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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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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 蠱真人】 蠱真人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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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8 22:20: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一節:合作修行

    黑暗的屋子內,白凝冰發出一聲不悅的冷哼。

    方源話鋒一轉:“不過現階段而言,商家城是最適合我們的地方。那裡商舖眾多,完全可以買到適合自己的蠱蟲。我們現在的蠱蟲,縱然優異,但是卻相互不搭調。只有搭配成套,才能發揮出更強大的戰鬥力,甚至越級挑戰都有可能。”

    方源此話,令白凝冰無比贊同。

    但凡優秀的蠱師,都會有一套成熟的蠱蟲搭配。

    就比方白凝冰還是北冥冰魄體的時候,冰刃蠱、冰錐蠱、水罩蠱、藍鳥冰棺蠱、冰肌蠱、霜妖蠱……

    都是冰水一系的蠱蟲,相互搭配使用,極其順手,相得益彰。

    但現在,他們二人手中的蠱蟲雖多卻雜亂得很,或是換上成套的蠱蟲,戰鬥力將至少暴漲一倍。

    正巧方源空竅中,囤積了大量的骨槍蠱,以及螺旋骨槍蠱。這些東西,正可以販賣到商家城去。

    就算沒有這些蠱,方源也有天元寶蓮,可以日產元石。

    去商家城暫避風頭,是第一目的。購買換取蠱蟲,是第二目的。方源的第三目的,卻不方便和白凝冰分說了。

    這就要牽涉到解石。

    在某個賭石場中的陰暗角落處,一塊石頭中暗藏著一隻傳奇色彩的蠱!

    方源手上的蠱蟲,有高達六轉的春秋蟬,有牽扯到九轉仙尊的天元寶蓮,有篡改資質的血顱蠱。還有骨肉團圓蠱。

    且不說骨肉團圓蠱了,血顱蠱幾乎已經失去了價值。因為和方源血脈相關的族人幾乎死的一個不剩了。天元寶蓮,雖然效果卓越,但是沒有發展的前景,方源不知道合煉秘方,方源修為越高,它的作用就越小。

    春秋蟬就更扯淡了。

    現在還在休養沉眠之中。你說你用它吧,有風險。你不用它吧,它恢復起來。又會撐爆空竅。

    這貨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春秋蟬、天元寶蓮、血顱蠱、骨肉團圓蠱,算得上是方源手中最有價值的四蠱。並且這些蠱,都有個共同特點。

    那就是,都是用於輔助修行的蠱蟲。

    它們帶給方源的幫助大不大?

    大!

    巨大!

    但是對於方源的戰鬥方面的幫助,卻不是那麼明顯了。

    商家城的那只蠱,卻不同了。它是用來戰鬥的王牌,有了此蠱。再增添一些其他的蠱,搭配成套。那麼方源才算是自重生起,有了一些同級無敵的架勢,恢復前世一點魔道巨頭的風采。

    “要趕往商家城,還有很長的路途。先別提那麼遙遠的事情了,你還是先將這骨肉團圓蠱煉化一隻罷。”方源收回話題。

    白凝冰打探出了方源的計劃。也就稍稍安心了一些。

    和方源相處的時日越久,她就越發覺得方源太過陰險狡詐了。

    尤其是今天他的表現,憨厚得連自己都差點要騙過去!在不久前,她親眼目睹方源如何煉製骨肉團圓蠱的,前後聯繫方源的表現。她越發覺得心寒。

    她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那個悲催的百家女族長就是前車之鑒吶!若不提防著方源一點。不定哪天自己被方源賣了,還在替他數錢呢?

    微微搖頭,白凝冰收拾好心中的情緒,她開始著手鍊化骨肉團圓蠱。

    這對蠱形狀奇特,一青一紅,白凝冰選了個紅色的,將真元催動上去。

    這骨肉團圓蠱,早在事先,就被方源煉化掉了。如今方源主動消褪意識,配合白凝冰。

    後者輕而易舉,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就將其煉化。

    她剛剛一煉化完畢,骨肉團圓蠱就發生了異變。

    這一對相扣的玉鐲,忽然完全消散在半空中。而幾乎同時,方源和白凝冰的手腕上,各出現了一道環狀的痕跡。

    所不同的是,方源左手腕上的環痕,是青色的。而白凝冰右手腕上的環痕,卻是紅色的。

    一股玄而又玄的感應,從方白二人的心中一齊升騰起來。

    這種感應,讓方源可以感覺到白凝冰,同時也讓白凝冰感應到方源。彷彿是血肉相連,不可分割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可不太妙,讓白凝冰像吃了蒼蠅般噁心。

    方源也緊緊的皺起眉頭。

    灰骨才子留下的捲軸中,可沒有說明白這一點。

    不過方源轉念一想,旋即又釋然:“這灰骨才子,也只是理論上的研究,從未使用過的經驗。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這點感覺只是細枝末節,接下來才是重點。

    兩人忍住心中的古怪,開始面對面盤坐在一張床榻上,開始雙修。

    他們分別伸出手掌,四掌掌心相對。

    為了穩妥起見,先由修為薄弱的方源開始試驗。

    他從空竅中,調動出一股青銅真元,小心翼翼地灌入到白凝冰的空竅力。

    青環和赤環陡然間,散發出明亮的光彩。

    原本帶著異種氣息的真元,投入到白凝冰的空竅中後,立馬轉變得完全和白凝冰的氣息別無二致。

    “真的成了!”白凝冰輕輕的歡叫一聲。

    “但是我明明調動了一成的青銅真元,到了你的空竅中後,卻只剩下六分,足足削減了四分。”方源的觀察體會則更加細微。

    白凝冰卻不奇怪:“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那個捲軸上不是說了嗎?這骨肉團圓蠱,根據煉製兩人之間的情誼深淺,分為五種品質。從低往高,分別是:骨肉相殘、骨肉相連、情同骨肉、親如骨肉、骨肉至親。”

    她繼續分析道:“如果那對兄妹成了蠱師,單獨合煉的話。依他們之間的感情,估計是最高品質的‘骨肉至親’吧。若是我們單獨煉製。憑我們之間的關係,嘿嘿,恐怕定然是最差品質的‘骨肉相殘’了。如此兩方一中和,因此才是這不高不低的‘情同骨肉’。”

    這骨肉團圓蠱,是指的一個系列。類似豕蠱中,有黑豕蠱、白豕蠱、粉豕蠱等。

    按照捲軸中所述,骨肉團圓蠱包含五種蠱蟲。

    最差品質的,是骨肉相殘蠱。一成真元只能轉換兩分。

    在之上,是骨肉相連蠱,一成真元能換得四分。

    而情同骨肉蠱呢,則能有六分真元剩下。

    到了更上一階的親如骨肉蠱,一成真元轉換過去後,能剩下八分!

    至於最高的骨肉至親蠱,百分百的轉換。沒有任何消耗。

    方源依著前世經驗,臨時篡改秘方,能得個三轉的情同骨肉,也算運道不錯了。

    需知要研煉秘方,十分不易。得靠不少蠱蟲,不斷的推演。不斷的實驗。

    方源能夠篡改成功,一來是因為經驗帶來的靈感,二來是因為運氣不錯。

    不過這撞運氣的事情,他向來不喜歡。

    這倒並非他天生是個掃把星,運氣一直不好。方源的運氣和普通人一樣。時好時壞,但他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因素。

    他是個控制慾很強的人。喜歡操控局面,控制別人,當然也控制自己。

    “就這麼著吧。下面,該你來了。”方源說道。

    總體而言,他對情同骨肉蠱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

    白凝冰便調動一成雪銀真元,灌注到方源的空竅當中。

    這一下,可不得了!

    剛剛,方源的深綠真元到了她的空竅中,形成一片綠水浮在海面上。不一會兒,就被雪銀色的海潮吞沒。真元海面只是微微漲了一絲。

    如今,她的一成真元到了方源的空竅中,還未落入真元海,方源的整個空竅都顫抖起來。

    方源連忙喊停。

    這卻不是骨肉團圓蠱出現問題,而是他的空竅只是一轉高階的程度,又裝載了數百隻的骨槍蠱,如今再裝載雪銀真元,就有不堪重負的危險了。

    白凝冰猶豫了一下,如果此時灌注真元進去,說不定能令方源的空竅撐破。

    不過就算撐破空竅,陽蠱也會在方源的一念之間被摧毀。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將這股真元又調回去。

    這成雪銀真元原本是一成,到了方源的空竅時,轉變了氣息,只剩下六分。如今再回到她的空竅當中,又發生縮水,只剩下三分半有餘。

    倒是讓白凝冰心底暗暗感嘆,這骨肉團圓蠱的神奇。

    方源將空竅中的骨槍蠱,都移到白凝冰的空竅當中去,這才繼續接引雪銀真元。

    這股雪銀真元,在白凝冰的體內時,還是她的氣息。但是一旦到了方源的體內,就驟然縮水,轉變成了方源之物。

    這股雪銀真元落入方源的空竅中,當即沉入底部,而他的青銅真元只能無奈地浮在上面。

    兩者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彷彿這股白銀真元,本來就是方源空竅中產生的。

    若換做異種真元,這樣密切的接觸,立即就會發生爆炸,導致空竅受損。

    因此尋常灌頂如走鋼絲,十分危險,勞心勞累得很。

    方源嘗試著調動這股白銀真元,沖刷周圍的竅壁。

    蠱師分九轉大境界,每層大境界中又分初階、中階、高階、巔峰四小境界。

    初階為光膜竅壁,稀薄而閃爍。

    中階為水膜竅壁,光輝流淌。

    高階為石膜竅壁,光芒凝練而穩固。

    巔峰為晶膜竅壁,空靈剔透。

    方源如今是一轉高階,周圍竅壁正是石膜。

    但雪銀真元稍一沖刷,這層石膜竟然有承受不住,顫動不支的跡象!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二節:修行得上癮了!

方源嚇得連忙停止。

    他雖然用過酒蟲,但是酒蟲也只是洗練真元,將真元品質拔生一個小境界。哪裡用過差距如此巨大的雪銀真元?

    逼不得已,方源只好減少每次調用量,同時減緩沖刷洗練的力道。

    “想不到這真元品質太高,也有弊端呢。”方源有些苦惱地道。

    黑暗中,白凝冰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這是何等的機緣!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只怕要氣得一巴掌把方源拍死。

    這真是幸福的煩惱。

    兩個時辰之後,這六分的雪銀真元才堪堪消耗完畢。

    僅僅只是這一次的修行,赫然讓粗糙的石膜,有了一種拋光過的明亮感。就好像是粗糙的玉石,經過粗加工後,初步顯露出圓潤的品質。

    “快,快,再來一成真元。”方源催促道。

    就在這樣的修煉中過了一夜。

    等到院子裡的公雞打鳴,窗外的天空開始微微透亮,方源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中神采熠熠,透著一股難以遮掩的興奮感。

    收回手掌,他狠狠地握成拳頭:“一轉巔峰了!”

    就是這一夜的修行,讓他從一轉高階,晉陞成了一轉巔峰。

    何其之速!

    方源修行以來,算上前世,也從未有此夜這般的舒爽、暢快!

    幾乎讓他欲罷不能。

    打個比方的話——

    以前丙等資質的時候,修行若蝸牛爬。用了酒蟲之後,能走路了。等甲等資質,又有天元寶蓮,彷彿是在奔跑。

    他娘的,用了這骨肉團圓蠱胡,簡直是插了兩個翅膀在飛啊!

    白凝冰的神色,亦是發自內心的震動。

    她冰雪聰明,很快意識到此蠱還有另一個更大的作用。

    “此蠱了得,恐怕還能衝刺大境界!”

    酒蟲只能提升小境界,衝刺大境界時,得靠蠱師自己的真元。因此資質凸顯重要。

    但若有了這骨肉團圓蠱,衝刺大境界時,能借來他人的空竅。

    這是何等的優勢!

    “有此蠱白骨山絶對物超所值,哪怕犧牲了天元寶蓮,也是值當的。”

    這時,晨光掃進這間農房,白凝冰喟然長嘆一聲:“天下英才何其多也!”

    灰骨才子不過是四轉蠱師,卻能研發出骨肉團圓蠱來,真是奇才!

    但凡有稱號的蠱師,都有過人之處。相比較而言,方白二人如今還都是無名之輩呢。

    ……

    太陽正烈,田地中。

    “大娘,你就好好歇著吧。俺來幫你!”方源一把奪過老婆婆手中的鋤頭。

    老婆婆當然爭不過年輕力壯的方源,手中東西被奪,她卻更加高興,笑得咧開了嘴:“哎呀,你這小夥兒上哪裡找去喲。”

    距離第一次雙修,時間已是過去了兩天。

    原本計劃是住宿一晚就走,但自從用了骨肉團圓蠱後,方源享受到修為突飛猛進的快感,就決定稍稍改變一下計劃,至少將修為突破到二轉再走。

    反正那塊石頭被發現,還有兩三年的光陰,也不急於一時。

    白凝冰也沒有反對,二轉和一轉之間的差距很大。成為二轉蠱師,對接下來的行程也會有巨大的幫助。

    於是他們倆就賴在村子裡,不走了。

    老婆婆也沒有趕他們。

    事實上,她巴不得方白二人永遠留下來才好呢。做事這般勤快,一個嘴雖然笨點,一個長得醜點,但都是老實孩子啊。

    方白二人白天幹點活,他們一個身懷雙豬之力,一個擁有一鰐之力,在凡人中堪稱神力。做些農活,簡直是小菜一碟。況且一個老太婆家,能有什麼粗重的農活?

    每天方白二人只睡眠個把時辰,但仍舊精神奕奕。

    這樣的生活狀態,和在野外跋涉的風餐露宿、朝不保夕相比起來,簡直是天堂一般。

    方源抓緊一切時間,撲在修行上,簡直是上癮了般。

    依靠骨肉團圓蠱,他的修行速度,用一個成語來形容,便是一日千里!

    第一夜,他就晉陞到一轉巔峰。這些天來,他有意穩紮穩打,空竅四壁已經晶瑩剔透。按照這種速度算計,恐怕過不了幾天,他就能突破到二轉上去。

    隨著修行次數增多,骨肉團圓蠱在方源心中的地位極速上升,已經超越了血顱蠱、天元寶蓮,僅次於春秋蟬了。

    酒蟲不必說了,只能提升一個小境界,和骨肉團圓蠱沒法比。

    血顱蠱呢,投資太多,回報時間太長。天元寶蓮雖好,卻只能給單獨的蠱師提供幫助。

    對於骨肉團圓蠱,按照白凝冰的贊語,這是一種可以改變天下格局的蠱。

    這話一點都不誇張,深得方源的認同。

    骨肉團圓蠱位階低,即便是一二轉的蠱師,也能夠使用。它雖然合煉條件不少,但是標準真心不高,憑藉一個家族的底蘊,想要煉出這蠱還不容易?

    這蠱對於獨行俠沒有吸引力,對於家族、門派卻是神器!

    以此途徑,讓家族長輩來提攜後輩,能將培養蠱師的時間、資金縮小多少倍!

    有了骨肉團圓蠱,已經不是培養蠱師,而是批量製造蠱師。

    這就是天與地的差距。

    因為此蠱,方源在昨天甚至動搖過念頭,有改變重生大計的衝動。想要將單打獨鬥,轉為建立勢力。

    說起來,體制組織這玩意只是一個工具,拿來用罷了。

    方源前世就建立過血翼魔教,今生若要組建勢力,更可謂輕車熟路。

    不過建立勢力,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霸佔地盤,圈占資源,依靠層層控制,來集齊他人之力供自己修行。

    蠱師修行,如逆水行舟,更是個積累的過程,自然需要資源。

    因此五轉蠱師及其以下,若有組織的幫助,必定更易於修行。等到了六轉及以上,引髮質變,超凡成仙,天地偉力集中自身,那組織就沒有用。

    知道以上這點,就很好理解方源的計劃了。

    方源前世為了籌集資源,這才建立了血翼魔教。這世重生了,知道各種密藏傳承,獨吞這些資源,完全能更快更自由地衝刺到六轉。何必多此一舉,再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來組建什麼勢力呢?

    不過現在得了骨肉團圓蠱,若是組建勢力的話,卻比之前設想要方便快捷得多。投入更少,見效卻更快,批量製造蠱師,能迅速地形成一股力量。

    然而方源又仔細斟酌了一番,直到今天早晨,關於組建勢力的衝動已經完全消散了。

    如果真的靠骨肉團圓蠱,來組建勢力,那他就是絶對自找死路了。

    這樣的神器,一旦暴露出來,必定會引起所有大勢力的覬覦。

    別說他白手起家,就算是一族之長,有些根基,也不敢大肆運用骨肉團圓蠱。

    太招人嫉妒了!

    哪怕就是武家,南疆的第一家族,恐怕也不敢自己單獨使用。

    大規模運用骨肉團圓蠱的條件,方源估算了一下,至少是武家、飛家、鐵家、商家這些龐大勢力,形成統一聯盟。才能抵擋住天下人的貪慾。

    “我若要組建勢力,恐怕剛有起色,就要遭到圍殲。到那時,哪怕自己僥倖逃脫,辛苦組建的基業也必定付之東流了。到最後,反而連累自己成為喪家之犬,人人追捕。”

    方源完全冷靜下來,知道此路完全是死路一條,又堅定了此生單打獨鬥的大戰略。

    “不過說起來,百花百生也夠智慧。在前世,他們雖然利用骨肉團圓蠱,成長為正道雙星。卻一直沒有將這種力量,運用於百家勢力的組建。在加上他們有意的誤導,因此雖然傳出了骨肉團圓蠱的名聲,卻令世人大大低估了這蠱的作用。”

    方源現在回想起來,忽然就察覺到這對正道雙星的智慧。白骨山此行,能夠將這對天才兄妹扼殺在萌芽狀態,也算是一個巨大收穫。

    但方源轉念又一想:“這骨肉團圓蠱,只能合煉的兩個人使用。百生、百花一定是用的捲軸上的合煉方法。沒有我的篡改之法,合煉骨肉團圓蠱的難度要大大增加。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前景也說不定……”

    琢磨得多了,方源也感覺腦仁疼。

    他一邊在烈日下鋤地,一邊搖搖頭,將發散開來的思緒收攏回來。

    畢竟這些東西已經不重要了,想了也無用。

    “可惜,我還沒有得到才思蠱、彗心蠱、玲瓏蠱、思緒如電蠱等,方便思考的蠱蟲。再不濟,有只書蟲也算湊合。看來只有到商家城,再行採購了。”

    老婆婆的田地本來就少,方源很快就鋤了一半,白凝冰看得有趣,就主動把活攬過去。

    她原先在青茅山,也看過農夫鋤田。但那時她還渾渾噩噩,如今身臨其境,卻想體會其中的精采。

    到了傍晚十分,他倆在老婆婆家的門前吃飯。

    “你們一定餓了,鍋裡還有蕃薯,一定要管飽!”老婆婆笑眯眯地盛了兩大碗的米飯。

    這米飯自然不是飯袋草裡的精米,而是粗糧。

    但方白兩個都不是挑剔的人。

    “你們慢慢吃,大娘有好事要告訴你們倆個。”飯桌上,老婆婆笑得有些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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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8 22:24: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三節:換骨劇痛

    “大娘啊,什麼好事啊?”方源立即憨憨地問道。

    正問著,從外面走來一個老漢。

    白凝冰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這老漢是個蠱師!

    不過,只有一轉初階的修為,老態龍鍾,毫不足慮。

    “小夥子,這位就是我們村的村長。”老婆婆介紹道。

    方源和白凝冰連忙站起來。

    方源撓撓頭,顯得有些侷促:“村長老大人,俺是……”

    他還未介紹完,村長就笑著擺手道:“我知道你們,兩個外鄉人。”

    蠱師之間可以感受氣息。但方白二人有斂息蠱在耳朵裡面,蠱師氣息收斂起來,至少村長是看不破的。

    這兩個外鄉人,老村長找在幾天前,就得到過村民的彙報。但他並不放在心上。

    這些天來,除去方白二人外,前前後後也有不少人在這村裡借宿過。

    “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呢。”老婆婆抱怨了一聲。

    老村長沒有空手而來,手中提著一串魚。

    “這是今天早上在水塘釣來的。你牙齒不好,喝喝魚湯,能補身子。”老村長笑起來。

    老婆婆白了他一眼,帶著接過魚來:“我到廚房做魚湯。”

    聲音透著喜悅。

    兩人的神態、語氣,白凝冰還看不出來。但方源目光閃了閃,心中瞭然——這老漢和老婆婆怕是黃昏戀了。

    “大娘,還是俺來吧。”方源立即道。

    “你們坐,你們坐,坐下談。有好事咧!”老婆婆忙不迭的擺手,示意方白二人坐下,“你們的事大娘我都和村子說了,我們村長可是蠱師呢,他能幫你們。”

    “蠱師!”方源頓時將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驚呆了,楞在原地。

    白凝冰看到他這副神情,差點忍不住翻白眼。她也努力做出吃驚的神情,但顯然和方源差遠了,這點她也心知肚明。

    老村長看到方源這樣的表情,哈哈大笑,一下子覺得這個醜漢憨得有些可愛。至於身旁的白凝冰,則顯得有些呆木。比較起來,老村長反而更喜歡方源。

    “兩個後生仔,都坐吧,不要拘謹。”他招招手,首先坐下來。

    方源扭捏了一下,這才哼哧哼哧地坐下來,神情緊張。白凝冰也跟著他後面學,但總顯得有些不自然。

    老村長卻也沒懷疑什麼:“我聽說了,你們是想來販藥草和醃肉的,結果撞見了野獸,運氣不好啊。你們大娘都和我說了,你們在這裡幫了大娘這麼多忙,我這裡呢,有些紫楓葉。過些日子,有支商隊來。你們拿去這些紫楓葉賣了,興許能回點本錢。”

    白凝冰一聽,原來這就是老婆婆所說的好事,頓時失去了興趣。

    “這,這,這……”方源高興得結巴起來,然後雙眼流淚,哽嚥了,“村莊老大人,您可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老村長抬手拍拍這個魔頭的肩膀,同情地勉力道:“這些話,用不著多說。誰能沒有個落魄的時候。不過這東西也不能白送給你們,不然村民們會有看法的。這樣,你們白天到村東頭來鋤田,幹個七天,商隊也就來了。”

    他倒是挺感激方白二人的。

    他是這個村土生土長的凡人,從小和老婆婆青梅竹馬。但世事無常,老婆婆嫁給了別人。在一次商隊買賣時,有蠱師看他機靈,就點撥了他,使其成了蠱師。

    因為此事,他就成了村長。雖然對老婆婆仍有情愫,但雙方都是有兒有女的老人,影響不好,就沒有過於來往。他雖然身為村子,也不能太明目張膽的幫襯老婆婆。

    他其實暗中考察過,也覺得方白二人心性不錯,勤勞肯幹,都是老實孩子,就是運氣背了點。

    因此老婆婆跟他說了,他就立即答應幫助方源。

    ……

    “你在吃飯的時候,答應老村長。難道真的要去鋤地七天,要那車什麼紫楓葉?”夜晚屋中,白凝冰不解地問道。

    “紫楓葉當然不是我的真正目的。你剛剛沒有聽到麼,有商隊要經過這裡。”方源答道。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提到過,紫幽山常年都有商隊路過嗎?”

    “商隊有時候一年一次,有時候半年一次。我只是沒有想到,居然在近日就有商隊。我剛剛旁敲側擊過了,這只商隊是東西向的。即便不到商家城,也至少和我們順路。”

    白凝冰恍然:“你是想加入商隊,借他們的力量,到達商家城?”

    她略微思量,越發覺得這是一個好方法。

    首先,地聽肉耳草損毀了,他們缺乏偵察蠱蟲,自己行動恐怕會很麻煩。

    其次,他們犯了案子,百家必定追捕,絶不甘休。融入商隊,是一個很好的掩蓋行跡的好法子。

    最後,他們有斂息蠱,完全可以偽裝成凡人。商隊對外來的蠱師很有戒備,但是對凡人卻沒有那麼強的警惕性。

    就算是被發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到那時一人三轉一人二轉,脫身的能力還是有的。

    商隊的首領,一般都是三轉修為。類似賈富這等四轉的頭領,還是比較少見的。

    “不過就算我們偽裝成凡人,要想隨隨便便加入商隊,恐怕也不成吧?”白凝冰想了想,心中仍有顧慮。

    方源嘿嘿笑了聲:“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加入商隊的,就算是凡人,也需要擔保人。不過我想老村長會替我們解決這個問題的。”

    白凝冰這才釋懷,把擔憂放下。

    “也是,我是白擔心了。憑方源這個狡詐的傢伙,怎麼可能漏算這點?”她心道。

    “好了。七天之後,我必能突破到二轉初階。不過除此之外,我想是時候用了鐵骨蠱、玉骨蠱了。”

    白凝冰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我先前就說過要用了,你卻一直不同意,白白養了這麼多天,浪費了許多奶泉水。”

    方源嘆了一口氣:“少年,你是無知無畏,不知道這其中的痛楚。今晚我們就不雙修了,好好養足精神,明晚我先用了那鐵骨蠱。”

    翌日,方白二人依約去了村東頭的田間勞作。

    方源特意從早上,一直勞作到太陽落山。他巨力暗藏於身,這點運動量根本不值一提,但已經叫其他農人刮目相看,甚至有些仰望。

    到了晚上,他盤坐在床榻上,沉入心神,將真元灌注到空竅中的鐵骨蠱上。

    此蠱如一根骨頭,兩端圓頭,中段細長。通體烏黑,如同鋼鐵所制。

    這蠱還是三轉蠱,催用時要求瞬間消耗大量真元。

    方源區區一轉,本來還不能用。但白凝冰灌入了許多白銀真元,這才讓他有了勉強使用的資格。

    借來的雪銀真元幾乎消耗一空,盡皆投入到鐵骨蠱中。此蠱先是大放烏光,緊接著就融化成一股鐵汁,從空竅中飛出來,融入方源的骨骼。

    痛!

    劇痛!

    難以想像的劇痛!

    方源彷彿被滾燙的烙鐵直接印在心窩之上,鐵汁流到哪處骨骼,哪處骨骼就彷彿是放在火炭上燒烤。

    這種痛,痛徹心扉,讓方源的臉色都扭曲了。

    緊接著,方源額頭開始冒出一涔涔的冷汗,不到片刻,渾身都被汗漬打濕。

    半晌功夫後,方源終究堅持不住,發出哼哼的聲音。

    白凝冰這才變色。

    黑暗中,她看不清方源之前的神情和狀況,但聽這可以壓抑的聲音,就判斷出此痛非同小可!

    她知道方源的意志如何的強悍剛硬,甚至渾身都被火焰籠罩,都一聲不吭。

    此時用了鐵骨蠱後,卻發出這樣的聲音,可見痛楚何等劇烈。

    蠱師養用煉三大方面,在用上,有些蠱的使用體驗極其特殊。鐵骨蠱便是如此,一經使用,就是極限劇痛。偏偏這種痛楚只能忍受住,一旦在中途暈厥過去,那就前功盡棄了。

    歷史上,有許多知名的蠱師,因為用了鐵骨蠱之類的蠱蟲,而硬生生的疼死掉。

    方源咬牙堅持,實在忍耐不住劇痛如潮水般的沖刷,就從鼻腔中哼哼幾聲。

    到最後,他痛得幾乎全身麻木,牙齒也咬虛了。

    當全身的骨骼都被鐵汁水,染成一片黑色之後。他終於放鬆下來,幾乎與此同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就襲擊過來。讓他雙眼一黑,幾乎要就此昏死過去。

    但他強撐著,緩了幾口氣,慢慢躺下來。

    “結束了?”黑暗中,傳來白凝冰試探的聲音。

    “當然。”方源嘶了一口冷氣,聲音沙啞但平靜地道,“睡吧,明天還要幹活呢。”

    “嗯。”白凝冰見方源神智還清醒得很,心中其實大為失望。如果他昏迷過去,說不定就能弄到陽蠱了。

    “不過也不對,陽蠱存在方源的空竅當中。我沒有特殊的手段,怎麼能取出來?”想到這裡,她一些陰暗的心思也就散了。

    可到了第二天,方源卻沒有起來幹活,而是賴在了床上。

    劇痛的餘韻,還折磨著他。只要稍稍一動彈,強烈的痛楚就彷彿是一把鋼鋸,在他的神經上狠狠鋸搓!

    痛楚暫時主宰了他,令他虛弱無力。不說農活,連最普通的下地走路都不成了。

    白凝冰這才意識到,昨晚方源是強撐門面。

    這一天的農活,是她一個人幹的。

    當晚,方源恢復到能活動的狀態了,白凝冰不信邪,也用了玉骨蠱。

    她這才知道,方源承受的何等劇痛!

    驕傲如她,也不禁痛得呻吟起來,甚至抓破了床單。

    但最終,她渾身顫抖地堅持到了最後。意識到自己的成功後,在強烈的眩暈的襲擊下,她躺倒在床榻上,徹底昏睡過去。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四節:深深的誤會

到了第二天,輪到白凝冰躺在床上,疼得動彈不得了。

    方源則恢復了大半,到村東頭鋤田去。

    老婆婆走進房屋,關心慰問。

    白凝冰連說無事,可能是昨天幹活有點累,休息一天就好了。

    老婆婆笑得很有深意:“是乾的有點累,這兩天你們晚上動靜有點大,我都聽到了。”

    “什麼?”白凝冰一時間沒有聽懂。

    “姑娘,你就別瞞著了,大娘我早就看出來了!”老婆婆笑著道。

    白凝冰瞳孔一縮,難道身份敗露了,怎麼可能?心中頓時醞釀出一股殺機,但她又有些不忍。

    她可以冷漠無情地旁觀百家兄妹被燒死,但那是因為百家注定是他們的敵人。她雖然驕傲,但卻不像方源那般毫無顧忌,對於有恩的人,她下不了手。

    眼前的老婆婆是這樣,曾經的白家族長也是如此。

    老婆婆對白凝冰的心思毫無察覺,她抓起白凝冰的手輕輕拍拍:“姑娘,大娘這些天看出來了,男人哪有你這樣的屁股和腰!難怪你戴著草帽,又不愛說話。大娘雖然老了,但仍舊是女人。咱們女人比那些臭男人有個優點,就是細心。”

    “啊?”白凝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婆婆卻很熱心,一副體諒的語氣:“大娘理解你,畢竟是女人,出門在外就得這樣扮,把自己偽裝起來。要不然出個三長兩短。就不好了。”

    白凝冰無語。

    她最恨別人拿“女人”這樣的詞語,來挑逗她的神經。但面對熱情淳樸的老婆婆。她感到非常無奈。

    老婆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忽然聲音壓低:“你們一定是小兩口吧。這兩天晚上你們的動靜,大娘都聽到了。不是大娘說你們啊,幹那種事情,得悠著點。”

    這話簡直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白凝冰神情陡然凝滯,如五雷轟頂。

    “大娘,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好半天,她才艱難的擠出這句話的。神情僵硬至極。

    “哎呀,還害臊什麼呀。沒啥的,什麼話都可以跟大娘說。大娘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沒見過呀!”老婆婆眨眨眼,笑得咧開了嘴。

    然後她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落到床單上。

    白凝冰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頓時連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床單的確是被她撕壞的……

    接下來,老婆婆還跟她說了好些話,但白凝冰腦子裡亂鬨哄的,一句都沒有聽進心裡去。

    中午方源回來吃飯,老婆婆就在門口攔住他,好心的提醒道:“小夥子。你媳婦已經跟我說了。年輕人火氣大,但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更要愛惜媳婦。記住大娘的話了嗎?”

    “啥?”方源張大了嘴巴,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老婆婆咂了一下嘴,有些不滿又帶著無奈:“你這小夥兒。什麼都好,就是太憨厚。這麼老實。是會吹虧的!”

    若是古月一族,還有鐵神捕,百花百生這些人,聽到這話,說不定能氣得活過來。

    方源站在原地發呆,忽然目光閃了閃,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

    “哦……這事啊,嘿嘿……”他撓頭憨笑幾聲,不迭地點頭,“大娘,你教訓的對,俺曉得了。”

    在飯桌上,他見到白凝冰。

    白凝冰冷冷地看他一眼,渾身都似乎冒著冰寒之氣。

    而方源的眼角,則一直微微抽搐著。

    這個事情,給方源提了個醒。

    方源演什麼像什麼,那是因為他經歷豐富,眼見寬廣。但白凝冰不是,因此她偽裝起來,卻是有破綻的。

    幸好這個破綻很小,這個世界上凡人女子要出行,的確有裝扮成男子,減少危險的習慣。

    儘管對這個誤會很膩味,但方源不得不承認,這個誤會反而更能起到掩護身份的作用。

    白凝冰的心情,則一下子變得糟糕透頂。

    當天晚上,她再次質問方源,什麼時候能將陽蠱給她。

    方源只好明確回答,只要一達到三轉修為,就交給她。

    白凝冰冷哼一聲,她瞭解方源,要她相信方源的誠信還不如讓她去死!但是現在她卻仍沒有辦法強取陽蠱。

    “到了商家城,至少得買一隻毒誓蠱。三隻手蠱、豪奪蠱也行……”念及於此,白凝冰不由地對趕往商家城,更加急迫。

    除了合作修行之外,方源的修煉內容又多增加一塊。

    那就是利用鰐力蠱,進行力量修行。

    說起來,鰐力蠱能養到現在,有點出乎方源的意料。

    最大的功臣,還得歸功於百家。正是從百家得到了大量的鰐肉,方源才將鰐力蠱養到現在。

    否則,它早就因為缺食而亡了。

    鰐力蠱和黑白豕蠱相同,皆是永久性增加蠱師的力量。

    但六轉之前,蠱師到底還是肉體凡胎。就好像是一個碗,它不能裝載一片湖。蠱師的軀體承載能力是有限的。

    因此,方源之前還用不了鰐力蠱。好在,從白骨山中他獲得了鐵骨蠱以及玉骨蠱。

    這兩隻蠱,都是消耗類的蠱。各有千秋,價值不分伯仲,都能夠永久地提升蠱師的身體素質。

    選擇什麼樣的蠱,將決定蠱師今後的發展方向。

    蠱師用蠱,有相當多的考究。有些蠱不能一起用,有些蠱一起用有一加一大於二的出色效果。

    比方白凝冰曾經用過冰肌蠱,因此渾身肌膚都是“冰肌”。冰肌止汗止血,因此白凝冰今後就不能再用“血汗蠱”這類的蠱蟲了。

    而她用了玉骨蠱之後,原先的凡骨都成了玉骨。冰肌、玉骨,兩者交相輝映,是一種上佳的使用搭配。

    每個人的需求不一樣,冰肌玉骨適合白凝冰,但卻不適合方源。

    考慮到商家城的那只傳奇蠱蟲,在方源的計劃中,他最想要的組合效果是“鋼筋鐵骨”。

    能從白骨山得到鐵骨蠱,對他而言,是稱心如意的。

    在用了鐵骨蠱之後,如今方源渾身骨骼堅硬若鐵。身體底蘊的增強,已經能在兩豬之力的基礎上,再承擔上一鰐之力了。

    他的力氣在不斷地增加著。

    七天一晃即逝。

    按照原先的約定,方白二人從老村長處,得到了一板車的紫楓葉。

    這種貨物,價值很低廉,一板車也賣不到兩塊元石。方源也不放在心中,這只是他隱藏身份,跟隨商隊的敲門磚。

    商隊的到來,比老村長預料的,還要晚上三天。

    一直到第九天,商隊才遲遲出現。

    原本平靜的山村,陡然間熱鬧起來。

    商隊規模龐大。

    一只只大如巴士的黑皮肥甲蟲,載著貨物和人,慢騰騰地爬著。

    在它們的身旁,色彩斑斕的駝雞,拖著板車。山地大蜘蛛的身上,綁著貨箱。翼蛇蜿蜒遊走,蟾蜍背著巨大的包裹。

    這些坐騎蠱,構成商隊的主體。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凡人趕著牛馬騾車,或者背著竹婁之類的行囊。

    “今年的商隊,終於來了!”

    “每次看到這些蛇,我心中都要害怕。”

    “蠱師大人們真是了不起啊,能讓這麼兇殘的大蛇乖乖聽話。”

    “希望這次的醃肉能賣出去,我也不指望賣個高價,能有幾顆碎元石我就心滿意足了。”

    “是啊,我們運氣可沒有外鄉人好啊……”

    “村長也太偏心了,那可是一板車的紫楓葉,就這樣送出去了!”

    村民們在村口鋪了許多臨時小攤,方白二人拖著一板車的紫楓葉,也夾雜其中。

    這些人,有些是本村的。有些是外村趕來的,自身都帶著貨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之爭。

    方白二人哪怕在村東鋤田七天,但一板車的紫楓葉,仍舊讓身邊的許多村民眼紅嫉妒。

    方源自然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裡。

    他暗暗觀察往來的商隊成員。

    這個商隊是個雜隊,是很多家族勢力,拼湊起來的。不像賈家商隊,主體是以賈家為主。這個商隊,除了公推的首領之外,還有一打子的副首領,彷彿是一隻聯合軍。

    這對方源來講,是個好消息。

    商隊的結構越是複雜,越方便他混入進去。

    “喂,你這車的紫楓葉怎麼賣?”很快就有人過來問價。

    “兩塊半元石。”方源道。

    “兩塊半元石?你還不如去搶啊!”來人頓時瞪大雙眼。

    “愛買不買!”白凝冰一旁道。

    “哼!”來人拂袖而走。

    要真賣了這車貨,方白二人拿什麼藉口加入商隊?因此故意為之,不一會兒就氣跑了三個問價求購的人。

    一直到傍晚,這車紫楓葉都賣不出去。反倒是很多人的藥草、醃肉、牛奶什麼的,都售賣了大半。

    畢竟商隊人數龐大,這些東西也需要補充。

    很多人都看方白二人的笑話,一些人甚至開始冷嘲熱諷。也有好心人提醒他們適當降價。

    但方白二人一概不理。

    夜幕降臨之後,方源裝作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拉著這車紫楓葉,來到老村長家。

    老村長問明情況,嘆了一口氣:“你們吶,我明明囑咐過你們,能買兩塊元石就不錯了。一塊半的元石也能出手。幹嘛不聽我的話?偏偏要賣兩塊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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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8 22:3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五節:通緝令

    “你們要知道,紫幽山上紫楓葉多的是。那些人之所以買,也是圖個方便快捷,省下採集的功夫罷了。唉,跟你們講了也白講。算了,算了……”

    老村長不斷地搖頭嘆氣。

    方源饒頭道:“俺們想多賣點元石,一是回本,二是孝敬一下二老。哪裡料到費了這麼長功夫,都賣不出去。”

    他聲音焦急,隱約帶著一絲哭腔。

    聽了他的話,老村長的心驟然軟了,心中的怨懟頃刻間消散了大半。

    方源又道:“村長大人不急,俺們決定明天就跟著商隊一起走。把價錢降下來,總是能賣的出去的。”

    “跟著商隊?誰允許你們能跟商隊的?”老村長把雙眼一瞪。

    方源理所當然地道:“俺看到商隊裡,有很多的凡人吶。他們能跟,俺們為什麼不行?”

    老村長以手扶額:“那是人都是蠱師大人的家奴!你以為商隊是隨隨便便就能跟的啊?萬一混進歹徒怎麼辦?”

    “啊?!”方源張大嘴巴,呆愣在原地,“那怎麼辦?商隊明早就走了。”

    “唉……”老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算了,幫人幫到底吧。明早我求求人,能不能加入商隊,就看你們倆的造化了。”

    天剛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中殘留著幾顆殘星。遠望,紫幽山上一片暗紫色,幽靜而又神秘。

    經過一夜的休整,商隊已經開始整裝待發。

    “把貨物都檢查一遍!”

    “繩子都綁緊了沒有。要是途中掉落一件,就打你們一百大板。”

    “快快快。把我們的黑皮肥甲蟲都喂飽了。”

    ……

    蠱師們大聲命令著,將凡人家奴們指揮得上下亂竄。有的脾氣暴躁,手中拿著皮鞭,看哪個動作慢了,就上去抽一下。有的愛惜蠱蟲,親自喂食。

    “陳大人。”老村長彎著腰,向商隊的一位副首領請示行禮。

    “哦,老張啊。我這正忙著呢。有什麼事情快說吧。”這個陳姓蠱師道。

    “是這樣子的,我有兩個後生,搞了些小買賣……”老村長還未說完,陳蠱師就突然高喊一聲,“陳鑫,你個小子在瞎晃悠什麼呢?趕緊去給翼蛇喂食去。你指望那些家奴能喂好?你那頭翼蛇這些天,已經吞了三個家奴了!”

    “是。家老大人。”陳鑫被捉住,聳搭著腦袋回道。

    陳蠱師卻不放過他,又斥責道:“告訴過你多少次,在山寨裡叫我家老大人,在商隊裡就得稱呼我為副首領。”

    “是是是,副首領大人。”陳鑫答了聲。飛奔而走。

    “這個混小子……”陳蠱師氣哼哼的嘟囔了聲,又轉頭看向老村長,“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哦!是想擔保兩個晚輩加入商隊?”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老村長連忙答道。

    “這樣啊……”陳蠱師故意沉吟起來。

    老村長就是他點化成蠱師的。為的就是在這商隊的必經之地,安插一個自己人。

    商隊行商。那些山寨是貿易重點,但是沿途的凡人村莊也不能疏漏。也很重要。

    商隊人多事雜,很多生活物資消耗掉,就得沿途補充。還有家奴,有時候商隊遇險,一些家奴死亡,缺乏人手,商隊就得從沿途的村莊裡抽選凡人。

    說起來,陳蠱師手中的家奴,已經略顯不足了。在商隊中,凡人命賤,也只是一種能說話能活動的消耗物資罷了。

    “今後行商,我途經紫幽山落腳時還需要老張,不答應他豈不是寒了他的心?正巧我也缺人手,不過卻不能這般輕易地一口答應。得掂量一下,才能賣好。”

    陳蠱師正思索著時,一位商隊的傳訊蠱師奔跑了過來。

    他手中抖著一疊紙,一邊奔跑,一邊大喊:“都注意了啊,新的通緝令,有新的通緝令!”

    他一邊喊著,一邊隨手貼在一隻黑皮肥甲蟲的身上。

    “新通緝令?哪家的?有多少懸賞,拿來我看。”陳蠱師來了興趣。

    “是,副首領。”傳訊蠱師連忙遞來一張。

    陳蠱師看了:“哦,是百家發佈的通緝令。只要消息正確,就是一千塊元石?這麼高!”

    陳蠱師眼中一亮,有了興趣。

    通緝令上一般有兩個價格,一個是消息價,一個是緝殺價。

    一千塊元石的消息價,往往是要通緝那些闖出名頭的魔道中人。但這張通緝令上的肖像,卻是兩個年輕人,皆長得五官端正,一個甚至還很漂亮。

    一男一女,這是兩個新人!

    “一個是一轉蠱師,一個是三轉。消息價高達一千塊元石,緝殺價也有五千八百塊。嘖,看來百家是恨極了這兩個魔崽子了。嘿嘿……”陳蠱師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反正又不是陳家。

    他渾然不知,這兩個魔子已經就在他的附近。

    老村長也順勢看了眼通緝令,心中不禁打個寒顫。

    “蠱師的世界真是危險,看起來這麼漂亮的少年郎,竟然是罪犯魔頭!但願他們不會跑到我們村子裡來。”

    “好吧,看在老張你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的份上,我就答應你的這個要求了。”陳蠱師道。

    “啊,謝大人!大人我這就把他們倆叫來。”老村長大喜過望。

    陳蠱師擺手:“不必了,我這忙的很。你讓他們倆到陳鑫那兒報到去。”

    他對面見兩個凡人,毫無興趣。同時也沒將眼前的人,和手中的通緝令聯繫到一塊去。畢竟這是百家的通緝令,而百家寨遠在數千里之外。陳蠱師下意識地就覺得。自己這邊安全得很。

    這是很慣常的思維。

    就算是在現代地球上,發生在省城的命案。哪怕再惡劣兇殘,其他省城的人也不會感到太大的危機感。哪怕現代交通如此發達。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僥倖心理。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這兩個賊子怎麼會偏偏逃到我這裡來呢?那我的運氣也太背了吧,這是不可能的!

    人們總覺得,不幸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再者,通緝令有很多。很多都是魔道巨頭,或窮凶極惡,或乖僻陰毒,吸引眾人眼球。像方白這兩個新人,一個三轉一個一轉,能成什麼氣候?

    陳鑫看到方白二人時,一點都沒有聯想到通緝令上。

    方白二人皆形象大變。已經毀容的方源就不提了,白凝冰經過這些天的演練,也像模像樣。

    陳鑫一看就失去了興趣,尤其是方源的容貌更讓他有些嫌惡。

    他只是一轉修為,而方源在幾天前就晉陞二轉了。

    陳鑫匆匆辨別了一下,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蠱師氣息。就召來一個老管家,讓他來安排方白二人的工作。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老管家問道。

    到了這個時候,這才有人問他們名字。

    “俺叫黑土,俺婆娘叫白雲。”方源隨口便道。

    “女的?”老管家迴首,皺了皺眉頭。

    他盯著白凝冰看了眼。看著她黑不溜秋的木愣愣的樣子,居然叫做白雲?這個黑土也是夠醜的!

    “女人麻煩。你們可得小心點了。出了事情。不要怪老夫沒有提醒過你們!”老管家道。

    “俺知道。俺這邊有輛板車,車上是紫楓葉。俺婆娘就留在車上,照看貨物,俺們也不想和其他人多接觸。”方源道。

    “哼,知道就好。”

    老管家給他們倆安排了一個卸貨的體力活。不過對於方源和白凝冰來講,簡直是不值一提。倒是白凝冰為了偽裝出氣喘吁吁的樣子,有些勞心勞累。

    不遠處,幾個家奴趁機偷懶,圍坐在一塊休息。

    幾個人的目光,都盯著方白二人。

    “強哥,來了兩個新人。有人看到,他們還帶了私貨!那可是一車的紫楓葉啊。”一個瘦子家奴有些興奮地道。

    剝削剛剛加入的新人,已經是商隊老人的慣例。

    強哥蹲在地上,眯了眯眼睛:“看到了,瘦猴,你先去試試他們。”

    他體格健壯如牛,胸肌發達,但並不莽撞。

    在這個蠱師為尊的世界裡,凡人的勇武是不值得一提的。他能夠成為這個小圈子裡的中心人物,自然有些聰明。

    瘦猴哎了一聲,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方源的身邊。

    “老兄,哪來的呀?別人都叫我猴哥,以後我們一起做事,要多關照。”瘦猴臉上堆起笑容。

    方源瞟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個字——

    “滾。”

    瘦猴頓時眼眶一撐,流露出憤怒的神色。

    方源也不看他,自顧自的搬貨。他前世混過商隊,很清楚這其中的齷齪。

    用黑話來講,瘦猴這是在“踩盤子”。先用話套出方源的底細,若是沒有背景,那就合夥欺負,剝削出一些好處來。

    事實上,不止是凡人如此,就是蠱師之間也差不多,只是大多吃相優雅好看一點罷了。

    獨行冒險,是和野獸搏殺。結隊行動,是和同類拚鬥。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鬥。空間就這麼大,每個人都想生活得更好,有更大的騰挪空間,那怎麼辦?

    只有去侵佔其他人的空間。

    瘦猴未料到方源如此不給面子,一時間站在原地,狠狠地瞪著他。

    方源對這種小角色,根本不放在眼裡。凡人如草芥,就算是打殺了一兩個,算得了什麼?

    只要不妨礙出貨,上面的蠱師也不大在意的。

    真要在意了,方源自然也有預備手段,來擺平這個事情。

    一句話,要來招惹方源,這些家奴簡直是在找死。

    “怎麼,還不滾,想要我走你嗎?”方源又冷冷地瞥了瘦猴一眼。

    瘦猴哼了一聲,卻不敢發作,鎩羽而歸。

    這樣強硬的態度,反而讓強哥心生忌憚,莫不是這兩人真有什麼背景瓜葛?不然怎會這般厲色?保險起見,還是先探查清楚了情況再說罷。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六節:商心慈

商隊行進了一天,到了傍晚時分,選在一處山谷附近停下。

    這天大傢伙的運氣都不錯,只是遇到了三小股獸群。

    打殺了兩股,驅逐了一股後。除開一些損耗,從屠殺的獸群裡獲得的,反而有些賺頭。

    傍晚的天空,晚霞一片片。

    紅艷、橘黃、葡萄灰、茄子紫……霞雲絢爛,色彩交雜,又變幻不停。時而形如怒吼雄獅,時而如天馬奔騰,時而似花海盛放。

    霞光照耀著翠綠如寶石般的山谷,在山谷中商隊佈置妥當,在某個角落圈出一小塊地方,人聲嘈雜。

    “來一來,看一看啊,今天剛宰下來的新鮮獸肉!”

    “酪漿,香甜的酪漿……”

    “衣服只剩十件,清倉甩賣了啊。”

    方源和白凝冰亦在人群當中。

    他們拖著板車,佔據了一塊地方,左手旁邊是賣野菜的攤子,右手邊上則是賣牛奶的。

    白凝冰頗感興趣地來回打量周圍:“想不到商隊裡,還會有這種小集市。”

    “有消耗就會有交易,有消費就會刺激市場。”方源答了句。

    白凝冰目光閃了閃,這話真是精闢。

    她看向方源:“這些紫楓葉,你都要賣掉嗎?”

    方源微微點頭:“已經加入了商隊,這些紫楓葉隨手甩賣掉。留在自己手上,反而會引來一些鼠輩覬覦。”

    再者,紫楓葉也不易保存。

    才過了一天多。方源車上的紫楓葉,已經開始出現乾枯的現象。隨著時間流逝。價值會越來越賤。

    當然區區兩塊元石,方源自然不在乎。

    不過隨地丟掉,卻不符合他們現在的身份,會惹來懷疑的。

    “商隊裡的小集市,分兩種。我們參加的這種,只是凡人間的交易,基本上每天都會有。還有一種,是蠱師之間的交易。每七天一次。”方源道。

    白凝冰掩蓋在草帽陰影下的藍眸,微微一亮:“如果能參加蠱師的小集市,對我們會有幫助。此行到商家城還有一大段距離,為防止突發情況,我們至少需要一隻偵察蠱。”

    “這點我早有計劃,不過現在還早了點。”方源想到兜率花中的某個東西,自信地笑道。

    兩人正小聲談著話。

    一個男性家奴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

    他衣衫襤褸。滿臉血污,形如乞丐。走到方源旁邊的攤子前,看著盛牛奶的陶罐,吞嚥了一口口水:“這位兄弟,能給我一口牛奶喝嗎?”

    “去去去。別妨礙我做生意!”賣牛奶的攤主不耐煩地擺手。

    這家奴只好挪步,走到方白二人的板車前:“二位兄弟……”

    還未說完。方源就走上前去,抬起一腳將其踹翻,惡聲喝道:“滾。”

    家奴被踹倒在地上,黑色的泥濘沾滿了破爛的衣衫。更牽扯到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艱難地爬起來。用仇恨的目光盯著方源:“好,我記住了。大家都是凡人,誰沒有落難的一天。哼……”

    方源面色一冷,又踹上一腳。

    啪。

    這家奴再次倒地。

    “你再說一個字試試?”方源居高臨下。

    家奴狠狠地瞪了方源一眼,爬起來,卻再不敢囉嗦。

    但緊接著,他又被方源踹倒。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方源抱臂在懷,聲音冷漠。

    家奴垂頭低眉,再不敢看方源,默默地爬起來,也不敢在這塊繼續乞討,走遠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白凝冰疑惑地問道:“奇怪,商隊裡怎麼還有乞丐?”

    “這很正常。一定是這家奴犯了錯,或者他的主人今天心情不好。總之是被蠱師打了,還取消了供應給他的飯菜。”方源聳聳肩頭,目光卻冷冷地瞟向不遠處的一個角落。

    角落裡,三四個健壯的家奴正在捕捉新面孔,合計著怎麼欺負新人。

    看到方源這邊的情形後,他們紛紛將視線掃向其他目標。

    凡人命賤,地位極其低下,生存艱難,如走鋼絲。在商隊裡,蠱師動輒打殺,命賤如草。反正沿途能從村莊中補充進來。

    每一次商隊遇險,都會有大量的凡人喪命。

    除此之外,凡人之間也有近乎慘烈的黑暗競爭。方源剛到這裡,就有兩撥人馬想找他的麻煩。

    他當然不怕這些麻煩,但能輕易解決,他都會爭取提前解決。

    當然也有一些凡人,活得光鮮漂亮。

    這些人,大多有背景,和某些個蠱師沾親帶故,於是狐假虎威。

    那個討飯的家奴走後,就來了兩撥人。

    一撥的頭目是個老者,眼神精明,問了方源價格之後,立即將價格壓低到四分之一。方源估摸著這老東西的身份,應該是個總管,負責家奴調派。

    另一撥的領頭,則是個女子。媚眼如絲,居然穿著絲綢的衣衫。方源立即瞭然,這一定是某個或某些男蠱師泄欲的工具。

    兩人皆是前呼後擁,雖然都是凡人,但彼此階級極為分明。

    他們將價格壓得很低,打的就是低買高賣的主意。這些人手中都有些餘錢,不像大多數家奴朝不保夕,混得慘的連飯都吃不上。

    方源雖然根本看不上這車紫楓葉,但為了演足全套,不露出絲毫馬腳,還是拒絶了壓價的兩人。

    那老者和顏悅色,卻暗含威脅。女子則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只要有第三人來問價,我就賣了這車爛葉子。”正當方源如此盤算之時,小集市中忽然騷動起來。

    一些人在興奮的歡呼。高喊。

    “那個好心的張家小姐又來了!”

    “張小姐心慈仁善,簡直就仙女下凡!”

    “真是個好人啊。今晚我不會餓肚子了……”

    “怎麼回事?”白凝冰眺望,只見集市入口,出現一抹綠色倩影。

    方源也納悶,這什麼情況?

    “張小姐!”“張仙子!!”一群家奴蜂擁而去,一時間,集市入口摩肩擦踵,人頭攢動。

    這些人大多是被蠱師責罰,沒有飯吃的。方源之前踹倒的那個男子。也在其中,伸長了脖子和手臂。

    “大家不要急,都有的,都有的,慢慢來。”綠衣少女說道。

    她聲音溫柔,音量不高,剛說出口。就淹沒在人群的呼喊聲中。

    “都他娘的閉嘴!排好隊,一個個的來。誰敢搶,敢在大呼小叫,老夫立即劈死他!”忽然一個聲音如炸雷轟響,迴蕩在小集市中。

    一個蒼老卻身材魁梧的蠱師,昂首站了出來。虎目掃視一圈。沸騰的小集市瞬間安靜下來。

    這就是蠱師之威!

    沒有人不相信他剛剛喊的話。以蠱師的身份,只要心情不好,隨手殺兩三個凡人,又算得了什麼?

    眾人推推搡搡,很快就乖乖地排好長隊。

    隊伍前頭。綠衣女子提著籃子,一個個的分發蒸餅。

    整個小集市。鴉雀無聲。

    無數雙目光,看向綠衣女子,包含著尊敬、崇拜,以及愛戴。

    白凝冰生了好奇心,問向旁邊的攤主:“這個女子是誰?”

    “連張心慈小姐你們都不曉得?兩位是新來的吧?”

    “張心慈?”方源迴首,緊緊皺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攤主想到剛剛方源踹倒家奴的狠辣勁,也不敢隱瞞:“這張家小姐,也是咱們商隊裡的一位副首領呢。她沒有修行資質,和我們一樣都是凡人。但她在家族很有背景,她身邊的蠱師就是她的護衛。我活了這麼多年,說實在話,從未見過這麼好心善良的人。張家小姐真是太善良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帶些食物,來送給餓肚子的家奴。哪怕是颳風下雨,都是這樣……唉,老天不公啊,這麼好的人卻不能讓她修行。”

    白凝冰點點頭,笑了笑,對方源道:“果然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方源卻未有回應。

    白凝冰奇怪地瞟了一眼方源,卻見到方源神情很不對勁。

    後者目光灼灼地盯住綠衣少女,眉頭幾乎都擰成一個疙瘩。

    這綠衣女子,一頭黑髮披於雙肩,細緻烏黑,盡顯柔美。眉如淡柳龍煙,眼似明月清波。肌若雪白,櫻唇粉嫩。

    臉上未著粉黛,線條極為柔和。分發蒸餅,時而淺淺一笑,純潔無暇。

    她身著綠衣裙,散發著清新素雅之氣。她清雅如蘭,秀美如蓮,溫柔若水,論姿容竟和白凝冰不相上下,卻別有千秋之美。

    女子容貌精緻,只能算是好看,好比普通飲料。唯有氣質在身,才能稱之佳人,如同陳年美酒。

    毫無疑問,這綠衣女子便是個絶色佳人。

    但管你有多美,氣質有多動人,在方源心中,都是個屁!

    方源看的不是她的容貌,任憑多美的容顏和氣質,掀開皮肉,都是白骨。

    他心中大奇,想到某個人物,心道:“這女子不就是商心慈麼?”

    商心慈,乃是商家的少主之一。

    在家族中,族長的子女皆稱之為“少主”。唯有獲得家老認同的繼承人,才可稱之為“少族長”。

    單憑商家少主這個身份,商心慈就是天之驕女。

    世人都說商家人心黑貪婪,但這商心慈卻獨獨是個例外。她生性柔弱,不善爭鬥,心慈手軟,是商家中最不會做生意的人。

    她做生意,不僅經常虧本,而且時常被人欺騙。她很容易就相信別人,關鍵是被騙一次也不長記性,被人屢騙不止。

    作為商家少主,她一度被商家上下引為恥辱,最不被人看好,但總算念在是商家族長的血脈,因此留情,沒有驅逐出家族。

    她對凡人也一視同仁,抱有強烈的同情心,多有體恤和救助。甚至好幾次,在拍賣會上賒賬買下全部的奴隷,讓商家族長數次痛罵。

    然而命運實在是精采,到了最後,反倒是她成為了商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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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22:17: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七節:好人會有好報?

    “只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她為什麼叫做張心慈呢?記憶當中,她明明是蠱師,怎麼其他人卻說她沒有修行資質,只是個凡人?”

    方源心生疑惑。

    “難道她並非商心慈,只是長得相像?這未免也太像了!不,等等……”

    方源腦海中思緒翻騰,忽然從記憶的深處挖掘到更陳舊的信息。

    “這個商心慈,身世坎坷。她是商家族長年輕時,在外遊歷的私生子。她從小就沒有父親,飽受欺凌。母親死後,她日子更難過。被族人逼迫,只得跟隨商隊外出行商。結果來到商家城時,她的血脈被商家族長感受到。商家族長驚喜交加,當眾認下她,又感覺虧欠良多,因此以後即便她犯了許多錯誤,都替她包涵遮掩。”

    想到這裡,方源眼中精光一盛。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結闔眼前的現世,以及記憶中殘舊的線索,方源推算出了真相。

    多年前,商家族長還是商家少主的時候,在張家留下了血脈,正是商心慈。

    商家和張家,自古以來,就關係不和。

    商心慈生下來後,她的母親出於種種考慮,沒有將商家族長抖露出來。因此商心慈,便作為恥辱的私生子出生,一直跟隨母姓。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她仍舊叫做張心慈了。

    她母親死後,她被族人逼迫。只好外出行商。不想來到商家城後,被察覺出血脈。她的父親也成了商家族長。位高權重,當眾相認,讓她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也就是說,我如今的這個商隊,就是她第一次行商的隊伍!”

    認識到這點之後,方源心中砰然而動。

    要知道,這商心慈絶對是個潛力股啊,她是未來的商家族長。這點要說出去。恐怕全世界都不會相信吧。

    當然,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就算按照前世的軌跡,等到她成為族長時,天下變幻,滄海桑田,強盛的商家已經破敗不堪了。

    對於方源來講,等到她成為商家族長。呵。這個投資期實在太長,也沒有回報。

    她的價值,不是在族長的時候體現的,而是當她被商家族長相認,成為商家少主之一。

    而作為少主,她必將負責一部分生意。這也是商家為了培養家族繼承人的傳統。

    恰恰是這點。正是方源需要的。

    他需要銷臓。

    一個穩定的,良好的,安全的銷臓渠道。

    在他的重生大計中,這點是必不可少的。

    他今後開啟的傳承密藏,必定更多。很多東西都用不到。只要交易,才能發揮出它們巨大的價值。

    就比方說。如今存在白凝冰空竅中的那些骨槍蠱、骨槍螺旋蠱。

    這些蠱,方源和白凝冰用一隻就足夠了,頂多再留一隻備用吧。其他的如果不賣出去,只能爛在手中,甚至還要耗費大量的奶水來養活它們。

    曾經,方源打算先將那個賈金生,當做暫時的銷臓渠道,然後最好搭上賈富,培養出這條線。

    結果,造化弄人,為了飽受花酒行者遺藏的秘密,他不得不把賈金生給殺了。

    “這是上天送到我面前來的禮物啊!”方源心中長嘆,看著遠處的商心慈,眼中熠熠生輝。

    商家背景雄厚,至少在那場席捲南疆的變革風暴之前,它是南疆的霸主勢力之一。將賊臓銷售給他們,苦主也不敢來找麻煩。

    但正因為他們勢力太強,也讓方源擔憂他們黑吃黑。

    別看是正道,商家人的心都是黑的,這實在太正常了。

    但是商心慈必定不會。

    她是經過百年歷史,變革動盪檢驗的。她的善良、溫柔、仁慈、誠信,在方源前世傳為佳話,美名流傳整個南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根基。

    和其他的少主不同,她到了商家城後,完全是孤家寡人。日後,她犯下很多錯誤,並非是她不聰明,而是其他少主為了族長之位,暗地裡給使她絆子,打壓競爭者。

    方源需要她的渠道,而她今後若要活得更好,同樣也需要方源這個外援。

    最關鍵的是,她好操控和影響!她的年輕,還有性情,都是方源眼中的“把柄”。

    “呵呵呵。”一旁的白凝冰忽然笑起來,“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什麼?”方源的思緒微微一頓。

    “你不要裝了,咱們都是男人,看你的眼神我就懂了。話說回來,這小妞看得還挺順眼。不過你想要得到她,可就難嘍。除非我來幫你,找機會悄悄的擄走她。作為交換,你那只陽蠱就得先給我。”白凝冰充滿誘惑地道。

    但方源下一句話,就把她氣得七竅生煙:“你也算男人?”

    “你!”

    事情有點麻煩啊。

    方源首先要接近商心慈,然後要得到她的信任。然而時間是有限的,他必須趁著她到達商家城之前,搞定這一切。

    白凝冰直接虜人的主意太餿了,風險太大,只會讓一切變得更糟糕。

    方源清楚的知道一點,商心慈之所以被屢屢欺騙,不是因為她笨,而是因為她太善良。

    前世,有一個魔道中人,人稱“夜君子”,擅長偷盜,狡詐如狐。

    用相同的理由,騙了商心慈許多次。

    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問道:“我總是以這個說法告訴你,你就不擔心我騙你嗎?”

    商心慈便道:“你說你資金周轉不開,若是不借些元石救急。家裡人都會揭不開鍋,會餓死。我也知道你騙我的可能性極大。但你每次說,我都忍不住想,萬一你這次說的是真的呢?我如果不先付款,那就會有幾條生命消逝。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我卻不想賭這個東西。”

    夜君子聽了這話後,涕淚併流,被商心慈的人格魅力深深打動,當即拜倒在地上。

    從此之後。他改邪歸正,追隨商心慈,忠心不二,立下許多汗馬功勞。

    太陽一點點被西方的群山吞噬,夜幕漸漸降下。

    人群長龍也變得稀少。

    最終,家奴們都領到食物,慢慢的散了。

    “好了。今天就這麼多。我明天還會來的……”她還未說完,一個身影就猛地竄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沒有眉毛,都是燒傷,頭髮也只剩下一些,還缺一隻耳朵。不是方源還是誰?

    商心慈著實吃了一驚,身後的丫鬟甚至驚叫出聲。

    “幹什麼?!”那個身軀魁梧的老蠱師。立即大喝。

    “張小姐,你行行好,買了我的貨吧!”方源不管這老蠱師,對商心慈大喊道。

    白凝冰默默地站在遠處,饒有興趣地欣賞起方源的表演。

    “我這裡還有最後一塊蒸餅。你拿去吃吧。”商心慈臉上浮起溫柔的笑,她心中沒有一點對方源的嫌惡。只是同情。看他這樣的傷勢,曾經的經歷一定很慘痛吧。

    唉,也是個可憐人。

    方源接過蒸餅,卻一把扔在地上:“我不吃這東西,我要賣貨!我賣了我家的老房子,買了這車的紫楓葉。結果卻賣不出去,眼看著葉子快要乾枯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嗚嗚嗚……賣不出去我就不活了我,我就一頭撞死算了!”

    他說著說著,就大哭起來。又是跺腳,又是嚎叫,神情極為激動,帶出一絲瘋狂。

    白凝冰看得都呆了。

    “這樣的演技,我真是望塵莫及啊!”

    若非她知道方源的底細,恐怕也被方源騙過去了吧。

    她再看看周圍的人的神情和目光,果然有許多的驚詫、鄙視、同情、冷漠,卻唯獨沒有懷疑。

    “這人誰呀,一下子就衝過去了,嚇我一跳!”

    “真是貪心啊,居然想要張小姐買他的貨。”

    “這種人活該,真以為買賣是那麼容易做的嗎?”

    “唉,他一定是被壓價了。想當年我也遭遇過……”

    人群中議論紛紛。

    “呔,你這個瘋漢,竟然驚嚇我家小姐,還不快滾開!”那護衛的老蠱師,舌綻春雷,跨前一步,把商心慈護在身後。

    “張小姐不買我的貨,我就不活了!張小姐,你是好人,求你買下這車貨,救救我吧。”方源大哭不止。

    商心慈心軟了:“唉,你不要哭了。我買下來就是了,生命是最可貴的,你今後要好好生活,切勿輕生。張柱叔,給他三塊元石吧。”

    “小姐……”護衛的老蠱師皺起眉頭。

    “我靠,這也行?!”

    “要不然,我要去這樣鬧鬧?”

    一群攤販激動不已。

    “謝小姐,謝小姐。張小姐你就是我黑土的救命恩人吶!”方源大喜若狂,臉上帶著淚痕,連連鞠躬。

    老蠱師的眼皮子抖了抖,看向方源身後的板車:“這車紫楓葉,最多也不過值兩塊元石。三塊太多了!”

    “張柱叔……”商心慈聲音柔柔的。

    老蠱師深嘆一口氣:“小姐,不是我捨不得三塊元石。但這對他區區一個家奴,還是太多了。會惹來覬覦和暗算的,小姐為了他的安全,兩塊元石剛剛好啊。再說,你現在這樣給,恐怕明天所有的小販都過來了。”

    “張柱叔說的有理,那就給兩塊元石。”商心慈思索了一下,從善如流。

    方源用顫抖的雙手接過兩塊元石,他深深的看了商心慈一眼:“張小姐你是個大大的好人,你會得到好報的!”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八節:揍人

許多小攤販皆向方源投來嫉妒的目光。

    方源將賣葉子得來的兩塊元石揣入懷中,丟下板車,直接和白凝冰離開了小集市。

    “依我看,還是直接虜來的好。你想要接近她,可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白凝冰輕聲低語。

    方白二人如今是陳家這邊的幫工,他們靠這層身份混入商隊,但如今卻無疑成了方源接近商心慈的阻礙。

    不過方源心中已有定計,他看向白凝冰,微微一笑:“你說的不錯。所以,我現在要去揍人了。”

    白凝冰一楞:“揍人?”

    夜空晴朗,繁星點點。

    寬敞的帳篷內,幾個家奴圍坐一圈,中央的煤爐上,一口鍋正燒著。

    帳篷開著頂,煤石燃燒的些許煙灰,就從頂部的洞口裊裊飛出。

    鍋裡面放著肉,幾個家奴盯著肉,隱約有肉香飄來,時不時的嚥下一口口水。

    “強哥,我打探過了。關於來的這兩個新人,都打探清楚了。”瘦猴道。

    “哦,怎麼說?”叫做強哥的健壯家奴挑了挑眉頭。

    “這兩個人,是紫幽山那個村的老村長介紹來的。”瘦猴答道。

    “是這樣啊。”

    “我記得,那個老村長原先是個凡人,副首領想要個據點,就隨手點化了他。”

    “原來是這個背景……”

    眾人紛紛恍然。

    “對方雖然背後有蠱師,但那算什麼?強哥的姐姐可是咱們陳鑫公子的小妾啊!”有人叫道。

    “這兩個新人太拽了。不治一治,以後還不翻天了?”

    “都別吵了。我們聽強哥的!”有人大叫一聲。

    帳篷內安靜下來,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強哥。

    強哥顯得有些猶豫。方白二人的背後,到底是有個蠱師的。哪怕這個蠱師,不是陳家人。哪怕這個蠱師是個老頭子,半隻腳踏入棺材裡了。但他終究還是個蠱師啊……

    “你打探清楚沒有?這兩個人和那個村子老頭,到底是什麼關係?”

    瘦猴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個……強哥,你也是知道的。咱什麼身份,能打探出這些。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強哥不禁沉吟起來。

    “大哥,這兩個新人太橫了,今天早上對瘦猴什麼態度啊?他們這分明是看不起我們!必須得教訓一番。”

    “不錯。那個村長老頭,按原來的身份,還不如我們的。就是走了狗屎運,成了蠱師。”

    “他這個蠱師,算什麼呀?不是咱們副首領用到他。他能成蠱師嗎?他不過是個高等家奴罷了。”

    “再說了,商隊行商,朝不保夕。這兩個人就算死了,那老村長也不敢找我們陳家算賬啊!”

    眾人七嘴八舌,強哥眉頭緊鎖。

    瘦猴觀察了半天,他是想找方白二人麻煩的。今天早上憋氣,讓他心中充滿了對方源的仇恨。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背景,想要報仇,只有依靠強哥。

    他見時機差不多了。開口道:“我剛剛聽說,他們在小集市裡賣了死活。一板車的紫楓葉。竟然賣了兩塊元石。”

    強哥雙眼頓時一亮。

    “什麼?兩塊元石?”

    “怎麼可能,沒被壓價嗎?”

    “運氣這麼好!到底是哪個呆瓜買下來的?”

    瘦猴嗤笑一聲,語氣帶著不屑和嫉妒:“還能有誰啊。就是那個張家小姐,一個凡人,但誰叫她命好,生了個好人家呢。”

    “他奶奶的,想當年我夾帶私貨,被人壓價壓慘了。怎麼就沒有這兩個傢伙這般的運氣!”強哥眼紅。

    他憤憤不平地繼續道:“明天就收拾他們倆,作為新人,總得孝敬一下咱們老一輩的。他們如果不懂規矩,咱們就得好心的交交他們。”

    “是,強哥。”

    “強哥說怎麼幹,咱就怎麼幹!”

    “強哥英明神武!”瘦猴拍了馬屁,拿出湯勺舀湯,“肉湯好了,強哥,您先嘗嘗。”

    肉香撲鼻,許多人喉結滾動,吞嚥口水。

    強哥舔了舔嘴唇,接過湯勺,吹了口氣,正要喝。

    忽然,帳篷的門簾被人掀開。

    方源大步邁進來。

    “是你!”眾人驚詫,他們盤算半天的正主竟然直接到了。

    這讓他們有種無措驚惶之感。

    瘦猴騰的一下站起身來,陰測測地笑道:“新人,現在知道怕了嗎?想來道歉,我告訴你晚了!”

    他話還未說完,方源便面無表情地抬起一腳。

    砰。

    瘦猴被直接踹到,後背撞到煤爐。燒好的肉湯頓時灑在他的身上,燙得他高聲慘叫。

    “肉湯啊!”

    “都灑了,我們湊錢買的肉。好不容易想吃上一回,他娘的!”

    “混蛋,找死啊!”

    一時間,群情憤慨,紛紛站起來,大吼著向方源衝來。

    方源手中捏著兩塊元石,甩手就朝他們砸去。

    “哎喲!”

    兩個人被砸到,一個摀住眼睛,一個摀住肚子,疼的慘哼。

    “卑鄙,居然用暗器!”

    “等等,這是……元石?!”

    眾人正要撲來,聽到這叫聲,頓時衝勢一滯。

    兩塊元石躺在地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瘦猴的叫聲也戛然而止,眼睛盯著元石。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這個人已經瘋掉了嗎?”

    “竟然拿元石砸人?哼,原來已經被嚇怕了。”

    “這可是元石,我幹兩個月。也未必能掙到一塊元石啊!”

    一時間,眾人心中思緒激盪。如潮水狂湧。

    一些人看向方源的目光,反而露出一絲渴望。彷彿再問:還有沒有元石了,砸過來啊!

    “居然敢砸我,你找死啊!”摀住眼睛的那個家奴放開手,大吼道。

    他的右眼完全睜不開了,一片紫色浮腫。

    但這並不妨礙他伸手,將最近的一顆元石一把抓到手中。

    眾人渾身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紛紛看向地上的另一顆元石。

    轟!

    所有人都向這顆元石撲去,方源什麼的都拋之腦後。

    瘦猴痛得齜牙咧嘴,脫穎而出,一把抓過元石。

    “我的,這是我的,他砸給我的!”被砸的另一個家奴怒吼咆哮。

    “他娘的,猴子你不是受傷了嗎?這麼快幹嘛啊!”有人大吼。吐沫星子飛濺。

    “都給老子閉嘴。剛剛誰絆了老子,站出來!”強哥灰頭土臉,十分生氣。

    忽然一隻手臂伸出來,將他拽過去。

    誰這麼大膽?!

    他驚怒交加地轉頭看去,不是別人,正是方源醜陋的容貌。

    他大叫起來:“你敢抓我?放開你的狗爪!”

    砰!

    方源揮起拳頭。搗在他的臉上。

    頓時鼻梁骨折,鮮血狂冒。強烈的眩暈襲來,強哥滿眼金星。

    方源鬆開手,他便癱倒在地上了。

    “我,我操!”

    “他動手打人了!”

    “強哥受傷了。一起收拾他!!”

    其他人楞了一下,這才如夢驚醒。揮起拳頭向方源撲來。

    方源面無表情,一拳橫掃,最近的家奴哇的一聲飛到一邊去,滿嘴的牙齒都被打碎。

    緊接著,又一人撲近。

    方源抬起腳跟,瞅準了他的褲襠輕輕踹去。

    “嘔!!!”這人摀住褲襠,雙眼一翻,瞬間昏迷過去。

    方源三拳兩腳,家奴全數倒下,只剩下躲在角落裡的瘦猴一人。

    方源目光掃去,瘦猴頓時渾身一個激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認輸了,認輸了。好漢請高抬貴手啊!”他大聲求饒,磕頭不止。

    頭撞在地面上,發出接連不斷的悶響。

    但始終卻聽不見方源的動靜。

    瘦猴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方源早已經離開。帳篷內倒了一地的家奴,有些昏迷了,有些則發出哼哼的呻吟。

    方源行走在一座座帳篷之間。

    剛剛鬧出來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這正亦是方源想要看到的。

    白凝冰從黑暗的角落裡跟上來:“剛來的第一天,就將一起工作的家奴都打了。這個影響可不好啊。”

    她嘿嘿笑著,有些幸災樂禍。心中則更加好奇,方源為什麼要這麼做。

    方源並不答話,向商隊的這片臨時營地的更深處走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目的地。

    一處馬車的車廂,他打聽過了,那個陳家的老總管就睡在此處。

    他沒有立即去敲門,而是先走到一處無人的陰暗裡,取出隨身的匕首,開始招呼自己。

    周圍一片靜寂,只有匕首割破血肉的輕響。

    白凝冰聽在耳中,微微挑起眉頭。

    她再一次見識到方源的狠辣和冷酷,用匕首切割自己,不僅一聲不吭,聽著聲音,還越來越嫻熟。簡直不像是割自己,彷彿是在割木樁。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狹窄的車廂中,堆滿了雜物,只有一張小床。

    好在老總管身材矮小,蜷縮在小床上,也不顯得擁擠。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起。

    已經熟睡的老總管,眉頭皺起,翻了個身。

    咚咚咚!

    敲門聲越來越大,老總管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誰呀?”

    “是俺,老總管。”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這聲音還很陌生,但又帶著一點點的熟悉。老總管眉頭皺得更深,好半天這才想起來,原來是今天早上加入進來的新人。

    “一個新人,居然這麼不懂規矩。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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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三十九節:小姐救命!

    老總管怒氣迅速升騰,他決定給方源一個難以忘懷的教訓。

    他砰的一聲,猛地打開門。

    然後,方源帶著一身的創傷和血跡,出現在老總管的眼中。

    老總管被這情形嚇了一跳,顧不上發怒,十分吃驚:“你,你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有獸群夜襲?”

    “不是的,老總管。是那群狗賊,打傷俺,還把俺的元石都搶走了!老總管,你要給俺主持公道啊!”方源抹了一把血淚,叫喊道。

    “呃……好痛啊!”

    “那個瘋子走了?”

    “該死的,那瘋子力氣還真大!”

    帳篷內一片狼藉,肉湯的香味還殘留著,但已經挽救不了了,鍋都破了。

    一群人緩過氣來,不是鼻青臉腫,就是倒抽冷氣。

    “他祖母的,一個新人居然來打我們,太無法無天了!”

    “我們還沒找他麻煩,他竟然先找我們的麻煩了。”

    “這口氣,我嚥不下去。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必須把場子找回來!”

    “怎麼找?你打得過他?”

    “幹嘛要打啊,我們告狀去。讓老總管來收拾他。這人剛剛加入,就這樣暴虐,以後還怎麼共事?”

    “對了,他剛剛砸了那兩塊元石,你們把它交給我。這就是證據!”強哥發話了。

    帳篷內頓時一靜,誰都知道這是強哥的藉口。

    沒有搶到元石的家奴,抱著幸災樂禍的神色,看向瘦猴還有另外一個蠱師。

    他們倆支支吾吾,沒有說話。很顯然不想交出來。

    強哥也算有點頭腦:“咱們幾個都受傷了,這兩塊元石不僅是證據,也是咱們的醫藥費。”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有分臓的意思,沒有搶到元石的家奴們都紛紛開口。

    “強哥說的對!”

    “猴子,把元石交給強哥。莫非你想當頭?”

    “強哥背景深厚,只有強哥才能給我們報仇啊!”

    “強哥,我們相信你……”

    迫於眾人的壓力,瘦猴和另外一位蠱師只要抿著嘴,極不情願地將元石拿出來,遞給強哥。

    強哥接到手中,摸著圓潤光滑的元石,頓時覺得鼻子不再那麼疼了。

    但就在這時,門簾被猛地掀開。

    眾人一驚,還以為是方源又來了。但定睛一看,卻是老總管。

    “老總管,您怎麼來了!”

    “老總管,我們正要找你呢!”

    眾人又驚又喜。

    老總管的臉色卻很不好看,尤其是當他看到強哥手中的那兩塊元石,眼神變得更加陰沉了。

    他幾步走到強哥的面前,一把奪過元石,然後啪啪啪,就給了強哥幾個嘴巴子。

    強哥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幾個呼吸之後,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老總管,誰惹你生氣啦?”

    “老總管,您,您這是?!”

    老人掉頭就走,掀開門簾:“強子,瘦猴,你們這群該死的東西,都給老子我滾出來!”

    說著,他率先走出帳篷。

    強哥摀住臉,卻不敢和老總管作對。只得按捺住憤恨、驚疑的情緒,走出帳篷。

    眾人接連走出帳篷,就看見方源站在一旁,渾身是傷,血跡滿佈。

    “老總管,就是他們搶了俺的元石!”方源手指他們,義憤填膺地喊道。

    “我草!”家奴們這才反應過來。

    “你小子還敢惡人先告狀!”

    “媽的,老子要削死你!!”

    眾人勃然大怒,紛紛大吼。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將眾人鎮住。

    叫得最喚的一個家奴摀住臉,忍不住倒退一步。

    老總管陰測測地看著他:“他怎麼不就能向我告狀了,嗯?呵呵,你們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連人家的元石都敢搶了!”

    老總管也知道新人會受欺壓,但他樂見其成。

    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一方面能打壓新人的傲氣,方便他今後管理,另一方面也能促進老人和新人之間的融合。

    但是欺負的程度不能太過,直接搶劫元石,這和土匪有什麼區別?

    “老總管,不是你想的這樣子的……”有人叫屈道。

    啪!

    又是一個清脆的巴掌。

    老總管聲音冰寒:“我有讓你們說話嗎?”

    “老總管,這話我們必須說!”

    “是啊,我們都是冤枉的啊,老總管!”

    很多家奴紛紛大叫,委屈的不行。明明我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老總管怒髮衝冠,猛地大吼起來:“你們拿了他的元石,居然還說是冤枉的。這兩顆元石,是不是他的?說!說實話!”

    “是,是。”

    “雖然是這樣,但是……”

    啪啪!

    兩個嘴巴,兩個家奴摀住了嘴。

    老總管手指著他們,怒斥道:“搶元石也就罷了,居然敢用刀子!你們膽子也太肥了!說,究竟是誰動的刀子……”

    家奴傷殘了,就做不來活了,反而要休養,要治療。這就是成本!

    要是耽誤了事情,上面蠱師怪罪下來,老總管就得負責。

    “動刀子?”

    “我們沒有啊!”

    “老總管,我們都是老人了,這點都不知道嗎?”

    “放你母親的一群狗屁。當老夫是瞎子嗎?你們沒動刀子,他的傷是怎麼來的?難道是他自己削的?”老總管怒吼咆哮。

    白凝冰在不遠處的陰影角落裡看著,心想:老總管你真聰明,居然一猜就中。

    啪啪啪……

    老總管怒極,連甩巴掌。

    每個人都至少挨了數下,一個個懾於老總管的yin威,不敢再說話。

    只是他們個個拳頭捏的緊緊的,有的額頭青筋直冒,有的將牙齒咬得嘎嘣響。心中皆充斥一股鬱氣,難以抒發。

    “都給老子滾回帳篷裡去,明天再找你們算賬。”老總管打得手都麻了,到底年紀大了,氣喘吁吁,不過怒氣也消散了大半。

    家奴們不敢違背這道命令,轉身前紛紛怒瞪方源,把他的身影刻印在內心最深處。

    老總管走過來,將元石交到方源的手中,也沒什麼好語氣:“元石給你弄回來了,別再丟了。下次再丟,老夫就不管了!”

    方源涕淚交加,又感動又害怕:“老總管,你就行行好,這兩塊元石您就先替俺保管吧。俺害怕又被人搶。”

    老總管楞了一下,不禁怦然心動。行商危險,指不定哪天方源就被野獸吞了,那這兩塊元石不就是自己的了嗎?

    “那老夫就勉為其難,替你保管了。”老總管道。

    “謝謝老總管,老總管你真是好人吶。”方源連忙鞠躬,感激不斷。

    “行了行了,我困了,你也早點睡。”老總管甩手,不耐煩地走了。至於方源睡在哪裡,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這黑土還真有點傻。”老總管在心中冷笑。

    眾人都離去,方源的臉上旋即恢復平靜。

    “你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不處理一下嗎?”白凝冰走過來。

    “留著還有用呢,走吧。”方源笑了笑。

    ……

    帳篷內,亮著油燈。

    商心慈正捧著一本書看著,忽然眉頭輕輕一蹙:“小蝶,你聽到了嗎?好像有誰在帳篷外哭喊救命?”

    丫鬟小蝶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小姐不睡,她也不好先睡。

    此時被驚醒,她側耳一聽,頓時叫道:“哎呀,是有人在喊救命啊……”

    “什麼人在大晚上的哭嚎?怎麼又是你!”商心慈的護衛蠱師張柱,已經走了出來,先發現了方源。

    方源癱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快滾。再不滾,我就殺了你!”張柱低喝一聲,他對方源印象很不好。

    “張柱叔……”這時,商心慈和丫鬟走了過來。

    “怎麼又是你呀,你還陰魂不散了你!”丫鬟看到方源後,頓時瞪圓了眼睛。

    方源不理他們,只把目光集中在商心慈的身上:“張家小姐,我這條命是你害的。也只有你能救我了!”

    “呔,你這個瘋漢,說的什麼屁話!”張柱怒喝一聲。

    “我家小姐宅心仁厚,怎麼可能害你。小姐,我們走,不要理這個發病的。”丫鬟也怨怪道。

    依商心慈的心性,本身就見不得別人悲慘孤苦。

    方源渾身浴血,滿身傷口,已經博取了她的同情。再加上他的這番話,商心慈若不過問,今晚必定睡不好覺。

    “你說你被我害了,這是什麼意思?張柱叔,麻煩你先給他治療一下,好麼?。”商心慈道。

    張柱雖然心中並不情願,但也只好伸手一推。一顆白色光球沒入方源的體內,他的血頓時止住,傷口漸漸癒合。

    方源便道:“就是那兩塊元石,他們眼紅,搶我元石,我拼不過他們,只要請來老總管主持公道。他們雖然還了元石,但是恐嚇我,要教訓我,讓我生不如死!”

    “竟是這樣。”商心慈聽了,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人是自作自受,小姐,我們別理他。他明明是自找的,不賣得價錢這麼高,不就沒事了嗎?”小蝶翻了個白眼,對方源很不待見。

    方源繼續道:“我和同伴思來想去,就只有投靠張小姐你了。要不然我們會被他們殺死的,這可是兩條人命啊!”

    “殺人倒不至於……”商心慈寬慰方源。

    方源打斷她的話,緊接著道:“小姐你不曉得,這裡面黑暗的很。他們會利用野獸襲擊的機會來暗算我。說不定哪一天,我就被野獸吃了。但其實都是他們在背後搗鬼。求小姐收留,求小姐救命!”

    商心慈不禁遲疑,但終究不忍心,“那好吧,我就暫時收留你們。”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節:匪猴山

“小姐,不可。”張柱連忙道。

    “小姐,我們張家這只隊伍,在整個商隊裡實力是末流。如果我們收留了他,無疑就要得罪另一家勢力。為了兩個區區家奴,這很不值得。小姐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張家這只商隊,為身邊的其他人考慮才是啊。”張柱勸道。

    “這……”商心慈陷入兩難之間,難以決斷。

    “這有什麼難的。張小姐,我只是陳家的幫工,還不是他們的家奴。小姐你若是還為難,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你大可對陳家人說,我和同伴兩個冒犯了你,你要懲罰我們,就把我們囚禁起來。陳家一定不會為了我們兩個凡人,而去得罪你們的。”方源道。

    “這方法好!”商心慈雙眼驟亮。

    “小姐……”張柱無奈嘆氣,知道自己再也勸不住了。

    方源立即順桿子爬,從地上站了起來,對商心慈深鞠一躬:“張小姐,你真是個大好人。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商心慈搖頭:“我沒有想過要你的報答,既然碰到了,那就我就會盡全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你們今晚,就在我的營地裡睡吧。小蝶,你安排一下,給他們倆騰出一個帳篷來。”

    “是,小姐。”小蝶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跟我來吧,你們兩個。跟丟了可別怪我。”小蝶沒有給方源什麼好臉色,在前頭領路。

    看著方白二人離去的背影。張柱深深的皺起眉頭。

    從內心來講,他很不喜歡方白二人。同時作為商心慈的護衛,他更要為她的安全著想。

    他決定親自處理這件事情。

    這只是一個小帳篷,裡面空間狹窄。

    不過方白二人,都不在乎。他們連捕獸樹都當做帳篷用過,如此的環境已經足夠好。

    黑暗中,兩人都隨意地躺著。

    方源伸出手來,搭住白凝冰的手:“一切都會好的,白雲。”

    白凝冰翻了個白眼。她自然知道方源的真實用意。暗中調出一股雪銀真元,順著手掌渡給方源。

    “早點睡吧,幸虧我們遇到了張家小姐這樣的好人吶。”方源說完,就閉上了雙眼,開始暗暗潛修。

    如今他已經晉陞為二轉,真元儘是赤鐵海。雖然他已經能夠運用四味酒蟲,但白凝冰的學銀真元無疑更加出色。

    對於方源來講。只要有白凝冰在,四味酒蟲已經失去了作用。

    雪銀真元洗礪著空竅,方源的底蘊飛速拔升。有斂息蠱的作用,他並不擔心氣息外洩。

    只要不在體外使用蠱蟲,偽裝就不會破壞。

    如今,斂息蠱還未真正走上歷史舞台。前世大約一百五十年後。它才因為獵王孫干而廣為人知。此後五十年內,在那場波及整個南疆的浩大戰亂中,才被廣為運用,盛行一時。

    也就是說,按在前世的歷史腳步。在一百五十年後人們才會有意識地,去防備斂息蠱。兩百年後。人們才有成熟的手段和豐富的經驗,來應對斂息蠱。

    斂息蠱又是三轉蠱,這商隊中沒有四轉蠱師,蠱師雖多,但又有誰去專門注意“黑土、白雲”這兩個普通人呢?

    將這股白銀真元耗盡,方源緊接著催動空竅中的鰐力蠱。

    一絲絲新的力量,永久性的增添到他的身軀當中去。他渾身的骨骼,已經不再白皙,而是類似堅硬的黑鐵。它猶如堅實的基石,穩穩地承擔著力量的不斷增長。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天剛濛濛亮,整個營地甦醒。

    經過一番緊張的忙碌之後,商隊開始啟程。

    張柱並未直接找上陳家,而是先通過下屬暗中打探。

    昨夜的確發生過鬥毆,在事發地點,很多人都看見了。

    至於強哥一眾,遮掩了方源毆打他們的事實,這事情要是傳揚出去,這麼多人都打不過方源一個,太丟人了!那強哥他們還怎麼混?

    事實上,他們當晚就回去合計了一番。相互間串了口供,達成共識,編造出“他們欺負新人,結果方源主動獻出元石,然後又不忿,找到老總管”的說法。

    證明了爭搶的確發生過,張柱出馬,找上陳家的頭領。

    這位副首領聽說手底下有兩個凡人,得罪了張心慈,已經被扣押,不禁沉吟起來。

    他雖然也不想因為一兩個凡人,而得罪張家,但是一來,他不想當即妥協,陳家的威風不能落。二來這家奴當中,也有和他拈親帶故的人。

    於是,他便問究竟是哪兩位。

    張柱便告訴了他。

    陳家副首領微微一愣,他還有一些印象。當初就是老村長的請求,才讓這兩個人加入進來的。沒有想到,剛剛第一天,他們就捅了簍子。

    按照他的估計,方白二人應該是老村長的什麼親戚,但這又如何?

    老村長是他點化的,在他的鼓掌之間。捨棄掉這兩人,諒他也不敢有什麼意見。再者,明明就是他們兩個犯錯了,還給陳家添麻煩,簡直是死有餘辜!

    想到這裡,副首領已經決定捨棄掉這兩人,來化解和張家的矛盾。

    但他表面上,卻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張兄,不瞞你說,你拿了他倆去,恐怕我們陳家的人手會不足。總不能叫我們蠱師當苦力來搬貨吧?這樣,我把負責的總管叫過來。他瞭解情況,若是真的人力緊缺,那這兩個人可不能現在就給你們。暫時先留在我這裡,等到下一個村子招到新人,才能交給你們張家發落。”

    “也好。”張柱點頭。

    副首領不禁流露出微笑。這樣一處理,絶不會有什麼閒言風語,說什麼陳家害怕張家類似的流言了。

    老總管被叫過去時,心中還有一些忐忑。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什麼?

    但當他聽清楚情況之後,他的心登時活絡起來。

    這是天賜良機啊!

    這兩個人還真是倒霉,落到了張家手中。死吧,最好都死了,這樣那兩塊元石不都就是我的了嗎?

    想到這裡,老總管立即拍著胸脯保證,人手絶對沒有問題。

    就算有問題,他為了那兩塊元石,也絶對會豁出這副老骨頭,親自去搬貨!

    事情到這裡,塵埃已經落定。

    張柱告辭,心中卻有一股悶氣。

    此後十幾天,方白二人白天做工,晚上修煉。

    紫幽山已經被商隊遠遠拋在身後,跨入匪猴山地界。

    方源知道,距離紫幽山越遠,他的身份就越隱蔽,自然就越安全。

    這些天來,他已經增添了半鰐之力,只是骨槍蠱餓死了許多,他的奶泉水已經不足,只能捨棄一些,供應給剩下的蠱蟲。

    方源暗暗心疼。

    這些蠱,他雖然自己用不上,但是卻可以賣掉。

    他打算在商家城中,購買蠱蟲,湊足一套。這就需要大量的元石!他雖然有天元寶蓮,能日產數十塊元石。但是在商隊中,為了防止身份暴露,卻不能動用。

    所以,他就更需要掌握住商心慈了。

    一旦到了商家,商心慈就成為少主之一,這將給方源的商家城之行,帶來極大的方便。

    當然前提是,他不僅接近商心慈,而且還要得到商心慈的信任。

    山林幽深,白霧繚繞。

    商隊在狹窄的山道中緩緩前行,白霧越來越濃,人的視野不斷縮小,慢慢地侷限在十步以內。

    匪猴山多霧,這要換做方白二人獨行,恐怕會極為困難。不過身處商隊,自然能借助偵察蠱師的力量。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商隊停頓下來。

    “怎麼回事?”

    “有麻煩了。”

    “碰到了猴群攔路!”

    一時間,商隊的很多人都在議論紛紛,卻並不驚奇。

    匪猴山中,猴子稱霸,猴群成海,數不勝數。商隊行進到這裡,都會遭遇到猴群攔路搶劫。只要是經驗稍微豐富一些的,都會見怪不怪。

    “匪猴山的猴子嗎?嘿嘿,我在書本中也看到過……想不到今天,能親眼見到。”白凝冰輕聲低語,夾雜著興奮之色。

    在最初,商隊途經匪猴山,與猴群大戰,殺光一波又來一波。最終商隊不是覆沒,就是鎩羽敗歸。

    匪猴山曾經一度,被世人認為是不可通商的禁地。

    若是換做其他山巒,野獸相互制衡,總有縫隙能鑽。但是匪猴山上的野獸,卻只有匪猴。它們生活在一起,猴群之間雖然也有爭鬥,但是一旦遭遇外敵,全山的匪猴都會聯合在一起。

    這樣的力量,不是一個商隊能匹敵的。

    就算是一個大型家族,也未必能夠清剿掉這些猴群。

    直到“冠天侯”出現。

    這位正道的五轉蠱師,深入匪猴山,一路打到山巔。然後用一隻猴語蠱,和猴皇達成了協議。

    一切為之發生了轉變。

    匪猴山的商路開通了。

    如今,這條商道是南疆最主要的三條商路之一,聯通東西,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些該死的猴子,又出現了。現在它們卡住我們前進的道路,諸位,規矩你們也都知道。醜化說在前頭,誰要是壞了規矩,牽連了我們。我賈家第一個就繞不過他!”商隊首領冷喝一聲。

    “這是自然。”

    “賈龍兄提醒的是,都照規矩辦事。”

    “誰要是貪圖便宜,就把他驅逐出商隊!”

    其他的副首領都出言附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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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22:3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一節:掰手腕

    匪猴身強體壯,大如像。成年的匪猴高達一丈,渾身肌肉賁發,上臂比下肢粗壯兩倍有餘,猴尾如鐵棍,能砸碎山石。

    匪猴渾體皮毛如金,上面佈滿黑色的老虎斑紋。令人感到奇特的是,從它們的腰部會自然生長出皮毛,遮蓋住襠部和尾部,宛若皮裙。

    吼!

    這只匪猴群的猴王,忽然張開巨口,發出洪亮的吼聲。

    它們的吼叫聲,如獅虎一般雄渾。

    吼吼吼……

    猴王的吼聲,引得群猴響應。

    一時間,風雲激盪,聲浪捲席,將白色的氤氳霧氣都吼散許多。

    眾人視野陡然開闊,這才驚覺山道兩旁的山巒中,站滿了匪猴。足有上千隻匪猴,將商隊包圍住。

    它們身形龐大,樹木和它們個頭齊平。有些幼樹,只及得上它們的腰部。

    在商隊的最前方,體型更加龐大的猴王,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石凳上。一個如水缸般的灰石酒罈,就擺在它的身邊,酒香濃烈。

    猴王吼叫了一聲後,就閉上了嘴巴。其他的匪猴,仍舊吼叫不止。

    這反而更彰顯出猴王的氣勢。

    它目光平靜,眼眸中透著靈光,坐著不動。反觀那些普通的匪猴,則盯著商隊的貨物,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的模樣。

    猴、狐、狽這類野獸,都有智慧。

    這只匪猴王的智力只及得上三歲孩童,不及狡電狽,但也足夠聰明,可以交流。

    商隊的首領賈龍眯著雙眼,看著這猴王,忽道:“賈俑。你上。”

    “是,首領。”賈俑站了出來。

    他身材高大又肥胖,挺著一個大大的肚子,看起來就很壯實。

    他是防禦型蠱師,本命蠱是水甲蠱。二轉修為,擅長水戰。一次機緣巧合,在江河中游泳,捕殺了一隻大如小舟的龜。從它的身上,繳獲了一隻龜力蠱。他用了之後。永久增添了一龜之力。

    見賈俑走近,群猴的吼聲驀地大盛,聲浪震撼山林。

    賈俑滿臉凝重之色,擼起袖子,戰到猴王面前。

    猴王身形巨大。只是坐著,還高出賈俑一頭。

    它看著賈俑,吼叫一聲,立即就有幾隻匪猴,扛著一張石桌,哼哧哼哧地走過來。

    石桌巨大如床,極其厚重。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又有兩隻匪猴,搬來石凳。都擺放在猴王的面前。

    猴王拍拍石桌,砰砰聲如擂動巨鼓。

    賈俑嚥下一口吐沫。坐下來,伸出右臂,手肘搭在桌面上。

    猴王亦伸出左手,兩手緊握在一起。

    身旁的一隻母匪猴。忽然大叫一聲。

    賈俑和猴王聽到這型號,同時猛地發力。開始了這場別開生面的較量。

    匪猴崇尚力量,掰手腕是猴群中最主要的社交活動。小猴子一生下來,就能掰手腕。掰手腕,在匪猴群中不僅是遊戲,更是化解糾紛的常用手段。

    當年,正道蠱師冠天侯,本身只有五轉修為,這樣的實力自然不能殺上巔峰。他就是利用匪猴的這個習俗,不斷掰手腕,打到匪猴山之巔,勝過猴皇。然後得到猴群的認同,定下協議,開通商路。

    此後但凡商隊進出匪猴山,都要遵照這個協約,和匪猴掰手腕。

    贏了的人,將得到匪猴的承認,免受過路費。輸了的人,則要任憑猴群拿取一部分的貨物。

    如此一來,商隊可以經商,匪猴也嘗到好處,樂此不疲。

    多年來,商隊遵守協約,商路漸漸興盛,協議也漸漸穩固。

    石桌旁,賈俑滿臉通紅,神情扭曲,已經拼盡了全力。

    但是卻仍舊架不住猴王的力氣,只見手臂漸漸向一側傾斜,最終砰的一聲,猴王的手臂壓倒賈俑。

    得勝了!

    猴王站起來,舉起雙拳高興的擂胸。

    猴群大叫大喊,聲勢驚天。

    賈俑垂首退去。回來的路上,兩旁的匪猴極盡嘲笑之能事。有的掀開皮裙,露出紅屁股,對向賈俑,有的做鬼臉,有的搖手指。

    “想不到我居然有被畜生嘲笑的一天……”賈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全是苦笑。

    賈龍面無表情,往後招招手。

    屬於賈家的隊伍開始前行,猴子們蜂擁而上,從敞開的貨車上肆意摘取貨物。

    賈家耍了個小心思,在精品煤石上,蓋了一層色彩華麗的絲綢和絹布。猴子們都被這些彩布吸引了注意力,放過了灰不溜秋,但市價更高的精品煤石。

    猴群們肆意嬉戲,很多猴子將布裹在自己的臂膀上,腰上,披在身後,場面喧鬧至極。

    “賈平何在?”賈龍沉聲一喝。

    賈平緩緩走出,他和賈俑形成鮮明對比,骨瘦如柴,似乎弱不禁風。

    “我來替你報仇了。”他走過賈俑的身邊,隨手拍拍他的肩膀。

    “有賈平哥哥出馬,自然手到擒來。”賈俑抱拳拱手,苦笑一聲。

    賈家族人看到賈平出馬,都舒了一口氣,流露出安心的神情。

    看到賈平到來,猴群發出怪叫聲,充滿了輕視和不屑。

    猴王已坐了下來,滿不在乎地提起酒缸,喝了口猴兒酒。

    “到底是畜生,就會以貌取人。”賈龍冷笑一聲。

    這賈平看似瘦弱,其實卻有雙熊之力。只是用了盤筋蠱,使得他渾身肉筋糾結,如樹根盤踞,因此就將肌肉緊湊壓縮。

    賈平坐下,伸出手來。

    他的手,還不及猴王爪子的四分之一。但發力之後,只是僵持片刻,他就將猴王擊敗。

    一時間,猴群吼叫聲一滯。

    猴王瞪大雙眼,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賈龍輕笑一聲,揮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前行。

    堵路的猴子自動讓開道路,卻不在動手。任由賈家隊伍前進了一小半,猴群叫起來,又將路堵住。

    猴王拍拍石桌,不信邪,向賈平挑戰。

    賈平含笑,又是一場勝利。

    “諸位,我先行一步了。”賈龍拱手,打了聲招呼後。賈家隊伍全部通過這道關卡。

    “好了,下面輪到我林家了。林動!”林家的副首領喝道。

    其他人也不爭,商隊內部早就商量好了順序。

    時間在流逝,商隊也在一段段的前行。

    為了度過匪猴山,儘量的減少損失。各大家族特意培養了許多蠱師。

    牛力、虎力、像力、蟒力、馬力……蠱師們一一上場,各顯神通,有輸有贏。

    大多數人都過了關卡,終於輪到張家的隊伍。

    張柱的臉色並不好看,他是治療型的蠱師,並不擅長力量。

    況且和猴王掰手腕,只能憑藉自身氣力。絶不能動用蠱蟲。一經發現,就是作弊,會引來猴群的攻殺。

    張家的這只商隊,除了他這個三轉之外。也再無其他蠱師。因此在商隊中,實力處於末流。

    商心慈在張家過得並不如意,作為私生子,招受許多排擠。尤其是當她母親病逝後。情況越加糟糕。

    依照母親的遺囑,商心慈變賣了家產。組建了這個商隊。

    張家許多人巴不得這個家族的恥辱,死在外面才好。因此也沒有支援派遣蠱師進來。

    “張柱叔不必太在意,左右不過是些貨物罷了。只要人在就好。”商心慈心很細,察覺到張柱的臉色,輕聲寬慰道。

    “最後只剩下張家了。”

    “嘖嘖,不用看,他們是輸定了。那個張柱我比較瞭解。”

    “張家這只隊伍,據說是張家的丫頭自己組織的。因此只有一個張柱撐門面。”

    許多蠱師站在關卡後,抱著看戲的想法,看向這邊。

    他們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一些貨物,心情自然並不大好。

    比較產生幸福,倒霉的人往往看到更倒霉的人後,心情就舒坦了。

    很多人都將目光投向張家隊伍,想要尋求心理上的慰藉。

    “貨物是死的,人命才重要。張柱叔不必上去,我們直接讓猴群取貨物就是了。”商心慈道。

    “唉,小姐有所不知。不比的話,根本過不去,這群猴子認死理,必須掰手腕。小姐,輸人不輸陣。咱不能叫其他人看不起,我這就去了!”張柱一拱手,硬著頭皮也要上。

    “等等!”就在這時,方源從人群中鑽出來。

    “張小姐,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一陣,就讓我吧。”他拱手道。

    “就憑你?”丫鬟小蝶翻了個白眼,“都這個時候了,你又不是蠱師,不要添亂了好不好!”

    商心慈也微微笑道:“黑土,你的心意我領了。這不是鬧著玩的,猴王力氣巨大,你沒看到前面幾位蠱師,都骨折了嗎?”

    “小姐,就算是骨折,我也要報答小姐的。”方源堅持道。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你骨折了,還不是我家小姐要出力治療你。”小蝶厭惡地擺手,“你不要來搗亂了好不好?”

    “張家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從小力氣就超出常人,孩童時成年人都沒有我力氣大。這一次我必去無疑!”說罷,方源便轉身,向猴王走去。

    “黑土!”商心慈想要阻攔,卻被張柱攔住。

    “小姐,他又不是蠢貨,能站出來一定有他的底氣。有時候,我們也要相信別人。”張柱勸道。

    實際上,他對方源根本就沒有信心。只是覺得,趁機教訓一下這個給他們惹麻煩的凡人也好。

    “咦,你們快看,張家居然派出了一家奴!”

    “哈哈,張家無人,派出一個家奴來丟醜嗎?”

    方源的身影,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二節:黃金山

“居然是他,嘿嘿,老天開眼啊。”強哥一夥人看到方源的身影,頓時眼光發亮,興奮起來。

    “我已經等不及看到他手臂被折斷的樣子了。”

    “張家小姐心善,他衝撞了張家,也沒有把他處死。原來是要在這裡派他上場。”

    方源緩步上前,走到石桌旁,徑直坐下。

    猴王盯著他,伸出手臂。

    雙方的手搭在一起,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開始了較量。

    猴王使出力氣,但方源的手臂如鋼鐵澆築的一般,一動不動。

    猴王的瞳孔微微一縮,流露出一絲震驚之色,這是有史以來它碰到的力量最強的人類!

    方源心中暗笑:就算是雙豬之力,也能勝過這隻猴王。更何況他如今又增添了半鰐之力,再加上猴王之前比試過許多輪,已經力氣不濟。可以說,這是方源必勝無疑的局面。

    “說起來,這猴王的力氣,也並非十分巨大。之前的那些蠱師,有的擁有一熊之力,有的擁有一馬之力,結果卻輸掉,倒也並非力氣真的不如這猴王。而是掰手腕,並不能真正發揮出全部的力氣。”

    事實上,熊力、馬力、兔力、魚力、龜力、鰐力種種,皆有不同。

    這種不同,不僅在於力氣的大小,更在於力量的擅長領域不一樣。

    熊力在於拍擊,馬力在於奔騰,兔力擅長跳躍,龜力長於負重,鰐力在於咬合。每種力量,都有它擅長的領域。

    也就是說,在某個領域。某種力量會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

    而掰手腕,更多的是看臂腕上的力量。

    這點,匪猴非常擅長。從它們的體格上就能看出端倪,它們的上肢比下肢往往要粗壯一倍有餘。它們自打出生起,就開始掰手腕,有著大量的訓練基礎。

    換另一種比試方式,許多失敗的蠱師說不定就能勝過匪猴王了。

    從這方面引申,每種力量都有其獨到之處,不能單憑力量大小而劃分它們的優劣。

    “就拿人來講。一個人揮拳的力道,必定小於腳踹的力道。正常的情況下,一個人擁有的力氣,不可能全部都爆發出來。我有雙豬之力,半鰐之力。還有自身之力,但是掰手腕的力道,絶不可能是它們之和。當然,要想將全部的力氣,集中在一個動作上,也不是不可能。那就得借助那只傳奇蠱蟲了……”

    掰手腕,並不能充分展現出方源的真正力量。但是他到底是底蘊深厚。因此穩勝不敗。

    不過,場面上卻也不能做得如此明顯。

    於是,方源故意流露出吃力的神色,手臂顫抖。作出和猴王僵持的模樣。

    然後,才慢慢地,一步步壓倒猴王。

    當結果出來時,幾乎所有人都楞了。

    “居然真的贏了!”

    “此人天生神力!”

    人群中微微騷動。驚嘆聲疊傳。

    “打聽一下此人是誰?可以的話,立即招攬過來!”許多家族的頭領。都怦然心動。

    和那些投入大量資金,培養出來的蠱師相比,方源性價比太高了。

    根本就不需要投資,就能使用,為商隊創造利潤。

    “張家運氣好,撿了一個寶貝。”一時間,許多蠱師看向張家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羨慕。

    “難怪我們打不過他!”看到這一幕,強哥等人無不咋舌。

    “這是個怪物啊。”

    “現在想想看,我還真是幸運,居然沒有被他打死。”

    他們現在回想一番,頓時後怕不已。

    原本還想找機會報複方源,現在看到這裡,一點報復的慾望都沒有了。反而有些擔心,今後方源來主動找他們的麻煩。

    陳家的老總管的臉色難看。

    “沒有想到這傻子居然有這麼一股蠻力。糟糕了……但願副首領不要責怪我。”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陳家的副首領。

    陳家副首領緊緊的皺起眉頭,他想到的更多。

    他開始懷疑張家的用意。是否之前要人,就是一個圈套呢。

    張家看出這個家奴的價值,所以故意將其囚禁起來,然後上門要人?

    他越想越覺得合理,不由地冷哼一聲。任是誰感到自己被耍了,被欺騙了,心情都不會好的。

    但是錯誤已經鑄成,他只能捏著鼻子吃下這個悶虧了。

    “我沒有看錯吧?”丫鬟小蝶摀住嘴,看到這樣的結果,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商心慈臉上消去擔憂之色,嘴角泛起微笑。

    “我們走。”張柱揮手,指揮隊伍前行,雙眼中亦散發著複雜的光。

    方源得勝,張家商隊開始渡過關卡。

    方源連勝兩場,張家隊伍走了一大半。到了第三場,方源為了偽裝,故意輸掉,張家隊伍到底還是被取了許多財貨去。

    不過就算這樣,方源的表現已經足以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回歸商隊後,他受到熱烈的歡迎。

    “張小姐,幸不辱命。”他抱拳對商心慈道。

    商心慈美眸閃光,重新打量了方源一番,聲音輕柔如水:“我娘說人不可貌相,黑土你給我上了生動的一課。我真的很感謝你,這是一百五十塊元石,是答謝你的謝禮。”

    “一百五十塊元石?”丫鬟小蝶吃了一驚,“小姐,你幹嘛給他這麼多!”

    方源後退一步,義正言辭地拒絶道:“小姐,我是來報答你的恩情,不是因為這些元石。請把元石收回去吧,我是不會要這些報酬的。”

    小蝶連忙附和:“小姐,你看他都說不要了,你還是收起來吧。”

    商心慈卻堅持道:“這不是報酬,而是謝禮,是我答謝你的禮物。”

    方源正色,語氣嚴肅:“別說是一百塊元石,就是一千塊元石,我也不會要。張家小姐,我雖然只是個凡人,但請你不要侮辱我!”

    “這樣啊……”商心慈無奈,只好將元石收回去。

    “哼,算你還識趣。”小蝶撇撇嘴。

    一旁的張柱,沉默不語,目光則更加複雜。

    “救命之恩,難以報答。請讓我再為小姐出把力。”方源抱拳又道。

    匪猴山上猴群眾多,沿途商道,每隔一段距離,都會盤踞一股猴群,設下關卡。

    此後方源屢屢出手,刻意表現,有輸有贏。

    商隊走走停停,在匪猴山上耗費了二十多日,這才最終離開了這座高山。

    商隊的貨物削減了近一半,眾人心情不免低落。

    張家則成了唯一開心的隊伍。

    因為方源的出力,導致他們的損失遠遠小於預計。

    方源因此出名,許多家族都派遣了家奴,專門找上門來。

    他們都想要招攬方源,開出豐厚的條件,但方源皆一一拒絶,仍舊留在張家。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不枉費小姐如此待你。”小蝶因此對方源轉變了態度

    這小丫頭,口直心快,沒有城府,她的態度如何,一直都不在方源的考慮之內。方源在意的是商心慈,以及她的護衛蠱師張柱。

    商心慈溫柔善良,聰慧靈敏。蠱師張柱更是老成穩重,經驗豐富。

    尤其是後者,方源已經感覺到,這個張柱已經或多或少,開始懷疑他了。

    私下裡,白凝冰也提醒方源:“你當初拒絶那一百五十塊元石,是一個敗筆。按照你表面上的身份,如此巨款,怎麼可能不心動?謹慎起見,我們應該暫停修行,防止張柱暗地裡的偵察。”

    但方源卻拒絶了這個建議,仍舊每晚修行不輟。

    白凝冰也沒有不配合。她對身份暴露,其實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事實上她更樂於見到方源的失敗。

    雪銀真元對方源幫助巨大,修煉速度如展翅高飛。

    在正式離開匪猴山地界的那天晚上,方源從二轉初階晉陞到中階。

    當風塵僕僕的商隊來到黃金山腳下時,他也將鰐力蠱用畢,永久性地增添了一鰐之力。

    黃金山上,有大量的露天金礦。山土中蘊藏著豐富的黃金,甚至山溪中舀出一蓬泥沙,篩一篩後,都能收穫數十顆黃金顆粒。

    在白天,陽光揮灑在黃金山上,往往會反射出一層朦朧的金黃光暈。光暈籠罩住整個山巒,有錦繡輝煌之美。

    如果這座黃金山,放到地球上,那必定引起腥風血雨的搶奪和爭戰。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元石才是貨幣,黃金只能淪為一種金屬礦物,最大的用途是擔當煉蠱的輔料。

    黃金山上,坐落著兩個家族。

    山陽處,是黃家寨。山陰處,是金家寨。

    一山不容二虎,從青茅山就可聯想而知,黃家寨和金家寨的關係並不和睦。

    商隊的到來,自然引起兩家的歡迎。但是兩家的聯合通知也到了——商隊只能選擇一個山寨。選擇黃家寨,就不能再進金家寨。反之亦然。

    商隊人多事雜,流動性大。之前兩家都有過借助商隊,來偷襲彼此的斑斑劣跡,因此便下達了相應的嚴令。

    究竟去哪個山寨,商隊的首領之間發生了分歧。

    他們各有需求,商量了之後,這只混並起來的商隊就分成了兩半,兩股人馬分別進入兩家山寨。

    當然,他們不能進入山寨,大部隊只能在寨子周圍臨時駐紮。

    一安定下來,張柱就私下找到商心慈:“屬下暗中觀察多日,黑土、白雲二人十分可疑,我建議將他們倆逐出我們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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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22:43: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三節:聰明人的默契

    “可疑?”商心慈濃密的眼睫毛下,目光流轉。

    張柱點點頭,肅容道:“事實上,我從進入匪猴山的那天起,就開始懷疑他們了。小姐你要獎賞一百五十塊元石。如此巨款,他們卻一點都不心動。這實在發人深思。”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這些天來,我一直暗中觀察他們。發現了更多的疑點。首先,他們很少和身邊的家奴交流,恨不得變成透明人似的。其次,他們拒絶了很多家族的招攬,哪怕條件再優越。”

    “小姐還記得那晚他來投靠我們的樣子嗎?黑土他有這樣大的力量,怎麼還會被人傷成那樣子?最後,據我觀察,他的那個同伴,雖然是男人裝扮,但其實卻是個女子!”

    營帳內,一片沉靜。

    半晌後,商心慈才微笑道:“力氣大,並不代表就一定能打贏別人不是嗎?雙拳難敵四手,黑土受傷也很正常呀。其實你說的這些疑點,我都知道。”

    張柱卻絲毫沒有流露出驚異的神色,他瞭解商心慈,知道她的聰慧。

    “小姐……”

    商心慈眨眨眼,柔美的容顏顯出一絲俏皮:“張柱叔,你憋了好多天了吧?發現我一直沒有處理這個事情,所以今天就來提醒我。”

    張柱笑起來:“小姐,我什麼都瞞不過你啊。但為什麼,你一直放任他們倆在身邊呢?”

    “因為我覺得他們並沒有惡意。”商心慈的眼中閃過智慧之光,“他們在匪猴山被我們懷疑。如果當時他們不站出來,我們就看不到疑點。但他們為什麼還要站出來,幫助我呢?”

    “這個……”

    “如果他們心懷叵測的話,一定會隱藏在一旁看戲吧,或者接受那一百五十塊元石。但是他們沒有。黑土他說報恩時。神情那麼真摯,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償還這個人情。”商心慈道。

    張柱一陣啞然:“但他們一定不簡單,肯定有秘密。”

    商心慈笑靨如花:“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有秘密的就一定是壞人嗎?這個世界是光明的,能夠知恩圖報的,再壞也壞的有限不是嗎?”

    “話雖這麼說,但我始終覺得他們有什麼目的。也許他們在策劃什麼陰謀……等等,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匪徒的內應。混入商隊,配合魔道中人搶劫!”

    “這也說不通的。”商心慈搖搖頭,“既然是內應,更應該隱藏起來,何必在匪猴山出風頭呢。那麼多人招攬他們。他們大可以加入其它的隊伍,不更易於隱藏嗎?為什麼偏偏留在我們這裡?我覺得他們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我們幫了他們,他們就回報我們。現在他們想要隱藏身份,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幫他們一把……”

    張柱搖頭嘆息:“小姐啊,你怎麼總是這麼為別人考慮呢?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張柱叔。”商心慈沉吟道,“如果真的被大劫的話,請一定不要因為守護貨物。而去戰鬥。這些貨物丟了也就丟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娘的遺願,是要我帶著信物,卻到商家城找某個人。但她也說了。如果那個人不願意接納我們,我們就靠這些財物生活下去。”

    “我娘走的急,要我找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也沒有說清楚。但我想。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娘親已經離我而去了,張柱叔你和小蝶是僅剩下的親人了。我不想看到你們再出事。”

    “小姐。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張柱眼眶泛紅,哽咽起來。

    “來一來,看一看了啊,正宗的沈佳絲綢!”

    “各種美酒,歡迎大家品嚐。”

    “一氣金光蠱,只賣五十塊元石!”

    ……

    叫賣聲此起彼伏,人流湧動,在這個臨時搭建的集市中,一片喧嘩熱鬧。

    每當有商隊前來,山寨就像是迎來了節日。

    不單單是商隊售賣,也有金家寨的人過來兜售物品。

    最常見的,就是大量的黃金雕塑或者器具。

    鍋碗瓢盆,以及人物、動物的雕像,刻工深厚,惟妙惟肖。再搭配上紅綠黃藍的寶石,或者珍珠,更顯得華美精緻。

    黃金山上因為得天獨厚的地利,黃金幾乎俯拾即是。

    生活在這裡的人,哪怕是衣不蔽體的家奴,也帶著些許的金戒指,金項鏈等等。

    許多少女,戴著的髮簪、耳環、手鐲,都是金光閃閃,錦繡華麗。她們三五成群,鶯聲燕語,別有風情。

    至於金家的蠱師,身上的穿戴和青茅山大體一致。上身短衫,下身長褲,有腰帶、綁腿,腳上是青色的竹芒鞋。

    只是有的人的綁腿,是用摻了金絲的麻繩綁的。而有的腰帶,衣服袖口或者褲腳,都鑲著金邊。算是黃金山這邊的特色。

    南疆家族中蠱師的穿戴,皆大同小異。魔道蠱師的話,則是各種奇裝異服。

    方源和白凝冰穿梭在人流當中,已經尋找了三四個金家寨的人,購買了一些牛奶、羊奶。

    為了喂養空竅中的骨槍蠱,方源已經盡了全力。但即便如此,已經餓死了三分之二的骨槍蠱了。

    “你這樣大肆購買,不怕被查出來暴露身份嗎?”白凝冰表示疑惑。

    “只要是偽裝,就必定會有暴露的一天。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身上的破綻太大。”方源看了白凝冰一眼,道。

    白凝冰頓時發出一聲冷哼。

    她知道自己的破綻在哪裡,那就是自己的性別。

    當初在村子裡,就連老婆婆都能看出來。女人和男人的生理特徵是有區別的,這個要偽裝起來,必須要特定的蠱蟲,可惜白凝冰沒有。

    因此哪怕她穿著寬鬆的衣服,帶著草帽,塗著黑灰。綁著裹胸,時間一長,也不能避免身份的暴露。

    方源繼續道:“所以,與其隱瞞下去,還不如主動暴露一些,讓他們覺得看破了許多東西,認為局勢在他們的掌控中,會比較安心。”

    暴露是必須的,並不是壞事。要接近他們。就得暴露身份,只有這樣才能獲得信任。

    方源不可能主動去攤牌,這樣做和他們之前表現的很不相符,太不自然。

    只有那邊主動發現,然後試探。方源反倒能借助這個台階,順勢暴露一些東西。

    白凝冰恍然:“這麼說,你是特意等著他們發現,然後再做應對?”

    “你終於聰明一回了。”

    “哼!”

    然而三天的時間過去,方源期待的反應和試探,卻遲遲不來。

    白凝冰終於找到挖苦方源的機會:“原來你也有算錯的時候。”

    方源冷哼一聲,心中琢磨:“從張柱的神情舉止可以發現。他早就懷疑了。先前不試探,大概是因為在路上隨時會遇到危險,因此忍耐不發。但現在商隊依靠金家寨,十分安定。試探應該早就來了才對。除非……”

    方源的心中,浮現出商心慈的容顏。

    “真是聰明人吶,也具有魄力。應該就是她,阻止了張柱吧。有點麻煩。太聰明也不好啊。”

    方源嘆了一口氣。

    商心慈的溫柔善良深入人心,讓他有些低估了少女的聰慧。

    商心慈想要和方源達成聰明人的默契。雙方心照不宣,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方源的目的不同,這層默契反而成了他的阻礙。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主動點了。”想明白這一層,方源嘆了口氣,主動找到商心慈。

    “你想要與我合夥?”帳篷內,看著闡明來意的方源,商心慈以及張柱的臉上都流露出詫異的神情。

    自己沒有找他們倆,他們反而主動找上門來了。

    這有點出乎少女的意料。

    而張柱則心中一動:“終於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嗎?合夥……哼!”

    “張小姐,說來慚愧,我們需要元石,而在下對於行商自認有些心得。在下想要借貸一批貨,賺到的元石,和你五五分賬如何?”方源微微欠身,不卑不亢。

    “沒有元石,一窮二白,就想借雞生蛋?你也太自信了吧!”張柱眼中閃著冷光,“你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定能賺到錢?又憑什麼覺得,我們張家一定會借貸給你呢?”

    “做生意,當然有賺有賠。我當然不可能穩賺不賠。至於為什麼,可能是覺得張小姐你是個好人,應該會借給我吧。你要問我原因,我只能回答你,就是這麼覺得的。如果我的感覺錯了,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吧。”方源笑了笑。

    他缺少一隻耳朵,身上全是燒傷的痕跡,笑起來有些可怖。

    但商心慈卻看著他的眼睛,從中發現一種自信、決斷、運籌帷幄的光彩。這種光彩,反而從醜陋中襯托出一種別樣的魅力。

    “真是有趣,看來他也察覺到了我們的懷疑。所以,想和我達成聰明人的默契嗎?”商心慈目光閃爍著。

    片刻後,她笑起來。

    這種別樣的“坦誠”的交流方式,讓她感覺到莫名的安全,還有新鮮感。

    “如果沒有黑土你的話,我的貨物剩不到四分之一。早在匪猴山,被那些猴子搶走了。既然你有這個想法,那這些貨物就都交給你掌管好了。”她道。

    若是丫鬟小蝶在此,恐怕立即要大呼小叫了。

    方源表面上則楞了一下,欠身表示感謝。

    “小姐?你這是……”等到方源離開帳篷,張柱終於忍耐不住。

    商心慈調皮地眨眨眼,像個孩子:“這不是很有趣嗎?你聽聽他剛剛說的話,還未做生意呢,就要和我五五分賬。這語氣,就好像必定能賺到錢似的……”

    “哼,他一個莽漢,有多少才華?”張柱不屑地嗤笑一聲,“要說做生意的頭腦,誰人能比得上小姐你呢?這麼多年來,小姐你如何操持家業,發展壯大的。老夫歷歷在目呢。要不是張家那些小人眼紅嫉妒……”

    “好了,過去的事情說得幹什麼呢。既然張柱叔你也認可我的才華,那麼就該相信我。哪怕他黑土將這些貨物都敗光,我也能重新白手起家,不是嗎?”商心慈道。

    “當然!”張柱斬釘截鐵地道。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四節:送到嘴邊的肥肉

“這麼多的貨,可不便宜啊。至少得五萬塊的元石。”金家寨的蠱師,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方源。

    從商心慈處得了許可,方源就立即找了好幾位金家蠱師。眼前的這位,已經是第六位了。

    “元石我沒有。”方源搖搖頭,“不過我卻可以用我的貨物,來換取你的貨物。”

    “易貨?”蠱師微微揚起眉頭,不是很吃驚。易貨也是常有的事情,尤其在商隊裡經常發生。

    對於他來講,只要價值相差不大,易貨都不吃虧。

    “那你打算用什麼貨來換呢?”

    方源便領著他,當場看了貨。

    金家的蠱師皺起眉頭:“你這貨市價還要比我的便宜呢。”

    “但是在這黃金山,你卻能賣出好價錢,不是嗎?”方源笑了笑。

    金家蠱師眉頭皺得更緊:“價錢定高了,就賣不動了。”

    “那就慢慢賣,總有賣完的一天。物以稀為貴,到那時你坐在家裡,安心收錢。”方源微笑道。

    蠱師哈哈一笑,他說這麼多,不過是想要壓價罷了,其實心中早就砰然而動。

    “你很不錯。雖然是個凡人,卻不卑不亢。我有三個鋪子,你有沒有興趣來幫我?我給你一個掌櫃的身份!工錢好商量。”蠱師拍拍方源的肩膀。

    方源婉言拒絶,倒讓這蠱師有些遺憾。

    “黑土,你搞什麼鬼啊!”這筆交易完成之後。小蝶面罩寒霜地跑過來。

    “你居然把小姐的貨,都給換了?你想幹嘛?你也太大膽了!”小蝶氣得跺腳。“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貨,都是小姐精挑細選的。運到商家城去,能賣出高達一倍的價錢!快,你給我換回去!”

    方源面色一冷:“你們家小姐已經把所有的貨品,都借貸給了我。也就是說,這些貨物都是我的。嗯……我處理我自己的貨,有什麼問題?”

    方源目光掃過小蝶。寒芒一閃。

    小蝶頓時一個激靈,感到心中一悸。

    方源決定暴露更多一些,這還是第一次對小蝶不假辭色。

    小蝶原本伶牙俐齒,但是此刻,心中卻有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你,你……我告訴小姐去,你等著!”

    她極力掩藏自己的內心情緒。但仍舊有些慌亂地跑開了。

    她的小報告,當然沒有對方源造成什麼困擾。

    不過,商心慈帶來的家奴們,也對方源此舉很有看法。很多人私下議論,都認為這個黑土瘋了。

    方源知道原來的貨物價值,這也讓他察覺到了商心慈的商業才華。

    但是後者畢竟是第一次行商。天賦是有,但是經驗卻遠遠不足。行商,並非是把貨物運到終點站,賺取差價那麼簡單。

    真正的行商高手,是走一路賺一路。是用敏鋭的目光。及時地發現商機;是熟知各座名山的特產,各大家族的需求;是建立關係網。左右逢源。

    當然,這對於商心慈來講,這些要求太高了。她畢竟今年才剛剛十六歲,雖然有天賦,但終究只是位稚嫩少女。

    方源前世有近百年的時間,都用來經商。混過商隊,擔任過頭領。開過商舖,以及賭石店。還舉辦過拍賣會。

    論經驗和眼界,商隊裡的那些首領、副首領,給方源提鞋子都不配。更別說剛剛行商的商心慈了。

    “距離商量山,還有一段距離。如果我全心全意操作,至少能將這批貨的價值炒到七八倍!”

    這種倍率,已經相當恐怖。再高的話,方源已經做不到了。礙於種種現實條件,七八倍已經是這個世界上的頂尖水準。

    “當然,如果採取不正當的手段,別說七八倍,就是七八十倍也是輕而易舉。”念及於此,方源不禁想到地球上的一首定場詩——

    守法朝朝憂悶,強梁夜夜歡歌,損人利己騎馬騾,正直公平挨餓。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我到西天問我佛,佛說:我也沒轍!

    哈哈,所謂體制和律法,都是壓榨大眾的,限制弱者的。

    不管哪個世界,都是弱肉強食!

    因此,就算是法治的時代,也有無數權貴鑽營體制的漏洞,逃避法律的制裁。更何況這個地方割據,靠實力說話的蠱師世界呢?

    方源前世,曾苦心經營,有家財近千萬,產業無數。然後被強者隨意吞併,傾家蕩產,落魄街頭。

    在此後四百餘年,他每當回想起來,都萬分慶幸擁有這段經歷!

    感謝困苦,它教會人真理!

    正是這段經歷,他一朝驚醒,地球上被一直洗腦而養成的種種框架束縛,皆轟然粉碎。

    人被矇蔽,往往不是因為眼前景象,而是心中枷鎖。

    對於方源而言,如果恪守商業道德,作為正規商人,頂多只能賺個七八倍。

    若是稍稍用些不正當的違規手段,成為不良商販,那就是十幾倍。

    若是拋開職守,盡情的坑蒙拐騙,當個大奸商,那就有數十倍的利潤。

    若是直接燒殺搶掠,連本錢都不用。無本生意,永遠是最賺的!

    但方源此刻行商,卻別有目的。因此違規手段,一概不取用。這倒讓他多了些縛手縛腳的感覺。

    不過,就在商隊將要啟程的前天晚上,一個金家的蠱師暗中找上門來。

    “有一筆私下裡的買賣,你有興趣嗎?”這位蠱師,就是之前和方源易貨過的其中一位。

    方源原本並不在意,但是半盞茶的功夫後,他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你是說,有人要賣金簪草?”他心中不禁詫異萬分。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金簪草對於金家而言,無法用其他材料替代。是極其重要的戰略物資。正是因為有它作為煉化的輔料,金家才能大量合煉出金蠶蠱。現在居然有人要販賣?

    在方源的記憶中,正是因為金家大量裝備了三轉金蠶蠱,才實力大增,從而滅掉黃家,制霸一方。

    “等一等,現在黃家寨仍舊存在。也就是說,金家還沒有補全殘缺的金蠶蠱秘方?不對呀。按照這個時間段,他們應該有了眉目才是。要不然,怎麼會大量種植金簪草呢?”方源心中思緒電閃。

    他故意試探道:“我的貨已經換得差不多了。金簪草是個偏門的材料,雖然稀少,但很少人需要……”

    一見方源有拒絶的跡象,那蠱師頓時急了:“這價格好說,咱們可以好好談談嘛。”

    方源目光閃了閃。看樣子對方很急迫的樣子,他便試著繼續壓價。

    幾輪交鋒後,金簪草的價格被壓到最低,已經慘不忍睹。

    對面的蠱師面色發白,神情也變得難看,語氣不耐煩:“你贏了。就按這個價格,可以成交了吧?”

    這價格壓得很低,大大低於金簪草本身的培育成本。賣出去的話,可以說是血本無歸。

    金家蠱師也明白這點,心中暗暗滴血。

    方源也知道到了極限。但他卻搖搖頭道:“這價格太低了,說實話。你這樣的態度,讓我不大相信啊。”

    金家蠱師頓時咒罵起來:“你個殺才,價格明明是你壓的,你居然反過來嫌低了?”

    方源攤開雙手:“你剛剛也說了,這是私下裡的買賣,沒有交割憑據的。萬一你賣給我假貨,我找誰說理去。你看,商隊明天就要出發了。到時候我即便吃了虧,也不得不走。”

    “你懷疑的倒是……”金家蠱師的氣消了些,“貨你不用擔心,百分百真貨。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家少主偷偷拿出來賣的。”

    方源眼中精芒一閃即逝,話說到這裡,終於套出了些有用的信息。

    他故意驚訝了一聲:“你們少主偷拿的?”

    “這些金簪草其實是族長喜愛的植物,因此特意種植了三畝。誰叫我們族長愛好特殊呢。所以你不用擔心,金簪草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兒子拿了老子的東西賣掉,就算被發現,也頂多被打罵幾句罷了。”那蠱師道。

    方源聽到這裡,心中頓時瞭然。

    原來是這樣!

    金家一直立志於修復殘缺的金蠶蠱秘方。到如今這個時間,已經有了眉目,知道了金簪草的重要性,因此種下了三畝。

    然而,為了防止黃家等等不必要的注意,這個消息被侷限在家族高層當中。哪怕是少主都不知道。只以為金簪草是族長種下看得玩的。

    金簪草的培育週期很長,一般需要四年光陰,才能從幼苗長熟。

    記憶中,金家就在一年之後,發動了攻勢。三轉的金蠶蠱,攻勢相當犀利,消滅了黃家,開始獨霸黃金山。

    如果這三畝金簪草沒有了,市場上也搜刮不到這麼多的量。那麼金家要消滅黃家,恐怕要推延數年光陰了。

    很顯然,金簪草是個絶對的燙手貨!

    要真買到手裡,就是捅了金家這個馬蜂窩了。

    換做常人,一定躲避還嫌來不及,但方源卻看到其中的大便宜。

    這塊大肥肉,雖然滾燙得很,但都送到嘴邊了,能不吃嗎?

    說實話,方源雖然有天元寶蓮,但是對於元石的需求還是有的,並且這種需求還不小。

    到了商家城,他要購買蠱蟲,需要大筆的元石。單靠天元寶蓮每天的積累,不僅麻煩,還遠遠不夠。

    “那個少主,顯然是個敗家子。估計平時很得族長的寵愛,說不定最近欠了錢,手頭緊,就把主意打到了金簪草上。呵呵呵……”

    想到這裡,方源不禁笑了。

    這塊肥肉吃下去,不僅對購買蠱蟲有幫助,而且能給商心慈留下深刻印象。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金家蠱師看到方源的笑容,也笑了:“這麼說,你答應了?”

    “當然。”方源看向他,這筆買賣做成了,這傢伙肯定倒霉。

    “但他倒霉,關我什麼事?”方源現在考慮的是,這塊肥肉該怎麼吞下去,才不會燙到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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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22:54: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五節:近乎訛詐

    黎明時分,東方欲曉,晨曦微露。

    夜間的寒氣凝結成露珠,殘留在草葉上。金家寨臨時的集市,正在被拆除。帳篷被收起來,地攤的地毯被一一捲起。貨物包紮好,重新裝上。

    在金家寨停留了多日後,商隊準備再次啟程。

    對於商人而言,不管貨物賣掉了多少,又收購了多少,總歸是有賺頭。因此,許多人的臉色雖然疲憊,卻充滿了喜氣和笑容。

    小蝶的臉色卻奇差無比。

    “小姐,我剛剛查看了一下,那黑土幾乎把所有的貨物都給換了。在其中,我居然還看到了滿滿三車的金簪草!”

    “金簪草?”商心慈聞言,柳眉微微一皺。

    小蝶憤憤不已,拽著商心慈的胳膊道:“就算是我這個門外漢,也知道金簪草這種東西根本賣不出去。偏偏他還換了那麼多。小姐,這個黑土完全是在胡鬧!”

    “小蝶你先消消氣,稍安勿躁。”商心慈拍拍小蝶的手,“這金簪草應該是他昨晚換的,我不知情。不過他換來的其他貨物,卻也有一定的道理。你想他一個凡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錯了。”

    “小姐,你怎麼在替他說話呢?我這也是為小姐你好啊。這些貨本來就是我們的,何必白白的被外人敗光呢?關鍵是他又賠不起!張柱大人,您也不勸勸小姐……”小蝶嘟著嘴。

    一旁的張柱嘆了口氣:“小姐,小蝶說的有道理。先前借給他。是想試探他。現在已經看透了,何必再讓他折騰下去?我們都相信小姐你的能力,但是能減少的損失,為什麼不儘量減少呢?將來到了商家城,也能少奮鬥一些。”

    “這……”商心慈沉吟不語,到底還是年輕,眼中閃過猶豫之色。

    先前她還覺得,這方源換的商貨,有些道理。但是這金簪草……

    換來這麼多金簪草,絶對是最大的敗筆。

    金簪草雖然易於保存。但需求很少,根本就賣不出去。一下子手中囤積這麼多,遲早要爛在手裡。到最後,不得不降價拋售。可以說是注定虧本。

    “請問您是張心慈小姐嗎?”就在這時,一位滿頭大汗的中年男蠱師,面帶著急之色,一陣小跑到商心慈的身前。

    看其腰帶鐵牌,是為二轉蠱師。

    商心慈面露微笑:“正是小女子,請問閣下是?”

    中年男子一抱拳:“我是族長大人的親衛,奉族長之令,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請說。”

    “閣下在昨晚應當收購了一大批的金簪草。這事情原委是這樣子的,我們族長大人酷愛金簪草,因此親手養了一些觀賞。無奈小少主偷偷挖取。背著族長交易。現如今。族長已經將小少主關了禁閉。同時想贖回賣給小姐的金簪草,懇請小姐你能放手。”

    親衛蠱師說得客氣,但軟中帶硬,顯露出堅決的態度。

    “小姐……”張柱臉色凝重,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親衛蠱師代表著金家族長。這事情可大可小,處理不好,會很嚴重。

    商心慈看了一眼張柱,點點頭表示明白:“貴族長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其實我也是一位愛花之人,金簪草必定全部交給貴族,不留一棵。”

    “小姐通情達理,實在令人高興。”親衛蠱師臉色一緩,露出微笑。

    商心慈繼續道:“這筆交易,是由我的一位下屬負責的。我這就將他喚來。”

    方源早就暗中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黑土,你有麻煩了,小姐叫你過去呢。”小蝶來喚他。

    方源趕到親衛面前,抱拳道:“收購金簪草的買賣是我負責的,聽說貴族要重新買回去?”

    親衛蠱師見來的人,居然不是蠱師,而只是個凡人,詫異之後,臉上流露出微微的不屑和倨傲。

    他鼻腔一哼:“沒錯。凡人,開心吧。族長大人寬容仁慈,願意用三千塊元石買回你那三車的金簪草。”

    “這麼多?”一旁,小蝶吃了一驚,眼中流露出明顯的喜色。

    張柱緊皺的眉頭,也漸漸的鬆緩開來。三千塊元石,應該是按照金簪草的市場最高價算得,可見金家族長的誠意。

    但方源卻搖搖頭:“金簪草名貴非凡,只出三千塊元石就要買回去,這是否太顯得沒有誠意了?”

    親衛頓時皺起眉頭:“什麼?按金簪草的市價,最高也就這麼多。凡人,你按什麼價收購的?”

    方源摸摸鼻子:“不談收購價,我們都是做生意的人,自然要低買高賣。三千塊元石太少了,不賣!”

    “你!”親衛咬咬牙,伸出手掌五指分開,“好吧,那就再漲兩千塊元石,五千塊元石!”

    小蝶吃驚得瞪眼,她看著親衛伸出的五根手指,臉色很快泛出興奮的紅色。

    “五千塊元石?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她高興地幾乎要蹦起來,沒想到事情如此發展,方源已經賺翻了。

    但方源卻仍舊搖頭。

    親衛臉色一寒,威脅道:“凡人,你不覺得你貪心了嗎?這些金簪草本來就是我族之物。你們私下交易,已經是不被允許的。沒有交易的憑據,我甚至可以說,你們偷偷竊取了金簪草!!”

    親衛的怒氣,讓張柱不禁心頭一跳,他看向方源:“能賣就賣吧。”

    方源哈哈一笑:“你賣我買,本就是兩廂情願。更何況,這還是你們的少主賣給我的。如果硬說是偷竊,那我也沒有辦法。金家強盛,大可以欺凌弱小,直接搶回去。喏,貨物就在那裡,你大可動手。只是據我所知,收購金簪草的並非我一家。許多人都有份,金族是否都要搶過去?”

    方源早料到有此情形,因此昨晚只買了大部分。剩餘的金簪草,那蠱師都賣給了其他人。

    “你!”親衛大怒,但受方源擠兌,只能咬牙切齒。

    他手指著方源:“就你家收購的最多,臭小子,你是想給我難堪嗎?”

    “當然沒有這個想法,我只是想做成這筆買賣罷了。”方源拱拱手道。

    “哼,罷了!那就再加兩千塊元石,七千塊!凡人,把你收購的金簪草都提過來。”親衛低喝道。

    “黑土,不妨就賣了罷。我們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商心慈也扛不住這份壓力了。

    “既然小姐你都這麼說了……”方源點點頭,緊接著話鋒一轉,“那我就退讓一步。八千塊元石,你們可以買回去我手中全部的金簪草。”

    此話一出,商心慈幾人都神情一滯。

    親衛反應過來,怒不可遏:“什麼?你個混蛋!!”

    方源臉上泛笑:“在商言商,還請蠱師大人不要生氣。其實我原本是想買到一萬塊元石的,大人若是坐不了主,不如我和貴族的族長面談?”

    “不必了!”親衛甩手,極其厭惡地看了方源一眼,“你一個凡人,有什麼資格面見族長大人?快快滾去提貨,你如此趁人之危,本人記下了。哼!”

    這樣說,無疑是答應了方源的提價。

    很快,雙方就完成了交易。

    方源用不到五百塊元石的貨物,只是經過一晚上,簡單的轉手,便換來了這八千塊元石的收益。

    “小姐,滿滿兩箱的元石!”小蝶眉開眼笑。交易的整個過程中,她都是心驚膽顫,現在看到元石,頓覺得一切都值了。

    連帶著看向方源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

    “你是不是早知道?不對,應該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吧!”她上下打量著方源,評價道。

    “這樣做,惡了金家,區區八千塊元石,卻有些不值。”張柱一直緊緊皺起眉頭,他有些不滿地看向方源,叮囑道,“今後不要在這麼弄險了。”

    方源微微一笑,轉身看向商心慈:“按照原先的約定,這這八千塊元石裡有小姐的一半。我的那份元石還請小姐幫我保管。”

    ……

    “都辦妥了?”金家族長站在山坡上,遠遠望著商隊緩緩離去。

    一位家老站在他的身邊,稟告道:“是,族長。賣出去的金簪草,都買回來了。只是張家趁機訛詐,實在可恨。”

    金家族長挑起眉頭:“哦?說來聽聽。”

    家老便詳細說了。

    金家族長笑了笑:“區區八千塊元石罷了,不必在意。那個張家小姐,卻有些智慧,推出一個凡人家奴來頂杠試探,讓她賺去了這筆錢財。”

    “族長大人,屬下擔心的是,這張家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族的秘密,所以才趁機訛詐呢?”

    “呵呵呵,不要疑神疑鬼了。他們要是知道金簪草對我族的重要性,何止訛詐區區八千塊?要麼就全買下來,要麼就不會買。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派遣蠱師盯住他們,直到他們離開黃金山地界。看看是否有人偷偷潛去黃家寨。若是有,務必當場格殺!”

    說到這裡,金家族長殺意畢露。

    家老心中一凜:“是,族長大人!”

    最後再望一眼身後的黃金山,方源轉過頭來,嘴角流露出笑意。

    不遠處,馬車中,商心慈掀開窗簾,將視線投注到方源的後背上。美眸中光輝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六節:二轉高階

商隊一路西行,穿山越嶺。

    半個月後,方源等來到陰森靜寂,枯樹怪影的魂木山,他拋售掉一小半的貨,買下許多特產木材。

    二十多天后,他們來到巨雨山。

    巨雨山上,坑坑窪窪,這都是雨滴砸出來的大坑。

    這裡一旦下雨,顆顆雨滴都大如酒罈,衝擊力巨大。因此,巨雨山上的童家寨,是建於山體空洞之中。若是露天建造,幾場雨下來,就會被雨滴砸毀掉了。

    在童家寨子裡,方源在黃金山上收購的黃金油燈,大受歡迎。

    駐紮期間,下了三場雨。方源也因此採集了不少藍油雨滴。這些雨滴,是一種用途廣泛的輔料。

    這些巨大的雨滴,既是童家寨的災害,逼迫他們只能在山體內部生活。但又是天材地寶,是他們最主要的貿易商品。

    離開巨雨山後,商隊來到方磚山。

    這山上的石頭,很奇特。每一塊都是磚頭形狀,只是有大有小,有粗有細。

    大方家族,已經在方磚山上生活了上千年,是個大型家族。

    他們的住宅,比童家寨要好得多,都是磚瓦結構。山寨周圍建築了高大的城牆,城牆內有塔樓,城牆外有碉堡。

    方源記得大方家,有一個怪癖的家老,喜歡木雕。

    聯繫上他後,他在魂木山收購的,造型怪異誇張的魂木,被這位家老全部買下。

    就這樣一路行商,在方源的操作下,張家的商貨時增時減。但每一次的變化,都能賺取豐厚利潤。

    次數一多,自然就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

    方源將一切都推到商心慈的身上,商心慈的經商才華漸漸得到傳揚。

    時光流逝,又經過了四家山寨後,商隊漸漸接近嘯月山。

    這天晚上,商隊背靠著一處峭壁,駐紮下來,結成臨時營寨。

    “我們已經進入嘯月山的地段,接下來的一段路程,都是荒山野嶺,蟲獸滿佈,連村莊都沒有。從今晚開始,大家須提神防備。”賈家首領囑咐道。

    帳篷內的各家副首領,都表示紛紛點頭。

    商心慈眼中閃過一抹光亮。

    這條商道走到現在,是最危險的一段。經過了這段,就能到達血淚山,再經過幾家山寨,便是商量山商家城。

    “好了,接下來安排這一週的佈防位置。”賈家首領接著道。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商討結束,紛紛從帳篷中走出來。

    張柱就迎了上去:“小姐,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今天還是要邀請黑土和白雲來就餐嗎?”

    “當然了。”商心慈點點頭道,“我還要在宴席中向他討教行商的心得呢。”

    這些天來,方源賺多虧少,將商貨顛來倒去,賺了五六倍的利潤。令商心慈、張柱、小蝶這三個知情人,都刮目相待。

    方源依照約定,將所獲分出一半,交給商心慈。但在商心慈的心中,區區元石怎比得上方源對經商的經驗和見解。

    她沒有修行資質,只是個凡人,經商是她最驕傲的能力。

    然而,就在這個引以為傲的領域,方源展現出的實力讓商心慈也不得不承認,她不如方源良多!

    許多看似荒謬的決定,在之後的交易中,都顯現出驚人的成效。

    商心慈並非是一個自暴自棄的人,在明白自己和方源的差距之後,每天都會宴請方源。

    方源指點幾句,便能讓她受益匪淺。

    她在經商方面,天賦卓越,如海綿吸水,迅速成長。

    和方源的交流越多,她便越佩服他。

    “唉,小姐,你要小心。這兩個人明顯有故事,不是普通人。”張柱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他害怕商心慈越陷越深。

    “放心吧,張柱叔,我有分寸的。”商心慈的確是蕙質蘭心,她從不和方源談及其他方面,只限於經商。說話點到即止,更不會旁敲側擊。

    她覺得方源和白凝冰二人,雖然神秘,但並不危險。

    方源經商憑藉的都是正規手段,也從不賴賬,每賺一筆都和商心慈五五分成。這樣的行為,在無形中,帶給商心慈更多的安全感。

    然而今晚的這次宴請,方源卻沒有接受。

    “我今天感覺有點累,就不去了。”他擺擺手,對前來特意邀請的小蝶道。

    並非商心慈的每次宴請,方源都會點頭。三次宴請中,往往只有一次方源會去。

    小蝶撇撇嘴,埋怨地看了方源一眼,嘴裡嘟囔了幾句,只得離開。

    先前方源拒絶,小蝶還吵鬧幾次,為小姐不忿。但是隨著方源越賺越多,小蝶的態度也在轉變,從不忿不平,變成了遷就和無奈。

    不論哪個世界,哪個層次,有實力的人都會引起尊重。

    方源閉上帳篷,白凝冰已經盤坐在其中的一張床榻上。

    昏暗中,她的藍眸透著微微的亮光。

    先前方源拒絶小蝶,她還有些意外。但是幾次之後,白凝冰意識到此舉的妙處。

    俗話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方源拒絶邀請,不遷就商心慈,反而會讓少女覺得方源對她別無所求。

    “開始吧。”方源也盤坐到床榻上,背對著白凝冰。

    白凝冰雙手呈掌,搭在方源的後背上,一成的雪銀真元隨著心意,調動而出,灌入到方源的體內。

    骨肉團圓蠱各閃著青紅之光,經過它的轉換,六分雪銀真元進入到方源的空竅中。

    嘩嘩嘩。

    方源沉入心神,全神貫注,催動這些真元,洗練空竅四壁。

    在一轉時候,他的空竅還不能承受這樣大的沖刷力度。但是如今他到達二轉中階,竅壁底蘊深厚,已經能夠直面雪銀真元的不斷沖洗。

    只是持續的時間不能太長,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休息一會兒。

    竅壁上水光波動,不斷流轉。潔白的光輝不斷增強,一些地方已經有固化凝結的跡象。顯然,方源距離二轉高階,已經是臨門一腳。

    方源修行經驗豐富,心中有數的很。打算就在今晚,趁熱打鐵,衝上二轉高階!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

    嗷嗚——!

    忽然,傳來一道蒼狼王的叫聲。

    叫聲打破營地的靜寂,然後緊接著,無數聲狼嘯此起彼伏,響應它們的王。

    “狼襲,狼襲!”

    “該死的,都起來,有狼群襲擊營地!!”

    “好多的蒼狼,簡直數不勝數!”

    ……

    許多人驚叫怒吼,營地在短時間內甦醒,然後沸騰起來。

    “嘿,聽這聲勢,好像狼群規模蠻大的。”白凝冰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笑道。

    行商的旅途中,也碰到過好幾起獸群的衝擊。經歷過之後,她如今也不吃驚了。

    “這裡是嘯月山,有人說這裡生活著南疆所有的狼。在月圓時分,狼群都會仰望圓月,狼嘯能響徹整座大山,此起彼伏,連綿不斷。只是第一晚,就遇到蒼狼群,這運氣有些不太好。”方源微微睜開雙眼,一心二用,空竅中的修行並沒有停下。

    “該死的,蒼狼太多了。”

    “治療蠱師,治療蠱師在哪裡?!我父親受傷了,他流了好多血……”

    “東南方的防線已經被突破了,快去支援!”

    局勢比白凝冰預想的,要嚴重的多。從發現狼群,半盞茶的功夫,營地的一處防線就被衝破一個缺口,狼群突入到了營地內部。

    “啊——!”

    “拿起武器,和這幫畜生們拼了!”

    家奴的慘叫聲,戰鬥聲,吶喊聲,不斷傳來。

    “我們要出去嗎?”白凝冰問道。

    “出去幹什麼?你能幹什麼?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半晌,方源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可是狼群已經衝過來,你剛剛收購的貨物,可要遭受損失了。”白凝冰笑道,言語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那就損失吧。”方源重新閉上雙眼。

    又過了片刻,帳篷外傳來丫鬟小蝶的聲音:“黑土,黑土!你們兩個在嗎?”

    “什麼事?”白凝冰道。

    “天吶,你們真的在?這麼大動靜,都沒吵醒你們兩個!有許多蒼狼衝進了營地,雖然場面已經得到了控制,但萬一有一兩隻漏網之魚呢。小姐讓我叫你們過去。有張柱大人的保護,那邊會很安全的!”小蝶喊道。

    “不必了。既然已經控制了局面,就不去驚擾你家小姐了。一兩隻蒼狼,憑我的力氣,還應付得來。”方源道。

    小蝶有催促幾句,但仍舊遭到拒絶。最後她在帳篷外恨恨地跺腳:“真是不識好人心,你們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倆。哼!”

    拋下這句話後,她匆匆離去。

    蒼狼群持續攻擊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撤退。

    這一次的獸群衝擊,造成了商隊組建以來,最慘重的損失。

    三位蠱師戰死,十幾位受傷,家奴死傷無數,貨物各有損失。尤其是張家的貨,損失最多。

    這些貨都是方源借貸過來的,初步估算了一下,僅僅這一夜,方源就損失了近千塊元石。

    天亮後,清點損失時,他面帶苦笑,心中卻一點都不在意。

    因為就在昨夜,他晉陞到了二轉高階。僅僅是過了數月而已,這樣的修行速度叫當事人之一的白凝冰,也暗暗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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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23:04: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七節:被發現

    流血的一夜過去,晨光照耀在破損不堪的營地。

    在沉悶的氛圍中,眾人打掃戰場,收拾貨物,帶著沉痛的心情重新啟程。

    然而,這一次的狼群襲擊,只是一個開始。

    幾天之後,他們再次遇到蒼狼群的襲擊。

    這次的規模,比上一次還要龐大。不過商隊有了充分的戒備,損失反而較之上一次,有些減少。

    擊退了這群蒼狼,商隊還未喘過氣來,便在三日後,遭受到了電狼群的襲擊。三隻狂電狼,九頭豪電狼,殺死了足足十五位蠱師。最終,它們留下一地的狼屍,只剩下一頭受傷的狂電狼,率領著殘狼撤退。

    商隊中雖然很多蠱師有心復仇,卻有力未逮,不敢深入嘯月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狼群撤退。

    這一次襲擊,讓商隊的首領,以及副首領都意識到自身的危險處境。在當晚,他們就決定加快步伐,儘快脫離嘯月山抵擋。

    然而即便如此,在此後的半個多月內,他們仍舊遭到了狼群的頻繁襲擊。

    蒼狼、電狼、雪狼、雙頭狼,甚至還有血牙狽……

    出了嘯月山,商隊上下著實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段平和安穩的日子,當他們進入白虎山時,再次遭遇了獸群的襲擊。

    這一次,是龜背老猿。

    這些白色猿猴,體型龐大,背後有甲殼,甲殼上龜紋清晰。猿群的襲擊。雖然沒有造成人員的大量傷亡,但是貨物損失很多。讓無數人心中滴血。

    方源的貨物亦遭厄難,十幾輛車的貨物,只剩下不到一半。

    商隊士氣大落,這些人拚死拚活的行商,無非是為了賺取錢財。但是這些損失,讓許多人此行做了無用功。

    “這一趟,白跑了。”

    “昨天我清算了一下,前前後後。只賺了不到兩千塊元石!”

    “我這邊更慘,貨物已經損失了三成。”

    “再慘能有張家慘嗎?他們的貨物已經損失一大步了!”

    “唉,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縮在家族裡面,何苦冒險,卻只賺了這麼點錢!”

    ……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五天之後。一支白虎群來襲。

    商隊再次遭受損失。

    又七天之後,一群炎虎突襲,商隊的營地被火焰覆蓋,大量的貨物被燒燬。

    眾人士氣降落到低點,已經有許多人虧的血本無歸。

    十天之後,就在他們為即將離開白虎山地界而歡呼時。一隻彪出現了。

    五虎一彪,彪是長著翅膀的虎。

    如虎添翼,說的便是它。

    一頭彪,至少是千獸王。因為有飛翔的能力,更加難纏。

    為了抵抗這頭彪。商隊的某家副首領都因此不幸喪生。

    彪尾隨著商隊,不斷騷擾。長達上百里。最終商隊商議,決定棄車保帥,壯士斷腕般捨棄了近百位家奴。

    這些家奴大多都是傷殘,他們哀嚎咒罵,又或者哭泣求饒,但都沒有改變得了命運。

    最終彪飽餐一頓,滿意離去。

    遠離了白虎山,商隊好好休整了一番,各家首領不吝賞賜,總算是振奮了士氣,緩過精神來。

    商隊的規模,已經瘦減了不到原來的一半。

    不過經過這番殘酷的淘汰和磨礪,商隊上下有了一些精鋭的氣質。

    “我行商多年,這是最困難的一次。”

    “這些野獸,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攻擊這麼頻繁!”

    “此行結束之後,我就退役養老了。”

    “不管如何,這條商道需要重新評估風險……”

    “主要還是因為,這些大山都沒有人煙,沒有山寨駐紮和清剿,這些野獸恣意生長,得不到遏制。”

    有人感嘆,有人心灰意冷,有人則仍舊保留希望。

    但是壞運氣,似乎糾纏上了這支商隊。在此後的旅途中,不僅有各種獸群衝擊,而且還多了許多蟲群和野生的蠱蟲。

    商隊人數不斷減少,人們不再關心盈虧問題,他們開始體味到生死存亡的壓力。

    很多貨物都被主動捨棄,來追求前行速度。

    落霞漫天,殘陽如血。

    商隊穿行在山林之間,眾人沉默不語,神情疲憊麻木,士氣低落。

    很多人都打著繃帶,帶著輕重不一的傷勢。在坎坷的山道中,他們深一步淺一步的前行著。

    昨天下了雨,山道泥濘濕滑,很不好走。

    一輛裝載滿滿貨物的板車,它的右邊輪子,不幸地陷在泥濘當中。拖車的駝雞,揚起脖子,一陣嘶鳴,奮力踏步,卻拽之不動。

    這時,兩隻手搭在板車後面,用力一抬,將車輪抬出這個泥坑。

    出手的正是方源。

    他輕鬆的拍拍手,數千斤的貨物,在他手中並不嫌重。

    然而,板車雖然脫離了泥淖,車輪卻莫名卡住,不再轉動。

    一旁的白凝冰彎下腰,檢查板車軲轆。

    在商隊這麼長時間,她為了偽裝身份,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已經徹底融入進去。

    “這是什麼?”她探出手,抹了一把車軸,眼中閃過疑惑的光。

    車軸磨合處,似乎藏著什麼東西,隨著車輪前行,不斷被碾磨成黑灰色的細小粉末。

    這些細小粉末,落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楚。

    白凝冰用手摸了一把,手上沾滿了這種細粉,一磨搓,粉末就化為一片油膩。

    “哦,這是我加在車輪上的油粉,可以潤滑,能使板車前行更流暢的。”方源走過來,從懷中取出棉布手帕。抓住白凝冰的手,三兩下就擦乾淨。

    然後。他蹲下身子,伸手摸索了一番,車輪便又能動了。

    “走吧。”他將手中的油粉擦去,笑著拍拍白凝冰的肩膀。

    兩人接著前行。

    白凝冰越走越慢,心中的疑惑升騰,形成濃郁而化不開的霧霾。

    她感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方源什麼時候弄的這油粉?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是起初的時候,還是在黃金山、嘯月山?古怪啊……他對商隊其實一直並不放在心上,商隊損失那麼多。也沒見他皺一下眉頭。怎麼會如此細心,還關注到板車潤滑的這個小問題?古怪,古怪!”

    “等一下!”

    忽然間,一道靈光如同閃電,在白凝冰的腦海中閃過。

    剎那間,她身軀陡然一震,瞳孔猛縮成針尖大小。

    一個可能。在她腦海中似聲音在深谷中不斷地迴蕩。

    她停駐在原地,心中充滿了震驚!

    好半天,一直走過她身邊的駝雞,忽然鳴叫了一聲。這聲音讓她驚醒。

    方源的背影,已經遠去,漸漸要沒入前方的人群之中。

    “這個傢伙……”白凝冰低下頭。在草帽遮蓋的陰影下,她那雙藍色的眼眸閃爍著陣陣寒芒。

    太陽徹底落入西山,繁星漸漸出現在夜空之上。

    在一處河灘旁,商隊停止了前進,決定駐紮在這裡。度過一晚。

    然而剛剛將營地搭建了一半,就有一群冷翡梟貓。出現在營地附近。

    “有獸群,是梟貓!”

    “立即停下工作,結隊防備!”

    “這群該死的畜生,我的晚飯才剛剛吃了一口……”

    人們咒罵著,四處奔跑,得益於前一段的苦難和磨礪,商隊眾人很快就組成了嚴密的三道防線。

    冷翡梟貓體型如花豹,敏捷異常,臉部彷彿貓頭鷹。一對巨大的瞳眸,幾乎佔據臉部的一半,在黑暗中閃著青色的幽光。

    梟貓王淒厲地嘶叫一聲,梟貓群如潮水般,向營地湧來。

    “殺!”前線的蠱師大喝一聲。

    一時間,五顏六色的光輝爆閃,火焰燃燒,岩土飛砸,電光激閃……

    在攻擊中,無數的梟貓倒下,但後續的梟貓前赴後繼。

    “天吶,這是個大型的冷翡梟貓群。”有人大叫。

    “啊,救我!!”防線某處終於支撐不住,一位蠱師被三隻梟貓一起撲倒。慘叫聲戛然而止,鮮血飛濺。

    “快,堵住那個缺口。”兩位蠱師被派來增援。

    但已經無濟於事,缺口越來越大,漸漸殃及整條防線。

    “撤,撤退!”不得已,眾人撤退到第二防線。激烈的攻防戰中,局面陷入僵持。

    “將板車還有馬車車廂連結在一起,把貨物都堆砌起來,形成高牆!”

    在第二防線之後,第三條防線正在緊急搭建。

    大量的家奴搬運著貨物,忙得大汗淋漓,沒有人能夠偷懶。

    方源搬起一個巨大的木箱,白凝冰忽然走過來,搭手另一邊。

    表面上她似乎在幫方源的忙,然而實際上她湊在方源的耳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傢伙,這群冷翡梟貓就是你引來的吧?”

    方源似乎吃了一驚:“何出此言?”

    “別裝了。那些細粉大有古怪,我不相信你這樣的人,會好心考慮這些細枝末節!”白凝冰壓低聲音。

    “呵呵呵,終於被你發現了呢。”方源沒有否認。

    白凝冰忍不住磨牙,原來商隊這一路上遭遇到頻繁的襲擊,都是方源的“功勞”!

    兩人抬著一個木箱,緩慢移動,周圍人流穿梭,大喊大叫,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場襲擊戰中。誰也不會注意聽方白二人的竊竊私語。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沉默了一會兒,白凝冰問道。

    “呵呵。”方源笑了笑,“你猜?”

    這個回答,頓時讓白凝冰泛起要揍人的強烈衝動。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八節:白羽飛象

白凝冰強忍住這股衝動,雙眼眯起來。

    她到底是冰雪般聰穎,想透了一些東西:“商心慈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你這麼費心儘力?”

    先前她以為,方源是覬覦商心慈的美貌。現在她推翻了這個想法。她瞭解方源,只有重大的利益,才會令他如此大費周章。

    但是相處這麼多天,白凝冰已經瞭解到商心慈的身世,她在張家受到排擠,本身也只是一個凡人,根本就沒有修行的資質。

    商心慈的確貌美如花,但這樣的容貌,放在她的身上,並非是優點,而是缺點。

    這樣的容貌,會引來貪婪和罪惡的魔爪。而她偏偏卻沒有自保之力,若非身邊有一位忠心耿耿的三轉蠱師,她商心慈早就被人捉去,淪為玩物了。

    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有什麼價值?她的商業才華麼,和方源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白凝冰百思不得其解。

    方源不語,沒有回答白凝冰。

    “那邊兩個,搬快一點,別磨磨蹭蹭的!”不遠處,一位蠱師手指著方白二人,大喝道。

    方白二人腳步加快,白凝冰壓低聲音:“你這樣搞,不怕暴露嗎?萬一被人發現的話,嘿嘿,這些人必定會和你不死不休!”

    “那他們發現了嗎?”方源反問一句。

    “呃……”

    兩人放下木箱,往回走。

    方源為了消除自己嫌疑。第一次引誘獸群時,就犧牲了自己的貨物。幾次獸群襲擊過後。張家的貨物損失最多。很多人都對商心慈報以同情,甚至商心慈也找過方源,勸慰過他。

    但現在白凝冰仔細想想,忽然發現,方源的貨物看似犧牲很多,但其實真正有價值的貨,一直都保存到現在。這些貨占了眾價值的一大半,他真正損失的並沒有多少!

    他手段隱蔽至極。若非自己巧合之下發現,估計還會被蒙在鼓裡。

    想到這裡,白凝冰心中就有不忿——“這個傢伙,居然連我都瞞著!”

    兩人再搬起一個箱子。

    方源似乎知道白凝冰的心理想法,輕笑一聲:“欺騙敵人,最好從欺騙自己人開始。況且,我也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你有你的作用。”

    “哦,什麼作用?”白凝冰不由地問道。

    “警示作用。你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你如果發現了蹊蹺,那麼其他人也差不多了。”

    “可是,我也是今天巧合之下……”

    方源搖搖頭:“巧合也代表著某種趨勢。不過,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白凝冰眼中一亮:“你想幹什麼?”

    冷翡梟貓到底沒有衝到第三防線。第二道防線堅挺地聳立著,將來犯的梟貓群擊潰。

    戰後,生還者清點傷亡,打掃戰場。

    “這是第幾次獸群襲擊了?”

    “我想回家!”

    “真是該死,這一趟的運氣也太差了。”

    “我們該不該繼續往前走?也許留下來。等待其他商隊的幫助,是個好主意。”

    ……

    眾人的情緒極其低迷。很多人怨聲載道,普遍覺得前途未卜,不想再繼續前行。對死亡的恐慌、焦躁、畏懼等等情緒,瀰漫在整個營地當中。

    “賈首領,為什麼每一次都安排我陳家部守在第一防線上?你究竟有何居心!”

    “陳副首領,我一直都是公平公正。你們陳家實力最強,如今家同舟共濟,互幫互助。能者多勞,自然要擔當起更多的責任。”

    爭吵聲忽然傳來,惹來許多人的關注。

    賈龍和陳家副首領陳雙金,相互瞪眼,氣氛緊張。

    “我陳家實力最強?呵呵,賈首領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你賈家剩下多少好手,大傢伙心理都清楚!”陳雙金冷笑。

    “放屁!我家賈平這樣的好手,都犧牲了!你們陳家呢?”賈龍痛罵。

    “二位,現在可不是爭吵的時候。”林家副首領走過來,勸說道。

    最終,賈、陳二人不歡而散。

    “連賈龍大人和陳雙金大人,都吵起來了。賈家和陳家,不是走的很近嗎?”

    “唉,現在這個關頭,人人自危。都想著怎樣保存自家實力,再好的交情也沒用啊。”

    “據最新消息,賈家那兩位少主鬧得不可開交,陳家好像已經徹底倒向賈貴那邊。”

    “原來如此。賈龍大人是賈富的下屬,難怪對陳家沒有好臉色了。”

    幾位蠱師在一旁低聲交談著,方源心中微動。

    數天之後,已經人心渙散的商隊,前行到象牙山。

    象牙山高聳入雲,棲息著大量的像群。這裡氣候獨特,山腳到山腰,潮濕悶熱,佈滿雨林。山腰到山巔,皚皚白雪,乾爽冰冷,雪松林立。

    眾人無不小心翼翼,叫他們高興的是,進入象牙山的幾天,都沒有遭到獸群的衝擊。

    “這是好運氣終於到了嗎?”

    “否極泰來,也該如此了。”

    “可惜,貨物幾乎損失光了,這次要賠進去許多錢啊。”

    “哼,知足吧,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

    “過了象牙山,再過墓碑山,雙將山,就是趙家寨。到那裡我非得好好睡個三天三夜不可。”

    ……

    眾人七嘴八舌,展望未來,士氣稍稍有所回升。

    “咦,下雪了?”一人仰頭,發覺點點潔白正從半空中往下飄落。

    “胡扯,這是象牙山山腳,怎麼可能下雪?”有人不信,但是抬頭一看,臉色一僵。

    “真下雪了……”

    “該死,這不是雪。是羽毛!”有人忽然大叫道。

    商隊的許多蠱師聽了這話,頓時一個激靈。

    白色的羽毛。難道是——白羽飛像?

    就在這時,狂風驟起,白羽翻飛,如大雪傾覆。

    昂……

    數百頭大象齊鳴,在半空中飛踏而下,向地面上的商隊俯衝而來。

    “該死的,真是白羽飛像!”

    “怎麼會招惹到它們,它們應該生活在山腰之上才是啊。”

    “結陣。速速結陣迎敵!”

    已經來不及了,像群俯衝而下,所到之處,無不人仰馬翻。

    這些白羽飛像,渾身都長滿了白色的羽毛。兩根長達一丈的彎曲象牙,粗壯而又尖鋭。巨大的衝擊力,讓它們所向披靡。

    行進中的商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像群僅僅一次衝擊,就帶走了上百人的性命。許多家奴被踩成肉泥,車廂被象牙洞穿,黑皮肥甲蟲頃刻間死了三頭。翼蛇和鴕鳥到處亂竄,造成踩踏事故。

    一時間,場面混亂至極。

    “蠱師。所有的蠱師,都向我這邊集合!”賈龍在人群中高喊。

    但他剛剛聚集了十多人,像群又再次俯衝下來,將蠱師擊散。

    像群飛上天空,又開始醞釀第三次衝擊。

    “唉……”賈龍長嘆一聲。知道反擊的希望已經渺茫。他只好高喊:“大家都快逃,逃到周圍雨林裡去!!”

    不消他說。很多人已經衝入了雨林。

    但是白羽飛像衝撞力量極強,衝入雨林當中,樹木在瞬間被撞斷,無數人慘遭大象的蹂躪。

    這些飛像外表聖潔高雅,但生性最是嗜殺。

    昂!

    一隻飛像,對準商心慈等人,如一顆流星直衝下來。

    “小姐,快跑!我來引開它!”危機關頭,張柱挺身而出,發出一道紅光,擊中飛像。

    飛像大怒,轉折方向,對準了張柱。

    張柱是治療蠱師,攻擊和防禦並不強大,在雨林中狼狽逃竄。

    飛像衝擊而來,帶起呼嘯之聲。

    張柱拔腿狂奔,及時向前一撲。飛像重重地撞在他的身後,折斷數棵大樹,白色的羽毛灑落一地。

    “好險!”張柱擦擦頭上的冷汗,剛爬起來,頓時眼前一黑。

    砰。

    一棵粗壯的樹幹,被白羽飛像用鼻子甩過來,結結實實地撞在張柱的身上。

    生死存亡之際,張柱催動防禦蠱,渾身罩住一層金光。

    噗。

    金光潰散,他大吐一口鮮血,被遠遠地撞飛出去。

    他眼冒金星,頭昏腦脹。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隱約間,他聽到像足踏地的聲音,且越來越大。

    他脊椎骨生出一股寒氣,豐富的戰鬥經驗告訴他——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

    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就地一滾。

    差之毫釐,白羽飛像就從他的身邊撞了個空。

    轟!

    一聲巨響,白羽飛像狠狠地撞在山壁上,兩根象牙深深地插進山石當中。

    飛像高聲長嘯,努力搖晃腦袋,同時四足往後倒退。

    張柱模糊的視野終於變得清晰,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看到這幅清晰,不由地冷汗淋漓。若剛剛他慢上一拍,必定就被撞得粉身碎骨了。

    他查看了一下空竅,還剩下五成真元。防禦蠱狀態萎靡,已經瀕臨毀滅的邊緣。

    “必須趕快回到小姐身邊去!”他心中焦急萬分,自己身為蠱師,都如此危險。小姐和小蝶都是凡人,簡直是危在旦夕,命懸一線。

    那頭白羽飛雪還在拔牙,張柱轉身就跑,向記憶中分別的地點追去。

    來到分別的地點,商心慈已經不見蹤影。

    張柱正遲疑該往哪個方向追,一位蠱師跑來,身後追著三頭白羽飛像。

    “救救我!”他大喊道。

    “該死。”張柱咒罵一聲,他認出此人乃是陳家的青年蠱師,名叫陳鑫。

    張柱心繫小姐安危,哪裡顧得上救陳鑫,連忙拔腿飛奔。

    陳鑫看到張柱,像是溺水者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跟著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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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23:06: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四十九節:力所能及就可心安理得

    張柱放聲痛罵,但終究還是被捲入其中。一路險死還生的驚險追逐,兩人甩掉一頭飛像。最終跑到一處絶壁,被兩頭飛像堵住出路。

    地面震動,飛像衝撞過來。

    “小子,分開跑!”張柱大喊一聲,向左邊飛撲。

    “媽呀!”陳鑫大叫一聲,沒有來得及動作,飛像就一頭撞過來,然後絶壁被砸出大坑,象牙插進了山石當中。

    兩隻飛像,皆暫時受制。

    “天祐我,我命不該絶!”張柱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癱軟在地上。。

    山壁在搖晃,兩隻飛像皆在怒吼。不斷用力甩動頭顱,碎石屑飛濺,象牙插進去的洞口在不斷擴大。

    張柱看得一陣心驚,知道這兩頭飛像很快就會脫困,連忙強撐起身子,努力爬起。

    他剛剛站起來,忽然風聲傳來,渾身一震!

    哧。

    一根白色的骨槍,帶著螺旋的紋路,從他背後刺穿到他的胸前,然後槍尖死死的釘在地上。

    鮮血順著骨槍,流淌下來,滴在地面上。

    張柱動作一滯,微微張開嘴巴,從嘴角處立即溢出一股鮮紅的血液。

    他緩緩低頭,看到這致命的螺旋骨槍。

    起先,他還以為是白羽飛雪的象牙,但是旋即,他意識到這明顯是蠱師的攻擊。

    “是誰?”他想要扭頭,看清在背後暗算自己的兇手。

    但下一秒。

    哧,又一根骨槍激射!

    這一槍,直接從他的腦後射入,然後從他的嘴巴里竄出來,槍尖定死在地面上。

    張柱被牢牢的固定住,雙眼徒勞地睜大,瞳孔卻縮成一點。

    他死了。

    死不瞑目。

    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方源遠遠的望著。

    這些天來,他已經將張柱的底細摸透。這個張柱是他的障礙,必須要剷除掉才行。

    兩根白色的骨槍漸漸崩解,化作點點白光,消散在空中當中。

    張柱沒有了支撐,一頭栽倒在地上。

    一頭白羽飛像拔出牙齒,衝到張柱的屍體面前,一腳踏去。就將其踩成肉泥,骨骼粉碎。

    白色的羽毛飛散,飛像拔地而起,又飛上了半空中。

    看到此處,方源這才收回視線,張柱已經徹底死亡了。飛像踏碎了屍體,令方源省下清理犯罪現場的工作。

    他悄悄退去。

    在他離去之後不久,另一頭白羽飛像也飛離而去。

    它的象牙將山壁洞穿,留下兩個碗口大小的深洞。山壁凹進去一大塊,碎石灑落周圍。

    忽然,碎石堆一陣顫抖,然後從中冒出一個頭顱來。

    “我的天,嚇死我了!還好我有埋地蠱,逃過了這一劫……”陳鑫從地裡鑽上來,喘著粗氣,冷汗涔涔,後怕不已。

    這埋地蠱能令蠱師,潛入地下,暫時躲藏起來。缺點是,一旦使用,蠱師就只能埋在一個地方,不能動彈。並且催發時,需要蠱師持續催動大量的真元。

    陳鑫一直被追著跑,直到最後關頭,才有了時間使用出來。

    “情況越來越混亂了,居然有蠱師暗殺張柱。”看了一眼張柱的屍體,已經被踏成了肉泥,面目全非,陳鑫嚥下一口口水,倉皇逃離。

    像群足足肆虐了一個多時辰,這才離去。

    商心慈和小蝶相互攙扶著,走出雨林。

    她們渾身泥濘,狼狽不堪,小蝶臉上更有青紫色,顯然是奔逃的時候,撞到了什麼地方。

    “小姐……”她被嚇破了膽,死亡離她如此之近,走路的時候身軀都在顫抖著。

    商心慈拍拍她的手,權作安慰。但事實上,她也是臉色煞白。

    一路上,屍體遍地,血流於野。破爛的車輪,慘死的駝雞,還有黑皮肥甲蟲、翼蛇的屍體,橫在商道上。

    隨著倖存的人們漸漸聚集到一起,呻吟聲、哀嚎聲、哭泣聲,響成一片。

    作為商隊首領,賈龍臉色鐵青。這一次傷亡太慘重了,整個商隊嚴重減員,十不存一,被徹底打殘。

    收攏了隊伍之後,只剩下一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蠱師,少部分是凡人。

    實力最大的賈家、陳家都是傷筋動骨,更遑論其他隊伍。林家只剩下三位蠱師,一些不幸的家族隊伍,甚至已經死光。

    雨林中也有危險,很多人不是死在白羽飛像的踩踏衝撞下,而是受到了雨林中猛獸、毒蟲的親切問候。

    “白雲,能見到你實在太好了。剛剛在雨林中,謝謝你替我們引走了一頭白羽飛像。”在人群中,商心慈發現了白凝冰,主動道謝。

    方源並不放心白凝冰,擔心她和張柱勾連,因此自己親自去襲殺張柱。而白凝冰則負責暗中跟隨商心慈,保護她的性命。

    “這沒有什麼,我向來有恩必報。張家小姐,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曾經的善行。”白凝冰道。

    她平時沉默寡言,幾乎不說話。若是說話,也是刻意的改變、壓低聲音。

    此時她不再隱藏,用正常的音調說話,語氣冷淡,聲音清澈,明顯是女音,令商心慈和丫鬟的臉上都微微流露出一抹異色。

    “對了,白雲,你有沒有看到張柱叔?”商心慈問道,神情焦急,“我找遍了,都還未發現他。”

    白凝冰心中嘆了一口氣,方源已經歸來,她便知道張柱必定死亡。

    “小姐勿憂,張柱是蠱師,身手不凡。說不定正在回來的路上。”她勸慰道。

    “但願如此。”商心慈眉頭緊鎖,心中的不安越加濃重。

    那邊,賈龍首領站到高處,喊道:“大家聽著,這裡的血腥味將很快引來其他的獸群。我們必須儘快撤離。大家動作快點,能帶的貨物,儘量帶上。搬不動的,必須捨棄。一炷香的時間內,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危險還未有過去,眾人只得強振精神,將悲痛按捺在心中,忙碌起來。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我的血還在流……”

    “帶上我,我只是殘了一條腿,我還能走的。”

    “求你了,我給你元石作為報酬。兩塊、三塊?四塊都行!”

    傷勢嚴重,不能動彈的家奴,都發出哀求聲。

    很少有人得到幫助,這些傷殘不能帶來勞動力,反而是累贅。許多人都被無情的捨棄。

    看著眾人遠去,很多人都發狂,大聲咒罵起來。

    有的人在地上爬,想要追趕上商隊。

    “救救我,張家小姐,你最心慈仁善了!”

    “張小姐,求您行行好……”

    商心慈腳步遲疑,雙唇顫抖,臉上白得毫無血色,目光慌亂游離。

    山風吹拂她的綠色裙衫,她髮鬢繚亂,柔弱得好像是風雨中的小草。

    “張小姐,快走吧。現在不是你發善心的時候。”方源走到她的身邊,扶住她的胳膊,強行帶著她往前走。

    平日裡如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小蝶,此時也閉嘴不言,悶頭趕路,腿腳發顫。

    “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方源語氣柔和。

    商心慈摀住心口,不斷地深呼吸。彷彿空氣稀薄,令她喘不過氣來似的。

    剛開始她只是用鼻腔呼吸,漸漸的,她張開嘴巴,大口吞吸著空氣。

    她腳步越來越虛浮,四肢也越加無力,不是方源扶著她,她恐怕都要癱倒在地上。

    血腥氣撲鼻而來,她渾身都被汗水濕透,山風一吹,她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個寒顫之後,商心慈的呼吸漸漸地平緩下來。

    繼續走了十多步,她不再大口呼吸。三十步之後,她合上嘴,鼻息也不再濃重。五十多步之後,她的腳步重新顯得有力起來,不需要方源再攙扶。

    山道陡峭向上延伸,她走到一個坡上,一陣山風吹來,徹底吹亂了她的髮鬢。

    她伸出手來,一邊走一邊整理。

    當她將髮髻重新整理整齊之後,她的目光中的迷茫、驚懼、擔憂都消褪了,只剩下堅定之色。

    “謝謝。”她對方源道。

    方源點點頭,鬆開攙扶她的手。

    站在坡上,她緩緩地停下腳步,回望了身後一眼。

    “你知道嗎?這是我從出生以來,走過的最艱難的一段路。”她幽幽地嘆息著,臉色仍白,聲音輕柔無比。

    方源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這就是商心慈嗎?果然不愧是名動南疆之人。

    就連白凝冰都不禁側目,對商心慈有些刮目相看。

    對於一個凡人少女,能在遭逢慘變之後,如此迅速地調整過來,真是不容易。

    在這段路上,不斷有哀求哭泣的聲音傳過來,這聲音對方白二人沒有什麼,對商心慈來講,卻是最大的折磨和拷問!

    尤其是張柱失蹤,最大的依靠消失的情況下,商心慈能勇敢地直面這一切,確是叫人讚嘆。

    這一段路,是普通的山道,也是艱難焦灼的心路,商心慈咬住牙關,沒有倒下,堅強地走過來。

    彷彿在一瞬間,她成熟起來。

    方源忽然輕笑起來,目光深邃地看向商心慈:“張家小姐,你心地善良,為什麼不去救助那些被拋棄的人呢?”

    這話換來小蝶的怒目瞪視。

    商心慈苦澀一笑:“如果我能救得了他們,必定會出手的。可惜我就算盡全力,也救不了這些人。”

    “呵呵呵。”方源朗聲一笑,“這就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了。不理智的善良,都是犯罪。你雖是凡人,卻令我敬佩。張家小姐,人生之路,風雨很多,有時候路途泥濘得很,只要做到力所能及這四個字,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商心慈看向方源,美目中波光一轉。

    她早就隱隱猜測到,方源和白凝冰並非凡人。剛剛方源的話音,更叫她確認了這一點。

    在她的認知中,她在無意中給予了方白二人一些幫助,這些只能是小恩小惠,但卻贏得了方白二人的認同和欣賞。

    之後,方白二人數次回報自己。先是匪猴山出手相助,然後是幫助自己賺錢,剛剛又是救助自己性命。

    自己一個弱女子,被家族變相驅逐,貨物也損失了大半,有什麼值得他們圖謀的呢?

    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卻仍舊站在自己身旁。僅僅只是這個動作,就知道他們倆雖然神秘,但品性純良正直,心中藏著真善美。

    碰到他們倆,是自己的幸運。

    念及於此,商心慈的心中不由地泛起感動的漣漪,她深深的凝視方源,誠摯地道。

    “謝謝。”

    雖然只有兩個字,卻流露出她內心深深的感激之情。

    白凝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若是讓商心慈知道,幾乎所有的災難都是方源一手導演的。不知道她又會是什麼態度?





第二卷:魔子出山 第五十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傷亡統計出來了,目前我們還剩下一百三七人,其中蠱師七十八人,凡人五十九位。”一位副首領當眾彙報導。

    此時,在這個破爛的帳篷內,商隊倖存的頭領都集結在一起,共同商討出路。

    氛圍凝重而且壓抑。

    商隊首領賈龍眉頭緊鎖,聽到這裡,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

    原先上千人規模的龐大商隊,想不到已經只剩下這麼點人。七十八蠱師聽起來蠻多的,但是三轉蠱師,只有在座的十二位。二轉蠱師有二十八位,剩下的三十八位都是一轉蠱師。

    在這個數量上,還要剔除掉傷殘者。實際上,真正還保留戰力的,只剩下一半不到。

    凡人命賤,那些家奴可以捨棄,但是蠱師就不同了。

    每一個蠱師,都是家族寶貴的財富,不可能放棄。

    雖然賈龍知道,這些傷殘蠱師對商隊來講,是一個巨大的包袱,為了維持他們的生命,治療他們的傷勢,商隊原本就崩潰的後勤必將雪上加霜。

    但是賈龍卻不敢放棄他們,一旦放棄,士氣將徹底崩解,蠱師人人自危,整個商隊將徹底垮掉。他們最終的下場,將是被獸群吞沒。

    這時,作彙報的副首領話鋒一轉:“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商隊的貨物還剩下不少。將那些無主的商貨平均分配下來,將是一大筆的元石,可以彌補我們許多損失。”

    剛剛的災難中。人死的多,貨物損失較少。

    如果平均分配。倖存者反而能因此受益。

    聽到這句話,帳篷中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商人逐利,哪怕他們身處險境,也沒有改變這個本性。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副首領陳雙金咳嗽一聲:“平均分配,我覺得有些不妥。剛剛那戰,我陳家犧牲最多,斬殺的白羽飛像也最多。這些無主的商貨。我至少要三成!”

    “三成?”

    “怎麼可能!”

    “你們陳家犧牲多?我尉遲家犧牲了一位二轉巔峰的青年俊傑呢。”

    “不管怎麼說,我們止家至少得要兩成。”

    ……

    眾人七嘴八舌,漸漸爭吵起來。利益當前,沒有人不眼紅的。

    唯有商心慈,夾雜在他們當中,默不作聲。

    實力強大的隊伍,希望要求更多。實力弱小的一方。則堅持平均分配。

    爭吵聲越來越大,傳出帳篷外,引來無數打探的目光。

    商心慈忽然站起身來。

    帳篷中陡然一靜。

    “諸位。”商心慈美眸掃視一圈,“當務之急,不是這些商貨,還是該怎麼活下去。也許獸群在下一刻就將到來!我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被命運栓在了一起。然而我們每個人的力量有限,接下來只有同舟共濟,才能有生還的希望。”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

    “我提議,先將我們各自的商貨都貢獻出來。取出其中對我們有幫助的物品。在這裡,我代表張家。先做一個表率。我自願將手中所有的貨物,都無償的貢獻出來。”

    “什麼?”

    “無償的貢獻出來?!”

    一時間,許多人都驚呆了,陳雙金、賈龍等人的臉上也變幻不定。

    “我累了,希望諸位能儘快地商討出,行之有效的方法。告辭。”說完,商心慈點頭致意,轉身掀開了門簾。

    她走出帳篷不到五步,帳篷內陡然爆發出更高的聲浪。

    如今增添了張家的貨物,這份利益更重,叫人越加瘋狂。

    商心慈腳步一緩,捏緊雙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她也是商人,自然要逐利。剛剛所謂的“自願奉獻”,當然不是出自真心。

    只是如今情勢所迫,她如同懷揣著巨款的嬰孩,走在大人身邊,不得不自保而已。

    回到自家帳篷內,小蝶眼圈通紅,正縮在牆角,嚶嚶哭泣。

    她和商心慈幾乎從小到大,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剛剛白羽飛像帶給她的驚嚇,到現在才爆發出來。

    “小蝶。”商心慈心中暗嘆一口氣,坐到她的身邊安撫道。

    “小姐,我好怕。嗚嗚嗚……張柱大人一直都沒有回來,該不會,該不會……”小蝶一頭紮進商心慈的懷中,痛哭流涕。

    商心慈拍拍她的後背,勸慰幾句,但小蝶仍舊哭泣不止。

    “小蝶,張柱叔很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商心慈沉聲道。

    此話一出,她明顯地感覺到懷中小蝶的身軀一顫。

    “小姐……不會的,不會的!”小蝶抬起頭來,雙眼通紅,不停地搖頭。

    “接受這個事實吧,小蝶!”商心慈陡然輕喝一聲,“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不要哭泣,不能哭泣,哭泣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靠自己?可是我們都是凡人吶,要不是張柱大人,我們這一路根本不能成行。”小蝶眼淚汪汪,情緒很低迷。

    “沒有錯。那些人如果不是看在張柱叔的份上,怎麼可能讓我成為副首領之一。小蝶你說的沒有錯,我們是凡人。但是凡人也有凡人的力量!”商心慈的眼中閃過堅定的光。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小蝶,雙手把著小蝶的胳膊,用力搖晃一下:“小蝶,你相信我嗎?”

    小蝶看著眼前的商心慈,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

    這股力量來源於商心慈,然後瀰漫到她的身上,感染著她的心,使得她感覺自己彷彿正在被光明照耀著。

    “小姐……”小蝶目光閃動著,她從未看過這樣的小姐。這一瞬間,她覺得小姐前所未有的明媚漂亮。

    “我相信你!”她輕聲而又堅定地回答道。

    “很好。小蝶。你聽好了,我們正處在危險當中。有時候人比野獸還要可怕,我們帶上所有的積蓄,一起去找黑土和白雲。”

    “好的,小姐,我都聽你的!”

    ……

    一盞茶的功夫後。

    帳篷內,方源和商心慈相對盤坐著。

    方源玩味地看著眼前的佳人:“你剛剛說,你已經將我們的貨物都無償地貢獻出去了?給了那些貪婪的鬣狗?”

    “是這樣子的。”商心慈坦然承認道。

    方源的嘴角翹起。目光中充滿了對商心慈的欣賞。

    真是個聰明人啊,能捨能棄,有魄力!

    張柱一死,商心慈只是凡人,哪怕代表張家,地位也和其他副首領極不平等。

    這些蠱師要想吞併商心慈的財貨,簡直是輕而易舉。

    將商心慈殺掉。把責任推到獸群身上,到時候誰也不能說什麼。張家也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商心慈,而去大肆調查。

    因此,對於商心慈來講,她手中的這些商貨就變得無比燙手,能給她帶來災禍。

    於是。她明智地將這禍端毅然捨棄,拋給了其他人,儘量地保證自己的安全。

    但是她又深深的明白,這種安全也不可靠。所以她來到了這裡。

    “我是來向黑土你道歉的,很對不起。”商心慈向方源彎腰。“你借貸了這些商貨,按道理來講。這些貨物都是你的。我這次越俎代庖,十分莽撞和唐突。為表達歉意,請收下這些。”

    商心慈這次帶來了兩個木箱子。

    不用打開,方源就知道,這木箱子中都裝滿了元石。

    有很大一部分,還是自己賺的,五五分成給的對方。

    方源不由地看向商心慈。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漸生出心有靈犀之感。

    雙方都是聰明人,很多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在商心慈的認知中,方源故意隱藏身份,很有可能就是蠱師。按照他在相處過程中的種種表現,商心慈覺得方源此人很可靠。如果誰還能幫助她,方源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因為,商心慈對方源很放心。

    然而,商心慈心中也有顧慮。首先,她不知道方源的真正實力如何,一轉、二轉、三轉的差別很大。其次,方源隱藏身份,必有苦衷,未必可以暴露身份來幫助自己。

    在沒有得到方源的承諾前,商心慈捐獻了財貨。安全有了最基本的保障後,她帶著所有的積蓄,來找方源。說是來道歉賠罪,實際上是含蓄地想要邀請方源,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她知道方源和她是一類人,這是聰明人的默契。

    兩人對視良久,方源微微而笑,打破沉默:“這些元石,還請張家小姐帶回去吧。”

    商心慈面色微微一變,一顆心頓時往下沉。

    在她的理解中,方源拒絶了這些元石,無疑是拒絶幫助她。

    但對此,她又能怎樣呢?

    說起來,方源已經回報她很多。能做到這點的,世上已經很少人了。商心慈也不能要求什麼。

    但是黑土如果不幫她,還有誰呢?白雲嗎?不會,他們倆男女關係親密,自然同進同退。

    商心慈想不出還有什麼人選,她絶美的容顏上,泛起苦笑:“我明白了。但這些元石,就當我送個黑土你的吧。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若不收著,恐怕我也得貢獻出去。”

    方源哈哈一笑:“張小姐,我想你理解有些偏差。在剛剛加入商隊那會兒,我和白雲負傷嚴重,幾乎命懸一線。實力降到最低,偏偏還被一些強奴覬覦。哼,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是你庇護了我們,給了我們倆充分休養的機會。這份恩情,說是救命大恩,也不為過。”

    “而我這人,有恩必償,有仇必報。你雖是凡人,但我認同你,甚至欣賞你。我們在茫茫人海相逢,是一種緣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的恩德呢?元石你帶回去,我必盡全力保護你!”

    “啊……”商心慈聞言,不禁低聲驚呼。

    她睫毛微顫,雙眼泛紅,很快就氤氳一片。

    在她的視野中,因為淚水,方源變得模糊。但是在心頭,方源的形象卻無比清晰地刻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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