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沐軼]刑名小師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91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5:48:03
第90章 權謀之術

  鐘秉直連忙答應了。

  司徒策又道:“這些青瓷器你們找賣貨的賣主進行辨認了嗎?確認是魏府買的那一批貨物吧?”

  “確認了,發現之后,就立即叫賣貨的賣家來辨認了,確定就是他們賣給魏府的那一批青瓷器!”

  “很好!這是案件的重大突破,根據這個,我們就可以確定到底誰是真兇!”

  一聽這話,鐘秉直和龍翔都激動的直搓手。

  司徒策寫下了三個人的身高、體態和口音,龍翔立即部署手下對所有客棧等外地人有可能居住的地方進行查訪,包括留宿本地人的地方,凡是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都帶到衙門來。

  鐘秉直和龍翔也不知道這法子有沒有用,更不知道司徒策的法術在這方面是否管用。但是現在是沒辦法的辦法,只能如此了。

  司徒策他們回到鎮海縣,鐘秉直邀請司徒策到衙門里等候消息。司徒策拒絕了,他不想看他們焦急的樣子,也擔心自己不忍心把圖像交出來,會給老農一家帶來生死災難。

  司徒策回到衙門,見到賀蘭冰在書房里看卷宗,司徒策又是一夜沒有好好睡,很是困倦,但是見到賀蘭冰,還是忍不住很高興地想跟她說說話,拉了一根凳子過來,坐在她書桌旁,呵呵笑道:“你來了?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病了嗎?”

  賀蘭冰瞥了他一眼:“你昨夜沒睡覺嗎?看你累成這樣。”

  這句話雖然不是安慰人的話,但是卻有這一層疑似在里面,司徒策聽得心里暖洋洋的,道:“不累,沒事的。”

  “替別人做事,功勞是別人的,累壞了身體可是自己的!——早上不用辦公了,你快去睡一會吧,有什麼事下午再說。”

  司徒策聽她這話,覺著她肚子里的氣已經消了大半了,心中這才寬心,他還真有些熬不住了,忙拱手道:“那抱歉,我去睡一會。”

  說罷,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想起一件事,回頭道:“對了,芙蓉兄,你可知道有誰名叫‘惟中’嗎?”

  賀蘭冰嬌軀輕輕一抖,抬起頭瞧著他:“你問這做什麼?”

  司徒策聽她這話便知道,她應該是知道這個人的,心頭一喜,便想把事情告訴他,可是一旦告訴她,必然要說清楚整個事情,那就是牽連到錦衣衛的事,而賀蘭冰對錦衣衛很反感,生怕弄巧成拙,把雙方本來已經緩解的不愉快又加重了,便隨口道:“沒什麼,聽人家說的,隨便這麼一問。”

  賀蘭冰好生瞧著他,好半天,才緩緩道:“當今權臣嚴嵩,名字就叫‘惟中’!”

  這一句話,驚得司徒策都有些呆住了。

  司徒策雖然對歷史不太熟,但是嚴嵩這個歷史上有名的奸臣,位列歷史上十大奸臣之列,跟殺岳飛的秦檜齊名。

  司徒策只知道嚴嵩在明嘉靖后期擅權達二十年之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不過,他只知道這人是個大奸臣,有一個京劇劇目就叫《打嚴嵩》,那里面嚴嵩就是個大白臉,這是奸臣的代表臉譜。至于嚴嵩到底有多壞,都做了些什麼壞事,司徒策卻不甚了了。

  現在一聽賀蘭冰說嚴嵩的名字就叫惟中,第一個反應就是弄錯了,心想嚴嵩乃是朝廷重臣,怎麼會跑到鎮海縣來作案?或許重名了吧。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覺得這不太可能,因為現在已經是嘉靖晚期,也就是說,嚴嵩的權勢早已經達到了最高峰,甚至開始走下坡路了,他的名諱雖然不用避諱,但是到底是權傾朝野之人,如果跟他同名,未免有不敬之嫌,而且,惟中這兩個字也不容易重。更何況,偏偏跟當朝第一權臣重名,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如果真是嚴嵩的,他的名字怎麼粘附到了銀錠上面?不過,如果惟中是名字,而且從印記是淡紅色又能粘附在銀子上看,那就可以推斷出這個印記很可能是一枚私人印章。

  問題是,如果這印章是私人的,而惟中又真的就是大權臣嚴嵩的名字,那,這件案子可就熱鬧了!

  司徒策感到后脊梁有些發冷,——這可不僅僅是熱鬧的問題,搞不好,還可能掉腦袋!嚴嵩要砍一個人的頭,那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賀蘭冰見司徒策站在門口發呆,笑道:“怎麼?案子查到嚴嵩身上去了?”

  司徒策趕緊將房門關上,低聲道:“你說得沒錯!有沒有興趣聽我說說這案子,幫我出出主意?”

  賀蘭冰將毛筆擱在筆架上,兩手抱肩,一副悠閑的樣子:“嗯,說吧。”

  司徒策便把整個案子經過說了一遍。剛開始賀蘭冰還有些悠閑,可是聽到后面,她的柳眉也皺了起來,聽罷之后,道:“那三個人的畫像呢?能不能給我看看?”

  “沒問題!”司徒策跑回自己住房,取了那三幅畫像回來,遞給了賀蘭冰。

  賀蘭冰展開第一副,立即就頓住了,道:“沒錯,這人就是嚴嵩的侄兒嚴世房。是嚴嵩親弟弟嚴岳的獨子,在嚴嵩府上做事。他曾來過鎮海縣,我們有過一面之緣,所以認得。”

  司徒策沉吟片刻,道:“這麼說來,這銀錠上的印章字跡真的就是嚴嵩的?”

  “嗯,你確信他們就是殺人真兇?”

  “我比對了留在銀錠上的人的指紋,和三個寺廟布施人留下的指紋,以及窩臟現場贓物上留下的指紋,都是同一個人的!充分印證他就是真兇!——當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目前還不知道,要把人抓獲歸案之后才能知道了。”

  “你打算怎麼辦?”賀蘭冰瞧著他。

  司徒策苦笑道:“本來,我是打算幫錦衣衛破了這案子的,現在已經查明這人就是嚴嵩的侄兒,那就直接抓人就行了。但是,抓嚴嵩的侄兒,只怕沒有這麼簡單,錦衣衛未必有這麼大的胃口,一旦吃不下來,會不會殃及到我。所以,剛才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賀蘭冰道:“你現在已經學會保護自己了,這很好,干刑名師爺,首先要自保,別把自己栽進去,然后才是維護正義伸張正義的問題。”

  “我知道,所以你不願意我插手錦衣衛的案子,就是擔心他們的案子牽扯太多,一旦牽扯到權貴,搞不好就要成為錦衣衛拋出來的替罪羊?現在這案子牽連到了權臣嚴嵩,證明你當初的擔心是對的。”

  賀蘭冰聽見他懂得了自己的心思,禁不住露出了微笑:“是啊,這案子必須謹慎。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麼辦。”站起來,背著手在屋里慢慢走著,“我聽我舅舅說,朝廷現在爭斗有兩派,一派是首輔嚴嵩,一派是次輔徐階,兩派現在勢力相當。東廠和錦衣衛各支持一邊,東廠支持嚴嵩,錦衣衛支持徐階。兩派朝野上下是斗得烏煙瘴氣地!”

  司徒策見她居然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兩派爭斗,不禁有些好笑。也不插話,聽她接著說。

  賀蘭冰道:“現在這案子,你在幫錦衣衛一邊,但是,案子卻牽扯到了嚴嵩,也就是東廠一邊,不自覺地便卷入了朝野爭斗之中,若不謹慎,當真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司徒策點頭道:“是啊,我對朝野權勢爭斗是一竅不通,該怎麼辦,芙蓉兄得替我拿個主意啊。”

  賀蘭冰道:“真相必須揭露,這是你一直強調的伸張正義是必須的!”

  司徒策訕訕地笑了笑,瞧著她。

  “但是,如果幫著錦衣衛捅嚴嵩的馬蜂窩,那一旦炸窩,你只怕也跑不掉挨蜇!”

  “嘿嘿,那是。”

  “反正現在案件已經查清楚,如何處理,讓他們自己拿主意,豈不是好事?”

  “讓他們自己拿主意?什麼意思?”

  賀蘭冰道:“把這個消息先通過東廠報告嚴嵩,等他采取措施之后,再告訴錦衣衛,讓他們抓人。至于嚴嵩是否交人,錦衣衛如何抓人,都交給他們處理,你兩邊都不得罪,搞得好,兩邊還都感激你呢!”

  司徒策大喜:“這主意好!——你可真厲害,破案行,搞權謀也行!嘿嘿”

  “我不擅長權謀,也不喜歡玩陰謀詭計,要是這件事涉及到旁人,我也懶得過問,偏偏又涉及到你,你是我推薦到衙門里來的,我不管誰管,只好幫你出出主意了。”

  雖然賀蘭冰說話淡淡的,但是,司徒策還是聽出了其中的關懷,心中暖暖的。

  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司徒先生!司徒先生!”

  聽聲音是玲瓏的,司徒策忙拉開房門,果然,玲瓏站在門外,道:“先生,東廠的刁大老爺來了,在前衙花廳等您,要見您,呃,您見不見呢?”

  司徒策回頭瞧了一眼賀蘭冰,不禁笑了:“正要找他,他卻自己找上門來了。我去見他。”

  說罷,司徒策拿著桌上的三個畫像卷軸,邁步出門,來到前衙花廳。

  刁鵬正背著手在那哼著小曲,得意洋洋地屋里轉悠,聽到腳步聲響,回頭瞧去,便看見司徒策抱著卷軸進來,不禁一愣,笑道:“司徒先生原來也是好字畫的,難怪眼光獨到,看得精準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92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0:31
第91章 四百兩黃金

 司徒策見他身邊放著一口木箱,正是上次他叫自己去鑒別真偽的那個箱子,奇道:“刁大人這是……?”

  “來來!你先坐下,咱們慢慢聊。”

  司徒策將卷軸放在茶幾上,撩衣袍坐下,花廳仆從奉茶之后退出,把門掩上了。

  刁鵬神秘兮兮地笑了,瞧著司徒策,彎腰將那木箱打開,里面放著不少卷軸,刁鵬將卷軸全部拿了出來,露出下面小半箱的東西,黃澄澄的放著金光!卻是小半箱的金子!

  司徒策呆了,不知道刁鵬抬這麼一小半箱金子來,是為了什麼?不禁疑惑地瞧著他。

  刁鵬看見司徒策這迷惑的眼神,不僅得意地大笑起來,隨即,收住笑聲,壓低了聲音道:“司徒先生,我刁某雖然沒有什麼才能,但是非常的講義氣,先前我就說了,這件事一旦辦成了,有好處咱們倆兄弟分,我四你六!喏,這就是你的四成好處!”

  司徒策低頭看了一眼:“這,這是給我的?”

  “沒錯,這一箱子有黃金四百兩!是你應當得的,我給你送來了,點點吧!”

  司徒策沒有再往箱子里看,只瞧著他:“這怎麼回事,請刁大人說明白了,不明之財我是不會取的。”

  “你放心,絕對明確的很!”刁鵬樂呵呵道,瞅了一眼房門,關的緊緊地,外面有他的東廠番子守著,所以不用擔心,但是還是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上次你幫我挑選了四副字畫,是唐宋時期的,我把三幅宋朝的交上去了,只留了那一副唐朝的,找了買家,買家是個行家,又請了專門的能人看了,確定就是唐朝的,而且還是什麼名家畫的,價值連城呢!因為我們都是老打交道的,他也不冤我,給了一口實價,一千兩黃金!哈哈哈……”

  說到這,刁鵬仰天大笑,好半天才停住了,道:“我原以為,這副字畫能有個兩三百兩黃金我就謝天謝地了,不成想有這麼多錢。整整一千兩黃金呢!把我樂得是合不攏嘴啊,我知道他給的錢應該是比較公道的,所以也沒有還價,當即同意了,把銀子拿了回來,先前咱們說好了,銀子六四開,我因為要給下面兄弟們分,所以多分一點,把四成給你送來了,還請笑納啊!”

  一兩黃金價值十兩白銀,四百兩黃金就是四千兩白銀,也就是四百萬元人民幣,相當現代公務員一輩子的工資了!難怪先前刁鵬說,這件事辦成了,一輩子的錢也就賺到了。

  眼看著這黃澄澄的金子,要說讓司徒策不動心,那也太勉強他了,不過,司徒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說不定這一小箱子的金子就別指望能花了。

  可是,沒等他說話,刁鵬已經先說了,拍了拍茶幾上那一堆的字畫,道:“這些字畫你也知道,就是墓葬里找出來的,經過你施展法術辨認了不值錢的那些,我都上交給管咱們的寅顆管事崔恕崔大人了。另外,把你選出來的那三副專門拿出來,給了崔大人。崔大人找人鑒別果然是真的,非常喜歡,又讓人對其余的進行了鑒別,發現果然都不值什麼錢,把那三副中的一幅留下了,剩下兩幅還有一半的字畫都交給了朝廷,把剩下的一半字畫退還給我們了,說這些字畫雖然是贗品,但寫得畫得都不錯,兄弟們也都辛苦了,把剩下這一半分給兄弟們,掛自家屋里顯擺顯擺,也挺好的。我就拿回來了。兄弟!——恕我冒昧,叫先生一聲兄弟,可以吧?”

  司徒策見他一張馬臉,滿嘴黃牙,很是厭惡,不過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表露出來,反正錦衣衛龍翔那邊已經跟自己稱兄道弟的了,倒也不在乎多東廠的一個“兄弟”,便笑笑道:“行啊。”

  “太好了!兄弟!咱們以后就是兄弟!哈哈哈,上次當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山不轉水轉,想不到一天咱們會成為兄弟!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兄長在上,請受小弟一拜!”說罷,站起身長揖一禮:

  按外貌年紀,刁鵬顯然比司徒策大得多,卻甘為小弟,自然是捧著司徒策了,這刁鵬在東廠混了很多年,東廠最講究的就是察言觀色,眼瞅著這年輕的算命先生不簡單,刁鵬便已經打定主意要拉攏他了,這漫天的云彩誰知道那塊有雨,自然是朝著黑鍋底的去了。看著司徒策,就是這麼一個主,所以刁鵬才刻意巴結。

  司徒策也懶得跟他真的稱兄道弟,他喜歡當小弟就當唄,當下笑了笑,起身拱手還禮,也不說話,坐了下來。

  刁鵬滿臉興奮,好象撿了一個大元寶似的,搓著手坐下,接著說道:“大哥,這些字畫,是你鑒別出來好歹真偽的,要不然,黃澄澄一千兩黃金,那可都打了水漂了,所以啊,崔大人退回來的這些字畫,我立即拿來給大哥先選,你挑剩下的,我再分給兄弟們,說實話,我們東廠這幫兄弟,個個都是大老粗,好多人斗大的字識不了一籮筐的。懂什麼字畫,都是樂呵樂呵罷了。大哥你可不一樣,您是讀書人,識文斷字,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識陰陽懂八卦,法術高明無比,留在你這,那才是物歸其主啊!”

  司徒策道:“讓我挑,挑到的就歸我嗎?”

  “那是當然,反正都是地下挖出來的,上頭不要,那咱們自然是見者有份,留給大哥你先挑。”

  司徒策打開箱子,這些字畫他都看過,既然都是贗品也就沒必要挑選了,隨手拿了幾幅:“就這些吧。”

  刁鵬見他只揀了幾副,道:“大哥你這也是太見外了!”說罷,拿起箱子里的一大捆,差不多占了所有字畫的三分之一,往司徒策懷里塞。

  司徒策擺手道:“不要了,留給東廠的弟兄們,大家都掛掛顯擺顯擺唄,我就留這幾幅就行了。”

  刁鵬不依,兩人推來讓去,司徒策到底又留下了十來副字畫,這才作罷。

  刁鵬把剩下的字畫放回箱子里,瞅著司徒策拿來的那三副畫像,道:“大哥這是什麼寶貝?”

  司徒策神秘一笑,道:“說寶貝還真是寶貝,弄得好,這上面賺的,只怕比你那一副字畫還要管用!”

  刁鵬眼睛都瞪圓了:“真的?是古代哪個名人的字畫吧?我能瞧瞧嗎?”

  “拿來就是給你看的。”

  刁鵬趕緊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將一個卷軸展開,只展開了一半,他就愣住了,瞧了司徒策一眼,眼中滿是疑惑,又接著展開,將整幅畫全都展開之后,他呆了,瞧向司徒策:“大哥……,這是……?這是我們東廠蔡耀的畫像啊!怎麼到你的手里?”

  司徒策斜眼一看,正是那個高個子,道:“你認得這人?”

  “當然,他是東廠鷹組的人,前些日子來過我們鎮海縣。”

  “鷹組?”司徒策聽了這名字,便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刁鵬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低聲道:“大哥,不瞞你說,這鷹組,是我們東廠的一個暗殺隊,專門負責刺殺行動的。”

  原來鷹組是東廠的暗殺組織,這蔡耀是其中一個殺手。這也更說明魏岳峰的采辦的死與東廠有關。

  司徒策問道:“他們來做什麼?”

  刁鵬苦笑:“鷹組是直接由廠公大人統領的,不受我們管轄,行動非常的隱秘,所以,我這芝麻官也不知道。”

  “另外兩個呢?你再瞧瞧。”

  刁鵬展開另外兩幅畫像,前面一副是那個絡腮胡,認出也是跟范沖一起來的另外一個鷹組成員,名叫范沖。后面一副,刁鵬也認出來,正是當朝首輔權臣嚴嵩的侄兒嚴世房!

  看到最后一幅畫,刁鵬徹底傻眼了,瞧著司徒策。

  司徒策道:“這三人都是前些天來過鎮海縣的嗎?”

  “是啊,不過具體什麼公干,我的確不知。”

  “他們現在人呢?”

  “不知道啊,他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不敢問啊。——大哥,你該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

  司徒策壓低了聲音道:“錦衣衛同知魏岳峰魏大人的愛妾的哥哥,魏府采辦帶著兩個家丁,從南邊進一車青花瓷器,路過咱們鎮海縣時,被人刺殺,東西被劫,這件事你知道嗎?”

  刁鵬點點頭:“錦衣衛在偵辦這案子,上頭逼得很緊,不是說大哥你在幫他們破這案子嗎?”剛說到這里,刁鵬突然心頭一驚,道:“難道……,這三人是被嚴大爺他們三個刺殺的?”

  司徒策緩緩點頭:“沒錯,鐵證如山!”

  “嚴大爺可是……,是首輔嚴閣老的親侄兒……!”

  “所以,你說這三幅畫,值不值錢?”

  刁鵬被這個消息搞得有點發懵,好半天,才略微清醒一些,急急道:“大哥,你把這三幅畫給小弟看,這意思是……?”

  “我已經查清了魏大人采辦家丁被殺案,就是他們三人所為,而且鐵證如山,錦衣衛也已經摸到了邊了,只是還沒有確定就是他們。我也知道這三人特別是嚴世房身份的特殊,所以來找你,就是想通過你,把這個消息報告給首輔嚴閣老。讓他拿個主意。而且要趕在錦衣衛找到他們之前!”
匿名
狀態︰ 離線
93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0:51
第92章 網住一條魚

  刁鵬道:“可是,這里距離京城,用八百里加急來去也要四日啊!”

  司徒策道:“那好,這案子我再拖延四日。”

  刁鵬到底是在東廠混了很多年,其中利害關系一點就透,眼見這是一場大富貴,辦得好,當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不禁又是激動又是惶恐,起身長揖一禮,低聲道:“大哥!我的好大哥!你把這場功勞拱手讓給小弟,小弟當真是,感激涕零!大哥放心,奏報上面,我一定言明大哥的功勞,絕不敢貪功!”

  司徒策淡淡道:“好說!功勞啥的都是次要的,但願不要耽誤了嚴閣老的大事,能妥善解決才好。”

  “對對!我這就立即寫密保,用八百里加急緊急報給嚴閣老。”東廠的密報為了防止消息泄露,同時保證消息的快捷,都是由密報人直接報給京城廠公。

  “還有一件事,必須盡快辦理。”司徒策道。

  “哦?什麼事?”

  “盡快找到嚴世房和范沖!”

  “對對!”刁鵬一拍腦門,“我都急糊涂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給忽視了。我立即派人去找到兩人,然后親自護送去京城交給嚴閣老!”

  “不行!”司徒策搖頭道。

  “為什麼?”

  “他是命案案犯!犯的是殺人的死罪,而且殺的還是錦衣衛同知大人的家人!你護送他到京城給嚴閣老,那不是包庇他逃避罪責嗎?錦衣衛魏岳峰魏同知知道了,會跟你善罷甘休嗎?將來這件事一較真,你怎麼辦?”

  簡單幾句話,說得刁鵬額頭冷汗淋淋,忙作揖打躬道:“多謝先生指點,要不然,我可就壞了大事了。那該怎麼辦?”

  “找到他們,什麼都不要說,秘密帶回東廠衙門,然后告訴我,我來處理。”

  “好的!”

  說著話,刁鵬趕緊把桌上的三個卷軸攏在一起,小心地放進了大箱子里,把箱子鎖好,大聲將門口的東廠番子叫了來抬著箱子,跟司徒策告辭之后便急匆匆離開了。

  不知道這著棋會怎麼樣,司徒策有些擔心,但是,既然已經走出去了,就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司徒策回到內衙,賀蘭冰並沒有問他情況如何,只瞧了他一眼,便已經知道結果了。

  對于錦衣衛的龍翔而言,今天是最關鍵的一天,因為第二天早上日出時分,就是他最后的期限,到時候不能偵破,他的試百戶就當到頭了,所以,這一整天他都親自領著錦衣衛四處抓人,按照司徒策給的嫌疑犯的大致情況抓人。到天黑時分,已經抓了上百人到錦衣衛衙門里了。

  天黑時分,賀蘭冰已經散衙回家了,司徒策吃完飯,正在院子里乘涼,玲瓏來稟報說錦衣衛龍翔大老爺來了。司徒策來到后院門外,龍翔滿頭大汗,一見到司徒策出來,急步上前,長揖一禮:“柳川兄,救命啊!”

  司徒策聽他又來這一招,不禁有些好笑,心想不就是一頂烏紗帽嘛,還沒到要救命的時候,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官帽也就相當于一條性命,官帽沒了,這活著也就沒意思了。

  司徒策問道:“怎麼樣,抓到了嗎?”

  “抓了,一百二十多位,全在衙門里關著呢,我和鄰近兩個縣的錦衣衛兄弟一起,把整個鎮海縣和鄰近兩個縣的所有客棧、酒館包括廟宇等等,凡是有外鄉人可能住宿的地方統統搜查了,抓到了這麼些個,柳川兄,下面全靠你了!”

  司徒策道:“好!咱們去瞧瞧。”

  一行人急匆匆來到錦衣衛衙門,果然,一個院子里黑壓壓的都是人,鐘秉直正在訓話,要求嫌疑人主動站出來認罪,否則一旦揪出來,那就是死路一條。下面的人很多已經嚇得面如土色,只因為身高跟罪犯相似,又說一口京片子,才遭了這罪,若是拿去沖抵罪犯砍頭,那才是冤到了家了。有的害怕得低聲哭泣,有的甚至嚇得尿褲子了。

  見到司徒策來了,鐘秉直很是激動,好比手里抓了一把獎劵,就不知道里面是否能中大獎。瞧著司徒策,指了指這一大圈人,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司徒策擺擺手,大聲吩咐這些人站成排,然后,背著手一個個臉上瞧去。

  剛瞧到第三排,司徒策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便是那鷹組殺手蔡耀!

  司徒策幾乎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多往他們的臉上看上一眼,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慢慢往前走。

  他走完所有人之后,沒有看見嚴世房和殺手范沖。

  大網里已經撈到了一條魚,司徒策頓時心頭大定,走回鐘秉直身前,低聲道:“我能感覺到,兇手便在其中,不過,我不知道究竟是誰,我需要做法才能找出他們來。”

  “好好!”鐘秉直急聲道,“那就請先生趕緊做法吧。”

  司徒策需要拖延時間,要拖四天,給嚴嵩那邊想對策,所以他自然是不會立即做法的,如何應答他已經想好了,搖頭道:“這兇手非同小可,很善于隱藏自身的戾氣,我必須在日頭最盛的時候,才能把他找出來!”

  “日頭最盛?是午時嗎?”

  “正是,而且必須艷陽高照,持續要一個時辰,其間不能有任何干擾,我才能找出他來!”

  鐘秉直嘟噥道:“這麼麻煩啊?莫不如拷問吧,我相信,我們錦衣衛的酷刑沒有幾個能熬得過去!一準能把這廝揪出來!”

  司徒策淡淡道:“我相信錦衣衛的酷刑的作用,但是,就怕酷刑之下,那真兇招了,其他人也屈打成招,真真假假,你如何知道是哪一個?”

  “你說過只有三個兇手,抓三個就行了!”鐘秉直咧著嘴道,不過,話這麼說了,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行,若是一般的案子倒也罷了,事關錦衣衛同知的案子,同知可不是好欺騙的,一旦搞錯了,那可比破不了案子還要慘!鐘秉直訕訕道:“還是找到真兇才行,一百多人,一個個拷問,一是來不及,再者就擔心有人屈打成招,反而把水搞混了。還是等你做法找出來吧。”

  “來不及啊!”旁邊龍翔著急地說道,“明天早上,再抓不到真兇,我的官職不保啊!”

  鐘秉直心里想的是自己的官職,那是三天后的事情,等第三天中午已經來不及,不過還有兩天時間,而只需要明后兩日有一天是晴天,艷陽高照,就能做法找出真兇!那自己的烏紗帽也就保住了。所以鐘秉直的緊迫感相比龍翔要好一些,但是,他總不能不管龍翔的事情,忙瞧向司徒策:“是啊,等到明天中午只怕來不及。今日楊千戶已經再次過問案件偵破情況,已經說了,若明日早上還沒有偵破的消息,就撤掉龍翔兄弟的職務。這可如何是好?”

  司徒策兩手一攤:“我也沒辦法,我這做法只能中午做,其他時辰一律無效。——主要是這兇手太善于隱藏戾氣,不借助天地陽氣最盛時刻,我的確沒辦法找他出來。”

  龍翔一跺腳,道:“我不能坐以待斃,今夜我連夜用酷刑審訊,讓他們說出拋屍地點和藏贓物的地點,拋棄馬車的地點,能說出來的,能帶著我們找到拋棄的馬車的,那就是真的,說錯了或者說不出來的就是假的!怎麼樣?”

  司徒策心中暗想,這倒是一個去偽存真的好辦法,但是,錦衣衛的酷刑可不是開玩笑的,只怕要有不少人死在酷刑之下。那豈不是害了人家性命?

  司徒策眼珠一轉,道:“這法子好是好,只是,酷刑之下收手不住,又或者那真兇抵死不認,一下子把那真兇打死了,那可就找不到了,這案子也就成了沒頭案了。”

  這是完全可能的,而這個結果可是鐘秉直最不希望的,他不能因為龍翔的亂來而把自己的烏紗帽也搭進去,當下,鐘秉直咳嗽一聲,道:“柳川賢弟說得一點沒錯,要是失手把真兇打死了,咱們還是不知道哪個是真兇,那時候可就真的完蛋了!這事須得從長計議!”

  “卑職會小心的,不會打死人。”

  “那也不行!”鐘秉直很了解錦衣衛的酷刑的厲害,也很了解龍翔,這人看著溫文爾雅,出手卻十分狠毒,一個收手不住,那可就全完了,所以斷然拒絕。

  龍翔臉色煞白,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那……,那我該怎麼辦?”

  鐘秉直自然知道他所說的該怎麼辦指的是什麼。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這樣,瞧向司徒策,眼中滿是期待,希望司徒策能幫他想出一個好辦法。

  司徒策道:“只能這樣,明天一早,楊千戶必然會來詢問結果,那時候告訴他,你們已經圈定真兇,便在這一百多人里,這一點可以打保票,請楊大人再寬限三天,三天之內,一定會出結果,而且就在這一百多人范圍內出結果,這樣行不?”

  龍翔苦笑:“我就擔心楊大人說我們故意拖延時間,不給我們這機會啊。”

  “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行就行,不行我也沒辦法。”
匿名
狀態︰ 離線
94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1:50
第93章 錦衣衛千戶

  龍翔想酷刑拷問嫌疑犯,但是因為鐘秉直擔心把真兇給酷刑打死,沒辦法破案而危及到自己的利益,所以斷然拒絕,現在司徒策提出這個意見,雖然他以為楊大人不會答應,但是卻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還是那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現在能指望的,也就是老天爺的眷顧了。所以,只能緩緩點頭。

  這一夜,鐘秉直尤其是龍翔那是徹夜難眠,當然,東廠的管事刁鵬,也是患得患失的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只有司徒策,隨遇而安,睡得很是安穩。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策又被丫環玲瓏急促的叫聲驚醒了,起來一問,自然是錦衣衛龍翔來請他了。

  這天早上,是決定龍翔官運還能否繼續的時刻,司徒策望望天邊,東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看來,龍翔最后的時候已經來臨了。

  司徒策自然不會耽誤,匆匆換好衣袍,提著勘察箱,快步來到后院,門外,錦衣衛的快馬已經準備好了,司徒策翻身上馬,策馬來到錦衣衛衙門。

  龍翔站在門口,這一次,他沒有團團轉,因為他已經知道,事到臨頭,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緊張的了。

  瞧見司徒策過來,龍翔好象走了一夜夜路的人,看見了東方的啟明星,激動得手都有些哆嗦了,搶步上前,親自替司徒策拉住了馬韁繩:“柳川兄,你,你可來了!”

  司徒策坐在馬上,並不著急下馬:“楊大人來了嗎?”

  “來了,正在大堂之上等著呢,我已經跟大人稟報了,說真兇就在這一百多號人中間,但是,楊大人說了,若日出之時,抓不到真兇,便將我革職,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這可怎麼辦?”

  司徒策對龍翔的印象很不好,說實話,他並不想幫他的,所以肚子里冷笑:“我管你怎麼辦?”臉上卻也是一副焦急的神情:“鐘大人他沒有替你說好話?”

  “說了!可是沒用,再則說了,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兩天后破不了案,他也跟著丟官,說什麼話能讓楊大人聽他的?”

  “那我去說說,但願能有點作用,如果我說的也沒作用,那我也沒辦法了。”

  龍翔都快哭了,拉著馬龍頭低聲道:“這件事現在就靠你了,柳川兄,這楊大人最是信奉道法,如果讓他相信你能用道法辨認出真兇,或許就能有所轉機!”

  “他信道法?”

  “是的!他崇尚的就是道法。經常跟道長們說法論道的。反正距離最后期限還有四天,你先前也說了,就這幾天,就能通過道法找到真兇的。要是能再延緩個四天,你一定就能從中找出真兇來!”

  司徒策為難道:“這個……”

  龍翔急切地說道:“柳川兄,你要是能幫我過了這一關,我,我重重謝你!”

  司徒策壓根不想幫他,淡淡道:“不用說這些客氣話,就怕我也沒這本事啊。”

  龍翔見司徒策那神情,還以為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左右看了看,旁邊的錦衣衛立即知趣地快步退了開去,龍翔貼著馬勃子,低低的聲音道:“柳川兄,你要是幫我保住官職,度過這一劫,我謝你白銀二千兩!如何?”

  白銀二千兩?那就是人民幣二百萬元!這個出手可謂闊綽得很啊,想必都是不義之財。淡淡一笑,道:“這筆錢,你怎麼不拿去送楊大人,或許他就給你寬限幾日了。”

  龍翔苦笑:“我試過了,楊大人把我攆了出來,說了,這件事就算拿座金山來,也沒辦法!——這事關系到他的官職,他家里也不缺我這點錢,自然是保官要緊,錢財他是不會在乎的。只要官位保住了,多少錢賺不回來?”

  “龍大人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吧?”司徒策調侃道。

  龍翔申請頗為尷尬,道:“千里做官只為財,柳川兄。”

  司徒策哼了一聲,道:“錢就萬能嗎?錢能買來藥,能買來健康嗎?錢能買來床,能來買睡眠嗎?錢能買來玩意,能買來快樂嗎?錢能買來女人,能買來愛情嗎?”

  “能!都能!有了白晃晃的銀子,還愁沒女人愛?這麼多錢走馬燈似的換都沒問題啊!”

  “庸脂俗粉,有啥意思!”

  龍翔一愕,立即會意,道:“對對,柳川兄是寧吃仙桃一口,不啃爛梨一筐!呵呵呵,這羞花閉月,端莊賢惠的女子,那也容易啊。——這樣,小弟幾個月前,在京城最有名的青樓‘臥云閣’,得知他們的頭牌花魁柳兒要從良,嘖嘖,這女子生的是那個美呀,吹拉彈唱,琴棋書畫,床上床下,樣樣精通。今年才十八,厭惡了煙花柳巷的日子,要從良了,那老鴇也是個開明人,也不阻攔,只是開價五千兩白銀!要者競價。當下便又若干人爭先要替她贖身。小弟也是仰慕已久,花了整整這個數才弄到手的!”說罷,龍翔伸出拇指食指張開,比了比——“八千兩白銀!而且還弄了些手段,擠掉了幾個跟我玩命攀價的,這才得償所願。此刻正從京城往咱們鎮海縣過來,說話間就到。”

  司徒策冷眼瞧著他,已經猜想到他會出什麼餿主意了。

  果然,龍翔干笑幾聲,道:“只要柳川兄幫小弟抱住官位,這柳兒,也是兄長你的了!”

  古代拿女人做禮物贈送他人,是非常常見的,特別是文人墨客之間,更是一種風尚。司徒策卻是不能接受的,想譏諷他幾句,卻又找不到適當的話,也懶得跟他廢話,抬頭看天,道:“若再不走,太陽就要出來了!”

  龍翔以為司徒策已經答應,禁不住大喜,急忙松韁繩,扶著司徒策翻身下馬,兩人快步穿過寬闊的演兵場,來到正堂大廳。

  演兵場上,黑壓壓的一大堆人,卻是這兩日抓來的嫌疑人,一個個低著頭,神情緊張,哆嗦著。

  大廳里,鐘秉直和幾個錦衣衛總旗等已經到了,一個個垂手而立,大廳正中,端坐著一個瘦瘦的老者,兩條濃眉下,一雙深邃的眼睛,不時放出精光,一手撐著扶椅,一手搓著三個鋼球,叮當直響。眼睛陰森森盯著大堂門口。

  這老者正是錦衣衛千戶楊鈞!

  他身后站著四個標桿似的護衛,一個個膀大腰圓,腰桿挺得筆直。

  龍翔搶步先進了大堂,撩衣袍單膝跪倒,道:“稟大人,鎮海縣刑名師爺司徒策司徒柳川先生來了,司徒先生道法十分高明,院子里這些嫌疑人,便是司徒先生做法找到的線索,把人抓來的。”

  楊鈞把目光慢慢移到了司徒策身上。

  司徒策上前躬身一禮:“參見千戶大人!”

  楊鈞沒有理睬,只瞧了一眼大堂的窗戶,已經有金色的晨曦落到了窗欞上部,金燦燦的,開口道:“龍大人,時間已到,人犯在哪呢?”

  龍翔額頭冷汗早已經跟黃豆一般滴答往下掉,斜眼看了看旁邊的司徒策。

  楊鈞哼了一聲:“這麼說,人犯還沒影子了?本官說話從來算話,既然到點了還沒有抓獲,龍大人,你這試百戶……”

  “等等!”司徒策一擺手,上前兩步,道:“千戶大人,人犯就在外面院子的一百多號人里,只要再給我四天時間,我一定能將他揪出來!”

  楊鈞這才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你是司徒策?”

  “正是!”

  “嗯,本官聽說過你的名號,上回鐘大人失察,手下人私自販賣火槍,就是你偵破的,給了我們錦衣衛好大一個耳光,嘿嘿,這耳光打得響亮啊!”

  司徒策心頭一凜,不知道這楊鈞這時候說這事是什麼意思,聽他這話,有點像反話,可是,他堂堂錦衣衛千戶,如果要護短整治自己,早就動手了,也用不著拖到現在才說。現在不能軟,必須硬,這件事自己沒錯,不需要服軟。

  司徒策瞧著楊鈞,背著手淡淡道:“我是個刑名師爺,破案是我的本份,王子犯法尚與民同罪,其他人就更不能豁免。如果大人覺得我做得不對,我悉聽尊便!”

  楊鈞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看不出來,你膽子還不小。”

  “膽子小了當不了刑名師爺。”

  “嗯,”楊鈞緩緩點頭,“聽說,你擅長使用法術破案,對法術有很深的造詣,是不是啊?”

  “沒錯!”司徒策老實不客氣道。

  這神態又讓楊鈞一愣,笑道:“哦?這麼有自信?”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說得好!那能否在這里露一手,讓本官開開眼啊?”

  “可以!”司徒策道。“請大人出題!——必須與偵破有關的,別的法術我不會!”

  “這個當然。”楊鈞想了想,道:“我要是在屋子里打了個一人,你不看,可知道我打了誰嗎?”

  司徒策笑了:“這個容易,這樣吧,我轉身過去,面朝外面,請楊大人打,我不看,就能知道楊大人打了誰。”

  “是嗎?”楊鈞一聽這話,頓時興趣大增,瞧著他道:“你不看,就能知道我打誰?不太可能吧?”

  “一切皆有可能!”

  司徒策豎起一根手指頭,微笑道。
匿名
狀態︰ 離線
95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2:10
第94章 真本事
               
     場中眾人也都是非常的吃驚,吩咐低聲議論著。鐘秉直和龍翔也是聽說過司徒策用道法破案,卻從來沒有真正見過,現在聽他要當場演示,頓時是又驚又喜,心中禱告,但願這演示成功,能讓楊鈞鎮服,從而答應延緩寬限時間。而且,如果司徒策道法真的如此高明,那抓住真兇,也就大有希望了。

    楊鈞道:「你可別跟我玩什麼江湖把戲,我可是懂的。」

    「以大人認可為準!」

    「好!」楊鈞從袖籠裡取出一方手帕,走到司徒策面前「我可要親自蒙住你的眼睛!」

    「沒問題!」司徒策道「不過,大人打完之後,我要取下手帕,要施展法術,便知道是誰挨了大人的打!」

    「行!」楊鈞抖手帕給司徒策把眼睛蒙上,又檢查了一下練信沒有漏光,又親自拉著司徒策走到牆壁前,讓他面壁站著,道:「你就等在這裡,我說好了你再取下手帕做法。」說罷,又一指在場眾人,道:「等一會本官打了誰,誰也不准出聲,其他人也不准提醒!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聽見了嗎?」

    這關頭楊鈞居然看司徒策玩道法,這自然不僅僅是圖好玩看熱鬧,更多的,是要搞清楚司徒策究竟有沒有真本事,現在對於楊鈞來說,破案才是第一位的,否則,就算撤掉鐘秉直、龍翔的職務,四天後破不了案,他楊鈞也是官職不保!所以,他也很希望司徒策有真本事破案揪出真兇,這才是他最希望的。

    場中眾人自然都知道他這心思,誰也不敢搗亂,紛紛起身答應說聽見了。

    楊鈞在場中慢慢踱步走了一圈瞧著司徒策背著手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頭還是端端正正朝著牆壁,根本不可能看見自己的動作,於是,他走到龍翔面前,揚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這一耳光打得龍翔一個趔起,咬著嘴唇卻半聲都不敢吭。

    楊鈞瞧著司徒策,眼珠一轉,突然又抬起右手在左手手臂上啪的擊了一掌。

    然後,他這高聲道:「好了!你可以取下手帕了!」

    司徒策從背著的手抽回來,慢騰騰取下眼睛上蒙著的手帕,也不轉身,只在那裡嘀哩咕嚕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過了片刻司徒策依舊背著身,朗聲道:「大人剛才先打了龍翔百戶一耳光,然後又用右手打了大人自己左手手臂一下。沒錯吧?」

    嘩!

    場中人人都驚呆了,鐘秉直瞧見楊鈞一臉愕然,同時臉上浮現出驚喜交加的神情,趕緊湊趣第一個鼓起掌來。他一鼓掌其餘人立即都跟著鼓掌一時間,大堂裡掌聲雷動。

    鐘秉直拍得手掌都疼了,咧著胖胖的大嘴對楊鈞道:「了不起,真是太了不起了楊大人,司徒先生這法術簡直太神了,難怪他們在這麼短時間裡便找到了真兇的蹤跡!」

    楊鈞頻頻點頭,輕輕鼓著掌走到司徒策身後,道:「柳川先生道法高明,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聽到楊鈞叫自己,從原來的直呼其名,到尊稱字號,後面還加先生,司徒策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其實這個把戲很簡單,他剛才只是把微型數碼相機調成攝像功能,然後開機了放在反背著的手心裡,鏡頭對著他們,完了之後,取手帕時裝著做法時,悄悄看了相機屏幕上的圖像,當然聲音關掉了的,自然就知道楊鈞打了誰了。

    由於此刻天才蒙蒙亮,屋裡光線本來就不太明亮,而且太陽開始照到窗櫺上部,他又是迎面朝著太陽,後背逆光是暗的,那些人自然瞧不見他手裡的東西。

    其實,就算瞧見了,這些人何曾見過相機,自然也是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了。

    司徒策已經將數碼相機收好,衝著楊鈞笑了笑,道:「彫蟲小技,讓大人見笑了!」

    「不!這不是彫蟲小技,而是十分高明的道法!」楊鈞讚道「本官見過不少所謂道法高明之人,差不多都是徒有虛名,沒有什麼真本事,有的只會裝神弄鬼搞些騙人的把戲糊弄旁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是先生這道法,卻是半點都不含糊的,真真正正的高明道法。一來來來,先生請坐!看座!」

    坐在最前面一排的鐘秉直趕緊起身想讓,楊鈞卻是擺擺手,叫僕從端了一把交椅放在了鐘秉直前面,他自己的位置側旁。

    司徒策老實不客氣撩衣袍坐下。又有侍從端上香茶。

    楊鈞道:「魏大人家採辦和家丁被殺貨物被劫案,我已經聽鐘大人他們稟報了,聽說人犯就在外面這百十號人裡你有把握把他找出來嗎?」

    「有!」司徒策道「不過,因為這兇犯非常狡猾,善於隱藏身上的戾氣,所以,我必須借助中午的太陽,才能找到他。而且需要持續一個時辰以上,中間還不能有任何干擾。」聽到這,楊鈞有些擔心了:「如果有干擾,又或者沒有日頭,那該怎麼辦?」

    「那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楊鈞眉頭一皺,又抬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看樣子,今兒個這天氣應該不錯。今天中午應該能做法吧?」

    司徒策心中暗想,但願不要有太陽,否則,得找別的理由來搪塞,才能拖延四天時間啊。臉上卻深以為然的樣子,點點頭:「是。日頭看著不錯的,但願中午不要有云彩,把日頭擋住就不妙了。」

    楊鈞眉頭緊鎖,嘆了口氣,對鐘秉直道:「兩方面入手,一方面立即進行審訊,同時等待柳川先生做法。」

    鐘秉直忙答應了,道:「先前柳川先生說了,擔心用酷刑會使人犯屈打成招,反而把水攪混了,又或者打死了,那就不妙了。」

    楊鈞把眼一瞪:「笨蛋!你們除了酷刑,就沒有別的本事了嗎?現在就是看你們真本事的時候,酷刑逼供人人都會,不用酷刑,也能找出真兇,那才是真本事!人家柳川先生已經替你們把人犯找出這麼一百來人,你們若沒有本事把人犯揪出來,那當真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我看吶,你們這職位也別幹了,給柳川先生得了!」

    鐘秉直和龍翔都很是尷尬,嘿嘿乾笑著不知如何回答。

    楊鈞臉一沉,道:「還不去審訊,等在這做什麼?等著給你們兩發獎賞嗎?呃?沒用的東西!」

    兩人連聲答應,轉身要走,楊鈞又道:「本官可把話說在前頭,魏大人那裡給我的時間也就只剩四天了,四天之後,到時候你們審不出來,老天爺又不給柳川先生面子,不給日頭幫忙找人,那咱們三個官職一起丟!誰也怨不得誰!」

    鐘秉直和龍翔大喜,楊鈞這話的意思,那就是給他們兩人寬限到了四天時間,找出人犯的希望大增!當真是又驚又喜,一起躬身施禮,聲稱一定要將那真兇揪出來!。

    二人出去,其餘的總旗、小旗自然也就跟著出去參加審訊了。大堂裡只剩下楊鈞跟司徒策,還有楊鈞的四個隨從。

    楊鈞跟鐘秉直拉起了家常,道:「柳川先生,你道法如此高明,尊師一定是為了不起的高人吧?」

    司徒策笑了笑,點點頭:「家師雖然法術高明,但是他老人家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乃是方外高人,所以世俗間並沒有什麼名氣。」

    「哦?尊師名諱是,…?」

    「很抱歉,家師不准我在外人面前提到他的名諱。」

    「無妨無妨。」楊鈞端著茶抿了一口,瞧了一眼司徒策,又道:「那先生有沒有想過,到京城聚仙館去呢?先生如此高明的道法,到哪裡一定會得到重用的,說不定還能得到皇上賞識,那時候,一身所學豈不是有了大展宏圖之所了嗎?如果先生有意,本官願意舉薦先生!」

    一個錦衣衛千戶的舉薦,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不過,自己到底有什麼本事,司徒策一清二楚,對道教自己是一竅不通的,只會破案,這玩意到聚仙館可吃不開,再說了,都說伴君如伴虎,這樣的大老虎還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也沒什麼能耐招惹。當下拱手道:「多謝大人,我是的性格跟家師很相似,只願意做閒云野鶴,就在鎮海縣破破案子就挺好的了。」

    楊鈞很是失望,捋著鬍鬚道:「先生志在千里,本官也就不勉強了,以後錦衣衛有什麼疑難案件,還請先生仗義援手啊!」

    「好說!只是我本事低微,怕幫不上什麼忙。嘿嘿」司徒策不想跟錦衣衛靠的太近,找藉口推脫。

    楊鈞笑道:「若是先生的道法都說是低微,照本官看來,這世上也就沒有什麼人談得上道法高明了!呵呵呵」說到這,楊鈞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先生不想去京城高就,那是否有意加入我錦衣衛?本官親自給先生保薦!」剛說到這裡,楊鈞突然又把話頓住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如果這案子真兇抓不到,本官這烏紗帽就戴不了了,也就談不上給先生保薦了,唉,這事以後再說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96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2:38
第95章 閃電
               
    司徒策道:「大人不必太過揪心,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總能天隨人願的。」

    楊鈞又嘆了一口氣:「但願如此!那咱們現在還是先做好做法的準備吧?」

    司徒策本來想說不用了,可是轉念一想,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要讓人感覺到道法玄乎,這才會真心相信自己是施展道法找出人犯的,所以這表面功夫是不能省略的,當下道:「行啊。」

    「那先生做法,需要什麼行頭?」

    司徒策心想,既然要做派頭,自然是往大場面做,想了想自己在影視劇裡看見的道人做法的場面,當下道:「要高搭法台三丈六,四周插上四四一十六桿七星旗,正中搭供桌,要一頭牛、一頭豬、一隻羊還有瓜果若干做祭品祭天,法鈴、道袍、桃木劍、金剛杵、硃砂、黃紙等等法器法符要一應俱全。」

    司徒策一邊說一邊想,這怎麼跟諸葛亮借東風似的?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楊鈞忙答應了,吩咐隨從趕緊告訴鐘秉直去準備。法台就搭在錦衣衛的演兵場裡。

    法台搭好,已經快到中午了,司徒策心裡一直琢磨該如何裝神弄鬼做法。好在影視劇裡這樣的場景比較多,不乏可以借鑑的地方,所以,搭法台這工夫,他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辦。

    距離中午還有一個時辰,天空很晴朗,除了天邊有幾塊云彩之外,頭頂的天跟水洗過一樣的藍,太陽毫無遮攔地朝大地噴射著他毒辣的火舌,幾乎都要把人烤焦了。

    楊鈞吩咐擺下酒宴,司徒策卻推辭要登台做法,不能沾酒葷,楊鈞直拍腦門說自己差點誤了大事,趕緊吩咐上素席。

    司徒策簡單吃了,楊鈞已經吩咐備好了大木桶洗浴,司徒策沐浴更衣,換上了寬敝的道袍,戴上了帽子,手裡拿著桃木劍,低頭瞧瞧,禁不住好笑。

    「馬上就要到正午了,請先生登台做法!」楊鈞親自來請司徒策,後面跟著鐘秉直和龍翔。

    鐘秉直和龍翔他們倆帶著錦衣衛審訊了一早上,他們沒有用酷刑,自然沒什麼人肯招供這殺人重罪。龍翔忍不住進行威脅恐嚇外加對親屬的傷害要挾,有幾個膽小的倒是招認了,只是說出的藏賊物等的地點牛頭不對馬嘴,顯然不是真兇。

    他們倆不敢用刑,而且知道用刑只怕屈打成招的更多,搞混了水楊鈞怪罪下來他們倆可立即完蛋。眼看就要到中午了,趕緊出來,向楊鈞匯報了,楊鈞早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帶著他們倆來找司徒策。

    司徒策踱著方步,一手提著勘察箱,一手優哉游哉地搖晃著桃木劍走了出來。對三人微微點頭,在場中眾人睽睽眾目注視下,一步一停地走上了法台。

    他將桃木劍放在供桌架子上,走到法台便,掃了一眼下面那一百多個嫌疑人,瞧見了人群中的鷹組殺手蔡耀,目光陰冷看著他。

    司徒策很自然地把目光調開,高聲道:「爾等聽著,你們中間有殺人真兇,只是他不肯自己招供,因此,本法師啟壇做法,要請天上的神仙千里眼幫忙,將他揪出來!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做了,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這些痕跡在我的法術之下,難以逍形的!下面,我要取你們所有人的指紋和腳印!這是我做法用的,做法一個時辰,到時候天上會降下銀光,照在此人身上!被照之人,便是真兇!」

    此言一出,場下眾人都面面相覷。

    司徒策對鐘秉直道:「鐘大人,麻煩你派人給所有的人提取指紋和腳印,寫上名字,然後送上來給我。」

    鐘秉直忙答應了,吩咐眾錦衣衛趕緊取指紋。

    錦衣衛人多,很快就把各人的指紋和腳印取了,寫上編號和名字,送上法台給了司徒策。

    那法台很高,不走到邊上,下面的人是看不見他在上面做什麼的。

    司徒策找出那殺手蔡耀的指紋,然後取出數碼相機,調出在發現的贓物青瓷器上提取的指紋和從寺廟裡取到的指紋,以及老屋的地下提取的腳印分別進行對比,果然沒錯,其中一種指紋和腳印正是這殺手蔡耀的!

    司徒策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他收拾好東西,走到法台邊,高聲讓眾人分開,圍繞著法台站立。然後,他回到供桌錢,拿起桃木劍,抬眼望向天空,心中暗自叫苦,頭頂還是清朗如洗,豔陽高照,天邊的幾塊云依舊慢悠悠地飄著,卻不往頭頂飄來,這該怎麼辦?用什麼藉口來搪寒躲過今日呢?

    不著急,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思索,這兩個小時裡,只要有一點云彩遮住太陽,就有藉口可說了!

    司徒策盤膝坐在一個圓蒲團上,手裡拖著那把桃木劍,眼睛瞅著天空,嘴裡咿咿呀呀唱了起來,唱的卻是現代流行歌曲,他不會唸咒,自然只能唱歌了,他本來就五音不全,加上也不想讓下面的人聽清唱的什麼,所以就更是荒腔走調了。

    道家做法唸咒跟私塾裡的學生吟誦四書五經一樣,都是帶有一定聲調的,聽起來抑揚頓挫跟唱歌似的,司徒策的歌聲,聽起來跟這些道士和學館學生的吟誦差不多,下面的人,包括錦衣衛和被抓的那一百多號人,都是神情肅穆,仰著腦袋靜靜地瞧著半空的司徒策。

    司徒策坐累了就站起來繞著法台邊走邊唱,走累了又坐下,眼看著下面的人有些倦意,他便掏出微型數碼相機,用手抓著,打開閃光燈,喀嚓喀嚓地給下面的人拍照,那一道道閃光雖然比不得天空的閃電,但是耀眼程度卻是人世間沒有東西可以比擬的,足以把下面的這些人震愕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已經把這位假道長當成了活神仙,兩膝顫巍巍便想跪下。

    楊鈞剛開始看司徒策唱著歌唸咒語,手舞桃木劍在那裡亂走亂喊,跟一般的道人沒有什麼兩樣,也不怎麼覺得奇怪。可是,過不多久,便看見一道道閃光從司徒策手中發出,照在人眼睛上亮閃閃的,那玩意絕對不是用銅鏡反射陽光,因為銅鏡的反射遠沒有這麼亮,而且,銅鏡反射的光線是持續的,不是這樣一閃面沒,還有一定的角度,角度不對根本射不到。高台上的司徒策隨手便放光,也不見他調整角度,所以那絕對不是銅鏡反射。

    除了銅鏡反射,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人放出這樣怕光芒?楊鈞找不到解釋,唯一能解釋的,那就是道法!也就是傳說中的掌心雷!

    先前為了說服他相信司徒策有高深的道術能抓到真兇,鐘秉直和龍翔已經把潛伏在東廠內部的細作報告的司徒策用掌心雷擊倒東廠副管事憨熊的事情告訴了楊鈞,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楊鈞自然不相信他們說的這些話,可是,先前他親眼看見司徒策背對著他,蒙上眼睛還能知道他打了誰,已經讓他開始相信司徒策是擅長道法之人。而現在,高台上司徒策一道道的閃電放出,使他不由想起先前鐘秉直和龍翔告訴他司徒策能放道法掌心雷的事情,驚訝地回頭瞧了兩人一眼。

    關於司徒策能發掌心雷的事情,鐘秉直和龍翔也是聽人說的,沒有親眼目睹,現在,親眼看見司徒策從掌心不停放電,把兩人驚愕也是目瞪口呆,此刻又見到楊鈞瞧過來,也滿是驚駭,頓時有一種發現千里馬的伯樂的良好感覺,指指高台之上,掩不住的得意:「大人,這就是司徒真人的掌心雷!很厲害的!」

    為了誇耀司徒策的本事,凸顯自己找到這樣的能人破案的功績,鐘秉直那是使勁要往司徒策臉上貼金的。原先稱呼司徒策是先生,現在好,直接破格升到「真人」了。

    這可是對那些道法高深,羽化登仙的道人極其尊敬的稱謂了。

    鐘秉直又嚥了一聲口水,眉飛色舞接著說道:「東廠的憨熊,武功不在屬下之下,聽說只一招,便被司徒真人的掌心雷打得全身癱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且還兩眼失明,約莫過了一頓飯功夫,這才慢慢好轉。據說,這還是司徒真人手下留情,要是真打,一個霹靂就能將那憨熊打成焦熊!嘿嘿」

    楊鈞聽得頻頻點頭,瞧著上面司徒策的閃電,有些擔憂,道:「司徒真人現在這閃電,不會奪人雙目吧?」楊鈞駭然之下,對司徒策的稱呼也自然而然變成了真人了。

    龍翔忙道:「肯定不會!司徒真人手中拿捏很準的,這肯定是在用天雷尋找疑犯蹤跡呢!」

    找到真兇,這才是目前他們三個最關係的問題,所以,立即相信了這個說法,楊鈞讚許地瞧著龍翔點點頭:「司徒真人這樣的能人,一定要得到重用,這案子事情一了,本官就向上保薦他!」

    鐘秉直尷尬地笑了笑,道:「大人,實不相瞞,我們已經向他說過這件事,願意保薦他,可是他說他是閒云野鶴,自由自在慣了,不想去京城聚仙館」
匿名
狀態︰ 離線
97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3:04
第96章 嫁不出去的姑娘
               
    「那當然!」楊鈞彷彿很瞭解這樣的高人,道「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是如此,豈能跟那些假道學相提並論?世俗的東西是動不了他的心志的!」

    鐘秉直和龍翔急忙跟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大人說得太對了。」

    楊鈞頗有幾分得意,捻著鬍鬚道:「這樣的能人,必須順著他,不能簡單地用凡俗的東西去籠絡他,當然,更不能用權勢去壓服,否則,他御劍而去,你可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啊?」鐘秉直睜大了眼睛:「司徒真人還能御劍飛行?」

    楊鈞微微一笑,神秘兮兮的樣子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道家修煉,御劍飛行那只是皮毛,司徒真人都能掌中放雷,閉目視物,你說,御劍飛行這等皮毛之術,他能不會?」

    「對對!」兩人腦袋又是一陣亂點,鐘秉直嘆了口氣,一臉幸福狀:「唉,這輩子能見到一位如此能耐的真人,也不虛此生了!」

    「是啊,咱們得好好動動腦子,怎生想個法子,讓他能留在我們錦衣衛,那以後我們還有什麼事辦不成的呢?」

    龍翔道:「他好像對金銀的興趣不大,卑職為了請他幫忙破案,曾贈送他黃金百兩,他卻還是表情淡淡的……」

    楊鈞一撇嘴,道:「黃白之物能動心者,還當得起真人二字?要動他的心,得摸准他喜歡什麼,然後投之以好,才能打動他的心的!」

    鐘秉直道:「大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聽說他尚未婚配,咱們是不是…」

    剛說到這,龍翔突然哎呀叫了一聲,指著天空一朵云彩,兩人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那云彩晃晃悠悠慢條斯理朝著天空的日頭飄去!

    「哎呀不好!」楊鈞也是大叫:「若是日頭被云彩攔住,司徒真人就沒辦法借日頭之陽氣,找到真兇了!這可如何是好?」

    鐘秉直和龍翔也是急得心頭跟火燒似的,恨不得飛上去一把扯住那云彩,遠遠地扔一邊去,可是,不管他們如何發狠,又是如何心中禱告,那云彩還是優哉游哉接近了日頭。

    火辣辣的日頭被擋住了,蔭涼下,微風徐徐很是涼爽,可是三人的心簡直就跟結了冰似的了,踮腳瞧向高台上的司徒策,只希望這塊云彩沒有影響到他的做法。

    可是,看見的景象更讓他們心透涼的透底了司徒策一臉沮喪,桃木劍耷拉著,掌心雷也沒了蹤影,呆呆地望著天空。

    那云彩就好像路遇好友似的,裹著日頭在說話,一步也不肯離開。

    又過了一頓飯工夫,只見司徒策扔掉道帽和桃木劍,脫了道袍,慢慢下了高台。

    楊鈞他們三個滿臉苦笑迎了上去。拱手道:「真人?」

    司徒策瞧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你們也看見了,不是我不用心,是老天也不幫我,不肯借我日頭啊。我這道法,必須持續借陽一個時辰,中間不能斷,否則就前功盡棄,只能等來日!」

    楊鈞道:「停一點也不行嗎?」

    「半點都不行,更何況這都一頓飯功夫了,只能等明天了。」

    鐘秉直急了,滿臉討好問道:「真人如此能耐,能否能向老天爺施法借陽氣來呢?又或者施展讓云彩不要遮住了日頭呢?」

    司徒策聽他們稱呼自己真人,有些好笑,兩手一攤,道:「你們真當我是神仙啊?這等呼風喚雨,向老天爺發號施令的本事,我可沒有。我就會用點小法術破案,別的什麼都不會。」

    龍翔道:「這鬼老天存心跟我們作對!往常一月兩月的晴空萬里,一絲云都沒有,今天可真是見了鬼了。」楊鈞手一擺,道:「沒關係,咱們還有三天呢!這三天裡,只要有一天是晴天,中午晴一個時辰,就能揪出真兇來!所以不用太著急了,司徒真人累了,趕緊預備酒席!」

    司徒策道:「不用了,我回衙門吃就行了。」

    「那怎麼行?」楊鈞道「真人幫我們做法破案抓捕真兇,怎麼能就這麼走呢?一定要吃的,今日我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很想跟真人親近親近。真人可不要駁我的面子喲!」

    司徒策只好答應。

    這一頓酒宴,自然是精緻豪華之極,為了撐面子,楊鈞不僅讓鎮海縣錦衣衛總旗以上的官員作陪,還請了鎮海縣一些名流來,錦衣衛千戶有請,誰敢不來,滿滿的擺了好幾大桌,楊鈞一一介紹,好的人緣是破案的重要保證,所以司徒策很用心地記住了這些名流鄉紳的名字和職業。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方便以後查案。

    這頓飯一直吃到深夜,司徒策喝得酩盯大醉,楊鈞也喝醉了,還是強撐著親自送他回了縣衙。

    第二天,司徒策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這才醒過來,眼見天時不早了,趕緊爬起來,穿好了衣服,拉門出來,便看見玲瓏在廊下繡花,道:「你怎麼不叫我起來?」玲瓏抿嘴一笑:「賀蘭師爺不讓,說你昨晚喝醉了,讓你好好睡一覺。」「再睡也不能耽誤正事啊!」司徒策手忙腳亂開始洗漱。

    「不著急,賀蘭師爺說了,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要辦,而且你幫錦衣衛破的是大案子,需要好好休息,才能集中精力破案。」司徒策一喜,道:「她沒有生氣嗎?」「她為什麼要生氣?」玲瓏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她討厭我跟錦衣衛和東廠走得太近。上回她不是就生氣了?」

    「後來又好了呀,賀蘭師爺這個人就是這樣,心直口快,有什麼話從來不藏著掖著,說完就完,生氣也是這樣,氣過了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不記仇的。」

    「你說的很對!」司徒策道「賀蘭師爺這個人真的很不錯的。」

    「那當然!」

    司徒策瞅了一眼門口,見沒人,壓低了聲音道:「你們賀蘭師爺這麼好,求親的一定踏破門檻了吧?」

    玲瓏搖搖頭:「不是,沒人上門求親。」「啊?」司徒策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她家財萬貫,人又長得不醜,而且還擅長破案,怎麼會沒人求親?」玲瓏壓低了聲音道:「人家都不喜歡她姑娘家的拋頭露面,整天跟一些男人混在一起,說這樣不是守婦道!」司徒策傻眼了:「這叫什麼不守婦道,真是的。我看賀蘭師爺為人很正派,從來不跟男人說笑的,包括跟我,一向都是板著面孔的。」玲瓏撲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難道不是嗎?」

    「先生,要說賀蘭師爺跟別的男人板著臉這一點沒錯,要是跟先生您,那可就不對了,她跟你,可從來都是笑吟吟的。我還從來沒見她跟哪個男人這等模樣呢!」

   「是嗎?嘿嘿,那我可有點受寵若驚了。」

    正說著話,忽聽得門外傳來賀蘭冰的聲音:「柳兄!好了沒有?過來說話!」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別躲在屋裡嘀嘀咕咕的說別人,當心舌頭長疔!」

    玲瓏一吐舌頭,趕緊溜出門預備茶水去了。

    司徒策邁步來到書房,拱手道:「抱歉,我起晚了。」

    「是我讓玲瓏別叫你的。」賀蘭冰走到門邊,將房門關上,低聲道:「錦衣衛那邊怎麼樣了?」

    「我拖著呢,刁鵬那邊還沒找到嚴世方和范沖,嚴閣老那裡還沒有消息反饋回來,所以絕不能盲動,必須靜觀其變,謀定而後動。」賀蘭冰笑道:「你還說我善搞權謀,我看你也不差啊。」

    「我可不會玩權術,我這樣做,只是明哲保身,我得看清了水深水淺,然後再過河,要不然淹死了怎麼辦?」

    「這話到也對,你今天接著拖?」

    「是啊,但願今天老天爺幫忙,再飄過一塊云彩來。」

    「老天爺是很幫忙,現在滿天都是云彩呢!」

    「真的?」司徒策先前只顧說話了,沒有注意老天什麼個臉色,急忙拉開門,走到廊下抬頭一看,果然,天空大片大片的白雲,趕集似的在空中擠來擠去飄蕩著,此刻太陽正被一塊云彩擋住了,後面還有幾塊緊趕慢趕地往這邊來。

    司徒策笑了,回身進去,道:「真是天助我也!」

    「天助你,那你還不趕緊去錦衣衛準備做法去!他們在等你了!」

    「他們來了?」

    「一大早就來了,我不准玲瓏叫你,就讓他們在外面等著,說你在睡覺。他們也就乖乖地等在後院外呢。」

    「呵呵,敢叫錦衣衛等在門口的,怕只有你賀蘭冰一人而已!」

    「那也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他們,說昨夜你睡得太晚,還沒酒醒,他們主動說讓你多睡一會,不著急的。」

    「嘿嘿,天上這麼多云彩,他們只怕也知道今天是沒什麼戲了,還不如讓我多睡一會,落個人情。」

    說著話,司徒策出了書房,也不帶勘察箱,空著手,徑直來到後門外。果然,楊鈞親自帶著鐘秉直和龍翔兩人站在門外,也不說話,垂手而立。他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老天爺這樣子,能說什麼呢,有的只是一臉的沮喪。
匿名
狀態︰ 離線
98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3:21
第97章 見面
               
    這一中午,自然是這麼鬱悶中過去的,司徒策還是很敬業地沐浴更衣,上了高台,捧著桃木劍兩眼望天,這一次足足等了一炷香工夫,日頭總是只露出一張小臉,很快又躲到了云彩後面去了。

    楊鈞還要擺酒宴,司徒策推說昨日酒醉,今日實在不想喝,楊鈞也不勉強,但親自送他回到了衙門。

    眼見著他進去了,鐘秉直忙對楊鈞低聲道:「大人,只有兩天時間了,若是明日後日還是陰天,這可怎麼辦?」

    楊鈞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瞧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嘿嘿,他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鐘秉直和龍翔都是大喜:「他有辦法為什麼不用?」

    「不見兔子不撤鷹,人之常情啊,就算道行高深的真人也是如此!真人也是人嘛,七情六欲總是有的!」

    鐘秉直和龍翔似懂非懂地亂點著頭。

    司徒策剛進內宅,還沒有走到書房,後院門房追了上來,說道:「先生,東廠的刁大老爺來了,在後院等你呢!」

    司徒策心中一喜,肯定是嚴世方和范沖有了消息,不過,他怎麼不找個人來叫自己,而是親自來呢?司徒策有些納悶,重新又回到了後院門外,果然,刁鵬帶著幾個東廠番子等在那裡,一見司徒策,立即哈哈大笑,上前拉著司徒策的手道:「大哥,今兒個我得了一個好玩的玩意兒,特意來找大哥去鑑賞鑑賞!」

    同徒策聽他這麼大聲說話便已經猜到他是故意這樣說的,好掩蓋他邀請自己去東廠衙門的真實目的,這麼說來,那肯定是那兩人已經抓到了。

    司徒策也笑道:「什麼玩意兒這麼好玩?讓你巴巴跑來找我。那得去瞧瞧!」

   「真的是個好玩意很有意思的,大哥一定喜歡。這東西不能讓旁人看見,常言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呵呵,所以啊,今兒個咱們要到小弟臥室裡去瞧!」

   「哦?這麼寶貝?你到把我的胃口吊起來了,我得瞧瞧去。」東廠番子牽過馬匹,司徒策翻身上馬,跟刁鵬並駕齊驅來到了東廠衙門。這一次,他們徑直來到衙門內宅院落。

    東廠衙門跟普通的衙門一樣,掌印官和佐官都有各自獨立的院落,這院落比衙門的也不算大,只是裡面陳設豪華卻不是東廠外面看起來那麼普通,看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這句話是沒錯的。

    刁鵬他們進了院子,連貼身侍衛都沒讓進門,刁鵬親自把院門關了,穿過天井來到大堂裡他那一張馬臉這才收斂了笑容神情凝重低聲道:「大哥嚴大爺和范沖兄弟我們已經找到了,已經悄悄帶到我屋裡來了。」

    「哦?」司徒策有些驚訝「錦衣衛四處搜查,把地皮都翻過來瞧了都只找到了蔡耀。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嚴大爺和范沖當時去辦事,路上接到我們東廠線報的密報說錦衣衛正在四處搜查,而且要找的人跟他們三個很像,最好躲避一下,兩人立即跟隨線報躲了起來。但是蔡耀兄弟沒有及時收到線報,所以被把錦衣衛圍住,連同其他相像的人帶走了。」

    「是你讓線報通知他們的?」

    「不是,是線報直接通知的。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司徒策奇道「你是鎮海縣東廠的最高長官,線報得到的消息應該是你第一個得知啊,而且,要通知他們也應該是你下達指令啊,怎麼他們通知完了才告訴你?」

    刁鵬神情有些尷尬,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他們是鷹組的線報。我管不到的。」

    司徒策這才明白,鷹組是東廠的暗殺組織,這個組織連當地東廠衙門都管不到。鷹組也有自己的線報系統,得到消息並及時通知嚴世方和范沖躲避的,正是獨立於當地東廠組織的鷹組的線報。

    刁鵬似乎不想跟司徒策說太多的關於鷹組的事情,不等他接著往下問,趕緊說道:「還有一件事,這個,唉,都怪我太粗心。」

    「什麼事?」

    「給嚴閣老的畫像,出了點小問題。」司徒策一驚,忙道:「怎麼了?」

    「我也是太著急了,急著想把東西送出去,我把你給我的三幅畫像放在箱子裡,那裡面還有一些字畫,結果,我拿給八百里加急送走的時候,顧不上展開細看,便將上面三幅畫拿了交給了他們送走了。結果,今天上午,我把剩下的字畫拿給兄弟們分的時候,發現了蔡耀的畫像!我才知道拿錯了,趕緊檢查,還好,只拿錯了這一副,錯把另一幅字畫當畫像送走了。」司徒策苦笑:「這種事都能錯,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

    「嘿嘿!大哥,是小弟忙中出錯了,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已經立即叫人把剩下一副緊急送去了。」

    「還好,拿錯的只是鷹組殺手的畫像,要是嚴世方的,可就要耽誤事了。」

    「對對,嘿嘿嘿」

    「你趕緊的去請他們兩位出來吧?」

    「好!」很快,刁鵬從裡屋請了兩個人出來,一個是個面目清秀的中年人,一身的書卷味,另一個,則是個絡腮鬍,眼睛裡精光湛射,盯著司徒策。

    刁鵬滿臉陪笑,對那中年人道:「嚴大爺,這位就是我們鎮海縣刑麼師爺司徒策司徒柳川先生,他同時也是一位道法高深的道人,手心能……」

   「刁大人,請等等!」那中年人拱拱手打斷了刁鵬的話,又瞧了司徒策一眼,道:「你派人把我們請來,又把我們兩關在你屋裡,你先說說這件事吧,是什麼緣故?」

   「因為你們殺了人!」司徒策沒等刁鵬說話,已經上前一步,搶在前面道:「你們殺了錦衣衛同知魏岳峰魏大人愛妾的親哥哥,魏府采力,還有兩個魏府的管家!將一車上品青瓷器劫走!」

    嚴世方臉色一變,轉頭瞧了一眼身邊的范沖。那范沖到底是東廠鷹組殺手,處變不驚,只是雙目精光暴盛,盯著司徒策:「你說什麼,我們不懂。」

    「你們當然懂!」司徒策冷冷道「你們在去寺廟上香施捨的路上,在一處山村路邊攤吃了東西,跟主人家換了五兩銀子的零錢,在此後路途上,遇到了魏府的馬車,頓生貪念,雇了一輛驢車,假扮公差,攔下了魏府馬車,將三人帶上你們的驢車,然後將三人殺死,將屍體拋棄在離鎮海縣三十里的驛道路邊,然後將青瓷器藏在離城十五里的一處山村的一座廢棄的老屋裡。沒錯吧?」

    司徒策所說簡直如同親見,這下子,連那殺手范沖都有些驚駭了。也不由自主瞧了一眼嚴世方。

    嚴世方聲音有些發顫,兀自強撐著:「你說是我們殺了人劫了東西,有什麼明證?」

    「你們在樁物青花瓷上留下的指紋和藏匿樁物的地上的腳印就是明證!我已經提取到指紋和腳印,並跟蔡耀的進行了鑑別,確認就是他的!現在找到了你們兩,我可以提取你們的指紋和腳印,用法術跟樁物青瓷器上的指紋和地上的腳印進行鑑別,便知道是不是你們兩的!不過我敢打賭,一定是你們兩的。另外,死者後腦的三處劍創,我相信是你們鷹組殺手干的,可以進行傷口對比,便知道了,那傷口很特別,非常窄,應該是你們鷹組特有的武器吧?我相信,就憑藉這兩個證據,就算到你叔父嚴閣老哪裡,也能定你的死罪!」

    嚴世方面如土色,喃喃道:「你……,你會法術?」

    「當然!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當場給嚴閣老展示如何鑑別指紋,聽說嚴閣老為官正直,御下很嚴,你雖然是他的侄兒,只怕也未必會出面保你!」

    嘩啦!

    只見寒光一閃,一柄寒森森的長劍已經指住了司徒策的咽喉!這劍自然是殺手范沖的。

    這柄劍其實就是一個開刃的長條形的鋼條,手柄處沒有木塊夾著,甚至也沒有布條纏著,就是一把純精鋼的軟劍!

    這種軟劍是緬鐵鑄造而成,可以纏在殺手腰間的,用腰帶裹著,軟可繞指,在內力催動之下,立即便會筆直。

    范沖冷冷道:「你說的沒錯,嚴閣老御下極嚴,這件事他老人家知道了,我們肯定活不了,不過,他老人家要是不知道,不就沒事了嗎?你既然會法術,怎麼沒算到這一招?」旁邊刁鵬緊張地擺手道:「不要這樣!范兄,冷靜一下,我大哥絕對沒有要整死你們的意思,如果是這樣,他直接就把這件事告訴錦衣衛了,也不會讓我去找你們來商量!」

    「我知道!」范沖陰森森道「否則我早就一劍殺了他,那還說這麼些廢話!說罷,司徒先生,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嚴世方顯然沒有什麼應變能力,除了面色如土身如篩糠之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見范沖突然出劍制住了司徒策,頓時來了精神,聲色俱厲道:「正是!趕緊的說,你們想怎麼辦?說不好,一劍殺了你,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司徒策笑了「你們了得了嗎?實話告訴你們,我已經將你們三位的畫像,通過東廠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嚴閣老那裡,你們就算一劍殺了我,能堵得住讓嚴閣老不知道這件事嗎?又能堵住錦衣衛不順藤摸瓜抓到你們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99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3:39
第98章 缺錢
               
    那殺手范沖和嚴世方都是身形一顫,眼中都有恐懼之色。

    便在范沖一分神的瞬間,司徒策一翻腕,一道耀眼至極的強光從頭掌心射出,正照在范沖臉部!

    范沖一聲慘叫,閉上了眼睛,他到底也是殺手,知道遇到強敵,不求傷敵,先求自保,急撤步,手中長劍舞動如風車一般,護住周身。

    司徒策並不追擊,好整以暇站在那裡。

    嚴世方驚呆了,哆哆嗦嗦道:「這就是……,掌心雷……?」

    刁鵬以前曾經經歷過,知道這玩意的厲害,趕緊上前,擋在他們中間,道:「嚴大爺,司徒大哥,范兄弟,你們都消消氣,都是一家人,切莫動手傷了和氣。范兄弟,你可以停手了,司徒大哥沒有要傷你的意思,若不是你劍指著他,他也不會這樣的,這已經是給你留情了,要不然,司徒大哥的掌心雷全力施展之下,你的雙目難保不說,人也給你轟焦!——對吧?司徒大哥?」

    司徒策微笑點頭。

    「我,我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范沖焦慮地繼續鼻動著劍,努力要睜大眼睛看清,可是什麼都看不見。

    刁鵬忙道:「別著急,很快就會好的,我們兄弟憨熊也是對我司徒大哥無禮,被掌心雷擊中,眼睛過了一頓飯功夫這才恢復呢!你比他強多了,他中了掌心雷,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差點沒死掉!司徒大哥要是存心對付你,你只怕已經不能站在這了!」

    范沖終於停止了舞劍,想了想,倒轉劍柄,拱手道:「多謝司徒先生手下留情。」

    「好說!」司徒策淡淡道「我讓刁大人找到你們,把你們請來,只是為了讓你們免得落在錦衣衛手裡,他們正在滿城搜查,已經把蔡耀兄弟抓走了,不過他們還不知道他就是真兇,因為我還沒有告訴他們。當然,你們兩個我也沒說,要不然,你們早就被錦衣衛緝捕了。」

    嚴世方此刻已經全然沒了底氣,漲紅著臉拱手道:「多謝先生,方才,方才只是一場誤會,還請先生原諒則個。」

    司徒策拱手還禮,道:「好說!」

    嚴世方想起叔父的嚴厲,不禁全身發抖,道:「現在叔父知道這事,該如何是好?」

    「我只是傳給嚴閣老你們三人的畫像,沒有說明原委,所以,他暫時不會對你們三人怎麼樣,但是,這件事你們最好原原本本告訴我,我好給你們出出主意,要不讓,我就撤手不管了,錦衣衛那邊逼得緊,指日之間便會找到你們,現在城門嚴查,你們根本出不去的。這一點你們應該知道。」

    「是是,我將事情都告訴先生,還請先生指點,救我一條性命啊!」嚴世方聲音發顫「我奉家叔之命,到台州給知府送一封信,辦一件事情,完了之後返回,途徑鎮海縣時,正好遇到魏岳峰府上採購青瓷器,這魏岳峰乃是家叔眼中釘,我便想著給他一點教訓,所以,我們就假扮公差,攔住了他們,將他三人殺死,具體經過,就是你說的那樣。」

    司徒策搖頭道:「不對!你們在那路邊攤吃東西的時候,是在他們前面,而不是後面,那也就是說,你們並不是尾隨他們而來的,而是在那之後才發現了他們,對吧?」

    「呃,是的。」

    「你們去台州公幹,是騎馬還是騎驢?又或者做驢車?」

    「當然是騎馬,從京師來,這麼遠的路程,騎驢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那你們在遇到魏府採購的馬車之前,是騎馬還是騎驢或者坐驢車?」

    「這個……,是……,呃,是坐的驢車。」

    「嗯,這一點你沒有說謊,因為路邊攤的農家人已經肯定地說了,不過我很奇怪,你們既然有馬,為什麼不騎馬,而是換成子驢車?」

    嚴世方想不到司徒策層層緊逼,分析的如此仔細,連這一點細節都想到了,不禁額頭見汗,瞧了范沖一眼,可是范沖已經被司徒策的強光電筒照得兩眼暫時性失明,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神,不過,他已經從范沖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上感受到了,忙拱手道:「是這樣的,我們這一次在台州辦完事,也不急著趕回去,想順便看看風景,所以換成了驢車……」

    「行了,既然你們不肯說實話,我幫不了你們,還是讓錦衣衛來問你們吧,告辭!」說吧轉身就走。

    嚴世方急了,急忙起身追上幾步道:「司徒先生請留步,有話慢慢說嘛。」

    「還說什麼說,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叫你們來,是幫你們,但是前提是你們必須把真相告訴我,我才能想出辦法來了,可是你們卻掖著藏著的不說實話,我便幫不了你們!」

    「我們,我們說的就是實話啊。」

    「實話?」司徒策冷笑「要看風景,騎馬比騎驢有什麼不同?快馬加鞭可以,信步由韁就不行嗎?再則說了,你是嚴閣老府上辦事的,他們兩個是東廠鷹組殺手,誰也不是衙門公差,你們在包袱裡準備公差的服裝做什麼?不要告訴我說為了圖好玩!」

    嚴世方又吃了一驚:「公差服?這個,沒有啊!」

    「你們路邊攤吃東西取銀子換零錢的時候,人家攤子主人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的,你連這都否定,足以見到你們沒有任何誠意,一心還想蒙混過關,那算了,我幫不了你們。」

    嚴世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見司徒策又要走,忙起身道:「先生!我說實話就是,唉!是這樣的,他們倆知道我很窮,所以想幫襯我一點,可是他們也沒錢,這一次就想出來找點錢。準備了三套公差服裝,還雇了一輛驢車,沿途的找因頭處罰收錢。後來遇到魏府採購的馬車,才臨時起意殺人劫財的,順便給家叔剪除一個敵手。」

    假扮警察收罰款,這在現代社會也是屢見網絡報端的消息,想不到古代社會也有,可是,這嚴世方用得著這樣做嗎?司徒策冷笑道:「你乃是堂堂嚴閣老的親侄兒,還用得著假扮公差收罰款這樣的事情去斂財?而且,還要去做殺人越貨這等下三濫的勾當找油水?你還缺錢?」

    嚴世方苦笑:「我……,我……,唉!」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范沖不停揉著眼睛,說道:「嚴閣老御下極嚴,而且對自己的親屬也是管教極嚴格的,嚴大爺雖然在嚴閣老手下做事,每個月薪水也不過七兩銀子而已。」

    「開什麼玩笑!」司徒策冷笑「嚴閣老可是朝廷重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大臣,他家還會缺錢?會只給侄兒每個月七兩銀子的月薪?」

    嚴世方悲聲道:「是啊,說出去誰會相信,可事情就是這樣的,要不是缺錢,我會動心劫財嗎?」

    「你是嚴閣老的親侄兒,你缺錢,那是一句話的事,多少人會巴巴地給你把大把銀子送上門來,哪裡還用得著冒死劫財?」

    「先生,你是不知道啊。」嚴世方都快哭了「家叔對親屬更是嚴上加嚴,早已經明令,若是查出誰收受他人錢財,不僅家法嚴懲,而且斷絕親屬情義,再不准上他門!」

    「這種事,嘿嘿,表面功夫當然要做到,說說罷了。那個當官的不是這樣,真要做了,他也不會當真割袍斷義,家法伺候的。」

    「不是這樣的,曾經有人請託我大姨,想向家叔討個差事,大姨收受了五十兩銀子,家叔知道後,勃然大怒,親自將大姨責打五十鞭,並嚴令再不准她登門!從那以後,大姨幾次認錯,家叔沒有接受,從那以後,我就在沒見過大姨登門!這都是我親眼見過的,你說,我還敢收受別人的錢財嗎?」

    司徒策疑惑地瞧著他:「真有這事?」

    「我要有半句謊言,天打五雷轟!」

    古人是不會輕易發誓的,因為古人普遍都相信有鬼神。這樣的誓言是要驗證的,不像現代的某些人,人嘴兩張皮,想怎麼說怎麼說,什麼樣的誓言都敢說,什麼保證都敢給,發誓跟放屁差不多,賭著咒說謊,被揭穿了卻臉都不紅一下。

    司徒策更是奇怪,心想嚴嵩不是位列十大奸臣之一嗎?怎麼這樣「清廉」?這可不像奸臣做的事情。其中肯定有圖謀,或許想博一個清廉的名聲,而犧牲家人,這種伎倆只有大奸大惡之人才能施展的出來。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司徒策琢磨了一番之後,覺得就這樣,便道:「你說的我相信,不過,你不收賄略,也可以正兒八經地叫你叔叔給你一官半職的,豈不是可以堂而皇之吃傣祿外帶收點油水?不比你假扮公差攔路亂罰款好啊!」

    「當官?」嚴世方一張臉苦得跟爛茄子似的「說過,不僅我自己說過,家父也跟家叔說過,可是,家叔說了,除非我自己憑本事考科舉入仕,否則別指望他會為我安排職位。也不准我用他的名義去求官要官。再說了,他說過我這人無德無能,不能當官的,所以說也無用。」
匿名
狀態︰ 離線
100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4:07
第99章 最大的用處
               
    司徒策愣了,現代社會那是拼爹時代,誰家父母不為自已的子女安排好就業門路?都削減了腦袋鑽,不僅要找工作,還要找好工作,賺錢多事情少不惹禍的工作,嚴嵩要給自己的侄兒找份好工作,那不是易如反掌嗎?看嚴世方這德性,也的確沒有什麼能耐,不過,現代社會白痴無能者,拼爹當官掌權的,卻也不少啊。如果他們說的是事實,那嚴嵩能不給親屬以權謀私,實屬難能可貴啊。

    但是,還是那句話,嚴嵩是歷史上有名的大奸臣,這樣的大奸大惡之人,必有不同尋常之處,不給子女親屬謀福利,想必也是他的為官伎倆之一,或許也正是他表面的清正廉潔,才博得了嘉靖皇帝的信任,才能讓嘉靖皇帝安心後宮練丹修道,也才讓嚴嵩得以大權獨攬二十年!

    司徒策道:「你們把魏府運貨的馬車如何銷毀的?」

    「一把火燒掉了,馬不敢賣,殺了,也一起燒掉了。青瓷器藏在了鄉村一間單獨的廢棄老屋裡。」

    司徒策心想,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這馬車,原來被滅跡了。這三人反偵查能力還是很強的,看來做這種事情絕對不止這一件,才處理得如此從容。

    司徒策又問道:「你們殺人取貨之後,一直沒有離開鎮海縣,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等風聲過了,好將這青瓷器運走銷樁,對吧?」

    「是,這些日子我們一直在鎮海縣等著,我們發現衙門沒有動靜,反倒是錦衣衛忙著破這案子,便感覺不好,但是又捨不得那一車的青瓷器,我們做事很乾脆的,細細琢磨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應該不會查到我們,所以就等在城裡了。沒想到,有先生你這樣高明的法師,栽在你手裡,也不冤了。」

    司徒策道:「好了,案情已經大白,你們打算怎麼辦?」

    嚴世方臉色一變,道:「先生不會讓我們去自首吧?」

    「如果你們願意,這未嘗不是一條路。」

    嚴世方呼地站了起來:「不不!決定對不行,家叔要是知道是我幹的,非親手殺了我不可!」

    范沖已經朦朧能看見一點東西了,手中長劍橫在胸前,瞧著眼前兩人,霧蒙蒙的看不清是誰,目光先是盯著司徒策方向,又瞧向刁鵬,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司徒策。

    司徒策心想,既然嚴嵩能鞭笞受賄的大姨,不給侄兒找官做,遇到這等事情,大義滅親的事情只怕也能做得出來!反正也不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下笑道:「不必緊張,你們不願意,我自然也不會將你們扭送歸案。」

    嚴世方知道,眼前這位刑名師爺會道法,而且很是高深,能掌中發出閃電雷霆,打是打不過的,就算打得過,殺了他也是於事無補,因為他們已經將畫像送到叔父嚴嵩那裡去了,以嚴嵩的精明,稍加查問,便會知道一切,那時候,可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嚴世方立即扭頭對范沖呵斥道:「你搞什麼,把劍收了!」

    范沖忙答應了,嘩的一聲,劍沒入腰間不見了,也不知道他是如同還劍入鞘的。

    嚴世方長揖一禮,道:「司徒先生,還請救命啊,若能救得性命,我一定重重報答雨你!」司徒策很是好笑,心想你一個窮得假扮公差打劫的貨,你怎麼報答我?靠你叔父嚴嵩?他可不會聽你的話。不如賣個好給你,做個無奈的順水人情好了,當下正色道:「我若貪圖錢財,莫不如將你送給錦衣衛,我相信他們給的錢財,絕對遠遠超過你的。對吧?」

    嚴世方神情頗為尷尬,道:「這個…,我是沒有金銀之物可以酬謝先生,但是,我,我可以來世結草啣環,報答先生救命之恩啊。」

    司徒策差點笑出聲來,用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作為酬報,也虧他想得出來,不過,他窮得這樣,也只有用這種來生的許諾作為報答了。當下襬手道:「行了,不用說了,咱們好好商量這件事談如何辦吧。」

    嚴世方道:「這件事只要我叔父不知道,就好辦!」

    「是嗎?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他們現在已經摸到了你們的尾巴,已經抓到蔡耀,順藤摸瓜,你說能不能找到你們?錦衣衛跟東廠勢同水火,朝野上下鬥得是雞飛狗跳的,抓到了你,你猜他們會怎麼辦?」

    「他們,他們會把我交給我叔父…?」嚴世方一想到後果,不寒而慄。

    「沒錯!你還是非常聰明的,你是嚴閣老的親侄兒,他們不好直接判你的死罪,把你交給你叔父嚴閣老,這才是最高明最毒辣的!以嚴閣老的秉性,他會將你依律處死,殺死自已的親侄兒,這種痛比他們直接判你死罪不是更毒辣嗎?」

    嚴世方恐怖地點著頭,彷彿已經感覺到屠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涼颼颼的。

    司徒策接著說道:「僅僅殺掉你還不夠,錦衣衛會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件事,收取最大限度的好處。知道是什麼好處嗎?」

    嚴世方惶恐地搖搖頭。

    司徒策道:「你指使兩位東廠鷹組殺手殺了錦衣衛同知的親屬,劫了錢財,這本來只涉及到你個人的罪行,但是,他們只有把這件事上升到東廠錦衣衛之爭上,上升為東廠殺了錦衣衛的人,而且是卑鄙的殺人劫財,這樣對東廠的打擊才足夠大,才會讓皇帝惱怒你們東廠,那時候,東廠就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嚴世方房本來只是直覺地覺得可能會把自己交給叔父嚴嵩,讓叔父為難一下,卻沒有想到這麼多,聽了司徒策的話,才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如果有這等恐怖的後果,東廠是叔父嚴嵩的強大後盾,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理,聽任東廠被錦衣衛打壓的,這樣看來,自己是死定了。

    一想到這,嚴世方雙膝一軟,咕咚三聲跪在了地上:「先生救命啊!」咚咚磕頭。

    殺手范沖是不怕死的,但是,他也想不到這件事會有這麼大牽連,如果因為自己一時之錯害了整個東廠,那他可是承受不起的,也跟著咕咚跪下磕頭。

    刁鵬忙陪笑對司徒策道:「大哥,他們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你還是趕緊給想個辦法吧?」

    這件事該怎麼辦,司徒策在腦海裡已經反覆盤算過了,首先,錦衣衛魏岳峰那裡絕對要拿到真兇才能交代過去,以錦衣衛的精明,找人頂罪是絕對過不去的,反而會引火燒身。所以,必須把他們三個真兇交給錦衣衛。其次,也不能讓錦衣衛將東廠交給嚴嵩,那樣會讓嚴嵩極度為難,最終不得已只能殺掉。這種殺侄兒之痛會讓他遷怒於自己,也會引火燒身,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錦衣衛將這件事作為打擊東廠的事件,那東廠對自己可不會高興。

    這幾乎是一個兩難選擇,司徒策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那丟卒保車!

    目前錦衣衛並不知道是嚴世方是真兇之一,而他需要保住的,正是嚴世方,只要保住嚴世方,嚴嵩和東廠這邊就好交代了,而只要錦衣衛不知道嚴世方是真兇,就不可能拿嚴世方來說事,將他作為打擊東廠的武器,到目前為止,錦衣衛還不知道這件事與東廠有關,他們需要的,也只是查出這件事的真兇而已。那就給他們兩個真兇!把兩個鷹組殺手交出去,但是,還差一個,因為錦衣衛已經知道兇手是三個了。

    必須再找一隻替罪羊,而且,絕不能讓錦衣衛知道是替罪羊。既要把事情做得漂亮,又不能引火燒身。

    該怎麼做,司徒策已經有了計較,當下道:「你們兩先起來,容我好好想想來說。」

    兩人趕緊爬起來,坐回椅子,一臉期待望著他。

    司徒策瞧著他們倆,又看了看刁鵬,道:「你們有什麼好主意嗎?」

    三個人一起搖頭,都是一臉苦笑,這個死結,他們想不到解法。

    「那好,我好好想想這件事再說,你們別說話,讓我好好想想。」說罷,司徒策端著茶一邊慢慢抿著,一邊作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三人誠惶誠恐坐在哪裡,眼巴巴望著他。

    過了良久,司徒策才一拍大腿,道:「我倒是想出了一條計謀,只是,唉!要辦好這件事,就必須聽從我的安排,否則,不僅保不住你們,我也會牽連進去的。明白嗎?」

    嚴世方和范沖忙點頭答應,刁鵬道:「大哥,一切聽你的安排!只要保住了嚴大爺的命,又斷了錦衣衛整治我們東廠的念頭,嚴閣老一定會感激你的,會重重酬謝你的。」

    「這件事還沒成呢,談什麼酬謝。」司徒策指了指嚴世方,對刁鵬道「你再找一個死囚,身材跟嚴大爺差不多的,當替罪羊用。能找到嗎?」嚴世方只是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這樣的人很容易找,至於死囚,這可不太好辦,但是難不倒刁鵬,忙點頭道:「行啊。沒問題!」

    「那好,找到之後,後天午後,記住,是午後!讓那人穿上嚴大爺去寺廟時穿的衣服,跟范沖兩人去城裡最大的客棧住下。記住,不要住在鷹組的隱蔽處,而是住在最大的客棧裡!」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20:3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