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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刑名小師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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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4:31
第100章 精美宅院
               
    范沖吃了一驚:「那,錦衣衛現在可在滿城搜查我們這樣身高體貌之人。會把我們抓走的。」

    「怎麼?害怕了嗎?」司徒策冷笑「想不到你們鷹組的殺手也怕死啊。」

    「誰怕了,我只是擔心這樣會牽連到嚴大爺!這件事也是我跟蔡兄弟商量的,幫嚴大爺一把,要是因為這事牽連嚴大爺,我們可過意不去。」

    嚴世方心中感動,起身長揖一禮:「多謝范兄弟,嚴某沒齒不忘!」

    范沖急忙起身還禮。

    司徒策道:「放心,這件事只要按照我說的辦,就不會出問題,最多有驚無險而已!」

    范沖聽罷,拱手道:「好!我聽你的。鎮海縣最大的客棧就是「逍遙客棧」我們去那裡住,住下之後,我們該怎麼辦?」

    「你們只管住下就行了,別的我來安排。」

    「要是錦衣衛發現我們,要抓我們呢?」

    司徒策笑了:「你的劍不會吃素的吧?」

    范沖尷尬地笑了笑:「當然不是,不過,錦衣衛能人很多,單憑我們兩個,是殺不出重圍的。」

    「不是還有我嗎?你要是能殺出去,還用我做什麼?」

    「可是……」

    司徒策嘆了一聲,道:「你既然這麼擔心,那這樣吧,抓你的時候我會在場,如果你脫不了身,我會製造機會讓你抓我當人質,他們投鼠忌器,你就有了脫身的機會了如何?」

    范沖頓時放心,感激地連連作揖:「如此多謝多謝!」

    司徒策又道:「假如,一我說的是假如,假如你來不及抓住我作為人質就被錦衣衛擒獲,你可以承認劫殺魏府家人的事情,因為這案子證據充分,你抵賴也沒用,反而吃苦。但是,你一定不能把嚴大爺供出來,否則,你可對不起嚴閣老和嚴大爺啊。」

    嚴世方緊張地瞧著范沖。

    范沖趕緊躬身施禮:「這是自然,假如我不幸被擒,縱然萬箭穿心,我也絕不會交代身份供認出嚴大爺的。」末了,又補了一句:「再說了,不交代真實身份,這是我們鷹組殺手發過毒誓的,否則萬劫不復!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我會自盡的!」

    嚴世方這才如釋重負。

    司徒策點點頭道:「那就好,那我走了。」

    嚴世方急忙道:「那我呢?我怎麼辦?」

    「你就安心地住在刁大人這屋裡,不要出去,一直到事態平息,我們再安排你進京回去。以後最好不要來鎮海縣了。免得被人認出來嘿嘿」

    「這個當然!多謝多謝」嚴世方忙躬身答應。

    司徒策離開了東廠回到衙門。

    賀蘭冰見他回來喜上眉梢,急忙將房門關上,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一切盡在掌握中!」司徒策微笑道。

    賀蘭冰也笑了:「那就好,不過跟錦衣衛和東廠鬥,一定要十分的小心絕不能掉以輕心啊。」

    「放心,他們除了狠毒一點,跟我們一樣,也長一個腦袋瓜子,並不比我們更聰明。獵人要抓住狐狸,必須比狐狸更狡猾,要抓住豺狼虎豹,必須比它們更狠毒!」賀蘭冰笑了:「這麼說,你比他們還狠毒?」

    司徒策沒有笑,心裡想,做一名法醫,不是心狠,而是要心冷,只有任何事情都做到淡定,才能勝任,否則,面對慘遭兇手虐殺的被害人,如何才能平靜地取到物證?如何平靜地分析判斷物證?

    司徒策自信是個好法醫,所以,他也自信有這種心冷。

    第二天一早,錦衣衛千戶楊鈞,帶著鐘秉直和龍翔來到衙門後門等著,司徒策得到通報,提著勘察箱出來。

    楊鈞很親熱地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很是關切。司徒策抬頭看看天,這天比頭一天還要慘,陰沉沉的,黑得跟鍋底似的,似乎要下雨喲!

    這樣的天,還指望能看見日頭嗎?司徒策心裡頓時寬了,當真是天助我也!

    可是,這種天,怎麼這楊鈞看上去卻是喜笑顏開的,半點愁云都沒有,難不成他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當下道:「咱們走吧?」

    「不急!不急!離中午還有兩個來時辰呢,來得及,卑職帶真人去個地方逛逛,完了咱們再去也不遲啊!」

    「哦?什麼地方啊?」

    「去了真人就知道了!」

    楊鈞招手,錦衣衛抬過來一頂大轎,楊鈞親自掀起轎簾:「真人請!」

    司徒策很是好奇,不過,這時候他們是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當下拱手告罪,彎腰鑽進了轎子裡。

    楊鈞也上了另一頂大轎,鐘秉直和龍翔則騎馬,帶著錦衣衛衛隊,鳴鑼開道,浩浩蕩蕩往前走去。

    鳴鑼開道,這玩意只有朝廷命官才有這資格,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享受這種待遇,這讓司徒策很是有些新奇,禁不住撩開門簾往外觀瞧,卻看見沿途百姓一個都看不見,連路邊攤位和商舖裡都不見人影,所見之處,儼然一座空城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司徒策有些納悶,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鳴鑼開道的如果是一般的朝廷命官,那老百姓最多避讓兩邊就行了,還有不少人出來看熱鬧的,可是,如果行走的是錦衣衛,那便唯恐躲避不及,哪裡還敢露面瞧熱鬧?好比過去的是一隻耍把戲的猴子,自然人人爭先看,過去的是一隻猛虎,誰還敢冒頭出來觀瞧?

    想到這,司徒策頓時興趣索然,人人敬而遠之的人,有什麼滋味?

    放下帳簾,司徒策摸著下巴想著,楊鈞一大早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

    走了沒多遠轎子便停了下來,這一次,沒等楊鈞過來幫他掀轎簾,司徒策自己已經把轎簾掀開低頭鑽了出來,卻原來是停在了街邊,跟前面一樣,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司徒策奇道:「咱們在這裡看什麼?街景嗎?」

    「自然不是」楊鈞微笑抬手一指街邊「真人請往這裡看。」

    司徒策扭頭望去,卻是一座老大宅院,門前兩座石獅子,有一丈多高,威風凜凜氣勢磅礡,正中石階,一級級的青石板,似乎剛剛水洗過,乾乾淨淨的,似乎還淋有香油,牆*都是由厚重的磚牆圍合而成,

    牆高兩丈,牆頂該有青瓦。正中是兩扇大門,大開著,兩邊兩個僕從躬身垂首而立。門楣上空蕩蕩的。不過看得出來,那上面有一塊顏色不一樣的長條形空檔,似乎以前曾掛有匾額。只是已經被撤下去了。

    「這是楊大人的宅院吧?」司徒策笑道:「原來楊大人在咱們鎮海縣也有宅院啊,莫非今日楊大人邀請我在家裡吃飯嗎?」

    楊鈞微笑搖頭:「不是的,這宅院雖然小巧,卻很精緻,咱們進去瞧瞧如何?」

    「好啊,聽說鎮海園林比蘇杭的都還強上幾分,那是自然要去瞧瞧的。」

    兩人並肩往裡走,鐘秉直、龍翔跟在後面,進了大門,迎面便是一座照壁,也是厚實的青磚砌成,上蓋青瓦,瓦片之間還有一些青草的斷根,很明顯留有拔過的痕跡。照壁上雪白一片,痕跡非常新,而且似乎還是濕的,好像剛剛粉刷過。

    繞過照壁,是個小院子,楊鈞說道:「這是前廳,這一派坐南朝北倒座房子,是會客廳,還有男僕和門房的住處和廚房,那邊一間比較大的的房間,可以用來做教書的私塾。」

    司徒策還是第一次進這種精巧的小宅院,以往他只進過賀蘭冰那樣的大宅院,所以覺得很新奇。四下里瞧著。只見那一排平房的前面有走廊相連。前廳院子都是青磚鋪就,縫隙間都抹了加沾糯的灰漿,抹得非常的平整,道:「這地這麼平整,小孩在這裡玩耍也不怕跌倒了。」

    「那是!」楊鈞領著到了靠裡的一處小院,推開門,道:「這裡是茅廁和堆放雜物的地方。」又出來,指著將前廳和後庭隔開的一道高高的雪白牆壁中間的一扇兩開大門,道:「從這裡進去,就是內宅後廳了。進去瞧瞧!」

    司徒策抬頭看那大門,只見門上突出一個遮陽擋雨的半截屋簷,雕粱畫棟,雕刻油彩畫著蝙蝠、鹿等吉祥圖案。兩邊掛著兩個大紅燈籠。

    這就是傳說中的垂花門了。

    一行人進了垂花門,裡面赫然開朗,卻是一座四合院的大院子,四面的房屋都要高出中間院子一截,有台階上去,四面房屋有抄手遊廊,在雨雪天各房之間也能自由通行。

    院子當中一口大甕,盛滿了清水,裡面養著幾尾金鏈。

    大院邊有兩排廂房,是成年子女的住處。正面,坐北朝南的大屋,比兩邊的屋子都要高出一截,是三間明屋,楊鈞介紹,這是主人的起居臥室、會客廳和書房。兩側有兩間稍矮一些的房子,名叫耳房,就像正面大屋的兩隻耳朵,故得名,這是孩子的住處。

    楊鈞領著司徒策上了台階,先到正面大屋裡瞧了,中間是一個大堂,正中掛著一副松柏仙鶴圖的中堂,兩邊是一副對聯,一張供桌上擺著兩盞紅燭。

    下面一張四方桌,兩邊放有兩把雕刻精美的高背交椅,擺著大紅的軟綿坐墊,刺繡精美。司徒策過去抬了抬那椅子,發現非常沉甸甸的非常重。看樣子是上等木料。

    大堂兩側有兩排座椅,看樣子這裡是個小型會議室,家庭聚會便可以在這裡舉行。

    大堂左側明屋是主臥,裡面又用擱架隔成一大一小兩個房間,擱架上擺著各種瓷器擺設。外間放著一張床,楊鈞介紹說,這是主人家的貼身丫鬟的住處。挑起擱架小門的門簾,裡面是一個大臥室,靠南的一排的窗戶,推開了便能看見內宅大院子。

    靠裡是一張拔步床,這種床在普通框架床的外延又延伸出半截,靠腳的一邊可以放馬桶,方便冬日寒冷時起夜。靠頭的一邊是放照明的燈籠和夜間茶水的小桌子。

    拔步床上雕刻著精美的鴛鴦戲水、喜鵲登高等圖案,掛著兩層帳幔,裡面一層是薄紗的,可以透光,外面一層則是不透明的錦緞的。

    床非常大,估計睡三個人都沒問題。繡花枕頭,大紅錦被,床裡似乎剛剛用什麼香熏過,非蘭非麟,聞著倒讓人老二有反應。看樣子香料裡加了助陽藥。

    司徒策笑道:「這玩意給年輕小兩口倒是挺好,若是單身漢或者老年夫妻,只怕就未必合適了。」

    楊鈞大笑,頻頻點頭:「真人說得很對,不過,香料有很多種,若是雙修,這種香挺合適的,當然,若是像真人所說的那種情況,還是可以換的,換一種鎮靜安神的,方便睡眠。」

    「考慮很周到啊!」

    司徒策繼續瞧著,見主臥裡座椅、花架等家具應用一應俱全,而且家具檔次都還挺高的,陳色精美。

    出了臥室,穿過大堂,來到左側書房,這裡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張書桌條案,擺著文房四寶,筆架上一排排垂吊著各種型號的毛筆,一方硯台古色古香。靠裡的兩面牆放著書架,上面放滿了各種線裝書,除了一些四書五經之類的,還有一些休閒的小說雜書。

    進門正對面的一面牆上放著兩把交椅,中間一張小茶几,是主人跟私密訪客談話的地方。

    出了正面大屋,又去了兩邊耳房和廂房看了,起居室配置齊全,一應具有。

    看完之後,楊鈞笑問:「真人,這屋子,這家具,你覺得如何?」

    「很好啊!」

    在正房大屋的耳房兩邊,有牆與圍牆相連,各有一個角門與後面相連。楊鈞帶著他們走到左側角門,司徒策抬頭一看,只見角門上方有一塊匾額,隸書寫著「寧心園」三個字。

    司徒策笑道:「這後面相比應該是一處園林,對吧?」

    「真人說的沒錯!請進!」

    一行人進到後面,迎面便是一座假山,都是太湖石堆砌而成,怪石嶙峋,顯著瘦、漏、透的清雅。

    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彎彎曲曲繞過假山,眼前赫然開朗,只見清幽的一灣湖水,波光粼粼,湖邊種著浮萍,湖岸垂著楊柳,玉石欄杆的小拱橋下,清水緩緩流過,沿著湖邊小徑往前走,到了園裡一座二層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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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三通大禮
               
    小樓下層,寬寬的一處露天壩子,伸到湖中間,吊腳插入水中,只高出湖面尺許,四周欄杆圍著,人走到邊上,彷彿已經置身湖面一般。

    回頭一望,小樓下卻是一處舞台,一人多高。

    這壩子上擺著幾把交椅,茶几上放著果盤糕點。

    楊鈞手扶著交椅椅背,一手捋著鬍鬚道:「這是辦堂會唱戲的地方,就是坐上百十來人也有富餘啊。」

    司徒策笑道:「這家主人還真會享受,坐在家中都能欣賞到戲劇而且還把舞台放在湖面上,夏日裡涼風徐徐,很是清涼雅緻啊。」

    楊鈞道:「正是,真人想不想瞧瞧歌舞?」

    「好啊!什麼時候?」

    「就現在好了!真人請坐!」

    司徒策奇道:「現在就能聽?呵呵,大人當真安排得很好啊。那就聽聽吧。」說著,撩衣袍在當中一把交椅上坐下。楊鈞坐在他身邊,鐘秉直和龍翔則坐在他們倆的身後交椅上。其餘錦衣衛侍衛在左右兩邊欄杆處垂手而立。

    等他們坐了,舞台兩邊角門門簾掀起,分別出來幾個琴師,吹拉彈唱的都有,兩舞台兩邊坐下。調好音調,隨即,絲竹之聲悠揚地響起。

    角門門簾再次掀起,出來三個女子,都是長袖,隨曲而舞,舞姿翩翩,頗為好看。

    隨即,從另一個角門響起清脆嘹喨的一聲,門簾一挑,如隨波踏浪一般,輕飄飄出了一個年輕的女子,一道水袖斜搭在肩上,另一道水袖身後拖著,徑直來到台前,盈盈地福了一禮,隨即,輕歌曼舞起來。

    這女子身材高挑,婀娜多姿,起舞之後,司徒策一看就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身段柔若無骨,高難度的翻轉跳躍,下腰旋子,無所不能,那兩道水袖時而飄上半空,時而隨身旋轉,看得讓人眼花繚亂。司徒策禁不住鼓掌叫好起來。

    楊鈞和鐘秉直、龍翔也跟著叫好。

    那女子舞動之中,輕啟歌喉,唱了一曲,那歌聲婉轉清亮,音域寬廣,高處悠然遊刃有餘,低處閒庭信步,時而停頓幽嘆,時而快如急雨,唱詞雖然聽不懂,但是那腔調卻是說不出的那麼好聽。

    司徒策第一次聽古代女人歌唱,跟現代通俗歌曲完全是兩碼事,那種感覺當真是心曠神怡,別有一番風味。

    楊鈞見司徒策聽得入神,滿心歡喜,不覺露出了微笑。

    台上一曲唱罷,司徒策他們又是叫好鼓掌。那女子又盈盈福了一禮,退回了角門之後。

    司徒策嘆了一聲,對楊鈞道:「真是太好了,舞美歌美,當真是好到了極點,這裡莫非是楊大人金屋藏嬌之處?藏有這等能歌善舞的嬌娃,楊大人當真會享清福啊!」楊鈞捻著鬍鬚笑了:「既然真人對此女如此讚譽,那就叫她來見見真人吧。」

    說著,拍了拍掌,片刻,舞台後面門一開,那舞姬帶著三個伴舞的女子,後面跟著幾個琴師,裊裊婷婷過來了,一直來到司徒策他們面前,粉首微垂,福禮道:「妾柳兒拜見主人,拜見眾位大人。」

    柳兒?

    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司徒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龍翔,見他臉上頗有得意之色,頓時想起,先前龍翔請自己幫忙破案,就曾說過他在京城花了百兩黃金替一個花魁頭牌贖身,名字就叫柳兒。

    而且,這柳兒說拜見主人,她的主人是誰?是楊鈞?不對啊,這柳兒是龍翔從京城贖身帶回來的,應該稱呼龍翔為主人才對,可是,這宅院明明是楊鈞的,楊鈞一直帶著自己東走西看的,如果是龍翔的,應該他領著介紹才對啊。這倒讓人糊塗了。

    楊鈞笑道:「真人,現在面對面瞧瞧,這柳兒如何啊?」

    司徒策定睛觀瞧,這柳兒臉上畫了油彩,看不出真實的皮膚來,但是,瓜子臉的臉蛋便是個標準的美人,那大大的眼睛睫毛又長又密,古代可是沒有假睫毛的,眼神清亮,顧盼間,還含著幾分嬌羞,瞧著當真楚楚動人。高高的鼻粱,櫻桃小嘴,輕啟說話間,露出一線整齊潔白的貝齒。最讓人難忘的,是嘴角邊還有一個小酒窩,羞澀一笑時,更是迷人。

    戲裝油彩只畫在臉上,脖頸處白膩得如同羊奶似的,由此便可知此女肌膚賽雪,細嫩如嬰兒一般,果真是人間極品。

    再往下瞧,腰肢婀娜,豐胸細腰,雖然穿著霞帔戲服,卻也掩不住曼妙的身材。

    司徒策讚道:「果真是傾國傾城之貌,羞花閉月之容啊!楊大人好福氣,有這樣美貌而又多才多藝的歌姬。」楊鈞哈哈大笑:「真人,她不是我的歌姬,而是真人你的!」此言一出,驚得司徒策眼睛都瞪圓了,道:「我的?這個?」楊鈞手一掃,道:「不僅是她,還有她身後的三個女子,這些琴師,還有這舞台,這園子,這整個宅院,全都是真人你的!」

    司徒策更是吃驚:「大人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楊鈞微笑道:「真人幫我們偵破這疑難重案,勞苦功高,我們實在是無以為報,我跟鐘大人、龍大人一商量,要好生答謝真人,才能心安啊。正好有家富商要回鄉養老,此處宅院要賣,我來瞧了,雖然小了點,卻也精緻,便出資買了下來,準備送給真人。鐘大人說這宅院家居比較普通,便由他出資買了若干家具應用物件,這些家具,全都是鐘大人出資新買的,不過都不是新的,而是老古董!差不多都是宋元時期的東西,值不少錢呢。而且都是金絲楠之類的貴重木料。單是這些古董家具,便值好幾千兩銀子呢!」

    司徒策好生看了鐘秉直一眼,能立即拿出幾千兩銀子,短短的時間裡買下這麼些古董家具,不僅要財力雄厚,還要人緣廣才行,對於一個錦衣衛的六品百戶,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鐘秉直拱手道:「楊大人謬讚了,這些前朝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否入得了真人的法眼啊。這宅院有了,自然少不了奴婢僕從,正好前些日子我們錦衣衛在京城查處了一個官員,聖旨裁斷將那官兒和十四歲以上男丁都被處死了,所有女春都罰沒為邊奴,說話間便要從我們鎮海縣經過,我已經跟護送的官員說妥了,讓他在鎮海停一停,把這些官奴讓大人挑一些留下做奴婢老媽子啥的,這些都是大戶人家的人,身世清白,用著放心。呵呵」

    司徒策淡淡一笑:「鐘大人當真是煞費苦心啊。」

    「哪裡哪裡,這些都還不能答謝真人恩德之萬一啊。」

    司徒策目光又轉向龍翔:「你們三個出分子,楊大人買宅院,鐘大人買古董家具外帶奴僕,龍大人,肯定是把你從京城贖回來的這位頭牌花魁拿出來給了我了?」

    龍翔忙道:「這個早就已經說好了的,真人幫我們破案,柳兒和他們幾個都酬謝給真人,另外,還有白銀兩千兩。」說罷,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都是一百兩一張的,遞給司徒策。

    司徒策沒有接,轉叉望向楊鈞:「楊大人買下這宅院送我,想必也花了不少錢吧?」

    「呵呵,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有什麼用,花光了乾淨。」說罷,拍拍手,過來一位錦衣衛,手裡捧著一個錦盒。

    楊鈞打開錦盒,從裡面取出再張紙,上面花花綠綠的寫著印著字跡印章,楊鈞道:「這是這宅院的房契和地契,還有轉讓的字據文契。請真人笑納。」

    司徒策接過瞧了一眼,只見轉讓字據上寫著白銀一萬三千兩!也就是說,這宅院價值人民幣一千三百萬元!

    司徒策道:「楊大人當真大手筆啊!」

    楊鈞道:「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還請真人笑納!」

    司徒策掃了他們一眼,心想,這些都是錦衣衛搜刮的民脂民膏,倒不用替他們節省,也不用感到受之有愧,反正這案子已經破了,只是沒有告訴他們而已。當下一拱手,道:「既然三位大人如此厚愛惠贈,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眾人大喜,真人收下這些重禮,那這案子自然就有了門路了。

    司徒策道:「逛了這半天,眼看著也差不多到中午了,還是去準備做法吧!」

    楊鈞等三人抬頭望天,只見還是陰沉沉的,哪裡有什麼陽光,想著今日做法借陽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過,眼見司徒策連半點都沒有推辭,就收下了這些重禮,肯定是有辦法辦妥這案子,所以心中也沒有那麼焦慮了。

    這宅院就在距離錦衣衛不遠的地方,在錦衣衛和縣衙門之間,司徒策上班很方便,走路去也不過數分鐘路程而已。

    一行人離開了這宅院,來到錦衣衛衙門。這裡已經準備了宴席,吃完飯,司徒策還是裝模作樣沐浴更衣,做好了一切準備,可是,中午來臨之時,來的不是陽光,而是淅淅瀝瀝的小雨。

    自然,什麼都做不成了,司徒策又換了長袍。

    楊鈞道:「本來應該是我們請真人到家裡吃酒的,可是,今日真人喬遷之喜,該當熱鬧熱鬧,咱們就叨擾一下真人,找些朋友,到真人的新宅吃酒玩耍一天,如何?」

    鐘秉直和龍翔自然是齊聲叫好。

    司徒策道:「我哪裡可還沒有僕從,只怕還沒人做飯呢。」

    「這個真人儘管放心,大廚我從錦衣衛這裡調撥過去就是,至於僕從,也從這邊調撥過去就是,若不夠,錦衣衛這些飯桶也可以沖抵嘛,如何啊?」

    鐘秉直和龍翔又連聲說好。

    「行啊,那其實就是你們請客,我出個地方罷了。」

    「這樣說未嘗不可,經過這件事,咱們跟真人不就已經是好兄弟好朋友了嘛。改天可要一一做東回請真人喲!」

    鐘秉直和龍翔又急忙答安了。

    於是乎,他們帶著錦衣衛的幾位大廚,還有準備酒宴的各種雞鴨魚肉蔬菜佐料,還有十幾位僕從,浩浩蕩蕩來到了司徒策的新府邸。

    大廚僕從們準備酒宴不提,錦衣衛記室幫著司徒策寫請帖,請的全是鎮海縣的名流,這一次還包括鎮海縣知縣蔡釗。

    這邊忙著,司徒策他們則到寧心園裡欣賞柳兒的歌舞。請到的賓客也都到這園子裡來聽歌觀舞。

    柳兒除了歌舞之外,還表演了琵琶古箏豎琴洞簫,當真是樣樣出彩,樣樣都拿得起放得下。給柳兒伴舞的三個女子,也是個個色藝雙絕,幾個琴師也有絕活,交叉著進行,倒也不會出現審美疲勞。

    下午時分,知縣蔡釗來了,摸著紅鼻子頭對司徒策道:「柳先生,你悄無聲息買下這等豪宅,怎麼也不跟學生說說?好早來瞧瞧啊。」

    司徒策心想,我這不也是剛知道嘛,瞧瞧他身後,沒看見賀蘭冰,奇道:「芙蓉兄呢?我給她專門寫了請柬的啊。」

    「她身體不舒服,說今兒個就不來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司徒策知道,賀蘭冰對錦衣衛和東廠成見很深,有他們的場合,她是絕對不會來的。

    東廠和錦衣衛水火不容,所以東廠的人自然也不邀請,鎮海縣若干名流包括附近的鄉紳也都請來了,這自然多是衝著楊鈞的面子。當然也有不少人知道司徒策不是池中物,慧眼識人的。

    到了下午,小雨便已經聽了,天也放晴了。

    酒宴便擺在那舞台前的壩子上。十數桌,一邊聽著歌舞一邊吃酒。這些都是文人雅客,吃酒也是很文雅的,在歌舞間隙,便玩一些酒令助興,司徒策除了划拳,卻是什麼都不會,好在鐘秉直也是個粗人,便湊趣跟他划拳喝酒。這次請的還有鎮海守兵的都統參將,也多是一些粗人,喝麻了,顧不得長官在場,也都湊過來跟司徒策一起吆五喝六地划了起來。

    鎮海駐軍的守備孔翰卻是一位文人,明朝實行文官帶兵。軍隊的掌印官很多都是文官。瞧著暗自搖頭,他跟錦衣衛千戶楊鈞很熟,湊到他耳邊低聲嘟噥:「司徒真人怎麼不顧斯文?這等人前划拳,多少有些不宜啊?」

    楊鈞微笑:「有道之人都有一些古怪脾氣,猜拳行令已經算是很文雅的了。」

    孔翰恍然,點頭道:「的確如此。」經過楊鈞這麼一點撥,孔翰瞧著司徒策猜拳就順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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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5:33
第102章 夜來人
               
    司徒策划了一會拳,又端著酒杯挨個敬酒。到了知縣蔡釗這裡,藉著酒勁說道:「東翁,我跟你討個人,如何?」

    「行啊,先生請說。」

    「就是我們衙門內宅那個小丫鬟玲瓏,我瞧她挺機靈的,我不是剛買了新宅嘛,還沒僕從丫鬟,想討了她來新宅,跟在我身邊,行不?」

    「行!」蔡釗摸摸紅鼻頭,道:「我立即叫人去把他叫來,給你當貼身丫頭,明兒個我再把她的賣身契給你送來,算是我給你恭賀喬遷之喜的賀禮好了。」

    司徒策大喜:「多謝東翁!來,為了這乖巧的小丫鬟,我要敬你三大碗!」

    蔡釗酒量不怎麼樣,但是現在司徒策是錦衣衛和東廠的雙料紅人,他卻是知道的,人家敬酒,哪敢不喝,只好端著酒碗連幹了三碗,當下就不行了,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側身便吐了起來。

    司徒策歉意地扶著他:「抱歉抱歉,東翁你也是,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這麼多嘛,都怪我,都怪我。」

    蔡釗一邊吐一邊擺手,示意無妨。

    這頓酒宴直喝到二更天,這才漸漸的都散了。楊鈞、鐘秉直和龍翔還有司徒策等人,都喝得是酪酊大醉。

    半夜,司徒策被渴醒來了,睜眼一看,朦朦朧朧的覺著不像是自己在衙門的住處,左右看看,屋裡有昏暗的燈光,藉著燈光,瞧清楚了自己正睡在新宅的那張寬大的拔步床上。燈光是從拔步床的床頭櫃上發出來的,在桌子跟大床之間,有鏤空的木雕擋著,加上半透明的薄紗帳幔拉上了,所以燈光很暗,只能朦朦朧朧看清。

    他掙紮著起身要下床找水喝,他這邊剛有動靜,擱架外面丫鬟房裡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一直來到他的床邊,撩開帳幔,探出一張乖巧的俏臉,道:「先生,啊不,老爺醒了?要喝水吧?你趕緊躺下,奴婢給你拿!」

    藉著燈光,瞧見正是小丫鬟玲瓏,穿著一身月白色的中衣,紅彤彤的燈籠照在她臉蛋上,紅撲撲的挺可愛,只是睡眼朦朧的顯然還沒睡醒。

    同徒策重新躺下,嘟噥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嘻嘻,奴婢扶你回來的,你都不知道?」

    「哦,我喝醉了。」

    「是啊,可是先生喝醉了從來不吐,賀蘭師爺就說了,這樣不好,吐了才不傷身,你老不吐,酒就在身體裡折騰,更傷身。」

    司徒策笑了笑:「我喝得再醉,也沒有吐過酒,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玲瓏很快端了一碗清涼醒酒的酸梅湯來,坐在床沿,扶起司徒策,要喂他喝。司徒策哪裡經過這陣仗,忙抬手接過來,道:「我自己來!放心,我還沒醉到連喝水都要人伺候的地步。」

    玲瓏抿嘴笑著,瞧著他呼嚕嚕把那一碗酸梅湯喝了,接過碗,放在床頭櫃上,巧笑嫣然問道:「奴婢服侍老爺更衣?」

    司徒策嚇了一跳,摸了摸身上的中衣,心想就這一身貼身衣褲了,再要更衣,豈不成了赤條條無牽掛了嗎?難不成這小妮子想?

    沒等他往下想,便看見玲瓏打開了床尾的一個紅漆馬桶的蓋子,從旁邊擱板裡取出一個軟綿坐墊放在馬桶上,起身過來攙扶他。

    司徒策頓時明白,什麼更衣脫衣的,卻是讓自己方便,只覺得自己思想很骯髒,人家清清白白一個小姑娘,被自己想成了什麼,趕緊推開她的皓臂,道:「沒事,我自己來。」

    「老爺喝醉了,還是奴婢扶著你更衣吧。」

    司徒策大窘,忙不迭道:「我沒事,你,你在旁邊我更不了衣…」

    玲瓏咯咯地笑了起來,便退了出去,把帳幔拉上,腳步細碎退到了她自己的房間裡。

    司徒策如釋重負,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到馬桶邊,把軟墊取了,這才小便。完了放好蓋子,回床邊躺下。

    玲瓏這才又進屋,撩開帳幔,將一壺茶和一個茶杯放在床頭櫃上:「老爺,這是清茶,養胃的。」拿了先前酸梅湯的碗便要出去。

    司徒策道:「楊大人他們呢?」

    「早走了。」

    「柳兒呢?」

    「她們住在園子裡,這會子早就睡下了,老爺要叫她們嗎?奴婢這就去叫。」

    「不不」司徒策忙道「我就隨口問問。」

    「哦,奴婢還以為……,嘻嘻嘻」

    司徒策愣了一下:「以為什麼?」

    「以為老爺要叫她來侍寢啊。」

    司徒策很是不好意思:「人家是歌姬,又不是我的妻妾,我有什麼權利叫人家來侍寢呢?」

    玲瓏瞪大了眼:「她是老爺買來的歌姬,那就是老爺的人,就像我一樣,老爺若是讓我侍寢,我也是不能推脫的。」

    司徒策驚訝得合不攏嘴,心想古代這什麼規矩,當真是男人的天下啊?古代就是這樣的,奴婢和歌姬都是主人的私有財產,可以任意處置,當然包括上床了。不過,也有剛烈的奴婢和歌姬,寧死不從的,比如《紅樓夢》裡的鴛鴦,她是有賈母罩著,所以可以不給賈赦當妾室,要不然,她只有一死才能逃脫這個命運。

    對這些,司徒策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現在自己成了其中之人,便覺得有些突兀,更不會享受古代男子的這種所謂特權。

    司徒策不敢再往下說,忙說頭暈,玲瓏便替他整好被子,拉上帳幔,退到外間房裡睡下了。

    司徒策並沒有能睡多久,便被叫醒了。叫醒他的,自然是丫鬟玲瓏。

    玲瓏道:「老爺,東廠的刁大老爺派了轎子來接您,說有急事,請您務必去一趟。」

    司徒策本來醉酒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一聽這話,便如同被人倒了一桶冰水,立即清醒了,一骨碌爬起來,也不吭聲,在玲瓏幫助下,匆匆穿好衣袍,急匆匆來到前堂門外,果然見到一頂小轎停在門口,一個穿著短衫的黑大個哈著腰低聲道:「爺爺,您請上轎!」

    一聽這稱呼,不用看人,司徒策便知道是東廠的那位副管事憨熊,打賭輸了非要拜自已是爺爺的那位。司徒策嗯了一聲,鑽進了轎子。

    轎子在夜深人靜的街道快速往前走著,從東廠的側門進去,很快來到了刁鵬的宅院。

    刁鵬已經等候在門口,親自上前撩起帳簾,低聲道:「實在抱歉,小弟要在這裡陪同嚴閣老派來的人,不能親自去迎接大哥,還請恕罪!」

    司徒策吃了一驚:「嚴閣老派人來了?」

    「是!」

    「誰?」

    「嚴同老的親兒子嚴世蕃!」嚴嵩居然派自己的兒子日夜兼程從京師趕到鎮海縣,可見對此事的重視,司徒策更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對了,否則,輕率地幫錦衣衛破案抓人,那隻怕就成了揪老虎鬍鬚了。

    他跟著刁鵬來到書房,便看見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在他身後,站著的那人,便是隱藏在東廠衙門裡的嚴世方,一臉惶恐樣,而坐著的那位,是個中年人,肥肥胖胖的,看不見脖子,腦袋好像直接撞在了肩膀上。風塵僕僕,陰沉著臉坐在哪裡,眯著一隻眼,確如刀劍一般凌冽,死死盯著他。

    不用問,這位肯定就是嚴嵩的兒子嚴世蕃!

    果然,刁鵬上前介紹道:「大哥,這位就是內閣大學士首輔嚴閣老的公子,工部左侍郎嚴世蕃嚴大人。嚴大人,這位就是我們鎮海縣縣衙刑麼師爺司徒策司徒柳先生,也是卑職的結拜大哥。」

    司徒策拱手道:「參見嚴大人!」

    嚴世蕃彷彿跟一塊石雕似的,沒有任何反應。司徒策給僵在子那裡,心中不快,心想老子幫你們嚴家擦屁股,你們還來給老子臉色,好,那就看看誰給誰臉色!

    司徒策慢慢直起腰,瞥了一眼嚴世蕃,淡淡道:「嚴大人一路辛苦,兩天兩夜八百里加急趕到鎮海縣,屁股只怕都要跌破了吧?」

    前面說的到還是中規中矩,可是最後一句,刁鵬嚇得差點蹦起來,緊張地瞧著他。

    嚴世蕃也是一愣,眯著一隻眼睛轉了一下眼珠子。

    司徒策好整以暇,接著說道:「嚴閣老讓嚴大人騎馬飛奔,玩命似的這般辛苦,兩天兩夜沒闔眼,到這裡來,不是為了瞧在下玩的吧?那邊錦衣衛可是磨刀霍霍了,等著朝你們東廠軟肋上捅,嚴大人還不緊不慢地瞧著在下玩,這要讓嚴閣老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很欣賞呢?」

    嚴世蕃胖胖的腦袋晃了一下,終於開口了:「你那兩幅畫,到底要說什麼?什麼軟肋要被人捅,把話說明了!」

    司徒策笑道:「原來嚴大人是來跟在下磨牙來了,那嚴大人一路勞頓,你先歇息一夜,明日咱們再慢慢聊,嘿嘿,我們能等,就不知道錦衣衛那邊能不能等。在下告辭了!」說罷,轉身就要走。

    「站住!」嚴世蕃胖胖的大手往扶椅上一拍「你回來!」

    司徒策站住了,卻沒有回身:「我是一番好意,想幫幫你們東廠,免得被錦衣衛整垮了都不知道。不過,好心往往被人當做驢肝肺,這也是常事。大人既然不在乎,我留下來又有什麼用?」

    「本官怎麼不在乎你的好意了?」

    「要是在乎,大人又何必明知故問,跟我這慢慢磨牙?」

    「本官怎麼明知故問了?」

    司徒策轉過身,一指他身後的嚴世方:「你的這位堂兄弟已經跟你在一起,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跟他詢問事情經過,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畫像是要做什麼,還來問我,不是閒得沒事磨牙嗎?嘿嘿,都火燒眉毛了,還不著急,我不知道嚴閣老是不是也這樣,不過我想不是的,要不然,他老人家也不會派大人你八百里加急趕來這裡處理這件事了!」

    嚴世蕃回頭瞧了一眼嚴世方,肥碩的腦袋緩緩點了點,很是有些費勁,道:「你很聰明,也很大膽,敢這麼跟我說話的,沒有幾個。你是不是依仗著你有功於我們東廠,才這麼大膽?」

    司徒策道:「有功?嘿嘿,談功勞太早了點吧?錦衣衛已經抓到了蔡耀,順藤摸瓜,很快就會找上你們,嘿嘿,嚴閣老的親侄兒率領兩位東廠鷹組殺手,將錦衣衛同知的家人三口劫殺,一車極品青瓷器劫走,不知道這個消息捅到皇帝那裡,萬歲爺會不會很高興?朝廷那幫子監察御史會不會無動於衷?」

    嚴世蕃胖胖的身軀一震,司徒策的話捅到了他的心坎上,嚴嵩接到這三幅畫,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立即猜到了出了什麼大問題,便將嚴世蕃叫去詢問。這時的嚴嵩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是讓嚴世蕃幫著處理的,這次派嚴世方去鎮海縣公幹,就是嚴世蕃作出決定的。嚴世蕃已經通過東廠密報得知錦衣衛二號人物,同知魏岳峰愛妾的親哥哥和兩名家丁被殺,一車上好青瓷器被劫走,他立即明銳地感覺到很可能是自己人幹的。

    因為,現在嚴世蕃的父親嚴嵩跟次輔徐階的鬥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程度,嚴世蕃已經密令,利用可以利用的機會,打擊徐階集團!錦衣衛便是徐階的忠實擁護者,從各方面打擊錦衣衛也成了嚴世蕃的重中之重。

    所以,他得到這個密報,立即猜到了可能是自己的堂兄嚴世方做的。雖然這件事不會對徐階集團造成什麼大的影響,但是,卻是可以給對方集團成員造成精神上的恐怖,讓其人人自危,包括他們的家人!從而從內部動搖分裂他們。使那些怕死的人不敢太過明目張膽支持徐階!

    這次他派堂兄嚴世方去台州公幹,並沒有部署他們刺殺魏岳峰的家人劫財,而是讓他們見機行事,順便尋找機會打擊徐階集團,雖然他知道他堂兄嚴世方沒什麼本事,但是,派去的兩個鷹組殺手,卻是絕對老辣沉穩的,他相信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好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如果不是遇到了司徒策這位穿越過來的現代法醫,用現代刑偵技術發現了蛛絲馬跡,這件案子錦衣衛是破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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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6:04
第103章 東廠鷹組
               
    嚴世蕃接到鎮海縣東廠密保,是堂兄弟嚴世方的畫像和同去的殺手范沖的畫像,便知道這事不好,猜到了魏岳峰家人被殺案很可能是他們所為,而他們已經暴露!

    嚴世蕃非常精明,他立即預見到了這件事給東廠帶來的可怕後果,這已經不是他能獨立處理的,必須告訴父親,所以,他把這件事和自己的推斷告訴了嚴嵩。

    嚴世蕃下令利用各種機會打擊徐階集團,是得到了嚴嵩的首肯的。

    但是,當他聽了嚴世蕃的報告和推測之後,把嚴世蕃痛罵了一頓,說他因小失大。

    嚴世蕃很委屈,在下面做事就是這樣,同樣的事情,如果成功了,上頭會誇你能幹,有先見之明,如果因故失敗了,就會痛罵你笨蛋無能。嚴世蕃可不敢頂撞老爹,只能低著腦袋聽著挨訓。

    訓完之後,嚴嵩讓他立即用八百里加急趕往鎮海縣,處理這件事,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而且單人喬裝秘密前往,不准帶任何人。於是乎,嚴世蕃便顛得屁股痛,兩天兩夜不闔眼,趕到了鎮海縣。

    當得知嚴世房在東廠衙門裡之後,嚴世蕃長舒了一口氣,事情至少還沒有壞到難以收拾的地步。他立即詢問了事情經過,便得知這一切,卻是縣衙一位刑名師爺查出來的,而這位師爺查清是他們東廠做的之後,卻主動把事情告訴了東廠,並用八百里加急報告了嚴嵩。這才使得事情有了挽救的餘地。

    聽了嚴世房的敘說之後,嚴世蕃立即讓刁鵬去請這位縣衙的刑名師爺司徒策來。

    嚴世蕃的老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首輔,求他辦事的人海了去了,他是被人求慣了的,而翻過來讓他求人,還不太會,態度不知道怎麼擺。加上嚴世蕃對這個年輕的刑名師爺這樣做的目的很存疑慮。

    所以,司徒策來了之後,他便習慣性地陰著臉瞧著他不說話。想不到把司徒策惹毛了,直接把他此行的目的挑明了,並要拂袖而去。嚴世蕃見慣了那些溜鬚拍馬的笑臉,偶爾遇到一次這種不卑不亢的人,反倒引起了他的興趣。並且,這件事後面怎麼辦。還得聽人家的,說白了,現在真的是自己有求於人,而不是人家來求自己。

    嚴世蕃聽了司徒策的話,趕緊換了個態度,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慢慢走過來,拱手道:「司徒先生,很感謝你所做的一切,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錦衣衛,嚴某很是感激啊。」

    司徒策道:「感激不用,因為還沒到感激的時候。最遲明天,錦衣衛就會查明這件案子是你們東廠辦的!如果再不採取措施的話!」

    嚴世蕃臉色有些難看。道:「先生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讓刁大人請你過來,就是要好好商量這事怎麼辦才好,先生請坐下說話吧?」

    司徒策聽他言語和順了,態度也謙恭了,還叫自己先生了,這才點點頭,撩衣袍坐下。

    嚴世蕃道:「先生覺得,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司徒策道:「破案我在行,別的我不行,嚴大人見多識廣,又深知該如何對付錦衣衛,所見才是高明的,還是請大人指點,若需要我跑腿的,在所不辭啊。」

    嚴世蕃又好生瞧了司徒策好幾眼,一般人逮到這樣的立功機會,那還不巴巴的獻計獻策,以圖更大的功勞,想不到這縣衙小師爺,竟然往後縮,推個一乾二淨,只願意跑跑腿。要跑腿,東廠番子多的是,用得著你啊。不對,這小師爺說不定是欲擒故縱,先探探自己這邊水深水淺,再做下一步打算。

    如何對付這樣的人,嚴世蕃自然知道,當下微微一笑,道:「我是很重情義的人,凡是甘心幫我們的,我從來不吝嗇,不管是金銀財寶,還是高官厚祿,到時候都要論功行賞的!」

    司徒策淡淡一笑:「說實話,我並不是想幫你們,我只是在破案過程中,發現了涉及到你們東廠的案子,所以通告你們一聲而已,這是我刑名師爺的職責,只要案子涉及到錦衣衛或者東廠,我都會通告你們。所以,不需要給我高官厚祿,也不需要金銀財寶,錢財在我眼中如糞土一般。再說了,目前我還能養得活我自己。」

    嚴世蕃很是意外,居然還有對金銀財寶和高官厚祿說不的人?奇怪地看著他:「那你剛才說的,可是要幫我們的話呀!」

    「是,因為這件事涉及到嚴閣老,那就非同一般了,說實話吧,我不想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不想當一條被烤熟的魚。所以,我想讓這件事儘可能的大事化小。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豈不是都好嗎?」

    嚴世蕃冷笑:「如果能像你說的這樣,那就好了,但是,錦衣衛可不是善類,沒有先生這麼好的心呀!」

    「事在人為。」

    「是嗎?先生真是這樣想的?」

    「明哲保身,這是每個人的基本生存思想。」

    「那先生為何在給家父的畫像中,附送了一副珍貴之極的《蘭亭序》臨帖?」

    司徒策心裡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刁鵬拿錯的那個字畫,竟然是王羲之的蘭亭序臨帖本,更不知道這個臨帖本居然珍貴之極。但是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只是微笑著看著他。在沒有想好該怎麼回答的時候,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嚴世蕃彷彿抓到了司徒策假裝清高的痛腳,道:「這幅《蘭亭序》是唐馮承素的臨帖,乃是王羲之所有臨帖中最佳者,後來失傳,不知所蹤,想不到竟然到了先生手中。家父拿到這幅字,愛如至寶,目不轉睛看了一個時辰,竟然落下淚來,說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樣的真跡,當真是不枉此生了!」

    《蘭亭序》是東晉著名書法家王羲之的名作,被後世喻為「天下第一行書」!真跡被唐太宗李世民得到,愛如珍寶,但是當時沒有複印影音照相等技術,唯一複製的辦法就是臨摹或者石刻拓印。當然,以名家臨摹最為逼真神似。唐太宗便讓當時的書法名家褚遂良、歐陽詢以及弘文館拓書人馮承素等勾摹數本,用來贈給那些有功之人,而真還最後跟隨他自己陪葬在陵墓裡了。所以後市流傳的《蘭亭序》都是那時期的臨摹拓印本。

    這些臨摹版本眾多,其中,公認馮承素的「神龍本」為最佳,充分體現了王羲之書法嫵媚多姿、神情骨秀的藝術風神,被認為是最為接近原跡的唐摹本。

    這個摹本經過上千年的流傳,經歷無數戰亂,想不到最後竟然落在了鎮海縣的一個無名墓之中。被刁鵬等人挖掘出來,送司徒策鑑定,

    而司徒策不懂字畫,只用紫外線和顯微鏡觀察紙張的辦法鑑定,而這些辦法只是古字畫鑑別的輔助手段,準確率並不高,於是乎,便漏掉了這一副最為珍貴的書法。而無巧不巧,刁鵬又拿錯了,正好把這一副書法錯拿給了嚴嵩。

    刁鵬後悔得想拿腦袋撞牆,因為他在給嚴嵩的密報裡,寫明了這是鎮海縣刑名師爺司徒策轉交的。他當時這樣做,一個是表明了不貪功,另一個,則隱隱有推卸責任的意思。想不到,陰差陽錯,結果竟然是這樣,要想反悔說是自己挖掘出來的,卻是無從說起了。

    嚴嵩是明朝書法名家,書法造詣很深,他本人就是古書法的鑑賞名家,這幅書法落到他的手裡,很快就鑑定出這是唐朝摹本的真跡!而且是最為珍貴的一副,當下是喜極而泣。他之所以派自己的兒子親自到鎮海走一趟,主要原因當然是為了那件案子,但是,其中也有詢問這個鎮海縣刑名師爺把這麼一副珍貴之極的書法送給他,目的是什麼。他哪裡知道,司徒策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幅字的價值,而是刁鵬搞錯了,才到了他的手。

    司徒策聽了之後,也是很震驚的,但是,他還是微笑不語。因為他知道,這樣是最好的應答。

    嚴世蕃道:「行了,什麼錢財糞土之類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們都是明白人,司徒先生,你就明說吧,你將這幅珍貴之極的書法獻給家父,家父是不會虧待與你的,你想要什麼,就說吧,金銀財寶還是高官厚祿?這跟案子兩碼事,案子辦妥了,另有封賞。」

    司徒策雖然臉上笑咪咪的,但是內心卻翻江倒海一般盤算起來,錢財?這一次自己得到了錢財夠多的了,光是從刁鵬那得到的字畫鑑別費就是四百兩黃金,還有龍翔的兩千兩銀子。另外還從楊鈞他們那得到宅院、古董家具等等,已經是衣食無憂了,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錢財再多,沒有強大的勢力做後盾,就像自己來的時候偵辦的那個皮貨商的案子,被東廠搞得是家破人亡。必須有一定的實權,才能保住自己的家當。

    想到這,司徒策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打開窗戶說亮話,我把這書法獻給嚴閣老,真的不是貪圖什麼,只是聽說閣老他老人家對書法痴迷之極,所謂寶劍贈烈士,香粉送佳人。這書法,當然應當給最賞識它的人擁有,這才是最好的歸屬,所以獻給了嚴閣老。不求金銀財寶,錢財對我真的沒多大意思:至於高官厚祿嘛,我這人只會破案,不會當官,當不好反而給閣老添麻煩,何必呢。不過,這世上壞人太多了,有點讓人敬畏的東西,可以減少很多麻煩。只是,要怎樣才能自保,我還沒想好,或許嚴大人能給點主意。」

    嚴世蕃仰天大笑:「說來說去,原來先生是想當官,很好,錢能買官,官能賺錢,說來說去,還是後者來的便當。哈哈哈,既然先生開口了,那這樣好了,六品以下官員任你挑隨你選!回去稟報家父,肯定沒有問題。」說到這,他把聲音壓低了,眯著眼盯著司徒策,緩緩道:「但如果先生能幫我們辦妥那件案子,五品以下官員隨你挑,如何?」

    辦好這案子,得到的賞賜是連跳兩級,而且是高中級官員的連跳,這個回報應該是非常豐厚的了。

    但是,究竟當什麼官好,司徒策是沒主意的,臨時也不好去想,選不好,反而虧了,還是把皮球踢給他們好,他們應該不會敷衍一個爛職位給自己的,便隨口道:「還是閣老和嚴大人決定的好,我可不敢自己挑選。我不想擔責任,因為不會做官,不過無權無職也沒意思,別人不怕,所以啊,簡單說來,只求一個能自保身家平安的官也就是了。」

    「這簡單!」嚴世蕃斜眼瞧著他,半晌,緩緩道:「你擅長破案,而且聽說法術不錯,如果你幫我們辦妥了這件案子,那就一併封賞,給你一個鷹組殺手寅科管事噹噹,如何?」

    一聽這話,旁邊的刁鵬又驚又喜又有幾分妒忌,忙扯了司徒策一把,道:「大哥,還不趕緊謝謝嚴大人!」

    司徒策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官職,還不知道好不好,是否適合自己,那就說到謝字,忙道:「這是什麼官?」

    「不是官,但比官權力大多了。」嚴世蕃微笑道「我們東廠鷹組,雖然歸屬東廠,但是卻是直屬於家父掌管。由家父負責。東廠廠公是管不到咱們鷹組的,明白嗎?」

    原來,東廠鷹組是嚴嵩在他擔任內閣首輔掌握朝政大權之後,東廠內部設立的一個專門組織,這個組織雖然設在東廠內部,東廠卻管不著,而是直接由嚴嵩自己掌管,難怪這次出事,嚴嵩非常擔心,因為追責就是追到他腦袋上。

    嚴世蕃接著說道:「我們東廠鷹組,在朝廷由家父擔任總管,我擔任副總管。具體事務由我負責。下面按十二時辰子丑寅卯等十二科,分管全國十二地,每科設科管事一人,不設屬官。咱們鎮海縣所屬東部沿海一地,是寅科,你擔任的這寅科管事,也就是統管這一部分的鷹組殺手。你直接聽從於我的命令。有消息直接向我報告。東廠的寅科管事管不到你,當地府衙也管你不到。但是,就算是行省都、布、按三司掌印官,你也可以管他們!他們有不法之事,你可以直接向我報告,遇到緊急事情,可以便宜處置。你說,這權力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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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6:37
第104章 最後的招數
               
    司徒策笑了:「那這官是幾品?」

    嚴世蕃道:「鷹組不為人所知,不列入官制,所以沒有官品,但是,就算行省三司你都有權監管,從這一點上說,你的權力比他們大。嘿嘿,傣祿也不低,每月二百兩,另有廣佈眼線所需之資每月三百兩!」

    「嗯,我還想知道,這鷹組科管事職責是什麼?」

    「一句話,糾察一切案件!凡是你覺得你應該管的案件,你就有權管!無論是什麼案件。當然包括所屬之地官員失職、通敵、謀反、貪污賄略、作奸犯科等等,都屬於你有權偵辦之列。其中,包括對東廠官員的糾察。」

    「那錦衣衛呢?」

    嚴世蕃有些尷尬,道:「原先咱們東廠是可以直接糾察錦衣衛的,不過,現如今錦衣衛的指揮使是陸炳,此人非同一般。所以,但凡涉及錦衣衛的案子,可以偵辦,但結果只能向我稟報,而不能自行處置。」

    司徒策道:「我明白了,那這鷹組寅科管事,下面可以管多少人?」

    嚴世蕃斜了旁邊刁鵬一眼,道:「這個等你辦妥了那件案子,正式任職之後就會知道了。」

    「好!那咱們說說這案子,嚴大人覺得,這案子要如何辦理為妥?」

    「不能讓我堂兄落入錦衣衛之手!此其一!」

    他身後的嚴世房聽罷趕緊躬身作揖:「多謝兄長眷顧!」

    嚴世蕃沒有理他,接著說道:「其二,不能讓錦衣衛知道是我們東廠鷹組干的。」

    司徒策有些為難:「這個可不好辦,我只能說盡力因為對方可能會從別的途徑發現這是東廠鷹組所為,比如東廠內部的細作,比如從現有證據中分析出來,這些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有細作就找出細作!有證據就銷毀證據!」嚴世蕃冷冷道。

    「嘿嘿,說的容易,做起來就沒這麼簡單了。就算是我抓到了細作,銷毀了證據,但若對方在此之前就已徑發現是東廠鷹組所為,同樣沒辦法的。」

    「沒辦法就想出辦法來!」嚴世蕃還是冰冷的聲音道。

    司徒策搖搖頭:「我不是神仙,這職位我做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嚴世蕃想不到司徒策直接打退堂鼓,陰著臉道:「你說什麼?你不想幹?」

    「不是不想幹,而是干不了。你們要求太嚴格,我做不到,我喜歡逍遙自在的日子。能做到的我會盡力做做不到的就是做不到,我不喜歡別人強加給我。而且,你們東廠鷹組是暗殺組織,你們要暗殺的如果是壞人,那沒問題:但如果是好人呢?比如無辜的婦人孩子,我也要下手殺了?如果是這樣我做不到!所以這職位還是算了吧。」

    「那你要怎麼樣才行?」

    「一句話:不能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答應這個要求,我可以當這個官,否則,還是另請高明!」

    嚴世蕃氣得哼哼的道:「你可知道這職位有多少人花了多少錢來向我謀取我都不給嗎?你又知道這職位能給你帶來多少好處嗎?」

    「我不管,反正就那句話答應了,我就干,不答應,你們另找別人。」

    「這職位不是非你不可的!」

    「所以啊,你們可以另請高明啊!我先前就說了,高官厚祿我不稀罕的,是你非要給我個回報,我就要官了,你們又拿這樣苛刻的官給我,想讓我知難而退是吧?所以我退了。你們找別人好了。」

    嚴世蕃想不到司徒策會是這個態度,氣得鼻子都歪了,瞧著他,半晌,這才道:「要不這樣吧,你先幫我們辦妥這件案子,至於你的要求,我回去跟家父商量再說。」

    「行!反正我幫你們辦這件案子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你打算怎麼辦?」

    「你們的第一個要求我已經做到了,現在他就在你身後,至於後面是否危險,你們自己負責:第二個要求,我只能丟卒保車,把那兩個鷹組殺手都幹掉,反正他們是罪有應得。另外,請刁大人找一個該死的死囚,替嚴大爺去死,這案子可能就搞定了。但是,凡事都有萬一,如果萬一對方還是從別的地方知道了這案子是你們東廠鷹組干的,我也沒辦法,我能做到的就是這些。」

    嚴世蕃想了想,緩緩點頭:「那好,就這麼辦。這幾天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的,你可以通過你們衙門的蕭耗子轉交,他是我們鷹組的人。」

    司徒策大吃一驚:「蕭耗子?我們衙門那個副捕頭蕭耗子?」

    「正是,將來你當了科管事,他就是你的屬下。」

    蕭耗子善於打探消息,想不到卻是東廠鷹組的眼線,這樣看來,東廠的觸角可真是無孔不入啊。好在上次去寺廟打探消息,沒有帶他,要不然,這件事只怕早就洩露了。看來,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

    嚴世蕃有道:「有關你報酬的事情,等事成之後,不會虧待與你的。」

    「好說!另外,這件案子刁大人出力甚多,也是該犒賞的。」

    刁鵬想不到他會給自己說好話,感激地連連拱手,又連說不敢。

    嚴世蕃淡淡道:「我知道了。」

    「那我就告辭了!」說罷,司徒策拱拱手,揚長而去。這一次,刁鵬親自去送司徒策。

    兩人走到門外,司徒策回頭看了一眼,低聲道:「這嚴大人怎麼看人一直都是眯著一隻眼?好像瞄準似的,讓人很不舒服。」

    刁鵬笑了:「嚴大人有一隻眼睛瞎了他只能這樣眯著眼,沒辦法。」

    「瞎了?」司徒策有些驚奇。

    「是」刁鵬拱手道:「適才多謝你替我美言啊。」

    「呵呵,那幅字是你們發現的本來這功勞應該是你們的,我是搶了功勞的,應該我不好意思,所以替你說幾句話也是應該的。」

    刁鵬更是感激,嘿嘿笑著說:「大哥如此仗義,小弟以後一定好好輔佐大哥青雲直上!」刁鵬聽說司徒策有可能當寅科東廠鷹組科管事,那職位可在他之上一大截,現在趕緊拍馬屁,將來還得靠人家多多提攜呢。

    司徒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說!先得把這件事辦成了,那些才有戲的。」

    「那是那是大哥放心,這邊有我呢。絕對不會出亂子!」

    「那就好,告辭!」

    第二天,司徒策又是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這才慢騰騰地起來。玲瓏一邊幫著他洗簌,一邊道:「老爺,錦衣衛的楊大老爺他們早就來了,在前廳等著呢,只是不讓奴婢叫醒你。」

    司徒策問道:「外面天怎麼樣?」

    「陰天,沒太陽。」

    司徒策笑了,這是限期的最後一天,如果今天還不破案,他們三個官職都保不住,想必早已經心急如焚,強忍著等著,生怕自己一個不高興不幫他們了,那他們才真的完蛋了。

    司徒策洗簌完,搖著白紙扇,踱著方步,出了大堂,下了台階,穿過院子時,還瞧了一會兒院子中間那口大甕裡的錦鯉,投了一些魚食。

    這才踱步來到前堂。

    會客廳裡,楊鈞他們三個人坐在那裡,臉上到底忍不住有了焦急之色。瞧見司徒策進來,跟屁股按了彈簧似的蹦了起來,快步上前,楊鈞拉著司徒策的手,笑嘻嘻道:「怎麼樣?真人,昨夜睡得好吧?」

    「還不錯,就是喝大了,頭有點痛。」

    「呵呵,真人過謙了,你的酒量我這次可是領教了,我們三個加起來都沒有你厲害,昨夜我們早就喝醉了,你還跟沒事人似的呢,嘿嘿嘿」

    司徒策暗自佩服,心想這楊鈞當真是城府很深,現在最後緊要關頭,他都能談笑風生,絕口不提火燒眉毛的破案的事情,難怪能當上錦衣衛的千戶。

    司徒策瞧了一眼化身後的鐘秉直和龍翔,兩人卻是一臉焦急,按耐不住想說話,可是長官在這裡,便沒有他們說話的份,急得抓耳撓腮的。

    楊鈞笑嘻嘻低聲道:「真人,那頭牌花魁柳兒,滋味如何?」

    司徒策道:「挺好的啊,歌好舞好,人也漂亮。」

    楊鈞聽他拐到另一邊去說,以為他臉皮薄,不好意思人前說這種事情,便輕咳一聲,正色道:「是啊,這是京城頭牌花魁,是龍大人花了重金,又花了若干心思,這才弄到手的,這番苦心,當真難得的。」

    司徒策點點頭,道:「是,龍大人送了這麼樣的厚禮,我心中很是感激的。」

    龍翔連說不敢當。

    楊鈞又微笑問道:「那張拔步床如何?那可是宋代之物,據說是當年名妓李思思跟徽宗幽會時曾就寢過的,可是寶貝喲。」

    「是嗎?那這玩意可值老錢了喲!讓鐘大人費心了。」

    鐘秉直也連聲說著不敢當。

    楊鈞道:「這都是我等的一點心意,真人如此費心替我們破案,略表一些酬謝之意而已。」

    司徒策掃了三人一眼,道:「三位大人如此厚愛,唉,我若是不能幫三位破了此案,這些重禮當真是受之有愧啊。再怎樣,也得把這案子破了!」

    三人都是喜形於色,楊鈞道:「那就可要勞煩真人了!可是,今日看來,天氣依然很是陰沉,只怕中午還是沒有日頭,卻如何是好?」

    司徒策道:「坐下說!「三人趕緊分別落座。

    司徒策道:「識別真兇,除了向日頭借陽之外,還有一件,便是用體內真陽!」

    楊鈞喜道:「體內真陽也可?」

    「嗯,只是,使用體內真陽,就是用體內真氣,實在是太傷身體了。所以,我一直沒有說。現在,三位大人對我如此厚愛,我若再捨不得犧牲一些真氣,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司徒策說的什麼真氣之類的,只不過是小時候看武俠小說看來的,現在拿出來說事,古人很相信高人體內會有這種真氣,特別是修道之人,所以,這個說法三人立即就相信了,都是一臉的崇敬,為司徒策這種捨己為人的做法而感動不已。

    楊鈞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一臉不忍,歉疚地問道:「這個…,會不會太傷真人的貴體啊,若是這樣,我們於心何忍?」

    司徒策嘆了口氣:「傷身是肯定的,但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三位大人當我是兄弟,犧牲一點,又有何妨?」

    楊鈞急忙起身,一拱到地:「多謝司徒兄弟!」

    楊鈞跟司徒策稱兄道弟,鐘秉直和龍翔那就不敢跟他這麼稱呼了,雖然他們稱呼司徒策為兄弟在前,但現在就不敢再這麼稱呼,跟著一拱到地,說的卻是:「多謝真人,大仁大義!沒齒難忘!」

    司徒策道:「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需要在家裡調息準備,大概需要兩個時辰,屆時我會來錦衣衛衙門,做法緝兇的。」

    「好好!」楊鈞道,連連作揖:「有勞賢弟了!」

    司徒策微笑拱手還禮。

    三人連聲稱謝之後,退了出去。院門關上之後,司徒策回到正屋臥室,告訴玲瓏自己要做法,不准任何人來打擾,讓她去前院守著房門,然後關上房門,獨自一人在屋裡。

    他要做的,當然不是調息運氣,他也不會這玩意,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配置三枚特種燃燒彈!

    燃燒彈的配置懂行的人手裡其實是比較簡單的,需要的藥劑,司徒策的勘察箱裡都有,只是數量不多,配置三枚燃燒彈,就已經用掉了他不少的藥劑了。

    配置燃燒彈還是比較危險的工作,她指使玲瓏躲開,便是以防萬一。

    花了一個多時辰,三枚燃燒彈便配置好了,非常小巧,可以放在自己長袍寬大的袖籠裡。

    看看日頭已經當午,司徒策從勘察箱裡取了微型數碼相機和微型強光電棍放在身上,卻不帶勘察箱,然後邁步出來,玲瓏關切地瞧著他。

    司徒策笑了笑,拉開院門,只見門外街邊停著兩頂大轎,一排排的錦衣衛將街道兩邊都戒嚴了,楊鈞和鐘秉直、龍翔三人拱手而立,等在台階最下面的街道邊上。

    瞧見司徒策開門出來,三人都鬆了一口氣,疾步上了台階,楊鈞拱手道:「賢弟,怎麼樣?」

    「嗯,還行,應該沒什麼問題。」

    三人頓時面現喜色,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他下了台階,楊鈞親自替他撩起帳簾,等司徒策上了轎,這才也上了大轎,鐘秉直和龍翔自然是騎馬跟隨。

    在兩邊錦衣衛警戒中,他們來到了錦衣衛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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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7:19
第105章 可怕的燃燒
               
    司徒策這一次沐浴更衣用的時間特別長,就是為了顯得更加莊重,

    那一百多個嫌疑人已經圍著法台站著,每人都相隔一定的距離。

    司徒策換了一身道袍,手握桃木劍出來,掃了一眼等在門口的楊鈞等人,道:「我自身的元陽比不上太陽,所以沒辦法全部一起照射,還是讓他們都在一個屋子裡等著,然後一個個叫出來,我依次用元陽辨認。這樣才能集中元陽查清誰是真兇。」

    楊鈞忙答應了,叫人把嫌疑犯都趕到大堂裡關上門,等會兒一個個地叫出來。

    司徒策低聲道:「我已經感覺到這個兇犯很是厲害,所以你們務必小心,做好準備。一旦兇犯拒捕,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楊鈞忙連聲答應,立即吩咐錦衣衛做好準備,這種緝捕兇犯的工作是錦衣衛經常做的,根本不用格外的佈置。

    佈置好之後,司徒策邁步上了法台,怪腔怪調又唱了一遍歌曲算是唸咒語,然後走到法台旁邊,左手桃木劍,右手照妖鏡,朗聲道:「行了,把人一個個叫出來吧!」於是乎,一個個嫌疑人被叫了出來,每過來一個,司徒策手中照妖鏡便放出一道閃電,照在那人身上,桃木劍空中亂舞兩下,然後說不是,那人就關到另一個房間裡去了。

    已經過了八九十個了,法台上司徒策依舊說著「不是,下一個!」

    這讓楊鈞和鐘秉直、龍翔急得額頭冒汗,生怕過完了。還是沒找到真兇。

    終於,那個高個子東廠鷹組殺手蔡耀出來了,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法台前,目光如電。盯著法台上的司徒策!

    司徒策盯著他,緩緩舉起手中照妖鏡。

    照!

    一道耀眼至極的強光射出,比先前的光線強了百倍!直射在蔡耀臉上!

    同時,司徒策叫道:「他就是真兇!」

    強光照過,蔡耀什麼都看不見了,他一聲慘叫,摀住了眼睛,但是他臨危不亂,身體旋轉飛起,抓住法台木架的時候,右手已經多了一柄長劍!

    緬鐵做的繞指柔的軟劍!

    但是此刻,卻筆直的,寒光森森!

    蔡耀如同一隻長臂猿,手抓腳蹬,順著法台木架飛快地向法台頂部衝去。

    楊鈞等人驚呆只是一瞬間,立即叫道:「放箭!快放箭!」

    嗖嗖嗖!

    下面圍著的錦衣衛只是準備抓人,卻沒想到射殺罪犯,所以雖然遠處備有弓箭手,但是都沒有彎弓搭箭等著,現在聽千戶大人說放箭,才趕緊從箭壺裡抽出箭,搭箭開弓,往蔡耀射去。

    錦衣衛的弓箭手動作已經很快了,但是蔡耀的動作更快。當第一支箭射向他後心時,他已經騰空上了高台,右手撥箭,左手張開,抓向司徒策!

    他的雙目已經在司徒策的強光電筒照射下暫時失明,看不見東西。他只能憑藉失明之前對司徒策位置的記憶,憑著記憶撲向司徒策。

    這是他早已經想好的策略,四周上百名錦衣衛,加上楊鈞、鐘秉直、龍翔這三位高手,他根本沒有機會活命。而鷹組殺手,最強的就是偷襲,快速的偷襲,一劍斃命,然後快速退出戰局。而不是面對面強攻硬拚。

    根據前面的觀察,他已經發現楊鈞等人對司徒策恭敬有加,這個一會兒穿道袍一會兒穿長袍的人到底是誰,他不知道。但是,他已經猜到,此人絕對是非常重要的人!而他也看出來了,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武功!所以,他已經想好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制住此人,挾持作為人質,以謀全身而退。

    想不到,這道士竟然會掌心放閃電!耀眼至極的強光過後,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心中駭然至極,要再想別的逃生辦法,雙眼已經不能看見東西,不得已之下,只能選擇迎難而上,只希望這個道士發了一次掌心閃電之後,短時間無法放出第二次。

    他的動作極快,旁邊警戒的錦衣衛想不到他說打就打,而且直奔高台上的法師。拔出刀劍之時,他已經竄上了高台,而遠處的錦衣衛弓箭射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台頂。

    楊鈞、鐘秉直和龍翔都驚叫了出來,特別是龍翔,他知道司徒策雖然道法高明,但是卻沒有什麼武功,面對這樣的武功高手,只怕要吃虧,如果他死了,那其他兩個真兇怎麼辦?

    楊鈞和鐘秉直也是這個念頭,所以楊鈞才下令射死這個真兇。雖然射死了這兇犯,但保住司徒策,可以找到另外兩個真兇,要是司徒策被兇犯殺死,那就找不到另外兩個真兇了,這樣算來,一具死屍總比三個都找不到的好。

    但是,真兇的動作太快了,簡直跟鬼魅一般,雖然雙目已經失明,卻還是迅速之極竄到了高台上,一把抓向司徒策!

    突然,他感到全身撕裂一般劇烈疼痛起來,就好像迎頭一桶滾燙的開水潑在身上似的,而且,這種疼痛劇烈而持續,並且繼續增強擴大。於是乎,他什麼動作都沒辦法做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慘叫:「啊!」

    淒厲的慘叫響徹了整個大院!

    下面所有的人看見他突然全身燃起熊熊的火焰,整個人成了一個火炬,一個會舞動的火炬!

    他手中的緬鐵劍變軟了,跟一條死蛇似的,從半空墜落,吧嗒掉在了地上。他全身是火雙手亂舞,接著從高台上墜落下來,撲的一聲,摔在地上,然後慘叫著翻滾著。火勢並沒有因為他的滾動而熄滅,反而連他周邊的地面都燃起了大火!

    錦衣衛們嚇得四散躲開,驚恐地瞧著這一切。

    楊鈞很快反應了過來,急聲道:「快!快撲滅他身上的火!要活的!」

    大院裡有好幾口大缸,裝滿了水,都是用來防火的。錦衣衛反應很快,立即提著水桶裝水潑水救火!

    可是,水潑在火上,火勢卻忽的一聲擴大了許多,將那潑水的錦衣衛頭髮眉毛都烤焦了!

    又是幾桶水潑去,便如火上澆油一般,火勢迅速增強並蔓延開!

    楊鈞這才知道,這火不是一般的火,水沒辦法撲滅的,他也是見過世面的,想起油鍋起火時蓋鍋蓋的法子,急聲叫道:「不能潑水!不要潑水了!用棉被蓋!棉被!快找棉被來!快啊!」

    這大院子裡哪有棉被,跑回宿舍拿來棉被,只怕早就燒成一對骨灰了。有錦衣衛急中生智,脫下身上的飛魚袍蓋在邊上的火上,可是,那一片火並沒有熄滅,反而粘在衣袍也燃了起來!

    其餘的錦衣衛也將飛魚袍扔去,也是同樣的結果!

    這時候,已經有腿腳快的錦衣衛跑去抱來了棉被,鋪蓋在地上的火焰上,便看見一陣濃煙透過棉被,很快棉被也燃了起來!

    這火竟然滾不滅、澆不熄,連衣服棉被蓋上去都能燒穿!

    楊鈞驚駭不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抬頭望向高台上的司徒策,只見他背著手,鎮定自若地瞧著他們,淡淡道:「這火是撲不滅的,只能等它自己燒完。!」

    場中眾人聽了這話,都是驚得目瞪口呆。

    這把怪異的火,便是司徒策的燃燒彈引起來的!

    司徒策用強光電筒照在殺手蔡耀臉上,使他眼睛暫時失明,他並沒有以為安全,面對東廠的高級殺手,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他立即取出一枚燃燒彈,並後退了幾步,果然,殺手快速竄了上來,朝他撲去,他立即擲出手中的燃燒彈。砸在蔡耀身上。

    這燃燒彈是他用化學試劑調製而成,類似於凝固汽油彈,就算浸入水中,也能持續燃燒,所以,滾動、潑水、用東西覆蓋,都沒辦法撲滅。

    于是乎,所有的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屍體燃燒,過了好一會,地上的火先漸漸熄滅了,屍體上的火也漸漸熄滅了,只留下一具焦屍,空氣中散發出難聞的烤肉的味道!

    楊鈞大著膽子走上去,低頭一看,發現這殺手已經大部分燒成了焦炭!面部、肢體都己經成了白骨,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司徒策漫步走了下來,楊鈞趕緊快步迎上去,道:「真人,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嘿嘿,想傷我,沒那麼容易。」

    楊鈞挑起了大拇指:「真人太厲害了!不僅能施展掌心閃電雷霆,還能放出三味真火!嘖嘖,這真火果真是非同一般,什麼辦法都滅不了。」

    司徒策早已經存心殺人滅口,因為他已經想好了,嚴嵩如果在意,只會在意他侄兒嚴世房的性命,不會在乎東廠兩個殺手性命的。所以,必須丟卒保車,拋出殺手來保住嚴世房,反正這兩個殺手也殺了人,論罪該死。不過,也不能讓活口留在錦衣衛手裡,否則,錦衣衛的酷刑難保不會把真相逼問出來。而東廠鷹組殺手的身份也不能讓錦衣衛知道,否則錦衣衛會拿來作為詰問打擊東廠的把柄,這樣嚴嵩也不會高興的。所以,既要殺人滅口,又要毀屍滅跡。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實現這個目的,那就只有用火。而且不能是一般的火。於是乎,他不惜用掉相當一部分藥劑,製造了三枚特種燃燒彈,使用了一枚,將殺手蔡耀燒成了焦炭。

    司徒策道:「我也想不到他會突然襲擊我,倉促之下不及選擇,才使出這手段,早知道應該用霹靂好一點,還能留一具全屍,也好有個交代。」

    楊鈞陪著笑道:「是啊,真人,這真兇雖然找到了,可是,已經燒燬了,沒有活口,也沒有像樣的屍體,只怕魏大人那裡不信啊。這可怎麼辦?」

    「還有兩個真兇,抓住他們,應該也能交代的。」

    「對對!可是這兩個真兇在哪裡?在剩下的人裡嗎?」

    「不在,這些人都可以釋放了。剩下的兩個,我已經在用照妖鏡照射出這個真兇時,感知到了他們的存在,他們就在城裡某處客棧住著,其中一個是絡腮鬍,我帶你們去找,我想我應該能找到!」

    楊鈞道:「太好了,今天是最後期限,咱們得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到,要不然,還是不好交代啊。」

    「來得及!現在就走!不過必須全部換成便裝,刀劍都收起來,免得打草驚蛇!」

    楊鈞答應了,吩咐換裝,同時讓錦衣衛把屍體收瞼在一口棺材裡,把那把緬鐵軟劍也放進棺材,然後自己也換了裝,率領著穿著便裝的一隊精幹錦衣衛,跟著司徒策出了衙門。

    司徒策身穿道袍,手裡捧著一個羅盤,不時地低頭觀瞧,然後東張西望的,似乎在尋找方向。楊鈞他們在後面跟著,走走停停,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倒也多了幾分希望。

    終於,他們一路走著,來到了鎮海縣最大的客棧「逍遙客棧」!

    司徒策盯著那客棧看了好半天,這才低聲道:「真兇隱身客棧內!」

    「太好了,馬上調人來包圍客棧!」

    「不!」司徒策道「如果包圍客棧,裡面一亂,倒給了對方可乘之機,而且還可能會挾持人質!那就麻煩了。」

    對於楊鈞他們來說,罪犯挾持人質只要不是重要人物,關係並不大,連帶人質一起殺掉也不會受到什麼追究。不過,他擔心的是一旦包圍,裡面大亂之後,罪犯會趁機逃走,現在可沒時間再組織追捕,必須一擊而中才行!

    所以,楊鈞急忙道:「真人,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讓其他兄弟只要盯著各個窗戶和房頂,防止他們從這些地方逃走,最好是弓箭手,然後再派幾個武功高強之人,跟我一起進去抓人,必須要反應靈敏,武功高強的,而且人不能太多!」

    這些帶來的錦衣衛都是精幹力量,都能以一當十,但是對面如此嚴峻的任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楊鈞不想出任何岔子,略一沉吟,回身點了三個錦衣衛,然後道:「他們三個,還有鐘大人,龍大人和我,我們六個跟你去!你發現目標後,立即撤回來掠陣就行了,我們六個服侍他們兩個,怎麼都夠了!其餘的把住各個方向,特別是窗戶和房頂,要重點防範,凡是有人跳窗的,一律射殺!明白了嗎?」

    其餘錦衣衛忙低聲答應,一個個摩拳擦掌,知道這是關係到三位大人前途命運的關鍵一戰,都要爭先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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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17:36
第106章 血戰
               
    司徒策道:「你們跟在我後面,不能太近也別太遠。」

    說妥之後,司徒策拿著羅盤,裝模作樣瞧著往裡走。雖然他穿的是道袍,但是古代道士、和尚太常見了,尤其是道教非常昌盛的明朝,所以客棧裡的人都沒有瞧他的,但都是恭恭敬敬的讓他先行,因為明朝嘉靖年間,道教得到皇帝極大的推崇,因而道士們也就跟著受到尊敬了。

    他進到客棧裡,環顧了一下大堂,並沒有看見范沖,掌櫃的已經滿臉堆笑過來,作揖道:「這位道長,您住店嗎?」

    「找人!」司徒策湊過去,低聲道:「有沒有一位絡腮鬍子的中年人住在這裡?」

    亞洲人種裡,絡腮鬍的還是比較少的,掌櫃的忙道:「有三個,一個在上房二樓第三間,兩個在後面通鋪,您找哪一個?」

    司徒策心想,自己讓范沖他們住在這客棧裡,便是為了方便找他們,所以,兩人很可能是單獨住,而單獨住的,那就是上房了,便道:「謝謝,我找上房的,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甭管。」

    說著話,司徒策將羅盤收了,慢慢走上樓去。

    到了二樓,走到第三間客房門口,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楊鈞等人已經跟到了樓梯口,正探頭瞧他。

    司徒策抬手敲門,咚咚咚。裡面有人問道:「誰啊?」一聽聲音,司徒策便知道是范沖,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也不說話,繼續敲著門。

    裡面范沖又問了一句,接著,有腳步聲過來,門吱呀一聲開了,正是范沖,他身後還有一個中年男人,身高跟嚴世房差不多,連相貌都有幾分像,心想這刁鵬還真有手段,很快就找到這麼一位。

    范沖瞧見他,有幾分意外,正要說話,司徒策卻道:「抱歉,我找錯人了!對不起啊。」說罷,轉身往樓梯口走,同時,瞧著身後努努嘴。

    范沖愣了一下,跨出一步瞧著司徒策的背影,便看見了楊鈞等人,他身為東廠鷹組殺手,自然認識楊鈞,立即知道不好,轉身便往窗戶衝去,拉開窗戶,沒等他上窗檯,嗖嗖嗖,幾支利箭飛射上來,卻是院子裡等候的錦衣衛射的。

    范沖反應極快,箭還沒有到,他的緬鐵軟劍已經出鞘,撥開射來的利箭,翻身就要往下跳,便在這時,身後勁風直奔後心!

    范沖要往下跳,就逃不過身後這一劍,只能轉身招架。他回頭一看,正是錦衣衛千戶楊鈞!

    他知道,既然楊鈞已經跟他交手,他就再沒有機會跳窗,而且下面射上來的幾支利箭,勁力十足,顯然都不是普通人物,迎著箭雨下去,活命的機會也非常小。

    他眼角瞧見司徒策就站在門口,必須逼退楊鈞他們,然後抓住司徒策作為人質!這是商量好的脫身之法。

    噹啷啷!

    一連串爆竹一般的兵刃相交的炸響,范沖已經跟楊鈞和鐘秉直瞬間交手數十招!可是,他卻沒有能往前衝出哪怕一步。因為門口處龍翔和另外三個錦衣衛已經纏住那位頂替嚴世房的東廠番子,把路給堵死了!

    那番子武功也不弱,以一敵四,卻還不落下風,當然,房間窄小,龍翔等人施展不開是主要原因。番子雖暫時不落敗,但是他心裡很清楚,這一戰沒有任何希望!他虎吼一聲,憑著後腰被龍翔一劍刺中,同時一劍刺穿了擋在門口的一個錦衣衛的咽喉,接著飛一般朝司徒策撲去!

    噔!

    司徒策擲出手中燃燒彈,同時著地滾開。

    瞬間,那番子便成了一團火球,慘叫著跌落在司徒策剛才站立的地方,隨即爬起來,砰的一聲,撞斷了欄杆,烈焰熊熊掉了下去,落在了大堂之上!

    堂上眾人嚇得尖叫躲閃,掌櫃的急忙叫人端水滅火,司徒策急聲道:「這火不要潑水!會越撲越大的,就讓他燃!」

    上面一開打,守候在外面的便衣錦衣衛各挺刀劍衝了進來,見狀也急聲喝止,有的還劈頭蓋臉一頓拳腳將端水的人打倒。

    這才沒人敢沖上去滅火。好在大堂下面是青石板地面,倒不會讓火勢蔓延。

    剛才范沖只顧力拚楊鈞等人,不顧上看那邊,所以那番子全身燃火,范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禁不住一愕,便在這一分神間,楊鈞叫了一聲「著」!

    一刀斬斷了范沖的左臂。

    范沖狂吼一聲,使出拚命招式,將楊鈞罩在劍雨之中,便在這時,大腿中了錦衣衛一刀,同時,後背中了鐘秉直一腳,口中鮮血狂噴的時候,他的劍,也刺入了龍翔的右胸!

    范沖並不是衝著龍翔去的,龍翔這一劍,卻是被楊鈞一把抓過來擋在面前中的,因為楊鈞知道,他擋不住范沖拚死一擊。

    楊鈞用龍翔擋住致命一劍,手中刀揮出,喀嚓一聲,將范沖持劍手臂砍斷!同時尖叫:「留活口!」

    鐘秉直和另一個錦衣衛立即住手,可是,范沖不會,他沒有了雙手,但還有腳,轉身倒下的瞬間,飛腳正中那停手的錦衣衛胸膛,將錦衣衛踢得倒撞後窗上,連人帶窗飛出,口中鮮血狂噴。

    嗖嗖嗖,飛箭如雨,將那錦衣衛射得跟刺蝟一般!

    這自然是樓下鋒衣衛弓箭手的傑作,因為楊鈞已經下令,射殺所有跳窗而出者!

    楊鈞又一刀,斬中范沖那條腿,范沖雙手斷了,兩腳重傷,整個成了血人!

    楊鈞急令外面守候的錦衣衛郎中進來替范沖止血,范沖目光從給他緊急止血的郎中肩頭望向門口,集見了門外的司徒策。司徒策朝他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他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他知道,司徒策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

    楊鈞等郎中止血後,一把抓住范沖的臉頰,惡狠狠道:「說!魏大人青花瓷器被劫,家人被殺,是不是你幹的?說!不然我教你生不如死!」

    呸!

    范沖一口鮮血噴出,淋了楊鈞一臉,咧著滿是鮮血的嘴,范沖哈哈大笑:「沒錯,是老子干的,老子要殺光你們錦衣衛這幫王八蛋!」楊鈞心中狂喜,緩緩抹掉臉上鮮血,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他們?說!」

   「老子是誰?去問你老媽啊!乖兒子,老子跟你娘生了你出來,你還不認得你爹嗎?」

    楊鈞一耳光抽去,打掉了范沖幾顆牙,一把抓住他下巴,喀嚓一聲卸脫了臼,免得他咬舌自盡,獰笑道:「你想激怒老子殺了你?放心,老子暫時不會殺你,要把你送到魏大人那裡去交差的!不會讓你就這麼死!帶走!」幾個錦衣衛七手八腳將范沖抬下了樓,將樓下已經燒成焦炭的另一個東廠番子的殘骸也抬走,還有兩柄劍。

    這時,楊鈞才轉身去看倒在地上的龍翔。龍翔肺部中劍,不停地咳嗽,痛苦地呻吟著。楊鈞拍著他的肩膀,道:「多謝兄弟替本官擋了一劍,你放心,本官一定找最好的郎中給你療傷,不會讓你死的!哈哈哈」明明是楊鈞抓住龍翔擋這一劍的,到了楊鈞口中,卻成了龍翔奮不顧身幫他擋的,龍翔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嘴裡還得表忠心連聲稱謝。

    楊鈞急令郎中過來治療,然後站起身,快步走出,來到門口司徒策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急聲道:「真人沒事吧?」

   「我沒事,我說了,要想傷我,沒那麼容易,他想殺我,我沒辦法,只能出手,本來我想用掌心雷的,但是,臨時還是決定用三味真火,知道為什麼嗎?」

   「請真人指教!」

   「我怕傷了你們!這掌心霹靂一旦放出,雷霆萬鈞,周圍數丈內,都會傷及!若是為了制住此人,而用這等霸道法術,傷了楊大人你們,我於心不忍啊。」楊鈞恍然大悟,一臉感激,連連作揖道:「多謝真人眷顧,我等才保全性命啊。雖然殺掉了一個,但是總算抓住了最後一個,而且這廝已經認罪,他們的劍跟死者傷口是吻合的,這廝有如此痛恨我們錦衣衛,鐵證如山!這案子便是了結了,哈哈哈。」

    司徒策瞧了一眼那一地鮮血,他沒有想過要救范沖,這是丟卒保車必須的。

    權謀者必須心狠,司徒策談不上心狠。但是,法醫的心冷他自信能做到,心冷跟心狠其實只是角度的不同。瞧著那一攤血,司徒策無動於衷,這是不是一種心冷呢?

    外面,錦衣衛找來馬車,將范沖抬上馬車,此刻,身穿飛魚服的大隊錦衣衛已經趕來,將街道警戒,護送回到了錦衣衛衙門。

    門口值守的錦衣衛見到興高采烈的楊鈞,急忙上前稟報:「啟稟大老爺,左鎮撫肖恆肖大人到,是代替同知大人來查問案情進展的。正在花廳等候。」

    司徒策忙道:「那我就告辭了。」

    楊鈞這時候怎麼能讓他走,就擔心會有什麼問題,忙到:「真人先不要離開,咱們還沒有喝慶功酒呢!鐘大人,你陪同一下真人,我先去見左鎮撫大人,稟報案件,晚上進門吃酒聽戲去!」

    鐘秉直笑呵呵答應了,不由分說,勸著司徒策留下等候。司徒策也想知道這案子情況,便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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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比狡猾
               
    過了不多久,楊鈞樂呵呵地回來了,道:「大功告成!鎮撫肖大人親自審訊了那廝,都已經招認了,卻原來是三個江洋大盜,見財起意,殺了魏大人家人,劫走錢財。鎮撫大人又查看了另外兩具屍體,還有他們的劍,已經決定立即將囚犯還有那一車樁物押解回京城覆命。哈哈哈,這案子辦得漂亮,肖鎮撫大人很是高興,著實誇讚了本官幾句,哈哈,本官說這都是兄弟們的功勞,大家的功勞嘛。對了,還有真人的功勞,而且是主要功勞喲!哈哈哈」

    司徒策肚子裡冷笑,瞧他這模樣,絕對沒有在鎮撫面前說到自己,這種事情,他們自然是要搶功的,哪有將功勞拱手讓給別人的事?

    楊鈞道:「行了,今日本官做東,晚上花船飲酒高歌,不醉不歸!真人意下如何?」

    司徒策拱手道:「有酒喝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我晚上準時到,現在好累,我得先回衙門轉轉,然後回家睡個覺,剛才一場兇殺,我是被嚇得不輕的,得好生睡個覺安穩安穩心神。」

    鐘秉直嘿嘿笑道:「真人,這安穩心神嘛,最好是美女在旁,幫你好生摸摸,春宵一刻,自然就會心靜神寧的。哈哈哈。」

    楊鈞道:「你到提醒我了,對了,你小子答應的僕從,怎麼還沒有到呢?真人宅院裡空蕩蕩的等著呢!」

    「卑職也著急呀,回去就派人去問,算算應該就這兩天到。」

    「好!人一到,立即給真人送去!」

    「是是!」

     司徒策告辭離開,徑直回到了衙門。

    賀蘭冰關切地瞧著他,見他神情頗為疲憊,忙叫負責書房服侍的老媽子倒茶,玲瓏被司徒策要走之後,這裡又換子一個老媽子,負責打掃衛生,倒茶,通報啥的。

    司徒策喝了半盞茶,覺得有些精神了,便關上房門,把事情經過都告訴了賀蘭冰。

    賀蘭冰聽罷,瞧著他,淡淡問道:「你打算去當那個東廠的寅顆管事?」

    司徒策看著她,道:「我知道你很討厭東廠,不過,事在人為,好比咱們衙門,如果是一個清官當家,這衙門一樣得到百姓愛戴,如果是貪官,老百姓一樣的痛恨。」

    「我明白你說的,但是有一件事你別忘了,這些人都是陰損到家的,特別是那嚴世蕃,貪財好色,狠毒凶險,你在他手下做事,就怕你沒命做很久。」

    司徒策笑了笑:「還是那句話,要獵殺狐狸虎豹,必須比他們更狡猾更狠毒。」

    「你能比他們更狡猾更狠毒?」賀蘭冰似笑非笑道,忽然想起剛才司徒策所說的這案子,緩緩點頭道:「從這次你做的事情來看,狡猾是有一些狡猾的,思維縝密,安排妥當,不露馬腳達成目的,這一點你不比他們差。但是,兇狠上,你就未必比得上他們了。」

    「何以見得?」

    「你讓刁鵬找一個死囚當嚴世房的替罪羊,而不是找一個其他的普通人,但是,你相信刁鵬找的是一個死囚嗎?」

    司徒策一愣,道:「這個我不知道,我只能這樣要求他。」

    「他們東廠沒有自己的監牢,錦衣衛雖然有,但是跟他們勢同水火,不可能幫他們,咱們衙門的死囚都是有數的,他哪裡弄死囚去,而且,也擔心會洩漏機密呀,所以,這個死囚,很可能是他們東廠的自己人。你能做到騙你的手下去送死嗎?」

    司徒策搖頭:「我做不到。」

    「那你還去?」

    「我說了,我做不到他們的要求,所以我沒答應去。」

    「如果他們答應了你的要求,讓你盡力而為,不強迫你呢?」

    司徒策想了想,道:「我真的有點動心去,因為東廠鷹組可以查辦很多大案要案,比衙門的案子要重要得多,我喜歡偵破,這是我謀生的手段,也能實現自我價值。人活著在這個世上,除了吃喝拉撤睡,還是要有人生目標追求的。沒錯,東廠是很壞,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機構本身是死的,讓它壞的是人,只要執掌他的人是好人,它就能做好事。我希望能成為這樣的人。」

    「你鬥不過他們的!」賀蘭冰無奈道。

    「我為什麼要跟他們斗?我也不是衝著高官去的。我只想盡我所能偵破一些案件而已。」

    「可是,他們的案件根本不是那麼簡單的,很多案子其實是他們政治權謀的結果,而且,這嚴嵩父子倆都是大奸臣,你幫他們,那是助紂為虐!」

    司徒策笑了,道:「正因為他是大奸臣,我更要在他身邊工作!」

    「為什麼?」賀蘭冰愕然。

    「你不覺得,在大奸臣身邊按著一個忠臣,會起到很大的作用嗎?」

    「什麼作用?」

    「他做好事的時候幫他做,他做壞事的時候幫他搗亂,他有陰謀的時候暗中揭穿他的陰謀,他要整好人的時候幫著解救,這不是更大的作用嗎?這樣的作用,旁人能做到嗎?」

    賀蘭冰愣了一下,道:「你說得沒錯,不過,要是讓他知道了你在暗中給他搗亂,你會死得很難看!」司徒策笑了,道:「我給你開玩笑的,我沒有那麼偉大,我也不想捨己為人。我不會用我自己的生命去保全別人的性命。」

    賀蘭冰輕舒一口氣:「那你還想去?」

  「我不是已經跟他們說明了嗎,要我當這東廠鷹組寅顆管事也行,那就必須答應我,不能強迫我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們要答應我這個要求,我就去,不答應,我就不去。」賀蘭冰想了想,嘆了口氣,道:「這樣也行,但願你能把握住自己。」

    「我把握不住,不是還有你嗎?你是我的高參嘛!」

     賀蘭冰俏臉紅了,道:「我能幫你什麼,很多事你的主意比我還高。」

    「過獎過獎。所謂旁觀者清,你又是權謀行家,還有一個神秘的了不起的舅舅在後面,有你們做我的後盾,自然是有驚無險,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呵呵呵」賀蘭冰黯然道:「我舅舅?他,他幫不了你的」

    「為什麼?」

     賀蘭冰搖搖頭,苦澀一笑,道:「算了,不說他了,既然你決定了,就等著吧。如果你當了這顆管事,那衙門的案子呢?」

    「當然還要辦啊,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嘿嘿嘿」

    賀蘭冰自然沒有聽過這句現代名言,聽著也挺有意思,笑了笑,道:「那就好,我就擔心你顧了那頭顧不上這頭。」

    「不會的,在我看來,東廠偵辦的案件,其實遠沒有我們衙門的複雜,只不過更加敏感,更需要審慎罷了。我們衙門的案子,才真正考人。」

    「這倒是,如果你真去當了那勞什子顆管事,凡是都要長個心眼,別傻乎乎給人當劍使。」

    「放心,我會小心的。」

    「不說了,辦公吧,還有好些公文等著我批辦呢。」說罷,賀蘭冰嫣然一笑,坐下來提筆寫著批示公文。

     司徒策也坐在自己條案前,取出紙筆,想了想,提筆寫了一封短信,給嚴世蕃的,告訴他范沖已經被抓,斷了雙手,正被送去京城。

     然後,拿來信筒婁好,封了火漆,加蓋衙門鋼印。

     賀蘭冰見狀,道:「你給誰寫密信呢?」

    「我要把范沖被抓的事情告訴嚴世蕃,讓他想辦法,我只能做到這一點,我擔心范沖到了京城錦衣衛那裡,熬不住刑,把事情都抖了出來,那就麻煩了,會殃及到我的。」

    「呵呵,現在知道厲害了?」

    「早知道了,只是沒辦法,已經深陷其中,若不採取措施自保,會跟著倒霉的。」

    說罷,司徒策拿著縫好火漆的密信出來,直接來到前衙,將蕭耗子叫了出來,到隔壁房間,關上門,將信函給他,瞧著他,問:「知道這東西交給誰嗎?」

   「給嚴世蕃嚴大人,對吧?司徒大人」

    司徒策一愣:「聽這話,你知道些什麼了?」蕭耗子忙拱手道:「小的今後追隨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司徒策點點頭,轉身出門,離開了衙門,回到家中。

    今日的搏殺說實話還是挺驚心動魄的,司徒策感到腦子有些亂,得好好理理,便徑直來到後面寧心園,拐過假山,便聽到咿咿呀呀的唱曲聲,站在湖邊欄杆處望去,對面舞台前的壩子上,站著一個女子,捧著兩手,正在練嗓子,觀身形正是柳兒。遠處三個女子在壓腿下腰練身體。

    司徒策沿著湖邊小徑慢慢來到近前,下腰的女子最先看見有人過來,只不過是倒著的,忙起身扭頭一瞧,卻是主人來了,正要福禮,司徒策把手指在嘴前一豎,輕輕搖頭,示意不要做聲。其他兩個女子也都瞧見他了,也見到他這手勢,忙點頭讓到一邊。

    司徒策輕手輕腳走到檯子邊站著的柳兒身後,聽她正在吟唱高腔,調門高亢嘹喨,聲音很高,但是聽起來卻沒有半點刺耳,高處依舊是那般的遊刃有餘,禁不住撫掌讚道:「好!好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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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官奴
               
    柳兒嬌軀輕輕一顫,扭頭過來,好一張淡雅清秀的臉蛋。光潔俏麗,宜喜宜嗔,額間一點梅花樁的花鈿,眉如新月,眼如明杏,茸茸的睫毛好像掛著淚珠,一點淡紅香唇,一排碎玉皓齒,一個玉脂的瑤鼻,一點淺淺的梨渦。說不出千般柔美,道不盡萬般嫵媚。司徒策禁不住看得呆了。

    先前見到柳兒,臉上畫滿了戲裝,看不清本來面目,此刻橡湯掛面,不著半點胭脂水粉,卻原來是如此秀雅俊俏的美人,若說世間真有羞花閉月,沉魚落雁,司徒策認為,眼前這個美人,絕對當得起這番形容。

    柳兒藕節般皓臂抬起,柔荑輕撫在高聳的雙峰間,似乎被剛才司徒策那一聲嚇得夠嗆,粉面桃腮都有些許的蒼白,瞧著他,眼眉間喊著嬌嗔。

    司徒策忙拱手道:「對不起,姑娘,嚇著你了吧?」

    柳兒忙福禮道:「主人來了,妾未遠迎,還請恕罪。」

    司徒策忙道:「別這般叫我,就叫我先生或者老爺都可以。」

    「是,老爺。」

    「老爺?」司徒策笑了笑:「聽你這麼一叫,我倒覺得我已經白髮蒼蒼,老態龍鍾了一般。」

    柳兒抿悄一笑:「那還是叫主人的好。」

    「為什麼不能叫先生。」

    「妾無此福分。」

    「叫一聲先生需要什麼福分。」瞧見她神情卻沒有改口的意思,想必先生這兩個字在古代女子角度是不能亂用的,司徒策道:「算了,你願意叫老爺就老爺好了,老就老一點吧,反正遲早會老的。我在外面累了,回來想聽聽你們唱歌,行嗎?」

    「好的。妾等這就去準備。」

    「不用了,不用披掛行頭,也不用琴師伴奏,就這麼清唱好不好?」

    柳兒輕聲道:「謹遵老爺之命。老爺想聽什麼?」

    「你最拿手的,都唱來給我聽聽。」

    她身後一個女子笑道:「老爺,柳兒姑娘什麼都拿手,全唱了,三天三夜都未必唱得完的。」

    司徒策想了想,古代詞牌一般都是曲名,也是古人唱曲的,便道:「就蝶戀花的曲調,隨便挑一個吧,如何?」

    柳兒福禮答應了,兩手捧在胸前,輕啟朱唇,唱道:庭院深深深幾許?

    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幕,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一曲唱罷,場中寂寥無聲,柳兒清福一禮:「妾獻醜了。」

    司徒策嘆了一聲,道:「這詞是北宋歐陽修所做,表達的是深閨怨婦的惆悵之情,看來,你不願意做籠中鳥,嚮往那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把你禁錮在這小院裡,卻是錯了。」

    柳兒驚得花容失色,撩起長裙跪在地上:「妾絕無此意只是隨口吟唱,讓老爺多心了,妾知罪,以後再不唱此曲!」

    司徒策笑了笑:「沒事,我又沒說你什麼,快起來!幹嘛動不動就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女人膝下難道就低賤了嗎?不要隨便下跪,快起來!」說罷,伸雙手托住她的雙臂,輕輕扶她起來。

    柳兒又羞又臊,嬌軀微顫,站在那裡簌簌發抖,如同雨中花朵一般。

    司徒策以為她是因為害怕,其實她是因為司徒策的攙扶,明代中後期男女之防已經到了很深的地步,縱然是自己家的奴婢歌姬,也是不能隨便亂碰的,當然,除非主人有非分之想,而碰了之後,便會把這種思想傳達給對方,一些貞潔觀念很強的女子,僅僅因為這一碰,而為此守節一生的事情也是有的。

    柳兒雖是紅樓歌姬,但卻是賣藝不賣身的,而古代到這種歌姬青樓聽歌的,基本上都是風流雅士,自然都是禮敬有加的,哪裡會用強。

    所以雖然長到十八歲,柳兒卻還是黃花閨女一個。從未曾給男人碰過,所以這一碰,給她的震撼,是她全身發抖,意亂情迷。

    司徒策哪知道這個,見人家跪著可憐,便上前攙扶,殊不知這一下要惹出多少事端來。

    瞧見柳兒那樣,司徒策還以為人家害怕自己責備,他也覺得自己輕易說這樣的話嚇著了人家,到底不好,想緩和一下,便笑道:「我也給你唱一曲,如何?」

    柳兒還沉浸在剛才那一碰之中,沒聽到他這話。身後的三個女子著急了,老爺有此雅興,趕緊得湊趣了,一個膽大的忙大聲道:「太好了!老爺也唱一曲,保管好聽!」

    柳兒吃了一驚,這才醒悟,略一回味,便知道剛才司徒策的原話了,忙道:「妾等洗耳恭聽。」

    司徒策站起身,背著手到台邊,腦袋裡搜索現代流行歌曲,想找一個合適的,可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而且,流行歌曲應對人家詩詞,總覺不雅,但是要找一首雅的,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偏偏是小時候在老家聽來的山歌跟小老鼠一般鑽到了腦海中回頭看一眼,見四女都瞧著他,便不能再等,輕咳一聲,扯著嗓門唱道:郎打單身冷兮兮,一無爹娘二無妻。

    煮飯無人先淘米,舂米無人端簸箕。

    燒得火來去挑水,挑得水來火又熄。

    東家討火西借柴,豬拱槽來籠丟雞。

    司徒策還沒有唱完,三女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柳兒也婉兒淺笑,自然是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醒過來。

    司徒策見她淺笑嫣然,嘴邊那朵梨渦說不出的迷人,不僅又呆住了,竟然把後面的詞給忘了。

    膽大的那伴舞女子掩嘴笑著道:「老爺唱的這山歌真好聽,接著唱啊!」

    這是一首很長的山歌,剛才被柳兒的美貌驚呆了,把中間的給忘了,末了兩句倒還記得,便瞧著柳兒唱道:若凡妹願成雙對,背妹回家作嬌妻。

    這兩句一唱完,三女頓時叫好起來,因為這句是瞧著柳兒唱的,柳兒早已羞得滿臉紅暈,低著頭羞答答不敢說一句話。

    司徒策反倒不覺得什麼,反正是山歌嘛,自然是唱情的多,聽見那三女叫好,憨痴痴也跟著笑。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玲瓏的叫聲:「老爺!錦衣衛的大爺來了,請你去吃酒呢!」

    司徒策忙答應了,對柳兒她們道:「你們接著練吧,我走了!」

    四女福禮道:「恭送老爺。」

    司徒策出了寧心園,來到前廳,楊鈞和鐘秉直已經等在那裡,笑嘻嘻道:「走吧,好兄弟!咱們可說好了的,今日是不醉不歸!」

    司徒策道:「那是自然!」出到外面,下台階時,司徒策見左右無人,低聲問楊鈞道:「人送走了嗎?」

    「嗯!已經走了。所以咱們可以放開吃酒!痛快玩了!」

    這一頓,喝得倒是十分的暢快,楊鈞藉著酒勁又向司徒策提加入錦衣衛的事情,司徒策自然是婉言拒絕,現在情況不明,他那邊都不想得罪。

    楊鈞找了好幾個漂亮的青樓女子陪司徒策,可是不知怎麼的,司徒策眼前老是浮現出柳兒的身影,特別是那高興時的梨渦淺笑,那害怕時的楚楚可憐。

    便把那些女子都推開了,只是喝酒。

    深夜酒酣,盡興而散,司徒策被送回家,醉眼朦朧躺在床上,便想叫柳兒過來說話,可把玲瓏叫進來,話到了嘴邊,卻改成了要茶喝。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第二日,錦衣衛千戶楊鈞來向司徒策告辭回去了。臨走叮囑鐘秉直一定要好好籠絡司徒策,力爭讓他加入錦衣衛。

    第三天中午,司徒策回到家,便看見家門口停著十幾輛大馬車,都是帳簾緊緊遮著,兩隊錦衣衛在兩邊警戒,路人都不敢靠近。

    司徒策家台階下,鐘秉直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腆著肥肚子,正跟另一個騎著馬的錦衣衛低聲說這話,瞧見司徒策漫步過來,趕緊翻身下馬,將韁繩甩給旁邊的錦衣衛,快步上去,拱手道:「真人回來了!我給你送官奴來了!」

    「官奴?」司徒策拱手道「什麼官奴?」

    「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家犯了事的京官家屬,充為官奴的,送去邊關的,特意停一下,給真人你挑一些中意的留下。」

    「在哪呢?」

    鐘秉直回身一指身後那十幾架馬車:「上面押著的。」

    「那就帶進院子去吧。」

    「好!」

    那押送的錦衣衛官員也下來過來,拱手見禮,司徒策還禮之後,請他家中稍坐,由鐘秉直錦衣衛衙門的總旗陪同。

    司徒策這宅院不算大,沒有設專供馬車進出的角門,這些官奴們需要先下車,然後再進去。

    在警戒的一隊隊錦衣衛的呵斥下,各馬車的車簾挑起,陸續下來不少人,絕大部分都是女子,還有幾個小孩。每輛車的都各自用繩索捆著胳膊,像一串串的螞蚱,哭哭啼啼的,抽噎著慢慢跟著前面的上了台階,進了門去了。

    司徒策看得不是滋味,心想,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裡,沒有權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別人吃掉,雖然有權勢,或許會因為什麼事被更大權勢的人吃掉。就像這位京官,這麼多家人,還不算已經被處死的男丁,加起來只怕有上百口,算得上是大富人家,一朝獲罪,全家跟著倒霉。當官可能被人整,不當官更會被人整,沒有絕對無憂的逍遙自在的人。

    所以,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裡,自己要想混下去,或者說好好的混下去,權勢是必須的,而腦子更是必須的。否則,權勢再大,也有倒台的一天!只有用腦子,才能活得下去,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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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選家僕
               
    司徒策腦袋裡亂七八糟想著…瞧著那些官奴一串串踉踉蹌進來自己家,這才隨後跟著進去,鐘秉直也跟了進去,來到前廳,警戒的錦衣衛已經下令所有官奴跪在地上,匍匐著,不准哭,有禁不住哭泣著,皮鞭嗖嗖抽在身上,打得慘叫,其餘人等便不敢再哭了。

    玲瓏端了兩把交椅放在前廳大院的月台上,鐘秉直陪笑道:「真人請坐!」

    司徒策坐下,道:「你也坐吧。」

    「好好!」鐘秉直卻把椅子端起來,放在月台下,這才坐下。

    「你坐在下面做什麼?」司徒策奇道。

    「今兒個是真人你挑選奴僕,我坐下面就行了。」

    司徒策也懶得跟他多說,定睛瞧著下面跪倒的七八十個女子還幾個孩子,想了想,問鐘秉直道:「你方才說,我挑不中的,便送去邊關?」

    「是啊。」

    「去那裡做什麼?服苦役嗎?」

    鐘秉直笑道:「她們哪裡有那福氣,去邊關是充當營妓的。年輕的服侍軍人,年紀大的嘛,給那些勞役們解解騷,至於幾個小孩,就給人牙子賣了了事。」

    一聽這話,跪倒地上的一眾女子都頻抖著哭了起來,雖然旁邊錦衣衛皮鞭啪啪抽,卻還是禁不住,想到苦難就等在前面,這些女子哪裡還能忍住不哭。除了哭,她們又還有什麼辦法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聽著啪啪皮鞭聲,司徒策呵斥道:「別打了,退到一邊去!」

    錦衣衛趕緊收了皮鞭,退到一邊。聽任場中女子哭泣。

    可是,不打了,這些女子反倒漸漸收住了哭聲,卻原來都已經想清楚,能讓她們擺脫邊關充當營妓命運的,便是眼前這位年輕人,必須想方設法讓對方對自己有好感,這才能留下來。所以,一個個暗自摸了眼淚,攏攏頭髮,收收腰間絲帶,整整衣裙,儘可能讓自己看上去端莊美麗一些。而那些年老的女子,便想著自己有什麼本事,比如廚藝,比如家務,等等,能讓這位年輕人相信自己有用的。

    司徒策看著她們忙著收拾,便猜到了她們的用意,自己一下子成了決定這些女子孩子命運的人,讓司徒策有些無所適從。想了想,對鐘秉直道:「這些女子,我能都留下來嗎?」

    鐘秉直愕然瞧著司徒策:「這個……」

    場中所有跪倒的人都是又驚又喜,抬頭望著他。

    司徒策身後的玲瓏彎下腰,低聲道:「老爺,咱們家住不下這麼些人啊。」司徒策怒道:「住不下可以再買房子擴大嘛!」

    「是……」

    玲瓏還從來沒有見司徒策發火過,漲紅著臉退了開去,眼中淚奔泫然欲滴。

    鐘秉直干笑了兩聲,道:「真人,不是我不同意,只是,這是聖旨定的,將女眷全部沖抵邊關。說實話吧,這些人都是有數的,只因為是官眷,用著放心,所以才給真人留下一些,真人挑了的人數,嘿嘿,卑職是要從人牙子那裡買了充數給押解官,到了地頭才能交差的。如果全部留下,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旦敗露了,那邊查出來,這事說大不大,怎麼也是個違逆聖旨的罪名呢。」

    司徒策心裡咯噔一下,這就是說,如果自己全部留下,不說違旨的問題,鐘秉直還要從人牙子手中買下同樣數目的女子送去邊關沖為營妓,其實也沒有解救什麼人,只是解救了這一撥,而把另一波投進了苦海。

    那樣做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司徒策興趣索然,道:「那就算了,我一個都不要了!」

    鐘秉直很是尷尬,以為司徒策生氣了,忙起身走到他身邊,道:「真人,這個,全部留下是不能的,這風險太大了,要不這樣,你先挑,多挑一些沒關係,卑職在跟押解官商量商量,無非多花些銀子封口而已。」

    司徒策道:「我留下的,你又要從人牙子手中買了沖抵,那不是保了這一邊害了那一邊?!又有什麼用!」

    鐘秉直這才明白司徒策不想要的原因原來是這個,不禁笑了:「真人心地當真善良。不過,嘿嘿,真人你替他們操心,那是白操了。舉國每年那麼官員被治罪,那麼多官眷被沖為營妓,又有那麼多人牙子,手裡那麼多女人賣,真人又能救得了幾個?再則說了,人牙子手裡的女人,就算我不把他們買了沖抵送去,這些女子多半也是被賣到青樓的。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沒有什麼分別的。」

    司徒策愣了一下,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長長地嘆了口氣,以一己之力想改變整個社會,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扭頭對身後的玲瓏道:「你過來!」

    玲瓏紅著眼圈走到他身邊,司徒策瞧著他,笑了笑,伸手拉著她的手:「對不起,剛才不該凶你。」

    他這一安慰。玲瓏更覺委屈,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嘴角卻笑了:「老爺罵奴婢,那是應該的。」

    「不應該!好了不說了,這樣,你幫我挑一些咱們家裡需要的人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挑。」

    玲瓏見司徒策如此信任自己,頓時又高興起來,忙點點頭,站起身走下月台,清了清嗓子,道:「老爺讓我挑選,現在聽我的話,所有僕從和原來的官眷分開兩撥,僕從在這邊,官眷在那邊!」

    於是,跪倒的人都起來,分成了兩撥,僕從人數比官眷要多一些。

    玲瓏有道:「會廚藝的,出來!手藝必須好的!」

    一下子出來了十幾個,有男有女,大部分是僕從那邊的,官眷只出來兩個,都是年輕女子,模樣長得挺像的,可能是姐妹倆,臉上還有淚痕,可憐巴巴望著她。

    玲瓏回頭看了司徒策一眼,司徒策笑了笑,示意她自己決定。

    玲瓏走到兩個女眷面前:「你們兩叫什麼?」

    「雨蝶。」

    「雨燕。」

    「你們是姐妹?」

    「嗯……」

    「你們都會廚藝?」

    「嗯……」二女一起點頭。

    「好,不過我們府上內宅只要一個廚子,所以你們兩中間只能留一個。我考考你們,好的留下。現存給你一隻雞,你們能作出幾個菜來?」

    兩個女眷想了想,大的說十五個,小的說十三個。

    玲瓏又道:「那告訴我你們最拿手的一道菜的做法,直接說就行了,兩個人不許重複。」

    兩個女子相互看了一眼,大的一個示意讓小的先說,小的便脆生生說了一道菜的做法,非常流利,並無半點遲疑。

    輪到大的說,大的卻說得有些遲滯。

    玲瓏指著小的道:「你留下做我們內宅的廚子。」

    那小女子喜極而泣,轉頭望著大的女子,見她一臉淒婉,叫了一聲「姐!」撲進她懷裡,兩人哭成一團。

    玲瓏走到僕從那邊,同樣的問了這些僕從自己最拿手的菜的做法。

    最終選定了一個老婦和一個胖胖的男廚。讓男的負責前廳僕從廚房,老婦負責後院寧心園柳兒她們的廚房。

    這時,那姐妹倆中的妹妹雨燕突然跪倒,哭泣道:「老爺,姑娘,讓我姐姐留下吧,她廚藝其實比我好,她是故意讓著我的,求你們了!」

    那姐姐慌得花容失色,忙不迭過去拉妹妹,一邊哀聲道:「我妹妹廚藝好,留下她吧。」

    玲瓏回頭望向司徒策。

    司徒策嘆了口氣,道:「姐妹情深,不忍分離,既然兩個廚藝都不錯,就都留下吧,一個留在寧心園給柳兒他們做飯就是。把那老婦留在前廳,僕從人多,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

    「是!」玲瓏躬身答應,道:「老爺恩典,你們兩都留下了,姐姐負責內宅廚房,妹妹負責後院寧心園廚房。」

    姐妹倆喜極而泣,都快步過來,在司徒策面前跪倒磕頭感謝。司徒策忙不迭叫她們趕緊起來。

    玲瓏走到官眷們面前,道:「懂帳房的出來!」

    眾人一起把目光望向一個中年女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指著那女子,對司徒策和玲瓏哀聲道:「她原來就是我們府上內宅的管賬,是老身的大女兒。賬簿很清楚,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的。請老爺和姑娘放心!」

    玲瓏道:「屋裡賬目會,商舖和田地租子賬目會嗎?」

    「沒有管過,我家以前商舖和田地租子的賬目,都是二叔管的。」說罷,望向男僕那邊。

    一個花白鬍鬚老者哈著腰忙出列,點頭,老淚禁不住流淌,抬衣袖抹了抹,盡力露出微笑。

    玲瓏走到老者面前,道:「給你三間商舖,分別是首飾行、皮貨行、成衣行,你該如何管理?你知道現在田地價格幾何?知道該如何放佃?又該收租嗎?說來聽聽。」

    老者對答如流,頭頭是道,玲瓏點點頭,道:「好,你留下!」

    那老者驚喜交加,忙不迭跪下磕頭,又抬頭道:「我們大奶奶,啊不,她,也能留下來嗎?」

    玲瓏道:「我們只需要一個管外面賬目的帳房,內宅我們老爺自己管,將來老爺娶了親,自然是我們奶奶管。」

    老者慘然,磕頭道:「那,就讓她留下來吧,她也會管商舖和佃戶賬目的。」

    「不妥!」玲瓏道「外賬要男人管更合適,女人拋頭露面要債,成何體統?」

    老者只是磕頭,那邊那女子黯然道:「二叔,還是你留下吧,你老人家身子骨差,到邊關吃不了那苦的。」

    「大奶奶!」老者匍匐在地,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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