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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刑名小師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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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0:04
第110章 嚴格保密
               
    司徒策沒有說話,他本想讓那女子也留下,可是說了讓玲瓏做主挑選,自己又摻乎干涉,總不太好,玲瓏說的也沒錯。

    現在自己家銀錢不少,光黃金就有四百兩,自己整天外面忙,顧不上,得找個妥帖的人保管,玲瓏這丫頭不錯,貼肝貼心的替自己著想,便道:「玲瓏,你過來!」

    玲瓏忙快步到司徒策身邊,躬身道:「老爺?」

    「以後,咱們家內宅的賬目,包括所有銀錢,都有你掌管。」

    「啊?」玲瓏很意外,她只是個丫鬟,司徒策卻把整個家交給她,忙道:「老爺,奴婢……」

    「你不願意?」

    「不不,奴婢願意,只是……」

    「那就行了,我決定了,在我娶妻之前,家裡的賬目銀錢你來管!」

    官眷中那中年婦人道:「老爺,賬目和銀庫必須分開,兩本賬,才對得清,不然姑娘責任太大。」

    玲瓏也道:「是啊老爺,賬目和銀庫要分開才行,外面帳房也只管記賬的,銀錢得有人專門管理,這錢還是老爺您……」

    司徒策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會計和出納必須兩支筆,那好,你替我管銀錢,內宅這賬目嘛……」

    玲瓏掉頭看了一眼那中年婦人,道:「老爺,她敢於直言,正是帳房應有的才能,以前也是管內宅賬目的,要不然,就留下她,在老爺成親之前,她管內宅賬目,可好?」

    「你定吧。你說可以就可以。」

    「是!」玲瓏躬身道,回身走到那中年女子面前,「老爺恩典,你留下做內宅管賬。」

    那女子喜極,跪下磕頭:「多謝老爺,多謝姑娘!」

    那白髮蒼蒼老婦也是喜極而泣,連連點頭。

    接著,玲瓏又從僕從堆裡挑選了幾個男僕做前廳門房,車伕、轎伕,又在官眷裡挑了幾個老婦做內宅和後院的門房,廚房的幫廚。還挑了幾個女子做丫鬟和打雜丫頭。

    挑下來,總共留下了十來個。

    鐘秉直吩咐錦衣衛將剩下的數十個帶走。留下的人都跪下磕頭,哭成一片,特別是那幾個留下的女眷,抱著那老婦哭成一團。老婦卻不哭了,慈愛地看著她們,撫摸著她們的頭,叮囑她們要感恩戴德,感激老爺恩典,以後要用心服侍老爺。

    司徒策走到她們面前,問那老婦跟這些女子的關係,得知這老婦便是那獲罪京官的原配夫人,幾個兒子都被株連砍頭了,那中年女子是她長子的妻子,當廚子和當丫鬟的幾個女子,都是她幾個兒子的女兒,也就是她的孫女,相互之間是表姐妹關係。當然,十四歲以上的孫子都被殺了。

    司徒策瞧著那老婦,想起自己的奶奶,禁不住嘆了口氣,道:「老人家,你這身子骨,只怕連邊關都到不了就不行了,也留下吧,幫我照看後園,掃掃落葉啥的就行了。」

    老婦大喜,連聲稱謝,那一眾女子更是高興得匍匐在地,連連磕頭。

    老婦牽著一個小孩,抹著眼淚道:「老爺,這是老身的小孫子,今年十二歲,識文斷字,知書達理,聰明伶俐,老爺身邊若沒有小廝,能否讓他跟著,鞍前馬後的當個跑腿,您看行嗎?」

    司徒策瞧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心中一軟,摸了摸那孩子的腦袋,原本是官宦人家公子哥,一旦落難,成了這副模樣,司徒策心裡很是感慨,道:「好吧,你以後就跟著我。」

    「多謝老爺!」小孩跪倒磕頭,咚咚有聲。

    家裡多了這十多口人,一下子熱鬧起來,玲瓏挑選的都還很不錯,這些人也感激司徒策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都賣力地干活,刻意地奉承,讓司徒策陡然多了幾分老爺的感覺。

    過了半個月,嚴世蕃再次來到了鎮海縣。

    這一次,他是奉聖旨巡查沿海倭情巡撫身份來的,到了鎮海縣停了一天,當地官府和東廠衙門自然是忙前忙後刻意巴結,金銀珠寶收了不少。當晚,在下榻的府邸,嚴世蕃約見了司徒策和刁鵬兩人。

    關上房門之後,嚴世蕃取出兩個捲軸和兩個錦盒,分別遞給了司徒策和刁鵬:「都看看吧。」

    司徒策打開捲軸,卻是一份東廠的委任狀,任命司徒策為東廠鷹組寅顆顆管事。再開打錦盒,是顆管事的腰牌。相當於工作證。刁鵬的卻是東廠鷹組寅顆的副顆管事,也就是司徒策的助手,當真是又驚又喜,趕緊躬身感謝。

    嚴世蕃對司徒策道:「你提出的不能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這對於鷹組的人來說是絕對不行的,身為鷹組的人,就必須服從命令,哪怕是殺一個無辜的孩子,都絕對不能抗命。所以,你的要求不能答應。」

    司徒策奇道:「那你們還給我發這委任狀腰牌做什麼?」

    「別著急,聽本官說完!」嚴世蕃道,「但是,閣老聽了我的匯報之後,覺得你這身本事很難得,這一次又立了大功,所以,破格為你們寅顆配置了一個副顆管事。這是其他顆沒有先例的。以後,你願意做的事,由你做,你不願意的事,由副管事刁鵬做。明白了嗎?」

    司徒策和刁鵬互望了一眼,都點頭,司徒策心想,這主意還不錯,不過,眼看著別人做壞事,這滋味只怕未必好玩,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嚴世蕃道:「現在可以告訴你你的職責了,我們東廠鷹組是極其隱秘的組織,其成員是絕對機密,你的顆管事的身份,只有我才知道,當然,你的下屬刁鵬也知道,所以,你不能配備東廠番子跟隨,對外也不能打東廠的招牌。」

    「呵呵,這下威風不起來的。那我需要幫手的時候,必須調動人馬,該怎麼辦?」

    「你的職責只是探查和行刺,所以不需要調動大量人馬,你只能調動你手下的鷹組殺手,你可以放心,他們個個都是以一當百者,記住,你東廠鷹組的身份要絕對保密,因為你們是錦衣衛重點打擊的對象,一旦暴露,便可能招來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刺殺!」

    司徒策吃了一驚:「錦衣衛北鎮撫司也有暗殺的殺手?」

    「有!我們的人一些不明不白死掉,就是他們幹的!」

    司徒策心中一陣膽寒,原來錦衣衛和東廠兩邊暗地裡都相互殘殺,自己要陷入其中,可有點麻煩。看來身份一定要保密才行。

    嚴世蕃道:「你的職責是:暗中監察東廠官員的履職情況,同時,刺探所轄地方百官的動靜,包括屬地藩王的動靜,如果發現應當上報而東廠沒有上報的消息,可以將此情況報給我知,我會嚴查。」

    「明白了,就是自己人的暗中監察嘛。」

    「是!這個也必須秘密進行。所屬地的東廠職官是不知道你的身份的,除非他也是東廠鷹組的人,在你們這裡,只有刁鵬和蕭耗子知道你的身份,你只能暗中調查。記住這一點!第二個職責,便是執行刺殺決定!」

    「刺殺決定?就是暗殺吧?」

    「是!有一些人,沒辦法用正常的途徑處死,便只能通過這種辦法。但是,刺殺決定只能來自我!其他任何人都無權決定。聽清楚了嗎?」

    「聽清了。」司徒策道,「我不願意進行的刺殺,由刁大人負責,是這樣的吧?」

    「是!但是,希望你慎重考慮之後再做決定。」

    「嗯。」

    「東廠鷹組的最後一項職責,就是刺探他國情報!特別是北邊的韃靼、瓦刺和東邊的日本!你們可以花大價錢收買他們重要消息,對於日本的倭寇,則要特別留心收集消息。對於他們派來的細作,要注意甄別,及時緝捕。明白了嗎?」

    司徒策當然明白了,這就是現代的間諜嘛。想不到自己一個法醫,來到古代,加入東廠,不僅成為刺客,還成為間諜。當真是想不到的。

    嚴世蕃又取出一張紙,遞給兩人道:「這是你們寅顆地界所有鷹組殺手的姓名地址,還有他們的接頭暗語,每個人的都不相同,你們兩必須用心記住,現在就記,記住之後,我要將紙燒掉,絕對不准回去錄下,否則軍紀處置!」

    司徒策嘟噥了一句:「那得看東西難不難記。」接過來一瞧,只有一頁紙,不超過十個,接頭暗語也都有規律,很容易記住,只用了一盞茶工夫,就全部記住了。然後把那張紙給刁鵬記。

    司徒策問嚴世蕃道:「我的手下就這不到十個人?」

    「是,鷹組殺手都是極端隱秘的,絕對不能暴露身份。他們只跟所屬顆管事聯絡,相互之間,以及與其他顆的殺手之間,都沒有聯繫,相互都不知道的。」

    「單線聯繫,很神秘嘛。」

    「這不到十個人主要是從事刺殺行動的。至於刺探消息和監察百官,你可以另外網絡組織線報細作,所需費用已經撥給你們。這些人是不歸於鷹組的。只是你顆管事個人的線報,對他們更要嚴格保密身份。」

    司徒策又道:「我能不能發展適合的鷹組殺手?」

    「可以!」嚴世蕃道,「但必須嚴格甄別,而且必須經過我批准之後,才能吸納為鷹組殺手。」

    司徒策笑了,心想怎麼搞的跟地下黨組織發展黨員似的,不過,東廠本身就是特務機構,其中的鷹組殺手更是特務中的特務,嚴格要求自然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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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0:31
第111章 雨夜命案

    交代完工作之後,嚴世蕃又恭恭敬敬地取出一副捲軸,雙手捧給司徒策:「家父聽說你新買了一棟宅院,尚未題寫宅名,家父感念你送他那副《蘭亭序》臨帖,所以給你親筆題寫的這幅宅名。」

    司徒策忙接了過來,展開一看,寫的是「司徒府」三個字。筆力雄勁,力透紙背,果真是好字。

    加蓋的印章,正是留在銀子上的那枚「惟中」二字的章。心想這嚴嵩要是不干奸臣,專心書法,只怕也是一代書法名家。現在他給自己住宅題名,可有點為難了,要懸掛嘛,又是個奸臣的字,不懸掛嘛,被他知道了只怕會責難自己。嗯來想去,還是掛吧,反正掛的是他的字,而不是他的為人。

    司徒策一直想問范沖那邊怎麼樣了,嚴世蕃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上次那件案子你處理得非常好,交代范沖也很到位,他經在錦衣衛魏岳峰同知提審之後,供認他們三人是江洋大盜,見財起意殺人越貨,然後咬舌自盡了。唉,真是個忠勇之士,我已經下令對其家屬厚加撫卹。」

    這是司徒策預料到的,也是他希望的,在得知兇手是東廠鷹組的殺手之後,他就策劃了這個計劃,他從刁鵬那裡知道東廠鷹組殺手是一個非常秘密的組織,只有東廠的鷹組殺手的管事才掌握殺手人員情況,其他人包括東廠的官員都不知道,所以,就算暴露在錦衣衛手下,也可能不知道范沖就是東廠鷹組殺手。

    另外,在他理解看來,能成為東廠鷹組殺手的,絕對是千里挑一的,而一個夠格的殺手,應該是非常忠於所屬組織的即便是落入敵手,也會守口如瓶,甚至以身殉職。鑑於上面兩重考慮,他才甘冒奇險,留了范沖這個活口,好讓這件案子在錦衣衛那裡得以交差。

    果然不出所料,范沖堅持到最後,將這件案子歸結到了江洋大盜劫殺上,然後咬舌自盡。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司徒策並沒有為自己成功處理了這件案子而高興反倒有些不安,儘管范沖和蔡耀犯了殺人罪,是罪有應得,但是,這是錦衣衛和東廠各自擁戴的兩派的爭鬥的結果而現在自己又捲入其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第二天,司徒策便請了木匠按嚴嵩的題字雕刻牌匾,數日後完成,雖然決定掛,但是到底是個奸臣,也沒心思搞什麼掛牌儀式,叫了兩個僕從,抬上去掛上也就是了。

    京官的兩個孫女當了司徒家的大廚之後做的飯菜很合司徒策的口味,他對玲瓏的慧眼識人很是讚賞。

    這天晚上,司徒策在家裡吃過飯,正端著一把香茶坐在書房裡,費力地看著那一行行豎著排列而且是繁體字的雜書,他本來想好好看看四書五經的可是,他發現那玩意太難懂了,看的他昏昏欲睡,還不如看點小說來的愉快。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看小說也沒有給他更多的愉快因為這些明代小說,大多是文言文寫的,有點像《聊齋誌異》而且還是繁體豎排,還不習慣看得很累,但是總比沒有看的好。

    玲瓏端了個針線筐坐在他身邊,不時幫他剪燈籠的紅燭線頭,古代的紅燭線頭不會自動掉落,必須不時用剪刀剪掉,否則影響燃燒,會進而影響亮度,這就是「何當共剪西窗燭」詩句裡描繪的場景。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入秋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起來,玲瓏在給司徒策縫製一件厚裌襖。見司徒策的茶盞裡的茶溫了還沒喝,便放下女紅,端起來倒在痰盂裡,然後從火爐上取下茶壺,重新沖了一杯熱茶。

    司徒策放下書卷,拿起茶喝了一口,讚道:「玲瓏沖的茶,真的很香,是我喝過的最香的茶了。」

    玲瓏嫣然一笑,道:「老爺,咱們那麼多金子銀子,放著也是放著,倒不如買些田地商舖,用錢賺錢,才是生財之道啊。」

    司徒策對生意經是一竅不通的,笑道:「這個你幫我做主好了。」

    「奴婢也不太懂,只是前幾天,帳房京二叔說的,說這麼多錢應該用錢去賺錢,要不然,他這帳房閒著兩手,不能給老爺賺錢,沒機會報答老爺救命之恩,實在是感到惶恐。」

    玲瓏所說的「京二叔」就是那京官的外帳房,為了好稱呼,玲瓏跟司徒策商量之後,在這些人原來的稱呼前面加一咋,「京」字,以區別自家的人。本來,司徒策是想用那京官的名字命名的,但老婦說不敢,他們現在是司徒家的僕從,不能再用原先的姓氏,所以就用了這個「京」字代替。

    司徒策道:「是京二叔的主意啊?那行啊,你們就看著辦好了,不用問我,做生意我是不懂的。」

    「這個京二叔在行,我聽的出來,要不,咱們先拿一些銀錢出來做做試試看,老爺您說行不?」

    「行啊!」

    「那好,那明兒個我就跟京二叔還有京大娘商量。然後物色好了再給您稟報。」

    這京大娘便是那京官的大兒子的妻子,現在是司徒家內宅管賬。

    司徒策接著看書,玲瓏接著做女紅。屋裡靜悄悄的,只有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青石板上,屋簷上,滴滴答答的,有點像柳兒彈琵琶的攏弦聲。

    便在這時,聽到一陣劈劈啪啪踩著積水上台階的腳步聲,很急。司徒策嘆了口氣,合上書,道:「有事情了,看不成書了。」

    玲瓏奇道:「老爺在屋裡怎麼知道有急事?」

    「如果沒有急事,看門的京三娘是不會不走抄手遊廊,而徑直冒著小雨跑過院子來的。」

    京三娘是京官的三兒子的妻子,被玲瓏留下來在內宅當門房。

    玲瓏正要說話,便聽到大堂門外京三娘急促的聲音道:「老爺,衙門來人了,說發生了命案,請您趕緊去。」

    司徒策朝玲瓏聳聳肩,扔下書,道:「知道了,我馬上來!」

    玲瓏忙衝著外面道:「京三娘,你趕緊通知門房預備馬車!」

    「已經說了。」

    「京哥兒呢?」

    「也叫了,在前廳候著呢。」

    京哥兒就是京官的小孫子,在老婦的哀求下,留下來當了司徒策的貼身跟班小廝。

    玲瓏邊說著便放下針線筐,打開立櫃取出司徒策的勘察箱,又拿來一把紅漆油紙傘,出了房門,在門口一側等著,司徒策邁步出來,他卻不走天井,勘查現場雖然要求盡快,但也永不止爭分奪秒的程度,只是快步從抄手遊廊過耳房穿廂房來到垂花門下,這裡已經沒有遮雨的地方了,只能打傘。

    玲瓏撐開雨傘交給已經等候在這裡的小廝京哥兒,然後把手裡的勘察箱也交給她。

    京哥兒一手費力地提著沉重的勘察箱,一手高高舉著雨傘,踮著腳想給司徒策遮雨。司徒策笑了笑,道:「你還小,等過兩年再幫我打傘。」說罷,從他的手裡取過雨傘和勘察箱,快步往大門走去。

    京哥兒還不會當跟班小廝,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麼辦,站在那瞧著玲瓏。玲瓏瞪了他一眼:「你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追去啊!一直跟著老爺,聽吩咐,別跟呆子似的!」

    「哦!」京哥兒這才撒開腳丫子追了上去。

    司徒策快步如飛,已經出門下了台階。兩個捕快等在那裡,迎上來道:「師爺,西門大街晏家老爺在家裡被人殺了,不少貴重東西被劫走,賀蘭師爺已經去了。」

    「晏家老爺?」司徒策低頭回憶了一下,立即想起先前在自家辦酒宴時,這晏老爺曾經來過,是縣裡的名流鄉紳。想不到隔了沒多久就被人殺死在家裡了,人的生命當真脆弱。

    這時,司徒家的馬車才從馬廄門出來,嘚嘚踩著青石板路面,地上的積水四下里飛濺,車軲轆吱呀呀轉著,來到台階前停下。

    趕車的原先也是那京官的趕車把式,姓馬,人稱老馬頭。司徒策道:「老馬頭,這半夜裡出車,你辛苦了!」

    哪有老爺跟下人這樣客氣的,老馬頭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慌得差點跪在地上,哈著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司徒策收了雨傘,提著勘察箱鑽進馬車,京哥兒跟過來,站在那,瞧著老馬。他原先是公子哥,出門坐車都有馬凳子,踩著上車的,所以瞧著老馬頭,等他拿馬凳子。

    老馬頭氣得沒辦法,低聲道:「我的哥兒,你現在是小廝,不是公子,不能跟老爺一起坐馬車的,要跟我坐在前面!」

    那京哥兒倒是一點就透,漲紅著臉,跳上車把式旁邊的車轅,斜著身坐著,一手扶著車轅,一手抓著車架子,生怕掉了下去。

    司徒策掀開車簾,道:「你進來吧,外面雨大!」

    京哥兒身子動了動,馬上道:「多謝老爺,小的在這就可以了。」

    司徒策點點頭,放下了車簾。

    兩個捕快翻身上馬,前面領路,兩馬一車在靜靜的夜裡沿著街道往前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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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清官家的巨資
               
    他們來到西域晏家,這家人的宅院並不起眼,甚至不如同徒策的宅院大,擠在一條狹窄的胡同裡。門前沒有獅子,匾額也是寫的,而不是雕刻的,字跡斑駁,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因為此刻已經是深夜三更,城裡百姓早已經進入夢鄉,所以圍觀者並不多。除了幾個披著衣服的鄰居,就是晏家的家人,站在那裡哀哀地哭著。

    馬車進了胡同,來到門口停下,京哥兒趕緊跳下車,他坐的方向是對大門反著的,得繞過馬車或者車棚才能到另一邊,他飛快地繞過馬頭跑到另一邊,司徒策已經提著勘察箱下了馬車,沒有打傘,冒著絲絲小雨走到了門口。

    門口站著幾個捕快,帶著斗笠,手裡挑著防風燈籠,見到司徒策,急忙躬身施禮。

    司徒策道:「知縣大老爺來了嗎?」

    「還沒呢。應該在路上了。」

    按照規定,發生命案,所屬縣衙的掌印官必須到場勘察,當然,知縣來,只是坐著聽匯報,具體勘察工作他不懂,都交給了他聘請的刑名師爺。

    司徒策邁步進了院子,京哥兒想跟著進去,卻被捕快攔住了:「幹什麼?」

    「我,我是老爺的跟班小廝,得跟著老爺。」

    司徒策回頭笑了笑:「不用了,我要破案,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司徒策一眼看見正屋廊下站著一襲白袍的賀蘭冰,便知道案發現場肯定在那裡,提著箱子快步過去:「怎麼樣了?」

    「等你呢!」賀蘭冰道「死了一個,是晏家老太爺,七十歲了,獨自一人居住。我們已經詢問過,案發時家裡院門緊閉,沒有外人來,死者被殺沒有目擊證人,是晏家老二和老三臨睡前來請安,沒聽到動靜,進屋發現老太爺已經死了,然後就報告了地保,接著就報官了。距離現在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晏家宅院住著三家人,分別是老太爺,老二一家四口和老三一家三口。沒有丫鬟僕從,晏家比較窮,沒有請傭人。晏家老大在京城做官,翰林院侍讀學士。想不到老父親家卻一貧如洗。」

    賀蘭冰敘述的很清楚,而且沒有什麼廢話。

    司徒策聽到最後,有些奇怪:「死者的大兒子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

    「是的。」

    「怎麼不接到京城享福?」

    「並不是每個官員都是家財萬貫的,大多數官員很窮,就像這個官,老父親跟兩個兒子兩家人擠在一個院子裡,滿滿登登的,看著就不像是有錢人。」

    這倒是,翰林院本來就是清水衙門,若是人再正直一些,那就當真是只能兩袖清風了。能自己養家餬口也就罷了,哪裡還能照顧家人。

    司徒策走到門口往裡瞧,大堂裡並沒有看見屍體,但是很凌亂,小心避開主要通道,從旁邊進去,往臥室一瞧,裡面點著一盞燈籠,屋裡更是亂得一塌糊塗,卻還是沒看見屍體,奇道:「人呢?」

    「送醫館了,現在停在醫館呢。」

    「誰送的?」

    「死者的兩個兒子。」

    「把他們叫過來我要問他們。」

    很快,死者兩個兒子過來了,都是一臉淚痕,不停地嚎哭著。司徒策道:「你們先別哭,我要瞭解一些事情,以便及時抓住真兇給你們父親報仇!」

    兩人很快便收住了哭聲。

    司徒策問道:「你們看見令尊被害時,屍體在哪裡?」

    老二指著臥室裡面的一間小間:「在裡屋的大木桶裡,正在泡澡,我們回來準備睡覺的時候,看見家父屋裡還亮著…」

    「你們出去了?」司徒策打斷了他的話。

    「嗯,鄰居郭大哥叫我們去打馬吊,我們就去了。」

    馬吊是麻將的前身,是一種紙牌,明朝中後期開始流行,四個人打。

    「孩子呢?」

    「孩子也一起帶去了,去鄰居玩,他們家也有兩個孩子,經常在一起玩的。」

    「這就是說,令尊被殺時,你們家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呃……,是!」

    賀蘭冰在一旁哼了一聲,道:「把一個七十歲的老人獨自一人留在屋裡,你們也真忍心!」

    老三忙道:「不是這樣,家父清靜慣了,其實不喜歡家裡太多人,只是實在沒地方住,孩子都太小,吵吵鬧鬧的,家父經常呵斥他們別吵,所以我們晚上經常帶孩子出去玩,等父親睡下了,再回來。」

    「這麼說,你們倒是一片孝心了?」

    老二頓足捶胸道:「誰又能想到,這反倒把老爺子給害死了!嗚嗚嗚,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出去了,都是我們害死了老人家……」

    老三也跟著哭了起來:「爹!孩兒不孝,讓你遭此橫禍,孩兒一定要替你報仇!」

    司徒策道:「報仇也得找到兇手才行啊,你們先別哭,把經過詳細說一遍,就走進屋發現屍體的經過。」

    老二哭泣著道:「好,我跟三弟我們回到家,發現家父屋裡的燈還亮著,往日這時候他已經熄燈睡覺了,就去看看,敲門沒見動靜,就推門進去,發現門沒有栓,以前的門都是從裡面閂上了的。我們進去便看見屋裡亂成一團,櫃子箱子都翻開了,家父卻不在屋裡,我們倆嚇壞了,就大聲叫,我媳婦和弟媳都趕過來,我們在屋裡找,是弟弟在裡間發現裡面很亂,木桶上蓋著一條棉被還有家父的衣袍,掀開一看,就發現家父坐在木桶裡,歪著腦袋,脖子上勒著一條繩子,已經沒氣了。嗚嗚嗚……」

    老三垂著淚接著替哥哥說道:「我就趕緊要替父親解開脖子上的繩子,可是,繩子打了死結,解不開,我就叫我媳婦趕緊找剪刀來。剪刀拿來了,我裁斷繩子,跟哥哥一起把家父抬出木桶,用一床棉被裹著,抬著送到前面巷子的醫館裡。可是,郎中說,家父已經死去多時了……」

    司徒策問道:「當時進房間的,有哪些人?」

    「就我跟我哥,還有我們倆的媳婦,孩子都在院子裡哭,沒進來。」

    「你們離開院子去隔壁打馬吊,是什麼時候?」

    「呃,是二更一點。去的時候我注意了更聲的,還說別太晚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二更三點左右,我生怕太晚了家父一人在家不好,本來這之前我就說著要走,他們非要再打一圈,所以是二更三點左右走的。到家門口我聽了更聲的。」

    古代夜間分五更,從晚上七點到第二天凌晨五點,共五更,每更又分五點,每一點大概相當於現在的二十四分鐘。從二更一點到三點,大概一個小時多一點。

    司徒策又問:「你們去的時候,令尊有什麼異常反應嗎?」

    「沒有啊,很好的,家父說他要泡澡,我渾家還燒了熱水給他倒在浴桶裡。又提了兩桶放在旁邊,我們這才走的。」

    「令尊能自己洗澡嗎?」

    「可以的,他老人家雖然已經七十,但是身子骨還是很硬朗,行動啥的都沒有問題的。」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到令尊了?」

    「是的。」

    「你們在哪家鄰居玩?」

    「就是胡同口的郭家,郭祝。」

    「在哪裡能聽到這邊的動靜嗎?」

    「聽不到,離著還有百十步遠呢!」

    最後,司徒策隨口又問了一句:「家裡沒丟什麼東西吧?」

    老二和老三遲疑片刻,老二道:「丟了,大哥給的四百兩銀子不見了。」

    司徒策愣了一下,瞧向賀蘭冰,那意思是,不是說他們家很窮嗎,怎麼還有四百兩銀子這樣的巨資?這可是人民幣四十萬元呢!

    賀蘭冰也很意外,問道:「先前你們怎麼沒說?」

    「我們……,我們…,我們怕人說大哥是貪官。其實,這肯定是大哥積攢下來的錢,大哥當官幾十年了,攢的銀子,給家父養老用的。肯定不是貪污受賄而來!所以,就沒說……」

    「銀子什麼時候送來的?」

    「大概一個來月吧。家父說了,這銀子,他準備留著養老的。我就說銀子放著也是放著,怎麼不拿出來做點生意,用錢賺錢才是正道,家父不同意。」

    「銀子放在什麼地方,你們知道嗎?」

    「知道,家父給我們看過,就在他床底下的大箱子裡。」說著,老二一指屋裡「已經被賊人拖出來撬開了,裡面衣服都扔在地上,銀子不見了。」

    「你們去打馬吊的時候,院子門關了嗎?」

    「沒有關,不過我們兩家的門是鎖了的,擔心有客人來探望家父,他在正屋聽不見叫門聲。而且,不打多久就回來,所以大門沒有鎖。不過,一般正屋的門家父都要從裡面拴上的,今天卻沒有栓,這有些奇怪。」

    司徒策點點頭,道:「行了,你們下去吧!」

    等兩人回到院子之後,司徒策對賀蘭冰道:「你安排人去郭祝家調查一下,再詳細盤問一下他們的妻兒,核對一下他們說的話。再去隔壁鄰居家詢問一下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

    「好!」

    「另外,你再安排人提取一下晏家所有人的指紋和掌紋!」

    賀蘭冰答應了,立即安排了石猛和蕭耗子分別帶捕快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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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2:11
第113章 異樣的目光
               
    司徒策打開勘察箱,取出指紋刷,開始在門上刷取指紋,刷過之後,門上果然顯現好幾枚指紋和掌紋。

    由於這是正門,外面是走廊和院子,沒有遮擋的,他不敢用微型數碼相機拍照,只能取出透明膠帶,提取了上面的指紋。

    然後,他拿了一盞燈籠,進屋彎下腰,斜著觀察了地面,看看是否有腳印。結果發現,地上很乾淨,沒有灰,而且地面是夯實的粘土,估計還抹了桐油的,很平整結實,沒有能留下腳印。

    這時,他突然發現有一道異樣的目光瞧向自己,有些愕然,抬頭一看,卻是賀蘭冰!

    她站在走廊下,臉色蒼白地瞧著他,欲言又止。

    司徒策衝她笑了笑,然後起身,提著也察箱走到裡屋,見一屋子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為好。

    他又拿出指紋刷,刷取裡屋門上,同樣發現了好幾枚指紋和掌紋。

    裡屋和裡間屋子的地上還是沒有發現什麼腳印,他用指紋刷在大木箱、立櫃和裡間屋門上等處又提取到了幾枚指紋。

    這時,他又感覺到了那道異樣的目光,掉頭瞧去,又是賀蘭冰,臉色蒼白地瞧著他手裡的指紋刷。

    司徒策笑了笑,道:「怎麼了?」

    賀蘭冰輕輕咬著紅唇,搖了搖頭。

    裡間的浴桶旁邊的地上,掉落著一根繩子,圍了兩道環,靠近繩結處是端口,光滑平整,結合死者兩個兒子的證詞,應該是他們用剪刀剪斷的繩子。那繩結是個死結,打得很緊。

    司徒策瞧著這繩子,心想如果在這上面能找到指紋那才是最有價值的!

    他帶上橡膠手套,將繩子拿起來放進了勘察箱的證物袋裡。

    地上還有衣袍,根據死者兒子的證言,這是覆蓋在死者身上的東西,如果是兇手做的,那就可能在衣物上留下指紋,也必須想辦法提取看看能否找到。所以,他讓捕快找來一個大布帶,親自拿起衣袍,放進了布袋裡。

    現場勘查完畢司徒策走出來。廊下,賀蘭冰靠在柱子上,望著地上呆呆地出神,司徒策走到她身邊,笑道:「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賀蘭冰彷彿被夢中驚醒嬌軀抖了一下,抬頭瞧他,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勉強一笑:「沒什麼。」

    「你臉色不好,怎麼,病了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沒事。」

    「我去醫館看勘查屍體。對了,我要問問能否解剖屍?」

    「我問過了。」賀蘭冰有氣無力地說道,「他們不同意解剖說老人家七十了,慘遭這等橫禍,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遭開胸剖腹之苦。對了,知縣老爺來了,他說那就算了,不用解剖。」

    司徒策點點頭:「如果能確定是勒死不用解剖也沒什麼關係。不過,我還是要進行一下體表檢驗。」

    說罷,司徒策讓死者兩個兒子帶路,提著勘察箱出了院子門。

    京哥兒一直站在馬車旁,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卻還是跟木樁子似的站著。

    司徒策奇道:「你傻站在這做什麼?怎麼不進車裡躲雨?」

    「小的在等老爺。老爺,咱們回嗎?」

    「不回去。等我也可以在車裡啊。傻站著,生怕不著涼嗎?趕緊進車裡去!我還要好一會呢!」

    京哥兒這才答應了鑽進了車棚裡。

    司徒策撐著雨傘,提著勘察箱跟著晏氏兄弟倆來到那醫館。

    屍體停在醫館後院走廊裡,蓋著一床被子。司徒策表明身份,郎中說送來的時候人早就死了,手腳已經開始僵硬了。

    司徒策放下雨傘,戴上橡膠手套,掀開被子,露出屍體,開始屍檢。

    屍體全身赤裸,身體矮小,乾瘦如柴,脖頸甲狀軟骨下有兩道明顯的索溝,水平環繞頸部,形成閉鎖不間斷的圓形皮損痕跡,沒有中斷和提空現象,在脖頸左後側有結扣的壓痕,這是典型的勒溝。

    可以證明死者是被勒死而不是吊死。索溝的寬度跟現場地上發現的繩索一致。

    死者頭面部明顯瘀血腫脹,眼結膜、顏面和勒溝以上頸部皮膚有多點狀出血,眼球突出,舌尖外露,鼻子和耳朵有出血,手腳屍僵已經開始出現,這與勒死拚死者的掙扎有關。但由於發現及時,距現在時間不長,屍斑還沒有出現。

    司徒策瞧向死者雙臂處,突然眼睛一亮,在死者雙臂上方,發現了青紫的皮下出血區,半環狀,這很可能是抵抗傷!

    他立即又再次觀察了死者脖頸,發現脖頸處除了索溝,並沒有其他傷痕,沒有發現死者兩手抓扯繩索在脖頸處留下的抓痕等,結合雙臂發現的青紫的皮下瘀血區,說明死者在被人勒脖頸時,雙臂同時被人按住,或者抱住!

    這說明,兇手很可能是兩個或者以上!

    司徒策提取了死者的指紋和掌紋,然後撐著雨傘返回了晏家。

    到門口,京哥兒從車棚裡鑽了出來:「老爺,咱們回嗎?」

    「等一會!」說著,司徒策邁步進門。出去調查走訪的人已經回來了,司徒策告訴晏家兩兄弟,說可以給老人家辦喪事了。但是,在案件偵破前,他們最好不要離開鎮海縣,可能還會找到他們詢問。兩人忙答應了。

    負責提取指紋事紋的捕快,已經將晏家所有人的指紋都提取了。交給了司徒策。

    司徒策說回衙門,提著勘察箱,還有裝死者衣服的袋子出來。京哥兒已經站在馬車邊,趕緊上來接過去拿著。等司徒策鑽進馬車,便把箱子和袋子放在司徒策腳邊,然後跳上馬牟,老馬頭趕著車往衙門去了。眾捕快跟若馬車回到了衙門。

    來到衙門捕快房,司徒策問石猛、蕭耗子調查走訪情況。

    石猛道:「我去調查的郭祝家,他證明大柚二更天的時候,他去請晏氏兄弟倆帶孩子到家裡來打馬吊,其他兩個人是郭祝和鄰居江林。郭祝的姘頭在一旁觀戰」

    「姘頭?」

    「是這樣的,郭祝有一個原配妻子,長得比較醜,郭祝一直不喜歡,想休了另娶,只是他老爹不同意。他就在外頭找了一個女人,是個喪大的寡婦,姓秦,兩人姘居。這屋子其實是那姓秦的。郭祝的渾家知道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管。」

    「原來是這樣,你接著說。」

    石猛道:「當時在場的還有秦氏同母異父的一個妹妹,打了一會之後,郭祝手氣不好,輸了不少錢,秦氏就替他打。」

    「當時他家還有別人嗎?」

    「哼,江林也帶了孩子來的。幾個孩子打架,江林的孩子大一些,欺負其他幾個,江林生氣了,要送孩子回家,郭祝說他去送,讓江林接著打,不然少了一條角了。我問到的就這些。」

    司徒策目光望向蕭耗子。

    蕭耗子似乎已經知道司徒策是東廠鷹組寅顆管事,對他更加敬畏,半句玩笑都不敢說,恭恭敬敬拱手道:「我去隔壁鄰居家都問了,說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響動。因為是二更天,好多人都已經睡下了,沒有出門,也就沒有看見什麼陌生人。」

    司徒策讓捕快們先等著,然後跟賀蘭冰回到了內宅。

    司徒策問:「你覺得這案子怎麼樣?」

    賀蘭冰神情淡淡的,也不看他,道:「死者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晚上二更初,被發現死亡,是在二更正,前後約半個時辰,死者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被害的,我們要重點查訪這個時間段曾經在那條胡同出現的人。另外,死者家院子大門雖然沒有關,但是死者被害的正屋,平常這個時候是從裡面栓門的。而死者兩個兒子發現門沒有鎖,我仔細查看了門上,沒有發現撬開或者撞開門的痕跡,說明門是死者自己開的。由此可見,兇犯很可能與死者認識,騙開了房門。」

    司徒策微笑著讚道:「分析得很有道理!」

    賀蘭冰沒有笑,繼續慢慢說著:「死者雖然藏有巨資,但是死者生前生性謹慎,從來不跟人說家裡藏有這筆巨款,只有他們兩個兒子知道。所以,外人貪財殺人可能性比較小。但是,據瞭解,死者沒有跟誰結怨,所以仇殺可能性也比較小;或許是流竄作案的碰巧進屋殺人了。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

    「你已經分析的非常到位了,」司徒策道,「我再補充兩點。第一、我在死者手臂上發現有按壓死者手臂形成的痕跡,證明可能是兩個以上的人共同作案。第二、從現場來看,兇犯搜索很仔細,幾乎每個地方都找了。這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死者被殺的時間段只有半個時辰,這個時間並不算長,而兇手正好在這個時間段家裡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殺人劫財。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兇手事先進行了踩點,知道死者家兩兄弟經常帶孩子出去玩,家裡只有一個老人,另一個可能,就是有內線,故意將兩兄弟支開。當然,這個內線不排除他們兄弟倆中的某一個或者兩個!」

    賀蘭冰吃了一驚:「你是說,他們兩兄弟串通別人一起謀害自己的老父親?」

    「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否則,偏巧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老父親被殺,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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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2:33
第114章 天涯同路人
               
    賀蘭冰想了想,道:「那我派人留心他們倆的用度開支,他們得了四百兩銀子,手頭肯定會立即變得寬裕的。」

    「好!」司徒策道,「案發地點是居民區,左鄰右舍都有人,兇犯入戶搶劫殺人,膽大妄為之極,而且殺人手法嫻熟,分工明確,沒有讓死者有任何反抗,說明兇犯很可能有前科劣?」

    「前科劣跡?」賀蘭冰聽不懂這個詞。

    「就是兇犯可能以前曾經因為違法而被官府治罪。或者有一些小偷小摸的惡行。」

    「呃!」

    「我們的偵破方向,要從兩個方面入乎,一個是死者的熟人包括家人:另一個,是有前科劣跡的刑滿釋放人員!」

    「好,我來安排。」說罷,賀蘭冰轉身就往外走,司徒策皺了皺眉,道:「等一下!」

    賀蘭冰站住了,沒有回頭。

    司徒策走到她身後,道:「芙蓉兄,你今天不太對勁,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還是我什麼地方做錯了?」

    「沒有。」

    「那你怎麼對我不冷不熱的,不像平時了?」

    賀蘭冰轉身過來,瞧著他:「既然你問到了,那就說開吧。你這偵破案件的本事,到底是誰教你的?」

    「我師父啊。」

    「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嘿嘿,他老人家不讓我給別人提他的名字。」

    「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叫孟天楚?」賀蘭冰的聲音充滿了苦澀。

    (關於穿越法醫孟天楚的偵破故事,參考拙著《刑名師爺》)

    司徒策一愣:「孟天楚?誰啊?我不認識。」

    「你真不認識?」

    「真的,他是誰?」

    「一個跟你用一樣的手法,偵破案件的人!」

    「什麼?」司徒策大吃一驚,「跟我一樣?跟我什麼一樣?」

    「他也會用你那種刷子刷取門上的指紋!」

    司徒策驚喜交加,莫非除了自己,還有另一個人也穿越過來了?而且也是一個法醫?激動地問道:「他在那裡?」

    「他是你師父你最清楚!」

    司徒策苦笑:「他真的不是我師父。我師父,呃,其實有很多個。真的,但是絕對沒有一個叫『孟天楚』的!」

    「你騙人!你們會一樣的偵破方法,他不是你師父,誰相信!」

    「真的不是,他在哪裡,我們去問問就知道了!」

    賀蘭冰凝視著他,半晌,才緩緩道:「好些年前就離開了。」

    「這樣啊。」司徒策道:「看得出來,你很討厭他,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懷疑我是他徒弟就對我這麼冷冰冰的。如果我真是他徒弟,你怕不要當場殺了我吧?嘿嘿」

    「但願你真的不是!」賀蘭冰道。「否則,我……」。

    「我真的不是,我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我可以不說我的師父的名字。但是,我絕對不會不認我師父啊。我師父真的另有其人,這孟天楚在鎮海縣是做什麼的?他多大了?長得什麼樣?成家了嗎?他可能去了哪裡?」

    司徒策一連串的疑問,賀蘭冰一個都沒有回答,只搖搖頭道:「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我去安排排查的事情。」說罷,低著頭走了。

    司徒策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當真是有喜有憂,若是那孟天楚使用的破案技能真的跟自己一樣,那十有八九是穿越過來的。而且可能跟自己一個時代穿來的能遇到同樣來自同一個時代的穿越者,這會是一種怎樣的幸福?但是,見賀蘭冰對孟天楚那種成見,只怕將來有的是麻煩。

    天上的雨更大了些,司徒策撐著雨傘出了門。大門口自己家的馬車還停在那裡京哥兒探出個小腦袋往衙門裡張望,看見他出來,趕緊跳下馬車跑上前躬身道:「老爺咱回嗎?」

    「出來做什麼,雨大著呢。」說罷將雨傘撐到他頭頂,走到馬車旁,「先上去!」

    「不不,老爺,我坐在馬車車轅外面……」。

    「叫你上你就上,囉嗦什麼!」說罷,抓著他的手臂往上一扯,京哥兒只好鑽進了車棚裡,司徒策坐上去,收了傘,對車把式老馬頭道:「回家!」

    「好嘞!」

    馬蹄聲在清幽的街道嘚嘚響著,司徒策心裡也嘚嘚的,案子本身倒沒讓他興奮。

    讓他興奮的,是賀蘭冰說的那個神秘的穿越人孟天楚!他很想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可是,賀蘭冰不肯說。

    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馬車到了家,京哥兒搶先下了馬車,端過馬凳放在車轅旁邊,讓司徒策踩著下了馬車。撐開雨傘,走上石階,京哥兒已經跑上去敲開了角門,又敲開了二門的垂花門。

    司徒策邁步走進垂花門時,玲瓏已經等在那裡了。從他手裡接過勘察箱,陪著他走過抄手遊廊,來到正屋廊下,進屋,放了勘察箱。玲瓏早已經準備好了熱水,要服侍著司徒策洗簌。

    司徒策說不著急,雖然賀蘭冰告訴了她一件讓他極其震驚的事情,但他還是要破案為先。

    他獨自來到書房,關上房門,取出從現場提取的指紋,跟晏家所有人的指紋進行對比,包括跟死者的指紋進行對比。結果,讓他很失望,一案發現場房門上的,箱子和櫃子上的所有地方的指紋,都是死者晏老爺的,還有晏氏兄弟或者他們妻兒的,並沒有陌生人的指紋!

    怎麼會是這樣?

    司徒策很是疑惑,難道,兇手是晏氏家人?

    可是晏氏兄弟一家人都在同一條胡同的郭祝家打馬吊啊!中途是否出來過呢?這一點先前沒有調查,必須查清!

    當然,找到陌生指紋還有一個希望,那劃。是繩索和死者的衣服!但願這上面能找到指紋!

    但是,要從紡織品和繩索上找到指紋,難度非常大,他決定還是用老辦法,先用羅丹明對指紋進行處理,然後再用激光發射裝置照射顯現,最後用相機拍攝下來!他曾經用這個辦法成功地從藍色手帕上提取到了一枚完整指紋,並成功地破獲了那件案子。

    這一次不知道能否成功。

    這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他用上次定做的油布紙罩子分別罩住繩子和衣服,裡面放上藥劑,進行熏現,等一晚上吧,大棚要再第二天才能出結果。

    司徒策安置好之後,將書房門鎖了,然後回到自己臥室。玲瓏已經幫他鋪好被子,打好洗腳水,服侍他洗腳之後,幫他脫了衣服,等他躺在拔步床上,又替他整理帳幔。

    司徒策瞧著她,突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這個孟天楚到底是誰呢?」

    「孟天楚?」玲瓏奇道,「是咱們衙門早先的刑名師爺啊!」

    司徒策驚呼一聲,一骨碌做起來,一把抓住玲瓏的手:「你認識他?」

    「嗯,不過那時候我還小呢。」

    「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十年前吧。老爺問這個幹什麼?」

    「他會破案是嗎?跟我一樣是嗎?」

    玲瓏搖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小,只有五六歲,跟我母親在知縣老爺的內宅廚房幫廚。知道他是個衙門的刑名師爺。不過,他會不會破案,怎麼破案,我都不知道,我那時候太小了,後來就聽說他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成家了嗎?」

    「成家了,還有好些個妻妾呢,個個都很漂亮。對了,我聽我娘說,他還跟賀蘭師爺的姨夫爭過一個女人呢!」

    司徒策又驚又喜,他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賀蘭冰會對自己可能是孟天楚的徒弟而生氣。因為孟天楚跟賀蘭冰的姨夫爭一個女人!忙道:「這個女人叫什麼?你知道嗎?」

    「名字不知道,只記得姓夏,人長的可漂亮了,還曾經給我買過麥芽糖,說我長的乖呢。所以我記得。」

    「現在呢?這個姓夏的在哪裡?」

    「嫁給孟師爺了,後來就舉家遷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全家都走了嗎?」

    「都走了!賀蘭師爺的姨夫走了不久,他們就走了。」

    「賀蘭師爺的姨夫也走了?」

    「是啊,她姨夫原來也是衙門的刑名師爺,跟孟師爺一樣,那時候我們大老爺有兩個刑名師爺的,跟現在一樣。」

    「賀蘭師爺的姨夫叫什麼?」

    「姓段,叫段平。破案也很厲害的,不過聽說他不會孟師爺的那些手段,所以後來夏姨就嫁給孟師爺了呀。」

    司徒策笑道:「不會是因為他會這種破案?」

    「到底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段師爺先走的。不久之後,孟師爺也舉家遷走了。我們縣太老爺從原來兩個師爺,變成一個都沒有了;好在賀蘭師爺破案本事也了得,縣太老爺跟段師爺又非常好,求上門去,賀蘭師爺的父親抹不開面子,這才同意讓賀蘭師爺到衙門幫忙。」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賀蘭冰家這麼有錢,還讓女兒出來拋頭露面搞什麼刑名師爺。你知道那孟天楚去了哪裡嗎?」

    「不知道。」

    「他以後沒有回來過嗎?」

    「沒有。」

    司徒策又反覆問了好半天,再也問不出什麼新的東西來,這才作罷,讓玲瓏出去睡了。自己仰面躺下,回想今天的一切,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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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3:39
第115章 時間差
               
    第二天一早,司徒策先去書房看了顯現情況,衣服上倒是現出了一些淡淡的指紋,但還看不清,而繩子上沒有任何指紋顯現。

    這個結果司徒策已經預料到了,因為繩子本身太細小,要在這樣細小的面積上找到指紋,可能性非常小的。

    他鎖上書房的門,又到了衙門。賀蘭冰還沒有來,他請求拜會知縣蔡釗。知縣剛剛起床,聽他說有急事,趕緊的讓了進來,在客廳裡落座,笑呵呵道:「先生,是不是案子有什麼突破了?」

    「不是的。已經部署了摸排,學生會加緊偵破的。」

    「不著急,不著急。」蔡釗陪笑道。

    司徒策道:「今日拜會東翁,是想問一件事,關於東翁前任師爺孟天楚的事情。」

    蔡釗愣了一下:「孟師爺?他怎麼了?先生認識他?」

    「他沒怎麼,我也不認識他,我只是好奇,因為賀蘭師爺說我的偵破手法跟這孟師爺很相像,所以很好奇,隨便問問。」

    蔡釗點點頭,摸了摸酒糟鼻子:「呃,說著還真有點像。具體像在哪裡,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不懂這些。不過,他和你一樣,破案非常快。難得啊,他走的時候,我是很捨不得的。但是,他執意要走,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我說可以請假,辦完了回來,他說一時半會辦不完的,只能辭職,我也沒法子留他。」

    「細去了哪裡,東翁知道嗎?」

    「不清楚,問了他,他不肯說。跟段師爺走的時候一樣。」

    「哦?段師爺走的時候,也沒有說去哪裡了嗎?」

    「沒有,兩個人都是舉家遷走,別說我們了,段師爺的親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們一起離開的嗎?」

    「不是,段師爺先走的,好像因為是跟孟師爺爭一個妾室,爭不過孟師爺,傷心之下,黯然離開了。那孟師爺後來接著在我們這幹了好些年,這才離開的。」

    司徒策最關心的還是那孟天楚,又問道:「孟師爺怎麼來鎮海縣的?」

    「是友人推薦來的。」

    「東翁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唉!已經在一年前去世了,先生是想從他那裡打聽孟師爺是嗎?我打聽過,他也不知道,那時候我遇到疑難案子沒辦法解決,就曾想過找孟師爺,但是遍尋不著啊。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司徒策問了半天,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無奈只好告辭,回到書房,賀蘭冰正坐在書房裡發呆,見他回來,道:「去找東翁問孟天楚的事情了?」

    司徒策驚詫於賀蘭冰的洞察力,道:「是啊,不過東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談他,既然你不是他的徒弟,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案子有了新進展,想不想聽?」

    「當然!什麼進展」

    「蕭耗子他們連夜調查了晏家所有其他親戚朋友,昨晚都沒有出去過,而且都有兩個以上的證人證明。所以,到晏家敲開門讓幫兇進去殺人,不可能是他們這些親戚和朋友。」

    司徒策很是失望。

    賀蘭冰又道:「我讓刑房書吏連夜調取衙門以往判刑情況,查明江林和郭祝都曾經因為偷竊被衙門處罰過,江林被徒三年,郭祝被徒二年,兩人在同一個地方服過苦役。」

    「原來是這樣!」

    「那個晏氏兄弟也不怎麼地道:從晏家老三的媳婦那裡知道,晏家老二曾經多次跟他兄長要錢不成。這一次,晏家大哥給晏父的四百兩銀子,老二就提出分一百兩,說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打馬吊又是老輸,孩子都沒吃的。老三也提出分一些給他,但是晏父不同意,說這是大兒子給他的養老錢,兩個兒子不僅不給錢,還跟老父親要錢,當真不孝,把他們痛罵了一頓。」

    司徒策精神一振:「這麼說,晏氏兄弟對父親都有一些怨恨,那都有作案嫌疑了?難怪我在現場只發現了他們的指紋,沒有其他陌生人的指紋!」

    賀蘭冰愣了一下,道:「他們不是一直在郭祝家打馬吊嗎?怎麼回去殺人?」

    「那就要查清楚他們中間是否出去過?昨夜石猛他們詢問過嗎?」

    「這個到沒有,我現在立即親自去問!」

    「等等,我也一起去!」兩人來到前衙,叫了石猛他們,帶著捕快匆匆來到了郭祝的姘頭秦氏家。

    郭祝不在家,出去了,秦氏姐妹都在。司徒策立即把地保叫來,讓他派人去找郭祝。同時,把江林和那晚上帶去的孩子,還有晏氏兄弟兩家人都叫到郭祝家來。

    晏氏兄弟還沒有叫回來,司徒策先分別詢問了秦氏姐妹。先問的是姐姐,賀蘭冰問道:「昨晚上在你們家打馬吊,中間有誰出去過?」

    司徒策一聽很是佩服,賀蘭冰沒有直截了當奔晏氏兄弟,而是問在場所有人有誰出去過,讓對方摸不清偵破的方向。

    秦氏回答:「我男人出去過,呃,好像江大哥也出去過,對了,晏家老二的媳婦也出去過。其他人沒有了。」

    「他們出去做什麼?」

    「我男人出去送江大哥的孩子回家,他孩子老是欺負別的孩子,打得哇哇哭,影響打馬吊。本來江大哥心煩,不想打了要帶孩子回去的,我男人說別掃興嘛,讓我接著打,他去送孩子。」

    「他出去了多久?」

    「呃,大概一頓飯的時間。」

    古代一頓飯的時間大概是十五分鐘。

    一盞茶的大概是五分鐘。

    司徒策點點頭:「江林呢?他出去了多久?幹什麼去了?」

    「出去了大概一盞茶吧,說去上茅房,是我妹子替他摸牌打了一會。呃,是了我男人回來之後出去的。」

    「晏家老二的媳婦呢?她出奔了多久?」

    「也不久,他當家的帶來的銅錢輸光了,只剩一個五錢的碎銀,我們都找不開,他媳婦就拿了去換錢。呃,大概兩盞茶時間吧。」

    司徒策問道:「那晏家兩兄弟出去過嗎?」

    「沒有,他們倆屁股都沒有挪一下。」

    「你肯定?」

    「當然肯定,我一直都在,從來沒動過窩,看得真真的。」

    「除了他們三個出去過,還有誰出去過?」

    「沒有了。」

    司徒策問完了,讓人把秦氏的妹妹叫來,這檔口隨口問道:「你們家經常有人來打馬吊吧?、」

    「嘻嘻,是啊,他們老是輸給我男人,總想扳回來,所以老是來,想把錢贏回去,但是越怕輸就越輸,越想贏就越贏不了,嘻嘻嘻,沒辦法,贏了錢總不能讓人不上門吧。」

    「這麼說來,郭祝打馬吊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喲。」

    「那當然,他經常身上一文錢都不帶去打馬吊,隨便都能賺回一再百文回來!」

    賀蘭冰在一旁笑道:「他倒是會空手套白狼嘛!」

    「那是,這就叫本事!」秦氏洋洋得意道。

    司徒策接著詢問其他人,答案跟秦氏一樣,畢竟這只是昨天的事情,而且打馬吊的時間比較短,前後只有一個小時左右,自然記得清楚。

    直接詢問晏氏兄弟,答案也是一樣,沒有出去過。

    司徒策和賀蘭冰有些傻眼,這跟他們原先預料的不太一樣。難道,是晏氏兄弟指使媳婦出去幹的?她媳婦可能沒有這個殺人的能力。但是,可以叫開門讓其他同夥殺人!

    於是,賀蘭冰又帶著捕快調查了秦氏換錢的地方,結果證明當晚她的確來過換錢。當然,不能排除她換錢之前或者之後回家叫門放同夥進去殺人的可能。

    但是,接下來的調查,使這個可能頓時煙消云散,在場的很多人都證明,因為晏家老二等著錢打馬吊,所以她媳婦幾乎是跑著去跑著回來的,其間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在場人還說她辦事麻利。

    根據案發現場門窗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跡,判斷是熟人叫門進去,所以如果是晏家老二媳婦出去幫著叫門,那她必須跑回家叫開門,才能返回郭祝姘頭家。

    賀蘭冰和司徒策做了一個測試,讓捕快唐糖用跑的速度,從郭祝姘頭處到換錢處,然後再跑回晏家,再回來,至少需要兩盞茶時間,一盞茶根本完不成,而在場眾人都證明,晏家老二媳婦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累得大喘氣,說明她不是用跑的。這樣,由於晏家老二媳婦沒有作案時間,其作案嫌疑可以排除。

    江林上茅房的時間也只有一盞茶,而且在場人也證明他回來的時候沒有氣喘吁吁,說明他也不可能跑去叫開門再跑回來,作案嫌疑也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下送江林孩子回家的郭祝了!

    去江林家要經過晏家門口。而且,在場人證明,郭祝出去前後總共有一頓飯的工夫,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約莫六盞茶的時間。而到從郭祝姘頭家到江林家,來回只需要三盞茶時間,剩下的三盞茶時間,郭祝用來做什麼了?而且,郭祝有犯罪前科,符合先前對案情的分析結果。

    郭祝嫌疑立即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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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3:58
第116章 你來我往
               
    賀蘭冰立即指令捕快前往江林家調查核實郭祝送孩子回家的事情。結果,江林家人證明,郭祝當晚的確把孩子送到了江家,沒有停留就回去了,說那邊還等著打牌。

    司徒策和賀蘭冰決定直接詢問郭祝。郭祝有些惶恐,坐在那望著兩人。

    司徒策問道:「昨晚上,你送完孩子到江家之後,你幹什麼去了?」

    「沒幹什麼啊,我回來接著打馬吊。」

    「不對!去江家來回只需要兩盞茶,而你出去了一頓飯功夫,這怎麼說?」

    郭祝撓撓頭,道:「是這樣的,我昨晚打牌也不順,錢也不多了,想再找點錢;本來想回家的,但是家離得遠,而且我那渾家看著就煩,也做得回去,就想到了我朋友馬偉。他家隔著兩條街,我就去了,找他借了一點錢,然後返回來接著打馬吊了。」

    司徒藜和賀蘭冰交挨了一下眼神,賀蘭冰問道:「你朋友家在哪裡?」

    郭祝說了住址。

    賀蘭冰讓他下去,等在這裡不許亂走。然後帶著捕快去了馬偉家核實,馬偉證明他的確來過,借了兩弔錢走了。而從郭祝姘頭家到江林家再到馬偉家,快走的話的確需要一頓飯功夫。如果再去晏家,則時間不夠。這樣,郭祝的作案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所有嫌疑人的嫌疑都排出,罪犯究竟是誰?

    案件陷入了僵局。

    第二天,司徒策用熏染法在死者衣服上熏現了幾個指紋。但是,讓他大失所望的,是上面的指紋,都是死者晏老太爺的,沒有陌生指紋!

    這個案子當真讓人感到奇哉怪哉,明明是熟人作案,可是所有的熟人的犯罪嫌疑都排除了,明明兇犯劫財時翻箱倒櫃找財物,可是丟失財物的大木箱上卻只有死者晏老太爺的指紋,沒有別人的指紋!難道,是兇犯威逼死者自己打開了箱子讓兇犯取走錢財?

    有這種可能,但是,現場的情況又跟這一堆斷不符,因為現場明顯的翻動痕跡,而且是大面積翻動,能翻的地方都找了,如果是兇犯威逼死者打開箱子取錢,就沒必要大面積翻找。晏老太爺住處丟失的值錢的東西,便只有那四百兩銀子。

    這就奇怪了,還有一種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兇犯帶了手套!

    現在雖然入秋了,但是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天氣還比較熱,根本不需要裁手套;這種情況下,裁手套只可能是為了作案時防止留下指紋。可是,古人不知道指紋的同一性,沒有這方面的反偵察能力。所以,不可能用裁手套的辦法來反偵查!這是一種不可能的可能。

    司徒策苦思冥想,也找不到破案的方向。難道,這件案子就成了無頭案了嗎?

    這還是司徒策遇到的第一件可能成為無頭案的案件,這讓他十分的沮喪。

    而讓他更加焦急的事情接踵而來。

    嚴世蕃的緊急公文送到了他的手裡,看罷公文,司徒策頭都大了,晏老太爺的大兒子,翰林院侍讀學士晏大人,竟然是嚴嵩的親信!

    前面嚴嵩這邊東廠鷹組殺了錦衣衛同知的家人,反過來,現在嚴嵩的人又被殺了,會不會是對方干的呢?嚴世蕃的秘密公文裡就反映出了這樣一個擔憂。所以,急令司徒策加緊辦案,力爭早日破案!

    可是案件現在已經陷入了死胡同,又怎麼來偵破呢?

    接踵而來的,不僅是這個讓他頭大的消息,另一個更讓他頭大的消息也緊接著來了,徐階的重要助手,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肖怛,到鎮海縣公幹,嚴世蕃下令司徒策,派出鷹組殺手刺殺肖恆!

    這是司徒策擔任東廠鷹組寅管事後的第一個任務。

    司徒策對這肖恆根本不熟,嚴世蕃似乎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在指令後面竟然附了這肖恆的若干罪行。好讓司徒策知道,他殺的只不過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傢伙。

    司徒策自然不會相信嚴世蕃的話,雖然錦衣衛也是臭名昭著的;特別是北鎮撫司,統頜詔獄,可以不經正常司法程序對百官甚至藩王進行獨立偵訊、逮捕、判決、關押枸禁。直接聽命於皇帝,連錦衣衛指揮使都管不到。權力非常大,這樣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鳥。但是,他還是決定進行梭實。

    瞭解京官的事情,自然從熟悉的京官著手;而他們家,就住著十幾個京官的家屬!

    當然,這個京官是被錦衣衛下獄砍頭的。負責這件案子的,就是北鎮撫司。京官家屬會不會對這人有成見,這個可能完全存在。

    但是,司徒策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進行調查。

    並不是利害關係人就不能做證人,只要方法得當,一樣可以問出真實情況來。

    司徒策首先找到了京官的夫人,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婦,現在是他家後園管園子的。

    司徒策沒有直接問她對肖恆這個人印象如何,而是問她對京城哪些官員印象不好。或者說那些官員有劣跡,老百姓很反感的那種。

    老婦剛開始不知道他這樣問目的是什麼,司徒策只說自己將來有可能進京做官,擔心將來不瞭解這些京官遇到麻煩。這下子打消了老婦的顧慮,立即滔滔不絕地跟他擺了起來。這老婦對京官很走瞭解,說的頭頭是道,司徒策讓她著重說那些官德敗壞,做了些什麼壞事,老婦也是如數家珍。

    其實,官員到底如何,老百姓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是真的為百姓辦事,是營私舞弊貪贓枉法幹壞事,還是真心實意為民造福為國分憂,老百姓都看得很清楚,更不要說一個京官的家屬,那就更是瞭解一些內幕了。

    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這肖恆。老婦對這些官員的點評都不是直裁了當下結論,而是舉例子,用事實說話,說到這個肖怛的時候也是這樣,從她說的事例來看,這肖恆雖然說不上像嚴世蕃所說的那樣惡貫滿盈,但是也絕對不是一個老百姓稱讚的好官,也有不少讓人厭惡的惡跡。

    這對於負責監管百官的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長官而言,官員家屬有這個印象,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但這次的瞭解,多少讓司徒策心中有了些底,等老婦說完之後,謝過了,出來又找了自己的內宅門房和內宅女管賬,也就是京官的兩個兒媳婦瞭解,他們所說的跟老婦所說大同小異。

    司徒策心中有數了,這個人是否罪不至死他不知道,但是,絕對是個壞官,司徒策擔心的就是錯殺好人。但是,他還是決定最後再問一個人,那就是賀蘭冰。

    賀蘭冰的舅身很神秘,但是絕對是個大人物,賀蘭冰對朝廷的很多事情也很瞭解,問她應該有主意。

    把東廠的絕密消息告訴一個局外人,這本來是大忌,但是,司徒策並沒有把賀蘭冰當作外人。

    賀蘭冰聽罷司徒策所言,瞧著他,道:「你真的已經決定要替東廠做事了?」

    「不是,我只是想問問,如果這人該殺,殺掉也無妨,不管是幫誰;如果不該殺,就算是正人君子讓我殺,我也不幫。」

    「你覺得東廠的人會有正人君子?」

    「任何地方都可能有正人君子,當然也可能有偽君子,而不限於他是否在東廠。」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希望你趟這趟渾水,不管這個人是否值得你殺。」

    「不是我去殺。」

    「你派殺手也是一樣!相當於你自己殺,你一旦殺了對方一個人,便會陷入其間不能自拔。那時候,你這一輩子就別指望能脫離他們之間的爭鬥;那時候,你才是真的欲罷不能了。這一次嚴世蕃讓你殺的是有惡行的人,你殺了,也就等於把柄落在了嚴世蕃手裡。下一次,嚴世蕃讓你殺一個正直的人那時候,你去不去?你不去,他以此威脅你把這個消息透漏給錦衣衛怎麼辦?要知道,你殺的這個肖怛雖然有惡行,但是徐階和錦衣衛那邊並不這樣看,他只知道你是他們的敵人,還會善罷甘休嗎?那時候你才走進退兩難!」

    司徒策呆住了,他沒有想這麼多,回味賀蘭冰的話,果然如此,這個頭一開,那以後就沒完沒了,完全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嘆了口氣,道:「謝謝你的提醒,你說的沒錯,我還是破我的案子好了,這些事情,還是交給他們東廠自己處理。」

    賀蘭冰露出了微笑。

    司徒策便去了東廠衙門,將這密信交給刁鵬。刁鵬很是高興,連聲感謝,司徒策不明白,對於刁鵬這種人來說,這是立功的機會,還以為是司徒策將這種機會讓給他呢。

    從東廠衙門出來,司徒策沿著街慢慢往前走,心中有一種輕鬆,自己差一點陷入了東廠跟錦衣衛或者說嚴嵩跟徐階的爭鬥之中。這種風生水起的政治鬥爭,絕對不是自己這樣的小法醫所能駕馭的,幸虧賀蘭冰把自己點醒。否則,嚴嵩和徐階雙方,他都惹不起,還是躲開的好,不要去趟這趟洋水。

    司徒策一對不想就這樣返回衙門,反正晏老太爺被殺的那件案子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信步閒遊,慢慢來到前衙,準備從前衙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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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4:29
第117章 峰迴路轉
               
    路過捕快房時,聽到裡面說笑聲很大,便走了進去,只見一屋子人圍著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麼,笑道:「幹嘛呢你們,這麼開心?」

    唐糖一見是他,高興地迎了上來,道:「司徒師爺,他們耍懶,你來給評評理。」

    「誰耍賴了?」殷丫蛋道,「你自己打得臭,還說我們。」

    圍著的捕快們都散開了,躬身行禮。

    司徒策往裡一瞧,一張桌子上擺著一些紙牌,卻原來是馬吊,笑道:「你們在玩牌啊?」

    唐糖道:「是,他們耍賴騙人,師爺你評評理!」

    司徒策走到桌子前,道:「怎麼耍賴了?」

    唐糖一指殷丫蛋和蕭耗子:「就是他們們,串通好了相互給牌,兩個打我一個,哼!」

    蕭耗了振振有詞道:「誰相互給牌了?她缺什麼我正好不要什麼,就贏牌唄;她又正好是我下家,她自然是可以吃牌的,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司徒策笑道:「行了,打牌嘛,還是規規矩矩的好,相互給牌喂牌,串通一氣打牌,這樣……」

    剛說到這,司徒策腦中靈光一閃,怔怔地站在那不說話了。

    唐糖兀自不覺,指著殷丫蛋道:「聽見沒有?師爺都說了,打牌就打牌,規規矩矩的。別串通一氣!」

    司徒策突然大叫一聲,轉身跑出了捕快班房,一口氣跑到了衙門內宅。

    賀蘭冰正在屋裡批閱公文,見他跑回來,氣喘如牛,不禁笑道:「怎麼了?瞧你慌成這個樣子,後面莫非有一隻老虎?」

    「不是老虎,而是狐狸,我想我找到了一隻老狐狸!」

    「老狐狸?在哪?」

    「郭祝!」

    「郭祝?」賀蘭冰愕然道,「他怎麼成了老狐狸了!」

    「我們分析晏老太爺被殺家財被劫案,是熟人所為。但是,晏家所有的親戚朋友都逐一排除了,都有證人證明不在場或者沒有足夠的作案時間,對吧?」

    「是啊。」賀蘭冰道,「郭祝也是啊,他不是有朋友作證,他去了朋友馬偉那裡借錢回來打馬吊嘛。」

    「如果他們倆串通好馬偉替他做假證呢?」

    賀蘭冰一愣:「串通好?你是說馬偉說謊?郭祝根本就沒有去他家借錢?」

    「嗯!」司徒策道,「你還記得嗎?我們徇問他的姘頭秦氏的時候,秦氏說這郭祝打馬吊的本事高明的很,經常不帶錢去打牌,也能賺回個一兩百文來。你還說他是空手套白狼。記得不?」

    「記得」,賀蘭冰自然知道,司徒策不會憑白無故說這件事。略一沉吟,立即就明白了,也是眼睛一亮,道:「這就是說,以郭祝能空手套白狼的牌藝,就算錢不多了,也能接著打下去!不需要去兩條街以外找朋友借錢?」

    「對!特別是,他們打牌是在他的姘頭家裡打,他沒有錢,姘頭有啊,直接跟秦氏拿不就行了?他以前賺的錢,秦氏應該沒少花吧?再說了,秦氏對他的牌藝如此推崇,又怎麼會讓他沒有錢打牌而失去把錢贏回來的機會呢?」

    「所以,郭祝在說謊!」

    「他為什麼要在這樣一件事情上說謊?只能說他想掩飾裡面的真相!」

    「咱們緝捕郭祝和馬偉,嚴加審訊?!」

    司徒策搖搖頭:「不著急!咱們現在也只是推側,還找不到真憑實據證明他們作案。」

    「那怎麼辦?」

    「蹲守!」司徒策道,「四百兩銀子不是小數,他們也不會把這筆巨資藏在不放心的地方。所以,肯定會藏在家裡。」

    「那咱們突擊搜查!」

    「不!」司徒策又搖頭道。

    「為什麼?」賀蘭冰不解。

    司徒策道:「從死者晏老太爺手臂上有制止反抗的按壓瘀痕推斷,在場行兇的至少有兩人以上!郭祝送孩子回江家是事實,這個江家已經證實了。而從郭祝姘頭秦氏家到江家,然後再去案發的晏老太爺家,往返要五六盞茶的時間,在場的人都證明,郭祝只出去了大約一頓飯功夫。所以,他剩下的時間不到一盞茶,而整個殺人、翻箱倒櫃劫財的時間,一盞茶是根本不夠的,這就是說,郭祝應該只是去幫著叫門,然後就快速返回了,殺人的另有其人………

    賀蘭冰立即明白了:「你懷疑除了他們兩個,還另有一個同夥?而四百兩贓物可能藏在這個同夥手裡?」

    「沒錯,如果我們貿然抓捕郭祝和馬偉。一來沒有找到證據,抓人容易放人難;二來會打草驚蛇,另一個同夥將贓物轉移逃匿,那咱們就更難破案了。」

    「有道理!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咱們就蹲守吧?他們兩個看著風平浪靜了,以為沒事了,或許就會把錢拿出來使用,那時候就知道贓物所在,捉賊捉贓口鐵證如山了!」

    「正是這樣!」

    兩人商定,賀蘭冰立即組織對郭祝和馬偉的暗中蹲守監視。

    過了一日,賀蘭冰興沖沖找到司徒策,道:「我有一個發現,想不想聽?」

    司徒策瞧著她腦後的馬尾甩來甩去的。顯然很是興奮,笑道:「什麼好消息,你要嫁人了?」

    賀蘭冰白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嫁人你會知道的!」

    「那好,我可等著喝喜酒喲!」

    「哼!喝喝喝!你就知道喝!」賀蘭冰板著臉很不高興。

    司徒策不知道她為什麼又不高興,忙拱手道:「好好,我說錯了,我不喝你的喜酒,行了吧?」

    賀蘭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言歸正傳!我讓刑部書吏查了往年半刑記錄,有一個重大發現,那郭祝的好朋友馬偉,也是一個刑滿釋放的傢伙!數年前,曾經被判徒三年,只是沒有跟郭祝在一起服苦役。」

    也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這完全符合他們對案件情況的分析!這讓司徒策很是興奮。

    可是,先前那個奇怪的現象又像毒蛇一樣竄進了他的腦海——為什麼案發現場沒有陌生人的指紋?或者說沒有郭祝和馬偉的指紋?如果他們倆就是真兇的話。至少翻動櫃子的地方應該有馬偉或者別人的指紋呀?事實上,除了晏家人的指紋之外,沒有任何陌生人的指紋。這讓司徒策百思不得其解。

    又過了兩天,這天甲午,殷丫蛋風一般跑來稟報,說頭天晚上,他們發現馬偉去南城的一戶人家,過不多久出來,然後去了西城最豪華的青樓,找了四個最貴最漂亮的娼婦睡了一夜,早上才離開。南域那戶人家姓劉,主人名叫劉棟。他們已經部署人盯著了。

    司徒策下令加大力度重點盯防這劉棟家!同時,賀蘭冰讓行房書吏調查先前的判刑記錄,很快便發現,這劉棟同樣是刑滿釋放人員!而且,服苦役的地點,跟馬偉相同!

    司徒策跟賀蘭冰一商量,決定收網,同時對三人進行抓捕!賀蘭冰和司徒策前往抓捕劉棟,石猛抓捕馬偉,蕭耗子帶隊抓捕郭祝!

    賀蘭冰他們衝進劉棟家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正在吃飯。這家院子不大,很是破舊,木板牆壁、房頂都露著光。但是,餐桌上卻是雞鴨魚肉幾大盤。古代老百姓很少能吃得起雞鴨魚肉的。一見這場景,賀蘭冰和司徒策都笑了。

    劉棟對他們的提問是一言不發,他父母妻兒卻是驚慌失措不停問著發生了什麼事,賀蘭冰下令搜查。

    這些捕快那是抄家的行家裡手,很快便發現了劉棟家藏有十多兩白銀。按理說,這樣一戶窮家,不可能存有這麼多白銀的,對劉棟進行訊問,劉棟還是一言不發。

    賀蘭冰吩咐將所有的家具都抬出來,把門窗全部打開,搜查重點放在各房間的地面,特別是劉棟的屋子。要知道,四百兩白銀佔的體積是不小的,而且很重,只有藏在地下,似乎才是最合適的。

    很快,捕快們發現,劉棟的臥室床下面的青磚縫隙的土是新的,似乎是新埋的,立即啟開青磚,挖掉上面的土層,便發現了下面一口木箱!撬開一看,裡面白花花的全是銀子!

    當捕快們開始搜查地面的時候,劉棟臉色就變了,當看見捕快們開始從他臥室將地面的青磚起掉的時候,劉棟無力地蹲在了地上,當那一箱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他面前時,他終於崩潰了:「我交代,是我,馬偉,還有郭祝我們三個合謀,殺了晏家老太爺,搶了這些銀子。」

    「誰的主意?」賀蘭冰喝問。

    「是郭祝捉出來的,他說他知道晏老太爺在京城做官的大兒子給了他四百兩銀子養老的,可以去搶。」

    「他是怎麼知道晏老太爺家裡有這筆巨款?」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就這麼說來著,我還問他消息準不準確,他說沒問題,絕對準確。至於怎麼得的消息,我們不用問。所以就沒有問。」

    「你們不在一起服苦役,那是怎麼認識的?」

    「我原來不認識,馬偉認識他,經過馬偉介紹認識的,經常在一起玩,我們都說缺錢花,他就說干一票,搶了這晏老太爺。由他來安排,他去叫開門,我們倆進去殺人,還說必須把人殺了,要不然晏老太爺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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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7:17
第118章 驚人的手套
               
    司徒策道:「把經過說一遍!」

    劉棟忙點頭道:「是!我們商量好,由郭祝引開晏家兩個兒子和家人。那晚上我們兩個帶了繩子守在門外牆角,郭祝來了之後,帶我們進了院子,把門關上,他叫開了門,先進去跟晏老太爺說話,順便看看有沒有旁人在家。然後他就出來了,說晏老太爺在裡面浴桶裡泡澡,晏家的兩個兄弟和家人都跟他一起在他姘頭那裡打馬吊,他會拖住他們,讓我們放心,一定要找到銀子。然後他就走了,我和馬偉就進去,先逼問晏老太爺銀子在哪裡,這老頭要錢不要命,死活不肯說。我們就把他勒死在浴桶裡,然後找銀子,找了好半天,才在床下的箱子裡找到了,用袋子包著,離開了晏家,說好了把銀子藏在了我住處。等風聲過了再分錢。」

    「你那些十多兩碎銀子也是這裡面的錢嗎?」

    「是。留了一小部分在外面我們零用,其餘的埋起來了了。昨天馬偉來找我要銀子花,就給了他十五兩。」

    「死者臉上的被子和衣服是誰蓋的?」

    「是我。我從外面床上抱了被子蓋在化臉上,又拿衣服蓋著。」

    「為什麼要蓋?」

    「我聽人說,人死之前,會記住他最後看兜的人,會回來找他,我擔心他回來找我,而且看著他那樣子我害怕,所以就拿棉被和衣服蓋住了。」

    司徒策想了片刻,終於還是問道:「你們,作案的時候,戴手套了嗎?」

    「戴了。」

    司徒策吃了一驚,問道:「大熱的天,你們戴手套做什麼?」

    劉棟道:「是郭祝說的,他說戴了手套,別人就不知道是我們幹的了。」

    司徒策隱隱感覺不對勁:「他為什麼這麼說?」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讓我們準備了手套,一再要求我們到時候必須戴著。絕對不准脫下來。所以我們就戴了。」

    司徒策有些傻眼了,怎麼會這樣?莫非自己的歷史知識出錯了,明朝時候的古人,已經知道了指紋的統一性,已經用指紋進行個人身份識別了?不對啊,自己穿越過來這麼久,從來沒有聽賀蘭冰說過用指紋破案的事情,自己用指紋進行鑑別,賀蘭冰是很驚訝的,還為此生氣了……。

    生氣!

    一想到賀蘭冰因為這件事生氣,司徒策立即想到了賀蘭冰提到的那個穿越法醫孟天楚!難道,這是那個孟天楚教的嗎?

    必須找郭祝查問清楚!

    司徒策和賀蘭冰押著人犯贓物返回衙門,抓捕郭祝和馬偉的已經回來了,兩人都順利成擒。

    司徒策立即提審郭祝。

    司徒策將劉棟的口供往郭祝面前一拍,告訴他已經在劉棟家找到了贓物,郭祝的精神防線立即就崩潰了,當即交代了串謀劉棟、馬偉殺人劫財時候訂立攻守同盟的經過。

    司徒策最主要想知道的,卻是那個戴手套的問題,問道:「你怎麼知道戴手套可以防止被人查出來是你們做的案?」

    郭祝道:「是一個人告訴我的。晏老太爺家有錢,也是他告訴我的。」

    「誰?」

    「我不認識,是在賭場打馬吊的時候認識的,那人說話是京片子,京師那邊的人,出手很大方,那天打得很大,他的牌其實打得很好,故意讓著我,還故意給我喂牌,讓我賺了一點錢,所以心裡挺感激他的。打完牌他請我吃飯喝酒,說想跟我交個朋友,我就跟他去了,只有我們兩個人,喝酒的時候,他問我生活如何,我說挺緊的,開銷大,他就說怎麼不干一票賺點錢。我以為他是衙門的線報,就不說話,他就笑了,說他只是看我這人不錯,想幫幫我,說他聽說晏老太爺家大兒子在京城做官,給晏老太爺四百兩銀子,我跟晏家關係不錯,怎麼不找機會幹他一票。我還是不相信他,他最後說實話,說他跟晏家有仇,想讓我幫忙順便報仇,說著拿了五十兩銀子給我。還告訴我說,如果我決定去辦這事,一定要記得戴手套,這樣可以防止別人發現,然後他就走了。開始我懷疑是不是個圈套,我暗中留心晏家,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個人也再沒見到過,我就找機會跟晏老太爺攀交情聊天,晏老太爺露了口風,果然有這樣一筆錢。我知道那人沒有誑我,就跟他們倆商量做了這案。」

    「這個人長得怎麼樣?」

    「中等個子,人很結實。說的京師口音。」

    「他沒有告訴你為什麼戴手套可以防止別人發現嗎?」

    「沒有說,只是反覆強調這一點。」

    司徒策又反覆盤問,再沒有問出什麼新的東西來,便吩咐將郭祝押下去。

    賀蘭冰一直在聽審,見他反覆盤問戴手套的事情,問道:「這件事很重要嗎?」

    司徒策點點頭:「你知不知道,可以憑藉人的指紋判斷究竟是不是這個人?」

    賀蘭冰搖搖頭:「我只知道可以對比手印的外形判斷。」

    「那個是不準確的。」

    「指紋彎彎曲曲的,怎麼判斷是不是同一個人的呀?」

    「這需要一定的技術!」司徒策沉聲道「據我所知,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跟我師父知道這個技術。但是,現在這郭祝居然也知道,當然,他是從那個神秘的打牌人那裡知道的,那個人又怎麼知道這項技術的呢?」

    賀蘭冰澀澀地道:「據我所知,不僅你跟你的師父知道怎麼用指紋鑑別是不是同一個人,還有一個人知道。」

    「孟天楚?」司徒策脫口而出。

    賀蘭冰緩緩點頭:「除非他就是你師父。否則,這世上應該至少有三個人知道這種辦法。」

    「是!要是能找到這個孟天楚就好了,我也想當面問問他,看他是不是我師兄,或許真是。」

    「你有幾個師兄弟?」

    「…,目前就我一個,哦知道的,不知道師父是否暗中收過徒弟。也不知道這孟天楚在哪裡,找到他就好了。」

    「最好不要找到他!」賀蘭冰澀澀道。

    「為什麼?」

    賀蘭冰搖搖頭,道:「算了,不說這事了,咱們還是接著審案吧。」

    兩人又對馬偉提審,馬偉也是供認不諱,所述跟郭祝和劉棟一樣套的時候,也是供認是郭祝交代的,讓他們必須了作案的時候戴上手套,說這樣可以避免別人發現,想不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案件成功告破,司徒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對於他來說,這件案子並沒有破,那個神秘的打牌人到底是誰,究竟是不是孟天楚,不得而知。如果是孟天楚,他為什麼要指使郭祝他們去殺掉晏老太爺,難道真的是跟晏老太爺有仇嗎?這些,在找到這個人之前,都是謎。

    如果這還只是讓司徒策高興不起來,那接下來的消息,就讓他緊張而擔心了。這個消息就是,鷹組殺手再次失手!

    告訴他這個消息的,自然是他的副手,寅顆副管事刁鵬。

    刁鵬夜晚拜訪了司徒策家,到了書房裡,他告訴了司徒策這個消息。他派出了兩個東廠鷹組殺手,潛入刺殺肖恆,結果都有去無回!究竟是被殺了還是被抓獲了,不得而知。

    這對東廠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如果讓錦衣衛知道是東廠鷹組殺手做的,那又會成為攻擊東廠的把柄!

    刁鵬正是來向司徒策請示該怎麼辦的。

    司徒策的意見很簡單:向上頭也就是嚴世蕃稟報,討一個主意。

    但是這個建議刁鵬持不同意見,理由也很充分:來去至少四天,如果殺手被擒獲,難保這四天不洩漏身份,這個險太大了。更主要的,是會讓上頭知道他們的無能,這是他們第一件案子,就搞砸了,而且還可能危及嚴嵩在朝廷跟徐階的對抗,那可是非常的麻煩的。

    司徒策問他想怎麼辦,刁鵬分析了一番,如果再派人去行刺肖恆,只有殺掉肖恆,才能挽回被動局面,因為這樣在嚴世蕃那裡才有交代,這是最主要的,殺手失手這個難免,主要任務完成了,前面殺手失手的過失才好掩蓋,就算殺手交代了,來個抵死不認,對方也拿不出更多證據。

    司徒策根本不想管這件事,道:「這件事已經交給你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不必向我請示。」

    刁鵬道:「前面兩個殺手,據說是咱們寅顆最厲害的兩個,他們都失手了,再要找到比他們更厲害的,只怕找不到了呀。」

    「那我也沒辦法,總不能我親自去吧!」

    刁鵬意味深長地瞧著他,不說話。

    司徒策冷聲道:「看著我做什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是是,大哥」刁鵬小心翼翼道「我是想,大哥道行高明,這個,能否用道法驅鬼去殺掉那肖恆,同時尋找咱們那兩個殺手,若能解救就解救,若不行,就一併殺掉滅口。這不比派殺手強嗎?」

    司徒策愣了一下,禁不住笑了,真要是會驅鬼殺人,當然是最好不過的暗殺手段了。可是,自己哪裡會這法術,不過刁鵬是不知道的,而他堅信司徒策道法高明,能放掌心雷劈死人的,驅鬼術應該也是沒問題的,若不是有這等道法,怎麼上面會直接提拔他當上負責暗殺的東廠鷹組殺手顆管事這樣重要的職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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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6:27:43
第119章 東廠招攬
               
    司徒策冷笑道:「本官做事,還需要你來教?」

    這還是刁鵬第一次聽司徒策自稱「本官」這個道貌岸然的稱謂,嚇得刁鵬臉色都變了,趕緊起身躬身施禮:「是,卑職唐突,請大人恕罪!」

    「時候不早了,刁大人你也回去歇著吧!」

    「是是!卑職告退!」刁鵬聽見司徒策給他打官腔,完全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溫文爾雅,當真是驚恐不已;要知道,古代官場等級森嚴,官大一級壓死人,特別是在軍事化的東廠裡,更是如此。所以司徒策擺官腔,便把刁鵬給嚇著了,以為自己先前套近乎稱上官大哥,惹得上官不快了,這毛病以後還是得趕緊改,不然可是大大的不妥。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策剛起床,正在玲瓏服侍下洗簌,內宅門房京三娘急急跑來稟報:「老爺,錦衣衛的楊大爺來了。說有急事。在前廳等著呢。」

    「楊大爺?楊鈞?」

    「是!」

    司徒策心想,楊鈞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還找自己有什麼急事,難道是因為東廠殺手被抓的事情?司徒策心裡咯噔一下,扔掉帕子,快步出門,急匆匆來到前廳。

    京哥兒現在是司徒策的小廝,住在前院裡,門窗正對著垂花門,主人有什麼動靜他立即就知道,見司徒策急匆匆出來,急忙跟出來道:「老爺,要出去嗎?」

    「可能吧。沒事,這一趟你不用跟著。」

    「哦」京哥兒站住了,有些不安,他剛剛從一個獲罪的公子哥變成人家小廝,這角色轉換還不習慣,想努力賣命做點事,但是主人不要,這種矛盾心情難以言表。

    司徒策來到前院客廳,只見楊鈞搖頭晃腦正在哼著小曲,鐘秉直在一旁陪著,龍翔卻沒有看見,他上次胸膛中了一劍,差點死掉,現在正在養傷,還不能動彈。

    見到司徒策進來,楊鈞滿臉笑容,起身拱手:「恭喜賢弟!」

    司徒策一愣,難道自己東廠鷹組顆管事這個身份暴露了嗎?不可能,整個鎮海縣知道自己這個身份的,只有賀蘭冰、刁鵬和蕭耗子,連下面的十個殺手都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的?難道消息洩露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才一轉念之間,司徒策便想通了應該是另有緣故,自己的身份肯定沒有暴露,所以臉色絲毫不變,拱手道:「楊大人何出此言?」

    楊鈞神秘一笑:「賢弟且跟我走,等一會就知道了。」說到這兒,又是讚許又有幾分故作姿態的妒忌,笑道:「賢弟當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種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哈哈哈」

    「楊大人這話,我就更不明白了。」

    楊鈞拍了拍司徒策的肩膀「賢弟,你的官運就要來了!——北鎮撫司鎮撫肖恆肖大人要見你!而且很可能要提拔於你喲,這不是天大的好事麼?嘿嘿嘿」

    肖恆?司徒策有些吃驚,那不是東廠要行刺的對象嗎?忙問他要見自己,到是什麼事?楊鈞卻說他也不知道,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估計應該是好事。

    司徒策心想,這肖恆要見自己,不會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吧?細細一想,又不太可能,不管怎麼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司徒策卻要吩咐備馬,楊鈞說不必,已經準備了轎子,當下出門,乘著四人大轎,跟著楊鈞他們來到了錦衣衛衙門。

    到了衙門花廳,裡面空蕩蕩的卻沒有人,楊鈞讓鐘秉直陪著司徒策,自己從後門出去。片刻,就聽著後門外值守的錦衣衛高聲吟唱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左鎮撫肖恆肖大人到——!」

    司徒策雖然心裡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是,想不到接見自己的,竟然是錦衣衛的北鎮撫司左鎮撫肖恆,也就是東廠下令行刺的對象!

    司徒策趕緊起身,整了整衣冠。鐘秉直已經迎到後門處等著了。

    片刻,便聽到腳步聲響,一個魁岸威武的大漢踱著方步慢慢走了進來。旁邊跟著楊鈞,後面跟著鐘秉直。

    楊鈞搶步上前,對司徒策道:「賢弟,這位就是北鎮撫司左鎮撫肖恆肖大人!大人,這位就是鎮海縣刑名師爺司徒策、司徒柳川先生。」

    司徒策拱手道:「參見鎮撫大人。」

    肖恆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徒策,一臉橫肉竟然擠出了幾分笑容,道:「你很不錯,上次魏同知家人被害案,你偵破的很漂亮,魏同知很是讚賞啊。」

    司徒策看了楊鈞一眼,原以為他隱瞞了自己的功勞,想不到,他還是據實稟報了,沒有貪墨功勞,不禁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肖恆對楊鈞道:「楊大人公務繁忙,就不必陪著了。」

    楊鈞立即明白他們要說悄悄話,趕緊躬身答應,退了出去。

    肖恆和司徒策分賓主落座之後,侍從奉上茶,然後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肖恆道:「本官還有事情要做,所以就不拐彎抹角的了,直截了當說了吧,上次本官到鎮海來,因為急著趕回向同知大人稟報案情,所以沒有來得及接見先生。但是,先生破案的本事,本官是放在了心上的,我們錦衣衛主要負責案件偵破,而且負責的都是涉及百官甚至藩王的大案要案,像柳川先生這樣懂得偵破的能人是我們錦衣衛最為渴求的。所以,我們有意招攬先生進我們錦衣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司徒策可不想趟錦衣衛和東廠的這趟渾水,本想直截了當拒絕。可是,他現在知道錦衣衛和東廠都是非常陰損之人,只怕這樣會給自己帶來災難,得委婉一些。便拱手道:「錦衣衛責任重大,我一個小小刑名師爺,本事實在有限,恐怕難以擔當啊。」

    「先生過謙了,上次那件案子,先生用道法找到真兇,經過我們復勘,發現留在贓物上的指紋,正是兇犯本人的!足以證明抓獲者就是真兇本人!所以魏同知讚譽先生道法當真高明,大人說了,先生這樣的人才一定要想盡辦法招攬進我們錦衣衛啊,哈哈哈」

    司徒策心中一動,問道:「贓物上的指紋跟本人相同?」

    「是啊,這種本事,恐怕只有我們錦衣衛的訓導才知道,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才說你的道法非常準,不是蒙人的,哈哈哈」

    錦衣衛的訓導知道如何進行指紋鑑別?司徒策心中又驚又喜,這個人會不會就是賀蘭冰提到的那個法醫孟天楚?臉上卻沒有更多的變化,很隨意地問道:「這位訓導本事不小啊,若是他在,只怕這案子早就破了,也不用害得我虧損元陽偵破此案。」

    「是啊!」肖恆感慨道「可是當時訓導他忙於另一個大案,無暇分身,先生損耗元陽做法緝兇的事情,楊大人已經向本官稟報。本官很是感動啊。先生這樣奮不顧身地履職,大無畏的精神當引為我們錦衣衛之楷模呀!」

    司徒策忙謙遜了幾句。

    肖恆又道:「這一次本官前來,便是為了此事而來,先生只需答覆一聲,是否願意入我錦衣衛,後面的話咱們再說。」

    司徒策本來不想趟這趟渾水的,可是,現在聽說錦衣衛的訓導竟然懂得如何鑑別指紋,這種現代法醫才掌握的現代刑偵技術,怎麼會在幾百年前的明朝就知道呢?可能性只有一個,便是那位先穿越過來的法醫孟天楚!

    至於那位錦衣衛訓導是不是孟天楚,不得而知,就算不是,也肯定與他有淵源,一定要找到這個孟天楚,找到來自同一時代的法醫,這可比他鄉遇故知還要讓人興奮!

    所以,司徒策瞬間便轉變了主意,加入錦衣衛,找到孟天楚!

    司徒策拱手道:「我才疏學淺,本事低微,承蒙大人抬愛,高看一眼,招我入錦衣衛,我很是感激,如果推辭,那就太做作了,唯有恭敬不如從命,才能回報大人的厚愛。」

    肖恆大喜,仰天大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本官回去便辦這事,任命你為鎮海縣理刑百戶。任命公文很很快下來。」

    「多謝大人!」

    錦衣衛北鎮撫司是負責百官乃至藩王的秘密監視和相關案件的偵查審理和判決的機構,直接聽命於皇帝,他們行使職權連錦衣衛指揮使都不能干涉,儼然是錦衣衛中的錦衣衛。

    北鎮撫司下設若干理刑百戶,一般設在大的府縣,管理當地錦衣衛的詔獄案件。本來鎮海縣是不設理刑百戶的,但是為了給司徒策安置一個合適的職位,增設了一個鎮海縣理刑百戶,管轄當地詔獄案件。

    肖恆道:「魏大人和我都很賞識你的道法,你能用道法破案,這可是別的人不擅長的,也是我們錦衣衛最為急需的,大人要盡力履職,不負魏大人的栽培啊!」

    司徒策拱手道:「卑職一定盡力。」

    肖恆勉道:「上次你偵破的魏同知家人被殺案,抓獲了一名真兇,起獲三柄長劍,還有兩具燒焦的屍體,這三柄劍都是特種緬鐵打造,沒有劍鍔,劍柄也沒有用線繩纏繞或者用木塊之類的包夾,很是特別,根據我們的線報,使用這種緬鐵軟劍的,是東廠的鷹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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