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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刑名小師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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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6 12:12:47
第80章 夜貓子進門

  司徒策一臉委屈:“你那句話我不在乎了?你不是不讓我跟龍翔結拜嗎?我沒有跟他結拜啊。”

  賀蘭冰道:“我說他們錦衣衛東廠的人都陰得很,讓你不要跟他們混在一起,否則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你聽了嗎?”

  “這個……,我不是跟他們混在一起啊,只是發生了命案,幫他們出點主意,也不是要幫他們,只是……,只是……”

  “伸張正義,維護王法!對吧?我說了別跟我說這些大話。我不愛聽!”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錦衣衛和東廠是什麼機構,其實我也不想跟他們混在一起的,只是,我是真的覺得三條人命被謀害,不管他是誰的人,都得有個交代不是。”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喜歡替錦衣衛伸張正義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好了,這里悶的很,我要出去走走。請讓讓!”

  賀蘭冰差不多要碰到司徒策了,司徒策只好側身讓開,苦笑道:“芙蓉兄,別這樣嘛!我還有話要問你呢,你知道誰的名字叫……”

  賀蘭冰理也不理,搖著折扇,揚長而去。

  司徒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廊下,玲瓏聽到了兩人的爭論,眼巴巴望著賀蘭冰往前衙去了,這才暼進屋里,瞧著無可奈何的司徒策道:“先生,你別在意,賀蘭師爺就是這脾氣。”

  司徒策笑了笑,搖了搖頭,坐回了椅子,拿起案卷繼續琢磨,玲瓏替他換了一杯香茶,然后退了出去。

  司徒策也沒把賀蘭冰的態度太放在心上,女人嘛,他是搞不懂的,比最復雜的案子都要復雜,相比而言,他更願意把心思放在案件本身上,研究案件比研究女人更愜意。

  所以,他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案件上。

  現在他手里看的這個案卷,是一個謀殺案,他已經研究了好幾天了,想找出其中的破綻,但是,很多案子光靠看卷是偵破不了的,他現在並不是要把這件案子偵破了,而是想著該怎麼樣找到突破口。

  每一個案卷的相關資料他都反復研究了,這樣做已經反復了好幾次,但是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他決定換一個案子再試試,這一櫃子尚未偵破的案件中,還是有好幾件案子他覺得挺有偵破價值的,其實,櫃子里相當多的沒有偵破的案件都有偵破的可能,只可惜案發時他不在場,很多可以提取到的線索沒有提取,就這樣湮沒了,這是非常可惜的。

  他又拿了一本卷宗研究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玲瓏跑了進來,有些緊張,低聲道:“先生,東廠管事刁大爺來了,說特意來拜訪你的,就在前衙花廳等著呢,知縣老爺去了,他都讓知縣走了,說了只見先生你,知縣不必理會他。您看,您是見還是不見?”

  司徒策眉頭一皺,賀蘭冰對東廠的厭惡比對錦衣衛還要濃,而且,上次東廠來抓自己,還干了一架的,雖然東廠灰頭土臉的走了,但是那一次梁子還是讓司徒策耿耿于懷。錦衣衛盜賣槍支案件讓刁鵬得了個天大的好處,刁鵬對司徒策的態度倒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上次設宴酬謝,司徒策和賀蘭冰都沒有去,這一次他又親自上門來拜訪,不用說,一準還是那件事,莫非他被錦衣衛找自己辦案有些眼紅,也想找自己幫忙破幾件案子,撈取更多好處?

  管他是什麼用意,司徒策都不想搭理,特別是在剛剛跟賀蘭冰因為幫錦衣衛的事情鬧不愉快之后,他更沒興趣搭理這東廠的鎮海縣頭子。

  所以,司徒策道:“不見!就說我昨夜沒睡好,正在補覺了。”

  “哎!”玲瓏脆生生答應了,小碎步走了出去。

  司徒策接著研究那卷宗。過沒多久,又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響,司徒策很熟了,正是玲瓏的腳步,推門進來,道:“先生,我說了您正在睡覺,可是那刁老爺說了,沒事,他就在花廳等著,等你睡醒了,再見他都可以,喏,還給了我一錠銀子好處,讓我小心候著你睡醒稟報呢。”

  說罷,玲瓏伸出藕節辦白嫩的皓臂,蔥白手掌里赫然便是一小錠銀子,大約有二兩重。

  司徒策哼了一聲,道:“那就讓他等著好了!”

  “哦!”玲瓏退步出去了。司徒策接著看書,可是,想著這刁鵬在前衙等著,這個瘟神不打發走,卻靜不下心來看卷宗,司徒策心煩意亂看了片刻,到底忍不住,將卷宗一甩,站起身出來,對院子廊下正在做女紅的玲瓏道:“我去見他!打發他走得了!”

  玲瓏忙答應了,陪著司徒策出了內衙,來到前衙花廳。

  門口四個東廠番子見到他,一起躬身施禮:“參見司徒先生!”另一個番子高聲吟唱:“刑名師爺司徒柳川先生到——!”

  要換作往常,司徒策鐵定會被嚇一跳,但是,錦衣衛此前已經用過一次,他到古代也不是一天兩天,便已經習慣了,當下無動于衷,邁步進了花廳。

  花廳里,刁鵬哼著小曲端著茶杯正有滋有味的品茶,聽到腳步聲響,微微一愣,想著司徒策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醒過來,別人一般也不敢到這衙門花廳來,難不成是知縣嗎?

  他皺了皺眉,抬眼望去,便看見司徒策一襲白衫,手搖紙扇,帶著小丫鬟玲瓏邁步進來,頓時是喜出望外,忙不迭起身上前:“哎呀,這可怎麼說的,我不是讓丫鬟候著先生睡醒嗎,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想必是偷懶不肯等!”說罷,假裝氣呼呼瞧向玲瓏,把個玲瓏嚇得是臉都白了,下意識躲在了司徒策身后。

  司徒策懶得跟他廢話,拱拱手,道:“大老爺有何吩咐?但請明說!”

  刁鵬立即滿臉堆笑:“沒什麼事,就是上回兩位師爺幫我們東廠破了一件大案,刁某得了一些好處,對先生非常感激,一心想向跟先生好好報答,可是先生不肯賞光,所以,刁某只好親自上門,表示謝意了。”

  “不用,我並不是存心要幫你們。你自己也明白。”司徒策說話並不客氣。

  “我知道,司徒先生還是惱我上次酒樓得罪之事,呵呵,實在是抱歉,那一次都是在下的錯,還請先生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在下則過!在下這里給先生賠禮了!”說罷,刁鵬抖了抖衣袍,一拱到地。

  司徒策側身讓開,不受他的禮。

  刁鵬忙又轉過方向,又是一拱到地,司徒策又側身讓開,這刁鵬似乎已經鐵了心,上前一步,又是長揖一禮,如此這般好幾次,司徒策懶得再多,等他作揖完了,道:“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可以走了吧?”

  刁鵬陪笑道:“上次在下實在得罪,先生不計前嫌,還那麼幫我,在下實在是慚愧啊,所以,不能光鞠躬作揖便算數的!”說罷,拿起桌上一個錦盒,打開了,里面赫然放著數錠紋銀。

  刁鵬雙手捧著,送到司徒策面前,道:“這是紋銀五十兩,算是在下賠罪之意,還請司徒先生笑納。”

  司徒策愣了一下,瞧著刁鵬那張馬臉,心想,他又賠禮又賠錢,搞什麼名堂。他們東廠的錢應該都是盤剝的民脂民膏,受了也沒什麼過意不去的,當下點點頭,道:“放下吧!”

  刁鵬大喜,又是連連道歉,這才將那一小箱銀子放在了司徒策身邊的茶幾上。

  司徒策背著手,道:“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我很忙,就不奉陪了。”

  “還有點事,呵呵,為了表示賠罪,在下還在我們東廠衙門里設了賠罪酒,請先生賞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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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拜訪東廠

  司徒策淡淡道:“不必了,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也賠禮道歉賠償損失了,不用再擺什麼賠罪酒。”

  “這酒是一定要拜的。”刁鵬一臉虔誠,“聽說先生曾跟錦衣衛那試百戶龍翔一起喝酒,不會不給刁某一點薄面吧?”說罷,一臉媚笑望著司徒策。

  東廠眼線密布,上次跟龍翔在河邊魚莊喝酒,自然是逃不過東廠的探查范圍的,道:“那是偶遇,並非刻意一起飲酒,刁大人不會為了這件事來找我吧?”

  “不不,呵呵,刁某只是有些妒忌,覺得先生對錦衣衛似乎要高看一眼,怎地去赴錦衣衛的宴,又逛了錦衣衛衙門,卻不來我們東廠坐坐?呵呵,我們錦衣衛臉上也沒什麼光彩啊。”

  原來自己去錦衣衛衙門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了,想必錦衣衛內部安插有東廠的眼線,這才逃不過他們的探查,也懶得分辨,只是瞧著他不說話。

  刁鵬道:“聽說昨夜司徒先生在錦衣衛忙了一晚,為了錦衣衛的一件案子,我們是羨慕不已啊,說實話,我們東廠的案子個個比他們錦衣衛厲害,卻還請不動先生幫忙,憑什麼他們就請動了?肯定不是案子上的問題,想來想去,應該就是沒請到位,所以,我就親自出馬,來請先生了,——我已經在我們東廠衙門擺下酒宴,恭請先生光臨呢。這個面子,先生一定要給的。”

  司徒策淡淡道:“很抱歉,我這些天身體不太舒服,不想飲酒。”

  “這個沒關系啊,不喝酒也行,吃菜!就吃菜!我們東廠衙門的廚師可不比他們錦衣衛的差,絕對能做出幾個合先生胃口的好菜的,呵呵。”

  “我已經吃過了。”

  刁鵬一愣,旋即笑道:“這也無妨,那就到我們東廠衙門轉轉,咱們臉上也有了光彩不是。”

  司徒策道:“刁大人有事要左某幫忙就明說,左某不喜歡拐彎抹角花花腸子的人。”

  刁鵬一拍大腿樂道:“太好了,我也不喜歡這種假斯文,我是個大老粗,直來直去慣了,先生這脾氣很對刁某的胃口,呵呵,那刁某就不瞞著了,是這樣的,刁某手里目前有件事,十分的棘手,聽說先生正在幫錦衣衛破案,而且進展神速,刁某也就動了心思,想請先生前去幫忙啊。呵呵,放心,我們這事不比他們錦衣衛,關乎生家性命,我們這是有大大的好處的事,雖然著急,但不催命,呵呵,而且,如果辦妥了,會有大大的好處!先生要是能幫上這忙,多的不說,一輩子的花銷,只怕這一件就足夠了!呵呵呵”

  說罷刁鵬樂呵呵笑了起來。

  司徒策原本沒有興趣替他們東廠破案,但聽的他說的這麼玄乎,倒是有幾分動了心思,淡淡道:“什麼案子這麼利害?”

  刁鵬神秘兮兮瞧了一眼門口,道:“話說起來可就長了,這樣,咱們到衙門里,備了酒宴,邊吃邊聊,行不?”

  司徒策原本不想去的,可是這案子被刁鵬說得這麼玄乎,搞得心里癢癢的,好象聽了一個笑話,到了解扣子的時候卻打住了,很是不爽,就像知道結果,心想反正已經去了錦衣衛衙門,再去東廠又有何妨,就算是龍潭虎穴,進去逛逛也未嘗不可,當下道:“我很忙,沒有更多時間閑聊。”

  “放心!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可好?”刁鵬是打定主意要請司徒策去了,連時間都做了下限。

  司徒策對著狗皮膏藥實在沒辦法,道:“行啊,最多一個時辰!”

  “好!請!”

  兩人出了花廳,司徒策讓等在外面的小丫鬟玲瓏把那一小箱銀子拿回他住處去。同時,外面候著的東廠番子已經招呼來了兩頂四人大轎,刁鵬親自給司徒策撩開轎簾,躬身請他上轎。

  俗話說,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司徒策雖不是大姑娘,可是坐轎子卻也是頭一回,他知道明朝交通工具一般是騎驢或者驢車,然后是騎馬或者馬車。明朝的馬匹很貴,一般只有軍方或者官府才有馬,又或者是富貴人家。再下來,便是轎子,轎子是要人抬的,所以更貴,因為價格高昂,普通百姓是消費不起的,只有富貴人家才有。

  官轎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知縣大老爺出門可以坐轎,而他和賀蘭冰則是騎馬,當然,這些對于東廠來說都不存問題,只要他們願意,不管是驢車、裸車、馬車還是轎子,都是消費得起的,也有自己的轎子。

  司徒策躬身鉆進了轎子,里面可以並排坐兩個人,擠一擠可以坐三個人,還是比較寬敞的,轎簾放下來,雖然有些幽暗,但是把轎字兩邊窗簾撩起來,光線立即就明亮了。

  司徒策撩起兩邊帳簾,感覺轎子起來了,然后往前移動,悠悠的,很是平穩,畢竟是四個人抬的,很是穩當,腳步都很整齊,一上一下地往前走,出了衙門,轉往后面巷子,很快,就到了錦衣衛衙門,並沒有停,一路往前,拐到錦衣衛后面的小巷里去了。

  東廠和錦衣衛在一起,前后相連,只是大門各朝一邊。

  這小巷很是幽靜,幾乎沒有開門的宅院,想必是因為東廠在這條街,百姓家誰也不願意招惹麻煩,所以這條街上幾乎都沒有開門。

  拐進靜悄悄的小巷,到了一處宅院門口前停下。跟錦衣衛有些相仿,這宅院也沒有掛匾額,只有四個挎著腰刀的番子在門口值守,見到大轎過來,急忙躬身施禮。

  六扇大門早已經大開,轎子一刻不停,忽悠著進了宅院。

  里面是寬敞的大院,跟錦衣衛衙門一樣,也是蒼松翠竹,古木參天,聞得陣陣花香,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啼,仿佛進的不是一座特務衙門,而是來到了深山古寺一般。

  轎子停了下來,片刻,轎簾掀開,露出刁鵬那張馬臉,咧著嘴,一嘴的黃斑牙:“司徒先生,到了!”

  司徒策躬身出來,環顧掃了一眼。刁鵬道:“咱們四下里走走,先瞧瞧我們衙門景致如何?”

  司徒策點點頭,反正已經看過錦衣衛衙門了,卻也不多東廠這一遭。

  在刁鵬帶領下,司徒策把東廠衙門整個看了一圈,里面的設施跟錦衣衛大同小異,畢竟都是特務機構,陳設自然都是差不多的。

  司徒策他們所到之處,遇到的番子一個個都是畢恭畢敬,垂手侍立。司徒策好生看了,見都沒有什麼陰陽怪氣的太監似的人,覺得有些奇怪,現代的影視劇里涉及到東廠的,差不多都是不男不女的太監,怎麼到了這里反倒一個都看不見呢?

  其實,東廠只有京城的最高統帥也就是廠公,以及一些關鍵人物,才由皇帝身邊得寵太監擔任,其余的部屬,一般是從錦衣衛里精挑細選出來擔任的,所以都是正常人,而且是錦衣衛里的精英,錦衣衛相當于特種部隊,而東廠,則是特種部隊中的精銳,——某種意義上可以這樣理解,但事實上是否如此,卻不得而知了。

  逛完東廠衙門,刁鵬帶著司徒策到了大堂。

  候在大堂門口的是個黑大個,一臉憨笑,撩衣袍跪倒,口中道:“爺爺,您來了!”

  司徒策瞧見這黑大個,不覺一愣,隨即想起上次東廠在酒樓要抓自己,其中就有這黑大個,因為姓熊,人又傻頭傻腦的,所以人稱憨熊,跟自己對決時,被自己的電棍加強光電筒兩次制服,他當時說輸了要磕頭拜自己作爺爺,這人倒也耿直,輸了之后果然磕頭拜了爺爺,此刻聽他這般稱呼,想起這事,不覺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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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兼職

  司徒策又覺這人雖然傻頭傻腦的,但倒是很重信譽,說一不二,也有幾分佩服。瞧著跪在地上的憨熊,擺手道:“罷了,開玩笑的話,就不要當真了。快起來吧!”

  憨熊跪爬起來,正色道:“對你是玩笑,對我那是認真的;拜了爺爺,自然不能反悔。”

  刁鵬哈哈大笑,拍了拍憨熊的肩膀,道:“你有這麼個有本事的爺爺,倒也不辱沒你祖上的門楣!哈哈哈”

  “那是!”憨熊將他們往大堂里讓,里面還有幾個東廠襠頭,都是刁鵬叫來陪酒的。

  分賓主落座之后,刁鵬又是一番賠罪,敬了賠罪酒,又讓幾個番子輪番敬酒。

  司徒策想著也許還要處理錦衣衛的那件案子,所以只是淺嘗即止。刁鵬也沒有辦法,先前已經把話說死了,好在有了第一次,就不擔心第二次的問題。而且這一次刁鵬請司徒策,並不是專門為了喝酒,另有事情請他幫忙的。喝醉了只怕耽誤正事。

  酒宴就這樣草草結束了,奉上香茶,憨熊和幾個陪酒的襠頭退了出去,花廳里就只剩下兩人。

  司徒策道:“刁大人可以說正事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好好!”刁鵬輕咳了一聲,似乎想找點感覺,壓低了聲音,道:“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們偶然挖開了一座古墓……”

  司徒策禁不住笑道:“你們東廠還兼職盜墓啊?”

  “不不!”刁鵬有些尷尬,急忙辯解道,“是偶然,純屬偶然!”

  “行了,是不是都沒關系,對你們東廠來說,對吧?”司徒策調侃道。

  這話聽在刁鵬的耳里,倒成了誇贊了,長長的馬臉綻開了難看之極的笑容:“呵呵,事情是這樣的,有家大戶想擴展宅院,想買下鄰近的住家,挖個湖修個園子。可是那些人死活不肯賣,有的還出了天價,這大戶便托關系找到我們,想辦法解決,于是,嘿嘿,我找了個辦法,到底說服了這些人家,把……把這些房子都……,呃,都征收了上來。”

  東廠的辦法,肯定是強搶豪奪了,便調侃道:“想不到你們還管房屋拆遷?”

  “拆遷?啥是拆遷?”刁鵬問道。

  司徒策心中暗想:你不懂是對的,你們東廠要征人家房子,只怕連補償都不會給,這強制拆遷都算不上。道:“就是征收房子唄,你接著說。”

  “好!我們把房子收上來之后,一時不方便直接給了那大戶修花園,所以準備先把房子拆了,幫著他先把大湖挖出來,過些日子這事平息了,再給那大戶。著人拆了房子,開始挖掘大湖。挖著挖著,就挖出了一座古墓!”

  “哦?這古墓是這一片房屋的?誰家的?”

  “應該不是誰家的,因為這古墓埋得挺深的,挖了好幾丈才挖到的,誰家埋東西會埋這麼深?若不是挖湖,根本不可能挖出來。而且,里面埋著死人呢,若是這些人家的,又怎麼會再祖墳上蓋房子住人呢?而且,這幫刁民,若真埋有東西,我們已經決定收房之前,已經給了差不多一個月期限讓他們搬家,早該挖出這些東西帶走了,卻沒有這樣做,所以,肯定不是這上面誰家的。”

  司徒策點點頭,心想這刁鵬倒也不是笨蛋,分析問題卻也頭頭是道,很有些道理。

  刁鵬接著說道:“發現墓葬之后,我便下令將整個場地都圈了起來,然后挑選心腹進行挖掘,結果很是失望,這墓葬很簡單,只有一口棺槨,是石棺,很大,里面有一具屍首,已經爛得骨頭都銹了,不過棺槨上層殉葬了不少物品,卻沒有什麼值錢的金銀珠寶,只是一大堆字畫,看樣子是個窮酸的墓葬。”

  “你又如何知道這是古墓葬?”司徒策問道。

  “有墓碑啊!寫著生卒年月,是元朝末年年間的。距離現在有兩百多年了呢!——從墓碑名諱上看,也跟這些住家沒有什麼關系,更證明不是他們祖上的東西。”

  “原來如此,那你們找我做什麼?”

  刁鵬聲音更低了:“那里面不是有一大堆字畫嘛,按照大明律,地下挖出來的無主墓葬,那是必須上繳朝廷的,我現在是先壓著,沒有上報;不過壓不住,因為這件事有不少人已經知道了,遲早是要交上去的,——如果是不值錢的東西,繳了也就繳了,但若是值錢的,嘴邊的吃食讓人奪了去,那可虧大發了……!”

  “我明白了,你們想讓我幫著鑒別一下是不是值錢的字畫,好決定怎麼辦?”

  刁鵬一拍大腿:“正是!這些字畫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幅,有些看著挺舊的,從落款上看,有一些還是秦漢兩晉唐宋時期的,就是不知道是真貨還是贗品,要是贗品交上去倒也罷了,不值什麼錢,要是真貨交上去,最多給句誇贊,眼睜睜看著寶貝飛走,到時候后悔腦袋撞墻都沒用啊!”

  司徒策笑了,對于東廠這幫人來說,雁過都要拔毛的,更何況發現了一處墓葬,里面又有可能很值錢的文物字畫,又不能隱瞞不報,自然是很為難的,得找人鑒定了。

  刁鵬說到這,把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湊到了司徒策耳朵邊道:“你幫我看看這堆字畫里有沒有值錢的東西,如果有,咱們就留下來不交。——這些字畫有多少,有哪些,目前只有我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留下來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不過這事得快,一旦上頭知道了讓交,可就沒法子了。”

  “你怎麼不找這方面專家鑒別?”

  “這事不能聲張!而且時間太緊,沒辦法去京城或者別的地方找能人來啊,我悄悄打聽了,咱們鎮海縣又沒有這方面能人。想來想去,就只有你了!”

  “我可不懂字畫!”

  “你不是會法術嘛!我聽說,道家法術能驅鬼神探寶,你幫我探查一下,看看這些字畫里標著秦漢兩晉唐宋時期的字畫,是不是真的,如何?”

  司徒策可不知道道家法術里還有這麼一招法術,對于文物鑒定,司徒策自然是外行,他也不懂什麼書法繪畫,不過,要鑒別字畫的年代,這有點類似于判斷死亡時間似的,但就這方面而言,他還是有些辦法的,畢竟他手里有顯微鏡,紫外線電筒等現代設備,可以派上一些用場。

  司徒策道:“這倒是可以,不過,我可從來沒有用過這法術進行字畫年代鑒定的,也不知道靈不靈。”

  “呵呵,沒關系,先生盡心就行了,兄弟一樣的感激,絕對會重重酬謝先生的。”

  司徒策想了想,道:“我用法術,得有一些前朝的東西作引子,比如秦漢唐宋的字畫、書籍什麼的,至少要那時代的紙張的就行。不過放心,我不會有任何毀損的。”

  “這個容易!”刁鵬道,“城里不少大戶就有不少古裝書,我去借來就是。”

  “要搞清楚是什麼朝代的東西,我要做參考的。”

  “好的!我馬上親自去借,先生可以先到我屋里看看那些字畫,我即刻就回來。”

  “我得回去屋里拿道法用具,就在你屋里施法檢驗就行了,免得東西拿回去少了幾樣或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懷疑是我搞鬼。”

  “哪里哪里,先生說笑了,這些東西,先生要是看得上眼,隨便挑隨便選就是。呵呵”

  “呵呵,那可先多謝大人,挑幾件贗品回去掛著充充斯文也是好的嘛。”

  兩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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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鑒別字畫

  司徒策依舊坐著轎子回到衙門,賀蘭冰還是沒有回來,司徒策取了自己的勘察箱,又坐著轎子回到了東廠衙門。

  刁鵬的動作比他略快一些,已經等在門口了,當下把司徒策領到了自己的書房,墻角放著一口大木箱,掛著鎖,刁鵬掏出鑰匙打開,里面滿滿登登都是卷軸,刁鵬道:“就是這些了。”又指著另一箱東西,道:“這些都是我從城里騷客雅士哪里借回來的,都加有字條,表明了書籍的出處,從先秦一直到本朝的都有。先生看如何?”

  司徒策道:“很好,不過得請大人回避,因為我做法的時候,是不能有旁人在場的,否則就不靈了。“

  刁鵬已經從眼線哪里知道了司徒策這種規矩,忙答應了,退了出去。

  司徒策將一卷卷字畫卷軸取出,展開觀瞧,但從字畫本身上看,都是些山水魚蟲或者各種字體的書法。從提撥落款看,不少都是歷史上有名的人物的字畫,比如王羲之、歐陽詢、褚遂良、顏真卿、蘇軾、黃庭堅、趙孟頫等等,甚至還有明朝風流才子唐伯虎的字畫!

  司徒策看得好笑,若是這些名人的字畫都藏在一個不起眼的墓葬里,那這些人的字畫也太不值錢了,看來,這些東西很可能是后人模仿作假的贗品。

  他本來對這些就不懂的,看了這些名人題款印章之后,更是覺得好笑。也不想太費精神替東廠做事,他對東廠的厭惡並沒有因為刁鵬的道歉賠罪賠錢而有什麼改變,決定隨便檢驗一下交差了事。

  他從第一個卷軸開始進行檢測。他不懂文物鑒定,所能做的,就是鑒定這些字畫筆墨和紙張在顯微鏡和紫外燈光照射下的不同反應,以鑒別是否屬于同一時代的東西。

  因為數量比較多,他又沒有心情替東廠做事,所以懶得一個個精心鑒別,他先用紫外燈照射了刁鵬借來了的那些古書,把筆墨和紙張的不同熒光反映記錄下來,然后,他用紫外燈挨個照射那些卷軸字畫,把各個卷軸按反射熒光相同進行分類。

  這樣初略甄別之后,發現這一箱子字畫,有一大半都是明朝的。只有少部分是元朝時期的,而宋朝的有四副,唐朝的只有一副。所謂秦漢三國兩晉的,則沒有。

  這個結果沒有出乎司徒策的預料,也印證了他預料的這些字畫都是作假的贗品的推測。

  不過,畢竟有這樣五幅畫是唐宋的,還是打點精神好好鑒別一下的好。司徒策便決定把鑒別重點,放在了這五副上面。

  他使用的辦法,就是顯微鏡觀察法,觀察方法有兩方面,一個是觀察紙張結構,是否與唐宋時期的相同,各個朝代的紙張有明顯的不同的;另一個,是觀察筆墨是否流暢,有沒有填充勾筆痕跡,如果有,那一般可以肯定是他人臨摹作假的贗品。

  一番觀察之后,他發現,唐朝的那一副是假的,而宋朝的四副中,有兩幅是假的,另外兩幅,從紙張和墨跡上看,沒有造假的跡象。

  盡管他使用了比較初略的鑒別辦法,但是這一箱子一百多副字畫鑒別完成,也用了一個多時辰。

  鑒別完之后,司徒策讓一直等候在院子里的刁鵬進來。

  刁鵬臉上滿是崇敬,剛才他一直在院子里候著,看見窗戶不時閃過一道道紫色銀光,驚駭得臉色都變了,不知道那是司徒策紫光燈發出的光芒,還以為是司徒策在施展道法呢。

  所以進到屋里,刁鵬點頭哈腰,比先前更加敬畏有加。司徒策拿起那宋朝的兩個卷軸,道:“喏,這兩個是宋朝真跡。其余的,都是贗品。——不過,我先申明,我不懂字畫鑒別,這純粹是我用法術探查紙張和墨跡得到的結果,也可能就是畫家書法家本人的真跡,同時,也可能是那個朝代別人臨摹名家的字畫,所以做不得準的。錯了你可別怪我。”

  刁鵬滿臉堆笑,小心翼翼接過那兩個卷軸,展開看了,頻頻點頭:“嗯,真的很不錯,肯定是本人真跡!多謝!多謝司徒先生!”

  司徒策道:“要是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告辭了。”

  “好好,”刁鵬壓低了聲音,湊到司徒策耳邊道:“這兩副小弟馬上找買家脫手,得了錢財,咱們三七開!我七你三!”說到這,刁鵬又覺得這樣有些不合適,忙有改口道:“啊不,六四好了,我六你四,——嘿嘿,我手底下還有不少兄弟要打點,這六成其實我最多能占到三四成就不得了了,其余的要分給手下兄弟,有錢大家一起花嘛,所以,咱們兩其實是對半分的。嘿嘿嘿”

  司徒策本來想說不要的,可是話到嘴邊轉念又一想,憑什麼不要,自己不要,老百姓也不會多得一文錢好處,卻給這東廠的占了去了,不義之財該取就得取!

  想到這,司徒策拱拱手道:“行啊,那我就告辭了。”

  刁鵬一直把司徒策送上了轎子,這才揮手作別。

  司徒策坐轎回到衙門,太陽已經偏西。

  賀蘭冰還是沒有回衙門,這一整天了,賀蘭冰都沒有來,這讓司徒策多少有些擔憂。玲瓏看出來了,告訴司徒策說,賀蘭冰讓人捎了信給知縣老爺請假了,說身體不適,在家休息,今天不來衙門了。

  司徒策心中稍安,但是又開始牽掛賀蘭冰的身體,早上他離開的時候身體都很好,該不會突然患了什麼疾病了吧?

  司徒策接著看他的卷宗。

  過了好一會,玲瓏又來了,低聲道:“先生,錦衣衛的龍大老爺又來了,在后院后門那里等著呢,說有要事找您!見還是不見?您要不見,我就說您出去了。”

  換做以前,玲瓏絕對不會說后面這兩句話的,也是上午看見賀蘭冰跟司徒策有些鬧別扭,也知道是因為司徒策幫錦衣衛忙的事,現在錦衣衛又找上門來請幫忙,若司徒策再去了,會不會給他跟賀蘭冰之間已經有些僵的關系再加上一層霜雪?

  司徒策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那只是片刻的事情,他立即便做出了決定,道:“我去!”

  司徒策邁步往后門走,玲瓏跟著,司徒策像是在跟玲瓏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錦衣衛、東廠跟他們手里的命案是兩回事,我幫的是破案,為死者伸張正義,而不是跟錦衣衛、東廠什麼‘混在一起’,雖然最后是錦衣衛得了便宜,看著是幫了他們,可只要為被害的人伸張了正義,就是做的對,這沒錯吧?”

  玲瓏愕了一下,左右看看並沒有旁人在,想著是跟自己說話呢,忙道:“可不是嘛,釘是釘,鉚是鉚,一碼歸一碼,您是刑名師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命案不去破吧。奴婢覺得您做的沒錯!”

  司徒策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烏溜溜的黑眼睛亮亮的,感覺到了她話的真誠,不由有些感動,道:“玲瓏說沒錯,就沒錯!”

  玲瓏有些害羞,道:“奴婢可不懂什麼的,瞎說的,不對先生可別笑話。”

  “說的挺好!以后就這樣!”

  司徒策快步來到后門,果然,龍翔依舊一襲白衣站在那,背著手,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停轉著圈,兩只眼都熬紅了,顯然已經好幾夜沒有好好睡覺了。他見到司徒策,急忙過來,長揖一禮,道:“柳川兄!昨晚那東西……,怎麼樣了?”

  涉及到紫外線模糊印章鑒別這樣高科技的東西,司徒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件事,便含糊道:“還沒結果呢。有事嗎?”

  “當然了,小弟是來找柳川兄救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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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陰狠本色

  司徒策一愣,道:“怎麼了?”

  龍翔又是連連拱手作揖,低聲道:“這一次我當真是全靠你了,如果柳川兄不幫忙,我這試百戶,明天就要當到頭了!”

  “究竟怎麼回事?”

  龍翔沒有及時回答,一招手,后面一個錦衣衛捧著一個錦盒過來,單膝跪下,舉過頭頂。

  司徒策道:“這是上次的一點心意,柳川兄上次走的時候忘了帶了,所以特意送來。”

  “這個……,我說了,等案件破了再說嘛。”

  “那時候龍某另有酬謝。這個還請柳川兄務必收下。”說著,從錦衣衛手上拿過錦盒,遞給司徒策,見司徒策不接,便塞給后面的丫鬟玲瓏:“你先幫司徒師爺收著好了。”

  “啊?”玲瓏接過,估摸不到有多沉,她本來就勁道小,這一百兩白銀還是挺沉的,差點掉在地上,趕緊用力抱著,諾諾對司徒策道:“先生,你看,這……?”

  司徒策見左右不時有人過往,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也懶得在這件事上糾纏,便道:“你先幫我拿回去吧。”

  “是!”丫鬟玲瓏脆生生地答應了,費力地抱著那一箱銀子轉身進了衙門后門。

  龍翔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道:“柳川兄,咱們回錦衣衛衙門再說吧?”

  司徒策點頭答應,當下有錦衣衛牽馬過來,兩人翻身上馬,帶著錦衣衛回到了錦衣衛衙門。

  徑直來到廂房,司徒策邁步進去,卻見正中一張軟榻,歪著一個大胖子,身形憔悴,正是鎮海縣錦衣衛百戶鐘秉直。

  鐘秉直見他進來,勉力一笑,強撐著要起身,不料碰到了傷處,痛得一咧嘴。

  司徒策有些尷尬,畢竟鐘秉直這頓打是因為他偵破的那件案子引出來的,雖說鐘秉直是咎由自取,但到底有些不自在。

  鐘秉直搶先陪笑說道:“柳川兄,很抱歉,我……,我這傷還沒有好,起不來,不能見禮了。”

  “鐘百戶不必客氣!”司徒策勉強笑了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龍翔坐在另一邊,錦衣衛門衛將房門拉上。

  鐘秉直歪著身子靠在軟榻上,道:“柳川兄,這些日子我都在懊悔,懊悔上次那案子,我也是一是鬼迷心竅,被他們哄騙,把我裹了進去,這才得這報應,唉!真是后悔啊!”

  司徒策聽他這麼說,顯然是再向自己表白他並沒有記恨什麼,要怪只能怪他,讓自己寬心。當下笑了笑,沒說話。

  鐘秉直道:“先前我以為兄臺忌恨那件事,不肯幫我們,所以沒臉來見兄臺,昨日聽龍兄弟說兄臺幫我們找到了非常重要的線索,這才知道兄臺乃是心胸寬闊之人,哪里會有我這等齷蹉心思。更是覺得慚愧。所以,我說就算是腿斷了,我爬也要爬來感謝柳川兄!”

  說罷,掙扎著爬起來拱手,龍翔急忙搶步上前攙扶他,勉強打躬作了個揖。

  司徒策忙起身還禮:“百戶大人太客氣了。”

  鐘秉直忙道:“柳川兄如果看得起在下,老哥癡長幾歲,就叫一聲鐘兄好了。不知有沒有這福分?”

  司徒策見他堂堂鎮海縣百戶,正六品官,居然如此低三下四的,不覺有些意外。當然,常言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他們倆這般客氣,那自然是沖著自己的偵破本事來的。也不想過多跟他們糾纏,便說了句:“鐘兄客氣了。”隨即把話題引導了正事上:“兩位,現在案子進展怎麼樣了?”

  鐘秉直面現愧色,瞧了一眼龍翔。

  龍翔道:“昨夜柳川兄面授機宜,我們連夜對那一條路進行了查訪,重點查找那三個坐車的公人,但是,慚愧,一直到天明,依舊一無所獲。”

  鐘秉直也一拍軟榻,氣呼呼道:“是啊,他奶奶的,那賣田螺的老殺才肯定是知道,卻不肯說,偏生又不經打,真是急死我了……”

  司徒策大吃一驚,呼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們拷打了那賣田螺的老農?”

  鐘秉直見司徒策眼睛瞪得溜圓,眉宇間滿是怒氣,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暗叫了一聲苦,忙不迭要圓謊,道:“沒有!沒有啊!我們就是問了問他而已,就怕他一著急把什麼事情給忘了。呵呵,我們怎麼會拷打他呢,他好歹也算幫了我們的忙了。”

  龍翔也忙說道:“是啊,柳川兄,他們好端端的,絕對沒有受半點苦,百戶大人還說等案件破了,論功行賞,要好生犒賞呢。到時候這老農一家人也是少不得要有些好處的。呵呵”

  司徒策陰著臉,緩緩道:“我要見他們,馬上!”

  “這個……”鐘秉直顯然想不到會節外生枝,訕訕道:“可是他們,他們已經回去了……”

  “立即派人去把他們請來!不!我親自去探望,他們住在哪里?——別給我搞鬼,否則,這案子我絕對不管!”他擔心錦衣衛會殺人滅口,然后謊稱他們不知道去哪里去了。那反倒是自己把人家給害了。所以決定親自去見這老農一家。

  鐘秉直著急了,瞧向龍翔。

  龍翔忙道:“柳川兄稍安勿躁,是這樣的,他們的確是回村了,今天一大早就走的,他們村離我們這里差不多有六七十里路……”

  “就是七百里,我今天也要立即見到他們。最好你們兩能陪我一起去!說白了,我擔心你們搞鬼!”司徒策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決心不讓他們有任何傳遞滅口指令的機會。

  鐘秉直苦笑:“柳川賢弟,我們當真沒有碰他們一根毫毛,若是不信,愚兄自會跟賢弟一起去見他們,以證清白!只是,現在情勢緊急,如果賢弟不幫忙,那愚兄跟龍兄弟頭頂的烏紗帽,不日就要落地了!”

  龍翔也忙道:“是啊,楊鈞千戶已經下令限期破案,兩日內沒有破案者,撤我的職位,四日內沒有破案的,撤百戶大人的職,另找賢能破案!”

  司徒策皺了皺眉:“同知大人不是限期十日嗎?算上今天,還有七日呀!”

  鐘秉直苦笑:“正是,但那是同知大人給千戶楊大人的限期,楊大人給我們的限期,又往前扣了,他說不能全指望我們,得留一手,所以只給我們這幾天。到后天清晨太陽出來的時候,不破案,就撤龍老弟的職,再過四天的早上,就是撤我的職啊!”

  司徒策冷笑一聲,道:“你們想讓我幫忙,可以,但是,得按照我的規矩出牌,要不然,我就撒手不管!”

  “那是一定!”鐘秉直連聲道,“柳川賢弟有何指令,盡管吩咐。一準照辦!”

  司徒策道:“第一件事,便是立即見到那老農一家!必須得好端端的,我才會繼續幫你們破案!”

  “這個絕對沒問題!不過,破案如救火,能否先……”

  “免談!立即讓我見到他們!否則,我就推斷他們已經出事,那就咱們以后就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鐘秉直和龍翔神情都頗為尷尬,好一會,鐘秉直才道:“那好,我讓人把他們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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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逼問

  “不!”司徒策斷然道,“我們一起去見他們!現在就去!”

  龍翔忙道:“那我問問他們是不是走了,——本來說一早走的,這邊事忙,所以沒注意這件事,得先問問。”

  “行了!別磨磨蹭蹭的,我知道他們還沒有走!就在你們衙門里!快帶我去看他們!”

  鐘秉直有些驚詫,瞧了龍翔一眼,終于道:“那好,那咱們先去他們先前住的地方看看吧,看是否走了。”

  說罷,吩咐龍翔把門外錦衣衛叫來,抬軟榻一起出去。

  一行人出了大廳,沿著長廊往前走,鐘秉直和龍翔似乎擔心讓司徒策誤會,所以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他們不說話,手下的錦衣衛自然是更不會說話了。

  這反倒讓司徒策更加警覺,同時心中也更是不安,莫非這兩人已經想到了什麼對策,如果真是這樣,那老農一家絕對出事了!

  司徒策感到心中怒火開始沸騰。

  終于,來到了錦衣衛客房,龍翔問客房侍從道:“昨晚住在這里的老農一家還在嗎?”

  那侍從有些愕然,諾諾道:“他們……,他們不是……,不是在……”

  “在什麼在,在哪里,趕緊叫來啊!”

  那侍從反應倒也快,知道出什麼問題了,左右看了看,卻沒有人來幫自己,只好硬著頭皮道:“他們……,他們在審訊室里……”

  鐘秉直一臉愕然,望向龍翔。

  龍翔勃然大怒,揚手給了那侍從一耳光,打得他原地轉了個圈,嘴角都流血了,喝斥道:“誰把他們帶到審訊室的?說!”

  “是……,是……”那侍從萎縮地瞧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司徒策拼命壓住心中怒火,緩緩道:“快帶我去審訊室!馬上!”

  龍翔又給了那侍從一腳,這才對司徒策道:“這里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柳川兄……”

  “別說了!立即帶我去見他們!”

  “好好!”龍翔忙不迭答應了,一行人又往審訊室走。

  司徒策走在最前面,上次龍翔帶他參觀錦衣衛衙門,知道審訊室在哪里,徑直往那里快步走去,逼得龍翔等人只好也跟著加快了步伐。

  來到審訊室門口,司徒策邁步就往里闖,守衛抬手正要攔,便看見遠處龍翔擺手示意不要,趕緊又退開了。

  司徒策推開審訊室沉重的大門,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老農吊在一根鐵鏈上,披頭散發的,耷拉著腦袋,不知道是死是活,年輕小伙子赤裸著上身被捆在一根木樁上,布滿了鞭痕,也是耷拉著腦袋,老婦和那小媳婦分別被綁在兩個木床上,衣衫襤褸,身上到處都是鞭痕,也是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司徒策已經被怒火燒的全身發抖,但是他知道,跟錦衣衛斗,只能智取,不能力擒。更不能亂來。所以,他轉過身,瞧著鐘秉直和龍翔,緩緩道:“這是怎麼回事?”

  龍翔一轉身,將負責審訊室的一個小旗一把揪住扯了過來,怒道:“說!誰讓你們把他們一家拷問的?快說!否則老子劈了你!”

  那小旗嚇得全身發抖,瞧了瞧龍翔,又看了看鐘秉直,哆嗦著道:“小的……,小的……,這個……”

  “你敢自作主張拷打人?而且還打的是幫助我們破案的老農,你這不長腦袋的混蛋!去死吧!”說著,龍翔一掌正中他胸口,打得他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青磚墻上,胸肺骨骼內臟盡碎,兩眼翻白,嘴角鮮血泉水般汩汩涌出,跟一灘爛泥似的軟倒在墻邊,眼見是活不了了。

  司徒策心頭冷笑,臉上卻顯出不忍之色,道:“該當問清楚怎麼回事,如何下次狠手?”

  龍翔忿忿道:“我龍某最恨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的東西,一掌打死他已經算便宜他了,”說到這,轉身朝著鐘秉直長揖拱手道:“大人,卑職氣憤之下,擅自處死這廝,還請大人治罪!”

  鐘秉直長嘆一聲,道:“這廝自作主張抓人審訊,把老農一家折磨成這等慘樣,那是死有余辜!龍大人何罪之有?”

  “多謝大人。”龍翔站直了腰,冷俊目光一掃四周錦衣衛:“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把老農一家人放了,趕緊找人來療傷!一群廢物!”

  隨從錦衣衛趕緊上齊,七手八腳給老農一家解綁。又有人飛一般跑去找郎中來給他們療傷。

  老農一家雖然被打得很慘,但還沒有昏迷,剛才的對話他們已經聽在耳里,知道是司徒策幫忙,才得以從這場大難中活命過來。老農在兩個錦衣衛架扶下,強撐著給司徒策作揖:“多謝……”

  司徒策心中酸楚,若不是自己提供線索找到他們一家來作證破案,他們又如何會陷入錦衣衛的毒手,當下長揖一禮:“實在是對不起,我給你們賠罪!”

  龍翔趕緊過來:“柳川兄說的什麼話,這罪自然應該我們來賠,——老人家,幾位,實在抱歉,本官失察,沒有約束好手下,讓這些畜生將你們帶來這里折磨。本官這里給你們賠罪了!”說罷,又是作揖打躬。

  審訊室的錦衣衛見負責的小旗已經當作替罪羊當場打死,哪里敢吭一句,又見龍翔作揖賠罪,便呼啦跪倒一地,磕頭咚咚有聲,嘴里也是亂七八糟地陪著禮。

  鐘秉直朝門口瞧了一眼,道:“郎中呢?郎中怎麼還不來?”

  “已經派人去請了,馬上就到。”

  司徒策淡淡道:“把人打成這樣,總不能道個歉就算完了吧?”

  鐘秉直立即會意,揮著手道:“賢弟提醒的好,——趕緊的,快去取五十兩紋銀來,你們把人家打成這樣,不給醫藥費就算完了?快快!”

  “對對!”龍翔忙不迭連聲稱是,叫人趕緊的取來紋銀五十兩,雙手捧著,親自遞給老農。

  老農都懵了,何曾受過這等待遇,他全身都是傷,卻要掙扎著起來感謝,古代百姓就是這樣,挨了官府的打那是正常的,哪里有賠罪、賠錢的道理,現在又是賠禮又是賠錢,搞得他們反倒是有些難受了。

  司徒策給四人做了檢查,發現都還只是皮肉之傷,將養一兩個月就能痊愈,這多虧司徒策及時發覺他們被毆打的事情,趕來解救,所以他們到目前受的傷還不太嚴重。錦衣衛也是為了逼問線索,不敢動用重刑,生怕打死了沒得問了,所以很多毒辣手段還沒有施展。

  司徒策脫下身上長袍,給老農披上。

  龍翔也趕緊脫下自己的長袍,給那老婦披上,其余錦衣衛見狀,也趕緊的脫下衣袍,給那年輕人和小媳婦披在身上。不過,除了龍翔的是白袍之外,其余的都是飛魚服,年輕人和小媳婦哪里敢穿,畏畏縮縮地掙扎著又把衣服取下來了,只是那小媳婦衣衫都被打爛了,所以將衣袍攏在胸前,披頭散發輕聲飲泣。

  龍翔陪著笑臉對司徒策道:“柳川兄,這件事……,當真是出于意外,鐘大人和我還以為他們已經平安離開了,豈料審訊室這幫混蛋,為了貪功,竟然將人拿來拷打,真是,唉,在下御下不力,十分慚愧!”

  司徒策瞧著跌坐在地上抱著衣袍遮羞的小媳婦,道:“有沒有人玷污過她?有的話,我希望兩位大人能秉公執法,依律處斷?”

  這下鐘秉直和龍翔有些慌了,鐘秉直忙不迭擺手道:“絕對沒有!我們錦衣衛可以打罵用刑拷問,但是那等玷污婦人清白的骯臟事情,我們錦衣衛是絕對不會干的,這一點我可以用人頭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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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和尚居士

  這話若是龍翔說的,司徒策可能會有所懷疑,但是既然是鐘秉直說的,鐘秉直這人還算是比較正直的,司徒策相信這一點,不過,他還是要確定清楚,問那年輕人道:“他們有沒有玷污你的媳婦?有就有,不要怕,照直說,兩位大人已經說了,絕對會為你做主的。”

  那年輕人孱弱的聲音道:“沒有,只是打了,用鞭子打,打得很利害,我媳婦……,昏死過去好幾次……”

  司徒策瞧他神情,並不像有所隱瞞的,如果媳婦曾經被錦衣衛當場玷污,或者有拖到別的房間進行玷污的可能,他的神情絕對會發生變化,但是司徒策沒有看到這種變化,在二老身上也沒有看到,又問了那小媳婦,小媳婦飲泣著紅著臉搖頭,他這才相信。

  龍翔忙又對那些行刑的錦衣衛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畜生!把人家小媳婦打成這樣,你們沒有妻兒老小嗎?你們還傻愣著做什麼?該怎麼辦自己知道!”

  那幫行刑的錦衣衛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腦瓜比較靈便的,趕緊的跪倒,自己狠狠抽打自己的耳光,一邊抽還一邊罵:“打死你這不長腦子的畜生!”其余的人跟著也跪倒抽打自己耳光,一時之間,審訊室里劈里啪啦耳光聲響成一片,臉很快就腫了,口鼻都打出了血。

  那老農忙不迭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各位官爺,這可是折殺老漢一家了……”

  司徒策這才對龍翔說:“罷了!讓他們都起來吧!”

  龍翔一擺手,錦衣衛們這才停手,一個個臉腫地跟豬頭似的站在了一邊。

  司徒策轉身對鐘秉直和龍翔道:“事已至此,暫且這樣吧。他們幾位如何安頓?還請兩位大老爺親自做主為好,丑話說在前面,如果他們再出任何問題,我不管是誰的主意,就只當作兩位的主意,從此我絕不再管你們錦衣衛的事!”

  鐘秉直趕緊道:“這個柳川賢弟盡管放心,這一次愚兄親自安排,先給他們養傷。然后嘛,在城里給他們找一家店鋪做點小生意,本錢費用都有我們出。往后有我們錦衣衛照著,這生意盡管放心,絕對紅火。這也算是我們賠罪之情。”

  司徒策想不到他這樣安排,倒也很是不錯,拱手道:“那我就替他們多謝了!”

  老農一家聽了這話,當真是喜從天降,身上的傷仿佛立即好了許多似的,精神頭也來了,掙扎著跪倒要給鐘秉直磕頭,渾然忘了先前是如何被錦衣衛蹂躪折磨的。

  司徒策在心中暗嘆了一聲,這時郎中已經趕到,給四人檢查之后,也確定是皮肉之傷,沒有生命危險,司徒策這才放心,叮囑他們在衙門里好生養傷,到時候新店開業,他會親自前去恭賀的,這下把老農感動得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淚,用滿是傷痕的手拉著他,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徒策他們抬腳要走,那小媳婦突然朝司徒策說道:“大官人,我想起還有一件事……”

  司徒策忙過去,問道:“什麼事?”

  “嗯……,那個跟我們換錢人,好像是個和尚!”

  “和尚?他是光頭?”

  “不是,他吃東西之前,要輕聲念經。約莫是個和尚。”

  “哦,謝謝你!”

  小媳婦滿是傷痕的臉,嬌羞地低了下來。

  司徒策和鐘秉直、龍翔回到會客廳,鐘秉直還要再解釋什麼,司徒策擺手讓他不要再說這件事了,鐘秉直這才訕訕住了口。

  龍翔忙問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查那個和尚嗎?”

  “什麼和尚?”司徒策問。

  “剛才那婦人說的,跟他換銀子的好象是個和尚啊。”

  “她只說那人吃東西之前要念誦經文,很多在家居士也會這樣的吧?再說了,如果是和尚,怎麼不剃頭?”

  “這倒是,那查訪所有的在家居士?”

  司徒策冷笑道:“你們時間很充裕?”

  “不啊,烏紗帽馬上就掉了,哪里還有時間?”

  “那你們還這樣不著邊際地東查西查的做什麼?”

  龍翔訕訕道:“我們現在是病急了亂投醫啊。”

  “越是時間緊,就越不能亂,越要謀定而后動,因為你們已經失誤不起了。”

  “對對!那咱們怎麼辦才好?”

  “查訪沿途所有住家!特別是對外出租房屋的住家,還有廢棄的房屋!”

  鐘秉直和龍翔都是一愣,瞧著司徒策:“為什麼?”

  “查臟啊!”司徒策道,“你們已經調查了鎮海縣及鄰近府縣所有出售瓷器的商鋪,沒有找到這批貨,對吧?”

  “是的!”龍翔道,“所有的瓷器店包括瓦器、珠寶鋪等等,凡是沾點邊的我們都查過了,而且留下了眼線盯著,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如果你們是兇手,殺人越貨了,會不會馬上把贓物拿去銷贓?”

  “對啊!”龍翔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想到呢!”

  鐘秉直也道:“沒錯!盜賊肯定將贓物藏起來了。這一車的青花瓷器,要藏在荒郊野外可不太好找地方,所以最好的地方就是找房子租下來把貨藏起來。趕緊的,搜查沿途所有出租房屋或者空閑房屋!”

  “好!我立即去辦!——柳川兄,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嗎?我一並去查。”

  司徒策又想到了剛才小媳婦說的和尚的事情,以及那錠銀子上的叫惟中的人,他本來想再提供兩個線索給他們查,可是,經歷了老農一家這件事之后,司徒策看出來,鐘秉直和龍翔的確是陰損得到了家了,而且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是自己的錦衣衛兄弟,也會毫不猶豫地一掌擊斃,這個銀錠上的印章線索,又是從老農一家得到的,如果自己口無遮攔地告訴了他們,會不會讓他們以為老農那兒肯定還有什麼保留,暗自又對老農一家進行刑訊逼供,那豈不是自己害了人家了?

  所以,司徒策覺得凡是跟老農一家人有關的線索,都不能告訴他們,靜觀其變方才穩妥。所以,司徒策只是笑了笑,搖了搖頭。

  龍翔走了,鐘秉直又說了很多感激的話,司徒策無心留在這里,又去看望了老農一家,見果然已經裹傷並安置在了錦衣衛住宿樓里。又得知龍翔已經安排人在幫老農一家物色門面房,好幫扶他們開店做生意,這才放心。

  司徒策回到了衙門,見賀蘭冰並沒有在書房,便把玲瓏叫來問了,得知賀蘭冰早上出去,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他想不通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惹她生這麼大的氣。吃過午飯,還是沒見賀蘭冰回來,司徒策坐在書房里,百無聊賴,又細想錦衣衛這案子。

  現在,他手里還有兩條線索,一條是查那個名叫“惟中”的人,另一條,便是查和尚。

  那農家小媳婦說的那個吃東西之前念經的嫌疑人,蓄著頭發,所以不太可能是和尚,而應該是個信佛的在家居士,這個是不好查的,在家居士太多了,但是,換零錢的居士則不多!

  這個嫌疑人為什麼要換零錢?這是司徒策一直在思索的問題,換零錢無非是為了多次小額地使用,什麼場合需要小額多次使用,這之前司徒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剛才聽小媳婦說,這個人吃飯之前要念經,讓司徒策突然想到,去寺廟朝拜,不就是要布施嗎?這零錢會不會是為了給寺廟的和尚們布施銀錢的時候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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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逛寺廟

  有些大財主喜歡直接捐給寺廟一筆錢,但是更多的人喜歡把錢打散了,一個個親手布施給廟里的和尚,這人會不會也是這樣,換零錢是為了一個個布施給和尚們?

  如果是這樣,那就需要查訪附近的寺廟了!而這樣的人也往往會留下很多線索的,和尚中有可能會記得這人的相貌的!

  為了保護老農一家,這個線索司徒策沒有告訴錦衣衛,但是,這絕對是非常有用的一條線索,而有用的線索如果不及時進行查證,很可能會很快變得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司徒策不能等,他決定親自查訪。

  玲瓏拿回來的錦衣衛龍翔送的一百兩銀子,就放在他住房里,當下取了兩錠五兩的銀子帶在身上,讓丫鬟玲瓏告訴知縣說自己出去查案去了,然后搖著白紙扇,來到前衙捕快班房,石猛已經帶著人出去巡邏去了,屋里只有蕭耗子和唐糖、殷丫蛋他們幾個,見他進來,急忙起身相迎。

  司徒策道:“我想去附近寺廟逛逛,你們誰願意陪我去?”

  “我去!”搶先回答的自然是唐糖和殷丫蛋。接著孫八哥也嚷著要去。副捕頭蕭耗子笑呵呵道:“師爺您挑好了,大伙都願意跟你去查案。”

  “呵呵,我也不是去查什麼案,就去逛逛而已,你是副捕頭,總不能離開這里,免得有事情找不到人,就他們三個跟我去好了。”

  三人頓時歡呼雀躍蹦了起來。

  司徒策又道:“不過不能穿捕快服,得換便裝。”司徒策擔心寺廟的人對衙門的人有警戒,不願意說實話,所以決定扮成香客去。

  三人趕緊換了各自的便裝,殷丫蛋憨憨地問司徒策道:“師爺,等會去寺廟,咱們三個怎麼稱呼您啊,還是叫師爺嗎?”

  “當然不能,呃,你們就叫我哥好了。”

  孫八哥忙道:“好啊好啊!這主意好!”

  “好什麼好?一點都不好!”唐糖瞪了孫八哥一眼,“你算哪根蔥啊?敢跟先生稱兄道弟?”

  孫八哥撓撓頭:“這倒是,那怎麼辦呢?”

  “照我說,師爺就是我們的少爺,我和丫蛋個就扮少爺的貼身丫鬟,八哥呢,就扮少爺的小廝。”

  “好好!這主意好!”孫八哥忙道。

  司徒策笑道:“這不太好吧,怎麼能讓你們扮演下人呢?”

  殷丫蛋道:“糖人的主意挺好的,師爺,就這樣吧,讓我們三個跟您稱兄道弟,那我們才正兒八經的不敢了哩。”

  司徒策道:“那行,反正也是假的,咱們把衙門的畫師也帶上,誰去叫一下?”

  “我去!”孫八哥雖然人云亦云,不過手腳倒是很勤快,說著便一溜煙的跑去叫人去了。

  唐糖奇道:“師爺,啊不,少爺,——嘻嘻,打現在就得改口了,少爺,咱們叫衙門畫師去做什麼啊?”

  “畫師當然是畫像了,看到好的佛像,畫一張回來供著,多好玩。”

  “原來師爺這般虔誠啊?嘻嘻,我奶奶要是知道了,一準誇你。”

  “你奶奶?她也信佛?”

  “可不是嘛,整天吃齋念佛的,家里還有一個她的專門的佛堂呢!供奉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佛像,哪天師爺到我們家去坐坐,我奶奶一準高興。”

  “呵呵,其實我對佛教沒有什麼研究的,只是覺得有些意思。”

  “好多人都沒有什麼研究的,包括我奶奶,她就經常的把神佛弄錯,還不是一樣信。”

  “是啊?改天一定登門拜訪令高堂。”

  說著話,孫八哥已經將衙門畫師請來了,這畫師姓齊,已經六十來歲,頭發已經花白,但是精神矍鑠,樂呵呵地過來拱手:“不知師爺請老朽來,有何差遣?”

  “也沒什麼差遣,我們要去寺廟逛逛,想請老先生一起去,若有需要畫像的時候,還得勞煩老先生。”

  “好說好說!老朽自當聽命的。”

  唐糖道:“咱們這一趟去可是要換身份的,不能露了衙門的行頭,師爺呢,就扮作咱們的少爺,我和丫蛋是丫鬟,八哥是小廝,齊畫師您呢,扮個什麼呢?”

  齊畫師捋著花白胡須樂呵呵道:“那老朽就扮個管家如何?”

  唐糖拍手笑道:“這個好!正缺一個管家!”

  司徒策讓畫師回去拿了畫具,然后五人出了衙門,司徒策吩咐孫八哥去租一輛大馬車,又拿出那兩錠銀子,給殷丫蛋,讓她去錢莊換成散碎銀子。

  司徒策把擺路邊攤賣田螺的老農家那一條路告訴了唐糖,問知不知道那一帶有沒有什麼寺廟。唐糖對鎮海縣寺廟倒是非常熟,說那一帶沿線正好有三個寺廟。司徒策決定挨個去找。

  孫八哥很快就把車租來了,殷丫蛋也換好了零錢。五人上了馬車,司徒策讓唐糖指路,馬車出城往前飛奔。

  馬車跑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到日頭偏西了,這才到了第一座寺廟。

  這寺廟很小,只有幾個和尚,司徒策讓扮演管家的齊畫師給寺廟布施了一小塊銀子,大概有五錢重,這對一個小廟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知客僧立即換了一副笑臉,趕緊的吩咐小和尚去請主持來。

  主持來了之后,聽知客僧說了,也是笑容滿面,一個勁誇贊司徒策虔心向佛,一定能得到佛祖庇護,金榜題名,飛黃騰達,將來出將入相。

  司徒策一副搖頭晃腦聽地很陶醉的樣子,說道:“其實,像我這樣吃齋念佛的人很多的,早上我們到前面寺廟,就曾聽過,大概半個月前,有三個人來寺廟里布施,挨個的給錢,總共給了好幾兩呢,我聽了羨慕不已。唉,這樣的人才算得上我佛門真正的信徒呢!可惜無緣見面,也不知是哪里人士,要是能見到,登門拜訪,結識這等大善人,也可了卻一番心願啊。”

  主持樂了:“公子說的可是嚴施主?”

  “嚴施主?”司徒策道,“大師認識這人?”

  “之前不認識,不過也是半個月前,敝寺也來了這麼三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為首的一個便是姓嚴,跟公子所說的一樣,也是挨個僧人這麼施舍,一共施舍了一兩二錢銀子呢!”

  司徒策驚喜地問道:“原來貴寺他們也來了?對了,他們是騎馬還是坐車來的?說了我就知道是不是他們了。”

  “是坐一輛驢車來的,不過,那驢車好象不是他們的。可能是租來的吧。”

  “租來的?”司徒策搖著白紙扇,道:“何以見得?”

  “他們出手闊綽大方,可不像是做驢車的人,而且,我聽那高個子還說了,這驢車太慢,還是馬車坐著舒服。”

  “有一個是高個子?”

  “是,還有一個是絡腮胡子。加上嚴施主,一共三個。”

  “可找到他們了,”司徒策激動得不停扇扇子,道:“我這一路都在說,怎生能找到這三位大善人呢,前面寺廟問了,他們都說有這個三個人,只是都沒有留下姓名地址,所以不得而知,卻不知貴寺是否留心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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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8 15:35:04
第88章 三個畫像

  那主持歉意一笑,道:“但凡到敝寺敬香禮佛,有布施十文以上者,都要在功德簿上留名的,可是不管老衲如何說,他們三人都只是不肯留名,也不說住址,只說禮佛出自誠心,卻不為別的,所以毋須留名。嘖嘖,這等真心敬佛修行的居士,當真難能可貴啊!”

  司徒策也是連連點頭,道:“我本來想著若是能知道他們姓名地址,登門拜訪了卻心願,現在聽大師您說他們三人留公德不留名,這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啊,那是一定要去拜訪的,大師可知道如何找到這三個大善人嗎?”

  主持捋著胡須沉吟片刻,道:“聽他們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呃——,倒像是京城人氏。”

  京城的?明朝中后期京師已經遷都到了北邊的順天府。難怪農家小媳婦說他們說話繞舌頭,自己卻沒有想到是京師那邊的人。京師的人跑到鎮海縣來殺人?為什麼呢?

  司徒策隱隱感到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

  沉吟片刻,司徒策對主持道:“我管家擅長畫像,不知主持能否把那三人相貌說了,我管家畫下來,我們也好按圖尋找,不知可否?”

  “這個……”老主持瞧了一眼司徒策,沉吟道,“半個月了,老衲也記不太清楚他們的長相了,也不知道還能記得不……,”

  司徒策笑了,摸出一小塊碎銀子,約莫有七八錢,放在桌上,推到了主持面前。

  老主持也笑了:“公子也是潛心禮佛的大善人,跟嚴施主若能結識,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老衲怎麼都要幫公子找到他們的。呵呵呵”

  唐糖見他見錢眼開,撇撇嘴,道:“你不是想不起來了嗎?”

  “呵呵,老衲勉力回憶吧,若是當真記不得,還有寺里徒兒們嘛,他們年輕,應該能想起來的!請公子盡管放心!”說著話,老主持若無其事地講桌上那塊碎銀子攏進袖子里。

  司徒策又道:“這三位大善人施舍的銀錢能否拿出來給我,我用同等的銀錢交換,——唉!這樣的大善人若是見不到,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不過,若是找不到人,能見到他們布施的銀錢,那也是聊以欣慰的啊。”

  那主持贊道:“施主當真是癡心之人,蒼天有眼,一定會讓施主找到他們的。”說罷,吩咐寺中僧人把銀錢都拿出來。司徒策又說要親自去取,方顯自己虔誠,然后帶著橡膠手套,將那些銀錢一個個都取了,然后把自己的銀錢換給他們。

  接著,主持吩咐知客僧將全寺僧人都叫到了大堂,共同回憶那三人的長相,跟齊畫師一起回憶畫出那三人的相貌。

  這當口,司徒策只說自己累了,想找個房間歇息片刻,等他們畫像,主持立即將他領到了一間陳設古樸的空房里。

  主持走后,司徒策栓上門,立即對那些收上來的銅錢進行檢驗,尋找相同的指紋。這個思路很簡單,——這些銀錢都是那個姓嚴的嫌疑人布施的,肯定所有的銀錢上面都有他留下的指紋,即使有些被接受銀錢的僧人無意中抹掉了,但是大部分銀錢上都應該留有的。只需要找到大部分銀錢上相同的指紋,便可以確定就是那姓嚴的人留下的指紋。

  這個工作開始的時候需要比對比較多的指紋,但是一旦發現不同銀錢上相同的兩枚指紋之后,這個工作就變得簡單了,接下來只需要在其他銀錢上找到是否存在這種相同指紋就行了。

  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他很快就在大部分銀錢上找到了相同的指紋!

  他立即對這個相同指紋進行了拍照固定。

  忙完了出來,那邊畫像也進行的差不多了。

  齊畫師的工筆丹青當真神妙,根據眾人描述的相貌,經過反復修改,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將那三人的畫像畫了出來,寺里僧人都說沒錯,畫的很像。

  司徒策拿過畫像觀瞧,見那為首姓嚴的,長得慈眉善目的一個中年人,另一個高個子是個三角眼,目光陰冷,第三個則是一個絡腮胡的壯漢。

  司徒策謝過之后,帶著畫像出了寺廟,一行人坐車繼續前行。

  唐糖眼中滿是崇敬,對司徒策道:“少爺,你一心向佛比我奶奶還虔誠呢,我奶奶雖說也很虔誠,可是她知道誰家比她捐錢多了,只會嘀咕,從來沒有找上門去結識拜訪,一同修行的時候,您這才是胸懷寬廣,佛家心善的真諦。”

  司徒策笑了笑,也不解釋,案件涉及到錦衣衛,也沒辦法解釋。

  一路上就聽唐糖贊不絕口的誇贊,在黃昏時刻,到了第二個寺廟。

  司徒策故伎重演,又是捐獻了一筆布施,得到了主持的會見,司徒策還是那番話,主持也說了,半個月前是有這麼三個人曾經來過,挨個給了布施。司徒策便又讓他們回憶,讓齊畫師畫出來。同時,要求用自己的銀錢換取那嚴施主布施的銀錢。

  那主持不太相信司徒策仰慕那嚴施主的說辭,但是他也不知道司徒策換這些銀錢做什麼,給的銀錢經過鑒別也是真的,這主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司徒策又要了一間房單獨進行指紋提取鑒別,這銀錢上面也發現了相同的指紋,而且與前一個寺廟的銀錢上的相同指紋相同!確定就是那布施的嚴施主的。

  主持和寺里僧人描述后齊畫師畫出來的人像,跟前面寺廟畫得相差無幾!確認是相同的三人!

  離開寺廟之后,在天黑之前,他們到了最后一個寺廟,把先前事情和說辭又重復了一遍。

  這一次司徒策問了那三人的相貌,描述跟前面的畫像相同,便直接拿出三幅畫像給主持和僧侶們辨認,確認畫像上的三個人,就是半個月前曾到寺廟挨個僧侶進行布施的那三人。

  他又換了那人布施的銀錢,再次進行鑒別,確定上面留有同一人的指紋!

  離開這寺廟時,天已經黑了,一行人趕車回去。

  殷丫蛋憨憨地問司徒策道:“少爺,既然前面咱們已經拿到了這三個大善人的畫像,為何還要到后面兩個寺廟去呢?”

  唐糖搶著替司徒策回答:“這都不知道?少爺已經說了,這一次是來寺廟布施的,要不然,換那麼多散碎銀子做什麼?自然是到后面兩個寺廟布施了,順便核實一下這三個大善人的相貌,不至于到時候找錯了人嘛。”

  “原來是這樣,這下我明白了。”

  司徒策也不做解釋,微笑著瞧著他們。

  回到縣城,已經是二更天了,司徒策讓車夫送他們三個回家,然后這才返回了衙門。

  回到衙門內宅,司徒策望著桌上三個卷軸,心里思索著是否要將這玩意拿去給鐘秉直他們。

  但是,畫像給他們,必然要解釋怎麼了來的,又必然要說到線索來源,就會牽連到老農一家,單憑畫像不一定能找到真兇,錦衣衛便有可能再次對老農一家進行秘密審訊,這一次鐵定會殺人滅口,然后找個替罪羊搪塞自己。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一旦憑畫像找到了真兇,就不用審訊了,但是,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司徒策就不能讓這種可能變成現實,先前看到老農一家的慘象時刻提醒著他,絕不能再犯錯,跟錦衣衛和東廠打交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必須保護的人。

  所以,沒想好萬全之策之前,司徒策不打算把這可能危及老農一家生命安全的東西交給錦衣衛。反正鐘秉直、龍翔這些人的烏紗帽對他來說,並不值當什麼。

  想通這一點之后,司徒策這才上床睡了。

  可是,他插手錦衣衛的事情之后,便注定不能有好日子過。于是乎,四更天的時候,他又被玲瓏緊張的聲音叫醒了,就聽得玲瓏在外面叫道:“先生!先生快起來,錦衣衛的龍大爺找你有急事,他在外面等著呢。”

  司徒策肚子里暗罵了一句奶奶的,只得強撐著爬起來,穿好衣袍,悶聲不響地拉開門,見玲瓏披著衣裙提著一盞燈籠站在門外,也是睡眼朦朧地望著他,歉意一笑:“耽誤你歇息了,沒事,把燈籠給我吧,你回去睡就行了。”

  玲瓏搖頭道:“還是奴婢給先生照亮吧,這天黑漆漆的,路也不好走,免得先生摔著了沒人管。”

  司徒策笑道:“這麼說我摔倒了,你就能扶得動我?”

  玲瓏正色道:“奴婢扶不動可以……可以去叫人啊。”

  “叫人?那可以肯定我摔得一定不輕。”司徒策笑道。邁步往前走。玲瓏趕緊搶上前,提著燈籠側著身子給他照亮。這內宅花園地上都是橢圓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曲徑通幽,忽高忽低,不時還要過小石拱橋,走長廊,過假山,東繞西繞,才能到后花園的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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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贓物現蹤

  后門外,龍翔還是一襲白袍,神情頗為興奮,翹首盼著,等著門開,一見到司徒策,忙搶步上前,顧不得玲瓏還在旁邊,已經急急地低聲道:“找到了!終于找到了!”

  一聽他們說話,玲瓏知趣地趕緊轉身進了門,把后門掩上,甚至都顧不得跟司徒策打招呼,她自然知道,錦衣衛的事情,還是少聽為妙。

  司徒策瞧著他:“找到兇手了?”

  “差不多!”龍翔喜形于色,樂不可支道:“先找到贓物了,順藤摸瓜,確定了這三個賊子的相貌了!哈哈哈”

  “哦?這麼快啊?”

  “呵呵,多虧了你指點啊,我們在離城十五里的一處山村里發現的贓物。他奶奶的,這些賊人殺人之后,將屍體拋在離城三十里的地方,然后把贓物運到離城十五里的地方,藏在了一處廢棄的農家老屋里。我們挨個村子搜尋,找到了這一家,這家人還說不知道別人把東西藏在他廢棄的老屋里,分明是狡辯,一頓好打,這才什麼都承認了。人已經帶到衙門里了,我們的畫師已經畫出了他們說的三個人的長相,我們準備張榜海捕,鐘大人說跟柳川兄你問問再作決定,所以我來了。呵呵,這下好了!”

  瞧見龍翔興奮得直搓手,司徒策心里怒火熊熊,這一戶農家若真是窩臟的,倒也罷了,若不是,那又是跟老農一家人一樣的遭遇,被這案子牽連進來了,慘遭錦衣衛毒打。刑訊逼供之下,什麼樣的冤屈不會發生呀!

  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司徒策還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龍翔吩咐將馬牽過來,兩人上馬之后,直奔錦衣衛衙門。進了衙門,徑直來到花廳,鐘秉直正樂呵呵跟身邊錦衣衛打趣說著笑話,桌上擺著三張畫像。

  司徒策倒著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在寺廟里確定的那三個。他還是很謹慎地拿過畫像逐一辨認,果然不是。

  鐘秉直樂呵呵地瞧著他,見他渾然沒有半點高興的神情,不覺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了?”

  司徒策斜了他一眼:“你們準備按照這畫像抓人?”

  “是啊,不對嗎?”

  司徒策心中咯噔一下,這畫像是胡亂招供畫的,那就不知道跟誰相像了,只怕到時候會引出更大的冤屈來。必須阻止,問道:“這畫像是誰描述的?”

  鐘秉直和龍翔不知道司徒策問這話的含義,互看了一眼,龍翔道:“是那家的漢子說了之后,我們衙門畫師畫出來的,——怎麼,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說不好,不過,我的法術告訴我,這里面可能有問題,不過,嘿嘿,我的法術也有不準的時候,所以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龍翔肚子里暗罵,敢情不關系到你的烏紗帽,自然可以不用在意,這可是兩個人的飯碗問題,必須搞清楚,楊鈞千戶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主,更何況,這件事是最后要報到錦衣衛同知魏岳峰那里去的。必須抓到真兇才能過關的。所以龍翔緊張地問道:“柳川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你就明說,時限只有一天了,明天早上再抓不到真兇,我的官職,就不保了啊!”

  司徒策故作沉吟狀,反復瞧著那畫像,終于開口道:“就根據他一個人說的畫出來的嗎?”

  “是,他渾家不禁打,已經昏死過去了,是按照這漢子說的畫的。”

  司徒策皺眉道:“他們家里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十三四歲,一個七八歲。畫像我們已經讓他們辨認過了,他們說就是租他們房子放青花瓷的人。三個人說的都一樣,應該不會有錯吧?”

  “兩個孩子也打了嗎?”

  “呃……,打是打了,不過沒有狠勁打,幾皮鞭下去,再嚇唬兩句,他們就什麼都說了,還是他們先說的,那漢子和他渾家見瞞不過,這才承認了。——柳川兄,若有什麼不對勁的,趕緊告訴我,才有時間彌補啊。要不等報上去才說,那可就晚了!”

  司徒策聽他們說孩子也打了,心頭更是怒火熊熊,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說道:“我也說不好,這樣吧,為了穩妥起見,你們還是請他渾家單獨描述一下那三人的長相,請另一個畫師畫下來,對比一下兩人說的,就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了。”

  本來,這是一個很淺顯的對比方法,但是,鐘秉直和龍翔發現兇犯露出蹤跡之后,喜出望外之下,哪里還想得到這些,所以就忽略了,現在聽司徒策說可能有問題,立即警覺了,還是趁現在查清楚的好。

  鐘秉直立即讓龍翔進行復核檢驗。結果,根本不需要畫出畫像,那婦人所說的三個人的相貌,跟農人所說完全不同!

  龍翔和鐘秉直自然是大失所望,而且失望到已經讓他們感到了絕望了,眼看著就要到期限了,找到的嫌疑人竟然不對路。

  龍翔不服氣,又把兩個孩子叫到一邊,讓他們描述,他們描述的跟兩個大人的也不相同!很顯然,先前的指認,是在刑訊逼供的情況下得出來的。

  兩人急得都要發瘋了,特別是龍翔,留給他的時間,只有一天多了!到時還沒有抓到真兇,那就慘了。

  所以,龍翔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問司徒策道:“柳川兄,幫幫我,這案子該怎麼辦?”

  司徒策淡淡一笑:“如果我坐在屋里就能把案子破了,那我也太神了點吧?”

  “柳川兄的意思是——?”

  “帶我去那發現青瓷器的廢棄的老屋,我要親自勘查贓物現場!”

  龍翔立即答應了,吩咐備馬,事關自己的烏紗帽,鐘秉直雖然腿傷還沒有痊愈,卻也強撐著坐馬車跟著前往。司徒策自然是帶著他的寶貝勘察箱的。

  到哪里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那廢棄的老屋距離農舍還是比較遠的,差不多有兩三里路,遠離農舍,房屋很是破敗,半邊墻都塌了,到處都是殘磚碎瓦,屋里堆著一些稻草。

  大門雖然上著鎖,但是古代的鎖跟現代的普通的彈子鎖有很大的不同,一把鑰匙能開好幾把鎖的現象非常普遍,所以,古代的鎖更大程度上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這老屋的鎖已經被先前的錦衣衛用鑰匙試著打開了,在里面的亂草堆里找到了青花瓷器。

  司徒策在門口不著急進去,他先蹲下身觀察地面的腳印。

  因為這是一間廢棄的老屋,很多年已經沒人居住了,留有很多灰塵。

  這一觀察,立即,地上凌亂的腳印便映入了他的眼簾。

  當然,這些不一定都是三個嫌疑人的,因為錦衣衛發現瓷器時曾進來過,所以可能是他們留下的。

  錦衣衛穿的鞋子都是統一定制的,鞋底花紋相同,所以要辨別出來並不困難,他讓一個錦衣衛脫下鞋子給自己進行鞋底花紋比對,很快,他就把地上錦衣衛的鞋印全部區別開來了,另留下一些不是錦衣衛的鞋印的鞋印。他決定提取這些鞋印。

  他先對地面上比較完整的腳印花紋進行歸類,然后確定了幾種不同的鞋印作為重點提取的對象。

  司徒策讓所有人都退出去,關上門,打開勘察箱,取出提取單個足印鍍膜塑料布。這玩意是專門提取腳印用的,有一層電鍍金屬膜,通電之后,會自己平整地鋪蓋了足跡上,充電結束,便可以將灰塵吸取到塑料布表面上。

  靜電吸附器的充電是由他的物證勘查箱的太陽能逆變電源提供的。古代的艷陽高照的晴朗日子很多,根本不愁天陽能充電。

  很快,他就吸取了需要的鞋印,接下來,他決定提取指紋,他取出指紋刷,從每個青花瓷器上面提取指紋。

  很快,他找到了先前在三座寺廟布施的銀錢上的相同指紋!這證明,在寺廟布施的那三個人,就是殺人越貨的真兇!

  司徒策在這樣的青花瓷器上又找到了一些不同的指紋,當然,這些指紋可能有裝貨的伙計留下的,但也可能是三個真兇卸貨的時候留下的。司徒策依次都進行了提取。總共有數十枚不同的指紋,一一編號用數碼相機拍了下來。

  鐘秉直和龍翔一直眼巴巴地望著他,希望他能給他們帶來好消息。

  司徒策從廢棄老屋出來,說道:“我已經做法了,知道了這三人的身高體重,還有口音。他們是外地人,如果沒有離開的話,應該是住在客棧里,你們按照我提供的資料開始設卡,然后四處搜尋,把差不多的人都找到一起,我會來用法術確認到底有沒有兇手。”

  “好的,那這里怎麼辦?要不要留人進行蹲守?”

  “當然,不過要化妝蹲守,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但是,這段時間你們錦衣衛一直在查訪這件案子,我擔心他們已經猜到了你們要做什麼,不太可能回來取這些青花瓷器。有人蹲守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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