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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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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8:31
傀儡戲后續(2)——不需要言先生的女人

  對于不需要言先生的人而言,這個名字的意義僅僅只是一個聊齋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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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大致發生在傀儡戲過后的大半年后……

  這是近幾年來最隆重的婚宴之一。

  這是房產界在經歷了又一次眾人都以為會墜入谷底的價格震蕩之后重新恢復起色的慶功宴,這也是房產界現今大寡頭難得在公共場合露面的機會。這幾個要素加到一起,讓這次的婚禮還未正式舉辦,就已經吸引了眾多媒體的關注。不管是與房產界有關還是無關的雜志與報刊都派人來到了現場,光是婚宴大廳外的閃光燈,就讓這次來參加婚宴的來賓都體驗了一次明星走過紅地毯的感覺。

  只可惜,是人都知道這場婚禮的男主角並不是一個喜歡媒體的人,所以煞費苦心的記者朋友全被攔在了場外,連顧氏企業的大樓都進不去,更別提是位于30樓的婚宴大堂了。

  事實上,行蹤隱蔽的顧家現任當家顧仲是個習慣離群索居的人,所以即使這場婚禮的消息不脛而走,但實際上有資格收到請柬,並蒞臨這場婚禮的,攏共也不到一百人——對于一個行事素來以狠辣著稱的顧氏集團老板來說,這個數字已經是相當可觀了。

  對于如此人數的參加者而言,數量幾乎要翻上三倍的保全人員看上去就未免有些駭人。

  該說顧仲是過度憂慮呢,還是安全至上呢……總之那些隨處可見的保安,反而讓整棟大樓更加顯眼。

  而且,我們讀過小說,看過電影的人都知道,這些穿得西裝筆挺耳朵上掛著對講機的家伙,對付一般的普通民眾還可以,對付那些真心想混進來的人,他們基本上就是擺設。

  于是,他們又一次擺設了。

  當婚禮的雙方歡笑著開起香檳,在眾人的祝福中切開蛋糕的時候,一個身著一身WATER服的人,正斜靠在離人群最遠的安全門上,遠遠地看著這一幕,面無表情。

  “你混進來不是只是為了這樣傻看著的吧?快點呀,像是一個男人一樣做點什么。”

  一個嘲笑的女聲從男人的身后傳來,男人懶懶地回頭一看,一個一襲晚禮服無肩帶露背長裙的女人出現在了安全出口處,正笑意盈盈地看著男人。

  男人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這里的保安真的是吃X的么?怎么你也混進來了?”

  “我要是不煩你,你就更加不會替我解除禁咒了。”女人扯著男人侍應生服裝的衣角,一臉嫌棄地說道:“八成你又是打昏了一個可憐人,然后扒了他的衣服進來的吧?實在是太暴力了,明明是一件只要塞保安一點錢就可以解決的事。”

  男人沉默地轉過了身甩開女人的手,看著臺上那個即使受到別人祝福還是一臉不茍言笑的顧仲,感慨萬千。

  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言先生和文雅。

  自從驅魔團如言先生預料一般被顧仲解散之后,護衛團的那些奇人異士也一個個地離開了。如果他們都還在的話,至少不會對男人和女人這兩張如此熟悉的臉不聞不問。

  蔣老先生因為行蹤被“M組織”發現,在事情發生后不久便和姜夜鶯進行了一次促膝長談,之后便消失了。

  嶗山道士明硯是個聰明人,恐怕他是護衛團里第一個發現整件事異樣的人,在顧仲與赤盾的合作逐漸為人所知之后,他便在某一天毫無預兆地消失了。

  清虛和“易容師”艾琳娜名義上依舊還在顧仲麾下,可長期進行著在敵對勢力內部潛伏任務的二人現在也逐漸地“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與顧仲之間的聯系越來越少了。

  至于對顧仲最為忠心耿耿的女忍者小舞,則因為搶救太晚,雖然保住了右臂,可筋絡全碎的手臂現在連提拉重物都做不到。不久前被她那遠在扶桑的忍者授業恩師給接回了忍者村落,據說要進行一段時間的“特殊”治療,很可能幾年里都不會再有她的消息了。

  ——這是最近一次言先生和姜夜鶯交換信息的時候,得到的情況匯總。雖然言先生不認為姜夜鶯會騙自己,可他並不能排除這是顧仲對姜夜鶯打的煙霧彈。畢竟驅魔團和護衛團里的人對于顧仲之忠心,實在令言先生記憶深刻,言先生很難想象那樣堅固的城墻,會坍塌的如此之快。

  其實,忠誠也好背叛也罷,都不是現在的言先生所關心之事。

  言先生的注意力,全在那一身白色婚紗的女子身上。

  真漂亮。

  不是婚紗漂亮——言先生這一生見過足夠多的漂亮衣物,也不是人漂亮——姜夜鶯的美他也早已習慣,而是一種感覺,一種只有穿著婚紗的新娘身上,才會洋溢出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幸福?

  那是不是姜夜鶯偽裝的幸福,言先生不知道,可言先生卻很清楚,即便是那偽裝的幸福的萬分之一,也足以羨煞自己。

  言先生這一生,在精心的算計中度過,在玩弄人心中獲得樂趣,只有這一刻,他產生了一絲的迷茫。

  那,是幸福么?

  “就像我說過的,如果你想現在沖上去把那個男的做掉並取而代之,那你就上吧。”文雅還在一旁煽風點火:“那句英文怎么說來著的?哦對了,是‘BELIKEAMAN’!在一旁酸唧唧地看著,也太不符合你言先生做事的風格了吧?”

  確實,這樣隱藏于角落,什么也不做只是看著,是非常不符合言先生的做事風格。可難道上演一出搶新娘,然后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就符合言先生的風格了?

  言先生什么都不會做,他只是一個觀者。

  他從來都只是一個觀者,除非別人以自己的壽命為代價,要求言先生的介入,言先生才會有興致,也有資格去做一些事。

  對于那些安于自己生活的人,或者戰勝了生活的人,言先生只是一個與之無關的聊齋夜話而已。

  現在的姜夜鶯,已經是一個不需要自己的女人了。

  言先生這樣想著,最后看了披戴著華麗婚紗的女子,然后將仍在嘰嘰喳喳的文雅丟在一邊,轉身從安全門離開。

  言先生剛一走,文雅就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和言先生不同,文雅關注的並不是新娘,而是新郎。

  赤盾的人在不久前已經找到了她,文雅本以為他們是來要回之前要文雅殺言先生時所付的酬勞,可他們並沒有那么做,他們只是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這次他們想要的,是顧仲的命。

  顧仲就像是一把利劍,能傷敵,也能危己。而現在,赤盾內部決議認為顧仲的危險性已經高于了可利用性,所以,他們決定除掉這個不太好駕馭的傀儡。

  “鋒芒畢露的孩子啊,你實在是太能招搖了。”文雅自言自語道:“雖然這次遲到得有些厲害,不過斷頭文的卡片是從不落空的。”

  雖然文雅已經失去了言咒的能力,可這並不表示她就不是一個頂尖的殺手。

  殺人,有的時候並不需要用到自己的手。

  不是現在,不過在不遠的將來,文雅已經為顧仲安排好了落幕的戲碼。

  斷頭文,從不失手。

  ……

  -------------

  三個月后,顧仲在一起車禍中當場死亡。肇事司機據查是被顧仲整垮的某家房產公司的員工,並且精神狀況有些失常。

  顧仲一死,壟斷的局面立刻被打破,原來的第二大房產集團“海天”(也就是繼承人是海沉暮的那一家)在神秘資金的推動下迅速上位,有足夠經濟支持和赤光會做后臺的海天吃掉顧氏似乎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

  就在這時,姜夜鶯接過了顧氏集團總掌舵的燙手山芋,並在外界一致看低的情況下扭轉局勢,與卷土重來的南十字盟組成了聯盟,並和多家次一級的企業形成合作伙伴關系。姜夜鶯將她的社交能力和人脈關系發揮到了極致,並使得原本應該一瀉千里的顧氏,和海天形成了行業的雙寡頭。

  到了這一刻,所有人才開始正視這個一直藏于顧仲身后的女人,一個從小家碧玉,變成了“房產界的武則天”的女人。

  赤盾之后當然也動過姜夜鶯的腦筋,可卻因為言先生等人的破壞而作罷,這是后話,暫且按下不提。

  在十余年甚至二十年后,都會有人把姜夜鶯當做一個偉大的范例來贊美,來敬仰。在父親和丈夫先后離去的情況下,她是如何迎難而上,如何水來土掩,如何成為一代傳奇的故事,無論在何處都會被人津津樂道。

  而那時的言先生,仍然還只是一個人們將信將疑的傳說,一篇聊齋的夜話,一個所有人都需要,卻未必都能碰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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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男人們一個個搶著和顧仲舉杯互碰的時候,披著婚紗的姜夜鶯茫然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安全出口,茫然地發著呆。

  不知是哪個商人那剛剛年方二八的女兒注意到了歡騰中落寞的姜夜鶯,靠了上來,笑著問道:“我們幸福的新娘子在看什么呢?也說出來讓我們這些小姑娘分享一下。”

  姜夜鶯轉過頭看著這個歡笑的女孩,就像是看著幾年前的自己。

  “我在看夢。”

  “什么夢?”

  “沒什么,只是不會成真的夢而已。”

  昨夜春宵恍若夢

  願君疼惜眼前人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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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8:59
楔子:尋食之物

  言咒師:狐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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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上海的深夜,這兩個要素加在一起,就是激情和瘋狂的代言詞。

  有人計算過,即使在開始的時候你只是一個從未見識過風月,甚至連女人的手都一次沒有拉過的雛兒,在那樣的環境里,只要本人有這個意願,至多只需要三次,你就可以把到一個妹——當然如果你是同性戀的話,這個計算公式就要重寫了。

  絢麗變幻的色彩,震耳欲聾的音響轟炸,舞池里妖冶的身姿,卡座上搖晃的骰盅,這一切可以讓所有人變成俊男靚女,在這樣的夜晚里忘記一切,只記住對方皮膚的手感,還有那唇齒間的溫度。

  在這里,你總會看到原本互相陌生的兩人相擁著離開,也會看到同樣的兩個人,在第二天又好像完全不認識一般,和另外的男女依偎在一起。

  在這樣的環境里,沒有人會去注意有多少男女在這樣的夜里失去了蹤跡,然后從此不再出現。

  因此,這里除了是放縱聲色的樂園,也是另外一些“東西”尋找食物的場所。

  子夜的街道,又一對男女從酒吧的后門走了出來,鉆入一個路燈不知已壞了多久的小巷,然后就壓在巷口的墻上親熱起來。

  對于呼吸間都充斥著酒精氣味的男女來說,在這樣的夜色下,任何地方都能以天位被,以地為床,翻云覆雨得不亦樂乎。

  兩人就這樣雙手翻飛,唇齒交融著,十多分鐘后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大約三公分,然后深情地對視著。

  “你真帥氣。”女人用她那纖長的手指滑過男人俊朗的面頰,淫媚地笑道:“帥得我想一口吃掉你。”

  “哇哦,你真是一個胃口大的狐貍精。”男人一邊用手輕觸著女人的敏感地帶,一邊調笑道:“吃我你恐怕吃不掉,不過吃掉我千萬的子孫倒還是可以做到的。”

  男人說著,和女人相視一笑,然后又是一陣纏綿悱惻。

  女人很懂得如何刺激男人的荷爾蒙,在一陣激吻之后,她那靈巧的舌頭就繞著男人的唇邊淺滑過一遍,然后是臉頰,最后舔上了他的耳垂。

  在滑舌的攪動與牙齒的輕咬下,人臉上最柔軟,也是神經最密集的地方被如此的攻勢“摧殘”,女人可以明顯地感受到男人的神智開始變得迷離。

  就在這時,女人停下了熟練地動作,將頭微抬了一點,然后輕語道:“剛才你說的話,對了一半,卻錯了另外一半。”

  “哦?對了哪一半?你想告訴我,你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男人笑道。

  女人笑著搖了搖頭,一邊用雙手挑逗著男人的“要害”,一邊說道:“你說錯的一半是,我不會吃下你的千萬子孫,我只會把你吃了!”

  “嗯,你注重安全,我沒有意見。”男人的臉上堆滿了色色的壞笑:“那我說對的一半是什么呢?”

  女人聽到男人的話,笑得更開心了。甚至笑的臉都變了。

  男人看著女人的臉,忽然感覺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陣薄霧,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聲咒罵了一句自己最近日漸下降的酒量。

  當那陣眼里的薄霧終于被男人狠狠地揉去之后,他立刻就傻了。

  在他懷里的,哪還是剛才那個嬌滴滴的姑娘?

  一個和人同高,全身被金色的毛發包裹,正用一條粗壯的尾巴將自己完全纏住的“東西”,正蒲扇著那對並不怎么大的耳朵,用嘴旁的胡須輕碰著男人的臉。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一個狐貍精。”那個“東西”說著,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初了尖銳的牙齒。

  原本充斥著整條街道的粉色味道和曖昧的喘息聲,瞬間被一聲尖銳的驚叫所蓋過。

  當有人終于循聲而來時,除了巷口地上的一件衣服和幾行血跡之外,已經什么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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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那聲驚叫驚醒了許多原本沉醉在迷夢里的男女時,那個叫聲的始作俑者,已經從巷子的另外一頭翻過了墻,然后褪下了自己那一身帶血的衣物。

  “真是麻煩。”“它”不耐煩地嘆了口氣,然后一彈響指,一身嶄新的衣物立刻著上了“它”的身,將“它”重新裝扮一新。

  “它”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走了兩步,忽然停了腳步,然后轉過身,從地上的衣堆里翻出了一個又長又絨,像是圍巾一樣的厚重毛皮,如果仔細看的話,這條“圍巾”的一頭還掛著幾行血絲。

  這不是什么絨毛的皮套,也不是什么圍巾,這是尾巴,狐貍的尾巴。

  “它”看著這條帶血的尾巴,面露鄙夷地自言自語:“這不過是個一尾的毛頭,居然都敢出來惹事,這就是所謂的山高皇帝遠么?”

  “它”就這樣手上拽著這條狐尾,從樓宇間的黑暗中,走到了大街上的路燈照射下。

  “它”,就是剛才被“狐貍精”用狐尾卷住的英俊男人,而卷住他的那條尾巴,現在就在他的手里。

  有的時候,某些“東西”以人為食,而它們本身,卻也是其他“東西”的食物。

  這就是異物們的食物鏈,不為人所知的食物鏈。

  對于原本該被這只狐貍吸盡陽氣的某個少年而言,這一夜的幸運屬于他。可對于這只原本應該飽餐一頓的小狐貍而言,幸運這個詞就要永遠與她絕緣了。

  男人九曲十八彎地繞過了許多高矮不齊的樓房之后,找到了他的小貨車。

  他抬起了火車的后備箱門,將狐尾隨意地扔了進去。

  在那狹小的后備箱里,層次不齊地橫陳著總數至少超過二十根的狐尾,短的只有人的手臂長短,長的則要打上好幾個折,才能勉強塞進后備箱內。

  男人看著后備箱里這一切的“戰利品”,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名字,在隨后為眾多藏身于黑暗的生物所知:

  獵狐者。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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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9:17
第五卷:狐之禍   第一章:禍上門(1)——走在邊界上的良心

  走在某些事情邊界上的人,有著只屬于他們理解范疇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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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同一家酒吧。

  沒有了燈光閃耀,沒有了夜色中的笙歌,白天的酒吧看上去是如此寂靜。

  那件遺留在酒吧附近的巷口的血衣,原本應該讓這里被警察質詢上好幾天,可這件事的第一個目擊者並沒有來得及舉起手機報警,就已經被及時趕到的酒吧老板娘制止了。

  這位已經從事這行十年的女人再清楚不過,不管警察會查出些什么,這些天她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況且,這種失蹤人口的案件,即使真想去查,恐怕也很難查出個所以然。老板娘顯然不想在之后時不時被警察叨擾,她很明白自己的顧客都喜歡黑夜,而喜歡黑夜的人,沒有幾個會喜歡警察。

  酒吧主人們並不像是很多人所想的一樣,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個體專戶。他們會交流一切有用的信息,包括嘴含金湯勺的有錢肥羊們會游歷到哪一戶的附近,也包括哪一家的小姐想跳槽到另外一家,而對方需要付出多少的抽成。當然,他們交流的最重要的線索,還是最可能影響他們生意的要素:包括警察的巡查密度,外國或異地旅游團的抵達時間,還有各類的突發事件。

  當老板娘看到那一地的衣物時,她並不十分驚訝,因為她已經至少在十幾個不同的酒吧老板那里,聽到過相似的故事了。

  事實上即使看著落在地上的衣物,也很少有人能回憶起衣服的主人究竟是誰,或者說得出是男是女。能確認的就只有這連內衣一起的一堆衣服,一些稀落的血跡,還有幾撮金色的毛發。

  雖然酒吧的老板們一致緘口不言,可警方至今為止還沒有介入這件事也確實很奇怪。難道這十幾個失蹤的人家里,就沒一個人報了警?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說這是一個驚人的“巧合”,一個讓酒吧老板們非常省心省力的“巧合”。

  當然了,這些夜晚派對的主持人們並不是沒有絲毫的良心,他們和單純的賭客,毒販或者拉皮條的不同,從理論上來說,他們從不親手介入以上這些人的生意,他們是絕對的守法者——用更精確地話來說,他們很能摸清違法與守法的界限,並且在這條獨木橋上走得很優雅。

  這群人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所以他們當然也不會願意自己的顧客一個一個變成一堆衣服,所以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之前所說的這家酒吧的老板娘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這家名為“夜晚的陽光”的酒吧的老板娘,認識一個很不得了的角色,一個警察都無法望其項背的怪物。

  雖然他們對于這個家伙並不了解,可他們卻很了解這個老板娘,她是一個只要收到了錢,就會完全滿足客戶所有要求的優秀商人。而酒吧業主們,已經為她提供了一個很難拒絕的數字。

  現在,已經是白天。白天的酒吧大門上,總是掛著沉重的鐵鎖。

  當然了,除了“夜晚的陽光”之外。

  現在,一個特殊的“白班”酒保,正在酒吧里招呼著特殊的客人。

  與此同時,一個身影正蹲在巷口,看著那原本堆著“殘骸”的地方,沉默地思考著些什么。

  正當那人陷入自己的思考漩渦中時,另一個人已經一手端著一個長腳杯,笑瞇瞇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了?為什么我們那位極度喜歡在休息日的白天泡在酒吧里喝可樂的言先生,為什么會讓他那不是朋友的朋友去替他端可樂,而自己卻蹲在太陽底下發呆?”男人笑著遞過了左手里的酒杯:“不是有種說法,說惡魔在太陽底下呆得太久了,是會被曬成灰的么?”

  “首先,你說的那個事吸血鬼,其次,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男人站起身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然后一抹嘴道:“別再玩弄你的幽默了,你應該很清楚,那里有我不太喜歡的‘東西’。”

  在那里查探情況的,自然就是我們那人見人厭,花見花萎,卻依然活得自得其樂的言先生。而給他送可樂來的這位,就是每次在需要付賬的是很言先生從會叫上的李醫生——言先生自己的錢要么是花在了陽壽的交易上,要么就是花在了各式的女人身上,對于一個沒有賭、毒和豪奢生活方式的人來說,確實很難理解言先生的錢為什么會來去得如此之快。總之每次正經道酒吧點東西喝的是很,言先生全都“湊巧”處于沒錢的狀態,所以我們可憐的夜班醫生李靖穆就會以各種理由被叫出來,替他付賬,然后拿到一顆水果糖或是一個牛肉粒作為“獎勵”。

  李靖穆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所謂,在經歷了一些事之后,他已經學會了享受生命中的一切,包括言先生各式令人難以理解的行為。事實上,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從中獲得一些樂趣。

  而今天,這份樂趣大得讓李醫生都覺得驚訝。

  “你還都沒和我引薦過呢,那位跟著你一起來的漂亮長發姑娘是誰?”李醫生一臉的幸災樂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小杜那破爛的請酒搭訕方式成功的!你的女人不但可以把你搞得滿頭包,還可以把那孩子唬得一愣一愣呢!”

  “誰被她搞了滿頭包?注意你的措辭啊,穿白大褂的家伙!”本該用那尖酸的語氣譏諷回來的言先生,居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加怒火中燒:“她只是一只惱人的跟屁蟲罷了。而且我也不是因為她才出來的。”

  “哦?是么?看上去可不是這樣啊……”李醫生隨口應了一聲,然后好奇地看著言先生剛才凝視著的地面:“所以,你是為了觀察這塊漂亮的水泥地面,才將漂亮的跟屁蟲扔給那個小杜,來這里享受清晨的陽光的?”

  “呵呵,很好笑。”言先生意思意思揚了揚嘴角,然后朝著李醫生攤開了手掌:“我是為了找這個。”

  李靖穆瞇起眼睛一看,嘆了口氣道:“嗯,原來是根毛啊,這比起光看地板合理多了。”

  “這不是普通的毛,這是狐毛。”言先生說著將金毛放到鼻子上嗅了嗅,皺眉道:“這種騷臭味,再過十年我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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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9:35
第一章:禍上門(2)——長期投資者

  只有在安全的時候加固羊圈,才不用在狼群出沒的時期擔心自己的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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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聞一聞,就能知道這是誰的毛?”李靖穆皺眉道:“我還不知道你和你的那只大胖狗換了鼻子!”

  “你是笨蛋么?我又沒有用言咒,怎么可能會有這種嗅覺?”言先生揉捏著這根閃著金光的發須嘆道:“只是有這種毛的家伙,都有一樣的味道。”

  “什么味道?”

  “狐臭。”

  “……好吧,那我猜如果你說的不是一個有著金色腋毛並且體有異味的家伙,那就是一只真正的狐貍了。”李醫生瞇起雙眼注視著這根色彩耀眼過頭的毛發,若有所思道:“所以,要么昨天的那個失蹤者穿戴著金色的狐皮大衣或是狐裘圍巾,要么她就養了一只狐貍當寵物——現在的年輕人也真是的,就連養個寵物都不走尋常路……”

  “等等,你怎么知道這里昨天有一個人失蹤的?”言先生打斷了李靖穆的話,問道:“這里的經營者應該已經把消息完全封鎖掉了才對,你只是一個醫生,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你這樣說真傷我的心。”李靖穆道:“為什么你能認為一個酒吧老板可以封鎖掉的消息,一個醫生就拿不到呢?雖然我並沒有打聽這些事的意思,可昨晚恰好有個人說看到了一些事,而那個人還因此受了點驚嚇進了醫院。湊巧這附近最近的醫院就是我在的醫院,又湊巧我是在那個時間值班的五個醫生里職稱最高的。”

  “沒錯,我差點忘記了,你是李夜貓子。”言先生笑著拍了拍李醫生的肩膀道:“那現在,就請你帶我去見見這個被嚇得神神叨叨的目擊者吧!”

  “雖然我很想當一個支持你玩偵探游戲的華生,可這個游戲恐怕很難玩得轉。”李醫生一臉遺憾地說道:“那個人只是受了輕微的驚嚇,只絮叨了沒一會兒,他就被來探望他的人用錢給嚇回正常狀態——雖然通過攝像鏡頭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猜那個袋子里的錢不少過兩扎——然后他就樂呵呵地自己簽名出院了。難道給他錢的人,不是找你來的人么?你應該問他才對。”

  “給他錢的人,是不是一個三十出頭,濃妝艷抹的半老徐娘?”

  “正好相反,在我看來那家伙更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帥氣,冷酷,典型黑社會精英造型的男人。”

  “如果不是這家的老板娘忽然有了一個嫩草男朋友的話,那恐怕還有另一波人也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言先生又摸起了他的下巴來:“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和我分享一下這個樂趣么?”李醫生又一次插嘴道:“我實在不明白,你怎么會願意摻和‘失蹤人口調查’這種事的。你可別告訴我,你說的那個半老徐娘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查這個人的下落。如果是這樣,我只能說我對于人的同情心能達到這種程度表示驚訝。”

  老板娘當然不會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查這么一出爛事兒,而言先生當然也不是一個會為了一點酒吧老板能給得起的小錢,就會挪動自己那尊貴屁股的私家偵探,所以原本這些事即使是這位還算對言先生有恩的老板娘求助,沒有陽壽做代價也很難請動這尊大佛。

  但這次,老板娘甚至都沒有提到經濟補償問題,言先生就自薦式地自己送上了門。

  其實言先生關注這件事的時間,要遠比任何一個酒吧老板要早。

  言先生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對于他而言,這座城市的人都是他的潛在客戶,所以他對于這座城市的掌握程度,在某些方面比警察還要清楚。他和某知名大學電腦工程系的教授有一些“交情”,所以在他所控制的高級電腦的數據庫里,有著為數很驚人的,通過一群高智商的電腦天才“模擬”黑客攻擊而得來的“模擬安全庫” 內部的數據。

  這些數據當然不是模擬的,整個機房的電腦已經和所有言先生想聯機上的電腦建立了聯系,創建了后門,而那些重要的數據庫,都在教授的私人智能電腦里做了備份。而在這里面,當然就包括實時在更新的失蹤人口名單。

  如果不是親自看到的話,你都無法想象,每晚在這座海派的大城市里,有多少人在無聲無息地消失無蹤。

  在警察的眼里,失蹤者或許意味著一宗謀殺案,一件綁票案,或者只是單純的離家出走,夫妻吵架,老人迷路等等等等,可在言先生的眼里,這一切都會有另外一種解釋。

  舉個例子來說,半年前連續發生的流浪漢失蹤事件,警方並沒有如何認真地過問,而言先生卻很清楚,這是剝皮行者(注:食人的妖怪族類,獨行,食人后會剝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偽裝成被害者一段時間,直至找到下一位受害者)典型手段,經過推斷和分析之后,言先生在它下一次進食的現場出現,從被嚇得半死的流浪漢身上成功騙到陽壽之后,言先生立刻將這只隨時可能吃掉自己潛在客戶的剝皮怪物給活剝了。

  言先生很清楚一些時候他必須犧牲一點陽壽來做些“好事”,降個把妖伏他幾個魔,才能保證自己在平安時期能夠更輕松地賺取陽壽,這個說好聽些叫“長期投資”,說難聽點就是做長線。

  不管用意如何,反正言先生在做生意之外的時間,也會關心一下失蹤人口的數量變化,偶爾會察覺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然后悄無聲息地將這一切解決掉。

  ——保護好自己家圈養的家畜,才能保證無論在旱季還是雨季都能豐衣足食,不是么?

  其實除了酒吧附近有青年男女失蹤之外,在警方記載之內的,在夜店,舞廳和網吧周圍,也有數量不少的年輕人消失于無形。如果按這個速度發展下去,這件事從普通的叛逆期青少年離家出走變成連環殺人大案從而被列上警察的議事日程,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青年,僅剩的衣物,消失無蹤的人,再加上言先生剛剛尋到的這根狐毛,一切似乎都已經很明顯了。

  而現在,最新的問題是,究竟還有誰在關心這件事?

  究竟還有誰,對這只胃口太大的狐妖有興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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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19:55
第一章:禍上門(3)——狐

  情養魔,欲生怪

  鬼喜陰,狐好陽

  行屍無心貪人血

  黑白無常索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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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土地上出現了文字的那天起,在人可以用文字記錄自己幻想的那天起,各式各樣的神仙鬼怪便隨著人的想象力躍然龜殼、竹簡、絲綢和動物皮毛之上,而在這些或神明或妖孽的非人存在之中,有兩種“東西”的存在是最古老,也是在無論任何時代,都會被人們最常提及的枕邊怪物。

  它們的名字,是鬼,還有狐。

  無論是在山海經,還是在聊齋志異里,將其他雜七雜八的怪物和神仙除開,你會發現,鬼和狐這兩位“宗師”占去了絕大部分的比重。

  我們對于“鬼”的那復雜的感情,是源于我們對于死后未知的害怕和好奇,那為什么,我們會對狐貍這種和我們的生活全然無關的生物,投注與將來的我們同樣多的感情呢?

  狐貍,為什么會在我們的“故事”里變得神乎其神?

  我們,為什么會對狐情有獨鐘?

  故事里的狐,是孤傲又神秘的物種。它們可以幻化出任何外貌,它可以是老人,可以是嬰兒,也可以是你身旁的任何人。可他們一般只會戴著一張臉,他們喜歡混跡在人群里,卻總帶著一種鄙夷人類的驕傲。

  他們可以使人產生幻覺,讓人將牛糞當成滿漢全席,將樹葉當成是百元的美鈔,將亂葬崗當做是自己的別墅花園。他們喜歡利用這樣的能力欺騙人類,玩弄人類,讓人性中各式的丑惡全部曝露出來,並讓他們自己咽下那丑惡釀成的苦果。

  他們強大,他們善變,他們喜歡惡作劇,尤其是對于人類的整蠱。他們也有和人一樣的缺點,但和人不同的是,他們正視這些缺點,並欣然地接受它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故事里的事,是不是就不可能是真實?

  盡管他們是如此特別,可他們最為人所知的形象,卻是那有些粗俗的稱呼:

  狐貍精。

  任何一個小時候看過《封神榜》故事的人,都不會對這個名詞所代表意義感到陌生——世界上恐怕沒有比蘇妲己更適合“狐貍精”這個稱號的人了。

  被狐貍精傍上的人,會變得神情恍惚,性情大變,他們會閉門不出,除了狐貍精的話誰的話都不聽,而最后的結局,就是徹底的瘋狂。

  狐惑人,至瘋癲;人戀狐,社稷傾。

  雖然那些行為忽然變得乖張起來的從政者們更容易被歷史所記錄,可狐貍精迷惑的對象並不只有男性。事實上,狐的雌雄和他們迷惑的人的性別並沒有關系,因為即使是公狐幻化成的美女,一樣可以讓男人神魂顛倒。

  如果將時間倒退數百年,當有人毫無征兆地和其他人爭吵,然后幾天幾夜將自己關在房內的時候,他或她的家人就會付重金請來道士,來做法“驅狐”。

  那是一個狐與人“安然”相處的年代,狐貍們總是能挑到合適的倒霉蛋,而人們也對狐貍的做法了然于胸,知道如何去發現他們,如何去和他們對抗。

  只是,隨著歷史的發展,隨著人投入了過多精力在與人類的私斗中時,狐貍們卻在暗中自我進化著。直至今日,你已經完全無法從人群中分辨出,究竟何人是披著人皮的金毛狐,誰又只是每日為三餐溫飽而拼搏的普通人。

  它們,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社會,融入了這個本該由人類所統治的社會。

  它們已經學會如何將人類當做食糧,同時又不再被那些大小牛鼻子拿著長劍和符咒追殺,甚至不為被自己所“食”的人所發現。

  很多人會有錯覺,認為以人類為食,就是將人整個吞了下去。實際上人肉對于狐貍們來說並沒有那么可口。

  之所以狐貍精們喜歡迷惑人,是為了得到人身上的一種東西,一種狐貍維持人形必須的東西。

  ——陽氣。

  和“鬼”不同,“妖”對于陰氣這種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它們喜歡的,是那些讓各類鬼怪退避三舍的陽氣。

  陽氣對他們而言,像是米飯和海洛因的混合品,它們既需要它來維生,又對它異常執迷。

  按照狐貍們的生存法則,它們獲得陽氣的方式應該是先迷惑被選中的食餌,讓他們變得七葷八素,然后從他們身上吸取到足夠卻又不至于致命的陽氣,酒足飯飽之后便像什么都沒有繼續著生活,直至某天需要進食的時候,便將這些過程再度重復一遍。

  如果所有的狐貍都按照這樣的法則規矩生活,那恐怕再過一百年,都不會再次有人發現它們仍然存在著。

  只是,那些不守規矩,只著重于眼前享受的年輕人,並不是人類的專利。

  總有一些年輕的狐貍——這里所指的年輕,大致是一百至四百歲之間(陽壽的規例對“妖”似乎是無效的)——貪圖一時舌尖的享受,將陽氣當成了能讓精神亢奮的搖頭丸嗑過了頭,等他們“爽”夠的時候,他們口下的那位倒霉蛋已經因為陽氣被吸盡而變成活死人了。

  當這件不幸的事真的發生了,年輕的狐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毀屍滅跡了。

  言先生並不了解這些剛嗑完藥的狐貍腦袋里的構造,不過它們總是按照一個套路來解決他們的“剩菜”——他們會讓人的屍體完全蒸發掉,卻將他們的衣物全都留在原地。這種不干不凈莫名其妙地處理方式,成了狐貍們的標志之一。

  當那些年輕的狐貍第一次體驗過致人死地的陽氣量之后,它們不會再滿足于僅僅填飽肚子的小劑量進食,它們會養成一種奇怪的毒癮。

  一種每次必然要吸取陽氣至將人殺死的癮。

  到了那時,這些狐貍開始變成一種被自己同類都唾棄的生物,一種只為食欲而動,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會對整個群體造成多大傷害的瘋子:

  食人狐。

  沒人喜歡食人狐,即使是它們的狐貍同胞也一樣。

  狐貍們雖然喜歡玩弄人,喜歡吃人身上的陽氣,可它們中的絕大多數對于“殺人”這件事並不支持。如果某只狐貍的食人的行為曝露,它會被狐群內部處以監禁、放逐甚至是死刑的處罰。

  狐也有狐的社會,它們也有它們的法律,你可以做許多事,但絕對不能做的事,就是將群體的成員至于可能被暴露身份的環境下。它們並不喜歡百年前被人到處喊打的生活,它們只想在人類的社會中繼續現在的生活,安靜且不為人知的生活。

  可現在,多年不見的食人狐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在言先生的眼皮底下,在這座各式妖孽共存的大都市里。

  “看來是時候要拜訪一位老朋友了。”言先生嘆了口氣道:“一位狐貍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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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禍上門(4)——陌生客

  當一個女人對男人說的話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時候,這個男人基本上已經被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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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總是在那里自言自語一番,然后說要干什么就立刻拍屁股走人。”李靖穆抓住了已經轉身準備要走的言先生的衣服說道:“你至少得先去小杜那里把你的可樂賬單給結了吧?”

  “第一,別再扯我的衣服。這個樣式的汗衫我只有五件,而且賣這衣服的流動攤販兩年前已經不知所蹤了。”言先生彈開了李醫生的手,理所當然道:“第二,結賬的事不是你負責的么?我之后會給你買些牛肉干的!”

  “誰在乎牛肉干……不對,這不是重點。”哭笑不得的李醫生說道:“重點是,即使我替你付賬,那位你帶過來的漂亮女士,你總得帶走吧?”

  言先生聞言,歪著腦袋想了想,才記起了自己忘在酒吧里的“跟屁蟲”。

  “真麻煩,女人真是麻煩。”言先生嘆了口氣,雖然他並不在意他的這條前凸后翹的“尾巴”,可如果她把自己最常來的酒吧搞得雞飛狗跳那就不好了——言先生很確定,這個女人為了惹言先生煩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

  言先生實在是拿這個女人沒什么辦法,她吃定了言先生不會殺她,而其他言先生想得出的折磨方式,對這家伙又完全無效。如果一個女人能說出“如果你忽然欲望高漲想要做些什么事的話,我就在隔壁,多粗暴方式都可以。”這樣的話,那男人除了被吃定之外,恐怕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言先生當然不願意被吃定,他選擇了無視,徹底地無視。即使早上她會全裸地出現在言先生的被窩里叫言先生起床,即使無論言先生到哪兒她總能及時地出現跟上並讓言先生一直無法徹底離開她的視線,言先生還是能夠天塌不驚地選擇徹底地看不見這個女人。

  只是,為了安全起見,言先生還是準備在離開酒吧之前先把她領走,以免她在閑得無聊時將小杜的衣服剝光然后將他吊在酒吧門口打法時間——對于當初殺人不眨眼的“文斷頭”來說,這已經是非常溫柔的消遣方式了。

  當言先生胡思亂想著推開酒吧的大門,文雅正手端著酒杯,滿臉笑意地朝他招著手。

  如果不是她旁邊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並且那個男人還將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言先生差點就要以為文雅和小杜玩得很開心了。說起小杜,他現在正站在吧臺之后,被另外兩個男人五花大綁著壓在身旁,如果不是他嘴里塞著擦桌的大抹布,恐怕他的慘叫聲已經讓言先生耳疼不已。

  一……二……三四……五個陌生人,一色的黑色西裝,除了架著文雅和小杜的三人之外,有一個人正站在門旁用手中的槍指著言先生的頭,而最后一個則端坐在吧臺旁,拿著一瓶威士忌自斟自飲著。

  言先生什么都沒說,他只是朝身后還沒來得及走進酒吧的李靖穆擺了擺手,然后緩緩地拉上了大門。

  “從什么時候開始,狐貍也開始動刀動槍了?”言先生瞥了眼離他不遠的點四五,一臉漠然地說道:“這可不符合你們的美學吧?”

  “他知道我們的身份,”舉槍者並沒有回答言先生,而是轉頭喊道:“看來我們沒有找錯人。”

  “不管你們想找的人是誰,我覺得都不太可能會是我。”言先生乖乖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道:“如果你們想要錢的話,錢包就在我左邊的口袋;如果你們想要陽氣的話,把那邊兩個人吸成人干我也不會有意見。”

  “啊啊,抱歉,不過我可不喜歡你后面那個提案。”文雅舉手說道:“我對我現在的身材很滿意,我一點都不希望變成人干。我倒覺得你這么大的塊頭,陽氣夠他們吸上好半天的,你還可以順便做個塑身,最近你發福了不少。”

  “你該補習一下知識了,陽氣從來都和塊頭大小無關。”言先生旁若無人地和文雅對嗆了起來:“你怎么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束手就擒了?這可不像是‘文斷頭’該有的風格。”

  不知道是不是“斷頭文”的名字太有震撼力,言先生才說出口,那五個黑社會裝扮的人立刻將注意力全部移到了文雅的身上,就連一直低頭自顧自喝酒的年輕人都抬起了頭。

  “你就是那個殺手?誰派你來的?他有什么目的?”原本只是用刀架著她的銷售男人憤怒地將文雅手中的酒杯拍落。

  玻璃杯破碎,酒水濺出。原本就不怎么和諧的氣氛立刻變得殺氣騰騰。

  “嘿,那杯酒要兩百呢!”文雅抱怨了一句,然后看著言先生笑道:“借刀殺人,轉移注意力,你這招用得真不錯。如果不是你封掉了我所有的能力,我當然不會就這樣被制住。或許你願意解除那該死的禁咒,好讓我在兩分鐘內把這群家伙全部解決掉,好為‘斷頭文’這塊招牌打蠟么?”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寧可這群狐貍帥哥把我們全變成人干,都不會讓你重新變成母老虎的!”言先生道。

  雖然不知道這些家伙的具體來路,不過言先生至少可以肯定,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果他們真的知道站在這里的家伙就是言先生,他們就不會因為聽到“斷頭文”的名字而起這么大的反應了。

  好吧,他們不知道文雅是誰,不知道言先生是誰,那這些一身狐臭的家伙為什么會闖進這里,用刀槍威脅言先生一行呢?

  雖然形式看上去頗為兇險,可言先生的興致,卻越來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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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禍上門(5)——特緝組

  活得越長,越是守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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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已經有人為言先生提供了答案。

  那位顯然是首領的人終于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然后推開了座椅站起了身,一個跨步來到了言先生的面前。

  從吧臺到酒吧門口至少也有二十多米,可他只是往前跨了一步,便一下來到了言先生身旁。

  “狐步。”言先生看著面前的男人感慨道:“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有人可以一個‘狐步’走這么遠了,你今年多大了?起碼已經六百歲了吧?”

  頭領是個外貌大概只有二十三四歲的年輕男子,他的臉型消瘦,一對眼皮懶懶地耷在眼睛上,鼻梁高聳面頰骨微凸,簡單來說,他長著一張“狐貍臉”。

  “狐貍臉”的青年上下了言先生兩眼,然后說道:“眼光不錯,就是知識的更新速度有些慢。你上次碰到我們的同胞是什么時候?三百年前么?當初六百年才能到達的程度,現在四百年就足夠了。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是狐漫,是這群人的頭兒。”

  “好吧,狐漫先生,看來你很喜歡自己狐貍的身份,這從你幾乎沒怎么更改過的長相就可以看出來了。”言先生調侃著狐漫的長相道:“那你和你其他四位滿臉殺氣的同伴找我有什么事?或者說,你們找你們以為我是的那個人有什么事?順便說一下,我姓言,你可以稱呼我言先生。”

  “言先生是吧?我想我們就不需要再繞彎子了。”狐漫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很想知道你剛才在外面查些什么,也很想知道你昨天晚上人在哪里,會不會湊巧不小心讓某個人人間蒸發,並且將衣物全都留在了原地,好將這個黑鍋砸到我們的頭上?”

  “我是個私家偵探,一個稍微了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的平凡偵探。我來這兒查探的原因是因為這里的老板付錢請我來,我猜我的發現和你們一樣,一切證據都指向你和你的同胞。”言先生面不改色地謊話連篇道:“我昨天晚上本來準備去找些樂子,可卻被某個煩人的跟屁蟲給攪了。你可以問問那個正一臉幸災樂禍看著我的女人,當然除了她之外,我還有一整個夜總會的人可以替我證明。”

  “他說的確實是真話。”文雅插話道:“男人真是狼心狗肺,對不對?你只要一不看緊他,他就想方設法地尋花問柳。哦,我沒有攻擊你們的意思,因為我相信狐貍在這方面比男人要好上很多。那些故事里的狐貍精從來都是一次只迷一個人的,不是么?”

  “如果你們兩個不都給我閉上嘴,我就在你們腦袋上全開一個洞!”站在言先生身旁那一臉橫肉的持槍者惡狠狠地說道:“阿漫你和他們啰嗦什么?這些家伙知道我們是誰,又在事發地點出現,難道真的會只是路過的無辜人士么?讓我給他們每個人腦袋上來一拳,他們就會全都老實交代了!”

  狐漫斜眼看了看持槍的男人,嘆了口氣道:“老王,可能你做警察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忘記了在本族特緝組的規矩。讓我再重復一遍,第一,我才是這個組的頭兒,我才能決定到底該做什么。第二,我們要低調行事,在確定別人確實有罪以前盡量不要使用暴力手段。這兩個最簡單的條例你到底有哪里不懂的?還是需要我給你腦袋上來一拳,你才能真的記住?”

  那個被成為老王的中年男人被狐漫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紫,握槍的手都有些顫抖,可他還是強忍下了憤怒,向狐漫低頭致歉,然后繼續端著槍瞄著言先生的頭,再不敢說一句話。

  雖然狐所變化出的人的外貌年齡和它本身的年紀並沒有直接關系,可憑經驗判斷,這個領頭的狐漫並沒有比老王的年紀長上太多,甚至很可能老王的年紀還要長于這個團隊首領。

  看來現在在狐群社會里,也出現不按年資排輩的特例了。這些狐貍們雖然很善于融入人類社會,可在它們那密閉的小社會里,還沿用著古老的儒家習俗,天地君親師的次序是絕對不可以被破壞的,而長輩則是必須被尊敬的,長者的命令更是絕對不能被違抗的。在這樣封建的小社會里出現了這樣古怪的行動小組,如果不是狐之社會出了什么問題,那就是它們的首領真的很重視這件事,以至于可以在這個特別的小組里可以唯才是用,破格提升一個后輩的職位,讓他來引導這個小組。

  四百歲就學會了如此程度的狐步,他的才華顯然是可以確定了。問題是,這個小組要處理的事是什么?食人狐雖然是個棘手的問題,可應該還不至于讓狐族那些守舊的長老們做出如此程度的讓步。

  如臨大敵的狐貍們,不受人關注的失蹤者,失蹤者家屬幾乎完全不聞不問的詭異狀態……言先生感到自己正在逐漸靠近事實——當然了,如果這個時候旁邊沒有一把槍頂著自己腦袋的話,言先生會覺得更加愉快的。

  “我現在開始覺得,之前我的推想是不是錯了。”言先生環視了一圈虎視耽耽的狐貍們,笑道:“我一直都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們當中新出的一個叛逆少年所為,可看你們的架勢又不像追逐犯錯孩子的家長,在我看來,你們倒像是丟了孩子而緊張過頭的搜救隊。”

  老王聽到言先生的話險些就要發作,可狐漫伸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很想聽聽這位業余偵探總結出了些什么。”

  “我的總結是,這些天的酒吧連續失蹤案並不是你們同胞的杰作,相反的,我認為失蹤者才是。”言先生笑道:“沒有任何人的父母會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無緣無故的消失,除非他們根本就不是人,他們不能報警,因為這會他們無法解釋他們的孩子為什么已經活了上百年,卻還沒徹底過完他的叛逆期。”

  “我想我只能說,我對你如此了解這件事的細節表示贊嘆。”狐漫瞇起他那狐貍似的小眼道:“愚笨如我只能認為,如果你不是福爾摩斯,那你就是兇手或幫兇。作為一個有修養的狐貍,我讓你來選擇答案。”

  這根本不是選擇題,這已經可以當做是個肯定句式了。持刀挾持著文雅的瘦高男人握刀的手往上抬了抬,在五花大綁的小杜身旁的二人已經翻出了吧臺朝言先生這邊緩步移來,而老王更是一臉的殺意,似乎隨時等待著狐漫扣動扳機的命令。

  就在這時,酒吧外忽然傳來了一聲犬吠。在早晨的馬達與鳴笛聲中,這一聲吠叫顯得如此得不起眼,以至于沒人會太過注意它。

  可聽到了這叫聲,言先生卻笑了。

  “我選第一項。”言先生靠在酒吧大門上歪頭道:“因為我有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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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禍上門(6)——刀,狗,尖叫

  有些東西是寫進我們DNA的,並不會因為我們是貧是富,是皇帝還是乞丐而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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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朝文雅擠了個眼神,一個當初他們還在一起時的眾多暗號之一。

  “哦不,別是又想來那招吧?”文雅皺著眉頭小聲抱怨道:“那樣可會破壞我形象的。”

  文雅說話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不過言先生還是可以通過她的表情看出她的不滿,他張大了嘴巴擺出只有文雅讀得出的口形:“讓你做你就做,難道你想被當成這幾只狐貍給架回狐貍窩么?”

  “好吧,比起形象來,我更不喜歡那里的狐騷味兒。”文雅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后張開了嘴,猛地尖叫了起來。

  都說尖叫聲刺耳,可如果你能有幸親耳聽到文雅那比高八度還要高八度,幾乎可以和維塔斯的高音媲美的尖叫,你就會覺得其他人的尖叫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人聲了。

  文雅的尖叫聲長且尖,而且她的肺活量又驚人得好,這一聲調起碼拖了整整半分鐘,還沒有絲毫中斷的意思。

  狐貍們顯然並沒有料到這樣的變化,所有人在聽到文雅叫聲后的反應都很相似,他們都不約而同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耳朵,就連原本應該威脅她的瘦高男人都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有刀,本能地先堵上了自己的耳朵。老王因為距離稍遠受波及稍小,還能穩得住自己握槍的手,可他和狐漫也同樣都將注意力轉向了吧臺那里發出高分貝噪音的女人身上。

  就在他們分神的一瞬,言先生拉開了門閂並向后一倒,借著傾倒的力氣將酒吧的大門打開了。

  “想逃?”門剛開一條縫光線便立刻傾瀉了進來,老王冷哼了一聲,立刻調轉了槍頭。老王很肯定即使他現在開了槍,狐漫也找不到理由來怪責自己。

  老王不喜歡人類,尤其不喜歡這種玩偵探游戲,而且一臉壞笑的混蛋,只要有機會,他會非常樂意在這個姓言的家伙腦袋上開一個洞。

  只是當老王剛想扣動扳機的時候,一道銀光忽然從門縫里射了進來,老王只感覺到手腕上一陣酥麻,手槍立刻失力落在了地上。

  “什……”老王驚訝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發現上面插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

  “幸好我是一個隨身都帶著手術器材,又練了一手不錯飛鏢功夫的變態醫生。”一只蒼白的手握著另一把手術刀頂住了老王的咽喉,笑著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就是那個蠢蛋福爾摩斯的私人醫生: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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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一把手術刀從門外射進酒吧,並擊中老王的時候,狐漫已經施展出了狐步,一下來到了酒吧門口,試圖擋住這個半路殺出的救兵。

  只是他並沒有看到什么人,因為他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飛撲過來的影子,還有它張著的血盆大口里那銳利的牙齒。

  ——狐貍不喜歡狗,從來就不喜歡。這一點即使是在它們成精成妖之后,一樣沒有什么改變。

  祖先留在狐漫DNA里的本能讓他在的第一反應是后退而不是前擊,就這一遲疑,狐漫錯失了他唯一的機會,那只大型犬立刻將他撲倒在地。

  如果換作是其他的獵犬,以狐漫的能力,即使是第一反應不及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畢竟他可是一只四百歲的狐妖,他有足夠的方法可以講任何一只獵犬撕碎成任意多塊。

  只可惜,這只大狗和任何一種獵犬都相差十萬八千里——你見過一只會柔道寢技,巴西軍用摔跤術和柔術的狗么?

  狐漫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的每一下動作都被這只狗靈巧的躲開,無論他是踢是踹,是推是搡,這只大肥狗只要微微扭動身軀躲開直擊,然后用它那渾厚的脂肪將攻擊從旁側的角度撥開便可以輕松解決。而它那巨大的身體仍始終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狐漫身上,使得他動彈不得。

  狐的攻擊基本上分為三種:軀體完全或部分獸化后的齒爪攻擊,使用幻術欺騙敵人,還有極少數狐才會的狐步來與敵人迂回。可不管是哪一種方式,都無法在被一只大狗完全壓住四肢的情況下完成。

  狐之特緝隊的隊長,被狐族長老譽為近五百年最杰出的年輕狐之一的狐漫,在他本該造其聲名的第一戰中,就這樣被一只大笨狗給解決了。

  “放棄吧!”言先生蹲下身,樂呵呵地看著手足無措的狐漫說道:“就連我和道格玩疊羅漢的游戲時,也從來沒贏過一次。如果一只狗能自己按著DVD的遙控器自學‘各國武術大全’,相信換做誰都沒有辦法。”

  在言先生蹲到狐漫身旁冷嘲熱諷之前,他和文雅已經將剩下的三只狐貍解決掉了——要偷襲幾個被文雅的尖叫搞得耳鳴不已,同時又被自己的正副領隊瞬間被制服的場面震懾住的狐貍,遠比看上去要來得簡單。文雅只是發揮了一下自己殺手的本領,頸動脈、肋下和手腳關節是人身體上最脆弱的部分,即使是被女人來上一拳一腳,再大塊頭的男人也未必挺得住。

  “變什么不好,要變人。”文雅揉了揉自己打疼了的手,抱怨道:“你要只是一只狐貍,我還說不定找不到下手處呢!”

  就在這一分鐘內,酒吧里的局勢已經完全改變,現在可以坐在吧臺喝著馬爹利問話的,就變成了言先生——雖然言先生實際上只喝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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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獵殺競賽(1)——獵狐者

  有些人,如果你不把他們綁起來,他們是不會好好聽你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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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應該和這件事最沒有關系的酒保小杜,現在卻是極端賣力地替言先生將這幾個人綁了個緊實。瞧他那拳打腳踢的賣力勁兒,看來是想將之前被綁的怨氣全部發洩出來。

  看著小杜興奮地綁完這個綁那個,踹完這個又罵那個,另外的三人一狗倒是很悠閑地呆在一旁。

  “下次你再給我打手勢的時候,別再比‘替我把那只臭狗給找回來,它就在附近陪你的貓溜大街’這么復雜的手語了行不行?”李醫生抱怨道:“要不是這兩只剛好在你關門后一分鐘就從對面大街晃了過去,我要從哪兒去幫你找這個胖家伙出來?”

  “不,實際上我的手語意思是‘我帶了道格來查些線索,它應該就在附近’。”言先生一口喝了大半杯的可樂,然后打了飽嗝道:“我可不知道那家伙又跟著你的貓偷懶去了。我實在不明白一只貓怎么會對它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看來我需要將它這個星期的額外伙食克扣一半了,否則下次它又不知道該到哪兒去了!”

  “汪!”一直埋首于小杜特別提供的紅酒煮牛排中的道格趕忙抬起了頭,發出了抗議地叫聲。

  “放心好了,小道道。”文雅蹲下了身,撫著道格的毛發說道:“如果不是你,你那位主人說不定已經浪費了多少年壽命了呢!他如果不記你的情,我給你加餐!反正我就在隔壁嘛!”

  “哦?隔壁?”李靖穆驚訝地說道:“所以老言你的這位美女隨侍不但一天到晚跟著你,而且還跟你只有一墻之隔咯?”

  “如果你再用這種‘哥們你真是福氣大了’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就真的生氣了。”言先生指著文雅嘆道:“你看她只來了幾個星期,我的狗,酒店的服務生,甚至這個酒吧的酒保都已經被她搞得七葷八素,我可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情況。”

  “這確實很困難。因為想找個比你還不受歡迎的人,實在是有點難。”李醫生笑道:“瞧瞧她,漂亮,又有錢,那脾氣又比你好上太多。雖然聲音高起來有些刺耳,不過這也未必不是很好的調劑。我倒不明白,你為什么會不喜歡她呢?”

  “脾氣比我好?”言先生哭笑不得道:“確實,見識過她真實脾性的,都已經在冥河的那一頭種彼岸花了。喜歡?別逗了,我甚至已經開始后悔當初做的決定了。”

  “我離你們只有三米遠,你們說的話我都可以聽見!”文雅一邊將道格抓得非常舒服,一邊道:“在你后悔你的決定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叫停那邊的小酒保,如果再讓他綁下去,那些狐貍的臉我都要看不見了。”

  幸虧得到文雅的提醒,言先生及時制止了越綁越上癮的小杜,給了能讓他足夠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的錢(文雅代付),然后將他送出了酒吧。

  “我發誓,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一定要換工作!”小杜在搭上出租車之前,還放出了這樣一句沒人會相信的“豪言”。

  ……

  “呸,呸。”當言先生從狐漫的嘴里將小杜硬塞進去的抹布拉出來后,狐漫還要狠狠地吐上好幾口唾沫,才能開口說話:“我想你們比誰都清楚,招惹我們狐一族並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也不會想想,如果我們真的就是殺死之前那些狐貍的兇手,我們為什么還要害怕你的威脅?”言先生無奈地說道:“為什么你們這些家伙都非要被綁起來,才能聽得進去我們說的話?”

  狐漫看著言先生發了一會兒的愣,然后轉頭看了下情勢:他的四個部下全被綁成了圓球——天曉得那個酒保從哪里搞來了那么多的繩子。老王被那個后來闖入的醫生一對一看著,而剩下的三人則被那個女人盯著,而那只讓他狼狽不堪的狗,在趕完場救完主人,吃完一塊牛排之后,便又屁顛屁顛地跑掉了。

  “別再計較那只肥豬了,它又去找它的小黑貓馬子去了,將你對它的怨氣都忘到九霄云外去吧,因為現在我想知道所有的事。”言先生一字一頓道:“這座城市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們身上又發生了什么?”

  會這么問話的人,應該不會是兇手。狐漫嘆了口氣,心想反正現在話語權也不在自己手里,自己也不必費那心思再分辨了,就照直說出了,也免得自己被這些事老堵得慌。

  -------------------

  一切的開始,是在三四個月前。

  那時的言先生正和一個叫林晴的小男孩兒糾纏不清,文雅還在為之后對付言先生的計劃和顧仲進行著布置,而諭天明除了和他新認識的女伴天天打鬼之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批鬼魂失蹤的現象上,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的發生。

  不僅是言咒師們沒有注意,就連狐貍們自己都沒有注意——狐貍並不是什么安分的動物,年輕的狐貍們動不動消失幾個星期並不是什么大事。所以當第一只幼狐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是很,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或狐去為此分心。

  一個,一個,又一個……當連續第十只狐貍消失的時候,這件事才終于引起了狐群中那些長者們的關注。

  只是,關注,提醒,甚至是大規模地在狐群內部發出警告,並沒有讓狐貍們消失的速度有一絲的減緩。

  起先是一個月,然后變成每個星期一個,到了最近,幾乎每天都有狐在消失。

  不管是誰在清洗著這座城市里的狐,他的“殺癮”正在變得越來越重,而他對狐貍們的威脅,正變得越來越大。

  他的存在,正變成一種令狐驚恐的符號。

  “讓我猜猜,你們一定已經給他取了一個很響亮的外號。”言先生調侃道:“是綠河的食狐鱷呢,還是上海的開膛手杰克?”

  “我們可沒你們那么喜歡噱頭。”狐漫苦笑了一下,嘆道:“我們稱它為‘獵狐者’。”

  “真俗。”言,文和李不約而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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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1 18:21:48
第二章:獵殺競賽(2)——線索

  福爾摩斯,永遠可以找到真相。

  而循著福爾摩斯蹤跡的人,永遠不會空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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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型的連環殺手,越到后期越是對獵殺本身癡迷,他每一次獵殺間隔會變得越來越短,他會逐漸從一個獵人,變成一個殺人狂——或者說殺狐狂。”言先生總結道:“雖然我並不是很喜歡‘獵狐者’這個沒有想象力的名字,可兄弟,如果你們狐貍里沒有BAU或者CSI的話,那你們可有大麻煩了。”

   “我知道的也只有這些,現在你們想怎么樣?”狐漫嘆道:“我們就靠著這些幾乎不能算是線索的東西查到這里,然后發現了你在最后一個案發現場徘徊,所以我們才找上了門——你確實也不能怪我們,換做是你,在這樣焦頭爛額的情況下抓住了僅有的一條線索,難免會變得有些激進不是?”

  “我覺得我不會。你們剛給我送上了唯一的線索,我則要給予你相應的回報。”言先生說著張開嘴伸出手頭,從舌上摘下一個小小的透明刀片,然后在狐漫的眼前輕輕一晃,綁住他的繩索上立刻出現了條裂縫。

  “你要放我走?”狐漫顯然沒有料到這樣的發展。

  言先生不在乎地說道:“現在還不能,如果你可以準確地將你所知的,那個獵狐者每次作案的時間地點繪成地圖給我,你和你的同伴就可以走了。我們又不想殺你們,難道還留你們下來過夜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福爾摩斯先生?”聽到要被釋放的消息,狐漫絲毫不顯得欣喜或是慌張,他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言先生,頗為玩味地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是為了酒吧老板們調查這件失蹤事件的私家偵探,那現在你應該已經得到肯定的答案了,為什么你還想要得到這些應該只對我們有用的信息?”

  言先生沒有回答,他只是蹲下了身,看著狐漫的眼睛,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低沉聲音念出了一個字:

  “開”

  當聲音出現,言先生的左眼中,立刻浮現出了一抹綠,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慘綠。

  狐漫看著言先生的左眼,在感受到逼人陰氣的同時,他看到了一個字。

  這是個沒有人能看得懂的字,可狐漫卻沒來由地了解這個字的意思,並為此感到恐懼。

  隨著這種不知源頭,卻深入骨髓的恐懼充斥狐漫的腦海,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忽然跳出到狐漫的眼前。

  “你不是姓嚴,是姓言,言語的言。”狐漫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言肆’!”

  “言肆……我真是好久都沒聽到這個稱呼了。”言先生揉了揉左眼,笑道:“只有那只狐貍精才會這樣把人的姓和號碼混在一起念,只因為她記不住每個人的名字。”

  “你還算不錯了,你說‘文伍’算是什么破外號。”一旁的文雅碎碎念地抱怨著:“就連那對鬼兄弟的‘諭陸’我都覺得更好聽些。”

  “連你也……文斷頭就是文伍?”狐漫的表情瞬間變得哭笑不得:“這是怎么了?我挖到‘柒’的新派對了?那這位玩耍手術刀的又是誰?諭陸還是血叁?”

  “別把我摻和進去,我只是一個湊巧出現在這里的普通醫生罷了。”李靖穆先澄清了一句,然后湊到言先生耳邊說道:“好吧,我收回前言。不管這個美女是誰,如果她是個能和你相提並論的角色,我認為任何人都該離她遠一些以策萬全。”

  “哇哦,能得到你的理解我真感到高興。”言先生無奈地諷刺了一句:“只可惜除了狐貍和吸血鬼之外,知道這件事的人實在不多。”

  回完李醫生的話,言先生轉頭繼續對狐漫說道:“雖然我很想知道‘狐貳’最近怎么樣了,可我想你和我都不太想談論這個麻煩精。總之,你現在應該很清楚其實不需要這根繩子,我們也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你們動彈不得。現在就請你把我要的東西給我,然后乖乖地離開,繼續查你的獵狐者,讓我也繼續我自己的事。清楚了沒?”

  說完,言先生就在捆綁著狐漫的繩索上全都用小刀片割開了一個口子,然后指示李醫生和文雅解開其他人。

  其他的狐貍顯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繩索剛一解開,以老王為首的幾人就立刻想要跳起來尋事,可松綁后的狐漫卻制止了他們。

  “他們不是犯人,他們是祖奶奶的朋友。”狐漫和他的伙伴說道。

  “祖……這怎么可能?”老王覺得難以置信,可他立刻想起了狐漫剛才說的話:“他們真的就是言肆和文伍?”

  “都說了我不喜歡那個稱呼。”文雅皺眉道:“那只死狐貍到底把我們的事告訴了她多少的子孫?”

  “也沒多少,只不過這兩年來,祖奶奶把有關‘柒’和你們的故事當做了新的枕邊故事而已。”狐漫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折疊地整整齊齊的地圖,遞給了言先生:“這就是你要的東西。那家伙哪一天在哪里出現,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我都已經做了標記。”

  “你真不像是一只狐貍,倒像是一個做事嚴謹認真的人類。”言先生晃了晃地圖問道:“不過你沒有了這個,又要怎么去找獵狐者呢?”

  “反正有了這個,我們也沒找對人不是么?”狐漫釋然地聳了聳肩道:“我們只好盡量碰運氣,希望在下個受害者出現之后,我們能在新的現場再發現些什么吧!抱歉打擾了,我可以保證今后也不會再有我們的人騷擾這間酒吧,希望你們能忘記今天的不愉快。我們走!”

  在說完客套話之后,狐漫便帶著他的四個手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吧。

  失敗了能說走就走,這個狐漫倒也算是個人物。言先生看著手上的地圖,自言自語道:“不愉快?怎么會?我愉快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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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在走出酒吧之后,老王湊到狐漫耳旁低聲問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除了那份地圖什么線索都沒有吧?我們不可能再等到下個同胞倒霉了!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誰說我們沒有線索了?”狐漫不急不躁道:“酒吧里的那兩個人知道的事,要遠比一張地圖多得多。”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跟著他們,看看他們想去哪兒,要去做什么。”狐漫笑道:“跟著福爾摩斯的人,總能找到真相,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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