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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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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02:21
第八章︰再戰雙鬼(三)——第三個


    可怖的是人心,還是言先生的笑?



    只是在轉瞬之間,林騰就已經被徹底打得魂飛魄散。而且還只用了一個言咒。

    這就是不輕敵,有計劃,有準備的言先生。

    不敗的言先生。

    不過,這個縛靈只是一個開始。那個名為林龍的地鬼,那個曾搞得言先生狼狽不堪的怪物,仍不見任何蹤影。

    這家伙一點陰火都沒有吃,不然言先生早就可以發現他了。

    只有成形的鬼魂才有足夠的理智,來分辨哪些陰氣可食,哪些卻是陷阱。

    言先生多少有些驚訝,被他的“破”字言咒當面擊中,當場被打散得干干淨淨的地鬼,居然可以在一天內又再度成形……

    “你父親真有當鬼的潛質,”言先生調侃道︰“不死真是可惜了。”

    林晴還沒有說話,林龍就來了。

    從“地下”來了。

    林龍總是可以從言先生想不到的地方發動攻擊,這次也不例外。

    那冰冷透明的鬼手,居然直直穿過了那木質的腐朽地板,向言先生胸口抓去。

    吃過那“鬼爪透心”之苦的言先生,本該比誰都要害怕這透明的手掌。

    可當言先生看到那只手觸到自己的胸口時,他忽然笑了,笑著張開了雙臂。

    林龍是一個頭腦很清晰的地鬼,所以當他看到言先生的反應時,他的腦(……如果那能算腦的話)中閃過了無數種可能性。

    但算盡所有的利弊之後,林龍還是將自己的手,插進了言先生的胸中,一把握住了那顆蓬勃跳動的心。

    “啊哦!”言先生笑得更開心了︰“錯誤選擇!”

    “如果你還想用那招噴火對付我,我勸你省省力氣!”林龍冷冷道。

    “噴火?”言先生神秘一笑︰“有了這個,誰還要火那麼俗的東西?”

    說到“這個”的時候,言先生的手上多了兩個手掌大小的塑膠包——就像是類似軟包牛奶的那種。

    “三聚氰胺?”林龍瞪大了雙眼。

    “不是,是黑狗血。”說著,言先生伸出雙手猛地一用力,讓兩個軟包同時在林龍的頭頂炸裂開來。

    紅黑色的血雨當頭淋下,惡心的臭味夾雜著血腥一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那副血紅色的場面,讓林晴都不禁有些想吐。

    黑狗血,道家的術士們最喜歡的驅邪物之一,言先生卻並不喜歡。

    因為它很臭。

    不過它驅邪的效果的確是實打實的——能傳承幾千年的東西,當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如果說火是灼燒,那黑狗血就是腐蝕。

    林龍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濃硫酸一般,發出了和超音波不相上下的,絕對高頻的慘叫。

    但黑狗血的功用還不止于此。

    徒手抓破血袋的言先生,用沾滿了腥臭狗血的雙手在胸前一抓,居然抓住了林龍那半截還在言先生體內的手臂。

    ——黑狗血的第二功用,就是可以讓平常無法被觸踫到的鬼魂,變成可以被攻擊的類陽體。

    “這下你不能再從我看不見的地方跑出來了吧?”言先生左手緊抓著林龍的手臂,右手一抬起,便照著林龍的“臉”狠狠地一拳打去。

    本該穿過林龍身軀的拳頭,卻硬生生地打了個正著。

    林龍倒了下去,言先生也跟著順勢倒了下去,一人一鬼就這樣糾纏著倒在了地上。

    但林龍也甚是強悍,即使是被黑狗血的腐蝕搞得痛苦難擋,但緊抓著言先生心髒的鬼手卻一點也不放松。

    他已經抱定了主意,即使是死,也要讓言先生來個“透心涼”。

    言先生當然不會看不出林龍的想法,他當然不會感覺不到心底傳來的冰涼,他甚至有些欽佩林龍的果敢與勇氣。

    ——愚昧的勇氣。

    “圓”

    言先生張開握拳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地板上。接著,那比鬼陰森,比地獄還深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一道黃光從言先生的手掌閃出,傳到地板上,在地上畫出了又一個圓圈。

    ——這就是言先生用拖把所畫的第二個圓,第二個鬼魂的牢獄。

    “你怕我闖出去?”林龍躺在地上,艱難地保持著意識,對著言先生嘲諷道。

    “別誤會,我只是怕你逃掉而已。”騎跨在地鬼之上的言先生,笑著用右手拉開了身上的大衣,讓林龍可以看到大衣的內側。

    林龍瞥了一眼,瞬間感覺自己墜入了地獄。

    僅僅是右側,僅僅是林龍能看到的部分,就有五袋黑狗血。

    林龍這才明白,為什麼言先生會在發覺自己的攻擊時,大敞胸懷讓他的手進來——如果不是忽然張開的雙臂將大衣撐開,林龍的手臂在穿進言先生的身體之前就會先踫到那滿布的黑狗血袋,他也就會發現言先生的計劃了。

    “你這個怪物……”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林龍,忽然笑了。

    言先生松開了抓著林龍的左手,用雙手拉開了自己的大衣,讓所有的十個血袋曝露在林龍的面前。

    “大家彼此彼此。”說完,言先生便拉著衣服朝著他身下的林龍抱了下去。

    “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狗血。”在言先生調侃聲中,黑褐色的血水蓬勃地從他身下向四周奔湧而出。

    那抓心的鬼手,終究也還是無力地松開了。

    即使是強悍如林龍的地鬼,同樣也只是一個言咒。

    這就是言先生的可怕,你只要一次不擊倒他,第二次他就不會給你留下任何的機會。

    所以,林晴不會給言先生留下任何的機會。

    正當言先生仍趴在地上,被自己準備的黑狗血沖的有些睜不開眼時,林晴從身後悄無聲息地走入了黃圈,對著言先生的脖子,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右手中,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血光,刃光。刃落,血濺。

    林晴的匕首僵住了,在半空中僵住了。

    言先生的左手緊抓住林晴的手腕,他左手上的狗血因為這劇烈的一振,而飄散到了空中。

    林晴看著言先生,言先生看著林晴,匕首懸在半空,這副畫面仿佛靜止了很久很久。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解決第二個了,接下來是第三個。”忽然間,言先生笑了。

    在血海中央,言先生的笑看上去是那麼深邃,那樣的可怖。

    可怖的是人心,還是言先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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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02:52
第九章︰斗計(上)——聰明的小鬼


    “所以說,我討厭聰明的小鬼”——言先生



    “啊哦,被發現了。”林晴平靜地說道。

    他的偷襲失敗了,他還是小看了這個蹲在他身前的男人。

    但失敗並不代表認輸,林晴忽地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匕劃向言先生的手腕。

    為了保住自己的手腕,言先生只能將握著林晴細弱手臂的手放開,林晴趁機滑著步子向後退出了幾米,逃出了林晴認為會被言先生一擊致命的危險範圍。

    “怎麼了?為什麼不用那個‘堅’來對付我?”林晴目光尖銳道︰“是不想用,還是用不了?”

    言先生滿手滿身都被黑褐色的狗血所布滿,只有在手腕處,一道淡淡的白痕清晰地在污血中分出了條細界。

    言先生的手已經收得足夠快,但還是被割破了一層皮,可見這把匕首有多鋒利。

    “是用不了。”言先生也不隱瞞,甩了甩手腕道︰“一般情況下,同樣的言咒二十四小時內只能使用一次。”

    “又想騙我?”林晴笑道︰“你剛才還用了兩次那個‘畫地為牢’的招式。”

    “‘圓’不一樣,它需要借助一些‘素材’,滿足比較苛刻的條件才能使用,它也是僅有的幾個可以重復使用的言咒。”言先生理了理臉上的血漬,好讓那些狗血不阻礙自己的視線。

    言先生從地上慢慢直起了身,狗血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暗紅色,那樣子,像極了從地獄的血海中走出的惡魔,又或是《燃情歲月》中的印第安戰士。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面對言先生身上散發出的攝人氣魄,林晴不但沒有害怕,反倒有些釋然。

    一種不必再隱藏自己的釋然。

    “發現什麼?你是指你想暗算我的事,還是整件事都是陷阱這件事?”在血光的映襯下,言先生的笑容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我想殺你這件事,是因為那個問題給漏了麼?”林晴的腦筋轉得也很快,瞬間就明白紕漏出在了哪兒。

    在林雨的公寓內,在約契的儀式進行完之後,林晴問過“如果你死了,我的陽壽會如何”的問題。

    男孩說是害怕言先生再次敗給林龍,但言先生卻比任何人都能品出言語中深藏的殺機。

    “在那個時候,你就在計劃靠殺死我來奪回你的陽壽。”言先生冷冷道︰“只可惜你不該問那個問題,那個問題洩露出了你的想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林晴依舊一臉平靜︰“如果殺了你也不能要回那四十年,我又何必費那力呢?”

    林晴嘴上和言先生說著話,眼楮卻一直盯著言先生的腳。他早就發現言先生和他說話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言先生的腳每緩緩往前踏出一步,林晴便向後退兩步,始終保持著三米以上的距離。

    “你真的很聰明。”意圖被發現了,言先生便干脆停下了腳步︰“只可惜,現在你的鬼魂們都已經被解決了,你還能做什麼?”

    “誰和你說的?”林晴嘴角上翹︰“我可沒記得我父親已經被你解決了。”

    言先生一愣,不是因為林晴的話,而是因為他的笑。

    看著那笑容,言先生就像是看到鏡中的自己。

    接著,言先生又看到了他自己的眼楮。

    閃著綠光,如野狼一般的眼眸。

    正當言先生被林晴的綠色雙眸給分散了注意力,他腳下的血液忽然又開始了湧動。

    言先生這次確實地被嚇了一跳,趕緊退出了圈外。

    不會吧?難道這樣都沒把他干掉?看著逐漸往中間集中的黑狗血,言先生皺了皺眉,這個林龍,到底是有多難被殺死?

    等一下,這個林晴,該不會是在做和自己之前相同的事情吧?言先生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難怪這個林龍只花了一天,就可以徹底恢復成形,”言先生恍然道︰“原來你早就學會給他們喂陰氣,讓他們復原了。”

    而且還特意只喂了林龍一個,刻意沒有喂給林騰陰氣,好讓這個沒用的縛靈,來吃言先生的“飼料”,干擾言先生的視線。

    林晴的身體都快被自己掏空了,他也從沒試過一次性釋放出這麼多的陰氣,這對自己的生命甚至都可能有危險。不過要在短時間內再讓林龍站起來,這也是唯一的可行方法了。

    這個時候,如果言先生轉過頭攻擊林晴,林晴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小男孩現在只能奢望言先生沒有發現他和那正在重新成形的林龍之間的關聯。

    “抱歉,”不知何時,言先生已經站在了林晴的面前,笑道︰“我已經發現了。”

    然後,林晴便看到了言先生的拳頭。

    好大的拳頭。

    雖然沒用上“力”字言咒,但當頭吃了一記成年人的老拳,林晴立時便倒飛了出去。

    但在頭暈目眩間,林晴卻笑了︰“我也很抱歉,我已經完成了。”

    當林晴倒下的同時,言先生回過頭,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林龍。

    這一次,是血做的林龍。

    他可以從那血黑色的眼中,看出林龍所承受的痛苦——一個地鬼,居然用驅鬼利器黑狗血做成了它的身軀,究竟是林晴的陰氣扭轉乾坤,還是林龍護子心切?

    但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如何走出那個困死林騰的“圓”之牢獄的?

    言先生的將視線轉向了地面上的圓圈,看見了那圓圈上被磨出的一個缺口。

    在林晴的“刺殺”被言先生所發現後退逃的同時,他已經用腳在圓圈上悄無聲息地磨出了一個口子——正如方才言先生在放那只食唾逃生時所做的一樣。

    環一破,效即失,“血人”自然也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所以說,我討厭聰明的小鬼!”言先生感慨道。

    然後,言先生便看到了林龍的拳頭。

    好大的拳頭。

    黑狗血可以貫通陰陽,讓言先生的拳頭對林龍起到作用。相反的,林龍的拳頭也可以對言先生產生作用。

    所以,言先生也倒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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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斗計(下)——魔術師的手法


    魔術表演中最關鍵的,是誤導



    這一拳可真夠勁兒,言先生用手在下巴上摸了半天,才能確定它沒有被打脫臼。

    林龍也沒有追擊,他選擇先去扶起了地上的林晴。

    “你說過,這次你不會輕敵,但你還是輕敵了。”雖然還有些頭重腳輕,但在血手的扶持下,林晴還是先站起了身︰“你還是小看了我,不是麼?”

    林晴的雙眼依舊帶著刺眼的綠光,但比之方才,綠意已經虛弱了不少。

    “一個‘圓’解決了我爺爺,一個‘圓’差點困死了我父親,這個‘圓’字言咒確實挺好用的,”林晴無力地扯動嘴角,想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可惜你只用那些神奇的染料畫過兩個圈。現在,沒有了那個‘圓’,你還有什麼招式來對付我們父子?”

    即使已經快精疲力竭,仍要偽裝出自信的面容,用言語迷惑對手,這個小孩兒……實在是太不小孩兒了。

    言先生忽然有些不忍動手,他還想多欣賞幾秒林晴的笑容,和他深深的酒窩。

    不過,言先生的不忍,也只是存在于毫秒之間。

    “一個半死不活的小孩兒,一個可以用拳頭和武器攻擊到的地靈,解決你們的方法實在有太多太多了。”論起唬人,恐怕還沒人能和言先生比︰“我可以用 ‘力’,光憑蠻力就可以將那個狗血做的鬼打得只剩狗血;我也可以用‘速’,直接跑到你的面前,從你手上搶過那把應該挺值錢的小匕首,直接在你的細脖子上劃上一刀;也可以用‘破’,直接把你和你的狗血老爸,連同這棟破房子一起吹上天……我還有大概三十種方法,你還想聽麼?”

    言先生的話,讓林晴的笑容瞬間變成了苦笑。

    其實男孩兒比誰都清楚,那一刀沒有在言先生反應過來之前刺進他的大動脈,那一切就已經完了。

    如果言先生想殺林晴,方法又何止三十種。

    可是,言先生能殺麼?

    林晴抱著賭一賭的心情,反駁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言咒師的規矩是怎麼定的,也不知道你是怎樣接受‘付款’的。不過現在我還是你的雇主,你如果真的殺了我,你還拿得到你的陽壽麼?”

    所以說,言先生討厭聰明的小孩兒。

    “沒錯,我確實不能殺你。”言先生淡淡道︰“至少在約契完成以前不行。”

    “那問題就來了,”林晴的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他指了指扶著他的血鬼林龍,笑道︰“只要我不死,我就會一直用陰氣維持他的存在,我的父親就不會消失;只要他不消失,你的什麼‘約契’就不能算完成。你要怎樣解開這個死循環呢?”

    這一人一鬼綁成一體的林家父子,就像是蟒蛇口下的刺蝟,明知肉質鮮美可口,但那滿身的棘刺卻讓人無從下口。

    只可惜言先生並不是蟒蛇,他更像是專吃刺蝟的黃鼠狼。

    “我只是說那些言咒可以解決你們,並沒有說我就會用。”言先生慢條斯理道︰“我既不用殺你,也不用讓你的父親消失,這個所謂的死結,我會讓你自己來解決。”

    說著,言先生抬起了雙手,掌中閃著盈盈的黃色光亮︰“而我,還是只用這一個‘言咒’——那個很好用的言咒。”

    “圓”

    “圓”?這怎麼可能?自己明明看到言先生只在地上畫了兩個圈,為什麼會有第三個圓?正在林晴吃驚不已時,那黃色的光亮已經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圈,將林晴和林龍都給圍在了中間。

    看著在黃色光圈中隱隱閃閃發光的粉末,林晴才想起了一個不起眼的東西。

    “玉米粉?”

    ——沒錯,被黃光照亮的,正是言先生當初在用拖把畫完“隱形圈”之後,在空中“隨手”撒下的,被林晴戲稱為“玉米粉”的黃色粉末。

    難道,那個發動‘圓’需要的所謂介質,從一開始就是這個玉米粉?林晴到了這時,方才恍然大悟。

    在魔術表演中,最關鍵的不是魔術師敏捷的雙手,也不是那千百種的神奇道具,而是表演者誤導觀眾的能力。

    在成功的誤導與欺騙中,至少需要做出三次的誘導。

    言先生用拖把在地上大大地畫出了兩個圈,說是在進行事前準備,這是第一次誤導。

    言先生每次發動言咒時,都會用手按住事先畫好的圈,提醒“觀眾”圈的重要性,這是第二次誤導。

    而當言先生踩扁了林騰(可能)之後,還刻意用腳在圈上抹出了一個缺口,另一只食唾才可以逃出圈外,這就是第三次誤導。

    而全部的三次誤導,就是為了隱藏那不起眼的一個動作,那個撒出黃色粉末的動作。

    那個在魔術中,最重要的動作。

    其實在“圓”字言咒中,起作用的一直就只有那黃色粉末。畫圈,用手按地和用腳抹這三個動作,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至于為什麼兩次圈一被抹出缺口,鬼怪就可以從圈中逃出來呢?那是因為言先生故意配合圈被抹出缺口的時機,解除了“圓”字言咒的效果。

    “你的演技真好。”林晴看著那包圍住自己的黃圈,苦笑道︰“我都以為你真的沒發現我用腳抹缺口的動作。”

    “該怎麼說呢?”言先生謙虛道︰“好的魔術表演,一定要有觀眾的配合不是麼?”

    “你故意放我父親出圈,還挨上了一拳,目的就是為了把我和我父親引進這第三個‘圓’?”林晴諷刺道︰“從一個‘圓’進到另一個‘圓’,這算是什麼破計劃?”

    說著,林晴朝前走了兩步,想再說什麼時,忽然頭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盡管林龍及時托住了他的後背,但林晴還是被“空氣”給撞了個頭暈眼花。

    這怎麼可能?難道……林晴穩了穩身子,向前伸出了手。

    “踫”,林晴的手,踫到了不存在的牆壁。

    “沒錯,這就是差別,”言先生露出了詭計成功的微笑︰“現在你也被關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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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03:32
第十章︰真實與事實(一)——破綻


    成功的謊話,都是假中帶真,以情動人。



    “圓”字言咒的效果,是“困住圈內的陰氣”,這個效果並不只限于鬼怪。

    現在的林晴,就像是一個被陰氣充滿的人體炸彈,他身上的陰氣甚至都要比地鬼濃烈上數十倍。“圓”字言咒又不是人工智能,哪分得出滿是陰氣的人和被狗血削弱過的鬼之間的區別?

    所以,林晴也被言先生給“畫地為牢”了。

    只要不繼續使用陰陽眼,陰氣就會自然消失,“圓”也就對他不再有效;但只要他現在一斷絕陰氣的供應,林龍立刻就會被黑狗血給化得煙消雲散,沒有了地鬼的保護,林晴即使能走到圈外,還要面對如狼似虎的言先生。

    繼續開眼,就繼續被困;選擇閉眼,那就失去了最後一把保護傘。

    那本是林晴最後殺招的“死循環”,現在卻將他自己困得毫無出路。

    在言先生的連環計面前,林晴輸得體無完膚。

    但到了這時,林晴反而變得輕松了。他淡淡笑道︰“你說你知道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陷阱,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真想知道?那告訴你也無妨。”知道林晴父子在“圓”之牢中不會再有任何威脅性的言先生,大大方方地盤腿坐在了圈外。

    看到言先生的舉動,林晴也笑著盤腿坐了下來。

    這一大一小兩個活寶,就這樣隔著透明的空氣之牆,面對面對坐著。

    隔著黃色的光牆,勝者和敗者,開始了平靜的交談。

    “其實一開始,我幾乎就要相信了你的故事,畢竟能看見的鬼的小鬼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

    “但從第一次跨進你家的大門,我就覺著這件事有問題。”

    “為什麼?”林晴忍不住插嘴問道。

    言先生抬手指向窗戶的方向︰“因為窗簾。”

    “作為一個從小就看得見鬼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鬼畏光’這件事?又怎麼會在自己住的地方,加上這麼厚重不透光的窗簾?”

    “這個屋子的環境,也未免實在是太過陰濕了,幾乎完全不透光的房屋布局,腐朽木質的梁柱……住人?這里恐怕只能用來住鬼!”

    “所以,我就有了個想法。該不會那些所謂想殺你的鬼,其實是反過來被你‘飼養’的吧?”

    “你的反應也很快,知道我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破綻,就編了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

    “一個所謂‘怨親尋替’的故事。”

    “你的故事編得很不錯,感情充沛,假中帶真,就連我都差點快相信了——如果我不是言先生的話。”

    “你的故事存在一個最大的死穴,你發現了沒有?”

    “你的家里人都是中年喪命,然後成了鬼魂,接著做鬼的便開始折磨他的下一代,直到他也走上和自己相同的道路……然後故事便演到了你這一代,是這樣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在你父親林龍死後,已經找到替身的林騰,卻還留在了這個屋子里?”

    “一個新縛靈的誕生,必定伴隨著一個舊縛靈的超脫,這是‘替身’的平衡。否則‘尋替’這件事,不變得完全沒有了意義?”

    “而且,如果真的是找替身,林龍就不會真的動手殺你。他只會折磨你的精神,因為如果你不是和他一樣上吊而死,那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所以,怨親尋替是假的,父索子命是假的,那整件事就都是假的。”

    “所以我就不禁要想,事實會不會剛好相反?”

    “你說你的陰陽眼只能看見鬼怪,你卻對他們無能為力,會不會事實上你完全可以有能力操縱它們的行動?”

    “你說你們家的人,都是父親死了,變成鬼來折磨兒子。但事實會不會是做兒子的將父親給殺死,然後將他們的縛靈當初某種寵物,或是某種武器給‘飼養’了起來?”

    “很荒誕吧?我剛有這個想法時也這麼覺得。但這卻是唯一可以解釋這一切的假想。”

    “事實的真相,往往就是這麼荒誕離奇。”

    “陰陽眼可以用來見鬼,也可以用來釋放陰氣。如果學會控制陰氣的釋放,操縱一個生前本就與自己熟識的鬼魂,也沒有那麼困難。如果那些縛靈瀕臨崩潰和轉變的邊緣,你還可以用足夠的陰氣讓他們保持形態和意志,就像你現在做的一樣。”

    “聽說過這個故事吧?以前有些山村的人,會將上了年紀老人扔到荒郊野外喂狼,就因為這樣可以保證村莊不被狼群圍攻,還能順便清除沒有勞動力價值的多余人口,好讓其他人更好地生活下去。”

    “殘忍,卻有效的生存方式。”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不過你們林家的奇怪習俗,也和這個差不太多吧?”

    “你殺死了你的父親,在將你父親的縛靈‘養’起來的同時,再順手接過了你那個倒霉的長命爺爺的靈。”

    “為了讓你的兩位長輩不因為長時間的折磨讓變成‘怪’,所以你就將自己的房子擺置成了這樣幽暗的空間,讓他們可以長時間地不受到太陽的照射,安然地‘生存’下來。”言先生還刻意在“生存”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所以,當言先生的腳一邁進林晴的老屋,他們之間的信任就已經不存在了。

    林晴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已經不能算是棋差一招了,林晴所下的子,就從來沒有落到過言先生的棋盤之上。

    “既然我可以控制鬼怪,那我為什麼要找上你?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命,來換你打倒我‘飼養’的鬼魂?”林晴故作平靜道︰“你的假想,也一樣有說不通的地方。”

    林晴不是想狡辯,也不是想掙扎。現在的林晴,已經不在乎棋局的輸贏,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想死個清楚明白。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說完。”言先生淡淡一笑道︰“我還沒有說到三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那件讓你離開這棟老屋,之後又遇上我的事。”

    “就是你姐姐,林雨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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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03:51
第十章︰真實與事實(二)——言先生的真實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永遠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後又要面對失去。


    “有件事你並沒有說謊,那就是三個月前,你姐姐的死訊傳到了你家,讓你的父親產生了變化。”

    言先生說著瞥了一眼林龍,那血做的身軀不知是因為黑狗血帶來的痛苦,還是被言先生的話刺激,正不停地顫抖著。

    看來自己並沒有猜錯,得到了肯定回復的言先生,繼續著自己的“故事”。

    “你的父親受到女兒死訊的刺激,從一個只會鬼哭和折騰灰塵粉末的縛靈,變成了一個可以隔空移物,甚至還能耍兩把‘小李飛刮胡刀’的招數的地鬼,這也是確實發生過的事。”

    “一個一輩子只和兩個鬼蹲在老房子里的小孩兒,忽然得到了一個可以站在陽光下的‘寵物’,他會做些什麼呢?”

    “當一個一生害怕鬼怪的孩子,忽然得到了普通的鬼怪決計敵不過的強大地鬼,他又會做什麼?”

    “你胡說什麼呢?”林晴冷笑道︰“如果我真的可以操縱鬼魂,我為什麼還會怕鬼?”

    “能操縱就不怕了?”言先生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能看見你不也一樣怕麼?”

    而當林晴和言先生說起他的“故事”時,說起他的父親時,他所表現的恐懼並不真實。

    但當他說起那句“我害怕”,他的恐懼卻可以傳達到言先生的心底。

    當言先生說自己理解林晴的痛苦時,小男孩兒的不屑與憤怒,同樣也是發自內心的。

    ——人可以偽裝自己的表情,嬌柔于每一個舉止,卻無法徹底掩蓋自己感情的變化。

    而言先生的眼楮,從不會漏掉這樣的變化。

    林晴只是一個孩子,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孩子。

    即使他能操縱一個,甚至兩個縛靈,並不表示他就不會害怕,不會去害怕那些他不知道,不認識,卻清晰鮮活在他眼前的東西。

    “沒錯,你害怕那些你不懂得的東西,就像你現在害怕我一樣。”言先生緩緩道︰“但當時的你,是一只剛出籠的小鳥,是剛豐滿了羽翼的雛鷹,那時的你,不懂害怕。”

    “當然,你也不需要害怕,有這麼強勁的地鬼作伴,普通的縛靈也變得不再那麼可怕,大部分的怪在你的父親面前也是不值一提。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你當時開懷的笑。”

    “你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不必害怕,自己原來是這樣的強大。”

    “相信我,忽然獲得強大力量所帶來的喜悅和自我膨脹,沒有人比我更理解了。”言先生帶著自嘲的意味說道︰“所以我也比誰都清楚,當人自我膨脹到一定的程度,他一定會踫上一個更為強大的人或物,然後自己便會敗得體無完膚。”

    “而你踫到的,就是你姐姐的好友,我的遠房親戚,操縱鬼魂的宗師級怪物,”言先生一字一頓地報出了那個名字︰“諭,天,明。”

    一直以來,林晴只是靜靜地聽著,雖然言先生的推測細節上有對有錯,但總體卻是正確的,不過林晴一直控制著自己表情,不讓言先生從他臉上看出個對錯所以然。

    直到言先生報出了這個名字,這個讓林龍渾“身”發顫,一下爆發出高聲“鬼哭”的名字,他的臉色才徹底地鐵青了。

    “……你……你怎麼可能這都知道?”林晴的舌頭都有些打結︰“昨晚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經到了這座城市!”

    難道這個言先生,當真是個能未卜先知的怪物?

    言先生當然不是未卜先知,雖然他經常這麼糊弄人,但並沒有什麼可以預測未來,或是看透別人過去的言咒。

    言先生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猜測,只是因為他了解。

    他了解這個諭天明。

    諭天明是個超級的大爛好人,林雨如果真是他的朋友,他肯定知道林家的這點子破事,他也一定會去探查個究竟。

    這也是言先生懷疑林晴的又一個原因——如果真的只是兩只無主的索替鬼,諭天明早就將他們給“送靈”了,那也就不會有言先生的事了。

    “一個帶著地鬼寵物的小男孩兒,就這樣踫到了探望好友遺弟來的馭鬼者。”

    “那時的男孩意氣風發,自然不會知道自己面對的人有多可怕。”

    “于是,你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如果換作平時,老諭即使不將你打個半殘,也至少會把你的父親給超度了。”

    “諭家的人不會去超度的鬼魂,只有兩種︰一種是他們認為沒有必要渡的,一種是自己不願意被渡的。”

    “當時你的父親,一定也和現在一樣,不顧自己,拼命保護你的周全,哪怕自己被如熔岩一般滾燙的黑狗血所包裹,又或者要面對諭家操縱的強力鬼怪。”

    “而失去了一個女兒的他,比起解脫,他更情願在你身旁一直守著那僅剩的兒子吧?”

    “或許多少也是帶了點林雨的情面,或許也是被你父親的護子情所感動,所以他並沒有超度你的父親。”

    “不過他也不會一點教訓都不給你,按他那種拖拖拉拉不干脆的處事方式,說不定最後就只是將你的父親給限制在了這個破房子里,也就了事了。”

    “你還記得吧?第一次地鬼偷襲我的時候,就是站在這門口,站在陽光下將手從背後插進了我的脊背。當時我就在在想,既然你父親不怕陽光,為什麼不在外面就對我進行攻擊?這樣不是來得更加突然麼?”

    “還有,為什麼在你的故事中,你在外面流浪了三個月之久,你的父親卻從未離開過那個房子?作為一個殺子心切的‘尋替鬼’,這也未免有些奇怪,不是麼?”

    “和你那錯漏百出的謊言相比,我的這個假設,也未見得毫無道理吧?如果你不反對,那我就繼續這個推想了。”

    “所以,不管老諭用了什麼辦法,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你又只剩下了一個人,你又只能一個人活在這個天空下。”

    “不同的是,這時的你已經體驗過了力量。”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永遠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後又要面對失去。”

    “你還想繼續擁有這種讓你不再害怕的力量,你卻也知道了,你的父親並不是天下無敵,世上又太多的怪物比你的父親來得可怕千倍。”

    “可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吧,我‘啪嘰’一聲,抱著那個潘彼得掉到了你的面前。”

    “哎,這是一段孽緣哪!”言先生回想起初見林晴的場景,無限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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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真實與事實(三)——林晴的事實


    痛苦的生,與平靜的死,換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當林晴看到從天而降的言先生時,他沒有看見一個怪物,或是一個超人。

    他看到的是一個轉機,一個可以挽救自己人生的轉機。

    他看到的,是一個完美的鬼魂,一個幾近無敵的僕從——如果言先生成為他的縛靈的話。

    有了他,林晴便不用再去害怕鬼怪,害怕諭天明,害怕這個世界。

    他終于可以無所畏懼。

    這,才是一切最初的起點。才是操縱親人靈魂的孩子,和販賣陽壽的怪物最初的交集。

    “你想把我也變成你父親那個樣子吧?”言先生指著林龍,皺眉道︰“誒喲,我可不覺得半透明的我會很帥。”

    “沒錯,你說得對,我是這樣計劃的,所以才引你來這里,希望能在你和它們打斗的過程中找到機會殺死你,讓你也變成它們的一員。怎麼?這個想法非常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吧?”林晴有些無奈地自嘲著。

    在對話的過程中,林晴還一直在維持著對林龍陰氣的供應。而現在,林晴眼中的綠色已經幾乎消失殆盡了,他的眼角,甚至還滲出了微微的血絲。

    一個九歲的小男孩,眼角帶著血,嘴角掛著微笑,臉頰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該用怎樣的言語來描繪這樣的場景?淒涼?可悲?還是令人心碎?

    “放棄吧!”即使是鐵石心腸如言先生,都有一些小小的不忍了︰“你該知道我真的想動你,靠現在這個被黑狗血搞得半殘的林龍,也擋不了多久。”

    “言先生你不是很懂人心的麼?”林晴笑出了聲︰“我的父親為我做了這麼多事,在故事里被我糟蹋,在現實里還要因為我的無能,被你還有那個什麼諭天明教訓,到最後還要扛著這什麼黑狗血來救我……我就不能為他做一點事麼?”

    盡管血做的眼楮連眼球都沒有,但言先生還是從那眼中,看出了父親對孩子的理解與慈愛。

    親情……又是一個言先生擅于操控,卻根本不理解的東西。不過言先生還是閉上了嘴,不去打擾這對人鬼父子的感情交流。

    “你確實猜對了我的計劃,但關于那些故事,你卻錯得離譜。”林晴用手抹了抹眼角的血絲,笑道。

    “哦?願聞其詳。”言先生饒有興致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晴看出了言先生只是把這當作是一種娛樂,但他也並不介意。

    他只是想說,想將這些年從未有人傾訴過的話,在一切都結束之前,說出來罷了。

    “首先,我們家的男人,包括我的父親,還有我的祖父,確實都是自殺的。並不是你所謂的‘兒子殺老子’。”

    “而他們自殺的原因,也和你說的所謂‘老人喂狼’的習俗,沒有任何的關系。”

    “他們自殺,只是因為,他們不敢活著去面對那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而這折磨,不僅僅是因為陰陽眼。”

    “家族性的遺傳病麼?”言先生順著林晴的話推測道。

    “猜故事不準的言先生,猜這個倒是挺準的!”林晴揶苦笑著揄道。

    “沒錯,確實是遺傳病。”

    “我們林家的人,一過40歲——運氣好的或許能拖到50——就會出現病癥。”

    “如果任由疾病發展,一開始我們會肌肉抽搐,之後就會肌肉萎縮。最後,我們會變成不能行動,不能說話,不能吞咽口水,甚至連思考都不能進行的活死人。”

    “最可怕的是,這種病不會瞬間殺死你,他會折磨你將近10年到20年,才會帶走你的生命。”

    “如果讓言先生你選擇,你是願意作為一個活死人拖上十多年,還是干脆的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總之,我們這家人還是選擇了後者。”

    “不過,在死了之後我的家人們才發現,原來當鬼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能見光,不能見火,還要和自己的內心抗衡,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無知無識的‘怪’。這死後的日子,過得一點不比生前輕松。”

    “所以,我們家就開始朝著‘為了死後能活得更好’定向發展了。”

    “我們造出了專門‘養鬼’的房子,學會了用陰陽眼釋放陰氣,都是為了能更好的照顧自己的長輩。”

    “也是為了自己的下一代,能同樣地照顧自己。”

    “我們,成了半人不鬼的一家。”

    “我父親窮其一生都在照顧他的父親,現在換成了我來照顧他們兩個了。”

    “沒錯,當我的父親發生了變化,可以站在太陽下時,我真的很高興。”

    “你說你懂我的恐懼,但你一定不懂的我的喜悅。”

    “那種可以和父親一起站在陽光下的喜悅。還有那種不用再害怕那些游魂的喜悅。”

    “但之後我們就踫到了你口中的那個諭天明,那個怪物。”

    “這一點你還是錯的,我並沒有去挑釁他。是他看到了背後的父親,我父親看到了他身上有本屬于我姐姐的東西,所以才會打起來的。”

    “最後他明白了一切,但仍擔心我父親會惹事,就如你所說的,將我的父親鎖在老屋里。”

    “之後我便遇上了你,看著你從天而降,聽著你和那個什麼彼得的交談,聽你說你可以完成旁人任何的願望。”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你成了縛靈,我可以操縱的縛靈,我就可以不再害怕任何的鬼怪。”

    “還有,說不定你能解決我的病。”

    “不可能的。”言先生干脆道︰“如果是那個病是最終導致你陽壽耗盡的‘元凶’,那我也沒有辦法。”

    “你還真是……連安慰孩子都不會呢!”林晴被逗笑了,笑得很開心,甚至笑出了眼淚。

    帶血的眼淚。

    現在的林晴,不僅僅眼里泣血,嘴角,耳朵和鼻孔里,都多少滲出了些的血水。

    他的陰陽眼給他所帶來的陰氣早已經被使用過了極限,現在的他,是在從自己的生命這塊已快干癟的海綿中,擠出那數以滴計的水珠,來維持著僅有的陰氣延續。

    但是,既然陰氣供應已經快斷了,為什麼林龍還能存在著?為什麼他還寧可承受黑狗血所帶來的痛苦,也不放棄掙扎,還要保持住自己的身形?為什麼他還能在林晴的身後,表情看上去是如此平靜,慈祥?

    言先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既然這樣,與其痛苦的活著,日夜面對那些我害怕的鬼魂,到時還要承受疾病的折磨,我為什麼不選擇搏一次呢?”林晴七竅都流著血,卻還似毫無所覺地笑著。

    痛苦的生與平靜的死,換作言先生又會選擇哪一個呢?

    言先生沉默,無言以對。

    “帶我走吧!”林晴忽然轉過身,笑著向林龍張開了雙臂。

    他的笑容是那麼可愛,那兩個酒窩是那麼的漂亮。

    “嗯。”林龍答應著,將林晴攬入了懷中。

    血淚,滴入血做的胸膛。

    “哦對了,最後我還想說,”林晴轉過頭,含笑看著言先生︰“我很高興認識你。”

    說完,林龍便“化”了。

    一秒前還是人形的林龍,一秒後便化成了一場血雨,從林晴的頭頂澆落。

    但當血水全部落地後,一個讓言先生驚異的場景出現了。

    林晴,不見了。

    那個擁有兩個漂亮酒窩的男孩兒,就這樣隨著他的父親,一起被血水給融化了,消失了。

    言先生愣愣地看著地上的血水,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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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04:37
尾聲︰諷刺


    人生有時就是一場諷刺的賭局,即使大小通吃,也可能會開出豹子
    太極生兩儀,一為陰,一為陽。
    萬物都有陰陽兩氣,只有極陰極陽之氣的,那都不是正常的活物。

    活人的身上雖然陽氣很重,但也有一定的陰氣相符。而各人身上的陰陽氣的比例不同,也會影響人的脾氣和性格。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身上沒有絲毫陰氣的人,是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

    那如果一個人,用一種奇怪的能力,硬是將自己身體里的陰氣,全部給逼了出來呢?

    那人會七孔流血?會血管爆裂?會變成像是越鳴一樣的人體炸彈?

    還是會憑空蒸發消失?

    言先生不知道。

    言先生之前也從未見過會將自己身上的陰氣逼完的瘋子。

    現在,言先生見識到了。

    林晴究竟是和他的父親一起化成了血水,還是蒸發成了空氣?

    言先生也不知道。

    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言先生也並不是全都知道。

    而言先生,也不是真的在乎。

    無論林晴是真的死了,還是用某種方法逃走了,言先生也不在乎。

    他的事已經做完,其他的事,又為什麼要去在乎?

    言先生只知道,他的約契已經完成了。

    黑狗血本來也只能將地鬼折騰得幾年成不了形,但林龍卻強撐著還用黑狗血化了一次身軀。雖然有林晴的陰氣支撐,但這樣做給靈體帶來的傷害,卻直接導致了林龍的魂飛魄散。

    現在的言先生,即使是用上了感知類的言咒,也無法找到林龍一絲一毫的氣息。

    身為地鬼的林龍,已經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就和他那化成怪後被踩死的父親(可能),還有他那被送靈的女兒一樣,消失于這個陽世了。

    莫非在這一番的誤打誤撞之下,黑狗血也能起到送靈的效果?言先生搔了搔頭,他只知道黑狗血能驅鬼,至于它的其他用途,恐怕只有道觀里的那些老不死的才知道吧?

    總之,林龍是徹底的消失了,他也感覺到了約契完成之後,那種陽壽徹底歸為己有的暢快感。

    那就好像是之前已經將食物吃下了肚,但直到現在,東西才算徹底被消化完一般。

    這感覺駱駝會懂,老黃牛會懂,普通人可能無法想象吧?言先生偶爾這樣自嘲著。

    四十年的陽壽到手,林晴是生是死,言先生也並不在乎了。

    ——只是,這世上的事,是人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麼?

    言先生望著林晴消失後留下的那灘血水,難免有些慨嘆。

    林晴直到消失以前,都未曾解釋過,為何在第一次和雙鬼戰後,言先生昏睡之後,他並沒有下殺手?

    是因為“堅”字言咒的效果猶在,讓林晴不敢冒險?還是因為當時的言先生被林龍折騰得夠嗆,林晴還不敢肯定有下手的必要?

    還是說,其實林晴從一開始就沒有殺言先生的意思?

    從結果來看,林晴借著言先生的手,替自己的父親和祖父都送了靈,讓他們不用在陽世繼續受折磨。

    誰又能說,這不是林晴本來的目的?

    莫非到了最後,自己還是著了林晴的道兒?言先生只能苦笑。

    如果林晴殺了言先生,讓言先生成為他的縛靈,說不定還能解決讓他們一族害怕至極的“遺傳性”疾病。

    不過即使這一切都失敗了,他也替父親和祖父結束了未來數十年的折磨,即使不能結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至少也可以少四十年的陽壽,死後受痛苦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真是大小都下注,贏的總是他啊!言先生想著,不禁笑了起來。

    世上真有長勝不敗的賭博方式麼?

    即使大小通吃,不還是會開出豹子麼?

    林晴就開出了一個大豹子,一個大大的豹子。

    他以為無論如何都是贏,卻最終輸得體無完膚。

    林晴所形容的遺傳病,如果言先生沒有推斷錯,應該是“亨廷頓舞蹈癥”,一種至今仍無法可解的致命性神經遺傳疾病。

    如果這種病發展到了後期,那還倒真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所以,林家發展出這麼奇怪的家族習俗,也並不是那麼難理解。

    只是林晴或許不知道,這種病的遺傳性是50%。

    也就是說,還是有一半的幾率,他並沒有得到這種病。

    或許是因為聽言先生說自己只剩下四十多年的陽壽,正好和這個病的發病時間很像,所以林晴才更確定,自己是真的患有這種疾病。

    其實,能致死的疾病何止千千萬,誰又知道,林晴不是死于其他的突發疾病呢?

    不過言先生可以肯定的是,林晴並沒有患上亨廷頓舞蹈癥。

    言先生拿走他人的陽壽的方法,就像是撥快別人的時鐘。改變它的長短,並不會影響它最終的流向。(第一卷第二章的卷首語)

    所以,如果林晴真的患有亨廷頓舞蹈癥,在言先生拿走那四十年之後,他便進入了這種疾病的末期,他會無法正常的行走,無法利索的表達,甚至無法進行思考。

    但顯然的,在約契儀式過後,林晴的頭腦還是一樣的精明。

    所以,這個“幸運的”小家伙,並沒有患上他們家族的遺傳病。

    生活往往就是這麼諷刺。

    如果林晴早些進醫院進行一次測試,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可因為那通靈的陰陽眼,外面的世界在林晴的眼中是那樣的鬼影重重,他根本就不敢踏出那個家門,更不用說進到醫院這種陰氣極重的地方了。

    而後來他的姐姐死了,他的父親變成了地鬼,他終于可以大步走在陽光下,喜悅卻沖昏了他的頭腦,在他來得及想起這件事之前,他就踫到了諭天明。

    再之後,他便踫到了言先生。

    如果不是這一切的諷刺,憑著林晴那與年齡不相符的聰明腦袋,那可以操縱縛靈的陰陽眼,他將來會變成什麼樣,連言先生都無法想象。

    是又一個言先生,還是另外一個縱鬼的諭天明?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也就無從談起那所謂的將來了。

    一直害怕鬼怪的林晴,最後卻選擇為了身為鬼的父親,而耗盡自己所有的陰氣,最後落了一個很可能魂飛魄散的結局。

    “這簡直就是縮微版的言先生嘛!”

    李醫生的話,時隱時現地環旋在言先生的耳邊,久久不散。

    我的結局,又會是如何呢?

    忽然感到一種少有的郁悶感糾結于自己的胸口,讓言先生感覺十分不快。

    他走出了老宅,走到了街上,走到人群之中,希望借著呼吸他最喜歡的人之氣,來排解這讓人不快的煩悶感。

    好巧不巧的,他看見了街對面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潘彼得。

    言先生幾乎快要認不出這個前“主菜”了,不僅是因為他那意氣風發的笑容,還有他懷里摟著的沈郁婷。

    隔著一條街的車水馬龍,潘彼得在轉頭環顧間,也看到了言先生。

    言先生笑著和他打招呼。

    潘彼得並沒有笑,他只是瞥了一眼言先生,便帶著沈郁婷往另一個方向匆匆而去。

    言先生認得這種眼神,這種不希望言先生在他生命中再度出現,甚至一想到言先生,一想到自己所付出的代價,便會後悔不迭,痛苦懊惱的眼神。

    當初為了獲得一些東西,選擇放棄另一些東西;而當想要獲得的都到手了,他們卻又開始為自己所付出的而痛心疾首。

    這才是人,言先生喜歡的人。

    言先生笑了,胸中的郁結也瞬間消失了。

    本來嘛,言先生的情感波動就比常人來得小,那些負面的情緒,自然也是來得快,去得快。

    反正說到底,言先生這次“主菜”吃得暢快,路邊撿到的“彩票”又中出了六合彩,去掉用掉的零頭,還淨賺了五十多年,這不是該高興的事麼?

    言先生這樣想著,笑著,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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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雙生劫 楔子:倒霉與長發

  酒吧屬于夜晚,因為放浪屬于夜晚


  她是個倒霉的女孩。

  當那個身影擋在她的身前,當她只能從地上仰視這個陌生人的背影時,她不停地這樣想著。

  自己真是一個倒霉的女孩。



  早上九點,是忙碌的都市人開始一天工作生活的起點。

  卻也是李靖穆李醫生,“李夜貓子”的休息時間。

  現在的李靖穆,正坐在酒吧里,手上捧著一杯藍帶馬爹利,翹著二郎腿,享受著屬于自己的悠閑。

  一般的酒吧都是屬于夜晚的,屬于那些夜夜笙歌的青年男女,是一個酒精與荷爾蒙肆意飛舞的別樣世界。

  而當到了早上,當放浪形骸的男女們重新穿上正裝,回歸他們的“日生活”,酒吧也就關上來大門。

  很少有酒吧願意在早上也對外營業,因為吧主們都知道,人們都喜歡在白天保持清醒,而在黑夜里選擇癲狂。

  不過李靖穆現在所在的酒吧,卻是一個例外。

  這個酒吧白天也一樣營業。

  雖然會在白天光臨這里的人,總共就只有兩個,其中一個便是李醫生。

  “怎么?今天那位臭屁老哥不來么?”酒保一邊無聊地用手轉酒瓶玩,一邊和李靖穆搭話道。

  這位年輕的男酒保,是酒吧老板為了特別照顧這兩位光顧時間不固定的“貴客”,而特別雇傭的。

  他的名字……名字叫什么來著的,李醫生對記人名並不擅長,他只記得這個戴著一副銀邊眼鏡的小伙子好像是姓杜。

  “小杜你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他,”李靖穆笑道:“他像是那種會準時出現的人么?”

  當小杜剛想答上一句“這倒是”時,酒吧的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並不是李醫生所等的人,也不是小杜所認識的那個嘴上有些缺德,為人有些臭屁,卻總是出手闊綽的老主顧。

  這是酒保小杜第三次看到有人在白天光顧酒吧。

  而且這次,來光顧的居然還是一個美女。



  她是一個美女。

  她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當她一笑起來,顯出臉頰上那兩個深深的酒窩,那笑容看起來更是嬌媚可人,普通的男人恐怕看上一眼都會把骨頭酥掉。

  可她依然很倒霉。

  上天在長相上給了她多少恩賜,就從她的運勢上拿走了多少。

  不過,她之前這近二十年倒的霉加起來,都趕不上她今天所遇的一半。

  早上她剛一睡醒,就感覺到整張床不停地搖晃著,她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嚇得跳下了床。她這腳還沒落穩呢,床就“噗”的一聲,散架了。

  她低身一看,才發現那早已腐朽不堪木質的床板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她這才剛想罵街呢,忽然有些沙塵落到了她的頭頂上。

  她皺著眉一抬頭,正看到那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現在空出了一個大洞。

  而那些原本該在那里的磚頭,石灰和粉塵,則正朝著她的頭砸了下來。

  她好不容易算是沒被砸個正著,卻被揚起的灰塵搞了個灰頭土臉。

  和這些相比,之后她洗臉的時候沒水,上廁所的時候沒紙,穿衣服的時候扣子崩了,穿鞋的時候后跟斷了什么的,就實在不值一提了。

  到了這兒還只能算是普通級,不過當她一跨出公寓的大門,隔壁夫婦吵架時扔出的鐵鍋當頭罩臉砸了上來,事情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走在路邊,天上會突然掉下一個扳手,砸中她的腳。抬頭看,電線桿上的大哥正憨笑著和她打招呼說抱歉。

  想進賣場逛逛,卻被上百手推車爹出的“長龍”當面撞了個正著。還好她的腦袋讓得快,才沒在摔倒的時候把腦袋撞上身后的凳子。

  郁悶的她只好悻悻地離開賣場,走到一個花園綠地了,找了張長椅坐了下來。

  只可惜,她坐下之前並不知道,那長椅上已經躺著一條大狗。

  而她那線條極優美的屁股,正坐在那大狗的頭上。

  總算這回她的反應不慢,狗還沒跳起來呢,她就一蹦三尺高的一下子竄出百米之外,跑出了綠地,跑到了大街之上。

  咦?好像沒在追么?撒丫子跑了半天,她才發現那狗居然並沒有追過來。

  在這一慌神間,她沒有注意到她正站在馬路中間。

  等她回過神來,轉過頭時,她看見的離她只有三米之遠的卡車。

  按當時卡車的速度,她和卡車頭在0.5秒之內,就要和卡車頭來上一個“第一次親密接觸”了。

  都說人在快死的時候,腦中會回閃過自己一生的經歷。

  但她現在卻只能想起一句話:

  我真他媽的倒霉。

  然后,當她以為她會華麗地變成第二天城市晚報第三版角落旮旯里的一個交通事故告示時,她看到她這一天的第一份的幸運。

  一個男人。


  他是個男人。

  酒吧推門上掛著的響鈴“叮當”了一下,一個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進門之后,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兩步一走,便坐到了李醫生的身旁。

  “小杜,老樣子!”男子敲了敲吧臺,催促道。

  “知道了!猴急什么?”小杜沒好氣地將一個易拉罐的可樂瓶順著吧臺滑到了男子的面前。

  “來酒吧不喝酒,只喝可樂的家伙,你恐怕是唯一一個了。”李靖穆喝著自己杯中的酒感慨著。

  “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罷了。”男子喝了一大口可樂,打了個嗝道:“你還有比白天的酒吧更好的選擇么?”

  “哦?真的?”李靖穆笑著指了指吧臺的另一端:“可今天似乎也不是那么安靜哦!”

  “嗯?”男子皺著眉看了過去,發現了坐在吧臺另一頭的女子。

因為那一頭披肩的長發遮住了臉,所以男子只能肯定對方是一個身材姣好,雙腿纖長的20至25歲女性。

  “我說小杜剛才怎么和吃了槍藥似的,”男子恍然道:“八成又是搭訕碰了一鼻子灰吧?”

  “你知道的,那個什么改不了吃那個什么嘛。”李靖穆嘴里和新來的男子說笑著,眼睛卻看著小杜。

  “我說杜飛魚啊,你這樣不行哪!”男子也搭腔著招惹小杜去了:“你就不會請她個兩輪酒水,人家也不會這么不甩你了!”

  “我有請哪!”小杜和李醫生二人也早已混熟,他探過身子低聲道:“可你知道她說什么?”

  “她可勁兒一抬頭,對著我就噴道:‘你大姐我這點錢酒錢還付得起。請我喝?要么你就陪大姐我喝!不過就你這小細身子骨的,估計也只能挺個十輪八輪,要不我先來?’”

  “所以你就縮回來了?”男子哈哈大笑了兩聲,挽了挽袖子道:“給我三瓶隨便什么酒,我來教教飛魚你怎么玩這套把戲。”

  “都說了不是飛魚,是昕宇,”小杜一邊將酒遞給男子,一邊抱怨道:“你到底要多少次才記得住。”

  “怎么?你能喝酒?”李醫生在一旁提醒道:“你不是要時刻保持清醒的么?今天你不準備做‘生意’了?”

  “剛完成了一筆大單子,最近想休息休息,”男子又要了一個大杯一個小杯:“人也需要休息娛樂,不是么?”

  你的休息娛樂,不還是折騰別人么,李靖穆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反對。

  其實他也想看看,男子究竟要玩些什么把戲。



  她完全看不出,這個男人玩了什么把戲。

  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一個男人便從無到有地這么憑空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然后,她聽到了一個好似從遠處飄來的空洞聲音念道:

  “阿暗,橋。”

  她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因為她看到了她做夢也想象不到的場面。

  卡車,從她和男子的頭頂,飛了過去。

  不,也不能說是飛,應該說是卡車開上了一條不存在的透明之橋,她則是在這座“橋”的橋拱之下。

她能自下而上,清晰地看到卡車的底盤,還有那幾個高速轉動的車輪。

  卡車重重的落地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了。

  她只能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耳里也只能聽到風吹動男子風衣發出的聲響。

  現在的她,已經不在意自己的霉運了。

  她只想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長發女子皺著眉,看著方才忽然坐到她身旁座位上來的陌生男子,不由得覺著有些納悶。

  這個男人也不和她搭話,也不喝酒,只是就著手上了兩三瓶酒水,在幾個杯子里顛來倒去地調著酒。

  起初男子的手法還有些生疏,動作也不流暢,還偶爾會將酒水濺出杯外。

  不過在搗鼓了兩三番之后,男子的手速便開始變得越來越快,酒瓶和酒杯偶爾還會在他的指尖旋轉翻飛,玩出幾個花式來。

  “那家伙什么時候學過調酒?”小杜皺著眉和李醫生在一旁耳語道。

  “我怎么會知道?”李靖穆自顧自地喝著:“可能是之前哪天剛才看你玩兒看會的吧!”

  “是嘛……不過這樣真的有用?”小杜撇著嘴不屑道:“就像我沒試過這招似的……”

  “小杜,再來兩瓶其他酒!”這時,那邊正玩兒得花里胡哨的男子忽然說道。

  “好啊,接著!”有心給男子些為難的小杜,隨手從架子上又拿下了兩瓶酒,直接向著男子拋了過去。

  “啊!”看著男子手上已經端著三個酒瓶,長發女子不由驚叫了一聲,這再多來兩個,怎么還接得下?而且這兩瓶酒還是開了個封的,這要一接不穩,不得把里面的酒全撒了出來?

  “酒杯借我一下。”男子忽然說了一句,接著也不管女子答應與否,就將她那已經見底的杯子也摟了過來。

  男子三個酒瓶全都過到了右手,用四根手指夾住了三個瓶子的瓶頸,不緩不急地往女人的杯里倒著酒。

  而他的左手則一把接過一個酒瓶,托著瓶底將瓶身擺正后,立刻就將接到的酒瓶拋到了半空中,再接過了第二個酒瓶。

  第一個酒瓶開始下墜時,他便把第二個也拋向空中。

  就這樣,男子用一只左手上下顛翻著兩個酒瓶,像耍弄雜技似的擺弄得穩穩當當,居然還能一滴酒都不漏出來。

  長發女子發現男人應付的游刃有余,不禁送了一口氣,轉而看向自己的酒杯笑道:“喂,要滿出來了哦!”

  男子聞言一笑,不緊不慢地將右手一抬,酒杯剛好滿滿當當。

  男子右手將酒瓶放好后,從左手上又接過了一個,雙手一抬,同時往自己面前的大杯中倒下去,沒一會兒,大杯也快滿了。

  然后,男子將酒瓶放到一邊,拿起長發女子的酒杯,丟到了大杯之中。

  “深水炸彈?好像不是你這么玩的吧?”長發女子笑道。

  “你管我是不是這么玩的,我只知道,這酒比你剛才喝的,加起來還有勁兒。”男子眼神挑釁道:“怎么,敢不敢試試?”

  “你叫什么?”長發女子上下打量了男子幾眼,媚笑著問道。



  “你是誰?”倒霉的女人坐在地上,問著伸手扶她的男人。


  “我姓言,”男子笑著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言先生。”



  “我姓諭,叫諭天明。”男人一邊將地上的女人扶起,一邊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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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雙生劫  第一章:言 與 諭

  酒保的生存守則第一條:絕對不要和言先生賭任何東西。



  倒霉女看著這個還算俊朗的男子,心里開始有些胡思亂想。

  莫非……莫非我的霉運真的到頭了?莫非這第一次撞上的,就是桃花運?

  不過這個名叫諭天明的男人,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倒霉女的花癡夢一下子就醒了。

  “你今天會死,”諭天明一臉正經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

  媽的,剛死里逃生,結果就碰上了一個瘋子。

  看來自己的霉運真的還沒倒完,女孩看著諭天明無比誠摯的眼神,哭笑不得地想道。



  “言先生是吧?”長發女看了看那至少用五瓶不同酒種的酒混成的“深水炸彈”,頗具挑釁意味地說道:“怎么?你想陪我喝?”

  “不,我只是來給你送酒,然后看你喝的。”言先生將大酒杯往女子面前推了推:“反正你也只是想喝醉罷了,不是么?”

  這個言先生雖然長得不算帥氣,不過眼睛卻很好看,那里面深藏的自信,就好像他真的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似的。

  真可惜,如果平時,大姐我說不定還真的會對你有些好感。可現在的我,只想找點事兒發洩發洩。長發女子想著,忽然笑了。

  見到漂亮女人就搭訕?看大姐我今天灌不倒你。

  “你又知道我是想買醉?”女子挪了挪身子,將頭湊到言先生耳邊,吐氣若蘭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等一個酒量像你一樣的男人,來將我灌醉?”

  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臉型,大大的眼睛,長發女子的臉長得非常有古典美。配上那一頭的秀麗長發,遠觀上去,那簡直就是為“東方美”三個字量身定做的美女。

  而當這樣的女人貼到男人的身邊,媚態盡顯時,男人也會比平時來得更容易沖動,更容易被勾引。

  ——對于男人來說,矜持和高雅,只是更能讓他們性奮的高級誘惑罷了。

  言先生也是男人,當女子的氣息吹過他的臉龐,當那飄蕩下來的長發,有意無意地撫過言先生的皮膚,言先生當然也會有些春心蕩漾。

  “小杜啊,再給我們兩個酒杯。”言先生的右手已經開始在女子的背后不規矩起來,而左手則向酒保小杜打著招呼。

  “賭5塊錢,臭屁言會被灌倒。”小杜一邊給言先生拿酒杯,一邊沒好氣地和李靖穆說道。

  “我賭50,他連一杯酒都不會喝。”李醫生就著一個酒瓶自斟自飲著悠然道。



  “……你確認你沒有喝酒?”女子皺著眉問道。

  諭天明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也沒有發燒?”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還是點頭。

  “……你也沒有什么精神疾病?你真的確定?”女子的聲音幾乎快變成痛苦的呻吟了。

  諭天明搖著頭道:“你覺得我們兩個現在的樣子,到底誰比較像是神經病?”

  “好吧!”倒霉女嘆了一口氣:“只要你把我松開,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一分鐘前,當倒霉女確定自己碰上了一個瘋子之后,便轉身就走。

  可那個“瘋子”卻一直跟在她身后,像是某種變態的跟蹤狂一般。

  倒霉女也是個橫主兒,走不掉?我就跑!她故意放慢了速度,等諭天明腳步也慢了下來,她便立刻撒丫子沖了出去。

  可是她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天她真的很倒霉。

  這還沒跑開兩步呢,她就注意到了地上那一根華麗的香蕉皮。

  啊,香蕉皮……倒霉女只來得及感慨一下,腳就已經踩了上去。

  媽的,自己真的很倒霉。在滑倒之前,倒霉女也只能想到這么多了。

  “哎,阿暗,接住她。”倒霉女身后的諭天明嘆了口氣,不知和誰說著。

  然后,倒霉女向后跌倒的勢頭,忽然在半空之中被止住了。

  倒霉女就這樣身子直挺挺地和地面保持著45度的傾角,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感覺到背后好像有人頂住了她,但回頭望去,自己和地面之間卻是空空如也。

  又看見詭異的事情了,莫非自己也被瘋子給傳染了?倒霉女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背后那看不見的力量又是一頂,倒霉女又重新站直了起來。

  “這下你相信我說的話了么?”諭天明指了指地說道。

  倒霉女循著他指的方面看過去,發現他正指著地面上的一處凸起。她又看了一眼她滑倒的地方,明白了諭天明的意思。

  “你該不會是想說,如果我剛才摔倒了,就會頭砸在那里,摔破頭死翹翹吧?”

  答復倒霉女的,還是諭天明那一臉誠懇的點頭。

  “……你真是個瘋子……”倒霉女罵了一句,轉身又要走。

  “哎,為什么每次都要這樣……”諭天明無奈地感慨了一句,指著倒霉女說道:“阿暗,把她綁起來。”

  于是乎,便有了一分鐘后的這一幕。

  倒霉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沒有任何的繩索捆著他,但她的手腳卻被緊緊地縛住,一動也不能動。

  “阿暗,松開她吧!”諭天明的話音剛落,倒霉女身上的束縛感便立刻消失不見。

  “好吧,你不是一個瘋子。”倒霉女又上下打量了諭天明幾眼,撇嘴道:“你是一個會幾下怪招的騙子!”

  “騙子?”諭天明一愣。

  “是啊,就是那種裝成什么通天道的瞎眼算命的一樣,”倒霉女自作聰明道:“說什么你印堂發黑啊,會有禍事啊,然后說可以替我解禍,問我收錢是吧?”

  看到諭天明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青,倒霉女就更開始洋洋自得了:“我沒說錯是吧?說不定之前的事,崩壞的天花板啦,長椅上的狗啦,疾駛而來的大卡車啦,還有這一個香蕉皮,都是你折騰出來吧?大小姐我可沒有那么好糊弄,我告訴你,我……”

  “阿暗,讓她閉嘴。”

  忍無可忍的諭天明右手一揮,倒霉女的的嘴立刻就閉上了。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被“關”上了。

  倒霉女感到下顎上傳來一股勁力,硬頂住了她的下巴同時蓋住了她的嘴,而腦頂又有一股力傳來,壓住了她的腦袋。

  這上下都無法動彈,嘴巴自然也就沒辦法再張開了。

  “現在,我負責說,你負責聽。”諭天明也不再溫言,反而帶著一點恐嚇的味道:“我不在乎你信不信,如果你再多一句廢話,都不用等‘陰劫’要了你的命,我自己就動手殺了你,聽懂了沒?”

  陰劫?什么鬼東西?雖然完全不明白諭天明的意思,不過倒霉女卻也知道什么是識時務,趕緊點頭不止。

  慘了,居然碰上一個火氣這么大的變態瘋子……我真是夠倒霉的,女孩心里無奈地嘆道。



  “光喝酒也沒意思,”言先生一邊用大杯中的酒將兩個紅酒酒杯斟滿,一邊悠悠道:“不如我們來賭酒吧?”

  “賭酒?你的意思是劃拳?”長發女冷冷一笑,想和大姐我劃拳,然后灌醉我?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好啊,你想怎么劃?”

  “劃拳?那個我不會,我只會石頭剪刀布。”

  言先生的坦白讓長發女一愣,一時間也摸不出言先生想玩什么。

  “不如我們就玩石頭剪刀布吧?但規則稍微做一下修改,”言先生說著伸出了三根手指:“我贏,你喝一杯;我輸,我喝三杯。”

  “如何?敢玩么?”

  “我可以不賭了么?”小杜在一旁看著,忽然和李醫生說道。

  “哦?為什么?我這兒可是一賠十,路過可就錯過了哦!”李醫生故意逗道。

  “我可不上當,”早就把這輩子該吃的虧,都在言先生和李醫生這里吃夠了的小杜,可沒有這么好糊弄:“說比酒,我或許還下下注,要變成賭局了,我就不參加了。”

  “為什么?”

  “因為我還從沒見那臭屁言賭輸過,即使是猜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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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16:01
第二章:藍眼視陰劫

  人生中的很多事,其實從一開始就由不得你選擇



  “你要死了,而且今天就會死。你身上的‘陰劫’是這么告訴我的。”

  諭天明說話的樣子一本正經,面無表情。如果不是說話時微微顫動的嘴唇,倒霉女甚至都懷疑他的五官是不是石膏做的。

  所以我才想問啊,陰劫是個什么鳥啊?倒霉女真的很想大罵出聲,只可惜她的嘴巴並不能很好地完成這個任務。

  所以她也只能聽著,乖乖地聽著。

  而諭天明,則面無表情地繼續著他的故事。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劫”,這是人命中的定數。

  不同的是,有人命勢很硬,可以躲過劫數,有人卻不行。

  可以躲過劫數的人,就有幸享受完自己的陽壽;而躲不過的人,就只好變成那陽世中的陰靈,在他余下的時間中被孤獨和痛苦折磨了。

  在言咒師的各個家族中,只有言家的人可以操縱人的陽壽,也只有言家的人擁有可以看到他人陽壽的言咒之眼。

  王族有王族的特權,並不表示其他貴族們就沒有他們自己的方法。

  使用言咒的代價是消耗陽壽,這是言咒師一族所無法改變的事物原則。而其他家族為了能更好地,更多地使用他們所擅長的言咒,各家也就發展出了自己的一套獲取“消耗資本”的方法。

  諭家的方法是,送靈。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人們的陰劫,無論是正在經歷的,還是即將到來的。”諭天明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

  當倒霉女習慣了諭天明的面無表情的陳述后,忽然開始覺得,他那幾乎沒有情感起伏的聲線,聽來確實是很有說服力。

  這就是……所謂騙子的魅力嘛?倒霉女歪著頭想著,難怪電影里看過的詐騙犯都是又帥又聰明的。

  倒霉女最強悍的一點,不是面對各種霉運而面不改色的淡然,而是在任何情形下,都能胡思亂想的腦袋。

  這不,在自己的嘴巴完全張不開,對面的男子還在說著詭異的神話故事時,她腦袋里卻開始思考起“究竟是《飛天大盜》里的黑人老大帥,還是《火柴男人》里凱奇演的角色有個性”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來了。

  “……”諭天明說著說著,也發現面前這個女孩兒的眼神在四處亂飄,根本沒在注意聽自己所說的話。

  這什么人啊,關乎自己生死的事,居然都可以走神……閱人無數的諭天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的人。

  哎,好吧,那也就沒辦法了。諭天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忽然伸出雙手,一左一右拍在了倒霉女的臉上。

  “嗯唔唔嗯?”倒霉女這下思緒總算是回來了,還緊張兮兮地問說“你想干嘛”,只可惜封著她嘴巴的力量還沒有消失,所以說話的聲音就別稱了奇怪的嗚咽聲。

  不過倒霉女立刻就明白了諭天明的用意,因為她的臉被他硬是掰著不能動后,她只能直視著他的眼睛。

  這個奇怪的神棍瘋子,有一雙奇怪的眼睛。

  一雙眸底深處,若隱若現地閃著藍光的眼睛。

  這到底是倒霉女的錯覺,還是神棍的又一種騙術?

  那是一種大海一般的湛藍:安靜,透徹,卻也深邃無底。

  漂亮的藍,憂郁的藍,深沉的藍……在諭天明眼波的閃動中,在那本該一色的藍中,她卻讀出了無數種不同的情感。

  接著,那藍色變了,變成了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兒……一張張不同的人臉,帶著不同的表情出現在倒霉女的眼前。

  不,準確地說不應該是眼前,那感覺像是諭天明瞳中的藍,直接映入了她的瞳底,在她的腦中直接繪出了那一張張的肖像。

  哭泣,歡笑,憤怒,嫉妒,無數的面容將她的腦袋塞得滿滿當當,讓她頭疼欲裂。

  當人的本能感覺到危險時,會激發出身體內的潛能。當倒霉女確實地感覺到那些面孔會讓自己的腦袋爆炸時,她拼命掙扎,那原本按著她嘴巴的無形之力不知怎地就被掙脫了,她趕緊張口喊道:“好了!夠了!我相信你就是!”

  聞言,諭天明眨了一下眼,藍色,便不見了。

  倒霉女腦中的那些人臉,也隨之消失了。

  “那……那是什么?”倒霉女大口地喘著粗氣,好半晌才把氣喘勻了問道。

  “你看到的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諭天明的臉依舊如雕塑一般毫無表情:“你還想看更多么?”

  倒霉女忙不迭地點頭,也不敢再亂走神了。

“威嚇永遠比交涉來得有效果。”諭天明忽然想起了一個舊相識說過的話,無奈地想道,果然在對付人方面他才是專家,我只能對付鬼而已。

  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說到諭家的人收集陽壽的方式:送靈。

  究竟他們是怎樣送靈,又是怎樣在送靈的同時收集陽壽的,這就和言家的人如何從別人那兒獲取陽壽一樣,都是各家絕不外傳的私密,我們暫時也就按下不表了。

  總之,諭家的人想多用言咒,就得多送靈;想要多送靈,那就得多碰上一些縛靈和地鬼。

  那問題就變成了,如何最有效率地碰到更多的縛靈?

  想要一個一個去找出這些畏光畏火,總是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縛靈,實在是既費力又不討好的苦活兒。

  所以諭家得出的結論就是:與其我們自己去找它們,倒不如讓它們自己來找我們。

  那又有什么樣的人或事,可以將這些擅于隱藏自己的陰魂自己找上門來呢?

  沒錯,找替身。

  只要有一絲可以解脫這無盡痛苦的可能,一些縛靈便會爭先恐后地自己搶過來。

  雖然和總數相比,這些縛靈的數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對于諭家一族來說,這就夠他們用上好一陣的了。

  所以,諭家人所要做的,就是比縛靈更早一步找到那些會被當成替身找上的倒霉蛋,然后便可以等著那些縛靈自己“送貨上門”了。

言咒師一族,都是定向進化的怪物級產物。為了操縱陽壽,言家的人擁有了可以看見別人陽壽的言咒眼;而為了找尋更多的縛靈,諭家人的眼睛,就有了可以看到人“陰劫”的能力。

  “……等一下,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我有那個什么‘陰劫’,然后會被那些鬼怪追殺?”倒霉女總結道。

  “不是追殺,鬼有他們自己的方式……不過意思也差不多。”諭天明點頭道。

  “好吧,有很多鬼想要我死,然后你想要那些鬼死——雖然不是那種‘死’……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倒霉女感覺自己的思路已經有些混亂了:“總之,你就是把我當成魚餌了,對吧?”

  “嗯,沒錯。”誠懇的臉,平實的語氣。

  “……我有選擇么?”倒霉女有些無奈地苦笑。

  “有啊,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我的幫助,然后死掉。”諭天明就連嚇唬人的時候,表情都是那么木然:“一定死和可能活,隨你選擇。”

  倒霉女張口結舌,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句話:“我果然……真的很倒霉……”

  于是,女人在前面走著,男人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氣氛異常尷尬。

  “其實即使我選擇不接受,你也會跟著我的吧……”

  “沒錯。”

  “……那我今天遇上的所有事,都是什么鬼魂搗得鬼?”

  “沒錯。”

  “那香蕉皮也是咯?”

  “不,那只是巧合,只是普通的倒霉運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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