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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紛舞妖姬]詭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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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20:15
第三十三章 烈焰連環 中

    面對同樣精銳。同樣代表中國特種兵巔峰的景賽對年。 又傾盡全力。沒有人能想到,笑小小帶領的第九參賽隊,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大放異彩!

    在格鬥比賽中,往自己的手臂上塗清涼油,讓精通太極拳的武學大師洪光義,在猝不及防之下都吃了暗虧;在斥候兵比賽中,讓許婷婷在攀過的斷崖上面偷偷撒了四氳乙烯粉末,用這種非殺傷性武器,讓斷崖變得滑不留手,不要說是人,就算是猿猴也不可能再攀越過去,把其他參賽隊成員摔得鼻青臉腫;在狙擊手比賽中,為了防止笑小小再作弊次,幾名隊長反復檢查了參賽隊員手裡的槍,結果誰也沒有想到,在槍械沒有任何問題的情況下,從一百五十米距離開始,直到射擊八百米外的目標,笑小小回回五子彈,全部命中靶心!

    這種參加奧運會射擊比賽。都能穩得第一的射擊技術,夫出所有人預料。直到最後進行槍靶核實時。大家才發現,笑小小根本就是天字第一號王八蛋!他竟然用自製的設備,強行切入報靶員的無線通訊頻道,一邊趴在那裡煞有其事的比賽。一邊暗中大肆篡改報靶資料,可以想像,在別人因為槍靶距離越來越遠,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這小子早已經躲在一邊笑歪了嘴巴!

    雖然最終裁判宣佈笑小小的射擊成績全部作廢,但是看著從笑小小小身上搜出來的那只外表粗陋,卻成功切入加密軍用通訊器的裝置,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這些軍人當然明白,如果真是在戰場上死生對決,就算是槍法差了很多,但是只要對手使用無線電設備和外界聯絡,哪怕只有一次,笑小小就可能成功鎖定目標位置,最終成為活下來的勝利者!

    每天早晨七點鐘起床,八點鐘早餐,九點鐘開始比賽,下午五點鐘結束,剩下的時間,就由各參賽隊自由安排,對當天的比賽得失進行總結,並對第二天的比賽,進行計畫。

    時間,就在這種忙碌而充實,更因為笑小小小這個人,而增加了幾分喜劇色彩的比賽中,迅速消逝。

    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鐘,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陷入了甜甜的沉睡,風影樓卻一直睜著眼睛,雖然知道,明天他們將要面對更加激烈的比賽,但是身為隊長,他仍然失眠了。在風影樓的枕頭下面,壓著一塊木板,每過一天,風影樓就會在上面劃出一道刀痕,而現在,上面已經有了整整八道刀痕。

    作為一個曾經專門研究過生化武器的專家,風影樓清楚的知道,還有兩天,潛伏在他們體內的天花病毒小就可能會作。他的血型為,對天花病毒的免疲力幾乎為零。就算他真的能扛過體內肆虐的病毒,活了下去,在他的身上,也會出現大片、大片令人觸目驚心的疤痕。最重要的是,他可能因為天花病毒,出現雙耳失聰,視力減退,肌肉僵硬之類並症。

    他是李向商校長最重視的「獠牙」只要他願意,他仍然可以留在學校裡,去擔任助理教官職務。也許再過上十幾年,他就能爬到主教官的位置上。

    但是,他的兄弟怎麼辦?龍王,李凡,邱嶽,楊亮這些為了救他,孤軍深入阿富汗,在那裡陪著他一起歡笑,一起哭泣,一起手挽手心連心,戰勝了死亡的兄弟,還不具備成為助理教官的資格,如果他們真的因為天花病毒而出現永久性傷殘。他們的職業人生,必然會劃上一個。絕不完美的句號。

    一想到兩天之後,身邊的兄弟,就會死的死,殘的殘,走的走,風影樓就覺得一股酸酸澀澀的味道。在他的胸膛裡翻滾不休,讓他根本無法入眠。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猶如受傷野狼悲鳴的狂嗥,猛然撕破了海島上的寂靜,風影樓閃電般的跳起,他看了一眼天空中北斗星的方位,在瞬間就判斷出聲音的來源,放聲喝道:「龍王出事了!」

    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風影樓已經劈手抓起身邊的槍,像一頭現獵物的獵豹般,帶著驚人的高,直非向整個海島中央,那座已經擁有二十多年歷史的小木屋。

    沒錯,龍王走出事了!

    當風影樓用最快的速度沖到出事地點,借著頭頂那輪皎潔的圓月,他清楚的看到,連上衣都沒有穿,赤裸胸膛的龍王,就靜靜的站在木屋外,而在這個時候,那個在商場上一呼百應,更擁有近乎完美伸士風度的司徒楚英,在這個時候,卻已經瘋了。他對著龍王拳打腳踢,他用手指抓,用腦袋踢,用膝蓋撞,面對一個比他高出將近五十公分的特種兵,他已經傾盡全力,他一邊打一邊罵,一邊不停的對著龍王吐著口水。 眼看著司徒楚英一口接著一口把口水吐到龍王臉上,龍王竟然沒有閃避,沒有遮擋,任由司徒楚英吐到他臉上的口水,順著他臉龐的線條,一點點的舟下滑,一股絕對的涼意,猛然從風影樓的心底揚起。

    他們這界學員當中,不,應該說是第五特殊部隊現役軍人當中,最生,最猛,最狂,自尊心也最強烈的龍王,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象捏死一隻小雞般,扭斷司徒楚英的脖子。但是他卻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裡,任由司徒楚英又打又罵,把他身為一個男人所有的尊嚴,都徹底踐踏在腳下,仍然沒有出手還擊,請問,這一幕說明了什麼?!

    聽到風影樓的腳步聲,司徒楚英霍然扭頭。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風影樓面前的,是一張眼淚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因為過度痛苦,而徹底扭曲,幾乎再也沒有半點人形的臉。

    司徒楚英真的瘋了!

    他明明知道風影樓是龍王的隊長,是堪稱特種兵中的特種兵,可是他看到風影樓,目光落到風影樓拎在手裡的自動步槍上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

    他竟然要搶風影樓手裡的槍!

    風影樓皺起了眉頭。可是在這個要命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反抗,任由司徒楚英撲過來,用近乎雙手奉上的動作,讓司徒楚英直接搶走了對一個職業軍人來說,就等於第二生命的槍。也許是在六七十年代,接受過軍事訓練,也許是身為一個成功的生意人,閒暇時還喜歡跑到打靶場實彈射擊,雖然已經狀如瘋虎,可是搶到風影樓手中的武器後,司徒楚英竟然還下意識的拉開了槍栓,然後調轉槍口,對著龍王直接扣動了扳機。

    「半!」

    空氣中傳來了步槍撞針,打到空處的彈簧崩響聲,手裡捏著剛才趁著司徒楚英沒有注意,悄悄卸掉的彈匣,風影樓的瞳孔已經縮成了最危險的針芒狀。要知道。龍王可是安過最嚴格練的職業軍人。面對死亡威脅,就算是他失去主觀意識,身體都會做出本能反應,可是面對司徒楚英手裡的槍小他仍然沒動!

    現打不出乎彈,根本沒有辦法讓龍王一擊斃命,司徒楚英竟然倒轉槍身,雙手握著槍管。對著龍王劈頭蓋臉的抽打下去。

    沒有人知道司徒楚英。在他看似文弱的身體裡,究竟爆出何等可怕的力量,自動步槍的槍柄直接砸到了龍王沒有任何保護物的頭上,在「啪」的一聲脆響中,特種塑膠製成的槍柄,竟然被砸得生生碎裂。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味聲,赫然是李凡他們一群人。緊跟在風影樓的身後跑過來了。看著司徒楚英拎著半截自動步槍,對著龍王劈頭蓋臉的猛打,看著殷紅的鮮血從龍王的額角上緩緩流渴下來,而到了這個時候,龍王竟然還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們這些對龍王稟性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兄弟,齊齊心裡一怵。而他們中間反應最快,頭腦更靈活的李凡小用微不可查的動作,向風影樓指了指那幢小木屋。

    趁著司徒楚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龍王身上,風影樓悄悄向木屋的方向移動了幾步小最終快走了走去。取出戰術手電筒,風影樓用右手壓住燈光,當他小心翼翼的微微拉開指縫,把一絲燈光放出來,並隨之觀查整個小木屋時。風影樓猛然呆住了。

    風影樓真的徹底呆住了。他這一輩子,上過戰場,不知道有多少次面對死亡,可是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害怕過,他怕的就連拿著戰術手電筒的雙手,都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起來。而他的心臟,更在瞬間,直接沉到了最穀底。

    在戰術手電筒透出的光線下,風影樓清楚的看到,那個就連喝湯,都必須要由養父用勺子。一口一口去喂,美麗得猶如不沾一絲凡塵俗埃的女孩,衣衫不整梢淩亂的呆呆坐在小木屋的一角。她精緻的猶如獲得九天諸神祝福的精緻臉龐上,還掛著細細碎碎的淚珠。而她猶如天鵝般白誓而修長的脖子上,更帶著一片觸目驚心的淡紫色………吻痕!

    「完了!」

    這就是風影樓看到夢軒後,內心深處揚起的最鮮明詞語!看到眼前的一切,如果再不明白為什麼司徒楚英會突然瘋似的攻擊龍王,而龍王卻會神色木然的站在那裡一聲不吭,風影樓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抱著萬一的想法,風影樓可次仔細打量了一眼夢軒。她顯然已經哭了好久,臉上還帶著忍受了痛苦後的濃濃委屈,她顯然是被嚇壞了,在風影樓手電筒光的照射下。她的身體在不停顫抖著。她雖然披上了司徒楚英和龍王兩個人的上衣,但走過度害怕,讓她已經無法捏緊衣角,任由大片雪白的皮膚,直接暴露在風影樓的眼前。她的皮膚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她雖然怕得要命,怕得不停顫抖,可是猶如象牙般細膩而潔白的皮膚上,現在卻依然透著幾分沒有散盡的淡淡嫣紅。

    迎著風影樓的目光。夢軒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雙腿,像只受驚過度的小動物般,死死貼在小木屋的角落裡,看她害怕的樣子,似乎連驚叫這種人類的本能,都已經失去了。

    看到她這樣的動作。風影樓才敢確定,完了,龍王真的完了!只有受過性侵犯,神智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的女人,在受到外界刺激時,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而她皮膚上的汗珠,還有那抹淡淡的嫣紅,更在無聲的提醒著風影樓,龍王和夢軒在今天夜裡,發生了最直接的赤裸接觸,而司徒楚英很可能就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才會當場徹底了瘋!

    也許是還有兩天。就要面對死亡的洗禮,內心的防線已經開始松脫,也許是負責保護這一對父女,每天接觸,而夢軒又實在太過美麗,她的楚楚可憐,對「愛」的過度渴望,對龍王這種太過強悄的男人,更擁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才會讓龍王失去了控制!

    龍王的行為,可能找到的解釋有很多,但是,這些理由,沒有一條能救了龍王的命!不要說現在中國已經成功建立起日趨完善的法律體系,放眼歷朝歷代。只要軍隊還沒有淪為流寇,又有哪支軍隊,能夠容忍這種行為?!

    有什麼方法,能夠平息司徒楚英身為父親,親眼看到最寵溺,就連吃飯,都要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去喂的女兒,被一個僅僅認識了幾天的男人,壓在身下不停欺負,眼淚更在不停流淌的畫面,從靈魂深處燃燒起的最憤怒火焰?

    又有什麼方法。能讓同樣在這個海島上的李向商校長,放過龍王 !

    風影樓的大腦高旋轉,可是他悲哀的現,任他心開九竅,他竟然硬是找不到一個可以保住龍王命的方法。人們常說,情有可原,法無可恕,可是小風影樓竟然連「情有可原」的理由,都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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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26:20
第三十四章 烈焰連環(下)

    「龍王!」小木屋猛然傳來了李向商校長怒到極限的狂吼,進入第五特殊部隊十四年,風影樓還是第一次聽到李向商如此憤怒的聲音,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向商失去 了控制。

    事實上,又有哪個以嚴格治軍為宗旨的指揮官,能夠允許自己的部下中間,出現這種情況?!

    李向商一腳就踢得龍王在地上連續打兩個滾,看到龍王一聲不吭的用雙手支撐起身休,還要重新站起來,他大踏步走過去,又一腳重重踢到了龍王的身上。

    「你還想站起來,你還敢站起 來?!」李向商指著龍王,嘶聲狂吼道:「你是我們學校最大的恥辱,你更是我們三百萬中國軍人的恥辱 !老子斃了你!」

    說到這裡,李向商竟然真的拔出了隨身的自衛手槍,看著他調轉槍口,對著 了龍王的腦袋,李凡,楊亮和邱嶽不約而同的一起撲了過去,李凡拼命抱住了李 向商執槍的右手,而楊亮和邱嶽,卻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了李向商的大腿。

    「龍王,你是不是非要校長一槍打爆你的頭,再背著強姦婦女的罪名,結束自己這一生?」說到私人感情,李凡和龍王絕對是最好的,幾句話才喊出口,惶急到極點的眼淚,已經從李凡的眼睛裡再不受控制的奔湧而出,他嘶聲叫道:「你快向校長道歉認錯,體點把事情經過說清楚啊!」

    「道歉?認錯?把事婧經過說清楚?」

    李向商怒極反笑,他瞪著李兄,厲喝道:「你知道不知道,在海島上,他們父女必須要靠我們的保護,才能活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夢軒沒有拒絕,龍王的行為仍然等同于強奸?!」

    李凡徹底呆住了。

    龍王和夢軒之間,生了最親密關係,這是絕不容否認的事實。而且更大的事實就像李向商說的那樣,以他們和司徒楚英這一對父女現在所處的立場,無論是龍王把夢軒抱到木屋外面的草地上,並解開她的衣服時,她有沒有反抗,這種行為,從法律上,從軍法上來說,都是強奸!

    殺淫擄掠,殺人放火,歷來是軍隊大忌中的大忌 ! 犯了這些大忌,為正軍法,被當場槍決的軍人,更絕不在少數 !

    李向商瞪存死死拖住他右手的李凡,怒喝道:「鬆手 !」

    沒有人敢迎視李向商現在的眼睛,但是李凡,楊亮,邱嶽三個人卻根本不敢鬆手,只要他們一鬆手,李向商就會毫不猶豫的當場一槍把龍王擊斃,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怎麼敢鬆手, 又怎麼能鬆手? !

    「大哥,你快出來,你快出來幫忙啊,龍王,龍王就要被校長處死了 !」

    到了這個最要命的時候,面對越來越多,集中到小木屋周圍的軍人,李凡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剩下風影樓了。

    而風影樓在這個時候,也是到了李向商體面前。

    李凡沒有辦法了,他同樣,也沒有辦法了。

    他們兩個都是第五特殊部隊最出類拔萃的智者,他們比其他人想得更多,也看得更明白。 龍王可是李向商的學生,是他的嫡系部隊。

    再過兩天,海島上的天花病毒就會暴,南海艦隊的戰艦,就停泊在兩千米外虎視眈眈,相信載滿燃燒彈的轟炸機,和飛行員,依然在一級戰備狀態,只要上級一聲令下,只需要幾分鐘,就能把整個海島炸成一片火海。在這種要命的情況下,如果不能用強大統率 力和個人魃力,再加上嚴格軍紀,把海島上來自天南地北的參賽隊伍,牢牢掌控住,他們這將近兩百號人,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

    龍王犯了軍中大忌,作為海島上的現任最高指揮官,也作為龍王的校長,只要李向商處理稍顯不公,他的個人威信,他的凝聚力,還有軍法軍紀,就會大大減弱。

    為了維護軍紀,為了讓更多的人能活著離開這個海島,以身試法,犯了大忌,觸了眾怒的龍王,必須死!

    風影樓和李凡都明白,可是縱然 明白,又有誰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就這樣死在了校長的槍下?!

    他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龍王死在李向商的槍口下,但是到了這個時候,面對這種根本沒有任何懸念的 事實,他們還有什麼可以說,還有什麼可以做的?

    呆呆的望著暴怒欲狂,所有的殺氣,在一瞬間都全部綻放出來的李向商,風影樓知道,李向商是真的要殺龍王了。可是現在,他就連沖上去,和李凡他 們一起抱住李向商,讓龍王逃跑都不能。

    龍王沒有注射過天花疫苗,他也是病毒攜帶者,如果讓他逃出了這個海島,也許是可以撿回一條命,可是一旦天花病毒因為龍王而擴散,數以百萬計的國人因此而慘死在天花病毒之下,又有誰能去承受逕樣的後果,又有誰有權力去這麼做?

    看著已經徹底放棄抵抗,甚至已經閉上雙眼,就等著李向商在他腦袋上,打出一槍的龍王,回想著他們這批學員,往日的點點滴滴,回想著在四年前,他和校長聯手演了一回好戲,在被國家安全部特工帶走時,龍王因為憤怒,生生拆掉了一輛防彈車的場景,往日種種,縱然可以似水無痕,但是這種生死與共相嚅與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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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26:49
第三十五章    謝謝你的愛

    四周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槍聲,照明彈把天亮照得亮如白晝,在這一片混亂當中,一直閉目等死的龍王,終於重新睜開了雙眼。看著風影樓匆匆離開的背影,再看看就算是已經失去意識,依然拼盡全力,死死抱住李向商的李凡、邱嶽和楊亮,龍王輕輕吸著氣,在周圍所有人沉就略注視中,他竟然大踏步走過去,拾起了李向商拋在地上的手槍。

    風影樓和一歌兄弟,拼上命也要保護他,可是他犯的,卻是無可饒恕的大罪,重罪,死罪。身為第五特殊部隊學員,龍王知道,今天就算是國家最高領導人,直接把一紙赦令送到這個海島上,也不可能再改變他的命運。如果不是有人強行穿越南海艦隊防線,引戰鬥,轉移了在場所有人注意力,拼死保護他的風影樓和李向商,必然會因為他而決裂!

    手指微挑,打開了手槍的擊錘,望著靜靜站在那裡一言不的李向商校長,龍王沒有道歉,沒有認錯,他的臉色竟然出奇的平靜,嗅著遠方吹來的晚風中,那股熟患的硝煙味道,龍王竟然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

    龍王深深吸著氣,他轉過頭,用留戀的目光,癡癡凝視著風影樓消失的方向。他是龍王,是六歲時就敢一個人大馬金刀,坐在鬼屋裡靜候一霄「當真是百邪易辟鬼神皆驚的龍王!他是第五特殊部隊最生最猛最狂,在戰場上永遠會衝鋒在最前方,永遠能打出破釜沉舟一擊的龍王!他從三歲以後,就再也沒有哭過,無論有多委屈,他都不會允許自己在生命最後的時候,流出代表軟弱與無助的眼淚!

    他更不會允許自己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流出眼淚︰「龍王,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李向商是龍王的校長,他親眼看著這個整個學校中,最生猛,最英勇,最勁勇善戰的學生,帶著一臉平靜,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就連李向商都不知道,在這個時候,他的心裡究竟在想著些什麼。

    遺言?

    龍王輕輕的搖頭,他沒有遺言,他這一輩子,只活到了二十七歲他還想用自己的雙眼,去看遍這片芸芸眾生,他還想用自己的雙腳,去征服號稱世界最高峰的珠穆朗瑪峰,他還想到神農架,看看那裡是不是真的有野人,他還有太多未了的心願,他給自己制定了太多、太多的計畫,還沒有去實施。

    但是他有風影樓這樣一批用血,用汗,用淚,用命,混合起來,交融起來,再不分彼此的生死兄弟,他這一生已經在戰場上愛過,恨過,拼過,狂過,他用自己的無悔青春與忠誠,書寫下了普通人一生都無法真奎經歷的最動人篇章,他在戰場上一次次讓敵人為之膽寒,當他站立在最高峰,高高舉起代表利勝的武器時,似乎整片大地都臣服在他的面前,有過這樣的經歷,縱然今天他在這裡註定要永遠閉上自己年輕的雙眼,他又真的能夠走得無怨無悔了!

    不要問我一生曾經愛過多人,你不懂我傷有多深。要剝開傷口總是很殘忍,勸你別做癡心人沒有人知道,龍王為什麼會突然唱起這歌「……謝謝你的愛」

    坦率說,龍王真沒有唱歌的天威,他本來就五音不全,他甚至沒有完全記住這歌的音調,他當然唱得是跌跌撞撞慘不忍睹。可是站在這人生最後的終點,以天地萬物為聽眾,以海浪拍打礁石為伴奏,以自己的靈魂波動為琴弦,站在這片萬眾矚目的舞臺上,龍王唱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不喜歡孤獨且文害怕兩個人相處這分明是一種痛苦在人多時候最沉就笑容也寂寞在萬丈紅塵中啊找個人愛我當我避開你的柔情後淚開始墮落是不敢不想不應該再謝謝你愛我不得不存在啊像一顆塵埃還是會帶給你傷害是不敢不想不應該再謝謝你的愛龍王可以堅強的面對死亡,但是當他把自己的靈魂,都融入到這一片歌聲中,任由歌詞和他的靈魂,有了刹那間的交融時,他看似無懈可擊的心理防線,終於被自己擊破了。委屈的眼淚,悲傷的眼淚,不舍的眼淚,終於忍不住,還是奪眶而出,順著龍王猶如大理石雕像般,稜角分明的臉龐狠狠劃下,拉出了兩道長長的淚痕。

    還有兩句,整歌就唱完了,但是歌聲,卻嘎然而止。龍王猛然揚起了自己握著槍的右手,並把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道。沒有人知道,他就是用這個動作,在看似不經意間,悄悄抹掉了臉上的淚痕。

    「兄弟們,再見!」

    在心裡出最後一聲狂嗥,就在龍王右手的食指用力,子彈馬上就要打穿他太陽穴道的瞬間,一個驚惶到極點的聲音,猛然刺進了他的耳膜:「不……不……不要啊!」

    聽到這個聲音,龍王就像是中了石化魔法般,整個人猛然僵硬了。在所有人驚訝的注視下,一個身影從那幢小木屋裡跌跌撞撞的沖出來,從背後一把抱住了龍王。

    是夢軒,是那個連母語,都聽不懂,都不會說的夢軒!這裡站的人實在太多,有太多雙眼睛,落到了她和龍王的身上,從來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的她,嚇得全身都在抖,可是她仍然拼盡全力,從背後緊緊抱住了龍王。

    她真的沒有聽懂龍王唱的是什麼,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木屋外面,會站了那麼多的人,會生那麼大的混亂,可是,音樂是一種越語言的溝通橋樑,她在木屋,清楚的聽到了龍王唱的每一句歌詞,她聽到了到了龍王靈魂深處,對她真誠得沒有摻雜一絲虛偽的關愛,她更在龍王的歌聲中,聽出了他最後的死志!

    當龍王再也沒有猶豫,舉起了手中的槍時,她用自己沒有受過任何世俗污染的雙眼,清楚的看到了龍王身上揚起的死志。他突然明白,如果她像平時一樣,繼續呆呆的坐在這裡,她待會永遠失去這個男人了。

    她喜歡龍王傻傻的站在自己面前,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喜歡龍王在和洪光義決鬥時,一次次被擊倒,又一次次重新站起來,那種遇強則強的威武不屈;她喜歡龍王壓抑著情緒和她說話時,透出的那股能讓她不由自主心臟加快的磁性波動;她喜歡龍王那霸道中,透著濃濃寵溺的微笑;她喜歡龍王的懷抱,雖然他的懷抱沒有司徒楚英的那麼柔軟,但是龍王身上那股最純粹的雄性侵略磁。,還有他有力的心跳,與及隨之騰升的體溫,卻總會讓她莫名其妙,卻真實的感受到一個小女人式的快樂與喜歡。

    就是這麼多的喜歡,讓她終於戰勝了內心深處的恐懼,在眾目睽睽之下沖了出來。她拼盡全力抱住了龍王的腰,可是她很快就明白,想要傷害龍王的,就是那支手槍,她跳起來,直接從龍王手中奪過了那支槍,然後拼盡全力把它狠狠丟了出去。

    也只有她,才可能從龍王的手裡,奪是一支槍!

    夢軒的目光,劃過彼此的距離,狠狠刺到了李向商的臉上。她單純,所以她縱然聽不懂所有人在說什麼,但是她仍然用本能的直覺,在第一時間鎖定了李向商。

    雖然剛才還被他一直「欺負」得眼淚盈眶,打算一輩子都不再理他,甚至還張嘴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兩口;雖然不用嘗試就知道,自己決不是李向商的對手,可是嬌弱得就像是一株溫室裡培養出來的小花,似乎一陣風吹過來都能讓她受傷的夢軒,竟然一邊睜大眼睛,死死瞪著李向商,一邊張開雙臂,把龍王保護在自己的身後。

    龍王,身高兩百二十公分,長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竟然被一個身高還不足一百七十公分的女孩,用老母雞保護小雞的方法,保護到了身後!這樣的畫面看起來說不出來的怪異,但是,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協調感。要知道,面對危險時,用身體去保護自己最重要,最關心,最愛的人,本來就是一個女人的天性。

    就算是從溫室裡培養出來的女人,也不會有例外!

    面對這絕對意外的一幕,在李向商的臉上,驚訝和恍然大悟兩種矛盾情緒同時揚起。像龍王這樣的男人,實在太過於強悍,一個女人的好感,要麼是和他一樣強悍,能讓他英雄相惜,要麼就是柔軟,楚楚可依,讓龍王再生猛,再驕悍,在她面前也得努力收起一腔傲氣,化作繞指纏臬。

    夢軒這種女孩子,對龍王來說,擁有著絕對無法抵擋的致命誘惑力。一見鍾情,再見傾三,就是他們之間最真實的寫照,要不然為什麼人們常說,溫備鄉就是英雄塚?!

    最重要的是,看夢軒的樣子,她當真是什麼都不懂,心性單純得猶如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就算她在龍王的身上,現了司徒楚英不具備的雄性剛強與霸道,並為之沉迷,但是以她畏懼陌生人的習慣,能站在龍王面前,承受龍王太過熾烈的目光,已經是她的極限,想要再生更近一步的接觸,哪怕是拉手,大概都需要循序漸進相當長的時間,又怎麼可能在區區三天后,就和龍王直接生了最親密接觸?!

    師徒十四年,李向商當然清楚龍王的心性。別看他大大咧咧,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但越是他這樣的人,遇到心愛的女人,就越會小心翼翼。

    在他的眼裡,夢軒就像是一個用最名貴玉石,精心雕刻成的瑰寶,而他卻是一個粗手大腳的莽夫,稍一用力就會把她弄碎了。如果不是兩個人之間因為某種行為,導致龍王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在瞬間慾望戰勝了理智,他又怎麼可能捨得,在這種沒有一絲浪漫,沒有一絲唯美,甚至連一張床都沒有的情況下,佔有自己心中的女神?!

    只要看看龍王哪怕背負著「強姦」的罪名,被李向商當場槍決,也不願意當眾說是夢軒先主動接近,甚至是他,才生最親密接觸,就可以看出,夢軒在龍王的心中,份量究竟有多少。

    做出這樣的判斷,李向商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當真是猶如揚起了一片驚濤駭浪。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兩個,一個什麼也不懂,一個大過小心翼翼,沒有一年以上的相知相識,沒有足夠的浪漫和唯美,沒有水到渠成,沒有讓夢軒對龍王徹底解除心防,絕不可能像今天晚上這樣,生最直接的親密接觸。

    就是因為親密得大過突然,內心深處對龍王還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夢軒才會被「欺負」得滿臉淚痕,讓人一看之下,就做出了龍王強姦她的判定。如果不是最後,她保護龍王的衝動戰勝了委屈與畏懼,讓她沖出來抱住了龍王,現在的龍王,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在龍王中俾倒下的那一刻開奴,風影樓和李向商之間,就會出現一條無法彌補的裂痕。當每一個人都冷靜下來,夢軒終於可以用手語和司徒楚司交流,最終證明,龍王根本無罪時,就是風影樓和李向商兩個徹底絕裂,風影樓離開第五特殊部隊之時。

    不要扯淡什麼軍法無情,更不要用白癡般的心態,試圖用一句「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來揭過兩個人之間的這一段經歷。軍人不是按程式工作的機器,更不是道德領域的聖人,以風影樓的性格,他絕不會在一個逼死自己兄弟的人手下繼續工作,哪怕那個人,對他來說,亦師亦友也是一樣!

    「真的……好險哪!!」

    李向商心有餘悸的長長籲出一口悶氣,當他下意識的扭頭,把目光落到身邊的司徒楚英臉上時,他的瞳孔在瞬間就收縮了。

    司徒楚英的雙手都在不停的微激顥,這本來並沒有什麼,一個人憤怒到極點時,身體本來就會因為情緒過度激動而不停顥抖,這也算是生物舍我保護的一種本能。

    可是當李向商終於從憤怒與焦急中掙脫出來,再次恢復平時的冷靜時,他立刻就現,司徒楚英的眼睛裡,除了有一個父親看到自己女兒,被剛剛認識三天的男人,壓到身體下面的憤怒之外,更有著強烈到極點的佔有欲,和濃濃的……恐懼!

    司徒楚英對夢軒,有著強烈的佔有欲,這早已經出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心態,但是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就算真的上了床,結了婚,李向商站在外人的立場上也無可非議。

    但是司徒楚英為什麼會害怕?

    他一開始眼神裡並沒有恐懼的成份,有的只是濃濃的憤怒與,嗯……不能掩飾的羞慚和自責?!

    嗯?!

    熟知李向商的人只要看看他玖在已經縮成針芒狀的瞳孔,就都會明白,他現在已經把司徒楚英,列入了敵人的範疇!

    只看了幾眼,李向商又在司徒楚英的身上,找到了一個疑點。

    司徒楚英全身的肌肉,都開始僵硬了。這是一種因為情緒過度激動,導致身體肌肉長時間高度緊張,而造成的後果。司徒楚英從現龍王侵犯夢軒開始,就一直對著龍王拳打腳踢,這本身就會舒緩肌肉緊張狀態,如果他真的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激動,他全身的肌肉又怎麼可能僵硬到這種程度?!

    李向商低下頭,在邱嶽,楊亮,李凡的耳邊,說了一句相同的話:「我知道龍王是被人陷害的,相信我,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他過了這一關!」

    當李向商在他們的耳邊說出這句話後,無論是邱嶽,李凡還是楊亮,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個自內心的笑意,在其他人瞪大雙眼的注視下,李向商不動聲色的輕輕一抽,竟然真的把手,從三個學生的懷裡抽出來了。

    再次看了一眼沒有支撐物後,倒在一起的學員,李向商對著他們輕輕點了點頭。他清楚的明白,如果今天他保不住龍王,他失去的絕不僅僅是龍王一個人而已,他更會失去學員們對他近乎崇拜的信任!

    李向商走到司徒楚英面前,用安慰式的動作,拉起了司徒楚英的雙手,司徒楚英的雙手,又冷又硬,還在不停的輕顥,讓李向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蛇」這種動物。而司徒楚英的手心……果然有他因為過度波動,過度用力捏緊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裡,留下的傷痕。

    身為重量級教官,又參加過越戰,李向商這一輩子,見過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他一眼就可以斷定,司徒楚英手心的傷痕,至少已經有了兩個小時!

    到了這個時候,李向商已經全明白了。

    是司徒楚英,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推到了龍王的懷裡,甚至是他教會了夢軒怎麼誘引龍王的慾望。他的目的達到了,可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養了十幾年,小心培養了十幾年的女人,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下婉轉承歡,不勝「擅殘」的低聲哭泣,佔有欲極強的司徒楚英,卻只能一直隱忍不,這其中的情緒波動,又怎麼可能不猛烈,不瘋狂。

    只有受到了生命,甚至是比死更可怕的威脅,司徒楚英才會把自己養育了十幾年,已經快到了採摘年齡的女兒,送到了龍王的懷裡。也就是因為現,事情的展已經跳出了他的控制,很可能會因為失敗,而遭到「某個人」的報復,司徒楚英才會那麼害怕。

    通過液晶顯示器,看著李向商和司徒楚英的表情,遠在萬里之外的機要作戰窒裡,一直站在牆角,卻關注著事件展的劉偉,出一聲輕哼:「司徒楚英完了!」

    劉偉的判斷,得到在場絕大多數人的點頭認可,但是金擇喜卻在微笑著搖頭。

    在任何一個領域,能夠成功,都絕對沒有僥倖。司徒楚英能夠以平民之身,經過幾十年打拼,成為億萬富商,可謂是功成名就,必然在商場上經歷過一場又一場,沒有硝煙彌漫,卻比真實戰場更陰暗,更慘烈,也更爾虞我詐我的生死對決。能夠一直勝利到現在,甚至幾乎鋌而走險,重新翻轉戰局的他,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一觸即潰的庸才?

    果然,司徒楚英很快就現自己失態了,他的眼瞼微微下垂,避過李向商的日光,當他重新把目光落到李向商臉上的時候,就算是敏銳如李向商,都沒有辦法,在他的臉上,再找到哪怕是一絲恐懼和畏縮的影子。

    一個身經百戰的商人,面對商場戰爭,本身就要擁有軍人般的驍勇,政客般的多變,鷹耳般的敏銳,毒蛇般的陰冷,孤狼般的堅忍。他可以為情所圍,但是當他嗅到死亡的危險時,他必然會放棄一切情緒困擾,爆出最強大戰鬥力。

    一個最優秀的軍人,和一個最優秀的商人,就這樣面色平靜的彼此交鋒了。

    他們都明白,在李向商的眼裡,司徒楚英的面具已徑被撕破,但是在其他人的眼裡,司徒楚英仍然是受害者的父親。

    覡龍王挪動腳步,似乎想要是到司徒楚薈面前道歉認錯,甚至是下跪後任由他處罰,李向商霍然扭頭,狠狠瞪了龍王一眼︰「傻愣在那裡幹什麼,一個大男人,眾目睽睽的,還要一個女孩子挺身而出維護你,不嫌丟人嗎?」

    李向商已經出手了︰「「我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一篇報導。」

    司徒楚英沒有甩開兩個人緊握的手,他的手指也略略用力,回握住李向商,他的聲音並不大,卻針鋒相對:「有一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女孩子,在九歲時,跑到梨園裡想要摘梨吃,結果梨樹太高,她長得太矮,她踮起腳都夠不到。有一個男人走過來,對她說,只要陪叔叔玩玩,就幫她摘一個最大最甜的梨。結果她點頭同意了,後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陪叔叔‘玩玩」會那麼疼。結果玩完後,她哭著站了起來,但是叔叔又給她摘了好幾個梨,她最後是一邊哭,一邊笑,捧著好幾個梨,離開那片梨園的。據她回憶說,她臨走前,還對那個男人,說了一聲謝謝叔叔。」

    側耳傾聽著這個小故事,金擇喜打了一個響指,笑道:「好一招項莊舞劍意表沛公,精彩!」

    沒有指責,沒有喝罵,但是司徒楚英的這個小故事,威力卻是巨大的。

    那個九歲大的女孩,根本就是被誘姦了。可是由於出身環境和年齡所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僅僅是為了幾個梨,就失去了一個女孩最寶貴的童貞。最令人扼腕歎息的是,就因為那個奪取了她童貞的男人,事後又給了她幾個梨,她甚至還能向對方道謝。

    雖然夢軒和故事的女孩子,年齡相差了十歲,但是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從實際心理年齡上來說,夢軒差不多也就是十歲。相同的道理,那個女孩子,被人誘姦後,能捧著幾個梨,向誘姦她的人道謝,夢軒為什麼不能因為龍王曾經別有用心的寵溺過她,保護過她,而傻乎乎的沖出去,伸手保護一個誘姦自己的人?

    只是用了一個曾經真實生過的小故事,司徒楚英就連消帶打的把龍王再次推到了絕境上。

    李向商沒有對司徒楚英講出來的故事做出點評,一個無知的小女孩被人用幾個梨子誘姦,這樣的經歷,本身已經夠淒慘了,如果他再針鋒相對,試圖以招拆招的話,只會在周圍的人心裡,留下冷血無情,落井下石之類的評語。

    「龍王,這裡風大,你先陪夢軒回屋子裡去,小心別讓她感冒聽到李向商的命令,龍王立刻行動起來,他拉住夢軒的手,想帶著她回到那幢小木屋裡,可是對「愛」有著絕對渴望的夢軒,竟然撇著嘴,沒有理會他。龍王略為思索,已經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他伸手搔了搔頭皮,臉色更漲得一片通紅,但是李向商那句「小心別讓她感冒了」,威力終於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來,龍王左思右想,最後還是伸出手臂,把夢軒抱進自己沒有穿上衣,赤裸的懷抱裡,然後就用這種姿態,抱著一臉迷醉與甜蜜,再也不管外面究竟生了什麼的夢軒,一步步走回了小木屋。

    相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分辨出,用幾個梨就被陌生人誘姦的小女孩,和夢軒、龍王這一對戀人之間的本質性區別。

    最重要的是,看著龍王和夢軒如此親昵的動作,看著夢軒縮在龍王懷裡,臉上露出的無可救藥的迷醉與癡纏,還有那抹少女面對情郎,才會流露出來的嬌豔欲滴,司徒楚英的呼吸聲猛然變重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旁觀者,金擇喜不但看得有滋有味,本著絕不偏袒的中間立場,他甚至還誇了一句:「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不愧是師兄,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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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黃金暗道

    迎著李向商越來越淩厲的目光,司徒楚英深深吸著氣,tade目光中,突然透出了一絲緬懷和悲哀:「雖然從實際身份上來說,我應該算是夢軒的養父,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把她當成我的女兒。」

    李向商露出了傾聽的神色,他知道,司徒楚英現在說的是實話,甚至是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實話。他應該做的,就是8自己的雙眼仔細去看,用自己的雙耳仔細去聽,而不是像潑婦罵架一樣,看誰的聲音高,誰的嗓門大。

    「在八十年代末,我還只是一個二十來歲,闖勁十足的小夥子。」說到自己曾經的往事,司徒楚英的眼神有點迷離了︰「和我一起到廣東闖天下的,還有我從小學就認識的女朋友,當時我們兩個情投意合,抱著兩個不安份的心,跑到了傳言中,遍地都是黃金的經濟特區,以為只要肯埋下頭工作,就可以滿載而歸,風風光光的舉辦我們的婚禮。」

     在當時,和司徒楚英抱著相同淘金夢,跑到沿海經濟特區的年輕人,絕對不在少數。競爭的壓力,耳想而知。

    「我們兩個都是中專畢業生,根本找不到工作,最後,我們只能去小商品批城,採購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藝,再擺地攤去賣。生意好了,我們還能在晚飯時加上一個炒菜,生意要是不好了,就連當天我們兩個人的盒飯錢都賺不回來。後未有一次,我們去小商品批城,採購商品時,她看中了一條塑膠製成的項鍊,她很喜歡那條項鍊的款式,對它愛不釋手,她看著我的目光,分明是在哀求我,把那條項鍊為她買下,那條項鍊也很便宜,進貨價才五塊錢罷了,但是我卻拒絕了。」

    說到這裡,司徒楚英的聲音中斷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人生,就不會真正理解「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中落舍著的深厚哲理。對有鋅人來說,一口氣砸出幾百上千萬,去博紅顏一笑,都是小菜一碟,可是對他們這些掙扎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說,區區一條五塊鋅的項鍊,就讓現在已經是億萬富翁的司徒楚英猶豫了。

    「她和我認識已經有十幾年,成為我的女朋友,也有四年了,想不到我們第一次吵架,竟然是為了一條五塊錢的項鍊。當時我真的氣極了,先丟給老闆五塊錢,又劈手扯斷了她脖子上那條項鍊,最後她捂著臉,哭著跑掉了。」

    司徒楚英臉上滿是濃濃的苦澀,我當時以為,到了晚上,總得回家的。可是她沒有回來,直到兩個星期後,我才聽人說,有一個富商早就看中了她,一直在追求她,她一直沒有答應,但就是因為那條五塊釕的項鍊,我傷了她的心,親手把自己的女人,推到了別人的懷抱裡。

    四周一片安靜,所有人看向司徒楚英的目光中,已經多了一份同情。人們都喜歡白馬王子與美麗女郎的傳說,在某種意義上來看,不就是因為這樣的男女主角,本身已經跳躍過了「貧窮」這道最令人無奈,不知道拆散了多少人間姻緣的塹壕嗎?

    「足足過了大半年,我才終於忘記了她,開始漸漸習慣了沒有她的日子,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又回來了。那個富商,玩膩了,就把她一腳踢開,她只能又回來了。而我本來也應該把她推在門外的,可是看到她那張熟忌的臉,我最終還沒有狠下心,這樣,我們又在一起了。

    司徒楚英突然笑了起來︰「其實,任何人都應該知道,我們最終肯定會分手的。我再大方,也不可能忘記,她曾經拋棄了我,為了錢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我在床上抱著她的時候,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那個男人是不是也曾經用相同的動作,在她的身上不斷侵犯,而她,是不是也會象現在一樣,拼命拖住我的腰,出一陣陣讓我心跳加快的慾望。就是因為這樣,我喜歡上了喝酒,一喝酒,我就合打她。結果,我們再次同居不到三個月,她又跑了,被我打跑了。」

    眼淚,已經在無聲無息間,緩緩潤濕了司徒楚英的眼角。

    雖然雙方處於敵對立場上,聽著他曾經的故事,李向商仍然在心裡出了一聲輕歎。這樣的故事,真的是大多了,但就是因為類似的故事大多了,在這個物欲橫流,感情都可以用金錢去衡量的時代,反而讓人愈覺得無奈與悲哀。

    「我真的以為,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而且她真的有一年多,沒有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又回來了。她穿著一件大紅的外衣,畫了很濃的妝,她纏著我,非要我送她一枚金戒指。當時我不耐煩的隨手從自己面前的小攤上,拾起一枚兩塊錢,黃銅做成的戒指丟給了她。她捏著那枚戒指望著我,望了很久,突然又問了我一句,你還愛不愛我,你還要不要我,而我的回答是,如果當年她沒有離開我,我還會繼續愛著她。」

    後面的故事,真的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任何一個頭腦稍稍靈活的人,都從司徒楚英的講述中,聽到了一股深沉的死意。那個和司徒楚英認識了十幾年的女孩子,分明是在外面處處受騙,處處碰壁,已經無路可是,才會帶著最後的希望,找到了曾經彼此深愛的男朋友,希望能夠找到最後一處歸宿。

    司徒楚英當時實在是太年輕,又身在其中,他竟然沒有看出這個女孩,眼睛裡的絕望與悲傷。

    最後,那個女孩子,手裡緊緊捏著司徒楚英隨手丟給她的那一枚只值兩塊鈽的銅戒指,縱身跳進了流溪河。她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法醫解剖屍體才現,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至於孩子是誰的,那就只有老天才能知道了。

    「那個曾經用錢,把我最心愛的女人奪是的男人,他也不過只有四十多萬罷了。十年後,我爬起來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了多少個四十萬,每天都有漂亮而撫媚的女人,在向我拋著媚眼,想方設法的要我把她們抱到床上,可是我一個也沒有碰。看到她們,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曾經棄我而去的女人,想到她臨死時仍然死死捏在手中的那枚兩塊錢的戒指!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我再也不可能找到一份最純真,沒有摻雜任何物欲的感情了,除非……我自己培養一個,從小去教導她,讓她只愛我一個,只喜歡我一個,真正的喜歡,全心全意的喜歡!」

    一段灰色的人生,註定了一段畸形戀情的開始o司徒楚英領養了當時只有半歲的夢軒,他利用自己手中的財富,為夢軒建造了一座美奐美倫的水晶宮殿,把她當成最美麗的公主,去自己的感情,去慢慢養育著她。司徒楚英不真r許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和夢軒接觸,他和夢軒在一起的時候,也從來不說話。在他眼裡看來,語言不過就是人類為了彼此欺騙,才會出現的產物。而真正相愛的人,是根本不需要語言,就可以直接通過感情,直接交流的。

    每天,他都用包融「愛」的方式,去喂夢軒食物,用微笑去和她進行交流。看著她一天天長大,卻依然如孩子般對自己依戀癡纏,自己成為她生命中唯一的存在與主宰,司徒楚英覺得,自己終於培養出了生命中無限接近完美的另一半。這樣一個用「愛」與時間,一點點澆灌出來的妻子,當然永遠不會背叛,更不會主動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拖。

    「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用了十七年時間,用了所有感情,一點點培養出來的妻子!」

    司徒楚英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戒指,雖然現在還是淩晨,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碩大的鑽石依然折射出點點晶瑩的美麗!

    「四天前,是她十八歲生日,我準備了遊艇,就是想在最浪漫的環境中,向她求婚,讓她成為我的妻子,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雖然我們遇到風暴,幾乎淹死,但是我們仍獲救了,我謝謝你們!但是,你們為什麼要搶走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希望,最大的幸福啊?!」

    說到最後,司徒楚英已經是放聲悲嗥,而說這些話時,流露出未的感情並不是假的。他是為夢軒成為龍王的女人雨悲傷,他是在為自己十七年的付出在哭,為自己的幸福再次從指縫中流走在哭!事實上,看到夢軒保護龍王的動作,十七年的關愛,竟然比不上一個陌生男人三天的相處,面對此倩此景,觸景生情之下,司徒楚英又怎麼可能不哭?

    「李向商輸了!」  這是金擇喜做出的判斷。

    是的,當司徒楚英講出他人生最黑暗,最不容向外人道的經歷後,他的身份,他的經歷,他的哭訴,已經讓她站立到了養父與愛人的雙重制高點上。

    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同情司徒楚英,開始排斥龍王「甚至連帶李向商,都受了池魚之災。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司徒楚英死死咬住龍王絕不鬆口,李向商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司徒楚英包藏禍心,想要刻意對付龍王,李向商縱然智比天高,也沒有辦法,再去扭斷司徒楚英用「悲情攻勢」,創造出來的絕對優勢。

    一個億萬富翁曾經慘痛的經歷,要比一個普通人曾經的慘痛經歷,更吸引人,更容易引起聽眾的共鳴。僅僅是他們現在顯富一時,和過去慘澹的人生那如此鮮明的對比,再加上畸形卻又唯美的愛情,已經足以讓人心中,產生一陣唏噓,並為之抱以同情了。

    李向商輕輕皺起了眉頭,他不能不承認,司徒楚英的這一段親身經歷,相當煽情,他玩出的這一手,更是相當高明。

    到時這個時候,龍王的生與死,最終裁判,已經不再是他這位校長,而是圍在他身邊那些聽了司徒楚英的故事,個人感情天平,已經不由自主開始生傾斜的職業軍人。

    軍隊並不是一個處處講求人情的地方,但是如果李向商不能找到足夠的理由,讓所有人認定龍王無罪,最終卻把龍王開釋,所有人就會認定他是因私廢公,這樣的話,他雖然能成功保住龍王,但是李向商的個人威信和統率力就徹底完了。一旦兩天后天花病毒作,李向商無法再壓制因為恐慌而引起的暴動,因此付出的代價,很可能會遠遠出龍王一個人。

    是為了維護真理,寧死不枉,因此損失更多人;還是服從群體生群法則,為了保護更多人,而犧牲一個無辜者,面對這道自古以來就最難解的單項選擇題,李向商不可能不進退兩難但就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司徒楚英死死扣住一個「倩」字,步步緊逼,李向商卻突然笑了。他的目光,更直接跳過司徒楚英的肩膀,落到了一個剛剛從黑暗的陰影中走出來的人身上。

    是風影樓!雖然他重傷嘔血,但是,通過可擕式步話機,風影樓仍然清楚的聽到了李向商和司徒楚英的對話,面對一場關係到龍王生死的戰爭,風影樓又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在中途倒下?!

「你說,夢軒是你用十七年時間,培養出來的妻子,我信!你剛才講的那段經歷,包括那條五塊錢的項鍊,我信!」

    風影樓一開口,李向商的眉角就不由自主的輕輕跳了跳,他不知道在沙灘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風影樓變了。如果說原來的風影樓,就像是一道飄渺不定的風,那麼現在的風影樓,就是一團赤焰最暴躁的火焰!他面對司徒楚英的攻擊方式,比起以前,更何止狂野了十倍!

   「所以我就忍不住在想了,究竟是什麼,才能逼得你親手把自己最喜歡,整整培養了十七年時間的女兒兼未來妻子,推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喂,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的滋味,好不好受?!」

    聽著風影樓如此陰毒狠辣的語言,司徒楚英的臉色在瞬間就變成了豬肝的顏色。

    「難道是你在商場上,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最終又被人抓住了把柄?比如說,為了打擊競爭對手,請當地黑幫,殺了人家的老婆,奸了人家的女兒,最終來了個斬草除根?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也不怕斷子絕孫?」說到這裡,風影樓目光輕輕一挑,落到了小木屋的方向︰「不過也是噢,反正你精心培養了十七年的女兒兼女人,已經被你親手送給龍王了,還想娶老婆生兒育女的話,對不起,就算已經提前物色好角色,你也需要再等十七年!」

    看著螢幕裡,已經被風影樓的話,氣得須皆張,不停用力喘氣的司徒楚英,金擇喜輕輕搖頭,低歎道:「壞了!」

    風影樓根本沒有給司徒楚英反擊的機會︰「又或者,你親眼看著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因為一條五塊錢的項鍊,就跑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裡。雖然痛苦萬分,但是卻驚訝的現,原來你竟然有著不為人所知的特殊愛好,就喜歡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另外一個男人生最親密接觸?我想想,嗯,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的痛並快樂著!用粗俗一點的話來說,你有受虐狂的徵象,再往細裡說,你就是有戴綠帽子的愛好!」

    司徒楚英猛然瞪大了雙眼,他伸手指著風影樓,可是他很快就現,他竟然已經被風影樓氣得無法再順利的說出話來了。足足顫抖了一兩分鐘,司徒楚英才嘶聲道:「你太放肆了!」

    「我再放肆,也比你因為一點錢,就自己犯賤強吧?」風影樓說得輕描淡寫:「做生意,誰沒有碰到過資金周轉困難的情況,為了借錢讓公司死而復生,就擔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兼女人也搭了進去,值得嗎?」

    司徒楚英真的要瘋了,他指著風影樓的鼻子,嘶聲叫道:「他懂什麼,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哈瓦拉……」

    話說了一半,司徒楚英的怒吼就嘎然而止,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風影樓,冷汗在瞬間就濕透了內衣。

    「哈瓦拉?」風影樓在嘴裡念著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黃金暗道哈瓦拉?」

    司徒楚英已經徹底呆住了。

    絕大多數人,可能並不明白,什麼叫做黃金暗道哈瓦拉。

    這是一種獨立於傳統銀行之外的地下金融系統。活躍在美國、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等國家,就連中國,也略有涉及。

    這個金融系統,不但便捷,充滿人情味,不需要帳單憑證或者文字記錄,甚至連顧客都可以是匿名的。在這種情況下,販賣人口的人蛇集團,制售毒品的級毒梟,走私軍火的商人,組織賣女人的團體夥伴,都可以通過哈瓦拉,把他們手中的黑錢洗白。而包括基地組織在內的恐怖份子,則會通過哈瓦拉籌集、轉移資金,用以購買武器,招募恐怖份子。

    911事件後,美國政府為了徹底切斷基地組織的資金鏈,專門成立了「金融特別行動小組」,想方設法打擊基地組織,可是基地組織就是通過哈瓦拉,重新募集到資金,並把它們進行轉移,直至一點點恢復了元氣。

    據說就連中國名動一時的走私大王賴昌星,也曾經利用哈瓦拉金融網路洗錢,因此在2年6月2x日,被加拿大騎警特別傳訊。

    像司徒楚英這樣一個精明能幹的商人,到了山窮水盡,沒有大量資金注入,事業王國就會轟然倒塌的時候,他必然會不擇手段。也許,他真的曾經通過哈瓦拉,讓自己的公司起死回生,他沒有想到的是,只要有人刻意施為,他很容易被人和毒販、恐怖份子、國際黑社會勢力等組織綁在一起,再也無法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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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27:57
第三十七章 最後一個命令


     接到報告,國黨安全部正式介入調杳。有「哈瓦拉」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司徒楚英絕不能暴光的內幕全部挖掘出來。

    看著身體在不停輕顫,臉上只剩下一片蒼白的司徒楚英,李向商無言的搖了搖頭。

    沒錯,和正規金融體系相比,黃金暗道「哈瓦拉」是更便攜,更有效,看起來也更具有人情味,但是它本身就是一個染缸,一旦跳了進去,就很難清清白白的再重新爬出來。

    以金擇喜的能力。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抓住機會,用自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把司徒楚英和一些恐怖組織,或者國際黑幫綁在一起,最終製造出司徒楚英最致命的把柄,並牢牢掌握在手裡,逼迫司徒楚英成為自己手中的武器,為了自保,甚至要親手把自己最心愛的養女兼未婚妻,推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裡。

    李向商的目光,最終落到了風影樓的臉上。

    現在的風影樓,仿佛是一個才剛和媽媽走失,又現自己竟然忘了怎麼回家的孩子。看著他無論如何努力,依然在微微顫抖。上面還帶著一縷豔紅血絲的嘴唇,不知道為什麼,在李向商的眼裡,他竟然又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剛剛進入學校,就得到所有重量級教官另眼相看,卻被陳徒步用區區一隻籃球,就打回原形,再也無法重新挺直腰,每天只能在別人嘲諷的注視下,蜷縮在校園一角,把自己內心都徹底封閉起來的瘦小身影。

    風影樓的心,已經徹底亂了!

    幾乎在同時,幾百米外的沙灘上,已經亂成了一團。橡皮艇在馬達的轟鳴聲中,就像是一枝枝離弦之箭,帶著驚高,狠狠劃破平靜的海面,一直衝刺到海岸上。橡皮艇還在沙灘上繼續滑行,上百名長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就從橡皮艇上跳下來。

    看到沙灘上還站著幾名不知道隸屬于哪支特種部隊的參賽隊員,其中有兩個,手裡還拎著武器,至少有二十枝自動步槍,同時指向了這幾名參賽隊員。

    十幾枝戰術手電筒在自己的面前晃來晃動,站在沙灘上的那幾名參賽隊員,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們是最優秀的軍人,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只要看看眼前這些人的動作,他們就清楚的明白,南海艦隊已經進入戰時狀態。只要他們稍有輕舉妄動,對方就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武器扳機,把他們當場射殺。

    「丟掉手中的武器。雙手抱頭,立刻趴到地上。」

    聽到對方指揮官出的命令,幾名參賽隊員立刻照做。在正面趴到沙灘上之前,他們看著面前的一切,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更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聲低呼:「看來這次,南海艦隊的魚叉們,是動真格。」

    一百多名海軍陸戰隊隊員,控制了整片沙灘後,卻沒有立刻向海島腹地挺進,而是以火力支援小組為單位,在沙灘上擺出了防禦陣型。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想趁著他們立足未穩,起進攻,都會遭遇這些天天接受搶灘登陸練。最擅長島嶼作戰的部隊最猛烈反擊。

    而在這些海軍陸戰隊隊員的身後搭載了兩百多名隊員的登陸艦,已經組成第二梯次,正向在海島迫近。

    幾艘大型運輸艦。已經打開了沉重大門,在戰車履帶的輒響聲中,能夠在海上一邊泅渡,一邊向6地射一百零五毫米炮射導彈的臼山型水6兩棲坦克,還有能在水上航行一百公里,海軍陸戰隊專用改進奶型步兵戰車,已經駛出船艙。投身到大海當中。可以預見,這些在泅渡時,還能保留一部分作戰能力的機械化部隊,一旦現海島上的軍人持槍抵抗,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登陸,立刻加入戰團。如果海島上的軍人舉手投降,他們這些機械化部隊,就會沿著海岸線,形成一道尾呼應的鋼鐵封鎖帶。

    沒有火箭炮,沒有反器材大口徑狙擊步槍,更沒有空中力量支援,就算海島上的參賽隊員,全部都號稱特種兵中的特種兵,想要單憑小口徑自動步槍,從正面強行突破戰車和步兵組成的陣地,也無異於癡人說夢話 。

    由於有人強行穿越封鎖線,在水下和蛙人部隊激戰時,痛下殺手,甚至讓他成功突破封鎖。沖上了海島。面對三具在水下,被人一刀刺破心臟的同僚,被陸軍特種部隊戲稱為「魚叉」。在艦隊裡二十四小時待命的海軍陸戰隊,已經是傾巢而出!

    當然,他們肯定已經全部注射了天花疫苗!

    感受著遠方傳來的無形壓力,聽著第二波次海軍陸戰隊隊員,沖上海島時,那急促的腳步聲,風影樓猛然捏緊了拳頭。

    「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你想大開殺戒,沖出一條血路,那些人,不是你的對手。」

    李向商望著風影樓的臉,低聲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就算你不惜一切,成功沖出海島。躲過軍隊追殺,你除了把自己變成全人類公敵之外,又能做什麼?」

    風影樓的嘴裡。嘗到了甜甜的味道,是他的牙齒,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知道,自己現在身體裡帶著天花病毒,也許兩天后病毒作,他就會失去戰鬥力。甚至在幾天後就因為各種並症步入死亡。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是沖出海島,也根本沒有辦法支援海青舞。

    沉默了好久,直到急促的腳步聲,已經距離他們不足兩百米,風影樓終於開口了︰「校長,我該怎麼辦?」

    「風影樓,你相信我嗎?」

    聽到李向商的話,風影樓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

    「我們對海青舞的感情不一樣,但是不顧一切,想要幫助她脫困的心情,是一樣的!」李向商沉聲道:「但是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風影樓沉默著。他當然知道,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留在海島上。可是只要一想到,海青舞帶領的兄弟,正在被數十倍於己的敵人,以坦克、戰鬥機為先鋒,起一波接著一波狂轟濫炸式的猛攻,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一步步狙擊敵人前進的腳步,風影樓就覺得內心深處,仿佛有一把刀子。正在對著他猛刺。

    那一只用頭與紅絲線編成的「千千結」。依然系在風影樓的手腕上。那瘋狂的一夜後。海青舞低聲的傾訴。似乎仍然在耳邊迴響,她那熾熱的淚水,似乎依然在風影樓的皮膚上緩緩流淌,燙得他整個。人的靈魂,都在拼命顫抖。讓他只想出最瘋狂而痛苦的呐喊。

    海青舞是他一生當中最愛的女人,可是在她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他竟然只能選擇………忍?!

    李向商看著風影樓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理解︰「軍人的天性走進攻、進攻再進攻。我從來就不喜八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之類的話。但是現在,你只能忍!你要拼盡全力,咬牙切齒的忍,把你的焦急,擔憂,憤怒,全部壓制下去,把你的體能和精神。一直維持在最巔峰,直到真正的機會來臨!」

    「相信海青舞。她不是弱者,面對再大的壓力,就算是為了你們這一段情。也會拼盡支撐下來!相信我這個校長,絕不會拋棄自己的學生!相信我們頭頂的天是有眼的!」

    說完這些話。李向商突然伸手,把風影樓抱進了懷裡,他在風影樓的耳邊。低聲道:「想哭就哭吧,放心,我這樣抱著你,沒有人會看到你的眼淚。」

    話音未落。熾熱的眼淚,已經浸透了李向商們前的衣襟。

    李向商把幾乎比自己要高出一頭的風影樓抱在懷裡,他伸著風影樓的肩膀。似乎想要用這種動作,把自己的堅強,自己的勇氣,毫無保留的全部傾注到這個看似堅強得無懈可擊,卻為情所傷,為情所困的學生身體裡。他一邊輕輕的拍打著風影樓的肩膀,一邊在風影樓的耳邊,低聲道:「哭吧,哭吧,把你所有的焦急,所有的委屈,都徹底的哭出來。哭過了,眼淚幹了之後,你要重新堅強起來。如果連你都崩潰了。那海青舞,可就真的完了!」

    「舉起手來!」

    四周突然響起了一聲暴喝,赫然是海軍陸戰隊已經沖上來,把他們全部包圍了。李向商還沒有說話,風影樓突然就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風影樓這個在阿富汗戰場上,面對百倍於己的敵軍,都面無懼色。坦然而對死亡的最優秀軍人,猛然高高舉起了雙手。

    「別開槍,千萬別開槍,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風影樓高舉著雙手,跪倒在海軍陸戰隊的槍口前,用這種動作,直接表達出自己最大誠意,他右手手指微垂,指著地上那具他從沙灘上抱回來的屍體。大聲叫道:「你們沖上來,是不是找他的?他們看看,你們睜大眼睛看看。他已經死了,死得徹徹底底,就連屍體都快涼透了!他不是我們海島的人,他是從外面來的,他死了是綹由自取,但是」

    喊到這裡。風影樓扭轉左臂,把左臂上那一隻臂標,亮在對方的戰術手電筒燈光下︰「他是自己找死,和我們無關啊!你們看,大家都是軍人,都是兄弟。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啊!」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喊得聲嘶力竭的風影樓,一群海軍陸戰隊隊員眼睛裡透出了濃濃的鄙夷。怕死的人很多,但是他們還真沒有見過這麼怕死的。他們更不明白,面對槍口,嚇得直接跪在地上不說,就連眼淚都流出來的傢伙,又是怎麼混進軍區直屬特種大隊的。

    看著眼前的一幕,李向商在心裡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人們常說︰「忍」字。是心字頭上一把刀,這些人只看到了風影樓的怕死,可是誰又能看到,風影樓內心深處,那一團正在被他拼命壓制的瘋狂火焰?!

    但是不管怎麼說,風影樓的動作和說出來的話,還是大大沖淡了這批海軍陸戰隊隊員的敵意。確定在場所有人身上,已經沒有武器後。這些海軍陸戰隊隊員,略略垂下了槍口,這樣的話,就算步槍意外走火,也不會造成誤傷。

    半個小時後。幾名海軍陸戰隊隊員,用擔架抬走了地上的屍體,一起被帶走的,是已經確定和境外**組織,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司徒楚英。

    兩個小時後,臨時指揮中心下令,對海島的戰時狀態解除。但是在同時,他們又下令。停止軍事競賽,收回所有武器,並在海島上架設環島蛇形鐵絲網和紅外線探測設備。一旦現,有人試圖跨越由鐵絲網和紅外線探測設備組成的防禦線,無論是誰,一概以叛國罪論處。

    換句話來說。就是格殺勿論!

    從這一天起。風影樓沉默了,他也明顯和身邊的人疏遠了。他在規定允許的範圍內,建立了一個遠離大家的避身所,一個人搬了進去。

    當這一天的夜晚來臨時,李凡、龍王他們驚訝的現,風影樓找到一片相對空曠的地方,正在那裡一個人進行自我軍事練。 看著風影樓抓著一根木棍,在那裡摸爬滾打。嘴裡不時出「撻齧撻」的聲音,李凡他們面面相覷,這一幕,他們曾經整整看過六年!

    一天,兩天,三天………

    時間,就在枯燥的等待,與近乎自虐的練中。一點點的滑過。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第十天,天花病毒已經應該開始作的時候,海島上將近兩百名職業軍人,竟然沒有一個出現症狀,就連風影樓這個血型為,對天花病毒先天免疲力幾乎為零的人,也沒有發作。

    頭痛,冷。熱,背痛,寒顫……所有天花病毒作的徵召,都沒有。除了幾個人,因為在海島上。吃了不乾淨的食物,而感到不舒服之外,就連噁心、嘔吐、便秘這樣的並症都沒有!

    「你不是說過。天花病毒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是可以截獲人體的免疫資訊,使免疫系統失效嗎?」面對這種奇異的現狀,李向商曾經做過猜測︰「是不是這種病毒本身就有自我進化的能力。或者是又經過科學家的改良,所以潛伏期變長了?」

    面對李向商的詢問,風影樓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搖頭。

    天花是人類最早消滅的一種病毒,但在同時,它也是人類瞭解最少的一種病毒。在引發事件後,為了防止恐怖份子用天花病毒襲擊美國,美國總統克林頓在媒體面前,主動接受天花疫苗,用自己的行為,號召美國人都接種疫苗。由此可見,就算是科研力量最強大的美國,都沒有把天花病毒研究透了,連走還沒有學會,又怎麼可能用跑的方式,直改對病原體本身,進行改良?!

    四天、五天、六天……

    時間不會因為人類的疑惑,而減慢自己的步伐。在所有人不解的彼此注視下,太陽依然每夭從海島的東方升起,又準時沉入到海岸的另一方。

    到了第八天。李向商終於又忍不住把風影樓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按照道理來說。經過十天的潛伏期,天花病毒作後,現在他們中間,應該有人額頭、面頰、手腕、手臂、軀幹和下肢出現紅色斑疼,再過一兩天,就應該轉為癮疹,最後形成觸日驚心的膿胞疹。而一些重症患者,也應該出現諸如敗血症、骨髓炎、腦炎之類的重並症了。

    可是現在整個海島上,所有人竟然都活蹦亂跳的,沒有一個像是重病垂死。

    「難道是因為我們接受高強度體能練,所以雖然沒有注射疫苗,但是先天抗性卻足夠高。所以全部免疫了?」

    風影樓再次搖頭,古羅馬時代的軍人,相當一部分人接受的體能練,並不比他們這些特種兵弱多少,可是天花病毒卻差一點讓古羅馬軍隊全軍覆沒。要真是體質好。就能對天花病毒百分之百免疫,天花也不會在十八世紀的歐州,要了一億五千萬人的命。

    李向商也不止一次向上級請示,想知道他們對海島上天花病毒的研究到了什麼程度,但是卻一直沒有得到答覆。 到了第二十天的時候。李向商第三次把風影樓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風影樓,我想請你確定幾個問題。」李向商道:「天花病毒在中國幾乎沒有大規模爆的記錄,而世界組織早在,呐年,就宣佈已經將天花病毒徹底滅絕,以當時中國的存儲技術,和對待生化武器的態度。到現在。應該沒有天花病毒的樣品吧?」

    風影樓點頭,天花病毒必須存放在零下七十度的低溫環境中,放眼全世界,也只有七個國家級試驗室裡,才有少量樣品。中國早在六十年代,就把天花病毒徹底控制住,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傻的跑到非洲,專門帶點天花病毒回來吧?

    「第二個問題。」李向商道:「現在還沒有一個,國家或者組織,能夠改變天花病毒的特性,延長它的潛伏期?」

    風影樓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他終於還是開口了:「就算是有的話,這種經過特殊改良的病毒,也只有美國那些和軍方合作的醫藥公司,有能力研出來。改良型天花病毒一旦研成功,會被美國政府直接列入絕密級生化武器。除非是爆第三次世界大戰,否則絕對不會被人拿出來使用,金擇喜教官更不可能得到它。」

    李向商思索著點頭,他沉默了很久,突然低聲道:「那些該死的天花病毒,會不會根本就是假的?!」

    風影樓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這些天,他一直用自虐式的訓練,拼命壓制自己內心深處那股越來越熾烈的火焰,他根本不敢讓自己安靜下來去思考,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想要通過基因鏈組合。製造出和天花病毒外表相似,就連活動規律也相似,但實際上卻只是一個紙炸彈的玩藝兒,從理論上來說,也並非不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性是,金屬箱裡面放置的,是不完全的天花病毒!

    人類現在還沒有徹底研究透花天病毒,但這絕不代表,人類就放棄了對天花病毒的研究。也許在某一間試驗室裡,科研人員幾經改良,最終卻意外的現,他們並沒有把天花病毒變成擴散性更強,殺傷力更恐怖的生化武器,反而破壞了它的內部結構,使天花病毒,只剩下一具外殼,卻失去了在人類中間擴散的殺傷力。

    打個簡單的比方,外星人逮到人類後,想要人類懷孕八百天后再產子,它們一開始,並沒有研究明白人類的生理特徵,但是沒關係。它們縱然從外表上著,那個男人還是一個,男人,但是把他再丟到一群健康的女人中間,他也不可能讓這個群體再繁衍後代了。

    在生物試驗室中,類似於此的殘次品,數量相當驚人,作為失敗的樣品,它們最大的作用。也只是記錄存檔,以便後人隨時查閱罷了。當然想要把這種被打入冷宮。乏人問津的東西弄出來,相對也容易得多。

    想到這裡,風影樓的臉色一振,旋即卻又露出了自嘲的神色。縱然這些天花病毒只是「太監」級別的殘次品,但是它們仍然把風影樓束縛在了這個海島上,讓他無法脫身,更無法去支援海青舞。

    在這個到處都喊著「無過便是功」的和平年代,為了安全第一,為了保家衛國,為了保護更多人的生命安全,讓他們這群以服眾命令為天職的軍人,以海島為軍營,在上面駐紮上半年,甚至一年。直到確定天花病毒百分之百不會作。再下上一個命令,讓他們全員撤出,這才是正道、大道和王道!

    李向商一直靜靜看著風影樓,看著風影樓的臉色忽青忽白,雙拳一會捏緊,一會又緩緩放鬆。直到他整個人,都像突然被抽掉脊樑骨一樣,突然鬆軟下去,李向商什麼都明白了。

    李向商站起來,長長籲出了胸口的悶氣,他抬遙遙望著佛羅伽西亞島國的方向,沉默了很久,終於低歎道:「金擇喜,你真的好狠!」

    如果金擇喜使用的,是貨真價實的天花病毒,風影樓還有百分之七十的生存機率。可是這個假的天花病毒,對風影樓來說,竟然變成了絕對致命的殺手銅。

    如果繼續老老實實呆在海島上,明明有能力脫困而出,卻只能傻傻的等待,眼睜睜的看著海青舞全軍覆沒,最終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以風影樓的心性,和他對海青舞的感情,不出三個月,絕望的等待,再加上心靈深處痛苦的煎熬,就會把他活活逼死!

    對感情看愕太深,太關心愛自己的人,就是風影樓看似無懈可擊的心理防線深處,一個最致命的罩門。

    當金擇喜所有的手段都暴露出來,最終圖窮匕現後,他留給風影樓的。竟然是一個對風影樓本人,對中國政府,對中國官員。對中國專家,對中國軍隊,有著太多、太多瞭解,所以才能量身定做出來的致命武器!

    放任時間流失,海青舞和風影樓必死無疑,仍然在佛羅伽西亞叢林裡,被金擇喜逼得只能困守一隅的戰俠歌一旦同樣陣亡,縱然李向商可以活著離開海島,他管理的第五特殊部隊,也是兩代精英死絕,他這個校長個人能力再強大。後繼無人,缺乏強有力的助手,也將會變成一隻沒有牙齒的老虎!

    「風影樓!」李向商霍然轉頭,他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風影樓的臉︰「對病毒,對生化武器。我只是一個外行,現在我要你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認真思考,最後再告訴我,金擇喜投放在海島上的病毒,是不是無害的?!」

    「是!」

    聽到風影樓的回答。李向商向前走前幾步,他的聲音突然轉厲:「有那麼多專家在研究從海島上帶回去的病毒,他們都沒有拿出結果,你不過是一個二把刀。又怎麼敢大模大樣的做出這種結論?!」

    「因為他們有科學家的嚴謹,也因為他們不敢承擔責任!」

    風影樓回望著李向商越來越嚴厲的目光,沉聲道:「還有,我比他們瞭解金擇喜教官!金擇喜教官贈恨校長,但他並不恨自只的祖國。他可以痛下殺年,來對紋些職業軍人,但是他絕不會做有害國家的事情!就任這一點,我就敢斷言,金擇喜教官絕不會拿真正的天花病毒冒險!」

    「好,說得好!」

    李向商再次向前走了兩步,直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一尺後,他才停下了腳步,然後低聲道:「風影樓,你叛國吧!」

    風影樓徹底呆住了。

    「記住,第五特殊部隊的叛國者,會被終生列入國家安全部頭號通緝名單當中,除非國家最高領導人親自特赦,或者確認你正式死亡,才會撤銷。」

    在風影樓呆呆的聆聽中,李向商的話,繼續傳進了他的耳朵裡:「國家安全部,總參一部,還有第五特殊部隊,會抽調出精兵強將,針對建立追輯專案小組,為了防止你出賣重要軍事情報,甚至可能對你進行越境追殺。就算是我能想辦法幫你壓制住,不至於出現這種最壞的局面,但是你這一輩子,永遠也不要想著回來。因為無論你在哪裡,永遠會有監視者的眼睛,你還沒有回到中國,圍剿你的特種部隊,就會整裝待,而他們接到的命令,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風影樓,告訴我,為了海青舞,你有沒有做好成為叛國者,終身不能再返回祖國。縱然戰死沙場,也沒有花環,沒有國旗,只留下一世駡名的準備?」

    在李向商的凝視下,風影樓的眼神卻突然有點迷離了。

    他還需要選擇嗎?他還需要準備嗎?

    你是英雄就註定無淚無悔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

    這淚有多麼美只有你知道

    這心沒有你活著可笑

    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換來紅顏一笑

    這一去如果還能輪回

    我願意來生作牛馬

    也要與你天涯相隨

    這一曲歌的歌詞。不就是風影樓,這一刻,叫情最真實的寫照?

    李向商突然伸手。摘掉了風影樓衣領上,那一枚代表了第五特殊部隊軍人最高榮譽。同時也代表了最高責任與使命的銀鷹勳章。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命令!不管你離開這個海島後,面對什麼樣的絕境,不許對自己的同胞,尤其是軍人大開殺戒。海青舞的命是命,他們的命,也是命!如果你敢違令,不管你逃到哪裡,我都會親自帶隊追殺,直至你死,或者我亡!」

    說到這裡,李向商突然略略皺起了眉頭:「別哭。這些天,你哭的次數已經夠多了!我李向商可不想欣賞動不動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娘娘 !」

    風影樓除了用力點頭之外,這個時候,他還能再說些什麼,再做些什麼?!

    「我知道你和李凡他們是最要好的兄弟,但是我現在不能讓他們跟著你走,如果第五特殊部隊出現集體叛逃事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

    李向商轉過頭,背對著風影樓,揮了揮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你自由了。還有,走的時候,不要向我道別。」

    風影樓對著李向商的背影,深深的彎下了自己的腰︰「校長對不起,謝謝,再見!」

     聽著風影樓沙啞的聲音,就連李向商都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又有誰能明白,對不起,謝謝,再見,這三個詞,那如此深刻,如此悲傷,又如此癡戀而無怨無悔的含義?

    也許,這一別。他們兩個人,就真的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了。

    聽著風影樓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李向商緩緩捏緊了自己的雙拳,他真的想回頭,想再看看這個飛蛾撲火,註定一去不回的孩子,想看一看,他們幾個重量級教官,曾經一起寵過,一起關心過的學生,想再看看他那一雙到現在。依然猶如天空般一塵不染的雙眸。

    但是李向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的昂遙望著遠方天空中,那抹看起來如此潔白,在風的吹拂下,不斷飄動,不斷變形。看起來當真是飄渺無方的白雲,直到身後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他才低聲道:「靈魂之門,靈魂之門,我現在真的不知道,學校裡的每一個人,都必須通過靈魂之門的考驗,究竟是對還是錯。莫天,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對了,還是錯了?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風影樓,在我面前一點點的枯萎,直至死亡。莫天,如果你沒有死,處在我今天的位置上,你又會怎麼做?」

    站在天國彼端的莫天,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李向商的喃喃低語,但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龍捲風突然從海面上掀起,斜斜掠過了這座海島。一時間帶得海島上的植物,都跟著枝葉翻滾飛舞。

    起風了!

    站在這片烈烈勁舞,仿佛有萬千英靈在輕聲低吟的天與地之間,遙遙聽著海浪波動。噢著空氣中那淡淡的潮濕,李向商的身體挺立如槍,他的頭微微昂起,似乎在探索著什麼,而他的臉上,更帶著幾分挽惜,幾分不舍,幾分溫柔。和幾分的期待。

    「風影樓,集中了我們所有重量級教官的軍事技巧,接受了鬼刺訓練的你,我真的沒有想到,我竟然會有生之年,親手把你這件級兵器的保險栓拔掉。」

    李向商卑緊捏在手心裡的,當然就是那枚銀鷹勳章!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心裡湧起的那股如此強烈的衝動,究竟是興奮還是好奇,或者兼而有之︰「我已經開始同情你的敵人了。當你踏出國門,為了營救海青舞,再無顧忌,把你會的,懂的,所有不應該出現在正面戰場上的東西,都使出來的時候,他們很快就會震驚的現,他們即將面對的,就是死神!」

    還有一句話。李向商沒有說出口︰「金擇喜,這一次交鋒,你贏了。」

    不管是主動也罷。被迫也好,這一次,風影樓是真的離開第五特殊部隊了,而且和金擇喜一樣,背上了「叛國」的罪名,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更不可能再重新回歸第五特殊部隊。

    李向商大踏步走向自己的住所時,李向商的心裡,揚起的就是一陣痛苦的快感。從私人感情上,他捨不得風影樓,從校長的角度來看,他失去風影樓更如斷一臂,他甚至到現在都不能確定,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但是,至少,他和風影樓都不會為自己今天的決定而後悔。至於他們的功過對錯,還是留給後人,去評寫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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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30:43
第三十八章 看那只展翅騰空的鷹

    要成功脫離海島。風影樓要面對的障礙。就是用了整整一周時間,佈置出來的警戒線。

    雖然並沒有趁手的工具,但是蛇形鐵絲網,對風影樓來說,幾乎沒有意義。但是他必須考慮,遇到那些紅外線預警設備,應該怎麼辦。

    紅外線報警器,能射出多束紅外線,並通過接收設備,彼此連接,形成了一張人類肉眼無法看到的大網。一旦有人進入紅外線警戒網,防衛射束被身體阻隔過,紅外線接收端的蜂鳴器就會開始出提示音,報警輸出電路更會在同時開始工作,向終端主機射無限報警信號。

    在一些描寫級大盜,或者間諜的電影中,面對這種紅外線報警器,業有專精,幹上一票,就可以吃上十年的帥哥美女們,都會清一色戴上一付特種眼鏡,無形無色的紅外線,在他們的眼前,立刻就變得有跡可尋起來。

    不管他們最後穿越紅外線警戒網時,導演為了烘托氣氛,製造出什麼驚險刺激的情節,他們做出如何令人歎為觀止的特技動作,終於化險為夷,總之一句話,沒有那付眼鏡,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不能看到那些用人類肉眼,根本捕捉不到的光波,就連風影樓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過還好,他雖然沒有眼鏡,卻在笑小小的箱子裡,找到了一個數碼照相機。

    取出數碼相機,風影樓的臉上,露出了怪異到極點的表情。不用問他也知道,笑小小專門在那只金屬箱裡塞了這麼一個玩藝兒,肯定和他燒包的性格有著絕對關係。最讓風影樓滿意的是,笑小小每個月賺的錢太少,用摩托車動機,製造直升飛機之類的業餘愛好,更消耗了他口袋裡絕大多數鈔票。

    在囊中實在羞澀的情況下,笑小小只能通過電視購物,買了一款被電視導購員說得天花亂墜,據說又能當攝相機,又能當照相機,又能當錄音筆,把這些功能加在一起,怎麼也得上萬塊,為了感謝新老朋友們的擁護。特價酬賓,只需要八百八十八塊錢,說白了就是一個級地攤貨的數碼照相機。

    玩過數碼照相機的人大概都知道。如果用的是廉價的數碼相機,尤其是通過電視購物,買回來的級垃圾,在白天拍相片,照出來的東西還算馬馬虎虎,但走到了晚上,尤其是在有燈光的地方拍攝,往往就會模糊成一片,在有些人的身上,甚至還會多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而那些價格偏高,同時品質過硬的數碼相機,在夜間拍攝,相對就要好得多。出現這種現狀是因為,高檔數碼相機裡用的感光原件是感測器,而低檔數碼相機裡用的感光原件,是凹此感測器。

    從拍照效果上來,遠遠比不上。但是這玩藝對紅外紅絕對敏感,那些奸商們,為了節約成本,甚至不願意在鏡頭前,再多加一塊紅外線阻擋片,造就了劣制數碼相機,在夜間對紅外線,絕對高敏感的捕捉能力。

    換句話來說,越廉價,越劣制,越扯淡的數碼相機,對紅外線的捕捉能力越強!

    雖然用起來是沒有戴在臉上的眼鏡方便,但是把這個被電視購物吹得天花亂墜,還號稱是什麼「神奇禮物」的破爛,放到自己的眼前,然後通過上面那塊小小的劣制液晶顯示器,觀查面前的一切,嘿嘿,您猜怎麼著,人類肉眼看不到,似乎不花上幾萬塊錢,購制特種眼鏡,就無法親眼目睹的紅外線,就出現在風影樓的面拼了。

    當然了,臨時替代的貨色,使用效果,絕對不能和那些專業設備相比。視野角度太畫面模糊不說,通過數碼相機鏡頭捕捉到的紅外線,經過感測器的處理後,在液晶顯示器上,斷斷續續顯露出來的「線條」赫然是綠色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些南海艦隊的指揮官,真的沒有想到,風影樓就是憑這樣一個在電視購物節目中自吹自擂,因為又能當攝相機,又能當照相機,又能,又能當錄音筆,所以綜合「總價值」過一萬,特大酬賓價才賣八百八十八,實際造價估計也就是一百八的玩藝,硬是突破了他們在海島上,遍佈鐳射射器和接收器,支撐起來的鐳射防禦網。

    風影樓最後,把那一台兒童玩具式的數碼照相機,珍而重之的放到了一塊高高突起,只要沒有狂風大作,海浪驟起,就絕不會被海水打濕的岩石上,低聲道:「對不起了。」

    做完這一切,風影樓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讓他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嘗盡了人生酸甜苦辣,就連他的職業生涯,都為之終結的海島。雖然他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無邊的黑暗,但是他知道,現在李向商校長,一定還沒有入眠,正在心裡默默的為他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直接命令自己最優秀的部下「叛國」李向商這位校長,縱然不能稱為絕後,也應該是空拼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心翼翼,壓抑到極點的聲音,突然從風影樓左翼的山坡後面傳過來︰「你連哄帶騙的從我手裡借走了照相機,連個招呼都不打,對著空氣,說上一句「對不起」就算是完事了?」

    風影樓的瞳孔微微收縮了,說話的人是笑小但這並不是重點,風影樓最關注的問題是,以他的警覺性,就算是把絕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手中的劣質數碼相機上,仍然沒有人,可以悄悄走到距離他不足二十米的位置上。

    除非,笑小小早就躲藏在了那片山坡的後面。

    「不要瞪著我,用相機拍紅外線這一套東西,我懂。別忘了,我可是用摩托車動機,就能做出一架直升飛機,甚至還能讓它真的飛起來的男人!今天晚上,你許下空頭支票無數,非要把數碼相機從我手裡「借」走,我就知道,你是準備越獄了。」

    笑小小的聲音很輕,很輕,他也不想引起海軍陸戰隊的警覺,可是他做的事情,卻讓風影樓的眼睛越瞪越大 ,笑小小竟然踩著風影樓的腳印,一步接著一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警戒線外面。

    「你……」

    風影樓只說了一個字,他後面的話就嘎然而止,在這片月朗星稀的天空下,他竟然又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李凡,邱嶽,楊亮,許婷婷,陳燕,龍王,他們竟然和笑小小一樣,提前躲到了那片山坡的後面。沒有人說話,他們都靜靜的望著風影樓,他們是來給風影樓送行的!

    「李凡要我轉告你,你現在外表冷靜,可是心裡卻塞了一團火。這團火焰,是能激你更多的勇氣,但也會讓你的反應減慢,要在平時,別說是藏了七個人,就算是一個人,也絕對逃不過你那「禽獸級」的本能直覺。」

    風影樓對著李凡點了點頭,到了臨分手的時候,身為軍師,李凡送給他的,就是最後的叮囑。

    「其他的人,要我轉告你的話,雖然言辭各異,但是意思相同。」

    在月光下,笑小小的眼睛,散著爍爍的光彩,他絲毫不掩飾對風影樓的羨慕,他輕輕吸著氣,一字一頓的道:「今天他們不能陪著你一起走,但是,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和你在戰場上重逢!」

    風影樓的身體輕輕一顫,可走到了這個時候,負責轉達消息的笑竟然還有下文,他再向前走了一步,明明知道現在根本不可能再有別人盯著他們,還是一臉賊兮兮的左右張望了一下,最後身體微微前傾,湊到風影樓的耳邊,低聲道:「許婷婷還有一句話,要我務必悄悄轉達。她說,不管海青舞有多麼彪悍強勢,下次再見面後,她一定要找機會。和你火熱的偷一次情!」

    許婷婷的這些話,究竟是一種愛的大膽表白,是臨別前的激勵,還是兩者兼而有之?

     在風影樓的注視下,站在警戒線以內的所有人,都伸出雙手。在胸前交叉成十字形,然後他們的手掌輕輕上下擺動,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鷹,正在展翅翱翔。

    輕輕吸著氣,風影樓微笑著,大踏步走向了面前的大海。如果說,在決定逃離海島,甚至不惜背上「叛國者」的罪名時,風影樓的心裡,曾經有過一段無可抑制的空虛與惶惑的話,現在他內心深處所有的缺口。已經被眼前的這群兄弟,徹底填滿了。

    冰涼的海水,已經浸透了腳下的皮靴,漫過了他的小腿,可是直到這個時候,笑小小竟然還一直緊緊跟在風影樓的身邊。看著笑小身上那一串用竹筒做成的飄浮物,風影樓猛然再次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別勸我!」

    笑小小知道風影樓想說什麼,他淡然道:「你看過我的資料,應該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想最後死在病床上時,瘦得成為一把骨頭了。」

    「我笑小小就是一個早已經退伍的老兵,在軍方高層的眼裡,根本就是一個路人甲的角色,就算和你一起逃出海島,也沒有資格去刺激到他們的神經。最重要的是 ……」笑小小回望著風影樓,微笑道:「無論你準備去幹什麼,如果沒有一個人陪著,那多無聊啊!」

    風影樓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被笑小小最後一句話,給打動了。在這條註定不能回頭的單行線上,能有一個夥伴並肩而行,的確是一種幸福。

    「你喜歡刺激,想過得瘋狂一點是嗎?」

    風影樓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這個已經三十多歲,歷經坎柯,卻依然我行我素的大男孩,微笑道:「那你就睜大雙眼,好好看著吧,我敢保證,你跟我在一起的日子,會比在城市裡開著坦克闖紅燈更過癮!」

    笑小小側起了腦袋,他努力在腦海裡構想,開上一輛坦克在城市裡大搖大擺闖紅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最後笑小小低歎道:「你很狂啊!」

    「好說,好說。」風影樓很謙虛︰「世界第八!」

    笑小小對著風影樓拜豎起一根中指。

    就是在這一天晚上,號稱「世界第八狂」的風影樓,帶著笑小小成功穿越南海艦隊組成的封鎖線,徹底消失了。

    他們這一消失,就是整整個二天。

    而到了這個時候,海青舞帶領的「東方海燕」雇傭兵,已經被數十倍于己的聯合部隊整整圍攻了將近兩個同時間,縱然他們頑強抵抗,讓戰鬥日趨白熱化,但是他們自身傷亡比例,已經過七成,陷入彈盡糧絕的境地不說,更孤立無援。再加上每天都有新的雇傭軍,加入敵方陣營,可以預見,他們全軍覆沒,只是時間間題罷了。

    「如果不是這批所謂的聯合部隊,都互相推譚,甚至是勾心鬥角,請來的雇傭兵更現,他們要面對的,是一塊級難肯的硬骨頭,誰也不肯從正面死磕,海青舞他們這批人,早就應該被徹底全殲了。」

    面對這種現狀,劉偉低哼道:「到了現在,風影樓竟然還能忍得住,我看他也真稱得上「忍」者無敵了!」

    埋於一堆資料當中的金擇喜,一邊把收集到的相片分類歸整,順便抄寫相片上的人,未來一周時間內的行程安排,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你知道,像風影樓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最可怕嗎?」

    劉維輕輕皺起了眉頭。

    一個刺客,最可怕的時候,當然是他隱忍未,一直躲在黑暗當中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從什麼地點,對什麼目標起突襲。雖然他一旦動手,就會轉暗為明,但是被他這種級別的職業軍人兼刺客選定為目標,生存機率,可以說是無限接近於零!

    「教官你難道是在擔心,風影樓索性直接對我們大本營起突襲,然後再聯合戰俠歌,去給海青舞解圍?」

    「有這個可能!」金擇喜給劉偉送過去一個贊許的目光︰「只可惜,我並不是怒獅組織的最高掌門人,就算成功把我消滅,怒獅組織也只會產生一陣騷亂,而不是徹底崩潰。海青舞帶領的「東方海燕,更已經到了危如卵壘的程度,他就算是想,也不會採用這種曲線救國的戰術。」

    劉偉終於明白了。金擇喜在內心深處,已經把風影樓當成了對等的強敵。他現在把自己放到了風影樓的位置上,就是試圖通過推理和判斷,讓自己的思維節奏和風影樓取得同步。一旦他可以思風影樓所思,想風影樓所樓,在將來和風影樓正面對決時,他才可以知己知彼,針對性做出決策。

    事實上,如果這個時候,笑小小可以看到金擇喜面前那堆資料,尤其是金擇喜額外專門挑選出來,訂成一冊的那份資料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放聲驚呼。因為,金擇喜著重挑選出來的東西,赫然和風影樓收集並歸整在一起的文本,赫然有著過九成的相似!

    風影樓每天最多只休息兩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投入到資料收集和整理當中,這樣連續支撐了一周時間,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不但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就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起來︰「喂,你的英語水準怎麼樣?」

    風影樓做的工作,笑小小根本沒有辦法插手,試過幾次,現自己只能幫倒忙後,他理智的成為一名甩手掌櫃。笑小小每天除了在酒店裡看電視,就是負責出去買上幾個盒飯,連帶給風影樓泡上幾杯咖啡罷了,這樣養了一周的膘,他看起來精神百倍紅光滿面,無疑和風影樓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聽到風影樓的問題,正在津津有味,看著酒店內部成*人頻道的笑一邊在那裡目測女主角的胸圍,究竟有沒有達到級標準,一邊難得的謙虛了一回︰「做翻譯乃肯定是不行。但是跑到酒吧裡。泡那此外表看起來麼俐:感。到了床上卻猶如小貓般乖巧可愛的野女郎,應該還馬馬虎虎。」

    「那最好!」

    風影樓把一張相片,推到笑小小的面前︰「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她搞定,然後想辦法,在明天下午三點鐘,把這包東西,放進她們店鋪左邊,第二個窗戶臺上,那個注壓式噴灑的裡面。」

    看著風影樓手裡,那一包白色粉末,笑小小的眼睛在瞬間就瞪圓了︰「這裡面是什麼東東,不會就是曾經把山姆大叔都整得人仰馬翻的炭疽熱病毒吧?或者,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天花病毒?!」

    風影樓無言的搖頭,伸手揉了揉自己脹得痛的太陽穴。淡然道:「別瞎猜了,這是我昨天,讓你在街邊藥店買的青黴素。」

    笑小小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了半晌,雖然臉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可是當他終於把注意力,轉移到風影樓送到自己面前的那張相片上時,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得比鴿子蛋還要大了幾分︰「這是女人嗎?風影樓你確定,她不是半缸白麵上澆了兩瓢水,又有幾十個人跳進裡面亂踩了七八個小時,最終混合出來的產物?!」

    「是胖了點,五官搭配,也非主流了點!」風影樓一邊慢慢喝著已經放冷的咖啡,一邊淡然道:「但是這樣的女人才好泡啊,沒有過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我是不會讓你執行這個任務的!」

    看了看捏在手裡的那一小袋青黴素,再看看那張比母河馬還要難看幾分,面對照相機鏡頭,卻偏偏在那裡撫弄姿,笑小小真的要咬牙切齒了。

    他們現在可是在英國,到處都是熱情如火的美麗女郎,隨時都可以生浪漫漏*點碰撞的英國啊!別人泡的都是美女,沒事逛逛大街,運氣好了還能拾一個公主回來,從而生了一段美麗的公主和掃煙筒的窮斃,蛋之類,美麗的愛情傳說,怎麼輪到他,卻是一個,英國版的芙蓉姐姐了?!

    「喂,你給我說清楚了,你要我把這一包青黴素放進別人澆花用的噴灑裡面,究竟有什麼用處……」 笑小小的抱怨,猛然打住了。

    因為在這個時候,風影樓手裡還端著那杯放冷的咖啡,可是他已經睡著了。這些天,風影樓每天夜以繼日的工作,為了不讓外界環境影響自己,風影樓房間的窗簾永遠是閉密的,遮陽布做成的窗簾,成功的把陽光隔絕到外面,形成了一個近乎封閉的小世界。只有一盞檯燈,二十四小時長明,陪伴著風影樓,在短短七天時間裡,就看完了過三十萬字的資料。

    由於一直在房門上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清潔員一直沒有進來打掃過,只能讓笑小小臨時客串了服務生的角色。可走到了現在,就連笑小都有了一種無處插腳的感覺。

    在風影樓的房間裡,到處都是他看似隨手而放,實際上自己卻清楚記住位置和編號的列印資料。牆壁上更貼滿了他通過各種管道,收集到的相片。為了不在退房的時候和酒店管理方生糾分,笑小小在風影樓的房間牆壁上,還貼了幾張大大的白紙,因為風影樓有時候會突然像瘋似的跳起來,拿起筆就在牆壁上寫出一連串天知道是什麼含義的數字和服號。

    笑小小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有一個,英國數字家,對研究到了如癡如狂的程度,不管他幹什麼,都隨時可能投入到邏輯運算當中。結果有一次,他走到大街上,看到街上有一塊黑板,他習慣性的取出粉筆,開始在這塊黑板上羅列公式,並開始計算。他寫著算著,突然現,這塊黑板開始移動起來,他就下意識的一邊寫,一邊跟著向前走。沒有想到,這塊黑板竟然越移越快,直到最後,他用跑,都跟不上的時候,才驚訝的現,這塊黑板竟然是一輛馬車的後車廂!

    當時看到這個故事時,笑小小只是淡然微笑,直接用「天才都是怪胎」來對這個故事,做了自己的總結。可是直到今天,看著靜靜坐在椅子裡,就連睡著了,眼睛都沒有完全閉緊的風影樓,看著他身邊,那一疊疊資料,笑小小才明白,所謂的天才,原來就是能用絕對意志力抵抗外界誘惑,把所有專注力,都集中到一件事情上面的人!

    這小小的一包青黴素,能幹什麼,笑小小不知道;把它在今天下午三點鐘,投進別人用來澆花的噴灑裡,能起什麼作用,笑小小就算是打破自己的腦袋,也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風影樓的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焦急,他為了救自己心愛的女人,可以不惜背上一世駡名,在這種最要命的時候,他又怎麼會浪費整整一周時間?!

    看著風影樓縱然是陷入了淺睡,在燈光下,依然輕輕跳動的睫毛,笑小小的眼睛裡,突然揚起了一縷在平時,他絕對不會讓風影樓看到的同情。

    再次看了一眼相片上,那個,天知道是不是吃多了垃圾食品,又缺乏運動,胖得令人目瞪口呆的英國女孩,把那一小包青黴素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口袋裡,笑小小伸手關掉了檯燈的電源,然後用盡可能輕的動作,走出了風影樓的房間。

    笑小小不知道,當他走出了房間,重新關閉房門的時候,風影樓戴在手腕上的那只電子錶,突然開始輕輕顫動,而風影樓,也隨之重新睜開了雙眼。為了不讓自己因為睡眠,把最寶貴,最重要的時間消耗出去,每隔十五分鐘,那只電子錶,就會震動一次。

    但是這一次,風影樓卻沒有立刻像平時一樣跳起來繼續工作,他甚至真的閉上了自己剛才就算睡著,也沒有完全閉緊的眼睛。

    「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投入到他們的身上,實在太倉促,計畫中有太多漏洞,所以,大概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成功機率。不過這一次真的賭輸了的話,只能說是天要滅我們了。」

    沉浸在黑暗當中,用最舒服的動作,把自己的身體丟在沙裡面,很快,睡意就再次襲上了風影樓的心頭。不管怎麼說,有那塊戴在手腕上的電子錶,他還能放心的再睡上十五分鐘。

    半個小時後,笑小小終於找到了風影樓指定的場所,只要看看電動晾衣架上,那一排排名牌西裝和各種純手工縫製的高檔時裝,笑小小就知道,這是一家會員制高檔洗衣店。而他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泡」上手的那個胖女孩,就站在櫃檯的後面。

    笑小小對著那個女孩,露出一個,充滿東方人魅力的溫柔微笑,就在那個女孩已經開始有點迷離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把洗衣店大廳裡的一切,都掃入自己的腦海當中,尤其是他這次任務的最主要目標………那只放在第二個窗臺上的氣壓式噴水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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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33:40
第三十九章    暗箭無聲

    巴基斯坦前總理肖卡特曾經當眾宣稱,每一年巴基斯坦通過黃金暗道「哈瓦拉」金融系統,流出境內的資金就過五十億美元,基中大部分資金,都是當地官員和不法商人的灰色收入。而這些官員和不法官人通過「哈瓦拉」漂白,並存入瑞士銀行的金錢,大部分又是通過了一個代號叫「希法阿蜂蜜商店」的人,去操作運轉的!

    這麼算下來,僅僅是巴基斯坦一個國家,每年由經手的資金,就過了二十億美元!同時周旋於阿富汗,巴基斯坦,中東,和歐洲諸國的,在這個行業裡打滾了將近二十年,他的財富想不驚人,都絕不可缺 !

    但這還僅僅是暴露在外界的冰山一角罷了。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還是「希法阿蜂蜜商店」的幕後老闆!

    這種蜂蜜原產自巴基斯坦,一瓶的成本價,還不到巧美元,但是貼上「希法阿商店」的標籤後,它們的身份,立刻會生質的量變。光明正大的把這些蜂蜜運送到阿拉伯、阿拉伯酋長國,與及科威特等中東國家去銷售,一瓶的價格。最起碼也要兩百美元!

    過四百倍的毛利潤。剿,算是號稱暴利之王的毒品,和「希法阿商店」蜂蜜相比,也要自慚形穢!最令人意外的是,這種絕對貴死人不償命的蜂蜜,在銷售業績方面,還能好得和一塌糊塗,往往是網到貨,就被人定購一空。

    也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會明白,這小小的一瓶蜂蜜中,卻有著大尖章。明明知道性價比不成正比,還肯一次就買上幾瓶,幾十瓶,甚至幾百瓶的,都是那些靠著出口石油賺了大錢,已經過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卻還想著打什麼「聖戰」的恐怖份子支持者!

    「希法阿蜂蜜商店」就是通過這種看似合法合理。幾乎無懈可擊的商業行為,把中東商人手裡的鈔票。變成了基地恐怖份子招兵買馬,實施各種行動計畫的軍費!

    一手握著「哈瓦拉」金融管道,一手掌控「希法阿蜂蜜商店」的身份,可以說是掌管基地組織生存命脈的高級核心。自九一一事件以後,所有資產都被世界各國聯合凍合,就是因為的活躍表現。不斷賺取和募集資金。才讓基地組織,有了死灰復燃的機會。

    也是通過他人之手,雇傭了大批傭兵,趕到南非參加戰鬥。

    所以風影樓讓笑小定做的那一隻足足有一尺多長,表現還塗了紅色顏料的貝殼,就是為這個神秘的「」準備的。

    為了更好的,不斷請到雇傭兵,源源不斷趕往南非戰場,在這個時候。當然還在英國。通過新聞媒體,得到咖意外猝死的消息後,的表情仍然很平靜。

    吐死了,是會對他現在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困擾。但是在金融領域打滾了將近二十年。他早已經用自己的雙眼,看盡了人生百態,更看似了人性當中,那無論如何掩飾,都會暴露出來的自私與貪婪。只要他出得起價錢。這個世界上,又怎麼可能缺少像吐的人跳出來,替他搖旗呐喊四處奔走?!

    「不過就是一支成員數量六七百人的雇傭兵部隊,我方佔據絕優勢,還擁有戰鬥機和坦克的支援,打了整整兩個。月,還沒有把他們全部消滅不說,竟然自己傷亡了一千五百人,這種敵我雙方陣亡比,未免也太誇張了些吧?」

    很快就把亡的消息拋諸腦後,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煩惱。在兩個月前,他們集結重兵,對「東方海燕」雇傭兵部隊起閃電式突襲,聯合部隊無論是在人員數量,武器裝備,還是後勤補給方面,都佔據了絕對優勢,一開始,幾乎所有人都確信,以十倍於敵方的優勢敵力,又是以突然襲擊拉開戰爭序幕,很快他們就會以把對方徹底全殲,結束這場戰爭。

    可是,雙方終於開始在戰場上生死相搏後,他們這些恐怖份子和雇傭兵,才算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中國軍人!

    將近兩個月的戰爭,那些由中國退伍軍人組成的雇傭部隊。他們沒有彈藥補給,沒有藥品,沒有食品,就連水源也被徹底切斷。一般的軍隊打到這種程度。早已經死的死,跑的跑,散的散,可是「東方海燕」和他們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同!東方海燕裡的軍人,全部都是來自同一個國家。他們的戰鬥力和專業素質有高有低,但是他們擁有相同的理想,擁有相同的人生價值觀,擁有相同的忠誠與無悔,他們到了這個時候,依然在拼死抵抗!

    不管天上的戰鬥機如何轟炸,如何掃射,不管大口徑火炮如何轟擊,只要那些聯合軍隊的士兵,再次起衝鋒,那些中國退伍軍人,總是從廢墟中,從彈坑裡跳出來。看著那些端著已經上了刺刀的步槍,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睛,穿著已經撕成布條的軍裝的中國人,對著他們起了逆襲,那結聯合軍隊的士兵就覺得雙手顫。

    他們面對的哪裡還是什麼職業軍人,在他們面前的根本就是一群擁有最堅韌生命力,絕不投降,絕不放棄,一到戰場上就會徹底瘋狂嗥嗥亂叫著對他們起最瘋狂講攻的狼!

    面對這種已經過預計極限的慘烈戰爭,聯合軍隊的死傷人數每天都在不斷攀升,在同時。這位主管財政大權的帳房先生,口袋裡的鈔票,也像長了翅膀一樣。不斷的向外飛。戰鬥打到這種程度,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心生退意,但是他們已經被徹底綁在了戰車上,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如果讓「東方海燕」這群瘋子,活著離開這片戰場,可以預見,他們這群雙手沾了對方太多鮮血的參與者,將來必然會面對東方海燕雇傭兵部隊不死不休的最慘烈追殺!

    也就是因為這樣,雖然戰鬥已經快接近尾聲,但是雇傭兵反而越來越難請,對方的開價也越來越高。

    想到這裡,不由用力搖了搖頭,努力把這份煩惱拋到了一邊。賺錢是他的天分,但是如何打仗,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就不是他這個。金融經紀人,需要去考慮的事情了。

    至少,他不應該為叭肋叭的死,而浪費每兩周,才會有一次的放鬆 。

    身為基地組織重要核心成員,他每天都在重複著走在鋼絲繩上的刺激與精彩,面對這種正常人一輩子也不會理解的特殊生活,他必須學會放鬆自己。

    而最喜歡的放鬆方式,就是潛泳。

    手腳利索的套上潛水服,在腰間系上沉重的負重物,再背上一隻潛水瓶,不需要任何人説明,就像是一條魚般,俐落的滑進海水中。

    雖然沒有執照。但是已經稱得七一位深海潛泳方面的專家,他清楚的知道如何才能享受到潛水的樂趣。在躍入海水中後,一直也沒有動,任由自己的身體在下墜的慣性帶動下,一直沉到了海底,直至雙腿都接觸到海底輕軟的沙面上為止。

    聽著耳邊「咕嚕咕嚕。的水聲,感受著在大海裡,因為海水的浮力,體重幾乎完全消失的輕鬆感,緩緩舒展自己的四肢,讓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徹底放鬆下來,任由自己的身體,隨著海底的暗流,慢慢波動,在這種完全的放鬆中,連續兩周繁重工作,積壓下來的煩悶隨之慢慢消減。

    在這個。時候,總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還沒有出生,仍然在母親子宮裡的時光,溫暖而放鬆,而四周的水,更讓他有著一種與世隔離。所有煩惱都隨之遠去的錯覺。

    這是一個不容為外人知的小秘密,所以在水下潛泳時,從來不允,許他高薪雇傭的保鏢。也穿上潛水服,和他一起潛入水中。當然,這也並不代表,在這一段時間,就會放鬆自我保護,給刺客可趁之機。

    無論他遊到哪裡。在水下潛泳了多少時間,總有一艘載著十幾名全幅武裝保鏢的私人遊艇。會不即不離的跟在他的身邊。一旦有目標試圖從水面,或者水底接近,都會被遊艇上的聲納探測器捕捉到,那些保鏢就會提前做出準備。

    所以,在海底很放鬆,也很放心。他在水下整整飄浮了十幾分鐘後,輕輕踢動雙腳上的橡皮腳蹼,離開海岸線,慢慢向大海中央遊過去。看著從自己眼前遊過的魚群,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它們對自己龐大身軀的敬畏,他無論是舉手投足,都能讓這些小東西們一驚一乍,看著它們四處飛竄的樣子。雖然身為恐怖份子,卻從來沒有真正殺過人,甚至連槍都不怎麼會用的,真的喜歡這種海底我為王的感覺。

    就在他緊貼著海底的礁石靈活的追逐一條小魚,把對方逗得幾乎急了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隻扇貝。

    海底有扇貝這本身並沒有什麼值得驚奇,但是這只扇貝卻絕對與眾不同,目測上去,它通體竟然至少有**寸長,無論如舟,這都是一個。相當驚人的尺寸了。最令感到驚奇的是,這只扇貝通體的顏色,竟然是一片鮮紅。

    就是因為這只海貝體積實在太大,而它表面的顏色,又實在太過於鮮豔,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被它吸引了。要知道,人類眼睛捕捉能力最強的光線,就是紅色。也就是因為這樣,無論是哪一個國家,安裝在警車上的警報器,送出來的都是紅光。

    「這只扇貝的體積這麼大,顏色又這麼怪異,大概是假的道具。」

    作為一名資料潛水夫,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類型的海貝,當他腦海中的意識,把眼前的海貝歸結為人工產物時,他立刻踢動雙腳上的橡皮腳蹼,準備遠離這件作用不明,卻隱隱散著詭異質感的人工產物。就在這個時候。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因為在近距離觀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扇巨大的貝殼,兩片貝葉竟然在海底微微一張一合,它竟然是活的!面對這一切,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引起來了。

    頭頂上那艘遊艇裡的保鏢,沒有向他送警報,這說明,在附近並沒有船隻,也沒有其他潛水夫的存在。再說了,他每一次從哪裡下海,向哪個方向游,都是隨心而至,根本沒有計劃更不可能被人提前獲悉,並針對性的設下陷阱………

    猶豫了片刻,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隻雖然體積龐大,表面一片豔紅,更隱隱透著詭異。但是很明顯有著屬於自己的生命力,應該屬於自然

    廣繃的海貝。最終還是忍不住返過身。對著堡只海貝伸出四烈,吧它從一片暗礁中拾了起來。

    一般人從海底。找到如此巨大的貝殼,大概心裡產生的第一個想法都會是:「這裡面會不會有一顆珍珠?如果真的有珍珠的話,它會不會很大很大,而且它的顏色,會不會也是紅色的?」

    紅色的天然珍珠!

    雖然富甲一方,每年通過「哈瓦拉」黃金暗道,與及「希法阿件蜜商店」賺到的錢兌換成美元,已經過八位數,根本不必在乎一顆珍珠,但是人們都喜歡用偶然獲得的利益,來證明自己的好運氣,並以此為樂,就連也不會免俗。

    伸出雙手,用力一掰,就在海貝的兩片扇頁被他拉開的時候,隔著潛水鏡,終於看清楚了這只海貝裡面的一切,雙眼的瞳孔猛然收縮了。

    先從海貝裡面竄出來的,竟然是一條小小的海蛇!它被人塞進一尺長的海貝裡面,沒有辦法脫身。它只能像一隻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頂得海貝不斷一張一合。當終於把海貝分成兩半時。這只小小的海魚,終於逃出生天,出於生物的本能,它毫不猶豫的對著的手指,就狠狠咬了一口。然後它拼盡全力,狠狠竄出去,準備用最短的時間,離開這個讓它感到危險,以為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活著逃出去的牢是

    這條海蛇有沒有毒。毒性強不強,這兩個問題剛才從腦海中揚起,在瞬間就沉到了最穀底。因為他驚駭的看到,在海蛇的尾部,竟然有一根三十多釐米長的透明魚線!

    一條海蛇無意中鑽進已經死的海貝裡面,卻現自己竟然無法再從貝殼裡全身而退,只能像沒頭的蒼蠅似的到處亂撞,這也可以用偶然來解釋,但是它的尾巴上。竟然綁了一根透明的魚線,這已經足夠說明,這只碩大的貝殼。吸引人注意的鮮豔顏色,讓人消除疑惑,卻又忍不住好奇心大起輕微一張一合,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假像,都是吸引目標上鉤的陷阱!

    透明魚線,一端綁在了海蛇的尾巴上,而它的另外一端。赫然綁在了一枚象棋子大小的觸式引爆器上。當那條海蛇拼盡全力遠遠逃開,連帶著用尾巴上那根魚線,拉動了引爆器時,當著的面。那一枚無論誰看到,都會特別留意的海貝,突然炸成了十七八塊,紛紛揚揚散落向四方。

    水下的爆炸,並沒有引起海面匕遊艇的注意,就連一直工作的聲納探測器,都沒有報警。

    風影樓只在裡面填加了少量混合炸藥,利用定向爆破和液體增壓原理,在把衝擊波減弱到極限的前提下,將整只人工製造的海貝,炸成了碎片。

    海貝的表面,都塗抹了一層在空氣中,只需要二十小時就會自然消褪的紅色顏料,它們在海水裡,只需要幾個小時,就會散得乾乾淨淨。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職業特工,除非是刻意尋找,否則的話,也不會留意,在這片礁石與泥沙並存的海底,還混合了十幾片其貌不揚。和周圍環境,能完美融合到一起的人造產物。

    只要沒有人刻意調查,那些用環保塑膠製成的海貝碎片。在三四個月內,就會在溫暖而暗流湧動的海底自然崩解,再不留半點痕跡。除了那條尾巴上還綁著一根魚線的海蛇之外,所有的證據,就會全部消失。

    不過想想看吧。一條尾巴上被人綁了根要線的海蛇,不要說是幾個月,就算給它幾分鐘。它都逃出很遠、很遠,相信它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位置。就算將來某一天,它又倒楣的被人抓住了,而且被人現,在它的尾巴上。有一根魚線,但是這一切,又能說明什麼 ?!

    不愧是一位在金融圈裡混得春風得意的老狐狸,他在轉眼間,就想明白了這一切。但是。他醒悟得還是太晚了,要知道,設下運個致命陷阱,引他入局的人。可是第五特殊部隊,用了十四隻時間,精心訓練出來的鬼刺風影樓!

    想要按下手腕上的信號射器,向近在咫尺的私人遊艇上,那些保鏢們求救,可是當他試圖挪動自己的右手時,他很快就驚訝的現,只是短短的幾十秒鐘,一股讓人靈魂都幾乎要為之痛哭的絕對劇毒,就狠狠刺進了他的腦海。而幾乎在同時,他的四肢,就像是剛剛觸電般,一片麻木。

    「那條海蛇……」

    望著自己右手食指上,那兩個小小的牙印,終於直接面對死亡的恐懼,讓這個四處奔走,不知道用自己的雙手,讓多少家庭為之破碎,多少無辜平民為之喪生的恐怖份子,全身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風影樓放在海貝裡的。是毒性最強的鉤嘴海蛇。這種海蛇的毒,是眼鏡蛇的兩倍,是氰化鈉毒性的八十倍。但是鉤嘴海蛇的毒,不是神經性毒劑,只能損害人類的自由肌肉,所以雖然毒性在人體內擴散極快,但是至少需要三十分鐘的潛伏時間,才會發作。

    所以,僅僅是鉤嘴海蛇的毒,根本不能滿足需要。風影樓索性切斷了海蛇嘴裡,牙齒與身體內的連接毒腺,以它的牙齒為臨時注射器,將毒性更強烈百倍的澳大利亞「箱形」水母觸角裡提取到的生物劇毒,直接送進了的身體裡。箱形水母,又被稱為「海黃蜂」它主要生長在澳大利亞海域,迎降有十五根觸鬚,每條觸鬚裡面的毒液,就可以生生毒死六十個人。人類一旦被這種水母的毒液侵入身體,三分鐘之內就會因為心臟病和神經系統損傷而死亡。因為毒性太過猛烈,這種水母,又被稱為世界十大自然毒物之!

    那條鉤嘴海蛇,膽汁可以解毒,風影樓又用自己堪比外科手術專家的靈活雙手,切斷了它的毒腺,減緩毒性在鉤嘴海蛇身體裡蔓延,至於它從海貝裡飛竄出去後,究竟還能活多久,風影樓還沒有針對這個專案,做過系統的試驗,最終的結果,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條尾巴綁著魚線的鉤嘴海蛇,逃得越快,毒身亡的度就越快,當它在大海裡遊出也許幾百米,也許幾千米之後,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海底某片暗礁裡,風影樓設計的這個殺人陷阱,最後一個不是漏洞的漏洞,也會被他輕描淡寫的填平了。

    直到三十分鐘之後。一直沒有接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過來的「平安」信號,就站在頭頂的保鏢們才現事情不對。當他們派人跳入大海,找到的,只是一具已經血液凝固的屍體。

    只要看看臉上,那扭曲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臨死時,承受了多麼可怕的痛苦。

    而在這個時候,笑小小和風影樓,已經駕著他們用區區三百美元,買到的二手汽車,走在返回酒店的路上了。

    「你能通過遊艇的速度和方向,判斷出最終入水的位置,並提前預設陷阱,這一點我並不奇怪。」笑小通過觀後鏡,看著現在頭已經被風吹幹,上面還結了一小層鹽粒,靜靜躺在汽車後排座椅上休息的風影樓,道:「但是我不明白了,   「箱形」水母,應該是澳大利亞的特產,先不說你是通過什麼管道,搞到了這種玩藝兒,你把它使到的身上,讓澳大利亞的特產。硬出現在英國海域,就算是刺殺手段再天衣無縫,也只能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

    「從四年前開始,到現在,五年時間,英國海域的溫度,提高了。」

    聽到風影樓莫明其妙的回答,笑小小瞪大了眼睛,嘴巴裡更出「啊」的一聲,沒有任何意義的音節。

    「水母喜歡溫暖型環境。在以前,劇毒水母很少出現在英國水域,它們更喜歡生活在溫暖的的中海還有大西洋中部,但是從三年前,有數億隻水母,因為水溫升高,出現在在西洋東北部,並靠近英國海岸,就是在兩個。月前,大群身體帶著劇毒的紫色水母,侵入北愛爾蘭漁場,蟄死了裡面十萬隻鮪魚。給當地漁民,造成了一百萬英磅的損失。而在同時,一些專家已經開始提醒英各大海濱遊樂場所,要小心這些水母,蟄傷遊客。」

    說到這裡,已經足足有十二天沒有得到充份休息,每天都埋在海量資料群中,制定各種刺殺計利的風影樓,臉上露出了一個低低的笑容︰「我只是讓那些專家的預測,提前變成現實罷了。就算我的行動過於倉促,還可能留下什麼漏洞,但是這些懷疑,很快就會被那些專家們自鳴得意的呼聲,還有英國國民擔心自身安全的憂慮,給徹底淹沒。」

    聽到風影樓的回答,笑小小低聲道:「在和你一起偷渡到英國,並完成了這兩項刺殺之前。我真的以為,刺客就是城市狙擊手之類的角色,只要拿上一把狙擊步槍。躲在一個角落裡,把目標一擊斃命,就算是完成了任務。」

    風影樓再次笑了︰「你知道我在接受刺殺練時,我的教官,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嗎?他告訴我。槍,對刺客來說,是不到萬不的己,就絕對不能使用的最後武器。」

    「是啊。」笑小小點了點頭︰「不要說是受過最嚴格練的職業特工了,就算是我,只要一看彈洞,也能立刻判斷出狙擊手,究竟藏在哪個方向。除非子彈能拐彎,否則的話,他們那些刺客,開上一槍,就要面對一次暴露目標的危險,他們肯定活不長!」

    風影樓在點頭,看在笑小小能夠舉一反三,孺子尊教的份上,他揭開了自己第二層底牌。

    「我之所以選用「箱形」水母的劇毒,還有一個理由。」

    笑小小豎起了耳朵。他真的沒有想到,風影樓的計畫,已經夠天衣無縫了,竟然還有後招!

    「箱形水母的劇毒。威力實在太大,死亡率無限接近百分之百,而且這種水母受到水源,地形和溫度的影響,不可操縱性太強,更不可能當成生化武器,四處在海洋裡亂撒。死於「箱形」水母之手的人,基本上都可以確定是意外。所以。包括英國在內,有二十多個國家,直接把水母蟄人致死這種事情。列入無需調查項目。」

    笑小小徹底沉默了。他曾經看過很多描寫刺客的電影,可是和風影樓相比,他現,那些拿著一把槍,帥得一塌糊塗的男女主角,所謂的高智商行為,幾乎和白癡沒有多大分別!

    像風影樓這樣的人。就是刺客中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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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南非戰場

   穆斯坦法真的要瘋了!

    他可以接受看似強大的基地組織,在911事件後,被聯合國部隊打成了過街老鼠;他可以接受,美國和英國特種部隊,在阿富汗境內橫衝直撞,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打進了阿富汗都。

    他能接受這一切,是因為,號稱「世界員警」的美國,的確很強!他們無論是在軍事上,經濟上,國力上,還是科技上,都絕不是一個靠宗教狂熱,聚集起來的武裝組織所能比擬的。所以穆斯坦法到現在,都以自己和美國「鬥爭」了過十五年,仍然活著為榮,但是,穆斯坦法真的沒有把中國,看在眼裡。

    要知道,中國境內的東突恐怖份子,只是基地組織的跟班罷了。在「拜訪」了**先生後,東突組織的最高領導人,當場宣誓,服從**先生的領導,跟隨基地組織的行動節奏,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宣誓效忠,東突組織從**先生手中,獲得了大量物資和武器援助,才慢慢爬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一提到中國,穆斯坦法總會有一種莫明其妙,卻真實存在的優越感。

    在場遠在南非的戰鬥,在兩個月前,某一天的淩晨打響。

    穆斯坦法手中集結了過八千名全幅武裝的雇傭兵和宗教狂熱份子,他們甚至還擁有戰鬥力,裝甲車和坦克。雖然人員裝備五花八門,但是從人員數量和武器裝備上來看,穆斯坦法指揮的,已經可以說是一支軍隊了!

    他們人強馬壯氣勢如虹,事先又從「東方海燕」內部得到線報,出其不意對「東方海燕」雇傭兵團起突襲,從一開始就占盡上風,切斷「東方海燕」所有外部聯絡通道,形成合圍之勢。

    在這種戰勢一片大好,又心存輕視的情況下,開戰的第二天,穆斯坦法,就自信滿滿的向組織宣稱,他最多只需要三天,就可以結束這場由基地組織主導的聖戰。

    結果,現在戰爭已經持續過六十天了,還沒有結束!

    在不斷得到援軍的情況下,他們投入戰場的總兵力,已經過萬,雖然東方海燕雇傭兵組織,早就應該彈盡精良絕軍無鬥志,可是他們仍然在戰鬥!那些中國退伍軍人,就好像是根本不會死亡,也感不到痛苦的魔鬼,他們靜靜躺在掩體裡,趴在屍體中間,躲在早已經被炸成廢墟的房屋後面,任由排炮如何向他們的頭頂傾洩炮彈,他們也一動不動,直到「聯合部隊」,在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下,唱著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戰歌,再一次踏入這片已經被戰火徹底烤焦的土地上時,他們才會輕輕眯起眼睛,通過步槍上的瞄準鏡,鎖定了面前的敵人。

    為了節約子彈,為了保證每一子彈,都能消滅一個敵人,這些中國軍人,直到目標走到面前十五米時,才會在指揮官的命令下一起開槍。就是因為雙方的交戰距離實在太近,幾乎每一天,在戰場上都會爆最慘烈的白刃戰,幾乎每一天,那些宗教狂熱份子們都會看到,身受重傷的中國軍人,抱著他們的同伴拉響了腰間手榴彈。

    相對比之下,那些中國軍人,竟然比他們更狂、更熱、更野、更瘋何止十倍!

    最令穆斯坦法心煩意亂的是,五天前,他們組織內部,專門負責資金募集,物資調配和外交工作的「J」,竟然在英國境內,意外身亡。也就是說,從五天前開始,他們這批「聯合部隊」,就再也無法像原來那樣源源不斷的獲得武器補給,更不可能再隨時有新的雇傭兵,來向他這位總指揮官報到了。

    「哼,真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這就是金擇喜,對南非戰場,還有穆斯坦法最直接的評價︰「他真的以為,中國軍隊八年抗日戰爭,三年解放戰爭,三年抗美援朝,每一次面對的,都軍事實力遠自己的強敵,每一次都是在失去制空權的情況下,被對方猛打,可是最終仍然取得了勝利,是靠所謂的運氣?」

    在金擇喜面前,擺放著的,赫然就是以南非戰場為原型,堆砌起來的沙盤。放眼這個代表了整個戰局的沙盤,海青舞帶領的東方海燕,在戰鬥一開始,就失去了幾乎所有的週邊,只剩下他們以一段地下防空洞為基礎,擴建出來的主基地。

    「海青舞不愧是在學校,都能跳出規則束縛的天才。」金擇喜絲毫沒有掩飾眼睛裡,對海青舞的欣賞︰「事起倉促,內部又出現奸細,戰鬥甫一開始,她就喪失了所有週邊,只剩下最後的支基地,看起來已經無險可守,可是她卻能當機立斷,一方面命令手下驍將雷洪飛,層層設防減緩敵軍攻勢,一方面指揮基地裡非戰鬥人員,連夜趕工,依託主基地,在外面擺出了一個蜂窩大陣!」

    金擇喜嘴裡的「蜂窩大陣」,實際上,就是指散兵坑!

    就像金擇喜說的那樣,中國軍隊經歷了八年抗日戰爭,三年解放戰爭,三年抗美援朝,無論哪一場戰爭,面對的都是武器遠自己的強敵,他們想要取得勝利,就必須學會,如何在敵人狂風驟雨般的火力覆蓋下生存。在這種情況下,愈戰愈強的中國軍隊,土木作業能力,設置掩體的能力,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在國內的軍事愛好者,總喜歡到論壇上,用自己的理論知識去相互辯駁,其中就有人談到,機槍碉堡,散兵坑,這些東西,到了今時今日,是不是還能像二戰時期一樣有用。

    絕大多數軍事愛好者都認為,碉堡和散兵坑,在山地,還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是在平原地帶,已經失去效果了。

    理由很簡單,現代化戰爭,火力覆蓋能力,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幾十倍,不要說是高精確制導武器,就算是普通的步兵班,現碉堡或者散兵坑後,也可以直接用槍榴彈,火箭炮,火焰噴射器,甚至是狙擊手,直接在中遠距離,把目標消滅。所以,無論是機槍碉堡,還是散兵坑,在現代化戰爭中,可以起到的作用,已經遠不如夕了這些理論上的專家,說的並沒有錯,但是,他們畢竟不是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他們的知識範疇有限,他們很難考慮到,如果可以把碉堡和散兵坑,還有戰壕,這三種看似已經落伍的木土工程融合為一體,會變成什麼樣子!

    最重要的是,身為一名優秀指揮官,必須要學會因時制宜,在他們的心裡,只有「有效」和「無效」的戰術,絕對沒有「過時」和「時髦」的劃分!

    一夜的戰鬥結束,雷洪飛帶著部隊撤退時,在主基地的週邊,已經連夜挖出了過四百個散兵坑!

    這些散兵坑,有三百五十個單兵坑,有五十個遍佈在主基地四周的雙人散兵坑,還有三十個環狀掩體。單人散兵坑,當然就是單人躲進去,可以直接用步槍,對入侵之敵起反擊;雙人散兵坑,一方面是在夜間警戒時,兩個人可以輪流休息,更可以架設重機槍,形成火力支撐點;而那些環狀掩體,就是在地下挖出一個三米直徑的土坑,可以允許三個人同時呆在裡面,並架設起一門迫擊炮!

    換句話來說,這叨百多個散兵坑,就同時包含了步槍、重機槍、火炮,三位一體火力防禦網組合。

    這些傘兵坑,每隔十五米一個,在主基地外面,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絡護網。

    當第二天的朝陽升起,終於看到眼前的一切,面對這種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各個甩家陸軍揚光大,現在卻已經明顯不合時適的防禦戰術,那些同樣身經百戰的雇傭兵,全部都愣住了。

    沒錯,單兵坑,面對越來越強大的現代重型武器,保護力是明顯不足了。打個簡單的比方來說,只要有一兩百毫米以上口徑的重磅炮彈,砸到對面的陣地上,在三十五米範圍內,不要說是躲在散兵坑裡,就算是躲在鋼筋混凝土製造的機槍碉堡裡,也會被炮彈爆炸形成的衝擊波活活震死!

    只要他們用過兩百毫米的大口徑火炮,慢慢轟擊中國軍人的防線,他們遲早會全軍覆沒。

    但是,想想看吧,這些「聯合部隊」裡面究竟有些什麼人。

    身為雇傭兵,單兵武器是非常精良,而且實戰經驗豐富,在必要的時候,他們也會出錢雇傭武裝直升飛機,但是這些造價昂貴的裝備,對他們而言,一般都是用來接送人員,很少投入實戰,否則的話,讓敵人在戰場上擊落一架,就足夠血本無歸。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更不可能隨身拉著幾門大門口火炮,在全世界亂跑。

    而那些恐怖份子和組織,根本就是一團散沙,他們在恐怖份子訓練營,接受上三個月准軍事訓練,就敢自稱是最英勇的戰士,就能拎一枝ak步槍上戰場。指望他們裝備大口徑火炮,或者是重型轟炸機……拜託,你先問問美國,肯不肯吧!

    在第二天的攻堅戰中,幾乎所有雇傭兵,都想方設法的拒絕了出戰。自以為勝券在握的穆斯坦法,已經被夜間突襲作戰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他一方面在心裡大罵這些雇傭兵都是拿錢不出力,都是懦夫,一邊毫不羞澀的對自己直屬部下,下達了動總攻,爭取在當日結束戰鬥的命令。

    小口徑火炮,除非炮彈直接打進了散兵坑裡,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對老老實實窩在裡面,一動不動的中國軍人,造成什麼致命重創。戰鬥機在空中耀武揚威,看起來是很耀眼,但是F14戰鬥機,這種老古董,仍然可以飛到空中,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奇跡,缺乏足夠的零部件,缺乏必要的武器系統長期支援,它們能起到的作用,除了視覺上的衝擊,和心理上的震懾之外,實際效果卻小得可憐。

    所以,算來算去,穆斯坦法手中最有效的武器,就應該是那十一輛,他們在南非,通過烏克蘭軍火商人,買到的十一輛T閱主戰坦克了。

    坦率說,在前蘇聯「簡單就是美」的理論指導下,設計製造出來的T89坦克,的確是非常強大的陸戰武器。

    這種坦克足足有四十六噸重,裝備了一門一百毫米滑膛炮,每分鐘可以射八炮彈。還以以每小時七十公里的時,對敵方防禦工事進行撞擊。

    最可怕的是,這種戰車,正面採用複合裝甲板,最外層為鋼板,中間為玻璃纖維和鋼板,內襯層為非金屬材料。不算內部的內襯層,僅僅是鋼板和玻璃纖維,就有二百毫米厚,這還不算,在T89坦克的車身上,還加裝了反應式裝甲。

    這種反應式裝甲,裡面加裝了爆炸塊,一旦有炮彈打中坦克車身,反應式裝甲裡的爆炸物就會爆炸,用爆炸衝擊波,來抵擋炮彈爆炸形成的衝擊波。

    把這些防禦力全部加在一起,T繃坦克的正面防禦力,等同於一千毫米均質鋼甲。換句話來說,如果你想從正面,擊穿T89坦克的裝甲板,你就必須使用能夠打穿一米厚鋼板的級武器!

    穆斯坦法指揮的「聯合軍隊」缺乏大口徑重型火炮,同樣,海青舞帶領的「東方海燕」,也不是正規軍隊,他們也沒有能夠直接擊毀T89主戰坦克的武器!面對已經從四面八方圍上來,把他們圍得水洩不通的聯合部隊,海青舞也放棄了再派人出去佈置反坦克地雷的打算。

    恐怖份子並沒有什麼,可是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雇傭軍,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兵,在他們中間,不乏最優秀的狙擊手,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去佈置反坦克地雷,無異於讓自己的手下去送死。

    可是當戰鬥開始的瞬間,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有一位「名將」,為了減少坦克被美國軍隊火炮擊毀的機率,他想出了一記絕招,就是挖個坑,把坦克開進去,只留下炮塔在外面。這樣坦克中彈面積小了很多,炮塔還能旋轉,還能三百六十度炮擊……結果不用多說,失去行動能力,變成固定炮臺的坦克,全部被美國轟炸機輕描淡寫的炸成了廢鐵。

    因為發明出坦克進坑的戰術,那位日本「名將」,也被永遠列入了坦克戰爭史的史冊,供後人去敬仰,出由衷絡讚歎……真傻逼啊!

    而今天,穆斯坦法竟然也犯了同樣讓人日瞪口呆的錯誤。天知道他是不是特別崇拜希特勒,喜歡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最常用的坦克閃電戰。他竟然下令,讓十一輛坦克,直接以最大時,對著中國軍人防守的陣地,起了勢如奔馬的狂猛衝鋒。

    沒錯,十一輛戰鬥全重,高達四十六噸的T閱坦克,把動機馬力揮到極限,帶著隆隆輒響,並排在一起向前衝鋒,帶著墊片大地都因此而微微顥抖,這種排山倒海的氣勢,這種比千軍萬軍集團衝鋒更強烈十倍的壓迫感,會讓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面對死亡的恐懼,甚至會因此全身僵硬。

    但是穆斯坦法今天面對的,是一批有著相同理想,有著相同的信念,而集結在一起的中國軍人,一群到了海外,手挽手,心連心,不知道共同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早已經見慣了死亡,更身經百戰的職業軍人。

    看著那些嘶吼著,咆哮著,一邊高飛馳,一邊射炮彈的蹦主戰坦克,海青舞笑了,雷洪飛笑了,小狐狸周玉起笑了,他們對穆斯坦法這位未曾謀面的指揮官,做了一個相同的評價笨蛋蠢才豬小弟!

    每一個人都老老實實縮在散兵坑裡,坦克衝擊過來,氣勢是很驚人,但是他們這樣的老兵都明白,就算是坦克從他們的頭頂輒過,有單兵坑的保護,也不會把他們壓成肉泥。在他們中間,有相當一部分人,更接受過類似於此的訓練。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饋定。

    到了這個時候,不需要再等到結束,他們就已經明白,這些坦克,還能撤出戰場的,只怕沒有幾輛了。

    用區區十一輛坦克,就想玩坦克大決戰遊戲,甚至不用步兵協同作戰的人,已經不能再用外行來形容,而是徹底的白癡。要知道,陰坦克前半部分的裝甲,是強得無懈可擊,但是它的尾部,裝甲卻薄得可憐,不要說是用火箭筒或者是反坦克手雷,就算是用大口徑機槍,也能直接射穿!

    十五分鐘後,只有兩輛坦克,狼狽的逃出了戰場,其餘九輛,全部被人從後翼,用反坦克手雷直接炸毀。穆斯坦法再一次用自己,證明了外行指樣內行,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當第三天,穆斯坦法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不足,願意虛心向身邊那些雇傭兵隊長請教時,海青舞他們的防線,已經在夜間被再次強化了。

    只是一夜之間!

    他們用戰壕,把四百多個散兵坑,全部連在了一起,形成了以散兵坑為點,以戰壕為線,以主基地為面的「點、線、面」三位一位防禦體系。躲在這種防禦體系裡的中國軍人,尤其是那些操作迫擊炮和重機槍的火力小組,他們可以在射擊一分鐘後,就拆掉武器,沿著戰壕迅撤離,把敵人反擊炮擊甩在身後,然後再一個新的工事裡,重新架起武器。

    到了第四天,穆斯坦法接受教︰「把所有迫擊炮,還有榴彈炮都集中到一起,交由雇傭兵隊長指揮。有內行指揮,那些該死的中國軍人,再想開上幾炮打上幾槍就跑,肯定來不及了。」

    可是當太阻第四次從東方升起的時候,穆斯坦法再次傻眼了。又是一晚上!

    海青舞下令,用粗大的圓木,鋪到雙人散兵坑的上方,再用麻袋片和泥土層層覆蓋,雖然太過倉促,從外表看起來過於粗獷,但是經過這樣的修整,那些雙人散兵坑,赫然已經變成能夠抵擋小口徑迫擊炮直接轟擊的機槍碉堡!

    而這些機槍碉堡前面,用泥土拍成的胸牆上面,竟然還非常別具美感的貼了一些金屬片,如果狙擊手想通過狙擊鏡,鎖定碉堡裡面的機槍手,就必須先承受這些金屬片,反射陽光形成的刺眼光芒。

    用迫擊炮和槍榴彈轟擊,肯定砸不開那些臨時機槍碉堡的防護層,調集手中僅有的幾門中型口徑火炮,或者用坦克上的火炮去轟擊……那些謀死的,狡猾的中國軍人,早就把武器拆掉,又跑到吝外一個機槍碉堡裡面去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展現在穆斯坦法面前的中國軍人防線,都會出現一些變化,都會讓他因此付出意外的代價。

    如果不是雙方的戰力相差實在太大,如果不是每天都有新的雇傭兵部隊,加入到他們的陣營當中,不但為他們注入新鮮血液,更間接的鼓舞了士氣,穆斯坦法真不敢推想,雙方這樣惡戰了兩個月,最後的勝利者,還會不會是他!

    但是不管怎麼說,戰爭的天平,還是一點點,向穆斯坦法靠攏了。

    海青舞的指揮能力再強,東方海燕裡面的中國軍人再訓練有素,他們的土木工程再出色,這一切,仍然不能改變他們是一支孤軍的現實。

    打到今時今日,最巔峰狀態時,成員數量已經過七百五十人的東方海照,還能繼續參戰的成員,連帶受輕傷的都算上,已經不到一百人了。最重要的是,從兩周前開始,他們只能在每天夜裡,派人到戰場上,從敵人的屍體中間尋找各種生存物資。他們的彈藥用完了,藥品用完了,食品吃完了,淡水也喝完了。

    就是為了收集這些資源,他們在敵方狙擊手的槍口下,額外付出了十六條人命的代價。

    打到了這一步,相信任何一個稍有常識的人都明白,他們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眼看著就要全軍覆沒的地步!

    「三天,我們最多還能守住三天!」

    這,就是雷洪飛,拎著一隻剛剛從戰場上找到的水壺,大踏步走回指揮部,心裡做出來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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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34:37
第四十一章 血色流星

    東方海燕總指揮部,原身是段來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糊佃,偽裝軍隊建造出來的地下防空洞。別看已經有了六十多年的歷史,但是德國人的嚴謹認真一絲不芶,絕對不是中國那些不良房的商們的豆腐渣工程所能比擬的。雖然已經惡戰了六十多天,在敵人歇斯底里的瘋狂進攻下,不知道有多少不同口徑,不同型號的炮彈,落到了他們的頭頂,但是沒有一個能夠對裡面人,造成實質性傷害。最多只是把防空洞暴露在地表的通風孔,全部炸塌或者堵塞。

    就是因為通風不暢,再加上電源中斷,排風設備和製冷設備變成一堆廢鐵,處於的下三十米深的指揮中心,已經熱得像是一個蒸籠,在這樣的環境中。就算是靜靜坐著,汗水都會止不住的從毛孔裡滲出來。

    由於防禦工事夠堅固,從戰鬥打響的第一天開始,地下指揮部,就成為搶救傷患的急救中心,在這種情況下,空氣中更充斥著令人聞之欲嘔的血腥氣味。他們已經沒有急救藥品,沒有麻醉劑,就連清洗傷口的清水都沒有了。在這種情況下,那些醫護人員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抓住那些在戰場上受到致命重創的士兵,陪在他們的身邊,讓他們在人生最後一段痛苦的旅程中,至少不會感到孤獨。

    「啊,」

    在長長的回廊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孩痛徹心扉的淒厲哭嗥。

    她是一個護士,在陽網過盛,陰柔不足的軍營世界裡,她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百合,潔白,美麗,卻並不驕傲。她在自己的崗位上,不知道用自己的雙手,替多少人處理過傷口,讓他們擺脫了傷痛的困擾。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有過短短的接觸,就沉迷于她甜美而不摻雜一絲作偽的笑容,還有她自內心的溫柔與體貼當中,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夢中情人。

    「白衣天使」這個詞,幾乎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會用這雙救人無數的手,去殺人。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她殺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這一輩子喜歡得不了了的男朋友!她更更沒有想到的是,她會當著他的面,慢慢將一把薄而鋒利的手術刀,刺入了他的胸膛,刺破了他的心臟。

    一個正常的人,心臟被刺穿後,還能活大約十秒鐘。

    就在這生命最後的十秒鐘時間裡,那個小腹中彈,身體裡嵌入了二十多塊彈片的男人。躺在一張毛毯上,靜靜的望著眼前這個哭得痛徹心扉,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臉上更湧起一片蒼白與絕望的女孩,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的,除了歉意,還是歉意。

    炮彈震傷了他的脊椎,他明明神智清醒,卻沒有辦法再挪動哪怕是區區一根手指,他甚至無法再說出一個完整的字來,面對這個瘡百孔的身體,在被抬進防空洞前,他已經清楚明白,自己就算能活下去,也會終身殘廢,一輩子與床為伍了。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好疼!

    那些嵌入身體的彈片,有些已經卡到了骨縫裡,隨著他的一呼一吸,這些帶著鋒利邊緣的彈片,就用輕微的角度,不斷從內部切割著他的肌肉,將一股接著一股已經越人類承受極限的痛苦,送進他的大腦當中。

    每呼吸一次。他就會受到一次剮刑,在這種情況下,他一次次痛得暈過去,又一次次疼得醒過來。

    他全身都在疼,他疼得不停顫,就是因為這種顫抖,身體裡的彈片切割得更厲害,他就會更疼。

    面對這種最嚴酷的刑罰,面對註定已經再也沒有一絲希望的未來,他眼睛裡所有的堅強與不屈,一點點被瓦解,直真最後,只剩下一個如此卑微的請求……………  殺了我吧!!!

    可走到了這個時候,防空洞裡到處都是重傷垂死的傷患,到處都能聽到痛苦的呻吟。能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能讀懂他眼睛裡痛苦與絕望的人,也只有他的女朋友!

    癡癡的望著自己右手緊握的那把手術刀,再看看面前終於解脫了的男朋友,那個女孩子緩緩的側過了頭,她似乎有些不解,有些疑惑,再次打量了幾眼,在她佈滿淚痕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癡癡的,傻傻的笑容。

    她瘋了!

    但是殘存的理智,卻讓她突然調轉手中那把帶血的手術刀,用一種猶如癮丁解牛般的順暢,同樣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當雷洪飛走到這一對戀人的身邊時,借著蓄電池支撐起來的暈暗燈光,他看到了兩具重疊在一起的屍體。

    看著這兩個年輕的男孩女孩臉上,那濃得幾乎化不開的眼淚,鮮血與歡笑,雷洪飛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輕輕的咬緊了嘴唇。

    這就是中的愛情。美麗,燦爛。但是結局往往短暫而淒厲。」

    如果,你不想品嘗到這種滋味,那麼請記住,當有一天,你必須握住手中的槍,走上戰場的時候,千萬不要對身邊的異性,投入太多的感情。

    雷洪飛終於走到了目的地,他下意識的低下頭,在地板上蹭了蹭自己的腳底。雖然這麼做。說白了只是掩耳盜鈴,但是,他真的不想讓海青舞因為他腳底沾到的鮮血,感受到更多的壓力。

    身為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在這六十天時間裡,海青舞每天平均睡眠時間,幾乎沒有過三小時。面對敵人從四面八方打過來的猛攻,她並沒有身先士卒,指揮部裡面的那個沙盤,還有牆壁上那些大幅的軍用地圖。就是她的戰場!

    海青舞每天都在地冉與沙盤間不斷遊走,幾名作戰參謀,根據戰場上的戰況,不斷調整沙盤上的敵我攻勢,每當海青舞霍然扭頭,快步走到沙盤前時,熟悉她的人都明白,一場或出其不意,或推陳出新,或針鋒相對,或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戰鬥,已經在她的腦海中形成,只需要在沙盤推演中通過驗證,就會變成真實命令,讓敵我雙方,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海青舞下達的作戰指令。總是能讓部下用最少的代價,讓敵人遭遇最慘痛的重創;她就像是一個膽大妄為,技術與運氣並存的級賭徒,在連續六十天的賭博中。奇跡般的一次次獲得了勝利。

    但是無論是敵人,還是海青舞都清楚的明白。她賭贏了,不過就是讓身邊的兄弟,多活上一天,而對方別看一直在輸,但是只要反手贏上一次,就足以讓她們全軍覆沒,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海青舞的指揮,愈的小心翼翼,也愈的放肆瘋狂。

    推開厚重的大門,在暈黃的燈光下,看著海青舞站在沙盤前,那個孤獨而倔強的身影,雷洪飛的喉嚨突然被什麼給塞住了。如果可以選擇,他真的會不顧一切的走上去,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身體,緊緊抱住這個太過堅強,太過強勢。太過優聳,卻依然大廈將傾無力支撐的女人,讓她知道,無論在什麼時候,自己都會癡癡的守護在她的身後。

    如果可以選擇,雷洪飛希望能用自己的吻,撫平她緊皺的雙眉,讓她的雙眼中,重新渙出暗夜星辰般的神采,還有夢一樣的飛揚與灑脫。如果可以選擇,雷洪飛甚至希望,海青舞這樣一個女人。從來都沒有進入過第五特殊部隊。

    但是,雷洪飛什麼也不能做。

    像海青舞這樣的女人。太認真,也太偏執,她的生命中。已經烙上了軍人忠誠的印痕。她一輩子也不會朝秦暮楚,不會左右逢源,不是她學不會,而是她的內心世界實在太豐富,她的天空實在太廣闊,她根本就不屑去學!

    像她這樣的女人,一旦動了心,一旦用了情,無論最終的結果是怎麼樣,都註定是一生一世。遲到的人,再優秀,再努力,也無法再口開她的心防。

    當雷洪飛終於看清楚海青舞這個人後,他把自己放到了海青舞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兄弟,雖可信任的戰友,這樣的立場上。

    「敵人停止進攻了?」

    相處了八年時間,彼此之間實在是太過熟悉,根本不需要轉頭,僅憑對方推門時用的力量還有度,與及他身上幾枚手雷,輕輕碰撞出的聲響,海青舞就知道,是雷洪飛回來了。

    「嗯!」

    雷洪飛舉起了手中的水壺,隨著他輕晃,水壺裡的液體,出「沙沙」的輕響︰「這是我從一個俄羅斯雇傭兵身上找到的戰利品,是伏特加。」

    海青舞輕輕皺起了眉頭,在戰場上飲酒,尤其是他們這些核心指揮官飲酒,是大忌中的大忌。但是看著雷洪飛那張佈滿硝煙,還帶著一條醒目傷痕的臉,海青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部隊中不能講究親疏有別,但是不可否認,他們這批從第五特殊部隊中途休學出來的學員,才是最親密,最鐵桿,彼此相處最無拘無束的戰友。在他們的眼裡,海青舞永遠是最可敬的大姐,所以無論他們在別人面前,如何的強勢,在海青舞面前,他們表現得依然像是一群孩子。而雷洪飛這個從小就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傢伙,更時不時拎出一瓶不知道從哪里弄到的好酒,找海青舞他們一起談天說地,效法古人去煮酒論英雄。

    到了今時今日,還敢拎著酒壺,找海青舞喝酒的人,加上雷洪飛,小狐狸周玉起在內,也只剩下三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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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11 13:36:02
第四十二章 血色流星(中)

  他們看得出來,海青舞的體力與意志力,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絡,她太需要休息和放鬆了。

    當最後一個走出指揮窒的作戰參謀,輕輕關閉指揮室用鋼板和隔熱層製成的大門時,外界所有紛紛擾擾的嘈雜,在一瞬間,似乎都離他們遠去了。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只剩下了一盞散著耀眼白光的氣燈,外加兩個朝夕相處的同學,戰友,兄弟和朋友。

    「伏特加從一開始,就是俄國生活在最低層的勞工和手工業者,才會去喝的劣酒,又辣又澀又嗆,但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種酒最大的意義,並不是如何入口香醇,而是它擁有足夠的粗獷與熱情,能夠讓人的身體都幾乎要燃燒起來,再無畏西伯利亞的寒流!」

    雷洪飛搬過一隻彈丶藥箱,當著海青舞的面,把水壺裡的烈酒,倒進了兩個飯缸裡︰「如果說,中國的美酒,醇厚中透著綿綿然,可以稱為酒中君子的話,伏特加這種來自北寒之地,張揚如火,堅忍如山的烈酒,就代表了酒中的戰士!大姐,請!」

    海青舞和雷洪飛一樣,用最自然的動作,直接坐在地上。她什麼也沒有說,抓起飯缸猛然一揚頭,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雷洪飛抓起水壺,在兩個人面前的飯缸中,再次添滿了烈酒︰「大姐,你是我這一輩子,最敬佩的人,但是有些話,我在心裡也恐了好久了,今天就當我這個小弟借酒瘋,放肆一回吧。」

    海青舞傾過頭,靜靜凝視著雷洪飛那張臉,最後輕輕點了點頭。她喜歡看雷洪飛那一雙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燃燒著不屈鬥志的眼睛,雷洪飛把她當成了最敬佩的人,在她的內心深處,又何嘗沒有把雷洪飛,告成最可信賴的支撐?

    「如果我站在大姐的位置上,我會直接脫離中國國籍,然後想方設法的成為英國公民。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會不惜重金,不停進行公益捐助,參加各種社交活動,為自己謀求資本,直至得到英國女皇的親自召見。」

    海青舞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拿起飯缸主動和雷洪飛對碰了一下後,兩個人一起把飯缸裡面的高度烈酒喝得涓滴不剩,用手背拭掉嘴角的酒汁,海青舞淡然道:「繼續說。」

    「一個拿著中國護照的人,想走出國門,都會受到諸多苛刻條件的制約。而拿著英國護照的人,到大多數國家,都可以直撥免簽證入境。如果一直呆在國內,這些早在五十年代,就加諸在我們身上的封鎖線,似乎可以不必理會,但是現在我們身處海外,因此而受到的制約,就分外明顯起來。」

    雷洪飛伸手輕輕彈著面前的水壺,低聲道:「在國內,我們天天聽到的,都是中國在外交領域的進步,所見所聞,都是讚美之辭,但實際上,無論是俄羅斯,還是美國,或者是日本與韓國,做國民抽樣調查或者電話採訪時,他們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把中國視為潛在敵人。究竟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態度與認知,我不想去長篇大論的分析,但是根據我的看法,想要扭轉這種現狀,僅僅靠一場奧運會是遠遠不夠的,這需要我國政府,至少用二十年時間去內修素質,外塑德行,通過經濟、文化、體育全方位交流,逐步讓世界重新接受我們。」

   說到這裡,海青舞已經懂了。

    對一個擁有五千年歷史文明鵠民族來說,二十年,也許只是滄海一粟,但是對他們這些走出國門,在海外試圖支撐起一片藍天的人來說,卻實在太漫長,太漫長了。他們都是小人物,他們再努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扭轉世界對中國的看法,所以,他們還不如暫時放棄「中國人」的身份,在得到足夠的便利後,再繼續做著有利於祖國的事情。

    雖然雷洪飛的建議,聽起來像是在背宗棄祖,更可能招惹一些衛道士的口誅舌伐,但是不可否認,這是一個必須面對現實,曲線迂回,卻依然初衷不改的好辦法!

    「我們每一個人,抱著相同的目標,從五湖四海聚集到一起,我們擁有其他雇傭兵組織所未有的理想與宗旨,所以我們這批人,才能在大姐您的帶領下,傳奇般的迅崛起,成為雇傭兵舞臺上,最耀眼的明星。可是大姐您想過沒有,我們只招收中國退伍軍人,我們整個組織,包括雜工和基層技術工人在內,都是中國人,在旁人的眼裡看來,我們就是中國軍隊的一個延伸?而我們四處轉戰,會不會已徑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詮釋成中國政丶府的海外軍事行動?!」

    海青舞第三次和雷洪飛一起飲盡了飯缸裡的烈酒,她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可是在內心深處,她卻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縱觀人類軍事史,歷朝歷代都可謂名將輩出,但是能夠載入戰爭史冊的女人,卻少之又少,要不然,區區一個花木蘭,也不會被中國人傳唱了近千年,到現在依然樂此不疲。

    這其中最大的原因,並不是女人的體質比男人弱,不適合古戰場上那種短兵相接的最直接體力對抗,而是因為女人的性格太細膩,她們的天性就是「保護」 ,所以在她們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不能割捨的東西,而這些感情,往往會成為她們在軍事舞臺上最大的絆索。

    而男人,他們的天性就是冒險,甚至是破壞。他們中間最出色的領袖,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在面臨生與死的抉擇時,男人追求勝利的天性,會讓他們當機立斷,縱然壯士斷腕棄車保帥也在所不惜。

    雖然海青舞夠強勢,但是相對比之下,她必須承認,從天性的角度來看,她真的沒有雷洪飛狠,更沒有雷洪飛絕!

    「如果我站在大姐您的位置上,我還會打開大門,損毀收其他國家的雇傭兵。我們可以看不起那些人有奶就是娘,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處事原則,但是我們必須承認,他們的戰鬥力絕不容輕視,最重要的是,我們根本沒有必要,把自己擺到和他們敵對的立場上。」

    雷洪飛盯著海青舞的眼睛,在他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個奇怪到極點的表情,他一字一頓的道:「要知道,中國的哲學就是,海納百川,有容為大!」

    海青舞用力搖著頭,因為她現,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雷洪飛的身影,竟然變得模糊了。她已經很努力去聽,但是就連雷洪飛的聲音,都變得飄渺起來︰「難道是我喝醉了?」

    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中揚起,海青舞就用力搖頭,否定了這個可能。沒錯,伏特加的確是高純度的烈酒,很容易醉人,但是別忘了,她可是第五特殊部隊的海青舞,如果僅僅是喝了半斤烈酒,就失去了控制,她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就連李向商校長都另眼相看的女中英雄!

  「雷鴻飛你?」

    海青舞拼盡全力,依然可以勉強保持住意識最後的清醒,可是她的身體卻再也不聽自己的指令了,就連她脫口而出的喝斥,也半途嘎然而止。

    在海青舞的注視下,雷洪飛臉上的神色依舊坦然︰「沒錯,我在酒裡加入了麻醉劑,我已經為你準備了三年時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換一批,以保證藥效的麻醉劑。大姐你雖然在學校裡接受過抗藥性訓練,但是這一段時間,你真的太累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意志上,你的抵抗力,都降到了歷史最低點。事實上,你到現在,仍然能保持清醒,仍然可以坐在我的面前沒有倒下,已經可以說是一種驕人的奇跡了。

    當著海青舞的面,雷洪飛一仰脖子,把酒壺裡剩下的所有烈酒,都灌進了自己的喉嚨裡。然後他重重把水壺砸到彈丶藥箱上,站起來一伸手,就把海青舞攔腰抱了起來。

    如果換成一個正常的女人,面對這一切,一定會慌亂起來,一定會認為,眼前這個喝得臉皮漲紅,隨著一呼一吸,嘴裡都噴出濃重酒精氣息的男人,會侵犯自己。

    但是海青舞沒有,她只是靜靜的望著雷洪飛,用一種近乎旁觀者的態度,去打量雷洪飛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你在自己身體裡植入了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但是我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你,當然也有把它拆除的辦法,至少,如果我真的想要侵犯你的話,在得手前,能讓你無法引爆它!」

    聽著雷洪飛的話,海青舞依然臉色平靜,她到了這個時候,甚至還能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眷雷洪飛。

    「我做了這麼多看起來對你不利的事情,甚至已經威脅到你最看中的貞節,可是你竟然……還在無條件的信任著我,相信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的你的事情,相信我現在仍然是你最可信賴的兄弟?!」

    緊緊擁抱著懷裡的女人,雷洪飛笑了,他笑得張狂,更笑得灑脫︰「真是好精彩的自信,好精彩的人生,好精彩的女人!!!」

    說完這些話,雷洪飛竟然就這樣雙手抱著海青舞,大踏步走到了指揮宣的門前,他用自己的腳尖,挑開了沉重的大門,當雷洪飛用這種動作,抱著在東方海燕雇傭兵團,最高指揮官,走到了外面的長廊上時,無論在內心深處,對現狀做了多少次推測,海青舞的眼睛仍然忍不住瞪大了。

    小狐狸周玉起,鐵牛,這兩個和海青舞同時離開第五特殊部隊的嫡系成員,就靜靜的站在指揮室外面。只要看看他們兩個人和雷洪飛之間的眼神交流,海青舞就清楚的明白,這一次雷洪飛以下犯上的行為,竟然是他們三個人合謀的。

    「不是我們三個。」雷洪飛竟然猜到了海青舞的內心想法,他低下頭,在海青舞的耳邊,低聲道:「這是三年前,我們所有來自第五特殊部隊的成員,共同做出的決定。」

    「雷洪飛叔叔,媽媽怎麼了,你為什麼抱著她?」

    鐵牛手裡緊緊拉著一個看起來大約有七八歲的小男孩,他面容和海青舞竟然有七成相似,雖然還年幼,但是臉上卻已經隱隱顯出了稜角分明的輪廓,高挺的鼻樑,稚氣卻性感的嘴唇,微微斜挑的眉毛,已經足夠讓任何一個女人看到他,都出一聲驚歎……這個小傢伙,不出十年,就會成為一個顛倒眾生的「尤物」!

    最吸引人的,大概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猶如喜馬拉雅山上的藍天般,清澈得幽然,靜靜的反射著周圍的一切。只要看到這一雙眼睛,雷洪飛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十四年前,那個從來沒有吸過煙,從來沒有喝過酒,看起來像兔子一樣膽小懦弱,到了關鍵的時候,卻敢為了他和第五特殊部隊教官拼命的結拜兄弟。

    所以雷洪飛從來不會以老賣老的對著面前這個小男孩,擺出「大人」的面孔,更不會隨口編上一個謊言去搪塞,面對孩子的問題,他只是淡然道:「小風,跟我們一起來。」

    說完這些話,雷洪飛轉過身,抱著海青舞,頭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向了地下防空洞的另一端。

    海青舞他們得到的這間地下防空洞,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曾經遭遇盟軍重磅炸彈的轟擊,尾部被炸塌了一部分。海青舞他們在佔領了這個地下防空洞,並以它為主休,構建起地下指揮中心後,對倒塌的絡空洞,進行過一次清理和加固。

    走進一間倒塌了一半的地下室中,不用雷洪飛下令,小狐狸周玉起和鐵牛,就抓起鏟子,迅挖開上面的一層浮土,直到一個經過技術偽裝的門,暴露在他們所有人面前。

    小狐狸周玉起第一個走進了暗道,雷洪飛緊跟著走了進來,而鐵牛拉著孩子,走在了最後面。

    借著小狐狸週五、起手中照明電棒出來的藍色光芒,海青舞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就連她這個最高指揮官都不知道,在這個地下指揮中心,竟然還有這樣一條暗道。

    走了一個「U」型彎後,雷洪飛他們又拐回了正途,當小狐狸週五、起打開了牆壁上一盞用電池為能源的電燈時,四周突然變得明亮而寬敞起來。

    出現在海青舞面前的,竟然是總面積過四十平米,經過反復加固的地下空間。雷洪飛他們,竟然背著海青舞,利用她經常出去執行任務的機會,把防空洞後面被炸埔的部分,重新挖了出來,卻依然保留了前面塌陷的阻礙︰「省著點喝的話,這裡面的水,足夠你和小風用上六十天。食物有壓縮餅乾,嫦頭,俄羅斯肉,對了,還有少量的伏特加。」

    雷洪飛把海青舞輕輕放到了一張單人行軍床丶上,他指著室內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各種物資,逐一為海青舞介紹:「我們在這裡準備了大量制氧板,還有四隻可擕式氧氣瓶,就算是在完全封閉與外界中斷空氣流通的情況下,氧氣也能夠支持兩個月。至於牆上的燈,是最節能的氙氣燈,八節乾電池,就能使用一百二十小時,我一共為你準備了三百枚乾電池。還有,那只書架上,放了幾十本小說,你要無聊的話,可以看小說來打時間。」

    海青舞靜靜的望著雷洪飛,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滲出了她的眼睛,在她的臉上,緩緩劃出了兩道細細的淚痕。

    一個鮮為人知的密室,足夠的食品和淡水,甚至還有伏特加,乾電池為能源的照明燈,幾十本小說,甚至就連解手用的洗手間,雷洪飛他們都提前挖出來一個,並在裡面灑入了大量石灰驅除臭味。

    這一切的一切,他們當然是蓄謀已久。他們分明就是想把海青舞藏在這裡,讓她在這場註定必敗必亡的戰爭中,能夠繼續活下去!

    看著那一桶桶淡水,看著那一箱箱食物,海青舞真的想笑,她更想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抱著這水斷糧,包括雷洪飛在內,每天都必須利用晚間,從敵人的屍體上面去尋找各種生存物他們難道不渴嗎?他們難道不餓嗎?他們難道真的就不怕死嗎?!

    海青舞真的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意志,讓他們明明知道,這間密室裡,有大量的清水和食物,還能堅持著沒有回頭,任由他們的嘴唇因為過度缺水而乾裂,任由他們原本頂天立地的身體,因為饑餓缺乏營養,失去了原本的活力與健康。

    他們這樣的忍耐,他們這樣的堅持,分明就是想要把最後的希望,全部留給他們最尊敬的大姐,海青舞啊!看到此情此景,感受著生離死別那種痛徹心扉的痛,海青舞不能不哭。

    感受著兄弟們對自己最無私的關愛,看著他們用生命堆砌起來,用強制的方法,硬塞到時自己懷裡的希望,感受著他們彼此之間,這沒有血緣的牽絆,卻比血緣更親密百倍千倍萬倍的牽絆,海青舞她不能不哭︰「媽媽,你怎麼哭了?」

    鐵牛把一塊壓縮餅乾,遞到了那個被雷洪飛稱為「小風」的男孩手裡,小風只啃了兩口,就看到了海青舞臉上的淚痕,他走到海青舞的面前,把那塊帶著他牙印的餅乾,送到了海青舞的嘴前︰「小風這幾天餓極了,也曾經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的哭,媽媽你要是比小風更微的話,就先吃了這塊餅乾吧。」

    說到這裡,小風輕輕咋著舌又,回味著餅乾裡奶油的香味與甘甜,他不由再次咽了一口口水,望與海青舞,小心翼翼的道:「要不然,我們兩個把它分開吃了吧。吃了它,媽媽就不那麼餓了,就不許再一個人偷偷的哭!」

     眼淚,一波接著一波,從港青舞的眼睛裡不停瘋狂湧出。

    她何其有幸,應該擁有了這樣一批兄弟,可是今天,因為她在戰略層次上的失誤,他們東方海燕已經面臨滅頂之災,她所有的兄弟,現在做的一切,分明就是要用他們的屍體,為她支撐起最後一道屏障!

    眼看著這些兄弟,就要帶著寒風蕭蕭易水寒的氣息,走向他們人生中也許最後一場戰鬥,卻杞生存的希望留給了她和她最心愛的兒子,她卻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裡,只能像一個最普通的女人一樣,無助的,悲傷的,卻又快樂的流著眼淚︰「小風,你過來。」

    雷洪飛蹲在了小風的面前,他拔出了自己隨身佩帶的那支nq自衛手槍「我記得,你已經向我要了好幾次這支槍了。」

   「不是好幾次」小風的記憶力,和十四年前,某一個能死記硬背下五萬字野戰生存手冊的小傢伙,有著一拼:「是十一次!」

    「小風已經七歲半了。」雷洪飛望著從四歲半開始,每天就跟在他們這些職業軍人屁股後面練習長跑,五歲就開始學習特種部隊戰場格殺術,雖然到現在為止,依然什麼也沒有學會,但是卻擁有遠同齡人強健體魄的小風,沉聲道:「我可以把這支槍送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如果我們不在了,你要用我送你的槍,保護好你的媽媽!」

    望著雷洪飛手中那支沉甸甸的手槍,小風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彩,他拼命連連點頭。

    雷洪飛解下身上的槍套,竟然把槍套連帶手槍,真的一起系到了小風的身上︰「男人說過的話,就是釘到木板上的釘子,絕無悔改!尤其是你,小風,別忘了,你的父親,是我的結拜兄弟風影樓!」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

    雷洪飛再次次深深的看了海青舞一眼,他看得是那樣的專注,那樣的仔細,仿佛想要用這最後一眼,把海青舞這個人,深深嵌刻進他的靈魂深入,生生世世永不磨滅一般。在這最後一眼中,他再也沒有掩飾自己對海青舞的好感,再也沒有掩飾自己目光中,那熾熱的溫度,與帶著穿透力的欲*望。

    他的童年太過坎坷,國家的尊嚴,民族的未來,對他雷洪飛來說,都是扯淡,都是一種大過奢侈的追求,他願意這麼做,肯這麼做,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要保護海青舞!

    而海青舞,同樣的,又怎麼可能忘記雷洪飛最後在她的耳邊,留下的話:「這裡有一條沒有挖通的暗道,等到確定敵人已經全部撤退後,你可以用我們留下的工具,把暗道打通,帶著小風逃出生天。如果你還記掛著我們這些兄弟的好,念著我們的情,求求你,以一個普通女人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吧,千萬……不要為我們報仇啊!」

    「轟!!!」

    在地道裡,傳來了一聲沉悶的轟響,雷洪飛他們離開這間密室後,用早已經準備好的炸藥,炸塌了他們來的時候,經過的路。他們真的和海青舞,徹底隔絕了。

    小風像只受驚的兔子嫩……不,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匹狼!一匹面對危險,會直接露出自己最鋒利獠牙,隨時不惜捨身一戰的狼!因為聽到爆炸聲,他做的第一個動作,竟然就是直接拔出了雷洪飛剛剛送他的手槍,用兩隻手一起握住對他而言,還顯得過於沉重的槍,瞪著一雙充滿警惕的眼睛,死死望著飛塵揚起的方向。

    「我的兄弟在拼命,在面對死亡,可是我,卻只能靜靜的躺在這兒,甚至要讓我只有七歲半大的兒子,拿著槍去保護我,這對一個軍人而言……是何等的屈辱與無助啊!」

    雷洪飛當然不可能再聽到港青舞的心聲,望著面前那堆廢墟,如釋重負的微笑,與淡淡的晶瑩,同時在他的臉上和眼睛裡綻放。

    「別了,海青舞,一個如此強大得讓我尊敬,讓我心動的女人,我就算到最後,都沒有敢,也不忍,在你的唇上留下一個吻,去品嘗一下屬於你的味道。我真的沒有想到,十二歲就和女人工過床,可謂是萬點花叢過的我,真的動了心,真的用了情,竟然會變成柳下惠那個級大太監!」

    「別了,海青舞,一個如此精彩的女人!」

    「別了,海青舞,一個我願意為你生,為你死的女人!」

     「別了,我已經可以無怨無悔的人生!」

    揮手狠狠甩掉自己眼角已經聚集在一起,馬上就要落下來的淚珠,雷洪飛霍然回頭,嘶聲喝道:「兄弟們,走啊,和我一起讓那些自以為穩操勝券的烏龜兒子王八蛋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他們正在試圖為政,正在試圖對抗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民族,又擁有一支什麼樣的軍隊!」

    緊緊跟在雷洪飛身後的小狐狸周玉起,還有比他們兩個人年齡都大上幾歲,和海青舞同一界的鐵牛,同時放聲狂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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