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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紛舞妖姬]詭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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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9 23:20:01
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十七章 軍魂無悔(上)

   “大家好,我叫鄭勳,從職務上來說,是你們的校長,但是我更希望能成為你們的朋友,以良師益友的身份,看著你們一天天成長。”

    鄭勳校長看起來年齡大概五十多歲,也許是曾經的歲月實在太過蒼桑,在他的臉上,皺紋深得就猶如百年松樹上的樹皮,又硬又深,但就是因為這樣,反而讓他看起來,有了一種猶如松樹般的鏗鏘。

    雖然彰顯身份與地位的將花在肩膀上閃爍,但是他站在小禮堂的主席臺上,無論是神情動作,仍然像剛剛接受過最嚴格佇列訓練的士兵般,標準而認真,更嚴肅得一絲不苟。當鄭勳校長的目光,緩緩從小禮堂裏一百多個來自全國各地,已經經過“靈魂之門”洗禮的學員身上慢慢掃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歡迎大家正式加入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在帶領你們對國旗宣誓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們能夠坦誠相見,而不是用華而不實的口號來搪塞。”

    “我的問題只有一個,我相信你們絕大多數人,在正式踏進校門之前,連第五特殊部隊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的父輩,甚至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給你們,就把你們推進了這裏。你們在這裏,註定要失去一個人最寶貴的童年,在未來的三十年時間裏,你們甚至無法自己安排未來的人生,只能被動的接受和服從。在經歷長達十五年漫長而枯燥的訓練後,你們更要能加一個又一個危險的任務,也許戰死沙場,就連屍體都沒有辦法帶回來,更不可能埋進烈士陵園裏。”

    鄭勳校長沉聲道:“誰能告訴我,面對這種強加在身上的責任與義務,你們是怎麼想的?”

    全場一片寂靜。

    這個問題,對成年人來說,都顯得太過於鋒利,更何況坐在這裏的,只是一群平均年齡還沒有超過十歲的孩子?

    “為人民服務”、“保家衛國縱死無悔”之類的口號誰都會喊,但是當你真的身臨其境,面對彈雨如梭,親眼看著身邊的人被炮彈炸得支離破碎,當他們身上飛濺而起的鮮血和一堆粘粘膩膩的東西,劈頭蓋臉的濺得你滿身都是,讓你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一起倒豎而起,胃袋更不停的翻滾不休的時候,你是否還能把各種口號喊得無怨無悔?!

    就是因為已經站在了第五特殊部隊的學院裏,已經嗅到了軍營中特有的肅殺已經緊張,所以才沒有人開口說話。

    鄭勳校長的目光慢慢從全場掃過,最後落到了風影樓和雷洪飛的臉上,“你們兩個,就是帶全隊通過‘靈魂之門’考驗的雷洪飛,還有明明有五分之一字都不認識,卻硬是把整篇野戰生存手冊都背了出來,更能連蒙帶猜‘破譯’出揮發棒秘密的風影樓吧?”

    雷洪飛扶著風影樓站起來,他挺起了胸膛,放聲叫道:“報告校長,正是學生二人!”

    “雷洪飛你繼海青舞之後,近十年來,第一個帶領全隊闖進靈魂之門的隊長,而且這一界學員當中,就數你的年齡最大,就由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吧。”

    “報告校長,沒有人強迫我。”雷洪飛說的是實話,他不願意的話,以他那種桀驁不馴的性格,還真沒有人能強迫他就範,“我之所以加入學校,原因很簡單,我好奇!當時聽我姥爺把第五特殊部隊吹得神乎其神,我就想了,我聽說過美國三角洲特種部隊和海豹突擊隊,聽說過俄羅斯阿爾法特種部隊,也聽說過日本的雄鷹特種部隊,可就是沒有聽說過什麼第五特殊部隊。我就想進來看看,這第五特殊部隊究竟有什麼好牛逼的,把入學考試弄得比招東海龍王的女婿還要變態十倍,我更想看看,第五特殊部隊有什麼資格,號稱世界上最強的特種部隊。”

    聽著如此坦率的回答,鄭勳校長淡然微笑,“那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有足夠的自信,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強的特種部隊嗎?”

    雷洪飛回答得絕對夠光棍,“還不是因為第五部隊從小就把學員集中起來,進行變態訓練?無論是美國三角洲部隊,還是俄羅斯阿爾法特種部隊,招收的成員至少都是成年人,而我們到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可以直接丟到戰場上和敵人玩命了。”

    聽到雷洪飛的回答,禮堂裏的教官一起臉上變色,鄭勳校長卻依然帶著平淡的笑容,“沒錯,這的確是第五特殊部隊比其他國家特種部隊更優秀的原因之一。我想你們這批剛剛進入學校的學員,應該在央視電視臺,看到一部正在播放的軍旅電視劇,叫‘少年特工’吧?”

    聽了鄭勳校長的話,在場絕大多數學員都在點頭。

    這部片子,是在去年,也就是九二年的時候在中央電視臺首播,一經播放就形成了一道不小的熱潮。這部影片裏講述的,就是一群從小接受過特殊訓練的少年特工人員,他們的訓練和成長過程,其中還穿插了一系列比較有趣的搞笑情節。像這樣的片子,本來就趣味性十足,而且針對性夠強,他們這些將門子弟又怎麼可能不去看?

    “去年這部片子在電視臺播放,曾經在學校裏引起一片不小的騷動。”

    鄭勳校長沉聲道:“雖然早在一九八八年,在中國就建立了第一所針對平民開放的少年軍校,但是它招收學員,絕對不是為了培養未來軍事人才,而是一個對兒童進行愛國教育,國防教育和素質教育的陣地,只有幾個月的訓練週期,不可能培養出什麼特工人員,更不可能為他們配備武器,甚至讓他們和野戰軍偵察連的人,去進行近距離格鬥戰!當‘少年特工’這部影片在電視臺播放,無論是學校裏的學員,還是教官都在裏面隱隱看到了我們的影子,他們更想到了同一個問題……第五特殊部隊,是不是已經準備向平民招收學員,而這部影片,就是輿論宣傳方面的前哨站!”

    說到這裏,就連雷洪飛都露出傾聽的神色。他可以理解,為什麼看到這種影片,學校裏會引發一起不小的騷動。

    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只招收將門子弟,這本身就限制了它的發展,無論如何苦心經營,規模也絕不可能太大,而且隨時可能面對生源萎縮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也許原來它只是十中選一,一旦面向整個中國招收學員,很可能就是萬中選一。

    這種基數方面的等級差異,註定了新招進來的學員,無論是潛力還是個人素質,都會比前面小範圍內選拔出來的學員強勢得多!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他們中間,更可能會形成“太子黨”和“平民幫”這兩種等級對立式的陣營。

    一旦形成這種局面,就算是走上戰場,他們之間的矛盾也不可能被輕易化解。要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旦平民學員展現出遠超前輩們的實力,他們這些將門子弟,很可能就會被大面積淘汰!

    所以,對前面的學員來說,擴大招生範圍,引進可能比他們更優秀的人才,無異于老爹娶了一個後媽,又連續生了幾個兒子!

    “當時很多教官,甚至是一些學員,都向我詢問了這個問題,我對他們的回答是……絕不可能!”

    在所有人側耳傾聽中,鄭勳老校長沉聲道:“就算是真的有這樣的招生範圍擴充計畫,我也絕不會同意,更不會簽字放行!”

    “不是我不思進取,也不是我小團體意識太強烈,而我知道,從平民中招取學員,對我們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來說,根本就是一項不可能順利實施的計畫!”

    說到這裏,鄭勳校長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猛然暴喝道:“為了把你們送學校,父母甚至是爺爺奶奶,因此而激烈爭吵的,舉手!”

    “嘩!”

    一百多名學員,幾乎一起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為了把你們送進學校,父親一輩甚至動手打了自己母親的,站起來!”

    “嘩!”

    縱觀全場,竟然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學員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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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9 23:20:23
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十八章 軍魂無悔(下)

    “家庭暴力,絕不能提倡,一個軍人對祖國的忠誠,更不需要用‘打老婆’這種方式來表現。但是每一次順利招生背後,都有著爭吵甚至是家庭暴力。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被送進一個高致殘率,高死亡率,高淘汰率的特殊軍校中,從此至少十五年不能見面,更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從此失去了最寶貴的童年,和幸福徹底絕緣。”

    鄭勳校長沉聲道:“我拒絕招收平民子弟,就是因為絕大多數家庭,根本支撐不住這種長時間的思念與渴望,當學員們的母親甚至是父親,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終於開始爆發,甚至開始口不擇言,利用種種方法,要求和自己的兒子見上一面時,我們第五特殊部隊,很可能會因此承受近乎滅頂之災的打擊!要知道,當我們被迫浮出水面的時候,我們已經失去了‘隱密’這項在未來戰爭中,最重要的優勢!”

    “沒有將門虎子的滿門忠烈,沒有這些心甘情願,把孩子送進大融爐中,接受最殘酷猝練的覺悟,沒有對祖國發自內心,沒有摻雜一絲雜質的敬,沒有對民族發自靈魂的愛,他們又怎麼可能痛下決心,把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親手推進了一個最危險的領域,甚至會因此而飽嘗喪子之痛?!”

    “請不要恨你們的父親,請不要懷疑他們對你們的愛,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一個父親會不疼愛的兒子?又有哪一個父親,不想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天天,一點點的茁壯成長?當他們決定把你們送進這裏的時候,那就已經說明,他們把自己的希望,把自己做了一輩子的強國夢,把自己所有的尊嚴與驕傲,都毫無保留的傾注到了你們的身上!”

    鄭勳校長望著雷洪飛,放聲暴喝道:“讓我告訴你,為什麼第五特殊部隊敢自稱為世界最強的特種部隊!就是因為在我們的軍隊中,有著一批為了國防事業,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最忠誠守衛者,他們也許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他們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軍人!”

    “啪!”

    鄭勳校長的右手狠狠劃向了自己的右額,對著面前一百多名學員,敬了一個最認真的軍禮,他放聲狂喝道:“如果沒有了他們,如果沒有了他們無私傾注過來的軍魂無悔,在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第五特殊部隊!只要這種軍魂在我們每一代人的心裏薪火相傳,我們中國軍隊,永遠是世界上最強的軍隊,我們中華民族,就永遠不會被征服,更不會被滅亡!所以,請允許我這個校長,向站在你們身後的父親,一群共和國最忠誠的守衛者敬禮!我鄭勳……謝謝他們了!!!”

    面對鄭勳校長的敬禮,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發著光。是的,他們有相當一部分人,現在仍然怨著自己的父親,但是作為一個孩子,面對堅強得猶如一座巍峨大山般的父親,面對一個頭頂藍天腳踏大地的父親,有著英雄情結的男孩子們,又怎麼可能不崇拜,又怎麼可能沒有做過同樣的軍旅夢?!

    而現在,這個夢,這個英雄的路,已經在他們面前正式敞開了!

    幾乎所有人都昂起了自己的頭,他們的眼睛發著光,他們的臉色更通紅得猶如牆壁上那面國旗,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正在這一百多個學員中間反復回蕩。不需要有人去提醒,所有人一起對著鄭勳校長,默默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還了一個也許並不標準,卻已經有了自己獨特內涵的軍禮。

    在這一百多名學員當中,只有一個人例外。

    他當然就是…風影樓!

    如果說,鄭勳校長剛才說的話,對其他人是一次讓靈魂都可以為之燃燒起來的激勵,更在每一個人的心裏,投入了不屈不服不甘的狂放鬥志,對風影樓來說,卻是最刺耳,甚至把他的鬥志,都為之狠狠一挫的絕對重創。

    他的父親沒有這種滿門忠烈的傲氣,更沒有為國為民無怨無悔的覺悟,他想方設法把風影樓送進來,只是為了自己鋪出一條更容易成功的升官之路,而他對風影樓的要求,更不是什麼把中國軍魂薪火相傳。

    所以在這個時候,風影樓滿臉蒼白,就連他雙眼中的那抹猶如藍天般清澈,幾乎可以反射周圍一切的眼睛,似乎都變得黯淡起來。

    在這個時候,內心深處的熱血同樣被點燃的雷洪飛,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為宣誓已經開始了。

    就是在這一片激昂與肅靜中,鄭勳校長放聲狂喝道:“全體起立!”

    鄭勳校長轉頭,面對掛在牆壁上,那面猶如如火焰般鮮豔,用無數烈士的鮮血,澆灌出最澎湃生命力的國旗,他挺直了自己的身體,舉起了自己的右拳,放聲喝道:“所有人跟我一起拳起自己的拳頭,對著國旗宣誓!”

    “我面對莊嚴的國旗宣誓,我願意加入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成為一名學員。我願意努力學習,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戰鬥,不怕犧牲,忠於職守,努力工作,苦練殺敵本領,堅決完成任務,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叛離軍隊。誓死用軍人的勇敢與忠誠,守護我們的祖國,將任何侵略者趕出我們的家園!”

    在鄭勳校長的帶領下,一百多個學員還帶著稚嫩氣息的聲音,在小禮堂內反復回蕩,念著念著,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念著念著,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

    看著面前那張猶如火焰般翻滾不息的國旗,回想著這面國旗上面所盛載的共和國幾十年風風雨雨,感受著那股突如其來,卻又如此真實的,又如此動人的血脈相連的滋味,這一百多個孩子突然有了一種他們正在接受歷史,更在攜手創靠歷史的動人感覺!

    假如,假如!

    二十年後強敵入侵,戰火真的再次在華夏大地的上空翻滾,他們這一批現在仍然稚氣未脫的孩子,必將化身修羅,哪怕是飛蛾撲火,哪怕是慧星襲日,哪怕是蒼鷹擊於殿上,也要讓入侵者付出無法承受的最慘痛代價,讓他們再一次清楚的明白,中國軍人縱橫天地之間的魂,中國軍人頭頂藍天腳踏大地的骨,仍在!

    小禮堂的窗外,傳來了遠方的風掠過群山時,發出的猶如人類最古老咒語般的嗚咽,當微風用盡可能小心的動作,掀起了小禮堂窗戶前的幕布,將清晨的金色朝陽傾灑進來的時候,似乎就連九天諸神,也躲在在遠方那一塊塊隨風而舞,顯得飄渺無方的厚重雲朵中,偷偷看著這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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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十九章 人間兇器(上)

    宣誓完畢後,鄭勳校長回過頭,他望著坐在聽眾席第一排的那些學校教官,微笑道:“怎麼樣,我們這批學員的素質還不錯吧?將來這些孩子能不能百練成金,就要看你們這些教官的努力了,大家都上來,和學生們彼此認識一下。還是老規矩,趙傳書你先來吧。”

    能讓鄭勳校長另眼相看,每一看都第一個走上主席臺,已經成了慣例的教官,當然應該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中,成績最優秀,實戰經驗最豐富,夠能技壓群雄的超級人物。

    就是在所有人瞪大雙眼的注視中,一個身高還不足一百四十公分的男人,走上了主席臺。

    他並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他的雙腿都從膝蓋部位,做了截肢手術。在這種情況下,他雖然還能走路,但是走得比三歲的孩子還慢。當他試圖跨越主席臺上那個並不高的臺階,拉住了鄭勳校長遞過來的手時,大家都清楚的看到,就連他的右手,都只剩下了兩根手指。

    可就算是這樣,趙傳書面對大家時,在他的臉上竟然還能揚起了一個由衷的微笑。

    “我也是第五特殊部隊教出來的兵,但是坦率說,我的實戰經驗幾乎等於零,因為我正式參戰第一天,就被炮彈炸斷了雙腿,而且是被自己人的炮彈炸斷的。”

    聽到這幾句話,所有人都不由呆了一呆。接受十五年最嚴酷軍事訓練,結果剛剛踏到戰場上,還沒有發揮出自己的光與熱,就被自己人一炮炸翻,成了一個殘廢,這種結果對誰來說,都太殘酷,太諷刺一些了吧?!

    “當時我們一批剛剛踏入戰場的新兵,在教官的帶領下,穿越一片我軍炮兵陣地,敵我雙方正在展開炮擊,由於我國缺少銅,軍隊使用的炮彈都是用鋼材製造,為了防止生銹,上面塗了一層厚厚的黃油。對轟了一個多小時後,那個炮兵陣地上,可以直接使用的炮彈已經全部打光了,一群炮兵就坐在那裏,頂著敵人的炮擊,用棉紗甚至是自己的軍裝在那裏擦剛從軍械庫裏領出來的炮彈,擦好一發,就發射一發。”

    聽到這裏,雷洪飛不由低聲道:“我拷,這不是北洋水師和日本海軍決戰時才發現炮彈口徑不對,必須用銼刀現場磨平炮彈邊角的翻版嘛!”

    “在我們穿越炮兵陣地時,我親眼看著又有一發炮彈擦好,送進了炮膛裏,結果我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那發明明應該打到敵人陣地上的炮彈,筆直的打上天,又筆直的落下來,正好砸到了我的身後,把我和兩名炮兵一起掀翻在地上。”

    說到這裏,趙傳書的臉上,揚起了一個怪異到極點的表情,“後來帶領我們的隊長,去檢查了那門67式迫擊炮,由於鑄造工藝不過關,散熱嚴重不足,才和敵人的炮兵陣地對轟了一個多小時,那門本來應該是八十二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就整整大了一圈,達到了八十五毫米!”

    “事實上,我應該能躲過那發炮彈的。上過戰場的老兵都知道,老式迫擊炮射出來的炮彈,飛行速度慢,肉眼都可以看到,在空中飛行時,還有尖銳的呼嘯聲,只要身手夠敏捷,又可以保持必要的冷靜,完全可以憑藉軍事動作進行閃避。我當時之所以沒有避開,當然和實戰經驗不足有關係,但最重要的是,在那種情況下,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正前方,我真的沒有想到,一發炮彈會用近乎筆直的軌跡,從背後落下來!”

    “我因此丟掉了兩條腿,但是還好,至少我沒有被炸趴下。”趙傳書道:“我已經不可能再上戰場了,但是我絕不能讓這種自擺烏龍的事情,繼續發生在戰友身上。就算我沒有力量改變現狀,不能讓我國野戰軍裝備立刻更新換代,至少,我要讓大家清楚的明白,我們手中正在使用的武器有什麼缺點,應該如何去規避因為這些缺點,而帶來的危險。”

    “到了今時今日,趙傳書教官研究的武器,已經多達一千多種,幾乎覆蓋了世界上所有國家陸軍通用裝備,更對中國陸軍輕型槍械改良和更新換代研究,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他雖然沒有再親身參戰,但是他發明的‘烏龍彈’,在那場長達十年的戰爭中,積累創造出來的戰果,要比十個,甚至一百個第五特殊部隊職業軍人更可觀!”

    烏龍彈!

    聽著如此怪異的名字,就連邱嶽都忍不住舉手詢問了:“難道就是自擺烏龍的那個烏龍?”

    “沒錯!”

    趙傳書答道:“我是被自己人的炮彈炸翻的,心裏沒有怨氣,那是絕不可能。我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就想到過,我的腿沒了,再也沒有辦法參戰了,我怎麼也得想辦法讓敵人也來上幾個自擺烏龍,拽著他們一起當墊背才對!後來我用了整整一年時間,專門研究敵人使用的AK系列武器,並針對性製造出一批從外表上看,和普通子彈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一旦使用,就會讓整枝步槍炸碎的,甚至讓使用者至少付出一條手臂為代價的‘烏龍彈’,我們通過種種途徑,把這些一打就爆,一爆就碎的‘烏龍彈’摻合進敵人的武器補給庫中,雖然最終製造出來的實際傷害,遠遠沒有達到我的要求,但是對敵人形成的心理壓力,卻是始料未及的好。”

    看著說到這裏,臉上露出即得意又傷感表情的趙傳書,台下的學員們,真的不知道,是應該尊重他的怨氣沖天加專注執著,還是應該一起倒豎大拇指來鄙視他。

    想想看,就算只是萬分之一的比例,你在戰場上拿著一枝步槍在那裏掃射,每打出一發子彈,就有萬分之一槍膛炸裂彈簧和碎彈片四處亂飛的危險,扳機那麼一扣,子彈殼那麼一飛,你的小命就不停在萬分之一的機率上反復打滾,你能不發毛,能不發怵嗎?

    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你有十二分的功夫,能使用八分就不錯了!

    “我怎麼感覺大家對趙傳書教官發明的‘烏龍彈’有些不以為然,甚至有些下意識的排斥啊?讓我猜猜看,你們大概是認為,這種方法,有點卑鄙無恥,有點不夠堂堂正正吧?”

    第二個走上主席臺的教官,一語就道破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他微笑著道:“在討論這個問題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龍建輝。東海龍王的龍,建造紫禁宮的建,光輝灑遍大地的輝。我呢,什麼都學,樣樣都懂,樣樣稀鬆,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養老鼠,所以現在已經三十大幾了,依然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看起來自在灑脫,實際上心裏比誰都急的光棍一條!”

    這位龍建輝教官看起來三十五歲左右,他往主席臺上一站,就自然而然的揚起一股挺拔如山的氣勢,但是在他唇角揚起的那縷若有若無的玩味笑容,卻讓他看起來即嚴肅又不羈,而他沒有擺架子說出來的話,更在第一時間,贏得了在場絕大多數學員的好感。

    “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想要考考大家,誰能答對的話,我絕不介意在未來的專業考試中,把適當放水當成獎勵。”

    龍建輝絕對是一個領袖型人才,他只是幾句話,就輕描淡寫的調動起場內學員的積極性,在所有人豎起耳朵,小心傾聽中,他放聲道:“如果你是一名神槍手,正在參加一場賭上國家、民族命運的戰爭,你面前出現一支敵人的隊伍,這支隊伍裏有女人,小孩,老人,還有青壯年男人,他們手裏都有武器,他們都是軍人,請問,作為一名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你應該用什麼優秀順序去進攻這四種目標?”

    答錯沒有處罰,答對有大獎奉送,面對這種好事小狐狸周玉起絕對是當仁不讓,他手一舉,在龍建輝教官還沒有示意他回答之前,已經跳起來搶答道:“首先要打的當然是青壯年男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青壯年男人都是軍隊的中堅力量,只要消滅了他們,這支部隊威脅就會小很多,甚至可能潰散。嗯,第二個應該打女人,第三個打小孩,第四個打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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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9 23:21:18
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章 人間兇器(下)

    “沒錯!”

    雷洪飛擠眉弄眼的道:“那些青壯年男人當然要殺,小小年紀不學好,跑到戰場上亂轉的孩子也不能放過,但是老人應該留下,反正他們也活不了多久了,幹活掄不動鋤頭,拿起武器打不了幾發子彈,就會全身骨頭散架,讓他們逃回去,繼續消耗對方的糧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女人嘛,意思意思,抬抬手讓她們過去算了。畢竟現在國際輿論那麼厲害,無論放到哪里,槍殺美女都絕不會值得讚賞的行徑。”

    聽著兩個學員的回頭,龍建輝微笑著連連搖頭,他的目光直接落到台下其中一名教官的臉上,“老朱,你是無限制特種戰方面的專家,上來和大家談談吧。”

    一個四十多歲,身高還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又得又黑又瘦的男人,走到了主席臺上。他的腳步輕得就像是一隻貓,而他的目光,卻陰冷的好像是蛇。

    事實上,在學校裏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中,綜合能力最強的教官是獲得過“獠牙”稱號的全能性特種作戰高手龍建輝;在戰場上殺人最多,實戰經驗最豐富的教官是莫天;近距離格鬥技術最好的教官是金擇喜;最老成穩重擁有大將風度的教官是李向商;但是說到手狠心辣,說到絕對不能惹,眼前這位朱建軍教官絕對是首推第一!

    朱建軍顯然並不喜歡長篇大論,就連他的聲音,都像是從冰庫的門縫下擠出來的空氣般,又尖又冷又濕又硬,“在無限制特種對抗戰中,優先射殺敵人的順序是女人,小孩,老人,最後是青壯年。”

    台下的學員一片譁然。

    就連龍建輝都輕歎道:“我說老朱,你怎麼也是一名教官,要循序漸進的引導學生們掌握知識,這麼幹乾巴巴的甩出來一個答案,誰又能聽明白這種優先射殺順序的意義啊?!”

    “女人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一名女戰士培養出來的下一代,必然從小就接受到大量准軍事化教育,將來這樣的孩子走上戰場,必然比其他人更優秀,也更驍勇善戰。所以出現在戰場上的女人,必須優先射殺!”

    “如果我們放任一個孩子,在戰場上不斷成長,在一次次鐵與血的洗禮中,學會漠視死亡,十年後他們的心智、體能與實戰經驗同時到巔峰狀態時,會成最可怕的對手。所以,如果在敵人的軍隊中看到了拿槍的孩子,哪怕是連續追殺,我也絕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

    “至於老人,他們出現在戰場上,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凝聚力,當白髮蒼蒼的老人,手提武器沖在戰場最前沿時,很容易讓敵人鬥志在瞬間發生質的變化。還有,他們的體力是退化了,但是他們的人生經驗,卻是可怕的,在他們當中,更可能有曾經身經百戰的老兵,所以,第三個優先射殺的目標,是老人。”

    “剛才我聽你們有人提到過,在戰場上射殺女人,很容易被輿論譴責。我想,這並不是一個軍人需要考慮的事情。你們只需要知道,賭上國家和民族前途的戰爭,只有勝利者才需要面對公眾輿論壓力就足夠了!”

    聽著朱建軍幾乎不帶一絲情緒波動的講解,一百多名學員的眼角都在輕輕跳動。他們在朱建軍教官的身上,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並不鋒利,卻令人不寒而顫的凝重殺氣。

    “我把女人列入首要射殺目標還有一個原因。在無限制特種對抗戰中,有個戰術叫做‘圍屍打援’,意思就是利用屍體為誘餌,不斷狙擊小心摸過來,試圖把屍體搶走的敵人。在這種情況下,女人比男人好,年輕的比老的好,漂亮的比醜的好,活的比死的好,能大聲慘叫哀求別人幫忙的,比咬緊牙關沉默不語的好。”

    說到這裏,朱建軍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雷洪飛的臉上,“如果你認識的一個女兵被子彈打中,只要搶回來送到醫院還有活下來的可能,你明知道附近有狙擊手,還會不會不顧一切的沖出去?”

    雷洪飛沉默著,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的性格太衝動,就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接受了十五年特殊訓練後,他是不是就真的能在那種情況下,變成一頭“忍者神龜”。

    “你猶豫了,那說明我只要再對準她身上非致命部位再補上一發子彈,聽著她的慘叫,你就無法控制自己保護女人的衝動,沖出隱蔽點。面對一個你根本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狙擊手,你必死無疑!”

    朱建軍的目光略略一轉,又落到了風影樓的臉上,“你是他的好朋友?”

    朱建軍嘴裏的“他”,當然是指雷洪飛,風影樓毫不猶豫的點頭。

    “如果你的朋友被子彈打中,卻沒有當場死亡,你會不會沖上去救他?”

    “會!”

    “那你就是女人身邊的第二具屍體!”

    朱建軍的目光先是在周玉起的臉上打了一轉,最後落到了邱嶽的臉上,“他們兩個是你的朋友?”

    邱嶽回答得很乾脆,“你不用一步步追問了,如果雷洪飛和風影樓倒在一個女人身邊又沒有斷氣,我就算是為了哥們義氣這幾個字,也得硬著頭皮往上沖,我是第三具屍體。”

    朱建軍的目光又重新回落到周玉起的臉上,“你身邊的戰友都死光了,你就算不往上沖,你認為在沒有掩護,沒有戰友配合的情況下,還能逃過一名精通特種作戰的狙擊手追殺?”

    周玉起張大了嘴巴,他真的不知道,朱建軍憑什麼一眼就能切中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是性格,憑什麼可以斷定,雷洪飛,風影樓和邱嶽,敢頂著狙擊手的射擊往外沖,而他卻不敢。

    但是風影樓,雷洪飛,邱岳和周玉起都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們真的在戰場上,面對朱建軍這樣一個比狼更兇殘,比狐狸更狡猾,比變色龍更擅長偽裝潛伏的敵人,只要雷洪飛沒有克制住他天性中對女人,尤其是美麗女人的保護欲望,第一個沖出去中彈倒地,在猶如推倒骨牌般的連鎖反應之下,他們四個人就會必死無疑!

    “你們四個都死了,只有那個一開始就身負重傷的女兵仍然活著。她再堅強,也會放聲痛哭,她不但是為你們四個哭,也是在為她自己而哭。她的哭聲,外加你們四個人的屍體,就是我最好的誘捕網,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人被哭聲吸引過來,會有更多具屍體,倒在她的身邊,直到她失血過多死亡,或者無法承受眼前的一切而選擇了自殺。”

    “你會給她自殺的機會嗎?”雷洪飛輕輕眯起了眼睛,沉聲道:“我想你一定躲在遠方,仔細打量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她有自向的傾向,你會一槍先把她的胳膊打折了!”

    朱建軍沒有否認。

    “我承認,你這種戰術,使用起來效果是很驚人。要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也就算了,但如果是我認識了很久,甚至是喜歡了很久的女孩,我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像個龜孫子似的縮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她躺在地上不停的哭。但是……”雷洪飛說到這裏,聲音略略一頓,最後他還是繼續道:“你不怕缺德的事做多了,晚上會睡不著覺,更會斷子絕孫?”

    聽到這裏,小禮堂裏的十幾個教官同時臉上變色。薛寧波更忍不住放聲喝道:“雷洪飛,你不要太放肆!”

    被雷洪飛當眾詛咒,朱建軍依然一臉平靜,他這個人仿佛已經沒有了喜怒哀樂,他直直凝視著雷洪飛的眼睛,沉聲道:“戰爭來了,總得有人扛起槍去參戰,面對手持武器的孩子,女人和老人,總得有人對他們扣動扳機。無論用什麼方法,打死敵人,總比看著自己戰友陣亡要好得多。”

    “你……”

    雷洪飛瞪大了雙眼,他還想說什麼,薛寧波已經快步走過來,直接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直接拖出了小禮堂。

    “你不知道朱建軍教官的事情,就不要在那裏信口開河。”

    薛寧波瞪著雷洪飛,低聲道:“以前的朱建軍,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雷洪飛哼了一聲,道:“我看他再怎麼著,也不會招人喜歡。”

    薛寧波輕輕搖頭,“我聽說以前的朱建軍,是一個見了女孩子只要說上一句話,就會臉紅的男孩。他在學校裏曾經有一個暗戀了十幾年的女兵,我看過她的相片,她長得很漂亮,據說性格也很溫柔,當時不知道有多少學員在暗戀著她,但是因為軍規所限,又處於戰爭時期,沒有一個人敢向她表白,只是彼此暗中較勁。結果在一場戰鬥中,她被炮彈震暈,連光榮彈都沒有來得及使用,就被敵人俘虜了。”

    “敵人為了拿她當誘餌,把她全身的衣服都剝光,綁到了大樹上。在短短兩個小時時間裏,整整十八個受過最嚴格訓練的第五特殊部隊士兵,明明知道必死無疑,仍然違抗隊長命令,前赴後續的撲出去,試圖把她救回來,他們用盡了一切方法,但是敵人至少埋伏了三個狙擊手,無論他們從哪個方向接近,最終還沒有逃過被當場擊斃的命運。當時他們十八個人的屍體,圍著他幾乎擺出了一個圓圈,在遠方觀查敵情的人說,其實在一個小時前,那個女學員就已經瘋了。”

    聽到這裏,雷洪飛已經徹底傻了,他顫聲道:“那後來呢?”

    “後來?”薛寧波低聲道:“後來是朱建軍在遠方,親手打死了他暗戀了十幾年的那個女兵。然後他失蹤了,整整三周時間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當他回來的時候,他帶回來二十一根右手的食指。他用相同的方法,打死了那三個狙擊手,打死了把她俘虜的人,打死了下令把她綁到大樹上當誘餌的敵人指揮官,在同時,他也打死了他自己。”

    “你不必詛咒朱建軍要斷子絕孫了,”薛寧波臉上揚起一個慘然的微笑,“你認為,經歷了這一切後,為了復仇不擇手段的朱建軍,還可能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嗎?他明明在學校裏,意外的遇到了一個和‘她’看起來很像,同樣很美麗,同樣很溫柔的女教官雅潔兒,他明明喜歡得不了得,但是幾年過去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偽裝著自己,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我想他這一輩子,大概都要一個人度過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晚上睡得安穩,他又怎麼可能不斷子絕孫?”

    薛寧波伸手拉住了霍然轉身,想重新走回小禮堂的雷洪飛衣袖,她輕輕搖頭,“不要去道歉,更不要對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去施捨你過度氾濫的同情。他不需要,你也不配!”

    “朱建軍教官平時根本不喜歡多說話,他之所以願意當著你們的面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們明白戰爭的本質。軍隊本來就是國家用大量金錢與時間培養出來的最純粹暴力機器,而特種部隊之間的對決,更可以堪稱人間兇器的正面碰撞,如果你們不能拋掉心中那些被刻意美化的戰爭畫面,如果你們走上戰場前,不能把自己變成一群為了存存可以不擇手段的狼,你們必然會付出最慘痛代價!”

    說到這裏,薛寧波突然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你知道這個手勢,在第五特殊部隊,代表了什麼嗎?”

    雷洪飛緩緩搖頭。

    “這是朱建軍教官發明出來的手勢,當我們在戰場上失手被俘的時候,它的含意只有一個,”薛寧波輕輕抽著氣,一字一頓的道:“請向我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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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一章 疲於奔命的小打雜(上)

    每天五點鐘起床,在身上背二十五公斤負重,進行十公里越野長跑。

    七點二十分早餐,八點鐘後在訓練身體平衡力、持久力的掛鈎梯上反復上下五百次。在三十米長的鐵絲網下匍匐前進來回五十回。

    十點三十分,到健身房,做二百次負重深蹲,做一百個引體向上,十五公斤啞鈴左右平舉一百五十次。

    十二點午餐。

    一點鐘,陽光最猛烈的時候,趴在蚊蟲密佈的草叢或者爛泥裏,進行抗暴曬形體訓練,或者野戰潛伏訓練。

    三點三十分,給學員上課,把一群半大小時整得叫苦連天,更對他敬畏得猶如老鼠見到了貓。

    五點鐘下課,再背上二十五公斤負重,在二十二分鐘之內,再跑上一個五公里越野。

    六點鐘晚餐。

    七點鐘收看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

    七點四十五分,在圖書室翻閱國內外軍事書籍和雜誌。

    八點鐘填寫個人日誌,針對學員個體狀況,重新調整訓練安排。

    九點十分返回單身宿舍。

    九點三十分熄燈睡覺。

    ……

    這就是朱建軍一天的生活作息表。

    他就像是一臺上好發條鬧鐘,每一天都在用相當精確的頻率,機械的重複相同事情,生活單調而枯燥得就猶如一個苦行僧也就算了,他不擅言辭,也不喜歡交際,就算是出席一些受到身份限制,必須要參加的集會,他也會站在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裏,用他那雙猶如眼鏡蛇一樣陰冷的眼睛,靜靜打量著周圍每一個人。

    只要被他的目光掃到,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全身汗毛倒豎,心裏更會湧起一股極端不舒服的感覺。

    就是因為這樣,學員們看到朱建軍,就猶如老鼠見了貓,其他教官就算是知道朱建軍的往事,可以理解他的遭遇,但是教官也是人,他們幾番嘗試,最終發現實沒有辦法和朱建軍正常交往,所以只能保持了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也只有他走到建在校園某一個角落的鴿舍前,去給那些鴿子餵食,精心幫它們梳理身上的羽毛時,你才能在朱建軍的眼睛裏,找到一絲他昔日的溫柔。沒有人知道,當那些得到精心照料,吃飽喝足後,展翅飛翔的信鴿,在他們頭頂這片如此浩澣,更蔚藍得幾乎不含一絲雜質的天空下飛翔,用綁在腿上的鴿哨,揚起一層又一層悠揚而輕脆的笛聲時,臉上的表情,亦變得悠長而深遠起來的朱建軍,心裏究竟想到了什麼。

    有一位行為心理學方面的專家,曾經當眾所有提醒所有人,朱建軍已經把他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到了那群鴿子上,所以它們即是朱建軍的朋友,也是朱建軍的家人,更是朱建軍絕不容人觸及的逆鱗。

    更有有人賭咒發誓說,如果誰活膩了,想自殺又沒有這方面的勇氣的話,從地上拾起一粒小石子,把它丟進鴿舍裏,絕對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當中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

    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人敢抱著必死決心,做出這方面的嘗試。時間長了,除了龍建輝教官,還時不時跑過去逗弄一下鴿子,順便想方設法的引誘朱建軍開口說話,想用這種方法開導他的心結之外,這片搭建了鴿舍的校園角落,已經成為所有人心中公認的禁地。

    但就是在這今天,兩個學員卻拎著水桶、掃帚之類的清潔工具,翻越過只有兩尺多高,用竹片編成的圍牆,跳進了這片從外表上來看,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禁地。

    其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學員,大大咧咧的揮起手中的掃帚,一陣風捲殘雲般的亂掃,在塵土飛揚中驚得那群鴿子扇翅而起,在校園的上空不斷亂飛。而另外一個看起來長得猶如一個小蘿蔔頭,還拄著一根拐杖的學員,卻明顯斯文了很多,他先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一隻直接跳到他肩膀上的信鴿,直到用溫柔的撫摸,讓其他鴿子眼睛裏的警惕和小心翼翼,一點點消除,他才用一把小鏟子,將鴿籠裏積累下一的乾枯鳥糞一點點鏟下來,再放進他提前準備好的塑膠袋裏。

    這樣的工作說起來簡單,但是對於還要用一隻手臂撐住拐杖的風影樓來說,就顯得有些吃力起來。為了圖省事,風影樓索性把自己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到了鴿子籠上,到了最後,隨著他清理範圍越來越大,他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鑽進了鴿籠裏。

    就在風影樓忍著鴿子籠裏的怪味,在那裏揮汗如雨的揮舞著小鏟子,在那裏不斷鑿挖由於時間太長,已經粘在籠底的鴿子糞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揚起,“你們在幹什麼?”

    不用回頭,聽著這個聲音中,那股猶如西伯利亞寒流刮過鐵皮般的冷意與顫音,風影樓也知道,是這些鴿子的主人朱建軍教官駕到了。

    朱建軍教官沒有任何廢話,他伸出手鉤住雷洪飛的衣領,只是隨意一甩,就把身高幾乎已經和他持平,體重也相差無己的雷洪飛甩到竹片編的籬笆外邊。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層三雨多厚的雜草,估計這一下,就能摔得雷洪飛半天回不過勁來。

    “你沒有看到鴿子不歡迎你嗎?”

    朱建軍瞪著被摔得莫明其妙的雷洪飛,沉聲道:“就算你沒有眼睛,看不到它們對你的排斥,你也應該有耳朵,能聽到它們在你身邊不停發出的抗議吧?”

    雷洪飛瞪大了雙眼,他實在看不出來,這些鴿子的“臉上”竟然已經對他流露出排斥的表情,他更聽不出來,這“咕咕、咕咕”的鴿子叫中,竟然還有人性化的抗議。

    “這裏是它們的家,就算是你是想幫它們打掃清潔,也應該得到主人的同意。否則的話,你的行徑和強盜有什麼區別?向它們道歉,然後立刻離開這裏。”

    聽著朱建軍的命令,雷洪飛無言的翻了翻白眼,在心中對自己的行為連罵了幾聲“笨蛋”。如果不是從薛寧波的嘴裏,聽到了朱建軍的往事,對這個眼睛比鷹還尖,嘴巴比蛇還毒,身板比猴子還瘦傢伙有了幾分歉意,他才不會犧牲自己寶貴的私人活動時間,拉著風影樓一起跑到鴿舍,破天荒的當成了環衛工人。

    要知道,原來他雷洪飛在讀中學的時候,可是一個就輪到值日,能躲就躲,能賴就賴,實在不行的話,就東拉西扯胡亂湊合,非要扯上幾個對他有好感的女同學,一起群策群力,趁機偷懶耍詐的超級大懶蟲啊!

    “可是……我們已經清理一半了。”風影樓掙扎著鴿子籠裏爬出來,他拍掉身上的塵土,道:“要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我一個人把剩下的活幹完吧。朱建軍教官你看,這些鴿子即沒有排斥我,也沒有對我抗議。”

    的確,這些鴿子面對風影樓,即沒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更沒有用它們的鳥言鳥語去抗議。二十幾分鐘的接觸下來,除了那只昨天就和風影樓有了一面之緣的信鴿,還有兩隻在同類中,屬於膽大包天的鴿子,已經敢和它們中間的那位先驅者一起,飛到了風影樓的肩膀上。

    看到風影樓的頭髮上,沾了一根羽毛,其中一隻鴿子,竟然還好心的伸嘴,把羽毛從風影樓的頭上啄掉了。

    “別啄,別啄,好癢的。”

    看著風影樓一臉怕癢的笑意,連連揮手,但是那些天性膽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遠遠飛開的鴿子,卻滿是無所謂的繼續在風影樓的身上蹦蹦跳跳,就連朱建軍的臉上,都揚起了一絲訝色。

    朱建軍略略一點頭,就是在他沉默的注視下,右腳重傷未愈,只能單腿支地的風影樓,竟然真的用了足足一小時零四十五分鐘時間,對整個鴿舍進行了一次從頭到尾的大清潔。就連鴿子籠上面焊的鐵柵欄,他都用濕抹布擦得乾乾淨淨。

    “看起來你挺適合幹這種體力活,我的鴿子們,也的確不討厭你。”朱建軍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風影樓一番,他突然道:“以後你每天過來幫我清理鴿舍。”

    如果換成別人,對朱建軍這種得寸進尺的要求,一定會下意識的搖頭,想方設法的推掉這種令人頭痛的苦差。

    但是風影樓卻沒有遲疑,他用力點頭:“嗯!”

    這次卻輪到朱建軍有點疑惑了,“你不覺得我在欺付你?”

    “是雷洪飛哥哥今天說錯了話,教官你一定很生氣,也很傷心。”從雷洪飛那裏聽到了故事原委的風影樓,老老實實的道:“我們想向你道歉,想來想去,就想到幫你打掃鴿子籠這個辦法,如果教官你覺得一次不夠,天天來才能消氣,那我們就天天來。”

    朱建軍輕輕挑了一下眉毛,他的目光從整理得乾乾淨淨的鴿舍上面掃過,最後落到了那三隻蹲大大咧咧蹲在風影樓肩膀上的鴿子身上,“鴿子是一種很膽小,直覺很敏感的動物,稍有風吹草動,它們就會四散飛逃,想成為它們完全信賴的朋友,並不容易。你別以為有幾隻鴿子敢趴在你的肩膀上,你就算是得到它們的認可了。”

    “我會通知你們宿舍樓的管理員,從今天開始,你晚上就在這個鴿舍裏睡了。”

    聽著這個絕對意外的命令,就連風影樓都傻眼了。鴿子籠已經被打掃乾淨,鴿食也重新投好,已經沒有工作可做的朱建軍已經扭頭,大踏步走向教學樓方向,他一邊走一邊沉聲道:“想要和動物交朋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它們一起睡覺,彼此習慣對方的氣味和聲音。等什麼時候,你就算半夜夢遊,在那裏手舞足蹈亂說亂唱,鴿子們都懶得理你,你就算是它們真正的朋友,你也有資格幫我餵養它們了。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你身邊那個混帳小子,今天說的話,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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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二章 疲於奔命的小打雜(中)

    夜色籠罩了整個大地,熄燈號的聲音,已經在整個校園的上空回蕩,風影樓他們來到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第二個夜晚,來臨了。

    “兄弟,不會吧,你晚上真的要睡在這個鳥籠子裏?”

    雷洪飛眼睜睜的看著風影樓把從宿舍裏取來的枕頭和毛毯,鄭重其事的鋪到了地上,他脫口叫道:“朱建軍擺明瞭是想借題發揮,耍著你我兩兄弟玩,幫他打掃一次鴿子籠,已經夠意思了,你怎麼就這麼笨,還真的把他的話當成了聖旨?”

    風影樓這個時候已經躺到了毛毯上,他抬頭望著頭頂的滿天星斗,呼吸著襲襲吹來,本來應該沁人心脾,卻因為躺在鴿子籠旁邊,就變得不倫不類起來的晚風,沉默了好半晌,風影樓才低聲道:“朱建軍教官是個好人。”

    “好人?”雷洪飛嘿聲道:“在你眼裏看來,這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壞人!那個朱建軍,就算不是個壞蛋,但是你想,他天天板著張撲克臉,眼睛都寒磣磣的冰渣子,我看他這輩子也不會有女人緣,註定要守著個處男身份到閻羅王面前報導了。老**是變態,他這種老處男,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超級大變態!”

    風影樓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陰冷的聲音,就突然從黑暗的角落裏傳過來,“沒錯,我就是一個超級大變態。”

    聽到這個聲音,雷洪飛不由狠狠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朱建軍,怎麼就跟個魂似的,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當著雷洪飛和風影樓的面,朱建軍走到鴿子籠旁邊,竟然把兩個一組的小鈴鐺,掛到了鴿子的腿上,然後把它們全部放了出來。

    “到了晚上,鳥類的視力會急劇下降,為此還有一個名詞,叫做‘鳥朦眼’。”

    朱建軍望著躺在地上,四周已經趴滿了鴿子的風影樓,幽幽涼涼的道:“白天它們不怕你,是因為有只鴿子似乎和你很熟,當了你的引薦人。但是到了晚上,它們根本看清楚你是誰,它們唯一的憑仗,就是對氣味的嗅覺,還有它們比現代精密儀器更靈敏的直覺。在它們從氣味和直覺上真正接納你之前,別說是晚上爬起來去解手,或者夢遊、夢話,你只要稍稍亂動一下,就會把它們驚得飛起來。”

    雷洪飛介面道:“而朱建軍教官您老人家,就唯恐天下不亂的在每一隻鴿子腿上都綁了兩個鈴鐺,只要有一隻鴿子半夜飛起來,一陣叮叮噹當的亂響,就會讓整群鴿子都炸了窩!”

    “對,我是一個超級大變態嘛!”朱建軍回答得絕對乾脆,他望著風影樓道:“你要是不願意,可以立刻捲舖蓋走人。”

    風影樓抿起了薄薄的嘴唇,聽到這裏,就連他的心裏都湧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覺。

    要天天睡在一群鴿子中間,在和它們融成一體,被它們徹底接受之前,晚上稍稍伸個胳膊動個腿,都要嚇得鴿子四處亂飛,在幾十組小鈴鐺的“叮叮噹當”聲中,弄得根本沒有辦法入睡,這也太讓人難以忍受了吧?

    風影樓還沒有做出決定,雷洪飛已經搶先跳進鴿舍,嚇得一群鴿子撲打著翅膀四處亂飛,更隨之把鈴鐺的聲響,狠狠揚到了隨著熄燈號響起,已經回歸平靜的校園上空。他一把揪住風影樓,把拐杖硬塞到風影樓手中,“人家已經擺明車馬,要玩死人不償命了,你再傻,也要有個限度才是,我們走!”

    風影樓不由自主的被雷洪飛硬拽起來,就在雷洪飛已經開始幫他收拾鋪蓋的時候,一個聲音卻突然傳進了三個人的耳朵,“喲,老朱今天你的一畝三分地上好熱鬧啊。”

    風影樓和雷洪飛一起扭頭,那個正在對他們大踏步走過來,驕傲中透著不馴,就算是嘴角帶著一縷灑脫的笑容,卻依然沒有辦法沖散身上那股傲挺如山氣勢的男人,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二顆“獠牙”,號稱全能特種作戰專家的龍建輝教官。

    龍建輝從口袋裏取出一隻自己用竹管手工削成的竹哨,當他把這只竹哨放到唇邊吹出一連絕不算優美的聲音時,那群鴿子卻仿佛吃了什麼定心丸般,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幾隻剛才還撲打著翅膀,在他們頭頂亂飛亂撞的鴿子,直接落到了龍建輝的肩膀上,隨著龍建輝伸手撫摸,它們甚至發出了一連串“咕咕咕咕”的幸福呻吟。

    風影樓和雷洪飛真的看呆了。而龍建輝看著鴿子腿上,那兩隻小鈴鐺,他的臉上也揚起了一絲濃濃的驚詫。“老朱,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你這麼惡整學員了,最令我意外的事,你這一次惡整的對象,竟然還是剛剛踏進校門的新學員。”

    朱建軍依然一臉的平靜,雷洪飛卻向風影樓投過去一個“看到了吧,我早就說過朱建軍他不安好心”的眼神。

    龍建輝走到風影樓面前,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要確定,風影樓一個剛剛進入學院才兩天的小菜鳥,憑什麼能得到朱建軍“另眼相看”,最後他突然對著風影樓伸出了大手:“給我兩粒。”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什麼?”

    “當然是你那些裝在大白鵝裏的糖豆啊!”

    龍建輝彎下腰,望著風影樓道:“從昨天開始,我養的一個寶貝就突然開始茶飯不思,我連她平時最喜歡吃的肉丸子都拿出來了,都沒有多少效果。我找人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個小子,昨天剛進校門,就喂她吃了幾粒天知道有什麼特殊成份的糖豆。你看看,我的小寶貝現在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龍建輝嘴裏的小寶貝,赫然就是一隻穿著綠色馬甲,看起來絕對眼熟的老鼠。它趴在龍建輝的大手裏,雖然一天多沒有吃東西,已經明顯精神不振起來,但是看到風影樓,它還是友善的晃了晃尾巴。

    它只吃了半粒糖豆,竟然吃上癮了!

    在龍建輝眼巴巴的注視下,風影樓從口袋裏摸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只大白鵝。當他取出兩粒糖豆時,趴在龍建輝大手上的那只老鼠,眼睛裏猛然揚起了熱切到極點的光芒,更發出幾聲興奮的“吱吱”聲。

    龍建輝疑惑的望著風影樓送到他面前,那幾粒其貌不揚的糖豆,最後他嘗試性的拿起一顆,丟進了自己的嘴裏。

    幾秒鐘後……

    “我呸!”龍建輝把只含了一半的糖豆吐到了地上,望著已經跳下自己手掌,啃著他吐到地上糖豆,在某種形式上,無異於間接接吻的小老鼠,龍建輝一臉的不可思議:“我的小寶貝,你還沒有懷孕呢,怎麼就開始喜歡吃比老陳醋更酸十倍的東西了?”

    看著小老鼠最終樂不可支的在地上連翻著跟頭,龍建輝眼珠子一轉,又將第二粒糖豆掂起來,丟進了自己的嘴裏。一分鐘後,龍建輝的臉上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他望著風影樓,別有意味的道:“先酸得一塌糊塗,但也就是因為這樣,遲到的甜美才分外芬芳。想不到這樣一粒小小的糖豆中,竟然也玩起了這種人生哲理。”

    “對了,你這個小子竟然可以和我的寶貝們混在一起,反正活多了不壓身,你就再接一個任務吧。以後給分佈在全校各個角落的寶貝們餵食,這樣的任務,我就交給你了。好不好?”

    風紅偉處處小心,處處搞好人際關係的處世哲學和家教,在這個時候終於起作用了!

    迎著龍建輝似笑非笑的目光,風影樓先是把手中還剩下半瓶糖豆的大白鵝整只交到了龍建輝手裏,然後不假思索的道:“好!”

    “呀,無功不受祿啊!”

    龍建輝怎麼也不好意思收一個學員的“禮物”,但是看著那只吃了粒糖豆,就樂不可支,在地上翻著幸福的小跟頭的小福貝,再看看手中這一隻在大城市的超市或者百貨公司裏才可能有賣,就算是托人大概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買到的大白鵝,他最終還是笑納了這份賄賂。

    而風影樓的手裏,已經多了一隻純手工製作的竹哨。

    “老朱,借你的玩具用上半個小時。”

    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龍建輝大手一伸,就把風影樓抄起來,大踏步走向學院右側,那片種了幾十棵楊樹的小樹林。雷洪飛腳步微微一動,但是在朱建軍的目光注視下,又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

    他看得出來,龍建輝喜歡風影樓,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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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三章 疲於奔命的小跟班(下)

    龍建輝一直把風影樓拎到了小樹林裏才停下了腳步,龍建輝把風影樓放到地上,他突然問道:“你是不是答應了薛寧波的要求,想代替她去衝擊運動突擊戰領域的世界排名榜?”

    風影樓輕輕點頭。

    “那你知道為什麼薛寧波拼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只能勉強擠身進入世界前五十名嗎?”

    “她說……”風影樓思索著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訓練,到了最後就是在拼綜合素質,而她就是因為女人體力不足這個缺點拖了她的後腿。”

    “嗯,也對,也不對。”

    龍建輝挺直了身軀,“運動突擊戰,就指敵我雙方在一片相對狹小的區域內陷入混戰,大家只能以單兵,或者三三制小組的方式各自為戰的情況下,利用種種戰術和技巧,迅速消滅敵人保存自己的戰鬥格局。這種戰鬥,說白了,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就是看誰能拼得夠狠,看哪一方哪怕是損失慘重,哪怕是血流成河,依然可以咬牙切齒的把他們最狠,最瘋,最狂的一面徹底激發出來,從心理和實際兩方面雙重打擊敵人!”

    “男人的天性是進攻,是侵略,是赤裸裸的佔有欲望,就是一團必須開拓出更廣闊天空,否則就會因為燃料不足而熄滅的火焰;當一個男人在戰場上,把自己這種侵略如火的瘋狂徹底激發出來的時候,他就是戰場上的神!”

    龍建輝昂然道:“薛寧波曾經說,單純以技巧而論,她可以在運動突擊戰領域,排進世界前五,那是她客氣。依我看,她的技巧,已經足夠去問鼎世界最強,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力量不足可以用技巧去彌補,但是如果缺了運動突擊戰中,那股哪怕是看到天王老子,也要先一槍放倒的殺氣,少了那種老子天下第一,誰敢和我叫板,就是***找死那種霸氣,她就不可能在實戰中,打出運動突擊戰的精華,更不可能在強手如林的世界特種兵舞臺上逆流勇進,走到巔峰!”

    風影樓的嘴唇嚅動,他本能的想替薛寧波呐喊助威,但是面對龍建輝,他這個還沒有正式接觸軍事訓練的門外漢,又怎麼可能說得出有份量,有道理的話?

    “薛寧波應該已經向你們展示了她的‘拴槍術’吧?”

    風影樓總算是逮到了機會,他用力點頭,放聲道:“那可是薛寧波姐姐的絕招!”

    龍建輝點頭道:“那的確算是出人意料,在某種情況下,能讓局勢瞬間逆轉的高等級技巧。”

    “但是……”龍建輝盯著風影樓的雙眼,沉聲道:“在那種雙方已經殺紅了眼,神經已經繃到了最緊張狀態下,眼前只要有活的,跑的,跳的東西出現,陷在那場戰鬥中的人,都會下意識的抬槍射擊。也就是因為這樣,在運動突擊戰中,同伴之間的誤傷數不勝數。風影樓你告訴我,除非是在拍電視劇,還有多少人,明明知道你是一個身經百戰,隨時都可能反戈一擊暴起傷人的可怕對手,跑到你背後,卻非要像個傻逼二百五似的,大喊上一句‘繳槍不殺’,然後再讓你順利找到機會來上一個超級大逆轉?!”

    風影樓真的聽呆了,他真的以為,薛寧波的“栓槍術”是一記超級絕招,可是聽龍建輝這麼一說,他才覺得,這樣一記招數,妙則妙己,但是從實用性和使用頻率上說,似乎仍然不足以成為超級殺手鐧。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性格差異最直接的體現。薛寧波用了大量時間,去練習這種更側重自我保護的戰鬥技巧,而我,在運動突擊戰中,卻更喜歡用那些將軍人進攻,進攻再進攻發揮到極限,力求在最短時間消滅最多敵人,讓他們剩下的人,只要一看到我就心裏發毛的戰鬥技巧。”

    說到這裏,龍建輝折下一根樹枝,順手把它上面的葉子擼掉後,他比劃了一下樹枝的長度,沉聲道:“風影樓,你是莫天精挑細選出來的種子學員,就是將來莫天內定的徒弟。我們這些和他同一等級的教官,不應該插手,更不應該在背後做一些看起來像是要搶徒弟的事情,所以,我只能給把我在練習運動突擊戰中,自己領悟的這招使一遍。至於將來,你是喜歡用薛寧波以自保為優先的戰術,還是更喜歡用我這種放棄一切防禦,傾盡全力進攻的戰術風格,那就要自己去小馬過河,反復思量後做出合適的選擇了。”

    當龍建輝平端起手中那根一米多長的樹枝,微微彎下腰,擺出一個身體最容易在瞬間發起衝鋒的動作時,他整個人都變了。

    他的眼睛在月光中,幽幽反射著銀色的光彩,看起來就像是刀鋒的光芒。他雖然只是看著一片空曠的前方,但是他的那種專注,那種認真,卻讓他身上多了一種讓風影樓突然心跳加快的鋒銳,而幾乎在同時,風影樓清楚的聽到校園另外一個角落裏,那些勉強恢復安靜的鴿子,再一次四面飛逃,腳下鈴鐺在空中不斷彼此對撞傳來的輕脆聲響。

    那些直覺絕對敏銳的信鴿,隔著上百米距離,竟然也感受到了來自龍建輝身上的危險。

    風影樓用力揉著自己的雙眼,因為就是在剛才,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幻覺……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頭在月光下,嘴角的獠牙反射出點點寒光,無論是什麼敢攔在它面前,都會在瞬間被它用獠牙和利爪生生撕成碎片的最瘋狂猛獸!

    不要說是站在這樣一頭猛獸的面前成為它的敵人,就算是站在它的身後,就算是距離它還有足足五六米距離,就算知道它根本對自己沒有敵意,風影樓的呼吸,風影樓的心跳,仍然不可避免的劇烈起來。

    不是風影樓膽子太小,換成雷洪飛在這裏也一樣,因為,這就是生物面對天敵,面對死亡時,本能的反應!

    “啪!”

    龍建輝的腳下傳來一根小樹枝被踩斷的聲響,就在聲音以每秒鐘三百米的速度,傳送進風影樓的耳朵之前,龍建輝已經動了。

    他的速度當然夠快,但是,他給風影樓留下的第一個印象,卻是面對死亡,絕對放肆的強悍!

    龍建輝竟然甫一出手,就是毫無花巧的正面全力衝撞,直接打出破釜沉舟式的慘烈。

    “這樣是很猛,也很嚇人,但是再猛再嚇人,被子彈正面打中,也必死無疑吧?”

    這個想法剛剛從風影樓的腦海中揚起,他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絕對的不必置信。

    龍建輝的身體攜著最狂烈衝擊形成的慣性,突然狠狠向前撲倒,但是他卻沒有把身體抱成一個團,當他的肩膀著地的瞬間,龍建輝以肩膀為支撐點,就好像是在表演街頭舞蹈的特技般,又重新翻站起來。然後再慣性的推動下,龍建輝再次向地面撲倒,再次用肩膀為支撐點,重新跳起來。

    他就這樣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他似乎能通過腰部扭動的力量,還有重新撲倒前,雙腿撐地重新補充的爆發力,來調整身體的滾動距離,甚至是調整身體的滾動方向。

    在風影樓的眼裏看來,現在的龍建輝,就好象是被人用力拋擲到水面的薄石片,在不停的做出漂亮到極點的小弧線跳動。不同的是,龍建輝似乎能通過一次次發力,讓這種小弧線連續跳動,不間斷的持續下去。

    就是在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龍建輝嘴裏發出來的聲音,更是如此清晰的傳進了風影樓的耳朵:“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就算是對軍事,對特種作戰,對運動突擊戰依然一竅不通的風影樓,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我的媽媽咪啊!”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龍建輝在做出這種不規則連續翻滾動作時,他每一次翻滾,都能在肩膀撐地,身體取得短暫平衡的瞬間,對準目標發射三發子彈!

    如果是在叢林或者障礙物較多的區域進行運動突擊戰,面對龍建輝這樣一個對手,那絕對是任何人的噩夢!每一次翻滾,都是一次不規則運動,每一次翻滾,都是一次最淩厲的射擊,再配合上地形,就算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狙擊手,面對這樣的龍建輝,面對他這一手玩得漂亮,玩得登峰造極的小弧線跳躍戰術,也只能連連搖頭苦笑。

    “噗!”

    頭頂傳來一記沉悶的聲響,風影樓就好像是被人拋進了北極的冰窟中般,全身在瞬間就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

    龍建輝在最後一次翻躍中,竟然對他拋出了一把足足三十二釐米長的格鬥軍刀。雖然這把軍刀並沒有刺中風影樓,只是深深沒入了他身後的那棵楊樹上,但是龍建輝拋出這把格鬥軍刀時,那股百戰無悔的殺氣,那股睥睨天下的霸道,仍然像是一把無形的長矛,狠狠刺穿了風影樓的所有勇氣。

    “我不想嚇唬你。”

    龍建輝大踏步走過來,他伸手拔出那把竟然整柄刺入楊樹的格鬥軍刀,沉聲道:“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如果你想代表薛寧波,拿到運動突擊戰的世界第一,你就必須要面對擁有和我相同殺氣的敵人。”

    “你看清楚了嗎?”

    風影樓傻傻的點頭。天這麼黑,他當然看不清楚龍建輝的動作細節,但是就因為天黑,視力無可避免的受到影響,他卻用心的眼睛,看清楚了龍建輝用一次次千錘百練,外加絕對自信培養出來的最可怕穿透力!

    迎著龍建輝那張又揚起淡然笑容的臉,感受著殺氣迅速從龍建輝身上消散,風影樓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剛才,那,那是什麼招數?”

    “它沒有名字。”龍建輝深深的望著風影樓,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學會了我這一記絕招,你就可以無敵於天下了?”

    風影樓老老實實的點頭。

    “這個世界上,奶本沒有所謂天下無敵的絕招。”

    龍建輝道:“像武俠小說裏寫的那樣,一個人因為機緣,偶然得到一本武林秘笈,從上面學了幾記名字超拉風的絕招,再吃上顆什麼千年靈芝之類的玩藝,就立刻可以無敵於天下,在我眼裏看來,就是最純粹的扯淡。”

    龍建輝說的是實話,在他眼裏看來,沒有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反復磨練,沒有把基本功一點點,一滴滴融入到自己的生命本能中,直到擁有足夠的速度,爆發力和身體控制力,再具備足夠的實戰經驗,給他再好的招數,也不過就是花拳繡腿的空架子罷了。

    看著風影樓依然一臉堅持,似乎根本不能接受這個解釋,龍建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當然,我剛才使的戰術技巧,在戰場上使出來,是很拉風,也很有效果,在這種情況下,稱為絕招也不算王婆賣瓜。事實上,無論是薛寧波的‘栓槍術’,還是我這招看起來像是鯉魚打挺的玩藝兒,都是我們以無數次反復磨練的基本功為基礎,跟據自己身體與及性格特點,不斷消除多餘動作,不斷修補可能出現的錯誤,慢慢綜合出來的連續作戰技巧罷了。”

    說到這裏,龍建輝突然微笑起來:“嗯,如果是絕招,就非要有個名字的話,我們就叫它‘懶驢打滾’吧,你說好不好?”

    “好啦!好啦!不就是一個名字嗎,又不是生了一個親閨女,要給她上戶口,什麼時候想到好的了,再改不就行了。”

    龍建輝擺擺手,把風影樓已經要衝口而出的抗議硬給塞了回去,他又一把抄起了風影樓,大踏步走向鴿舍方向,他一邊走,一邊微笑道:“你的糖豆我收了,我回送了你一根我親手削的竹哨;你幫我每天喂小寶貝,我就教了你一記懶驢打滾,咱們算是扯平,誰也不欠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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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四章 眾矢之的(上)

    “泰國人養象,在象還小的時候,就把一根繩子栓到它的鼻子上,小象覺得不舒服,就會努力掙扎,結果它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掙脫這根繩子,最後只能接受了它的存在。當它長大後,它明明已經可以輕易擺脫那根繩子,但是它卻再也沒有掙扎,因為在它的知識中,這根繩子,是不能被掙斷的,只要有這根繩子的存在,它就永遠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被它束縛的區域內。”

    在地下訓練場,教他們這批新學員近距離格鬥術的,是擁有空手道黑帶六段段位的金擇喜教官,據說他明年就將遠渡日本,在那裏接受升段考試。

    無論是空手道還是跆拳道,七段或以上,都屬於“榮譽段”,絕不是你拳腳功夫夠好,就可以順利晉級。其中有一項要求,就足以讓人望之卻步……至少有二十年的武術學習資歷,並對空手道這門武術的發展,做出過傑出貢獻。

    在日本,想達到空手道七段的人,都少之又少,而身為一個中國人,難度更可想而知。在金擇喜的左手臂上,現在還留著兩枚固定骨骼時用的鋼釘,那是他在五年前,考空手道黑帶五段時,被一名七段高手一腳踢斷臂骨,留下的永遠紀念。

    但是據說……當時只是空手道黑帶四段的金擇喜,最終還是打贏了那名七段高手,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順利晉級。

    金擇喜在格鬥術上,最大的特色就是拼!

    而他每一次面對新學員,都喜歡用象與貓的開場白,“我曾養過一隻貓,我喜歡無聊的時候逗弄它,但是我又很煩平時它四處亂抓亂咬,把我的房間弄得一團糟。有一天我乾脆找了一根繩子,把它綁到了桌腿上。結果當天下午我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它竟然把可以承受兩噸重量的尼龍繩給生生咬斷了,作為對它的獎勵,我以後再也沒有綁過它。”

    “我這個人很簡單,”金擇喜的目光掠過在場每一個學員,沉聲道:“只要你敢拼命,哪怕你是一隻貓,我也會寵著你,把你當成我眼裏的紅人。相反,如果你懦弱得像那匹用一根繩子,就能拴住一輩子的大象,我會毫不猶豫的折騰你,用最快的速度讓你滾出學校,哭著叫著喊著去找你的媽媽。”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了。”

    金擇喜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了一絲陰冷,“作為一個高致殘,高死亡,高淘汰率的軍事訓練學校,我們每一個教官每年都有教導危險課目時的‘正常損耗額’。第五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不是托兒所,在一定程度內,玩廢你們,玩殘你們,甚至是玩死你們,都是允許的,都是合乎規定的!所以你們上我的課時,最好能像那只貓一樣,把你們吃奶的勁都使出來拼命去充實自己,否則的話,當我厭了煩了的時候,我絕不介意,派出最強的學員,和你們這些菜鳥中的菜鳥,進行‘友誼’格鬥比賽,然後用這種方式,直接把你們送出學校!”

    所有學員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是邱嶽的眼睛卻亮了。

    他們都能聽得出來,這位被人生生踢斷一隻手臂,都能成功晉升段位的格鬥教官,性格和那只為了獲得自由,就能生生咬斷一根尼龍繩的貓有著九成相似,金擇喜的淘汰理論絕不是在虛言恐嚇……他只喜歡自己的同類!

    “邱嶽!”

    聽到教官喊了自己名字,穿著嶄新的道袍,已經是跆拳道黑帶二段,卻因為武術派別不同,只能系著一根代表初學者白色腰帶的岳邱,猛然挺直了身體,放聲道:“到!”

    “在我們國家,無論是空手道還是跆拳道,十六歲以下,無論技術多麼出眾和優秀,最多也只能是黑紅帶,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品。你只有十二歲,憑什麼過了跆拳道黑帶二段的考試?”

    面對一位已經可以用“大師”來形容的格鬥專家,邱岳回答得很乾脆,“我沒有通過考試,他們根本不給我機會。”

    “這麼說……”金擇喜盯著邱嶽的眼睛,森然道:“你是在做假,甚至連提交給學校的檔案中,都滲水了?”

    “我是沒有通過那個狗屁段位考試,我就不明白了,武術講究學無前後,達者為先,我明明已經具備了黑帶的格鬥水準,為什麼還非要老老實實的等上幾年!”邱嶽放聲道:“後來我乾脆去找了幾個剛年滿十六歲,就獲得跆拳道黑帶二段的所謂高手,想去看看,他們究竟有什麼好牛逼的!”

    “你打贏了?”

    “沒有!”邱嶽昂著頭,放聲道:“但我也沒有讓他們好過!我臨走時,指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鼻子說,如果讓我有相同的身高和體重,他們在我的眼裏球也不是,兩年後,我就能讓他們倒在我的面前!他們誰也沒有反駁!!!”

    金擇喜的聲音中已經有了絲笑意,“所以,你這個跆拳道黑帶二段,就是靠打架積累出自信,然後自封出來的?”

    “沒錯!”邱嶽回答道:“那些跆拳道教練,天天在那裏扯淡什麼榮譽,說什麼黑色腰帶,就代表我們已經擁有足夠堅強的心態,不會再懼怕黑暗,不會再有恐懼,更要學會忍耐。要當三好學生,當五好兒童,我天天在學校裏學著思想品德課,每次考試至少都是九十五分,還用著花著錢,跑到武館裏去聽他們似是而非的教導,然後對著韓國國旗,把右手放到胸口去敬禮?”

    “我學跆拳道,就是想自衛,想打架,想幫助別人,我考黑帶段位,就是想拉風,想讓別人看到我,都暗中說上一句‘這個小子真不簡單啊’之類的話!”

    說到這裏,邱嶽突然跑出佇列,從他放在訓練場一側的整理箱中取出自己的背包,當著所有人的面,他把一根黑色腰帶雙手捧到金擇喜面前,“他們不發給我黑腰帶,我就自己找人做了一條!”

    自己做了一條黑腰帶?!

    金擇喜打量著邱嶽自暴其短,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根黑色腰帶,看著上面用金色絲線繡出來,代表跆拳道黑帶二段的標誌,還有邱嶽自己的名字,最後他點頭道:“嗯,手工不錯。小心收好,做個紀念。”

    邱嶽還沒有想明白金擇喜教官最後那兩句話的真實含意,金擇喜就突然放聲喝道:“張翔!”

    “到!”

    聽到金擇喜的呼喚,一名高年級學員丟掉手中灌滿黃沙的布袋迅速跑過來,當邱岳看清楚這個身高,年齡都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比自己早進入幾年學校的學長系的腰帶時,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圓了。

    這個叫張翔的學長,系的也是一根黑腰帶,一根空手道黑帶二段的黑腰帶。不同的是,他的這根,一看就是貨真價實的黑腰帶,絕不同于邱嶽“手工不錯”的西貝貨。

    “我是空手道黑帶六段,同時還是中國空手道聯盟副會長,我只要再找兩個空手道黑帶四段的助理教官,就可以直接頒發空手道黑帶二段的腰帶。”

    金擇喜盯著眼睛裏突然揚起一股火焰的邱嶽,沉聲道:“你不是自稱,是靠打架和挑戰,打出來的跆拳道黑帶二段嗎?你不是說,你挑戰那些人,輸的最大原因就是年齡,身高,體重這三面相差太大嗎?那我就給你找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你們兩個自己到隔壁的演武場上比賽,如果你打輸了,就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當成一個菜鳥,從頭學習。如果你打贏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空手道黑帶二段,腰帶由我來給你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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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五章 眾矢之的(中)

   目送著邱岳和張翔快步走出訓練場,金擇喜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凝滯了,而他的眉頭,更微不可查的微微一皺。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風影樓的身上。

    風影樓的右腳被反步兵倒刺鉤刺傷,剛剛做過摘除手術,還必須用拐杖才能走路,他當然不可能參加這種高強度格鬥訓練課,他只能一個人無聊的坐在訓練場外,一邊隨意玩弄著龍建輝送他的那只竹哨,一邊隔著厚重的落地玻璃窗,看著訓練場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風影樓甚至連金擇喜剛才說的話都聽不清楚,所以他幾乎都要打哈欠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他的身後響起,“你這只竹哨是哪來的?”

    眼睛還盯著格鬥訓練場的風影樓,下意識的回答道:“別人送的。”

    “這只竹哨,可是龍建輝的寶貝啊,他竟然會送給你,那他有沒有教你,怎麼使用這只竹哨?”

    風影樓疑惑的看著手中這只竹哨,沒錯,它上面還有幾個孔,用手指按住不同的孔,是會發出不同的聲音,看起來似乎就像是一隻沒有削制好的竹簫,可說到底,它也不過就是一隻手工粗劣,勉強能發出聲音的玩具罷了,還有什麼特殊的使用方法不成?

    至於本來只是從這裏經過,卻被風影樓手裏的那只竹哨吸引,所以走過來和風影樓說話的教官,在誓師大會的那一天,也曾經站到過主席臺上,如果風影樓沒有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叫李向商。

    沒錯,應該就是那個老成穩重但是卻絕不墨守成規,做事頗有大將之風,深得鄭勳校長器重的李向商教官。

    看到風影樓一臉疑惑的搖頭,李向商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的目光隔著玻璃窗微微向訓練場裏微微一掃,旋即又落到了風影樓還裹著厚重繃帶的右腳上。

    “金擇喜教官是一個相當優秀的軍人,但在同時,他也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武術家。他每天晚上,都要親手在訓練場裏每一個角落傾灑代表純潔的食鹽,這是身為武術家,對訓練場的禮節,如果沒有這份專注與發自內心的尊重,他絕能擁有今天的成就。”

    李向商對風影樓提醒道:“穿便裝不能進場,穿著鞋子不能進場,這是金擇喜教官定的鐵律。你現在有傷,是沒有辦法立刻接受格鬥訓練,但是下次最好還是記得換上道服,這樣至少還能坐在裏面旁聽,要是天天坐在外面,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掉隊了。”

    風影樓盯著在訓練場上,跟著大家又蹦又跳做熱身運動,明顯玩得不亦樂乎的雷洪飛,只覺得牙齒癢癢的。如果不是這位結拜大哥順口來了一句“反正你現在也是重傷患,幹嘛還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換上道袍”,他又怎麼可能被金擇喜教官臉色陰沉的直接“請”出了訓練場,在外面對著玻璃窗傻傻發呆?

    李向商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金擇喜教的格鬥課,一節為九十分鐘,現在僅僅開始了十五分鐘,也就是說,風影樓這個小可憐,還得無所事是的坐在外面呆呆的坐上一個多小時。

    “想不想和我玩一個對話遊戲?”

    面對李向商的邀請,風影樓脫口道:“想!”

    “這個遊戲規則很簡單,”李向商微笑道:“我們一會遊戲的時候,都不許再說,‘你,我,他,你們,我們,他們’之類的人稱代詞,只要說了,就算是違規,要罰刮鼻頭一次。為了避免你抗議說我這個教官以大欺小,我只要犯一次錯誤,你就可以刮我一次鼻子,而你犯三次錯誤,才需要被刮一次,好不好?”

    這個遊戲聽起來,似乎真的不難,而且規則對自己絕對有利,風影樓點點頭,“好!”

    “那我們開始嘍?”

    “嗯!”

    “那就由本教官先頭了,”李向商的話中,已經用“本教官”替換了“我”這個字,他用漫不經心的態度,隨意問道:“風影樓今天吃的什麼早餐啊?”

    “油條,豆漿,還有香蕉和小麵包,對了,還喝了一瓶優酪乳,吃了一小碗肉炒麵!”

    這小子胃口不錯啊!

    李向商點點頭,繼續用漫不經心的態度問道:“風影樓平時都和誰一起吃早餐啊?”

    “我當然是和雷洪飛哥哥……”

    風影樓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向商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微笑道:“違規一次!”

    “呃……”風影樓瞪大了眼睛,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他不服氣的叫道:“我們再來!”

    “嗯!”

    李向商點點頭,伸出了兩根手指,“違規兩次!”

    “風影樓也太不小心了吧,這麼快就輸了兩次,再輸一次可就要刮鼻頭了。”

    迎著李向商沉穩如山中,透著一絲淡淡笑意的眼睛,風影樓差一點脫口回上一句:“不是我太不小心,是你太狡猾!”

    還好他風影樓也不是省油的燈,總算是懸崖勒馬,思索了半晌後,風影樓拍手叫道:“風影樓明白啦,這種人稱什麼詞的,全都是風影樓和教官平時每一句話裏,都肯定會出現的東西,風影樓和教官都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所以稍不注意,就會違規,就會出錯!”

    “喲,不錯嘛!”李向商沒有掩飾他對風影樓的欣賞,“這麼快就能明白遊戲規則,也找到了自己出錯的原因,難怪風影樓能用六天時間,背下了那麼長的野戰生存手冊。”

    “嘿嘿……”風影樓絕對不經誇的典型,他臉上現在已經笑成了一朵花,但是總算還能客氣上幾句,“好說,好說。”

    “呀!”李向商突然發出一聲驚歎,“風影樓快看,那邊薛寧波教官正在當眾跳霹靂舞呢!”

    “真的嗎?”

    風影樓睜大了雙眼,順著李向商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哪呢,哪呢,我怎麼沒有看到……呃……”

    不用問,這句話說了一半就嘎然而止,當然是風影樓的鼻頭,被李向商不輕不重的刮了一下,他又違規了。

    “明白了嗎?”

    面對李向商教官的詢問,已經被刮過一次鼻頭的風影樓,終於徹底小心起來,他先仔細想了一遍自己要說的話,才回答道:“明白什麼?”

    “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改掉的。尤其是從一出生,一開始學說話,就已經開始養成的習慣。無論多麼小心翼翼,只要稍有鬆懈,或者精神被某種東西吸引,有了瞬間的分神,都可能因為習慣的指引,而犯下習慣的錯誤。對職業軍人來說,利用人類的習慣特點,針對性設定陷阱,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風影樓真的對李向商教官有一些傾慕了。以他的年齡,還聽不懂李向商說的這一段話,背後那深刻的含意,但是聽聽吧,人家說得不徐不急,說得不動聲色,說了這麼多句話,說得有條有理,卻愣是沒有說出一個人稱代詞,愣是讓風影樓找不到報仇雪恨的機會!

    “教官,厲害,風影樓在這方面,真的,玩不過,你。”

    風影樓邊說邊想,所以他說得奇怪無比,說得磕磕巴巴。

    “風影樓已經找到這種遊戲的秘技了。”

    李向商微笑道:“那就是在說任何話之前,都先在自己的腦子裏轉上一轉。只要風影樓以後,有空就拉著自己的朋友,一起玩這種對話遊戲,彼此想方設法的引誘對方犯錯,直到把這種說話方式,融入到自己的習慣當中。那麼風影樓以後,無論面對什麼,哪怕是嚇了一大跳,大腦都會在自己身體做出本能判斷之前,迅速思考一遍,絕不可能再出現什麼‘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之類的衝動性錯誤,更可能具備泰山倒而不變色的軍人特質。”

    風影樓用力點頭,李向商講的東西太深奧難懂沒有關係,只要他能記住,每天拉著雷洪飛,玩這種對話遊戲會有大大的好處,那就足夠了。

    “好了,我還有事,今天這種‘你我他’的遊戲就到此為止吧。不過為了讓你能真正加深印象,我還有最後一個小小節目,想和風影樓一起分享下。”

    龍建輝為了讓風影樓記住一個鐵血軍人,在運動突擊戰中的殺氣,在表演完他的“懶驢打滾”後,直接將一把飛刀擲到了風影樓頭頂的大樹上,這樣一記攻擊,讓風影樓永世難忘。而身為同等級的教官,李向商無疑也非常喜歡用類似於此的方法,他微笑道:“這最後的小節目,還是語言遊戲,但是難度就小了很多。你只需要記住,自己不說‘沒有,不是’這種否定詞就行了。好了,最後的小節目,開始。”

    “如果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木路,一條是鐵路,你選擇什麼路?”

    現在對於李向商教官的語言遊戲,風影樓已經絕不敢稍有大意,他仔細想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木路!”

    李向商點點頭,繼續道:“你順著木路走下去,突然看見一幢房子,你希望這房子是木房子,還是鐵房子?”

    風影樓回答道:“木房子!”

    “好,那你推開木房子進去,你看到裏面有張桌子,你希望是木桌子,還是鐵桌子?”

    “木桌子!”

    “嗯?”

    李向商微微挑了一下眉頭,看他的表情,似乎有點苦惱了,但是他仍然繼續問道:“那這張木桌子上有一個碗,你希望是木碗還是鐵碗?”

    風影樓擺明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了,“木碗!”

    李向商臉上苦惱的神色更重了,他加快了語氣,“那碗裏有顆豆,你希望是木豆還是鐵豆?”

    “木豆!”

    “你要把這顆豆子吃了,你要用木勺還是鐵勺?”

    “木勺!”

    “不是吧?!”李向商教官不再提問了,他瞪著風影樓,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聽過這個故事,早就玩過這個遊戲,所以才處處死卡住個‘木’字,讓我根本沒有機會引你犯錯?!”

    風影樓瞪大了眼睛,叫道:“不是的,我沒有聽過啊,從來沒有聽過的……呃……”

    “真乖!”

    李向商這一次可真是笑了,他伸出大手,又在風影樓的鼻頭上刮了那麼一下子,“一句話,就連續違規三次,我還真擔心,刮不了你第二次小鼻頭呢!”

    “我明白了!”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你剛才又是擺苦瓜臉,又是加快語速的,不過就是給我下套罷了。最後你硬是說我聽過這個故事,是在作弊,就好象剛才喊了一句‘薛寧波教官打人’一樣,是在分我的神,讓我又來了一次‘脫口而出’,來了一回‘不假思索’!”

    “真是孺子可教。”

    風影樓明明沒有再犯錯,李向商還是伸出他的大手,又在風影樓的鼻子上勾了第三下,他微笑道:“你就用我剛才跟你玩的遊戲,去和身邊的同學慢慢練習吧,等你什麼時候,能夠用正常的語調和語速,和別人進行遊戲,又可以連續半個小時不出錯的話,再來找我。我會教你玩一些更有趣,當然難度也更高的遊戲,你就擦乾淨自己的小鼻子,等著被我刮吧!”

    說完這些話,李向商教官微笑著離開了。用幾分鐘,和沒有犯錯誤,卻被趕出教室,只能眼巴巴站在門外的學員,玩一個小小的遊戲,順便用深入淺出的方法,傳授他們一點自己擅長的專業知識,引導他們更好的成長,真的只是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中,一個每天都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的小小插曲罷了。

    也許……就是因為李向商身份的不同,所以這個小故事,才有了不同的效果。

    隔著玻璃窗,看著被自己趕出訓練場外的學生,竟然在課間和李向商不知道說著什麼,還在那裏玩著刮鼻頭的遊戲,到了最後,風影樓的臉上更揚起了花一樣的笑容,金擇喜的眼睛裏,就揚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陰霾。他突然拋下已經做完熱身運動,在他的指揮下,已經站到牆角,準備接受最基本踢打訓練的學員,在所有人莫明其妙的注視下,大踏步走出了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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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二十六章 眾矢之的(下)

    “風影樓!”

    聽到金擇喜已經隱隱透出幾分怒氣的低喝,風影樓下意識的挺直了身體,叫道:“到!”

    “看起來你們剛才聊得很開心啊!”

    金擇喜甫一開口,就透露出對李向商明顯的排斥,他的眼光更直接落到了風影樓手中那一根還沒有來得及塞回口袋裏的竹哨上。

    風影樓在心裏暗叫了一聲“完蛋了”,他沒有穿道袍,頭一節課就被教官“請”出訓練場,肯定在教官心裏已經留下了相當不好的第一印象,最慘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不知道悔改,自己偷偷把玩龍建輝送他的玩具也就算了,還大模大樣的和李向商有說有笑打打鬧鬧,最終氣得教官拋下一百多個正在上課的學生走出來對他嚴加斥責。

    這種一錯再錯的情況,不要說是發生在第五特殊部隊,相信就是在普通的學校,老師面對他這種屢教不改還變本加厲的頑劣學生,也會發狠加倍懲罰。

    但是金擇喜盯著那根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竹哨,臉色卻變得奇怪起來,他突然問道:“我聽說,你現在晚上睡在朱建軍的鴿舍裏,每天還幫龍建輝去喂他分佈在校園各個角落裏的老鼠?”

    風影樓點頭。

    “你右腳上的傷,是在原始叢林裏踩到了一根二戰時遺留下來的反步兵倒刺鉤,你為了不被淘汰,還曾經讓自己的夥伴,用蠻力往外猛拔,甚至還因此說出了一段‘三國名將’理論?”

    一想到當時硬拔腳底的倒刺鉤時,那種差一點活活疼死的經歷,風影樓就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老老實實的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夏候惇不是那麼好當的。”

    看著風影樓一臉心有不甘的樣子,金擇喜不由啞然失笑,他左右張望了兩眼,突然伸手拍拍風影樓坐下來,然後他順勢蹲下身體,小聲問道:“我還聽說,在三天前,你跑到餐廳裏,當眾把一封情書送給了海青舞,她看情書後,不但沒有拒絕,還喊了你一聲‘小情人’?”

    “嗯!”

    “你小子厲害!”金擇喜微笑著歎息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要誇你膽大包天呢,還是應該說你無知者無畏,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份勇氣值得誇講。”

    風影樓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臉的訕訕,他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送海青舞姐姐一封情書,當了她的小情人,就是做了一件非常有勇氣的事情。

    “你的右腳受傷,的確是沒有辦法再參加日常訓練,但是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你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方法,來彌補身體受傷帶來的影響。”

    金擇喜拍拍風影樓的肩膀,示意風影樓坐下,然後他蹲下身體,似乎也坐在了地上,可是他卻用自己的雙手,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看到了嗎,哪怕是上普通文化課的時候,你都可以一邊聽講,一邊用雙手支撐在椅子上,用這種靜態方法,訓練自己的上肢力量。”

    金擇喜把雙腿盤成打坐的模樣,兩條腿互相盤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力矩結構,然後他用支撐在地上的兩隻手相互交錯的慢慢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這種用手臂暫時代替雙腿“行走”的方法,相信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金擇喜竟然還能跳!他的雙手一撐,就能硬生生的在地上跳起將近一尺高,在風影樓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就這樣像一隻大青蛙似的,前跳、後跳、左跳、右跳,看他那種遊刃有餘,看他那種靈活機動,仿佛他支撐在地上的根本不是兩條有血有肉的手臂,而是兩根彈簧似的。

    “用雙手行走,可以練習自己的上肢持久力,用雙手跳躍,可以練習上肢瞬間爆發力與及身體抗打擊及震盪能力。”

    風影樓用力點頭,但是他的目光,卻透過玻璃窗,落到了隔壁的演舞臺上,邱岳和張翔正在裏面展開一場沒有裁判的近距離格鬥戰。看著他們用比正常人手臂更靈活的雙腿,一次次踢出淩厲到極限的組合進攻,風影樓的臉上滿是羨慕。

    “他們兩個的格鬥技術都不錯,而且實戰經驗也相當豐富,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缺點。”

    金擇喜搖頭道:“他們都太喜歡炫耀自己的技術,所以他們總是用看起來很華麗,威力也很大,但是必須讓肢體做出大範圍擺動,很容易被對方避開,更很容易被對方趁機反擊的招數。事實上,真正的格鬥高手,在參加無限制徒手對抗時,除非佔據絕對主動,否則的話,絕不會輕易使用淩空踢擊技術,更不會頻繁使用要把自己後背亮給敵人的反身側旋踢。”

    說到這裏,看到風影樓一臉迷茫,金擇喜繼續兩手撐在地上,淡然道:“你聽說過鐵沙掌這門功夫嗎?”

    風影樓點頭,他不但聽說過鐵沙掌,還聽說過八卦蓮花掌,知道鷹爪鐵布衫,甚至還知道欲練神功揮刀自宮的葵花寶典,和想練功就要殺人的九陰白骨爪!

    當然,全是從港臺電視劇裏看來的!

    “鐵沙掌的創始人,是北宋時期,一個想要靠學武來保護自己和家人,免受山賊欺付的年輕人。他跑到少林寺,苦苦哀求了幾天,才終於得進山門。結果他進了少林寺後,卻被安排到伙房裏,當了一個夥頭僧。每天除了打柴做飯之外,就是到山下挑水,注滿一口大鍋後,再用手掌不停的正面猛拍,直到把鍋裏的水全部拍掉,再重新注水倒滿。他就這樣,從一開始一天連半鍋水都拍不掉,到五年後,一天可以拍掉十鍋水。而這一段時間,少林寺的人,卻始終沒有教給他什麼功夫。那個年輕人覺得,少林寺的僧人,根本不想教他什麼,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免費的苦力,再這樣耗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他就向住持告辭,離開了居住五年的少林寺。結果在返鄉的路上,他遇到馬匪打劫過往客商,馬匪發現他後,其中一個,直接指揮戰馬,揮舞著長刀對他沖過來,打算把他這個路人的腦袋一刀斬下來!”

    風影樓瞪大了雙眼,脫口問道:“後來呢?!”

    “那個在少林寺呆了五年,每天除了掃地做飯,就是對著一口盛滿了水的大鍋不停拍打,自以為什麼也沒有學到,對少林寺僧人滿懷怨氣的年輕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可以迅速閃開戰馬的正面衝撞,又下意識從側面一巴掌拍到戰馬的腦袋上,結果,那匹戰馬被他一掌就生生拍得頭骨碎裂而死。”

    “這不是傳說,更不會是杜撰的故事。”

    金擇喜終於坐到了地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做出幾記淩空劈砍的動作。金擇喜雖然只是隨意而為,但是聽著手掌“嗖嗖”破風聲,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可怕破壞力,又有誰敢忽略他這種可以一掌就能生生劈開三層堅冰,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稱為金屬武器的手刀進攻?!

    “那個年輕人在五年時間裏,每天要從山下挑幾十擔水上山,他早已經習慣了崎嶇的山路,習慣了拎著沉重的水桶,在山澗與小溪邊蹦蹦跳跳,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危險,他的身體已經擁有足夠的敏捷,做出本能閃避動作。至於他那一掌,他雖然只練了五年基本功,看起來似根本無法和我們這些動不動就是幾十年苦修的武術家相比,但是他專一。他把所有時間,都用到了兩隻手掌上,用這種絕對的專一,換來了近乎變態的局部強大。而這種刻意被強化,通過幾倍甚至是十倍反復訓練,擁有超常殺傷力的進攻技術,就可以稱為一名武術家的殺手鐧!”

    風影樓終於聽明白了,“教官你的意思是說,邱嶽他們,太喜歡那些看起來很帥的招數,基本功還不夠,所以沒有練出自己的殺手鐧?”

    “是啊!”

    金擇喜點評道:“你看看他們兩個的樣子,你來我往的,已經彼此挨了三四十腿了,結果呢,就是因為缺乏強大有效的殺傷招數,現在兩個人還是活蹦亂跳的,我看不打上十幾二十分鐘,直到體力耗盡,他們兩個就無法分出勝負。問題是,軍人在戰場上打近距離肉搏戰,追求的就是一擊必殺,哪有閑功夫,讓他們在那裏拳來腳往的對打上三百回合?”

    說到這裏,金擇喜用眼角的餘光,輕輕瞄著風影樓。

    果然,風影樓這個還不算太笨,又受到金擇喜刻意啟發的小傢伙,終於開口了:“教官,我可以學習你剛才說的那種,用絕對專一,換來局部強大的殺手鐧嗎?不用太多,我不貪的,一招,一招就行。”

    金擇喜笑了,這小子還真不貪。

    不過說實在的,一個武術家要練得全身都是殺手鐧,那還叫殺手鐧嗎?真到了那種程度,我們還是用尊敬的態度,稱他是綜合格鬥能力超級強悍比較恰當一些吧?

    “殺手鐧,這可不是蘿蔔白菜見人就塞的東西,我必須要根據學員的身體、性格特點,因材施宜,而且在訓練過程中,我絕不能像撒鴨子一樣,任由你一個人在那裏對著沙袋猛擊,我必須隨時跟進,糾正你在反復練習中,可能出現的各種動作細節錯誤,直到你的殺手鐧技術動作趨於完美。”

    金擇喜望著一臉熱切望著自己的風影樓,道:“那麼請你告訴我,我要教全校上千個學員格鬥技術,聽話好學上進的學員多得是,我幹嘛要對你另眼相看,拿出更多的時間,來指導你這個第一天上我的格鬥課,就連道服都不穿,還在外面和上課不相干的人打打鬧鬧,有說有笑的小傢伙?”

    風影樓不由啞然。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幫你量身定做,弄出一記格鬥技術中的殺手鐧,當然就得努力討好我這個教官。”

    金擇喜悠然道:“我看這樣吧,以後我每天換下來的空手道道服,就由你來負責清洗,而我就可以用節省下來的時間,額外給你開小灶,讓你越級學習格鬥技術中的殺手鐧。”

    風影樓快樂得連連點頭,他真的沒有注意,那些已經做好熱身運動,就等在金擇喜的指導下,開始練習初級格鬥技巧的學員,就因為教官離場,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隔著一層落地玻璃窗,看著他和金擇喜教官有說有笑的交談,看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態度越來越親密,那些學員的臉上,揚起的是什麼樣的表情。

    “切,不就是一個免試入學的種子學員嗎!”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終於有人低聲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能讓教官為了他一個人,把我們這一百多號人都丟到了一邊?”

    除了那些曾經和風影樓一起參加了“靈魂之門”考驗的學員,在場幾乎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幾個被金擇喜挑出來,協助他一起指導新學員的高年級學長,都在點頭。

    而站在牆角的雷洪飛,看到這一幕,眼睛裏不由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他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就是因為這一次事件加,外加“種子學員”這樣一個在第五特殊部隊,代表了榮譽,更容易被教官另眼相看的稱號,風影樓已經被身邊的同學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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