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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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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販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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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08: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三眼巨人
   
    “暗水、神鑰,留下來。”天一說道:“其他人繼續前進,應該很快就能看到、或者感覺到血梟在和別人戰鬥了。”

    眾人聞言後,警惕地從三眼巨人的身邊繞了過去,那巨人卻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天一,也不曾動過半步,像個雕塑般矗立在那兒。

    待他們走遠,三眼巨人開口道:“傳述者,我不能讓你接近基路伯。”

    “我知道,你接到的命令,就是阻攔我。”天一回道。

    神鑰轉頭問道:“你能聽懂他的話?”

    第二王國生物的語言,在神鑰聽來,只是一種古怪的、帶有韻律的聲音,但天一聽得明白,而且他直接用人類的語言與對方進行對話。

    “他們可以聽懂人類的語言,但他們自己的語言中有一些部份,並不在人類耳朵可以聽到的頻率。反正我聽得到,也能理解就是了。”天一回道。

    “他們?”神鑰疑惑道:“這麼說類似的,嗯……生物……還不止一個嗎?”

    “生物嗎……”天一道:“我本來以為,以一個人類的角度出發,你會視他們為你神明呢。”

    “你小子果然不是人類吧……”神鑰道:“算了,你不想透露的事,我問了也沒用。”他擡起頭,對三眼巨人高聲說道:“餵,你能聽懂我的話吧,雖然希望不大,但我也姑且問問,有沒有什麼和平的方式可以讓天一過去呢?”

    三眼巨人根本不接神鑰的話,他從始至終。只是緊盯著天一,“你打算與這個第四王國的異類,以及這個人類聯手……打敗我?”

    “不,我並不想出手。之所以沒有和其他同伴同時離開,是為了防止他們被我牽連。”天一回道:“現在他們已經走得遠了,那麼,我也可以闖過去了。”

    巨大的三尖兩刃戟橫在了天一身前,三眼巨人說道:“我豈能容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天一就直接回頭對暗水和神鑰道:“我也先走一步,你們殺了他以後跟上來。”

    天一朝著側面踏出一步,身形一閃。瞬間便來到了三眼巨人的身後,神鑰在他身上看不到什麼能量的變化,也感覺不出他究竟是個多強的能力者,好似天一天生的身體素質就能達到兇級能力者全力戰鬥時的水準。他憑借純粹的速度就沖了過去。

    三眼巨人話不多說,持戟轉身,旋出一招,他的出手奇快,巨大體型並不影響其速度。他的身體在剎那間化作虛影一般,戟鋒過處,地面和廢墟的殘壁皆是被他的撼天巨力掃成粉碎。

    天一卻是又進一步,一晃眼間便向前行到了更遠處。堪堪是站在了三眼巨人的招式範圍之外。

    這一進,一擊。一閃,足可見天一這閑庭信步般的移動方式。竟已在速度上穩壓三眼巨人不止一籌。

    “我們該出手了。”暗水提醒道。

    這句話傳入神鑰耳中時,暗水已從其身邊消失了,一條黑影迅速掠起,足下輕點,便攀上了三眼巨人的後背。但見暗水的右手自肘部向下,不知何時已然化作了黑色的劍鋒,他蹲在三眼巨人的肩上,朝著其脖頸後方就是一刺。

    一陣嘶——的聲音響起,這一擊的結果似是鐵片劃鐵板一般,暗水利刃化的右前臂,在對方頸後磨出一道白印,但是無法割開這巨人的皮膚。

    “哼……第四王國的生物啊,我聽基路伯說起過你們。”三眼巨人回過頭來,像是抓起叮住脖子的蚊子一般,一掌就擒住了暗水:“用人類的計時概念說吧……你最多阻撓我一分鐘。”

    暗水不但聽得懂三眼巨人的語言,他的嗓子還能用對方的母語進行回應:“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這一瞬間,三眼巨人的膝蓋,中了一拳。

    如果說暗水是第四王國中的異類,那神鑰應該算是人類能力者中的異類,他的能量形式和其他人不一樣,正如他的能力包含“鎖”和“解”兩部份,他的能量也可以轉化為“剛”與“柔”兩種形態。

    當其將能量調整到剛強的那種形態時,以破壞力見長,能夠與當初的血梟進行面對面的近身搏殺,當然,血梟得在速度上讓神鑰幾分。而當其將能量調整到較為柔和的形態時,則在操控力上見長,如大海一般,變幻莫測,前一秒風平浪靜,下一秒巨浪滔天。

    此刻,神鑰趁對方不備,用了第一種形態,一拳轟在了三眼巨人的膝蓋上。

    第二王國生物的身軀,說得通俗點,那是銅皮鐵骨,鉆石之軀。利刃、彈片、火燒、水泡之類的方法,對其皮膚的傷害就和一陣小風吹過去差不多。他們跳進巖漿洗澡都行,根本不在乎那種流於表面的攻擊。

    不過神鑰的這一拳,確實起了作用。這些生物的身體雖然強到難以置信,但他們的能量形式和人類是不同的,單純的沖擊力和能量貫穿後的傷害並進,無疑會產生傷害。

    三眼巨人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不過他立刻重新站穩身形,一邊單手將暗水拋向正上方,一邊低頭看向了神鑰。

    “人類……竟也能有這樣的力量,但憑這種實力,妄圖戰勝吾輩,實乃天方夜譚。”他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睛睜開了,一道金光罩下,覆在了神鑰身上。

    神鑰躲閃不及,被籠入光中,金光化為一座塔形的光牢,將神鑰封住,隨後原地自轉,向上升起,竟這樣鉆破虛空,進入了一道時空的縫隙中。

    與此同時,被擲向高空的暗水也在此刻落下,由於他無法飛行,只能將雙臂化為了翼狀,欲借此減小下墜的沖擊和速度。

    不過暗水終究未能落地,巨人用腳跟一點,舞起三尖兩刃戟,迎空伸臂一挑,便將暗水的整個身體穿刺在了戟尖上。對巨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費力的事,那情景就像關公用大刀的刀尖淩空痛死了一只蝙蝠。

    “一分鐘,差不多吧。”三眼巨人自言自語般道了一句,隨後就欲轉身去追那傳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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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09: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神鑰
  
    七歲的某一天,我曾被人關進了一個裝動物的籠子里。那天的記憶有些模糊,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兒,也許就是他們把我鎖進去的,也許是某些喜歡看變態表演的闊佬幹的,也有可能是某個比我大一些的孩子在搞惡作劇。

    天一曾經問我想不想知道真相,我說我不想。我覺得人的一生里總該有些神秘的東西,或是些永遠解不開的秘密。

    同時,我也覺得,如果一件事情的答案可能讓自己無法接受,那最好就別問。

    我和天一成為朋友也已經有多年了,認識他的時候,我才十幾歲,他看上去就是這幅二三十歲的樣子,過了這些年,他還是這樣。

    也許我只是想挖掘出這個神秘人身上的秘密,才會逐漸和他建立起友誼的。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我甚至懷疑過,當年把我扔進籠子里的人就是他,因為他做的事情根本無法預測。

    還是來說說那個籠子吧……

    鎖並不複雜,就是那種用人的手可以輕易打開,而用動物的爪子永遠弄不開的鎖,一個七歲的男孩兒又怎麼會被這種籠子鎖住呢?很簡單,把我扔進籠子里的人在鎖上栓了一團鐵鏈。

    籠子被仍在一個很荒涼的森林里,我依稀記得當時在周邊聽到過一些不好的聲音,估計不是熊就是狼。

    我把手伸出籠子,拖著鐵籠艱難地動了些距離。撿起了一塊比較堅硬的石頭,奮力去砸鐵鏈,我砸了很久,七歲的孩子沒有多大的力氣。而且我當時也並不知道自己是能力者。

    總之,最後我還是逃出來了,在森林里走了一兩天,什麼都沒吃,後來我看到了公路。

    我一直跑到雙腿癱軟,直至混到在路邊。

    一位老先生發現了我,我不記得父母,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只有一身很普通的臟衣服,於是那老人就收留了我。

    老人是個落魄的魔術師,年輕時也曾風光過一陣。但在某次大型表演中,出現了意外,他的大部份器官都受到了損傷,醫療費用幾乎花去了他所有的積蓄,最後他只得到了蹩腳魔術師的名聲和茍延殘喘的身體。

    籠子里的那幾十個小時可以能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某種奇怪的陰影。我可以接受解不開的謎題,卻不能容忍解不開的束縛。

    所以我要求老人教我各種逃脫的技術,這位曾經的“逃脫大師”是個很稱職的老師,如果他不是那麼執著於魔術。他完全可以去改行當個鎖匠,或者幹脆去當個什麼安全顧問什麼的。而不必過那種四處流浪、在不入流的場所演出。勉強混個溫飽的日子。

    我應該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一年的時間。我就學會了解開每一種標準鎖。隨後我學了更多的東西,我掌握著十幾種辦法,能從各標號的束縛衣里輕松逃脫。你可以把我倒吊起來,裹進束縛衣,綁上鐵鏈,加上七八個不同的鎖,關上房間里的燈,再關上門。假設這個房間里的空氣只夠人活五分鐘,那麼十分鐘後你回來,看到的絕不會是一具倒掛的屍體,而是一個空著的房間,地上散落著束縛衣、鐵鏈和鎖……

    我十三歲時,老人死去了,在他去世前,我已經學會了他所有的技巧。其實那時已經有許多知名的馬戲團和我聯系過,希望我成為他們巡演中的明星,但我都拒絕了。你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不想待在一個更大的籠子里,供人觀賞。

    跟著師父表演,是還他的恩情,但既然他已經死了,我就該過自己的人生,過上好日子。

    我很有自信,十八歲之前,我已經是全球頂尖的神偷之一,除了一些非常棘手的地方,比如盧浮宮和天都,像一般的博物館或者珠寶店,我皆是來去自如。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我認識了天一。他試圖和我做交易,而他的籌碼就是我那段失去的記憶。

    我沒有接受他的提議,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何等明智,踏入他的遊戲,一般都沒什麼好結果。

    不過他似乎覺得一個凡事都不去刨根問底的人,反而很適合成為朋友。當然也有可能,他只是對我特殊的能力有興趣,想要利用我。誰知道呢,反正我也沒問過。

    天一成為了我第二個導師,亦師亦友,他在能力者的課題上點播過我,甚至在我的專業領域也給過我意見,在盜賊技巧方面,我是盜竊與逃脫的大師,但他在籌劃方面確實要遠勝於我。

    後來的某天,我們的聯系忽然就斷了,一晃就是十年過去。

    這十年我成熟了,我不再為了物質上的享受,虛假的名聲或者是挑戰高難度等等理由去偷竊,我成了個義賊,就像羅賓漢,專偷那些為富不仁的貴族和王族,做些劫富濟貧的買賣。

    結果是很諷刺的,我偷了那麼多年東西所累積的罪過,似乎都比不上被捕前那幾年來得重。仿佛前幾日我還是逍遙法外,無人問津的狀態,可以公開去便利店買東西。而一對貴族們下手,我就變成了不化妝走上街就得被連夜跨省的重犯。

    後來,我就遇到了那位七皇子殿下,他倒確實是個厲害人物,我以前就聽說過茶仙的名號,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來追捕我。結果事實證明,無論智謀還是實力,我都有所不及。

    天一救我離開地獄島後,對我說,是時候讓世界改變一下了。到現在為止,世界的改變我是看到了,但天一的目的,卻令我越來越費解。更不用說,他的身份,以及此刻他令我陷入的這種境地了。

    …………

    神鑰眼前的金光散去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筆直的走廊,在光源完全消失前的幾秒鐘,他依稀看到了兩邊的墻壁都是藍色的,頭頂的天花板、腳下的地板,也都是和墻壁一樣的藍色材質。

    在徹底的黑暗中前行,是非常危險的事,但神鑰此刻別無選擇,他伸手不見五指,也沒有攜帶能提供照明的東西,只能抓瞎向前走。

    他摸著一側的墻壁前進,那材質觸上去既不像是金屬、也不像是石頭,說不清是什麼建造的。一邊行走,神鑰一邊在腦中整理著眼前的狀況。

    呼吸比較舒暢,此地的空氣應該並沒有什麼大礙,沒有明顯吸入灰塵的感覺;能量的感應……探查不到人的存在;嗅覺正常,但沒有聞到什麼特別的味道;聽力……

    神鑰停下腳步,仔細聆聽,他的聽力很出色,開保險箱可以不用助聽器。但此刻,除了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在黑暗中什麼都沒有聽見。

    對周圍狀況的不明,讓他的行動顯得很徒勞,但他也只能無奈地繼續前進了。剛才還在廢墟外和三眼巨人戰鬥,幾秒後怎麼就來到了這麼個地方?

    這樣的黑暗中,人類的本能,無疑會讓內心產生些恐懼,但神鑰早已克服了黑暗帶來的心理影響,他自然是不會害怕什麼的,更加不會喪失冷靜的思考能力。

    朝前這樣走了很久,神鑰發現這墻壁不知何時開始,並非是筆直的了,已經出現了一定的弧度。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如果這走廊幹脆具有直角轉彎的話,倒也好記,但這種漸漸轉變方向的情況,人很難在大腦里構建起一個地圖來。

    “等等……”神鑰想起了金光散去前看到的景象,“這條走廊難道是……”他朝旁邊走了幾步,摸到了另一面墻壁,走廊另一側的墻,和他剛才扶著的墻壁,是完全平行的,弧度是一樣的。

    神鑰驚道,“那三只眼把我關進了一個迷宮?”

    不過他隨即又燃起了希望,因為既然是迷宮,那就一定有出口。按照常理,走出一個迷宮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其實神鑰從剛才開始就已經在做了,那就是沿著一側的墻壁前進,那早晚會找到出口的。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迷宮究竟有多大?

    神鑰在這點上,稍稍有些不好的預感。從墻壁的構造來講,方形轉角的迷宮有多大,是不太好判斷的,因為你不斷在轉彎,但弧形迷宮,卻可以判斷一二,那就是其中一面墻的弧度究竟有多接近直線。

    神鑰感覺,按照目前這一路走來,幾乎不怎麼感覺到有偏移的狀態來看,這個迷宮大得非常離譜,到底有多少條路,要繞多少個彎,多久才能走到其中一條道的盡頭,全部都是未知數。

    於是,神鑰幹脆運起能量,用手摸著一側的墻壁,開始向前狂奔起來。

    無論這個迷宮由多到,墻壁的總長有多驚人,每向前進一步,那麼距離找到出口就更近一步,因為到頭來,所有的迷宮都是一個圈,這個圈上,總會有一個缺口的。

    神鑰的速度極快,幾乎和跑車行進的速度一樣,而且他可是不耗油的。正當他這樣沖刺了足足十分鐘後,忽然,他竟然感覺到了什麼東西,那是一種生物的氣息,一種壓倒性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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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1 20:12: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撒拉弗的箴言
   
    神鑰察覺異狀之時,忽然一腳踩在了空處,好在他已然放慢了腳步,沒有向前跌下去。

    穩住身體並站定後,他靜下心來,可以感覺到,就在正前方的黑暗里,那中斷的道路下方,有著什麼生物。那絕不是人類,而是某種巨大的怪物。前方的空氣溫度有所上升,還有一股異樣味道,仔細聆聽,甚至可以隱約聽到那生物的呼吸聲。

    “又一個人類嗎……”竟有說話聲響起,而且聽那音量,似乎是個超大的生物在使用人類的語言說話。

    神鑰不知道對方是否在跟自己講話,就算是,聽對方的口吻似乎也根本不是人類。

    “你叫什麼名字?人類。”那個聲音問道。

    神鑰從回音來判斷,自己面前應該是個很大的空間,頂部依然是封閉著的,下面至少深一百米,那個正在講話的生物就在最下方蹲著。


    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不過仔細想想,這里除了自己哪兒還會有別的人類?

    神鑰想了想,回道:“我們人類在問對方稱呼之前,一般會先報上自己的名號。”

    “分明是卑微的生物,卻如此傲慢,總希望其他個體對自己表現出謙卑,以此來體會虛無的……尊嚴。”那個聲音回道:“不過你比上一個來這里的人類,要有禮貌得多了,姑且告知你,我的名諱……撒拉弗。”

    “你也是那伊甸園里的生物嗎?”神鑰問道。

    “伊甸園?”撒拉弗遲疑了幾秒:“哼……人類,你是從空中花園那里被送進這里來的?讓我想想……能夠打開空間裂隙的……除了基路伯。就是楊戩了。”

    “那個三只眼還真就叫楊戩?”神鑰奇道。

    “我們本來都沒有名字,基路伯給了我們,他說在第五王國,我們被視作神話傳說里的人物。各自被冠以了名號,人們還虛構了許多我們的故事,以此來傳達某種他們想要表達的事情。”撒拉弗停頓一下,問道:“那麼……人類,回到剛才的問題,我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神鑰。”他回道,心里在思索著:為什麼撒拉弗要將人類社會稱為第五王國,那前四個王國又是什麼?

    “嗯……不像是人類常用的名字。這是某種頭銜嗎?”

    “就當是。”神鑰道:“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說得好,神鑰。那麼你是誰呢?”撒拉弗道:“為什麼你會身處空中花園,為什麼楊戩要把你送到我這里來?”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問你的朋友呢?”神鑰反問道。

    “當然是因為……這里是我的囚籠,我根本出不去。”撒拉弗道。

    “什麼?這里是個囚籠?”神鑰覺得不妙了,囚籠的意思就是……沒有出口。

    “怎麼?你以為是什麼?”

    “本以為是個迷宮之類的。”神鑰干脆盤腿坐下實話實說了,聽到對方說被囚禁於此。他便意識到黑暗中那個巨大的生物並沒有惡意,甚至可能和自己一樣想要逃出去。

    “沒錯,這里有迷宮,無數個迷宮。一個連著另一個,而你現在站著的地方。就是其中某個的出口。”撒拉弗道:“人類,追根溯源。是從海洋中走出的生物,所以你從‘藍色’的道路上行來,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囚籠就是迷宮的終點,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這里是沒有出路的?”神鑰問道。

    “當然有,但我是無力出去的。”撒拉弗道:“基路伯設下了咒印,要將我囚禁著,直到永遠。”

    “你說的那個基路伯,難道不是你的同伴……或者說……同類嗎?”神鑰道。

    “我和他皆有在‘花園’中窺伺地球的能力。”撒拉弗回道:“在藏入空中花園後一百年,基路伯將我關進了這里。他說我正在變成人類,我的語言和思考方式都受到了汙染,因為我看得太多、太入迷了。”

    “原來你們這兒……這種理由就能判人終身監禁……”神鑰念道。


    “被關進來以後,我依然能接觸到一些其他種族的生物,他們來自於各個宇宙,因為種種原因,進入了時空的裂隙里。其中大部份是智慧生命,偶有進化程度較低的生物。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就像是漏鬥的底部,無數條支流的末端都匯聚於此,當然了,並不是所有生物都能走出迷宮,來到我面前。”撒拉弗道:“你很幸運,能走到這里,如果你往另一個方向探索,很可能會迷失在幾乎無窮無盡的空間里。”

    神鑰聽這話總覺得瘆的慌,他清了清嗓子:“那個……還是說剛才的話題,你說這里是有出路的?只是你不能出去,那麼我能不能?”

    “先等一等,我已經解答了許多你的疑惑,你卻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楊戩為什麼送你來這里?”撒拉弗忽然問道。

    神鑰剛準備脫口而出告訴對方實話,但他在這時卻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撒拉弗說,曾經有許多生物來到過這里,而且最初他還說過“你比上一個來這里的人類要有禮貌得多”,那麼……那些生物現在在哪兒呢?黑暗中,除了撒拉弗以外,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一想到這兒,神鑰就覺得後背發麻,這個怪物該不會是準備先聊天解悶兒,然後就張嘴吃人?

    “我想……楊戩是想讓你把我殺掉。”神鑰已站了起來,進入了警戒的戰鬥狀態。

    “有趣……你的身上,出現了某種能量的反應。”撒拉弗感受到了神鑰的變化:“難道你想要與我打鬥嗎?”

    “這得取決於你的態度了。”神鑰冷冷回道。


    “我並不想傷害你,人類。如果你和我的同胞間有什麼……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過節,你可以去找他們解決,這與我無關。”撒拉弗回道。

    “那我能不能問問,之前走出迷宮。成功來到這里的生物,現在都如何了?”神鑰說道。

    “全部死去了。”撒拉弗回道。

    神鑰心里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沒想到撒拉弗接著說道:“十分遺憾的,從生物角度來說,他們太脆弱了,大部份都需要補充某種能源才能活著,以你們人類為例,你們所需的能源就是空氣、水和食物。以我為例的話,只需要空氣就可以存活。在大氣環境之外,身體也不會像人類一樣因為自身內部的壓力被摧垮,可是呼吸停止的時間不能太久。”

    “所以……他們都是餓死的?”神鑰問道。

    “大部份是,也有些是因為不適應空氣中的氧氣而中毒死亡。我不得不處理掉他們的屍體。因為那其中十有八九會發生**現象。”撒拉弗回道:“這些年來,所有來到此處的生物鐘,只有一個,是由我親手扼殺的……就是在你之前來到這兒的那個人類。”

    “什麼?”神鑰的心又提了上來:“為什麼你要殺他?”

    “他似乎是發狂了,當他從你站的那個位置出現以後。我試圖與其進行語言交流,可他不斷狂吼著,向我發動了攻擊。”撒拉弗道:“他的能量……比你強上許多,他甚至威脅到了……嗯。應該說是嚴重威脅到了我的生命,我只能進行反擊。”他想了幾秒接道:“我依稀只記得。在他瘋狂的語言中,提到了他的名字——賈維頓.哈爾。”

    此言一出。神鑰當時就痿了,開玩樂啊!原來那貨在地獄島上空被踢進虛空中後,最後是竟然來到了這里?而且還被你幹掉了?

    “我想……我們應該理智、和平地解決問題。”神鑰的語氣立刻軟了下來:“嗯……既然你對我來到這里的原因沒有什麼意見,也不是楊戩他們的劊子手,那能不能告訴我如何出去呢?”

    撒拉弗沈默了一會兒,才回道:“其實我還想請你多告訴我一些第五王國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畢竟,地球也曾是我的故鄉,而且我對人類頗為好奇。”

    “姑且不算我在餓死以前能告訴你多少事兒……關鍵是我現在很趕時間,還有同伴在外面等著我。”神鑰回道。

    “好,我尊重你的生命,也尊重你的意誌。”撒拉弗道:“而且你也是至今為止,除了那個瘋人以外,唯一具備逃出這里條件的人。”

    神鑰真慶幸賈維頓的腦子已經不太正常了,要是那貨坐下來好好跟撒拉弗說上幾句,豈不是有可能殺回來?

    這時,撒拉弗說道:“小心你的眼睛,神鑰。”

    話音一落,神鑰眼前忽然迸發出了強光,他在黑暗中待了相當長的時間,這時定然會受不了,只是在閉上眼睛前的一瞬間,神鑰依稀看到了眼前的景物:那是一個非常巨大中空的圓柱形空間,在這空間的四周,有著無數條通道的出口,大小各異,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自己所在的這個,只是其中一個極不起眼的出口。

    而在圓柱的底部,站著一個散發著強光的巨人,由於此刻撒拉弗本身就是光源,無法看清他的樣貌,神鑰只瞥見了六支巨翼,高高展開,上面的羽毛也在發著光。

    “我的手可以勉強穿過裂縫,但我的身體無法通過。”撒拉弗道:“我會將你送回裂隙中,但你得自己打開那端的大門,你會知道怎麼做的。

    回去的時候,不可能像來時那麼容易,楊戩的金光不在你周圍,你得靠自己的能量來保護身體不被撕碎。還有……如果你見到基路伯,替我帶句話給他……”

    …………

    在神鑰和撒拉弗聊天的時候,楊戩卻沒有追上天一,因為暗水,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容易擺平。


    話說楊戩將暗水挑殺後,正欲轉身而去,此時他本能地想要將三尖兩刃戟上串著的暗水給甩出去。誰知暗水的胸腔被穿透後,只在那兒頓了幾秒。便自行順著對方的武器一路滑了下去,就好似你用竹簽子豎著插起一塊布丁,過幾秒,布丁就會這麼裹著竹簽落下來。

    暗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體也不流血,只流黑水,更加不會有明顯的抽搐或者喊疼之類的反應,因此被挑在戟鋒上時,完全看不出他是死是活。

    楊戩只是看他在那兒僵住不動,便以為解決了戰鬥。誰料到,這種傷害,對暗水來說其實是不痛不癢。他順勢而下,攀附在了楊戩持戟的手腕上。

    “看來你沒有和同類一起滅絕,是有原因的。”楊戩瞬間伸出左手,準確地擒住了暗水的頭部。“據我所知,你們的身體在受到重創後,應該會失去行動能力,歷經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自愈。”他抓著暗水的頭,將其慢慢拎起。暗水的身體必須跟著頭一起移動,所以變成了膠水般的狀態,從楊戩的右手腕上脫離出來。

    “但是看看你……”楊戩說話時,暗水的身體已然是恢複了原本的人形。而且他的一雙前臂變成了鐮刀的形狀,探入楊戩的左手掌中。奮力將握住自己頭部的手指向外推去。

    “自愈的速度如此驚人,而且還能快速將身體變成各種武器。”楊戩接著剛才的話道:“但頭部應該仍是弱點。”他左手猛地出勁一握。將暗水的頭捏爆了。


    無頭的黑色身體垂直落下,掉在了地上。

    當初在遺跡中被槍匠偷襲爆頭時的暗水,花了很久才重新複原了頭部,這期間,他是毫無行動能力的。

    楊戩不知道這些,不過他看著地上那不再動彈的身體,和慢慢複原的頸部,大致上也是這麼推測的。

    不過,如今的暗水,已然是今非昔比,在吞噬過眾多人類,經歷過許多戰鬥的經驗,他的實力是難以想象的……

    第四王國也好,第二王國也罷,大家都不是人類。也許第二王國的生物天生的戰鬥能力就是魔神那種檔次,但暗水族中幸存下來的這個異類,其潛力是無窮的。


    當暗水獲得人類的知識、經驗等等記憶後,那些與暗水族邏輯至上的理念相悖的事件,讓他的意識逐漸發生著轉變。人類是好戰的種族,從來都是,將來也是。當這種天賦和暗水族的思想發生碰撞再糅合到一起後,便造就一個越戰越勇,越戰越強的究極戰士。

    “你猜的不對。”暗水的說話聲響起。

    楊戩剛剛轉身要走,聽見這麼一句,不由得再次驚訝地轉過頭去,他發現暗水安然無恙地站在那里,頭部自然是已經愈合了,不然沒法兒說話,而且其眼中的青芒,竟也發生了改變,變成了一種紅色的光芒。

    “我沒有弱點。”暗水繼續說道:“但是你有。”

    “看來不把你徹底消滅,我是脫不了身了。”楊戩說罷,抖起三尖兩刃戟,一股罡氣覆上戟身,一擊橫掃而出,這一擊竟也不必追擊天一的那招要慢多少。

    暗水雖然不可能像天一那樣遊刃有余地走出對方的攻擊範圍,但退到戟尖之外的速度,暗水還是有的。

    避開了三尖兩刃戟的實體,還得接那橫沖而來無形巨力。若是換成個強級的能力者被這股力量觸到,肯定會感覺胸口猶如被大鐵錘重重撞上,眼冒金星、吐血三升。可暗水是不怕的,他的身體本就可以液化,無實體的沖擊很容易就被傳導四散。


    楊戩一招不中,也不遲疑。身體前傾,順勢攻來。他手中的三尖兩刃戟,也是凈合金所造,原因後文再表。此刻,這沈重堅實,鋒銳無比的巨型長兵器,在這個比人類高大數倍的巨人手中,更是如虎添翼。砍、削、打、刺、鎖、鏟,楊戩上躍飛舞,騰挪盤掃,招式可謂變幻百端,靈動萬狀,體積完全不影響其身手之敏捷。

    什麼是高手,高手就是能用剛猛無比的招式使繡花針,也能用輕靈詭變的招式耍宣花板斧。

    暗水見招拆招,絕無半點空隙,將楊戩的攻擊全部閃過,如果算上兵器、臂展、步幅等等因素,他的速度儼然要壓楊戩一籌。

    這一番試探下來,若是真換二郎真君在此,恐怕得生出幾分火氣來了,不過這個楊戩,只是第二王國的一個三眼巨人罷了,和神話故事沒什麼關系,說到底,他只是數千年前的一種智慧生物,他和暗水一樣,不會動怒,在戰鬥中因為怒火失去冷靜,對他來說連想象都無法做到。

    既然攻擊無果,很簡單,再出些力就是了。


    但見楊戩一抖兵刃,連刺數戟,那速度又加快了幾分,三尖兩刃戟化作道道虛影,這突然加快的攻勢讓暗水手忙腳亂,不住倒退。楊戩則繼續疾刺,欺身而上,迫得暗水連退數十米。

    暗水陷入被動,還未來得及做出變化來應對,沒想到楊戩卻忽然止步。此刻暗水退勢未消,與其瞬間就拉開了十余米的距離。

    他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睛,又是一道金光射來,這個距離,正是那光線擴散度和射程的最佳交集區域,暗水可以說是避無可避。眼見就要和神鑰一樣,被傳送到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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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棄牌
  
    就在這剎那間,暗水伸直雙臂,朝前一合,順著雙手的指尖,射出一道黑色的利刃。

    利刃由黑水所化,飛離暗水的手掌後便轉為堅硬的狀態,其速度極快,風馳電掣一般直沖楊戩的第三只眼,旁人幾乎只能看見一道黑線掠過。

    這一招攻去,楊戩不得不擡手遮擋,他掌心向外,護在額前,於是那金光也就被一並擋住了。

    暗水這時忽然豕突狼奔一般瘋狂地沖向了對方,在半途中張開雙手,十指指尖皆是化作了狹長的鋼爪,接著縱身一躍,攻向楊戩的頭部。

    他已然看破,要贏這三眼巨人,辦法就是貼身而戰,在極近的距離,由於體型上的差距,楊戩的武器就失去了作用,只能用手來應對。雖說在這個距離上,楊戩的出手速度和暗水的極限速度相差無幾,前兩次暗水都被輕易擒住吃了些虧。但此刻暗水已察覺了對方的弱點所在,故而放手一搏。

    暗水高躍於空中,停滯在楊戩的面門前,這個距離還不足以讓他的鋼爪夠到對方,但正好是楊戩一臂之長所能及處。


    楊戩右手持戟,自然只能出左手單掌來拿,但見那虎爪呼嘯而來,暗水在空中避無可避,又要被擒。可實際上,這是暗水故意賣的破綻。

    就在楊戩的攻擊將至未至的時候,暗水一張其口,居然從喉嚨里也射出一道黑線來,直刺向楊戩那第三只眼。

    左臂已揮了出去。右手松開三尖兩刃戟再收回來遮擋也已來不及了。在這個距離上的突然襲擊,讓楊戩猝不及防。

    楊戩真沒想到暗水用嘴也能做這種攻擊,這種蛋疼的感覺,就像是我第一次看見比克用嘴放氣功炮一樣。當時我就想著,那以後是不是用腳也行啊,於是後來悟空真的這麼幹了,再後來那巴豎豎中指就……算了,不扯這個。

    話說那楊戩的第三只眼被刺中,竟噴出一陣血來,有幾滴濺出很遠,甚至濺在了暗水身上,第二王國生物的血。倒也是紅色的,看上去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

    “放肆!”楊戩右手捂住傷眼,左手仍是成功擒住了暗水,反正他還有兩只眼睛傷了一個也不影響視覺:“雙手變成爪狀來分散我的註意,讓我以為要用那爪子來攻擊……”楊戩攥緊了暗水的身體,黑色的液體從其指縫流下:“狡猾的生物……”


    暗水並不說話,他的身體瞬間膨脹起來,向著周圍伸出數十根黑色的長尖刺←個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海膽,楊戩的手指和手掌竟然被穿透了,海膽就這麼紮在他的手心上。

    “這不可能!”楊戩仍處在驚訝之中,暗水則快速變回了人形。當黑色的尖刺從楊戩手中抽回時,其血流如註。

    暗水的眼中紅芒大盛:“你的眼睛上可沒有鐵一般的皮膚保護。所以那就是突破點,當你的血沾到我的身上。一切就結束了,現在我身體所變的武器,已擁有足以傷害到你的硬度。”他說話間,正好落到地下。

    暗水站在楊戩腳邊,單腿化刀,伸展出去。橫掃過後,竟然將眼前巨人的左腿腳踝齊齊切斷楊戩大驚,身體一時間失去平衡,剛才他將兵刃拋在一邊,此時手中無物可以支撐,只得踉蹌倒地。

    “你要吃掉我嗎……暗水族。”楊戩後退著,他心里清楚,已無勝算。

    “我已經吃完了。”暗水回道,這倒沒錯,楊戩濺在暗水身上那幾滴血,放在人類的角度來看,就是好幾碗。如今的暗水吞噬生物的能力,所需的消耗已經越來越少了,有這些就夠了。

    “但是……”暗水話鋒一轉:“天一說過,你們這些生物,一個不留……”他說著,就一步步逼近了過去。

    …………

    時侍和長纓來到了城市邊緣,這一路行來,能量和體力的流失比他們想象中還嚴重,最恐怖的是,似乎即便停下不動,二者也根本沒有恢複的跡象。

    此時暗水和楊戩正在另一處激鬥正酣,只不過這兩個怪物並沒有用人類的能量,因此時侍他們也感覺不到戰鬥的發生。而血梟和逆十字眾人離此處甚遠,不在他們探查範圍之內。

    在他們以為周圍相對安全,可以稍作休息時。


    “久違了。”天一忽然從一堵石墻後面走了出來,他雙手插在褲袋里,神情慵懶,看上去倒不像是來戰鬥的:“之前感覺到你們二人脫離了大部隊,於是我突然產生了一個不錯的想法,所以特意繞路過來一下,給你們個驚喜。”

    “小心!他……”長纓正欲提醒時侍戒備。

    天一直接打斷道:“地獄島的時候他也在,不用你告訴他怎樣才能不被我瞬間殺死。”他笑著道:“再說,我也不打算跟你們動手。我想你們也註意到了,在這個空間里,隨意浪費體力在不必要的戰鬥上,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你們這些家夥可能無所謂,但我待會兒還要對付一些真正難纏的人和東西,因此得盡量避免無謂的戰鬥。”

    “那你來做什麼?談和嗎?”時侍問道。

    “呵呵……非也非也。”天一笑得更深了:“我來是為了讓你們兩個人,自相殘殺。”

    “你說什麼?”時侍問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時侍,你知道為什麼茶仙把你派到這里來嗎?”天一忽然問道。

    “如果你用的是設問句,就快點告訴我,節約大家的時間。”時侍回道。

    天一聳聳肩:“看似是讓你回來支援eas本部的防禦,應對鋼鐵戒律的進軍。其實那只是部份的原因。”他笑道:“還有一部份原因,就是他已經懷疑你了。”

    時侍覺得莫名其妙:“懷疑我什麼?”

    “懷疑你就是我放在他身邊的臥底。”天一接道,“而且,他的懷疑是正確的。你的確是我放在他口袋里的那張牌。”

    長纓轉頭看了時侍一眼,她倒是笑了:“天一,你可真能編啊,被俘期間,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你是什麼時候把他策反的?”她冷哼一聲:“你想憑這幾句話,就讓我們打起來?”

    “不明白是嗎?我來跟你解釋一下。”天一說道:“僵屍合劑103型,是註射在時侍體內藥物的名字。”

    時侍和長纓聞言●色皆是起了變化。


    “從你們在潛艇上醒來時,一直到我放你們離開的過程,都在我的計劃之中。”天一說道:“你們真以為我會因為聽兩個人吵架吵得煩了,就做出那種決定嗎?呵呵……把你們關在一起形影不離,是為了制造一種假象,好似你們兩個都不可能被策反。”他雙手抱胸,擡頭看天,來回徘徊著說道:“為了滿足這一點。你們才被註射了可以停止心跳、呼吸、消化系統、新陳代謝等等的毒藥,否則孤男寡女長時間關在一起是要出亂子的,你們懂的。”

    “我們被釋放時你明明已經解除了毒素。”時侍說道:“而且回去之後我們都詳細化驗過血液,沒有檢測到任何問題。”

    天一道:“說得對。但那種毒,和你體內的合劑完全沒有關系。103型的成份,帝國方面也檢驗不出來。”天一看著時侍道:“在你們兩個恢複意識之前。我還讓醫生給你註射了第二種藥物,就是僵屍合劑103型。”他仿佛忍不住了一樣,笑出聲來;“當你們醒來後,這個初次見面就企圖殺掉你和地獄島所有囚犯的女人,成為了我最好的目擊證人,她的證詞和茶仙的運作,讓你回去之後成為了的大英雄。她的存在,正好可以為你作掩護,讓你成為毫無嫌疑的一個人,成為我的一張牌。”

    “你是說,我已經被你控制了?”時侍問道,他的眼神凝重起來。


    “還沒有呢……”天一回道:“我並非需要你從事臥底之類的工作來提供情報,我只是需要一枚隨時可以啟用,並且只有在關鍵時刻才用的棋子。要騙過茶仙是很不容易的,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你本人也一無所知。”他頓了一下,說道:“僵屍合劑103型,是一種配合魔醫的深層意識干涉能力,才能順利運作的一種輔助藥劑。在我給出你特定的暗示之前,你還是你。但是,只要你受到指定的刺激,比如……某種聲音,某個畫面,某種氣味等等,在那一瞬間,合劑的效果就會被激活,你的大腦由那一刻起,便由我來支配,你只聽從我的命令。”

    “你先走……離我遠……”時侍立刻對長纓說道。

    “哈哈哈哈……”天一癲狂地大笑起來,搖著頭道:“她不會走的,省省口舌。”

    時侍的眼中充滿怒火,逼視著天一,長纓也確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女人很遲鈍,可是不傻。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當初在潛艇上,你一醒來就找茬和她吵架,其實是想救她。”天一說道:“說什麼‘趁這三八沒把咱們煩死,幹脆放了得了’,哈哈哈哈……當時我可真是佩服你的良苦用心啊,那可是一見面就企圖把你殺掉的人,身陷囹圄,你卻還想著救她。所以我也沒有揭穿你,陪你們唱了一出。”

    天一伸出一條胳膊,像是司儀介紹演員似的對著長纓道:“天衛大人,你會不會拋下時侍,一個人逃走?”

    長纓瞪著天一,牙縫里擠出一句:“你這惡趣味的人渣……”

    天一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控制了局面,不緊不慢地說道:“茶仙他不知道關於這個花園的事情,不知道巴蒙德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更不知道我也會來這里。”他看著時侍:“他只是隱隱意識到你就是我的那張牌,卻又無法證實,於是他暫時把你從身邊調走,來這里參加戰鬥任務。而當他聽說逆十字的潛艇也正在向著薩馬沃沙漠前進時。應該已經後悔了,可惜,為時已晚。誰也不會想到,事情會演變成此時此刻此地的狀況。命運真是個奇妙的玩意兒不是嗎?”

    時侍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天一回道:“一張被對手識破的牌,就這麼舍棄了,也未免有些浪費,多少發揮些剩余價值……”

    “等等!”時侍說道:“你想我們自相殘殺,無非是為了不讓我們來打攪你的行動。”他和長纓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我們承諾不再靠近這座城市,並且讓所有同伴都離開,你能否讓我們走?”

    天一想了想:“嗯……你說得似乎也有道理,用和平的方法解決也行啊。”

    時侍轉頭對長纓道:“你也同意?”


    長纓不敢說天一的這些話全是編造的。但如果她要賭一把,視天一在說謊,那麼很可能會面對時侍遭到控制,倒戈相向的局面。那恐怕比二人在此處與天一打起來更糟糕。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天一又接了一句:“你們不用商量的,我只是說你的建議可行,並未說我要采納。”

    時侍那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發了瘋似的朝天一沖了過去。

    “輕泣隨余悲,他人亦已歌……”天一悠然地開口誦道,時侍聽到前五個字時、刻就停下了行動,雙眼隨之失去了神采。

    “死去何所道……”天一沒有念完。念到這兒,他似乎在思考些什麼。其實前面兩句他也沒完全照詞兒念,而最後一句托體同山阿,他也想改掉,只是一直沒想到好詞兒。

    天一仰天嘆了一聲:“人生在世,縱是天之驕子,亦不過數十載英雄,其中還不乏許多晚節不保之輩,若真的珍惜年華,又何必拖拖拉拉的呢……”說到此處,他上前幾步,在時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又退回了幾步,高聲道了出了最後幾個字:“……殺了那個女人。”

    長纓明白,剛才那十幾個字,已經讓時侍陷入了控制,但天一下的命令,她卻沒有聽到全部,只有最後六個字比較清晰。

    天一轉過身去:“我先走一步了,二位慢打。”

    長纓自覺以一己之力,即便追上前去與天一拼命,也是無濟於事的,因此她索性冷靜下來,開始想辦法如何喚醒被控制的時侍。

    天一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身影”時侍這才緩慢轉過身來,面向長纓,他的目光沒有焦點,也沒有透出任何殺意,但毫無疑問的,他要出手了。

    長纓三十歲就已是狂級的天衛,實力自不必說,就拿當初一腳把賈維頓.哈爾踹進虛空時的戰鬥來說,她可以在地獄島上空那種瞬息萬變、隨時崩盤的複雜局面下,挑一個對方最意想不到,也最致命的時機突然出現,一擊中的,扭轉乾坤,足以說明其戰鬥的天份和經驗了。

    時侍也很強,如果一對一生死相搏,時侍應該能打贏五名兇級天衛中任何一人,當然,現在這五人里也只剩下多米諾和天澆人了,其他人的死都得算在逆十字的賬上。但強歸強,兇與狂之間的級別差距,並不是那麼容易跨越的。長纓若真要和時侍較個高下,可謂穩操勝券。

    “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長纓問道。

    回應他的是時侍周身力場的展開。

    “你還擁有屬於自己的思考能力嗎?還能和我交流嗎?”長纓一邊提升起能量來防禦,一邊問道。


    “你的問題,無關緊要。”時侍竟然說話了,僵屍合劑103型和姜筠曾經中的那77型對於被控制者的干涉是一樣的,只是發動的條件不同。他們在被控制的時候,都可以進行簡單的語言交流或者思考,而他們原本的意識也沒有消失,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但基本原則不會改變,時侍一定會去完成天一的命令,他的語言和思考能力都是為了那個目的而服務的。

    “沒辦法了,只能先制住他……”長纓低聲沈吟道,剛要出手,誰知時侍已經率先行動,力場迫近而來,碾碎了路面,眼見就要撞上她的身體。

    長纓伸手去擋那力場,能量相觸時,她兩腳下的地面瞬間就被踏碎,不過她依舊能勉強撐住。

    “看來會挺費勁的呢。”她用一手抵禦住時侍的力場,仍有余力,騰出另一只手,憑空一抓,手中出現了一條紅色的光絲帶。

    她以那絲帶將身後垂到腰際的長髮單手紮起,隨後深呼吸一下,這些事都在防禦能量沖擊的狀況下輕松完成。而這期間眼神的變化說明她要認真出手了。

    更多紅色的光絲帶忽然從長纓的手中出現,就像生日宴會上爆開的彩帶般,那些紅光飛散出去,將時侍周身的立場團團包圍,並開始向中間施壓。

    時侍的力場雖是不破,但那個圓的體積正被不斷壓縮著,在能力上,這二人姑且算是打了個平手,但能量方面,長纓無疑更勝一籌。

    “就這麼把你捆起來的話……”長纓滿心以為這樣就能將時侍制伏,她已在計算以自己的能量能支持多久了。

    未曾料到,正在此刻,時侍的一條胳膊忽然從紅色光球中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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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基路伯
   
    巴蒙德和迪諾擺脫血梟之後,繼續向著城中廢墟的中心前進。

    這一路上,巴蒙德一言不發,他眼前的景物已經和夢中所見出現了許多交集,仿佛那些在黑白的世界中看到的事情,正在身邊以幻影的形式重演。

    迪諾則比巴蒙德清醒得多,他還能分心去觀察一下周圍那些廢墟的斷垣殘壁。在部份還算完整的石壁上,迪諾依稀能看到類似於文字的信息或是幾何圖形,甚至還有一些尚未完全損毀的石雕,形似各個宗教傳說中的神秘物件,當然,這些全都是刻在墻上的,或是石制品,只能說是某種贗品或是記錄物。

    “就是這兒了。”巴蒙德擡起頭來,仰視著他面前的神廟。

    這神廟的建築結構采用了集中式的穹頂,看上去就像個隆起的圓帽子。從空中俯瞰,神廟的主題呈圓形,建築物中的最高點高達五十米,頂部的直徑也是五十米。門前立著七根巨柱,巨柱支撐著一個廣大的屋檐,這建築完全是由石築的,但很奇怪,這里並沒有和城中其他的建築一樣被時間所摧毀。

    走到近前,可以看到正面的門廊高大雄壯,周邊的浮雕華麗浮艷,只是那雕刻物也說不上是天使還是魔鬼,迪諾匆匆瞥了一眼,雕的似乎是一種長著翅膀和許多眼睛的妖怪。

    兩扇巨大的石門合並在一起,矗立在兩人面前,擋住了進入神廟的道路。

    不過以切薩雷.巴蒙德的力量。推開這種體積的石門是綽綽有余的。


    挪動第一寸所需的力氣最大,石門一旦從靜止狀態被推動起來,也就相對省力一些。巴蒙德沒有將門完全打開,他只是把左側的門推出了大約五米的距離。這個寬度就足以通過好幾個人了。

    一道光線射進了漆黑的神廟中,從門里傳來一股濃重的鐵銹味,這圓形建築內部空空如也,只有正中間的位置,存在著一樣東西。

    一個巨型的鐵棺材。

    這棺材表面的金屬已經發黑,散發出濃重的氣味,大門口射進的光線,正好照在了這棺材上。巴蒙德徑直朝其走去。來到棺材前方,也不知他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迪諾道:“天空法典記載,通往神境之門就在這神廟的中心。難道指的就是這棺材……”正在此刻。那巨大的鐵棺,突然發出了響動。

    一個體積巨大的物體,在這種光線不佳的環境下,毫無征兆地動了起來,任何人想必都會本能地遠離它。迪諾就下意識地退後了數步。但巴蒙德站在那兒沒有動,這種反應,只能說明這個人已經強大到克服了人類的本能,他根本不畏懼一件未知事物所能造成的潛在威脅。

    舉個例子。你看到一個箱子,上面寫著“危險品”。但沒說明是什麼,那你腦中就會有個概念。里面可能是爆炸品、毒藥、吃人怪獸、好人卡等等……當你站在箱子前面時,那箱子突然動了幾下,你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將要遭遇到某種傷害,隨即就會做出反應來保護自己。

    可巴蒙德不會是這種反應,因為眼前就算真有個炸彈爆開,他也無所謂。

    鐵棺中,響起了說話聲,用的是人類的語言,“打開傳送門的人,就是你嗎?”

    巴蒙德顯得很冷靜:“是我。”

    “報上你的名來,人類。”


    “切薩雷,巴蒙德。”他回答時的語氣,無疑在說明自己是個大人物,仿佛在這個世界的生物,都理應聽過他的名字似的。

    “巴蒙德……”那個聲音回道:“你是人類世界的君主嗎?”

    “不是。”巴蒙德回道:“但不久以後,我就將君臨天下。”

    “原來如此……”那個聲音頓了一下:“吾名為基路伯,在此等候你多時了。”

    “你能打開伊甸園的大門?”巴蒙德問道。

    “可以。”基路伯回道。

    “那你還在等什麼?”巴蒙德問道。

    “吾為伊甸園大門之守衛者,將一切有‘罪’的生物,阻擋在門外。”基路伯回道:“你能使用鑰匙,來到空中花園,證明你已具備了問鼎整個第五王國的武力。但你依然是個人類,一名罪惡的奴隸。”

    “讓我進去。”巴蒙德道:“我即為神!”

    “得到生命樹的果實,確實可以讓人類超脫那孱弱的肉體,但那並不意味著,你將與吾輩成為同等的存在。”基路伯回道:“罪惡,也不會就此消失。”

    “這些都無關緊要,你要如何才會為我打開大門?”巴蒙德催促般問道。

    “永遠不會。”基路伯道:“人類與吾輩那些未開化的同胞們,都是好鬥的生物,生性殘忍,崇尚武力,而且罪惡使你們變得狡猾,若不是壽命短暫、生命脆弱、爾等早已成為各個王國中最恐怖的一支。

    正是因為認清了這點,吾才將鑰匙交由人類保管,並且設下了唯有最接近神祗的人類,才能打開空中花園大門的咒印。天空法典上關於踏入神境的知識,只是一個陷阱,吾本想讓你們中的至強者,為爭奪此物而相互廝殺,而最後奪取鑰匙,來到我面前的那個人……

    吾將親手給予其死亡。”


    話及此處,巴蒙德臉上不但沒有半分懼色,反而是嘴角帶上了冷笑:“看門狗……你若是不咬人,或許我還不會跟你動手……”他正欲上前將那鐵棺大卸八塊,卻忽然發現身子無法動彈。

    一股無形的威壓,竟已將巴蒙德的雙腳釘死在了地上。

    “大人!”迪諾驚呼一聲,他也已經不能動彈了,不過他頗為天真地認為大團長大人是不會中招的。

    巴蒙德根本無暇顧及他的牧師長。只是默默地開始用能量探查對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並且試圖找出化解之法。

    巨大的鐵棺,在這時打開了一條縫隙,大量紅色的鮮血從那條縫里奔湧而出。真可謂血流成河,巴蒙德的腳踝以下,瞬間就被浸沒在了血中。

    石門外的一線光明,照在鐵棺之上,讓巴蒙德得以觀賞這令人窒息的景象。

    那道漸漸變寬的縫隙里,出現了一張嬰童般的面容,基路伯形同尚在母體中的嬰兒,蜷曲著身體。雙手抱膝。他並非蹲在棺材底部,而是處於一個中間靠上的位置。


    巴蒙德本以為對方是靠血才能浮在那個高度上,隨著血液的流出,應該會緩緩落下。但隨著棺材的打開。里面的東西完全展露在了眼前,就連巴蒙德都面露駭然之色。只見那鐵棺材的內側,布滿了狹長的鐵針,像是針山一樣密密麻麻,幾乎沒什麼空隙。而基路伯的身體,被那些長釘穿在棺材里。

    “人類世界的強者,你敢於向我挑戰的唯一原因,就是無知……”鐵棺打開以後。巴蒙德才發現,基路伯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從嘴里傳出來的。那張嬰童的臉。安祥地閉著雙眼,嘴唇也未動過。

    “就算你能暫時封住我的行動。”巴蒙德道:“你那副德行。又能做什麼呢?”

    基路伯猛地睜開雙眼:“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伸開雙臂,伸直了腿,用兩只手扒著鐵棺材的兩緣,將自己的身體從長針上抽離出來。

    又一陣鮮血湧出,此時已可以看清基路伯的身體,站立時大概也就是個五六歲孩童的樣子,只不過他那尺寸應該算是巨人里的孩童,對人類來說,基路伯依然是巨人。

    他全身的皮膚都是白色,質感如玉石一般,那些鐵針刺出的傷口在其走出鐵棺後便迅速愈合起來。

    他的身體看上去倒是和人類的兒童沒什麼兩樣,但踏出鐵棺後,他的身體便開始發光,其背後迅速延展出四翼,頭顱的周圍,又分別出現了四張臉。


    一股威壓擴散開去,每一個身處空中花園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力量的蘇醒,只是因距離遠近會有強弱之分。人們心里都清楚,這並非一個能力者可以做到的,這是某種他們從未接觸過的力量。

    基路伯四翼中靠近內側的兩翼將他的身體包裹起來,看上去如同穿上了白色羽毛制成的長袍,外側的雙翼依舊呈張開之勢。定睛看他那多出的三張臉,左為獅、右為鷹,後腦勺則是個成年人類的臉。

    “停住你的行動,依靠的是這只眼睛。”基路伯說話時,略微將右手的手掌張開,那掌心竟真有一只張開著的人眼,正註視著巴蒙德。

    “吾無法將思緒停滯,故而不讓自己看到更多。”基路伯說這話的時候,他全身的皮膚上,陸陸續續出現了無數個眼睛,除了四張臉以外,他的身體幾乎長滿了人眼,每一個都是杏形,黑色瞳孔,沒有睫毛和眼皮。

    “哼……不過是個醜陋的怪物,神豈會是你這個樣子的?”巴蒙德冷哼道,他竟然漸漸適應了對方那股凝視的力量,身體恢複了些許活動的能力。


    “醜陋?”基路伯應道:“切薩雷.巴蒙德,你那觀點恰好證明了你是一種令人作嘔的生物。人類的審美觀,源自種族內部對於肉欲的渴求,建立在骯臟至極的基礎之上。被你們定義為醜陋的就是衰老、肥胖、不和比例的身材或五官、皮膚的瑕疵。你們的標準本身,就在宣示著某種潛在的規則不是嗎?”基路伯睜開自己臉上的雙眼,看著巴蒙德道:“當這種標準與你們那不可救藥的傲慢結合後,產生的觀點就是,一切有別於你們、或是令你們感到不適的生物,都是醜陋的。”

    巴蒙德不動聲色,他希望基路伯繼續說下去,這樣可以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來恢複行動。

    “你們的目光,就像從門口照射而來的那一縷光線般片面。”基路伯說話時,神廟的兩扇巨型石門,居然開始自行移動,直至完全打開,外面的光線進入後,徹底照亮了整個神廟的內部空間。

    迪諾的神情變得萬分詫異,因為他在神廟內的四壁上,看到了無數源自人類世界的景物,那些圖騰和壁畫描繪著人類的各個時期和各個地域的不同文明。

    “古羅馬帝國建造道路來征服鄰國,大英帝國靠造船來統治世界,第三帝國則以強大的陸軍橫掃歐洲。”基路伯對照著墻壁上的巨幅壁畫,一一說道:“掌握科技的人,就掌握了世界,或者說,你們人類為了掌握世界,而去掌握科技。侵略和破壞就是你們的代名詞。你覺得身為這種種族的一員是值得驕傲的嗎?

    你們的高傲是毫無邏輯可言的自我欺騙,從其他生物的角度來看你們是侵略者,從宇宙的角度來看你們是破壞者,你們肆無忌憚地掠奪對自己有用的一切資源和利益,甚至圈養低等物種供自己食用,無節制地進行著交配活動,不斷繁衍著更多骯臟的同類。分明做著世間最冷血的勾當,還自稱是萬物之靈。”


    基路伯停頓了一下,彎下腰,近距離面對著巴蒙德:“而你們中最為強大的佼佼者,來到這里,吾神腳下,用外表來評價一個神祗,稱他只是怪物。”他本體的臉上,那雙眼睛變得亮了起來。

    天童基路伯的瞳孔中,出現了一種光芒,這是切薩雷.巴蒙德此生從未見過的光,那光的顏色也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詞匯可以形容。

    巴蒙德的瞳孔,在那一刻,也變成了與對方相同的顏色。他的腦子里,黑白的夢境世界,彩色的現實世界,在這一刻百分之百地重合了。

    “這是……什麼……”巴蒙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我……我是……什麼……”


    “看到了,人類,這是屬於吾之視界,現在……什麼才是醜陋?”基路伯問到此處,忽然停下。

    他感覺到了什麼,心中沈吟,:“楊戩……被殺死了……傳述者嗎?”基路伯那張獅子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在其視界中,出現了暗水的身影。

    “竟然第四王國的生物……”基路伯心道,隨即便陷入了思考。

    在這段時間里,迪諾根本不能行動,他低聲喊了巴蒙德幾聲,但巴蒙德只是背對著他,完全不動,連身上能量的反應都消失了,宛若失去了意識的人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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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求戰
   
    血梟與雅各布只交手了十余秒,戰場就由地面來到了空中。

    這種戰況的走向無疑體現了血梟在戰鬥上的智慧,雖然當對方攻過來時,他並沒有很多時間去考慮戰略戰術之類的事,但他本能般地選擇將對方引向空中戰。事實也證明了這樣做是很有意義的,鋼鐵戒律的其他能力者,基本都因此失去了參與到這場較量中的能力。

    狂級和兇級能力者的顯著差別之一就是制空權,雖說是有像紙俠那種在紙級時即可以通過能力而飛行的人,但這類能力者即使升空而起,對於眼前這二人的戰鬥也根本沒有干涉的可能,還非得是兇級能力者才可追上血梟和雅各布的打鬥速度。連他們的動作都看不清的人,自然是沒法兒插手的。

    於是,鋼鐵戒律看似是有數十名能力者的人數優勢,可卻只有雅各布一人在空中和血梟打得難舍難分,其余人無奈地站在下方圍觀。

    兩道虛影交錯碰撞,能量的亂流激蕩四起,風雲為之色變。

    大部份強級以下的能力者只能勉強憑借看到的殘影來推斷戰鬥的情況,即便他們很想發動遠程能力協助軍團長大人,實際上卻也是無能為力,要在瞬間成功命中血梟,難度就好比你讓一個從未受過訓練的人用來複槍擊中高速運動的飛盤。


    縱然是兇級能力者,也不是每一個都能看清楚上方戰況的,剩下那些可以看清情況的人中。實力越是接近上方那兩個怪物的層次,臉色越是難看。他們中大部份都是五十歲以上的人了,這是體力和精神力都即將走下坡路的年紀,以他們的天資而言。不出意外的話,有生之年都將在兇級的中下遊徘徊。這些人看到上面這兩位的戰鬥,簡直是在看恐怖片一般的感覺。

    那種感受……就仿佛你花了一生時間做研究,終於研制成了一種占地幾百畝,建造起來很費錢,但是比核反應堆安全,而且清潔可靠的能源輸出體。結果你聽說,有個叫托尼.斯塔克的人。在沙漠的山洞里花了一星期時間,造了個比你更先進的玩意兒,其體積也就一個拳頭大小。

    設想一下,此刻圍觀血梟和雅各布的戰鬥。就會讓能力者們產生這種內心感受。

    正當他們專註於天上的打鬥時,逆十字的五人已經悄然接近。在魔醫的掩護下,月妖、烽燹、魏省、槍匠皆是沒有被對方發現,在廢墟中快速穿行,已然靠近到了不足五十米的距離上。

    “巴蒙德似乎不在這群人中。”史特蘭哲說道。

    “那我們就暫時不要現身了。”烽燹低聲回道:“只有天上那一個家夥的話。血梟是可以應付的。反正現在下面那群人也不對他構成威脅,我們要是突然沖出去,來個五對五十,反而會造成血梟不得不下來幫我們的局面。”


    “問題就是……他們的大團長的去向。”月妖若有所思道:“按照天一所說。切薩雷.巴蒙德是來找生命之樹的,眼前這群人無疑是被他留下來拖延血梟了。巴蒙德本人肯定八成自己向著目標進發了。”

    史特蘭哲應道:“有道理,我看……與其在這里耗著。不如我們五個去找到巴蒙德,不管他身邊還留著幾個手下,總不會比這里的人數要多,我們可以與之周旋,進行拖延和阻撓,就是消耗掉一些他的能量也好。”

    魏省點點頭表示沒什麼意見,槍匠的話……沒有人征求他的意見,於是他們五人幹脆就繼續朝著城市中心進發了。

    也正是此時,基路伯走出鐵棺後的那股威壓,席卷了整個空中花園,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這個強大生物……不,應該說是這個強大魔神的存在。

    血梟竟也在空中停滯下來,望了神廟的方向一眼,雖然那個地區還不在視力可及的範圍內,但他還是不由自主般被那強大的氣息所吸引。

    “哼……又出現了更有趣的獵物。”血梟勾起一邊的嘴角,毫不掩飾其興奮之情。


    在這里,可以毫無節制進行戰鬥的,除了第二王國的生物們和暗水,人類中就只有血梟一個了。在與鏡臉的殘留意識相互博弈的那個世界中,對方確實掌握了很多血梟不知情的事,比如那個殘留意識清楚地知道血梟的身體正在被重組,他那句“邪靈之血液,魔鬼之骨皮”並不是空穴來風。如今的血梟,其肉體不是由人類文明的醫療能力所重塑,而是靠著永恒核心中暗水族的醫療技術來處理的。


    是的,暗水族也有醫療技術,他們可以自愈沒錯,但在極度嚴重的情況下,自我再生並非那麼管用,比如說,某個暗水族的一員,除了頭部,整個身體都掉進巖漿里蒸發了,不去處理,他可能得花多年的時間才能完全恢複過來,這時,就需要醫療了。


    不過血梟畢竟是人類,這套技術不能直接套用在其身上,好在有魔醫和槍匠這兩名頂尖人士,加上暗水提供的一些實際例子,成功完成了這次實驗性的治療,使得血梟獲得重生。

    “東張西望是嗎?”雅各布一閃身,出現在了血梟身後,一記手刀猛地斬在了其頸後。

    血梟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墜落,斜著沖向地面。若是他就這麼落地,其造成的破壞也絕不會比真正的炮彈要小,撞出一個大坑那是肯定的了,要是有個倒黴蛋兒正好站在他落下的地點附近,恐怕會被撞得散架。

    “跟我較量時,竟敢分散註意力,這是找死啊!”雅各布占了上風,言語上便得意起來,在空中用爆炸般的速度連續突進。超過了呈自由落體狀態的血梟,率先抵達了地面。

    “我不會讓你再有反擊的機會了,讓我給你上一課,這就叫一招錯。全盤輸!”雅各布雙腳下的地面崩裂開,面對下墜過來的血梟,他揮拳相應。


    剛才在空中打鬥時,雅各布並未使用能力,單純是以操控能量的方式,用體術與血梟纏鬥,大致上出了八成力的樣子,堪堪與對方鬥了個平手。而此刻揮出的這一拳。他覺得時機已到,便用上了全力,或許這一擊不能殺死血梟,但也絕對將重創對方。

    血梟被擊落後。身體在空中的姿勢已不受控制,脊椎自然地弓起,他變成了背朝著大地,四肢朝上的姿態。事情完全按照雅各布的想象在發展,充盈著暴虐能量的一擊。轟在了血梟的背上。

    碰撞發生後,血梟的脊椎沒有斷裂,拳頭也沒有貫穿他的身體,可見在這種時刻。血梟依然能維持住身體表面的能量層。

    不過那氣貫長虹的一拳,以及血梟下墜時承受的所有力道。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全都得由血梟的背部來承擔。這比直接墜落在大地上要承受的力量強得多。

    果然,一秒後血梟便再次被打得飛上天去,幾乎沿著和墜落時一樣的軌跡,反方向朝上再次折返回去。雅各布的拳頭與血梟背部的接觸點上,一股環形的氣浪沖出,如烈風般卷向四周,而雅各布腳下的地面進一步碎裂開,他的雙腳踏出兩個極深的坑來。

    “還沒完呢……”雅各布從牙縫里惡狠狠地擠出一句,他輕易就將腳從碎裂的地面中抽了出來,再次躍起,高速攀升登上天空,又一次超過了血梟,來到其移動軌跡的前方。

    這位鋼鐵戒律軍團長戰鬥風格就是如此,只要抓到對方一個破綻,他就會連續攻擊直到確定對方無法動彈或者死亡才罷休,否則他絕不停手。他的想法很簡單,優勢這東西,是稍縱即逝的。


    你以為一拳把一個人打倒時,就已經獲得了優勢,可以喘口氣了,就算對方在這時也喘了口氣,並不能改變你多揍了他一拳的事實。但雅各布的想法不是這樣,他認為,如果你揍了某人一拳,哪怕當時你自己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得繼續咬牙,直到把對方打得不能喘氣為止,這時你才能停下來喘上一口。

    在生死相搏的戰鬥中,許多人都會這樣做,等著對手從地上爬起來,就意味著給對方反咬一口的機會。但有時候,停止追打也是無奈之舉。窮追猛打其實是個技術活,很多情況下,攻擊者比受攻擊者的消耗更大,所需的調整時間更長,不是他們想給對方時間,只是無法延續攻勢罷了。

    雅各布在這方面則是箇中好手,他已習慣了這種戰鬥方式,知道如何合理地控制戰鬥的節奏,自信絕不會讓血梟有逆轉形勢的契機。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幾次……”雅各布攔在血梟前方的軌跡上,運起了能量,準備等對方接近便跺上一腳。

    這一腳的威力同樣不可小覷,就算血梟還能堅持用能量保護著身體不受重創,他無疑也會被再次踢落下去。

    可這時,血梟卻忽然在雅各布的視線中消失了一秒,當他再次出現時,已用單臂抓住了雅各布的腳踝。

    “雜魚,你好像玩兒得挺開心啊。”血梟笑道。


    雅各布的那條腿還屈膝彎著,尚未發力蹬出。被血梟抓到以後,他驚訝地意識到,對方能量的強度,根本沒有半分減弱,說明自己剛才的手刀和重拳根本無濟於事。

    剛才那一來一回,就好似雅各布推著血梟來回飛了兩次罷了,血梟放松身體任其重擊,完全是基於一種自信,他相信能在能量碰撞時占據絕對上風。因此在這一刻,血梟突然改變了向上飛去的速度,反而是抓到了雅各布的破綻。

    “啊!!”雅各布暴喝一聲,迫不及待地用另一條腿的膝蓋去撞擊血梟的頭部,他很清楚,被這種對手穩穩抓住腳踝,斷條腿的結果算是輕的了。


    “你到底還準不準備使用能力了?”血梟則用另一只手掌,擋住了雅各布的膝撞。看上去輕松無比;“你們這些雜魚在面對我的時候,能不能從一開始就出全力?非要我撕掉你們的一些器官才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嗎?”他單臂一握一轉,雅各布的腳踝處便來了個螺旋形骨折,“那種自知死期將至。在劫難逃的家夥,拼命的決心是不假,但他們因為恐懼或者憤怒都已經失去了理智,往往發揮不出應有的最強實力,只是回光返照般地用簡單粗暴的攻擊,太無趣了。”他說著,松開了手,退出一些距離。


    雅各布真得感謝血梟沒有和自己一樣。給他來個“打到死”,而是選擇了穩定局面。

    “明白了……”雅各布忍著劇痛,將腳踝扭轉回來,“你希望我在頭腦十分清醒的狀態下。竭盡所能,發揮出能力的極限,全力來攻擊你……”

    “很好,你懂了。”血梟說話時,從地面方向射來一道金色的光束。他連看都不看,單手把那股能量握住了:“你的同伴很煩人啊……這也能叫能量轉化嗎?”一股黑色的能量從他手心湧出,將那束光矢覆蓋起來。

    雅各布瞪大了眼睛:“你要幹什麼!”

    血梟隨手一甩,將變黑的光束朝著飛來的方向投了過去。地面上那些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們見狀便四散躲避,但仍有十幾人來不及逃遠。

    那股能量爆炸了。簡直像是加強版的反坦克地雷,除了沖天而起的土石和擴散開的沖擊波。還有大量能量的碎片四散爆開,有五六人不幸被這碎片洞穿了要害,沒有能量保護者直接斃命,另外還有十余人不同程度上受傷。

    “哦?”血梟擡頭看著雅各布:“呵呵……憤怒在提升啊,你要不要冷靜一下,負面情緒可是會提升我實力的,下面那幫人的恐懼我看已經夠了。”

    “異教徒!”一條人影突然飛了上來,直撲向血梟。


    雅各布慌忙喝止:“別過來!”

    血梟淡定地浮在原處,他完全可以在對方靠近前就將其殺死,但他沒有這麼做,只是任由那名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快速接近,並從背後單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你的臂力只夠勒死一只麻雀。”血梟頭也不回道。

    “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我的力量……都傷不了你,但是……”那人兩眼充血,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個懷表來。

    “蠢才!沒用的!你快逃走!”雅各布暴喝著:“這是命令!”

    “我要……”那人話未出口,血梟就打斷道:“你要為了某人報仇是嗎?”他滿不在乎地說道:“剛才那一擊殺死了你的兄弟?朋友?戀人?哼……我對你的理由不感興趣,想同歸於盡就盡管來好了,不要懷著那種悲憤,待在這麼近的距離破壞我的心情。”


    “啊!!!你這畜生!怪物!”那人瘋狂地喊著:“意遂我主,身予神罰!”

    雅各布只能退出一段距離,眼看著那人在強光中化為灰燼。

    雖然血梟的身體也被戒律懷表爆炸後的光芒所吞沒,但雅各布心里很清楚,他的能量並未消失,他的實力足以在這種爆炸中全身而退。

    地面上的能力者們在領教了血梟的手段以後,也紛紛退得更遠了,他們看得出來,嘗試去攻擊血梟,實在是太危險了,那個狂魔根本就是殺人不眨眼,而且強到令人發指,被他殺掉和白死沒兩樣。

    “這鬧劇該結束了。”血梟道,“你是叫雅各布,鋼鐵戒律的軍團長。”他看過許多反抗組織高層的資料,只要回憶回憶,基本都能叫得上名字來,“我有個建議,你出全力讓我享受一下戰鬥的樂趣,這樣在殺掉你以後,我可以放地上那些雜魚們離開。當然了,前提是他們別再主動來煩我。”

    雅各布可以說是驚魂未定,自從到達狂級以後,除了大團長切薩雷.巴蒙德以外,他還從未遇到過可以讓自己體會到絕望的人,本以為自己已經走到了能力者的頂峰,放眼天下都罕逢敵手,就是其他反抗組織里的首腦他都不曾放在眼里。但此時此地,血梟讓他品嘗了久違的恐懼。


    “全體聽命!立即趕去大團長的身邊!”雅各布沒有回答血梟,他直接回頭對著部下們下達了指令。

    還未等對方說上幾句好聽的,雅各布立即接道:“別多廢話!立刻走!”他怕血梟出爾反爾,改變主意,所以希望那些人逃得越遠越好。

    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們都清楚,軍團長這是要破釜沈舟了。他們不是不想幫忙,但即使戒律懷表在那麼近的距離上爆炸,血梟也毫發無傷,那他們留下又能做什麼呢?於是這些人頗為悲憤地重整隊伍,遵從軍團長的命令,向著城中繼續進發而去。

    雅各布目送著部下們離開,絲毫不介意將後背對著血梟,直到看到同伴跑出相當遠的距離,身影變得模糊起來,他才轉身開口道:“你會後悔的,屠神者。”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樣稱呼我。”血梟回道:“如果在你們眼中,我象征著殺戮,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殺戮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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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真實的謊言
   
    “我……比你強!”雅各布忽然說了句像是自欺欺人的話。

    “那就證明一下。”血梟的語氣很是不屑。

    可緊接著血梟就註意到,雅各布的這句話確實是在自言自語。

    “我的腳,沒有受傷。”雅各布又道。

    血梟沒有察覺到周遭的能量有什麼變化,但他看到雅各布原本無力下垂著的折腳,竟動了一下,隨後恢複了正常的姿態,看上去那不像是強行做出的動作,而是內部斷裂的骨頭、血管和肌肉都在頃刻間恢複時才會有的反應。

    “哈哈哈……”血梟興高采烈地笑了起來:“秩序破壞型,好!還有什麼?讓我見識一下。”

    可能看到此處,會有人覺得血梟的心態有問題,很難理解他的行為,為什麼他不隨便挑個時機殺掉雅各布呢?為什麼他希望別人處於一種最強的狀態再來和自己戰鬥呢?此處我可以用七百個字來解釋一下,不過仔細一想,也可以精簡為七個字“請參照沙魯遊戲”。

    “我的拳頭,可以擊穿萬物。”雅各布又道,說完,他就舉起了右拳。

    血梟笑道:“我倒真想試試……”

    話音未落,雅各布竟已殺到他身前,這讓血梟也趕到頗為意外,因為這一刻,雅各布的速度比他們剛才過招時又快上了三分,假設那時的血梟出了十分力,那麼此刻雅各布的速度的確比血梟更強。

    但是,最初的纏鬥時。連雅各布都沒出全力,血梟又怎會只有那種程度。因此,就算現在雅各布的速度已然加快,血梟要接他這拳也是綽綽有余。

    拳頭是朝著血梟的頭部揮來的。血梟用左手化掌來擋,與對方拳頭相觸的瞬間,血梟的能量被攻破,他的手掌竟然被洞穿了,他的手就像是張紙一樣被穿過,雅各布的拳速絲毫沒有減弱,拳面繼續向著血梟的臉沖去。

    血梟幾乎已沒有避開的時間,但他仍能勉強歪過頭來閃過。其左耳被雅各布的拳頭蹭到,血肉具毀,連皮渣都沒留下。

    “哈!你的拳頭還真能擊穿萬物啊。”血梟竟還笑得出來,他說話間。已伸出僅存的右手擒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折之下,就將雅各布的右拳從前臂上折斷了,然後血梟順勢就把對方那只拳頭重重朝腳下一扔。

    血淋淋的一只手從空中墜落,砸在地面上。墜地時竟然給人感覺像是掉下一個幾十斤重的重物一樣,砸出一個小坑,隨後那只手便碎了一地。

    “你的攻擊不痛不癢。”雅各布的臉色很難看,但他還是這樣說著。

    血梟又起一腳。踢在對方腹部,原以為雅各布會倒飛出去。卻不料這一腳像是踢在了水里,力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雅各布竟然只是略微向後退了幾米距離而已。

    “原來如此……我大致明白你的能力了。”血梟擡起自己的左手,看著掌心那個拳頭大小的窟窿,五根手指只能靠著一層皮耷拉在上面。但他的臉上還是饒有興致的樣子:“我一直想瞧瞧這種變化發生在自己身上。”但見黑色的血從其血管中湧出,像是有生命的活物般,迅速黏上那殘留的手指,接著從液體化為了膠狀物,填充了缺失的手掌,最後這黑色的手掌又逐漸從內部開始轉化,細胞組織、血管、神經等等,都已驚人的速度完成了重生,雖說這種重組的速度比不上暗水,但顯然比月妖的自愈能力要快上許多。

    不用說,血梟的耳朵也是相同的狀況,所以他基本還是沒有受傷的樣子,只是這種複原的過程,似乎在一定時間內消耗了他的能量,這也算是一種損傷。

    雅各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又說道:“我的疼痛會消失。”

    血梟冷哼一聲:“你的能力,就是‘謊言’。”

    雅各布沒有時間與他說話,而是自顧自地說著下一句:“我的右手,會在十秒內自愈生長。”

    “如果我的判斷正確,你的能力不能‘否定’掉已經發生的事,因為那是‘真實’,比如你的右手被我折斷了,我以為你說‘不痛不癢’是為了消除傷勢的疼痛。但其實你不能,你只能對‘尚未發生’的事情說謊,所以你說我的攻擊不痛不癢,其實是準備迎接我接下來的那一擊。果然,你說完以後中了我一腳,卻顯得並無大礙,只退出去這麼點距離。”血梟說道:“還有就是你現在說自己的右手會‘自愈生長’,這是即將發生的事,如果你的謊言能否定已經發生的事,你應該說‘我的右手完好無損’;同理,你只能說‘疼痛會消失’,卻不能簡單地說‘不痛’。”

    “知道了又如何?現在我比你快,比你強,你的攻擊也打不傷我!有什麼好得意的嗎?”雅各布說道。

    “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這不止是受傷造成的?”血梟說道。

    雅各布的直覺告訴自己,血梟恐怕已經完全看穿他的能力,必須速戰速決。

    “你所有謊言的受體,都是自己。”血梟道:“基本都是以‘我’開頭,唯一一句以‘你的攻擊’開頭的,其實真正的客體也是你自己,完整的說,就是……‘對我的身體來說,你的攻擊不痛不癢’。”

    雅各布又攻到血梟面前,他出拳快如閃電,看上去似是長出了七八只手同時在打,一時間漫天拳影,卻又不見任何能量的沖擊,可見他在能力的支持下,只需要用拳頭碰到對方就行,拳頭上有沒有能量都無所謂。

    血梟則是騰挪閃躲,一下都不讓對方蹭到自己,“你這種能力等於是把所有能量都作用在自己身上,以達到秩序破壞的效果,從而做出超出自身實力甚至是能力範圍外的各種事。”血梟一邊閃躲,竟還一邊說話:“真可惜,如果這能力可以作用在別人身上,你完全可以說一句‘你已經死了’,直接結束戰鬥。”

    “不可能!不可能!”雅各布發瘋似地猛攻,“你怎麼可能躲過!你的極限到底在哪兒!”

    “但你這‘真實的謊言’,卻不能欺騙自己,除非你確切知道我有多強、多快,才能勝過我,”血梟突然間再次加速。

    這一回,雅各布眼中只看到了一道令人窒息的黑影,血梟在瞬間爆發出了能量的極限,那黑色氣息恍若降臨在凡間的修羅,收割了雅各布的生命。

    “所謂比我更快、更強,不過是以你目前所見所知的我來作為參照,哼……我想你若是清楚地知道我的極限,你根本撒不了第一個謊。

    而你的拳頭能貫穿萬物……我想這句話,就是對你自己傷害最大的謊言,越是難以實現的謊言變成現實,你受到的傷害越大。如果你直接說出自己比切薩雷.巴蒙德更強這句話,說不定你立刻就會死。因為你很了解他,你所知道的他,超過了自己太多。”血梟說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在一開始不用能力了,因為你也知道,對付我,不可能只用一兩個謊言就解決問題,一旦使用,就得做好自我毀滅的覺悟。”

    雅各布在這時七孔流血,由於血梟造成的致命傷勢,他的能力無法繼續維持,反噬的效果便頃刻間顯露出來,他自行就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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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憤怒的神祗
   
    盧卡和紙俠等帝國軍的能力者們,花了相當久的時間,終於抵達了閻空與唐顯交戰之處,但不出意料的,這里已經看不到半個人影了,而且也察覺不到附近有任何能量的存在。

    “看來確實是白跑一趟。”盧卡看著眼前的荒原說道。

    “從地上的痕跡來看,這里發生過戰鬥,但很難說共有多少人在打鬥。”紙俠仔細留意著周圍的蛛絲馬跡,幹刑偵工作多年的習慣讓他本能地去分析著一些事情:“地上有血跡,但沒有屍體,腳印的話……我只看到兩個人的,無論先前有多少人在這兒打鬥,也唯有兩人在戰鬥時踏碎了地面。”他頓了一下:“所以我推斷……應該只有兩個高手,他們在此進行了一番較量,至於戰鬥的結果……”

    盧卡道:“那可能性就太多了,或許他們同歸於盡,屍體都氣化了;或許其中一人出於某種目的搬走了另一人的屍體;也有可能兩人都沒死,一個俘虜了另一個;或者一個跑一個追,離開了這塊地方。”

    “你說這兩人中,會有一個是唐局長嗎?”紙俠問道。

    “呵……誰知道呢……”盧卡聳肩:“就算咱們現在測量一下兩個腳印的尺寸,手頭也沒有唐局長穿幾碼鞋的情報?”

    “長官!吉米少尉那邊……嗯……出了點狀況。”一名EAS的成員走過來向盧卡報告道。

    盧卡聞言,也不多話。直接就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看到不遠處有一名能力者坐在了地上。

    快步走到吉米跟前,盧卡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這名少尉看上去還很年輕。三十都不到的樣子,能力級別應該是強級。他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滿頭大汗,坐在地上吃力地喘氣。

    “看樣子……體力的流失對於級別越低的人,就越為明顯啊……”盧卡若有所思地說著。

    吉米擡頭道:“長……長官,我……沒事,哈啊……只要休息一下……哈啊……就好。”

    “不,你有事。你連站起來都很吃力了。”紙俠走過來說道。

    吉米似乎還想逞能,一聽這話,他當時就想站起來。

    紙俠一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別白費力氣,從此刻開始。你必須非常註意。”他的臉很可怕,湊近了看更是駭人,吉米少尉楞是被紙俠給瞪得不敢亂動,“這不是開玩笑的,如果體力繼續這樣流失掉。你最終會連呼吸的力量都失去,肺部和心臟都會停止工作。”

    吉米被他嚇得臉色刷白:“那該怎麼辦?”

    盧卡在旁接道:“這個時空實在太兇險了,在這里待得太久,我們都會死的。再強的人也不可能生還。必須盡快找到唐局長。”他頓了一下:“必要時,甚至可以考慮放棄搜索他。以尋找此空間的出口為優先。”

    “必要時?”紙俠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是指同伴們已經開始喪失行動能力的局面,那現在就是了。”他似乎在剛才就已經想好了要說什麼:“我們必須盡快到達視線中那座城市。因為如果有人在這距離感錯亂的荒原上脫隊……”他拿出口袋里的通訊器,舉在盧卡面前摁了幾下,那玩意兒的電量已經連沙沙聲都發不出來了,完全成了廢鐵:“沒有電子設備,加上脫隊者能量盡失,我們在荒原上尋找彼此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他直起身子,望著遠處的城市,接著道:“到達城市那邊的話,情況會好很多,至少那里有建築可以作為參照物,大致能分辨方向和距離。”

    盧卡想了想,高聲道:“還有誰和吉米少尉一樣,無法繼續保持行進速度的,都說一下。”他掃視了一圈,近三十名能力者,沒有一個回應他:“如果有的話,千萬別隱瞞,這並不是什麼羞於承認的事情,萬一過會兒掉隊,反而會給別人帶來麻煩。”

    紙俠話不多說,風衣中的紙張已經飛了出來,形成一張浮在半空的大紙毯:“覺得應付急行軍吃力的人,自己上來,多你們一個不多。”他把吉米攙起,讓他坐到了紙毯上:“我的能量應該可以這樣支持到城邊,不過速度要快。”他自己也跳上了紙毯,站在最前方。

    盧卡道:“有自信還能跑的人,就和我跟在奈斯長官後面追。”

    “嗯……長官。”終於有人舉手了。

    “不用舉手,想搭便車的就快點兒上去,別浪費時間,到達城市後還有事情要做,節約時間就是節約體力。”盧卡正色道。

    很快,有六人都陸續跳上了紙毯,紙俠道:“好了,只有這些人的話,我就出發了。”他也不再做停留,操控著紙毯,帶著這些體力流失得已經捉襟見肘的同伴們向著城市的方向飛去。

    盧卡喝令了一聲,其余人便也和他一起追了上去。

    …………

    帝國的能力者們尋找唐顯未果,並且終於意識到了這個空間的危險性比時侍所說得更嚴重,他們開始向著城市緊趕慢趕地進發。而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們,這時更是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他們中最弱的幾個,已經被血梟給一招擊斃了,估計那幾人當時看得入神,並未註意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當黑色的光束飛過來時,他們才發現自己連腳都快邁不開了,能走不能跑,能站不能動。

    而剩下的幾十名能力者離開雅各布與血梟的戰場時,也已發現了體力與能量流失的嚴重性,若是再待下去,他們遲早都會變成這座廢墟中的枯骨,最後被淹沒在沙土之中。

    這群人懷著忐忑的心情,向著大團長和牧師長行去的方向前進。期待他們所信仰的那位大人,可以保護他們,指引他們,拯救他們。

    逆十字的五人。則比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們要先一步來到神廟。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塊永恒核心的碎片,皆是之前從世界各地搜集到的,這自然也是天一計劃中的一部份。持有這碎片的人,可以免受這個時空中體力與能量流失的影響。因此,在空中花園里,逆十字的成員們完全不著急和其他勢力的人發生沖突,他們大可拖延二十個小時以上,到時還愁那幫人不死?當然。血梟的情況屬於特例,一個戰鬥狂與對方的大隊人馬狹路相逢,沒有不戰的道理。

    至於逆十字的其他成員,選擇避開無謂的戰鬥是很正確的。不過他們對於巴蒙德的行動卻不能坐視不理。阻止那位宗教領袖接觸到生命之樹,是他們來此的主要目的。

    “餵……怎麼突然感覺不到巴蒙德的能量了。”烽燹道:“是我出什麼問題了嗎?”

    “應該沒有。”月妖回道:“他的能量確實消失了,不過另一個人的能量還……”

    她話音未落,只見牧師長迪諾連滾帶爬地從神廟的大門中逃了出來,臉上寫滿了驚恐。不過他的右手倒是依舊死死捧著那本從不離身的大,不用說,那就是他們開宗立派的根本——戒律法典。

    此刻,神廟的大門雖已完全開啟。但逆十字五人的觀察角度並非是正對大門的,所以他們看不到里面的鐵棺。也沒有看見基路伯。他們距離神廟的大門還有些距離,且並未暴露行蹤。五人仍然躲藏在史大夫的能力之下,見到這種狀況,自然是不會現身了,他們得搞清楚是什麼事讓一個兇級能力者如此狼狽逃竄。

    在迪諾逃出來後數秒,他們便望見了一個長著四對巨大羽翼、渾身是眼的生物,漂浮著從神廟的門口緩緩飛出。

    基路伯呈展開狀態的外側雙翼沒有在動,裹住身體的翅膀下,那兩條腿也沒挪動半分。他不是踏在能量上前進,也不是在用翅膀飛,完全是靠著一種念力在操控自己巨大的身軀。想必他剛才打開鐵棺的門和神廟的石門,靠的也都是這種念力。

    “那是……天使?”槍匠目瞪口呆地說道。

    “看到剛才的三只眼以後,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驚訝的了。”烽燹接了一句。

    魏省道:“這個空中花園,該不會就是所有神話中‘天界’眾神的集合處?”

    “不,他們只是生物而已。”月妖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這是一群早在人類出現以前就統治過地球的生物。他們的王國已經毀滅了,而這個空間,是他們最後的避難所。”

    另外四人都頗為吃驚地看著她,從這言之鑿鑿的口吻看來,月妖對自己說的話是很有把握的。

    “是你老公……”槍匠這半句話剛出口,對面就瞪來了殺氣騰騰的眼神,他只好把話咽回去,改口道:“我是說……是天一告訴你的?”

    月妖長籲一口氣:“我已經懶得解釋了。”

    “關於老公那部份,還是關於生物那部份?”槍匠居然不識擡舉地又問了一句。

    “問你爸去!”月妖沒好氣地回道。

    槍匠花了一分多鐘,才想起了這個梗是什麼意思……

    “迪諾大人!”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們總算是趕來了,並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牧師長,這分別的幾十分鐘,簡直恍如隔世,這幫家夥真像是見了親人似的,奔跑過去,等著一個有譜的人來指揮他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誰知,那個一向處變不驚,溫厚威嚴的曼紮里克.迪諾。鋼鐵戒律全體成員的精神導師,此刻居然一臉驚惶之色,朝著和部下們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來,而他的背後,還跟著一個巨大的不明生物。

    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在眾人的心中升騰起來,他們都察覺了什麼,可沒有人相信這種事真的會發生,他們的心里都在問兩個問題,大團長在哪兒?還有,那後面的怪物……是什麼?

    …………

    四分鐘前,神廟中。

    “傳述者!”基路伯那張天童的面目,顯露出了憤怒的神情。他咆哮起來,“你竟讓一個暗水族來屠殺我僅存的同胞!”

    他的四張臉上,四雙眼中,分別出現了四個人的行蹤:天一、血梟、暗水、神鑰。

    神鑰這時已經從空間裂隙中回來了。不過他的位置發生了改變,和另外三人一樣,都在朝著城市中心行來。

    巴蒙德被基路伯的吼聲所喚醒,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瞳孔中的奇色光芒倒是仍未消失。但他已完全恢複了理智,這一刻,夢境對他的精神折磨消失了。因為獲得了基路伯看待事物的那種視界,他的大腦前所未有得清明,那些前一秒還在苦苦困擾著他的謎團,仿佛瞬間得到了解答。世界萬物都顯得如此簡單純粹。

    “好,我承認,人類的確比不上你們。”巴蒙德竟這樣說道:“但是,我很快就將超脫出人類的軀殼了。”他笑道:“拜你所賜,現在我已能自己看到伊甸園的大門。那麼……你也已經沒用……”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就突然浮了起來,可那樣子並不像是其自己在行動,從巴蒙德的姿態來看。他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扯動而起。

    “吾……此刻不想與你糾纏,凡人!”基路伯雙臂上同時有六只眼睛發動了強勁的念力。

    巴蒙德不由自主地飛向了那具鐵棺中。他的神情驚愕無比,但根本沒有時間和力量去做什麼。高大健碩的身軀以極快的速度撞擊進了針山里,能量的防禦竟形同虛設,那些鐵針的長度是他身體厚度的十倍左右。他的血肉被擠榨出去的景象,就像有人奮力用手去捏半個檸檬時噴出的果肉和汁液。

    幾乎在他被串上的同時,砰地一聲,鐵棺也重新合上。基路伯根本就連動都不用動一下,這些事全部靠念力完成。

    在巴蒙德浮起的時候,迪諾的身體就恢複了行動,這應該是基路伯將註意力從他身上轉移的原因。不過迪諾只是呆滯地站在那里,目睹著他的大團長被扔進了鐵棺,這一幕的發生讓他徹底失去了抵抗的意識。如果說切薩雷.巴蒙德都被這樣輕易幹掉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止眼前的生物?

    …………

    “大人,這是怎麼了?大團長在哪兒?”

    迪諾停了下來,面無人色地看著他的部下們,眼神從空洞,變為了飄忽不定的狀態,最後他居然像是瘋了一樣,傻笑起來。

    “迪諾……大人……”部下們都被他嚇到了,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我們錯了……呵呵……原來……原來這才是神。”迪諾轉過身去,面向著正在靠近的基路伯。

    鋼鐵戒律的能力者們都在本能地向後退卻,他們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天使”究竟是敵是友,但其靠近時的壓迫感可是實實在在的。

    “基路伯大人,請接受我的懺悔,我被那個凡人的力量蒙蔽了雙眼,協助他欺騙這些無知的信徒!”迪諾用雙手捧起戒律法典,屈膝跪在了地上:“我是個普通的能力者,以賽亞僧侶院的末裔,我只是利用這本死海古卷的殘本和僧侶院傳下的占卜方法來做出預言而已!我根本看不到未來!”他癲狂地笑著,自己撕掉了戒律法典最外層的皮和幾層紙張:“看,這些都是假的,根本沒有什麼戒律法典,鋼鐵戒律不過就是用幾代領袖不斷編造拼湊出的謊言來充實的信仰。巴蒙德利用了我!讓我將預言和謊言交織在一起,協助他統治這個組織,助他盜用神的名號!請寬恕我!基路伯大人!我將臣服於您!”

    “您……您在說什麼……迪諾大人。”鋼鐵戒律的成員們都驚呆了,他們簡直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

    “真可悲啊,這些鋼鐵戒律的中堅力量,恐怕更多都是為了信仰而加入組織的,並不是單純將其視作一個反抗組織去投入,他們是真正‘效忠’於那些大人們的。”烽燹在遠處看著,也覺得唏噓不已:“可現在,支撐他們的信仰變成了一文不值的騙局……”

    在他說話間,那些人的臉上,有驚、有怒、更有和迪諾一樣從呆滯轉變成瘋癲的表情。

    史特蘭哲沈聲道:“這就是為什麼,很多邪惡的宗教,明明在使用非常容易被識破的愚昧把戲,卻又有許多死忠的信徒,因為那些信徒們需要信仰,即便他們知道眼前只是虛假的真理,但也不忍去否定。”

    “人類,吾輩……現在沒空聽你的懺悔。”除了背後的那張臉,基路伯的另外三張臉,皆是將視線轉向了擋在前方的迪諾,說話聲仍是從他的胸腔中響起,而且此刻還變成了好幾重聲音:“也沒有義務聽你懺悔。”他張開的雙臂上,一只眼睛的瞳孔悄然轉動了一下,變成了直視迪諾的狀態:“還有……用一句你們人類發明的比喻——我的字典里,根本沒有寬恕。”

    嘭!迪諾的身體從內部爆開,他的頭和四肢都不知碎成了幾塊,又飛去了何方。他的心臟就像個壞了的油泵,血從那里噴出,沖上了七八米的高度。

    這塊地方就像下了場紅色的小雨,空氣中還飄散著血肉橫飛時的腥味。

    鋼鐵戒律剩余的人,此刻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逃跑!離這怪物越遠越好。

    可是他們剛一回頭,前方的大路上,竟又出現了另外兩個令人恐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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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門的彼端(上)
   
    “這是種久違了的感覺。”血梟與天一並肩站著,所以他的能力自然已提升至了極限,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說道:“完全無法推測戰鬥的結果,對手的實力、能力、乃至種族,都是未知數。”

    “不需要你出手。”天一說道:“殺死眼前的這位,是我的責任,你還有別的事要做。”

    “別的事?”血梟瞥了天一一眼:“需要我提醒你,巴蒙德的能量已經消失了嗎?”

    天一沒有回答,他將右手舉過頭頂,隨手一抓,他的手里,便多了一張紙。那是剛才迪諾從戒律法典上撕下的紙張,隨風散落在各處,此刻似乎發生了一個非常驚人的“巧合”,其中一張自行飄到了天一的手上。

    “迪諾為了維護切薩雷.巴蒙德的權力和宗教形象,說過許多謊。但一個人不可能只說謊話,他至少得給出相同價值或數量的真相,才能讓人們繼續相信他所說的話。”天一將手里的紙遞給了血梟:“死海古卷作出的預言,準確度是毋庸置疑的,關於‘屠神者’的部份,並不是他們編造的‘教義’,他們沒理由編造這樣的故事,因此,那的確是個預言。”

    血梟看著那張紙上的畫像,那個修羅一般的形象,分明就是自己。那紙上除了畫,還寫著:“一族人將顛覆另一族人,一個王國將顛覆另一個王國,大地顫抖,饑荒、瘟疫肆虐。恐怖的異象將至,天降滅世之兆……”血梟轉頭對天一道:“這是路加福音里的,和我有什麼關系?”

(中文的聖經一般將此句譯成‘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前者用nation,後者用kingdom。很有意思的是,介詞用的是against,而沒有用征服、攻擊之類的詞匯。在此處就可看出。許多像基督教這樣被統治階級所推崇過的宗教,都有維穩的作用,字里行間,潛移默化,除了與人向善,更有政治色彩,‘忍讓’是這類宗教共同宣揚的東西。在過去的數千年里,宗教往往充當著統治者奴役民眾的精神枷鎖。他們只是想讓民眾認為。反抗本身就是錯誤的、邪惡的,並將引來末日)

    天一回道:“前半段引經據典,後半段就是他自己寫的預言。”

    血梟再看那段文字末尾的幾句:“……日月星辰將有異兆、在地諸國困苦顛連,驚惶難平。但這些事註定將為你們所見證。神將於災厄過後而降臨,直面那不可一世的屠神者,一切……將在此終結。”

    天一看著眼前那些臉上顯露著絕望,呆立在原地的鋼鐵戒律成員們。冷笑一聲,接著對血梟道:“前面的話。大部份可以看成隱喻。”他指了指天上的地球:“日月星辰已經沒了,在地諸國的話……這里已經有了三個王國的物種。”他嘆了口氣:“也不能小看人類啊。至少預測未來的能力或技術,我是沒有的。”

    血梟將視線轉到基路伯身上,對天一道:“如果前面那個東西就是所謂的神,那麼按照預言,本就該我去和他打不是嗎?”

    “不,我認為這張紙上寫的神是指切薩雷.巴蒙德。”天一回道:“總之,基路伯由我來對付,你和醫生他們到後面的神廟里去,把巴蒙德的屍體找到再說,我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他說著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史特蘭哲他們此刻所在的方位,意思是讓血梟過去跟他們會合。

    “你一個人行嗎?”血梟道:“對付這個……基路伯。”

    天一轉過頭去看著血梟,聳起肩膀,攤開雙手,咧嘴笑了笑。

    血梟冷笑一聲,搖搖頭,徑直向著天一剛才所示的方向走去。

    天一則繼續向前走,從鋼鐵戒律的成員們當中經過,行到了基路伯的面前,擡頭直視著這第二王國的幸存者。

    “傳述者!”基路伯全身的眼睛,都在這一刻凝視著天一,好幾重不同的聲音以相同的韻律從他胸中發聲:“你定要將吾輩趕盡殺絕是嗎?”

    “是。”天一十分肯定地回道。

    “吾輩很清楚,無法將你消滅……”基路伯道:“但只要殺死你一次,就可以將你驅逐出去。”說話時,天一周遭的空氣變得厚重起來,可見基路伯已然在使用念力了,不過天一卻是成功抵禦了對方的這股力量:“一旦你離開這個時空,吾將再次用咒印封上大門,那些侵入者都會被時間所抹殺,即便有僥幸可以逃過者,也終將被吾輩親手屠滅。”

    “我想死一次的時候,那是說死就死。”天一笑道:“但我不想死的時候嘛……”他轉過身,肆無忌憚地背對著基路伯,對鋼鐵戒律的成員們道:“你們都聽到了,我和這位就要動武了,各位的能量和體力至少都已經流失掉了三分之二,留在附近的話,我可不保證你們的安全。”

    那些能力者們都明白天一的意思,這是讓他們趕緊撤。鋼鐵戒律的這些人如獲大赦,剛才看到血梟和天一的時候,還以為腹背受敵,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真沒想到,逆十字的老大竟然擋住了基路伯,還讓他們離開,這無異於是救命之恩。

    看著那些人逃離的背影,天一又一次轉身,重新面向基路伯:“那麼,接下來就是我們之間的戰鬥了。”

    基路伯道:“為什麼不讓那些人類幫你呢?傳述者,你是罪惡的源頭,那些人類都是罪的奴隸,你完全可以借用他們的能力。”他頓了一下:“只要你用謊言、威脅這類方法,就能讓他們遵從你的意願,留下來與吾為敵不是嗎?”

    “你太不了解人類了。”天一道:“即便我現在忽悠他們一同來對付你,但你我交手後造成的破壞,一定會波及到這些人。然後震驚和恐懼就會摧垮他們的理智,接著便引申出種種無法預測的行為。那些人好歹也都是能力者,局面變得混亂對我來說更為不利。”

    天一打了個響指,周身那陣無形的壓力順勢被驅散開:“反正以身體的強度來說,你是不怕這些凡人的,就算有個家夥拿出懷表之類東西在你腳邊自爆,你也可以看都不看一眼。我就不行了,畢竟這個身體是有極限的,而且我也不像剛才我身邊的那位仁兄似的擁有近乎無限的能量。”他停下來深呼吸一口,接著道:“雖說不受這里‘流失’效應的影響,但我原本的體力和能量終究有限,面對你這種身上沒有‘罪’的家夥,我可不指望能輕松愉快地速戰速決。”

    “很好,傳述者,你至少比人類更有自知之明。”基路伯道,他胸腔中的多重說話聲,這時發生了略微的變化:“多年前,你與抹殺者一同屠殺吾輩那些強大的同胞……”說話間,他的頭開始旋轉,那脖子就像粘土般十分自然地轉變,沒有撕裂的現象,連褶皺都幾乎沒有。幾秒後,獅子的那張臉就被換到了正面,繼續說道:“……可你殺死的那些,遠不及抹殺者殺死的強大。”

    “那也比你這種長了腦子的家夥強多了。”天一笑著插了句嘲諷的話語。

    基路伯接著道:“如今在這個由吾輩所建造的世界,戰力此消彼長,抹殺者也早已不複存在了,形勢……可是完全顛倒了。”

    這時,神廟門口支撐門廊頂部那高檐的七根石柱,突然崩開,碎石紛紛抖落,大地為之一顫,數層與基路伯出棺時相同的威壓擴散開來。從那些巨柱當中,出現了七個石巨人,他們的身軀比之前的莫、荷魯斯和楊戩都要巨大,基路伯要是收起全部四翼站在地上,跟他們一比,那還真就跟小孩差不多了。

    血梟、魔醫、月妖、烽燹、魏省、槍匠這六人剛剛接上頭,交流了幾句後,正欲進入神廟,沒想到石門前的門廊當時就塌了下來。六人迅速後退,撤出一段距離,擡頭望去,在尚未完全散盡的塵土中,七個巨人屹立其中,令人高山仰止,仿佛難以逾越的鐵壁,守在了神廟門口。

    “那些就是你找的人類同伴,傳述者。”基路伯道:“他們可以騙過同類的大腦和眼睛,卻逃不出吾輩的視界。”他用背後的一只眼睛對血梟他們發動了念力,但並沒有生效,“果然……你剛才就已徹底封住了念力,是為了保護那些人嗎?”

    “他們可不能被你輕易殺掉。”天一答道:“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哼……對付第五王國的生物,吾輩之同胞單槍匹馬即可。”基路伯此話一出,七個巨人中的其中一個,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般,朝著血梟他們走去。

    與此同時,基路伯也不再用念力了,他的手中金光一現,凝成了一個形似船舵(此處指船首的舵盤,而非船尾舵)的圓輪,整體扁平,邊緣鋒銳,質感似是金屬。他以此作為武器,朝天一所站的地方執輪便砸。

    另外六名巨人也紛紛躍起,巨大的身形幾乎遮蔽了天空,從各個角度攻向了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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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門的彼端(中)
   
    紙俠操控著紙毯,來到了城市的邊緣。這一段行程比他想象中來得更加吃力,和後面攜帶著的同伴無關,紙毯既然已經加速起來,上面就算再多乘幾人也無妨,只是在這個地方使用能力,確實是消耗太大。

    盧卡和其他能力者們跟在後面跑步追趕,沒過多久也趕到了,當然,他們的消耗比起紙俠來少得多。

    “好了,總算是到了這兒。”紙俠降下紙毯,走到地面上,收回了那些紙,“可是感覺不到附近有人……”

    “我們感知能量的範圍遠不如在外面的世界。”盧卡走上前來應了句,隨即轉身高聲下令:“體力不支,或即將不支的人,就在這里原地休息,其他人跟我一起……”

    話音未落,盧卡自己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前方百余米外的一面墻那兒,走出來一個人影,那不是長纓又是何人。她的肩上還扛著昏迷過去的時侍。這樣一名女子用單肩輕松地扛起一個比自己高的大男人,看上去還真有點違和。

    不多時,她就來到了近前。

    “長官,這是……”盧卡還沒問完,長纓就把時侍扔在了地上。

    “他被天一控制了。”長纓回道:“不過最後……似乎是解除了,為了保險我才打暈了他,放心,他死不了。”

    “您沒什麼事?”盧卡問道。

    “我能有什麼事?”長纓回道:“比起這個,不如擔心一下你們自己。”她瞥了一眼那些坐在地上的家夥:“我看你們已經快要被這空間里的奇怪效應給拖垮了。”

    紙俠註視了時侍幾秒。擡頭道:“這麼說,偵查工作受阻了?”

    “偵查?”長纓苦笑:“一來就遇上了天一,人家早有準備,正等著我們呢。沒被他殺掉就不錯了。”她嘆了口氣:“接下來我想盡辦法去制伏時侍。花了很久,而且戰鬥時我感覺有些異樣的狀況……”她頓了一下:“不說了,我覺得下一步,我們的計劃應該改改。”

    盧卡知道她要說什麼:“我和紙俠也正有此意,為了隊伍的安全,我們必須得優先找到出口,傳送到……那是什麼!”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異樣,他們都本能般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在城市的中心。距離他們相當遠的地方,升起了一根巨大的光柱,這道光仿佛沒有盡頭,一直延伸向了那無邊無垠的天空中。直至超出了人類目力可及的極限。

    …………

    十分鐘前,神廟門口。

    月妖縱身一躍,便來到了巨人頭部的高度,她沖著那張巨臉揮拳便打。

    能量爆開時,周遭尚未散盡的沙塵被推散開。就連那巨人自己都沒想到,這個渺小生物的攻擊,竟能將自己擊倒在地。

    他仰起頭,仿佛被一個和自己臉一般大的拳頭打到了似的。朝後栽倒下去。腳掌已經基本離地,重心也全然轉移到了上半身。估計兩秒後就將不可避免地摔個四腳朝天。

    “餵……老板娘原來這麼強嗎?”魏省看了看烽燹和史特蘭哲,這兩個家夥的臉上還不至於顯露出過份的驚訝。所以魏省只好跟槍匠吐個槽:“查爾斯,看來咱們再不表現一下,可就沒有……”話也沒能說出來,因為他看到槍匠此刻已用雙手持骨槍瞄準,對準了那個尚未完全倒下的巨人。

    一槍開出,一道青芒劃過,子彈從那巨人兩腿之間飛過,幾乎貼著其後背飛行,最終精確地打在了這個運動中目標的後腦勺上。

    雖說巨人這個目標很大,但在其呈後仰落地的姿勢時,要在正面完成這次射擊,可用角度是非常狹窄的。不過對槍匠來說,這不算什麼難度,既然他已經舉起了槍,射出了子彈,就說明一定會命中。

    “這一發用的是分解模式。”槍匠吹了吹槍口莫須有的煙:“他死定了。”

    與這短短幾秒的變故同時發生的,還有另一邊的戰鬥。

    話說那其余六名巨人一同躍起向著天一撲去,基路伯手中的金輪則是率先殺到。天一猶如瞬間移動一般,直接就退到了這些敵人們根本無法觸及的距離上。

    與此同時,在空中,血梟踏著能量,兩秒間就竄到其中一名巨人的前面:“那個長翅膀的歸天一了,你們幾個……應該是歸我了。”他的眼中竟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那巨人還在驚訝於血梟的速度,但見後者雙臂一展,用黑色的能量幻化出兩只巨大的手掌,像拍蒼蠅一樣,雙掌掌心朝內一合,猛擊向了巨人的頭部。

    “區區人類……”巨人還以為自己的軀體強度根本不會被這種攻擊傷到,但現實是,他的聲音剛剛傳入血梟的耳朵,他的頭就已被砸爆了,這種場景就好似一個西瓜被兩輛相向行駛的汽車夾在中間撞爆了……那腥風血雨就別提有多壯觀了。

    而被槍匠打中頭部的那個巨人,也在此時死亡,他的後腦被青色的能量逐漸瓦解、化為了血水,巨大的頭部最後缺失了整整一半,因此他再也沒能站起來。

    七個巨人一出來就死了倆,基路伯心中驚訝不已,這兩個人類,一個用的分明是第四王國科技所制造的武器,而另一個……另一個真的是人類?

    “不用管他們,你快到神廟里去!”天一對血梟喝道,他已察覺到了神廟中有什麼情況發生,頓了一下,又對基路伯道:“基路伯,先停下!門要被打開了!”

    “傳述者,你以為能騙得了……”基路伯忽然僵在了那里,“等等!”

    巨人們也停止了行動。

    基路伯那張成年人類的臉這時轉到了正面,兩眼中充盈著光芒:“他竟沒有死?”

    “巴蒙德還活著,就在神廟里!”天一說著已經沖上前來:“所有人,快進去阻止他!”

    “阻止他什麼?”槍匠離石門最近,一邊奔跑著跳過散落在門前的碎石塊,一邊喊著問道。

    “不能讓他進入伊甸園!”這句話不是天一回答的,而是基路伯,他也轉頭沖向了神廟:“他擁有和吾一致的視界,他可以在另一面將門封起來!”

    第一個沖進石門的還是槍匠,他看到一具巨大的鐵棺倒在了一邊,而神廟正中心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圓形符文光陣,一個穿著鋼鐵戒律制服、渾身浴血的高大男子,正在緩緩沈入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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