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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家成]鳳月無邊[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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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7 16:49:36
第二百五十章 回程途中遇故人

      盧縈見他真生氣了,馬上狗腿起來。她從劉疆背後摟住他,軟軟地說道:“別氣了嘛……誰讓你招來的這些女子一個個又美貌又手段厲害的?我這不是怕你被她們搶去了嗎?”

  感覺到自己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有點軟,劉疆冷哼一聲。

  盧縈用自己的臉頰摩挲著他的臉,留戀著他肌膚的溫熱。她嘟囔道:“阿疆,我都擔心了好幾天呢,都幾天沒有睡過好覺。你看看,我都有黑眼圈了。”她越說越委屈,便悶悶地說道: “都是你,盡招這種不省心的女人!”

  劉疆發現她隨隨便便幾句話,自己又生不起氣來了,不由長嘆一聲,無力地閉上雙眼。他剛閉上眼,唇上一暖,卻是被盧縈給吻上了……

  長安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當天眾人便趕往開封。在開封停留了二十來天,事情一做完,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洛陽的船。

  在盧縈離開時,她才知道,自己讓單明月上心,卻是因上次在長安時,那個長安第一美人虞華因她而折了的事,引起了單明月的注意。單明月非常聰明,她把那件事分析來分析去,發現盧文竟是佔盡便宜,而虞華更是折得莫名其妙。由此她推斷出,這個盧文只怕是太子殿下的心愛孌寵。他之所以追求虞華,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打壓情敵罷了。

  得知單明月並不是知道了自己是女兒身,盧縈放鬆下來。

  黃河一泄千里,盧縈站在船頭,看著這來來往往的客船,很是悠閒。

  這一天,她又和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就著清晨的陽光,欣賞著這黃河兩岸的勝景時,突然的,旁邊插過來一條大船。

  這是一條普通的客船,光看佈置,便知這船寬敞而舒服,是供權貴們乘坐的。

  盧縈剛要收回目光,一眼瞟到兩個熟悉的人,不由一凝。

  那靠著船舷,正手牽著手含笑看著風景的,可不正是孫朝夫婦?只是與以往見過的兩次不同,這次看到的孫朝,似是老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他正低著頭,陪著笑臉殷勤地看著身邊的夫人。

  而他的夫人,既不是那個被毀了容的馮二姑子,也不是後來被盧縈弄來的,長相頗似馮二姑子不曾毀容前的村姑。他的夫人還是那個陳氏。只是看孫朝那柔情滿面,殷切無比的架式,這夫婦倆和好了?

  因盧縈入了太子府,不得不與耿六這等陰氏派系的人疏遠後,她都沒有關注過孫朝一家。這般陡然看到恩恩愛愛的夫婦倆,還挺讓她好奇的。

  盧縈歪著頭細細盯去。

  這時,陳氏抬起頭來,她含著笑溫柔地回了孫朝一句後,轉眸看向一側的江景。

  便是那一轉眸,讓盧縈看清了她的眼波。

  那眼眸,清淨無波,既不像孫朝那樣溫柔眷戀,也不像孫朝納馮二姑子時,那般黯然絕望中帶著淡淡嘲弄。她的眼神中,有的是一種寧靜,平和,還有看破,彷彿此刻的她,對孫朝已無愛無恨。只不過他願意溫柔對她,她也就微笑地受著罷了。所以,明明此刻孫朝看向她時,那眼神愛憐橫溢,她也是心神淡淡。

  ……也是,這傷了的心,哪裡是說縫補便能縫補上的?

  想到這裡,盧縈暗嘆一聲。

  二十天后,客船平安無事地回到了洛陽。

  一入洛陽,劉疆與盧縈便分開行走。盧縈迴到府中時,盧雲興沖沖地向她跑來。站在她面前把姐姐上下打量了一番,曬黑了的盧雲笑道:“大哥,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這陣子可有發生什麼事?”

  “青元居士來信了,她把婚期定在今年十月初三,還要求元娘在出嫁前回到武漢,還說此次婚禮一定要辦得盛大,要我親自到武漢,風光慎重地迎娶元娘。”

  這個要求盧縈能夠理解。元娘在武漢時,可沒少被人糟踐,作為親人想讓她出口氣,風光一回扳轉面子也是常理。

  當下她點了點頭,認真說道:“這是應該的。你去回復,便說一切按她的意思辦,絕不會讓元娘委屈了。”

  “好的大哥。”

  又信口說了一會自己的學業後,盧雲湊近盧縈,低聲說道:“大哥,執三大哥讓我跟了一個人。那人專管刑律,很會判案,哪怕有一點點蛛絲馬跡,他也能推斷出真相來。”他臉色有點泛青,似是有點反胃。過了一會,盧雲才說道:“大哥,我一直閉門苦讀聖賢書,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那麼多骯髒事骯髒人。這人心,真是深如鬼府,可怕之極! ”

  頓了頓,他低低說道:“大哥,我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的。”

  盧縈停下腳步,她溫柔地看著弟弟,輕聲道:“傻阿雲,說什麼添麻煩?你是大哥最親的人啊,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她 ​​揚唇一笑,目光溫潤,“不過我的阿雲真的長大了。”

  盧雲哼了哼,“大哥,以後別這樣說我,好似我還是小孩一樣。我都要成親了。”

  盧縈抿唇一樂。

  姐弟倆說了一會話後,盧雲好奇地問道:“大哥,這次你去了長安開封,可有遇到什麼新鮮事?”

  “有。”盧縈嘆了一口氣,把一些事說了說,後來她著重提了單明月的事。

  聽到盧縈所說的解決手段後,盧雲直是目瞪口呆。他看著盧縈,小小聲地問道:“大哥,你這樣做,殿下他有沒有說什麼?”

  “他會說什麼?”盧縈淡淡地說道:“我陽謀立世,陰謀成事,他能說什麼?”

  盧縈轉過頭看同盧雲,認真說道:“阿雲,我早就琢磨出來了,這做人也罷,立世也罷,一定要用陽謀,要堂堂正正,便是壞,也要壞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便如這男女相慕,結為夫婦吧。如果從一開始,一方便是通過虛偽隱瞞掩飾欺騙對方而成就婚姻的,就算以後做得最好,可一開始就輸了,再彌補也補不回來啊。大哥想,這夫婦之間也罷,朋友之間也罷,便是經常打交道的上下級之間,也都要正,身正,心正。對與你要生活一生的人,盡量做到不欺不詐。你不好的地方,就讓他知道你不好。唯有這樣,才能長久。陰謀詭計畢竟只是術,只能在處理一些非常事,對付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時用一用。”

  見盧雲聽了沉思起來,盧縈也不再驚醒他。她大步回到院落,先舒服地泡了一個澡,這才穿上衣裳,準備奏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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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盧縈成大官了

     第二天.盧縈揣著奏摺,坐著馬車,朝著宮城駛去。

     因還是清晨,露水打濕了青石板,連青石與青石之間鑽出來的嫩草,也綠油油顫巍巍地頂著露珠,天地之間清新透了。

  這個時候朝這個方向走的,幾乎只有朝臣,盧縈的馬車所到之處,引得人不停看來。

  走著走著,一個微沉而清冽的聲音傳來,“盧文這是去哪裡?”

  盧縈一怔,抬起頭來。

  策著馬與她並肩而行的,居然是左將軍耿秉,此刻,這個俊美的將軍睜大一雙眼 ​​,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盯著盧縈細瞧。

  在對上她的目光時,他策馬小走兩步,靠近了盧縈,低下頭湊向她後,他壓細聲音說道:“聽說你得到了陛下的賞識,位列朝臣?”他說到這裡,語氣都澀了幾分,微微蹙眉,耿秉壓低聲音不客氣地說道:“劉疆身為太子,怎地連輕重也分不清,任由你胡鬧到這個地步?”

  眼前這個盧文,她不會忘記她自己是個女兒身吧?都玩到朝堂上去了,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

  盧縈微微挑眉,她靜靜地看了一會耿秉後,這才輕聲回道:“我要替家父正名,要替我的弟弟得到范陽盧氏族長之位……那些享著福,在洛陽城上飛揚跋扈的人,不過區區支系,他們今日的榮光,還是我父親和爺爺用自己的血淚鑄就的。憑什麼他們在這裡享受,我與我弟弟卻淪為草芥?那本來就是我弟弟的,我搶也要替他搶來!”

  她這是解釋了她出現在朝堂的原因了。

  耿秉盯了她半晌,突然長嘆一聲。過了一會,他嘆道:“你執意如此,好生自持吧,別到時捅破了天!”

  盧縈見他也不反對了,當下揚唇一笑。她本來俊美至極,這一笑便如清風拂面,雲霞流醉,說不出的風流美好。耿秉直是看閃了眼,怔怔地看著她,他生平第一次,竟生出一抹悵然來。

  當盧縈的馬車進入宮門後,眾朝臣已經絡繹來到。耿秉早已走開。在眾臣依次進入大殿時,在殿中沒有席位,也沒有得到陛下許可的盧縈,只得站在一側侯旨等傳。

  站在這金殿之前,白玉階下,盧縈雖然微低著頭,表情與眾臣一樣,有著一種對皇權的敬畏。可絡繹入殿的大臣們,就是感覺到這有名的美男子身上,有一股別樣的風流味兒。不由的,這些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佬們,也都轉頭朝盧縈瞟了那麼一眼半眼。

  在一陣陣安靜的腳步聲中,盧縈眼前一晃,卻是一人走到了她身前。

  盧縈抬頭。

  這一抬頭,她對上了陰澈那蒼白而精緻俊美的面容。

  陰澈在看著她,他的眸光中隱有笑意,揚著唇,他低聲說道:“阿縈,這陣子不時有大臣提到你…一朝風光無人不知,你這次可玩大了。”說到這裡,他忍住了笑,還朝盧縈眨了眨眼。

  恰好這時,一襲王子袍服的劉陽走了過來,他遠遠看到陰澈和盧縈兩人,便溫文一笑,喚道“阿澈。”

  陰澈見是他,連忙行了一禮。

  劉陽走到他身邊,笑道:“一起入殿吧。”說到這裡,他轉向盧縈,朝著她打量時,劉陽眉眼帶笑,他溫和友好地說道:“是盧文啊,要不要一起入內?”

  盧縈恭敬地施了一禮,說道:“不敢,臣還是等陛下傳喚吧。”

  劉陽笑道:“盧卿應是不會等太久。”剛說到這裡,他看到一人,連忙恭敬地施禮低頭喚道:“皇兄。”

  一襲太子袍服的劉疆淡淡恩了一聲,瞟了盧縈一眼後,提步朝殿中走去。

  劉陽等人跟了上去。

  望著那些消失在金光中的身影,盧縈想道:我在漢陽繡花求生計時,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盧縈這一等,足等了一個時辰,直到早朝接近晚聲時,一個太監尖哨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宣——盧文入殿!”

  太監的聲音在穹形殿中遠遠傳蕩開來時,盧縈踩著方步,沉穩悠緩地朝大殿中走去。

  殿極大,陛下遠遠倨坐在的視野的盡頭,兩側站著朝臣。在盧縈一步步走來時,他們轉頭看來。

  站在這裡的人,任哪一個都是跺一跺腳,便天下風雲變色的人物,任哪一個,都是積威多年,威壓無比的人物。盧縈走了幾步,便深刻地體會到,為什麼進了這裡的人,都佝著背,實在是這種有形有質的目光,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轉眼,盧縈來到殿前,她施了一禮,朗聲說道:“臣盧文見過陛下。”她站起來後,從袖中拿出一封奏摺,雙手奉上,朗聲說道:“這是臣在長安開封兩地市集收集的物價表,今呈於陛下。”

  一個太監走過來,把她的奏摺拿了過去。

  劉秀接過奏摺翻了翻後,把它放在一側,看著盧縈問道:“盧卿到了長安開封,可有所得?”

  盧縈朗聲回道:“臣以為,市集管理,核定物價,間不容髮。臣這次一清查,發現同是一地,也多有市集混亂之事。如長安西集,百姓喜食的羊肉,便被一些小人把控。其每斤售價,比東南北三集都要高出一倍有餘。左近百姓若要食肉,還不能避開西集前往其餘三集購買,如購買了又被管理西集的浪蕩子遇到,往往一頓暴揍。據臣打聽,西城附近的百姓往往數月食不到一頓肉。”

  盧縈只是舉 ​​了一個小例子,可大殿中還是響起了嗡嗡聲。

  劉秀聽了後,從一側拿過盧縈的折子,認真地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他把奏子一放,慢慢說道:“盧卿這奏摺寫得不錯,一目了然。”他示意太監拿給丞相。

  在眾臣傳閱盧縈的奏摺時,劉秀端詳著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不一會,他提聲喚道:“文愛卿。”

  一個中年略肥,頦下三絡長須的大臣走了出來。

  “以卿看來,盧文當授何職?”

  文姓大臣深施一禮後,朗聲說道:“臣以為,盧文雖然年才,卻實有才幹,陛下廣納天下英才,自當厚之。臣以為可仿盧文在東宮所言,設立市集監察司,列大司農之下,盧文可為市集監察司司丞一職。”丞是副職,按這文姓大臣的說法,這個新立的市集監察司,盧縈上面還得壓個頂頭上司。

  不過這也是合乎情理一事。甚至可以說,為了她的建議而整個國家新立一個部門,這已是一飛沖天的盛寵。

  劉秀沉吟片刻,目光瞟過劉疆後,突然說道:“盧卿既有大才,自當破格重用,便依文卿所言,在大司農下設立市集監察司,盧文可為司令。”

  劉秀這道命令一出,大殿中嗡嗡聲大作。

  有所謂三公九卿,三公向來是虛職,九卿這些掌實事的職位,在朝中是舉足輕重。而九卿中的大司農,是掌管天下財政收支的,更是重中之重。劉秀直接在大司農下面設下一個司,然後以盧文為這個司的一把手,這豈止是重用?這是大大的重用!

  一時之間,便是那些老成持重之人,也嗡嗡地議論起來。

  在議論聲中,劉秀笑道:“疆兒。”

  劉疆走出隊列,朗聲道:“兒臣在。”

  “你手下的這個盧文,才幹不錯,朕得借用幾年了。”

  這是直白白地向劉疆要人了。盧文本是劉疆提拔出來的,劉疆身為太子,按道理不管盧文才幹如何,都是他太子的蓄備人才。可現在,劉秀卻直接開口把盧文要了去。

  原來嗡嗡不已的大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在安靜中,劉疆朗聲道:“盧文本是大才,能得父皇看重,是他的福份。”

  劉疆退下後,一個大臣走出隊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奏摺,朗聲說道:“臣楊沿有參!”

  太監接過奏摺時,那大臣朗朗的聲音繼續在大殿中傳響,“臣參荊州翁氏,逼良為娼,侵占民田……”

  在那大臣朗朗的唱聲中,盧縈想道:荊州翁氏?不就是那個逼著我與他賭睡女人,然後被我捅穿了他們秘密購糧上百萬擔的家族嗎?看這架式,這家族怕是要連根拔起了。

  盧縈卻不知道,她遠去開封長安這陣子,整個洛陽城和荊州,都已對此事傳得沸沸揚揚,而隨著劉秀對荊州翁氏的徹查,不知有多少家族牽連在內。幸好劉秀仁慈,他不願意擴大影響,便只拿著荊州翁氏的一些小事做伐。至於現在,也是到了調查得差不多,要對荊州翁氏收網的時候了。

  這時,那大臣的聲音還在朗朗傳來,“荊州秘密購食數百萬擔,為錢銀之利而資濟滇地蠻夷,實有不臣之心……”

  聽到這裡,盧縈不由想道:原來荊州翁氏購糧這麼多,是要與滇人做買賣啊?這樣說來,如果那個姓翁的不曾挑釁我,只怕也能悶聲發大財。

  她卻不知道,現在的洛陽,可是一談到“盧文之賭”就噤若寒蟬了的。

  直在殿中折騰了近一個時辰,盧縈和眾臣一起退了下來。剛剛成為朝中新貴的盧縈,一出殿,便被好幾個大臣給圍上了。

  劉疆大步走出,在經過談笑風生的盧縈身側時,他回過頭來瞟了瞟。

  此時,一道金光正好穿過重重宮牆,照在了盧縈臉上,身上,襯得這個俊美的少年越發意氣風發,人美如玉。劉疆看著渾身如發著光的盧縈,看著她少年得志,強行隱藏著那洋洋得意的俊俏模樣,心中一盪:這下要是令她變回女兒身,她只怕會抱著我的大腿哭個三天三夜,直到淚淹東宮了。

  一眼瞟到劉陽也向盧縈走去,劉疆挑了挑眉,壓住唇角的譏笑和心中的得意,衣袖一甩,步履生風地走向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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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春風得意一盧文

     盧縈的馬車駛出了宮門。

  一朝得意馬蹄疾,盧縈此時也是一朝得意。因此,她掀開車簾,目光明亮地打量著四周的街道。而此時,街道中,也有消息靈通的人在打量她。

  望著這個還沒有到二十,連冠也不曾戴的美少年,四周時有議論聲和唏噓聲混在風中不時傳來。盧十一神色複雜地盯著盧縈,他的身側,是幾個年長者。這時刻,他們這些范陽盧氏的人,可沒有一個臉色好看的。

  在輕飄飄如踩雲端中,盧縈的馬車駛向盧府。

  來到盧府的巷道外時,郭允的馬車趕來了。他掀開車簾把盧縈細細的,從上到下地盯了一遍後,打了一個哈哈,拱手喚道:“盧家郎君這下風光了,以後郭某還得仰仗你了。”

  盧嘗扯了扯唇,也和他一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說好說。”

  郭允見她這得意的模樣,差點翻了一個白眼。

  馬車點近後,他還在盯盧縈細瞧。盯了一會後,郭允突然問道:“可有飄然欲仙,直似神仙中人?可有一覓眾山小,連劉疆也不成玩意兒的感覺?”

  他的話音一落,盧縈便瞪了仕一眼,衣袖一拂丟下幾個字,“身為臣下,竟敢說阿疆不是玩意兒?真乃小人!”

  這顛麼黑白的話一吐出,郭允身子一仰,差點翻倒。

  他一連咳嗽好幾聲,才正了形色,認真地說道:“看來你還不曾得意忘形,不錯不錯。”看著她,郭允說道:“主公怕范陽盧氏梃而走險,令我又給你添了一些護衛。”

  頓了頓,他湊近同道:“剛才劉陽那廝跟你說了什麼?”

  盧縈的回答漫不經心,“還有什凍?以我盧文如此人才,他自是當親近籠絡。”

  果然如此!郭允冷笑一聲。

  這時,盧縈又說道:“劉陽說了,我的父親是盧及一事,他已知曉,他讓我安心辦差……。”

  她說到這裡,郭允瞪大了眼,他盯著盧縈一陣,嘆道:“看來陛下是真的覺得你不錯,盧文,你入駐范陽盧兵的路,又走出一大步了。”

  盧縈笑得露出滿口白牙,“承福承福。”

  郭允對上這樣的盧縈,是只能搖頭了。

  這時,盧縈眼珠子一轉,問道:“我現在不是東宮的臣屬了,是不是不能再往東宮跑了?”問了一句廢話後,盧縈壓低聲音說道:“你跟阿疆說一聲,盧雲要成親了,這幾天我就會讓元娘回到長沙。盧云成親如此大事,他若有說法可令人通知我。”

  郭允點頭。

  盧縈眼角一瞟,看到了幾個人,便趕起郭允來,“耿六他們來賀我了,郭家郎君請退吧。”郭允剛轉身,盧縈突然嘿嘿一笑,語帶得意地說道:“郭允,我現在是不是不再是紈絝,成了你和耿秉同一級別的青年俊彥了?”在郭允回頭盯來的目光中,盧縈嚮往地看著天空,“可惜我沒有幾個兄弟姐妹,不能享受他們仰望崇慕傾倒的眼神了。對了,郭家郎君,以後稱呼我時,請呼我的職位,多謝!”

  這話一出,郭允實在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冷笑道:“喚你什麼?司令?還是市集監察司令?我說盧文,你的夫君好歹也是這個天下數二的人物,你能不能矜持一點?高貴一點?別像得了個三兩金的暴發戶!”

  盧縈冷笑,“大司農下一司令,是三兩金的玩意兒?”

  郭允再次翻了一個白眼,氣樂了,“行行行,你就得意吧,多得意一會,反正你肚子一大,這些都是美夢。”

  一句話說得盧縈像只落了水的鴨子後,郭允放聲大笑起來口於趕來的耿六等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中,郭允振著衣袖,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得意洋洋地揚長而去。

  前陣子盧縈成了東宮的人,這些陰氏一派的少年自當與她劃開界限。現在盧縈又成了陛下的人,還高升了,耿六想到可以重新與她來往,又是興奮不已,又隱隱有關羨慕妒忌,看著她那因為神采飛揚而越發耀眼的臉孔,又湧出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愫。

  與耿六等人嘻樂了一陣,一個少年突然說道:“那日荊州翁氏說起盧文你,直嘆生平最錯之事,便是挑釁盧文。那人說,盧文以賭成名,每賭一次,他的名氣便大一圈。前三場賭,令得他名動天下,而這一場逼迫他應,卻被他拒了的賭,更是以荊州翁氏三百餘口的性命前程,鋪就了盧文的青雲大道!真是悔不當初啊!”

  見盧縈瞪大眼,耿六也在一側笑道:“是啊,盧文,現在很多人都說你是煞星呢。還說與你打賭,你接下來也還罷了,可若是不接下,你那雷霆萬鈞的報復手段太也可怕。現在你站出去,拿出一千兩黃金請人跟你賭著玩兒,只怕也無人敢應了。”

  說話之際,他目光怔怔地看著盧縈。這種不能與她走近的日子,對他來說實在是煎熬。因自覺到自己對盧文的慾念都成了痴,他這陣子流連青樓,還仿幸得了一個長相與盧文有兩分相似的小綰,這才算是一解相思之苦。

  眾紈絝說笑了一陣後,盧縈與他們一起在酒樓中用過餐後,她一回到府中,便開始安排盧雲娶親的媽禮之類。

  幸好,羅子在武漢一地給盧縈掙了不少產業,盧縈把它們統統做為嫂禮寫上後,便琢磨著要不要從劉疆那弄出點東西來撐場面。

  忙碌的盧縈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傳到了劉疆和郭允的手中。

  看著報上來的信息,郭允長嘆一聲,忍不住說道:“世人多苦,往往寵亦驚辱亦驚。主公,上次你收回她在成都置下的產業,讓她雙手空空地前往江州時,我算是看到了盧文的受辱不驚,今天這次,她也讓我見識了她的受寵不驚。”

  他轉向劉疆“,主公,她確實配得上你。”

  做為劉疆身邊第一人的郭允能說出這樣的話,已是對盧縈很高的評價了。

  當然,這個時候,已不再有人會覺得郭允是在抬高盧氏。

  劉疆垂著眸,他唇角含笑地掃開那些資料,淡淡說道:“她本來這種人。”說到這里後,他轉向郭允,“父皇真的有意把我派到滇地徹查夷族大量購糧一事?”

  “是,半個時辰前陛下在陰氏塌前如此說來。”

  劉疆冷笑起來。

  只是笑著笑著,他便閉上了雙眼。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劉疆再出口時,聲音沉啞之極,“我其實,早就應該不抱希望了。”

  郭允沒有回答,一陣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令得原本溫暖的大殿冷了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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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得意忘形的後果

    過了一會,劉疆微笑道:“走,去文園。”

  “是。”郭允馬上應了,他手一揮,示意一個護衛前往盧府叫盧文也去文園後,便走在劉疆前面開起道來。

  馬車駛出太子府時,郭允回頭看了眼黑暗中,馬車處飄晃的車簾,心下想道:主公一提到盧文,連笑容也溫暖了。

  馬車趕到文園不久,盧縈也來了。望著意氣風發,雙眼明亮的盧文連走帶蹦地上了樓,郭允突然想道:她這樣子,哪有半點朝庭命官的威嚴?真是的,自從盧文也可以上朝後,我都覺得這神聖莊嚴的朝堂家國事,好像不值得那麼認真對待了…

  劉疆來得早,已沐浴過,正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裳對著燈光翻著卷帛,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他還來不及抬頭,一具軟玉溫香便撲進了他懷中,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胡亂吻了他一臉口水。

  劉疆抬起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緊吊在自己身上的盧縈,想要發作,最後卻只是低沉地命令道:“下去!”

  盧縈自是不理,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因她的眼睛太過明亮,都掩去了那眸中隱藏的笑意。重重壓下他的腦袋,再在他的右側上親上一個胭脂印後,望著一張俊美嚴肅的臉,被自己印了七八個口脂印,顯得有點可笑的劉疆。盧縈瞇著眼睛哼哼道:“阿疆,我當大官了。”

  劉疆淡淡恩了一聲。

  盧縈雙腿盤在他的腰上,伸手圈著他的脖子,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頭一昂,意氣風發地對著外面的明月光大叫道:“阿疆,我現在是大官兒了!”

  直震得人耳中生痛,樓下的郭允詫異地掏了掏耳時,劉疆瞟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這時,盧縈突然仰頭一個哈哈,怪笑了幾聲後,她把聲一收,砸巴著嘴喃喃說道:“原來當大官就是這滋味兒。”她嘆了一口氣,又說道:“阿疆,其實當大官沒有上次我賭贏了錢開心。”

  劉疆瞟了她一眼,淡淡問道:“為何?”

  盧縈感覺到自己要下滑了,屁股向上挺了挺,繼續穩穩地吊在他的身上後,她長嘆道:“我都當大官兒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容易嗎我?可那些人恭賀我也只恭賀一句,我明明心中樂開了花,還不能表現出來。還得矜持端重地向他們說道:“盧某才學有限,是天恩浩蕩”。”她的臉在他臉上蹭了蹭,非常有感慨地說道:“難怪項羽說過,富貴而不歸鄉,便如衣錦夜行。”說到這裡,她低下頭眼巴巴地看著劉疆,一雙烏黑溜秋的杏眼在明月下熠熠生輝,“阿疆,要不咱們找個理由,回成都吹牛去?”她伸出拍了拍劉疆結實有胸膛,嘎聲笑道:“看,這麼雄偉了得的丈夫,現在是我的了。”在劉疆變黑的臉色中,盧縈兀自還在得意得嘎嘎直笑,“那麼難冇當的大官,我也當上了,而且我還得了那麼多合……這種種威風,要是不能當著故人的面吹噓吹噓,我睡得不踏實啊!”

  她說到這裡,頭一低,看到劉疆冷眼盯著自己,不由雙眼一瞇,“阿疆,你怎麼又生氣了?”一邊說,她一邊棒著他的臉又叭唧叭唧幾下。直把他的臉上密密麻麻地蓋滿了口脂印,這才棒著他的臉左瞧右瞧地欣賞起來。知道自個眼神不對,已引起了劉疆的警惕,盧縈也不等他發作,把嘴堵上他的嘴,用舌勾畫他的唇線,軟而羞澀地說道:“阿疆,我渴你了,咱們生個孩子出來玩好不好?”

  果然,她一說“生個孩子。”劉疆便哼了哼,火氣全消了。想來是覺得她只要有了孩子,現在所有的囂張也罷,不可一世也罷,胡言亂語也罷,都會成為過往煙雲吧?在盧縈叭唧叭唧的東啃西啃中,劉疆雙眼漸漸幽深起來,他把她朝下一拉,把她的身子按在牆上,頭一低,便堵住了她啼啼不休的嘴。

  第二天,劉疆起了個大早。

  上過早朝後,他又處理了一些公事,這才坐著馬車返回東宮。

  此時的洛陽城,已繁華熱鬧之極。

  在經過一家大酒樓時,馬車中的劉疆,遠遠便聽到一個熟悉的笑聲。

  當下他把車簾一掀,順著那笑聲看去。

  一側的郭允見狀,也抬頭看去。看了一眼,他便命令道:“停車。”

  馬車駛到一側,停了下來。

  郭允仰頭看了一會,轉向戴上了斗笠的劉疆低聲說道:“又是那些紈絝……陛下如此看重盧文,眾世家想與她交好也是應當。”

  劉疆恩了一聲,淡淡地說道:“酒樓聚宴,是不稀罕。不過坐在盧文身側的兩個美人是怎麼回事?”他哧地一聲,冷冷說道:“孤有時都在懷疑,孤的盧氏,到底是不是一個女人?怎麼這男人會的,她樣樣都要沾一沾?”

  聽到這話,抬頭看到嬌豔的美人向盧文一邊斟酒,一邊美目顧盼,動作挑逗的,郭允苦笑著想道:這些只是紈絝子弟們聚會時的必備曲目。盧女既與他們走在一塊,太過格格不入其實更招人眼。

  這時,劉疆淡淡地說道:“喚她過來!”

  “啊?是。”

  郭允是不能去的,當下他召來一個長相普通,不為人知的僕人,對他低語了一句後,朝酒樓上一指。

  那僕人一走,郭允便吩咐馬車駛動,直走了二百步左右,馬車駛入一個偏靜的巷子後停了下來。  馬車停下不久,盧縈也來了。

  她一眼看到是劉疆,當下明眸生放,滿滿都是歡喜。

  歡顛費地跑 ​​到馬車旁,盧縈攀著車窗幸福地叫道:“阿疆,你下朝了?”

  本來對上她歡喜的眼神,劉裂還是滿意的。可他目光一轉,瞟到她耳下的一個口脂印時,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當下,仕淡淡地說道:“盧文郎君很威風啊,聽說昨日今日,郎君請到的拜貼便有七十八刮。數十家有待嫁之女的,都露出口風有意與郎君親近親近?”

  他的產音很冷可盧縈聽了卻沒吝半點羞愧,她頭一昂大言不慚地說道:“阿疆這是你家阿文太過優異,此事實屬尋常。”

  一旁傾聽的郭允,再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劉疆閉了雙眼。

  在盧縈的嘻皮笑臉中,他慢騰騰地說道:“把臉上的口脂印給擦掉!”

  什麼?

  自己的臉上有口脂印?

  盧縈終於有點不安了她連忙小心地陪著笑,胡亂用袖子在臉上擦拭起來。

  她擦了好一會,直把一張臉都擦紅了才勉強拭對地方,把那耳下的口脂印擦去。

  這時,劉疆淡淡命令道:“把東西給她。”

  “是。”一個護衛應了一聲,拿過一個包袱遞給了盧縈。

  這是一個巨大的布包著的木板,盧縈打開一看,怔了怔後不解地問道:“阿疆,你弄這麼一個固定了的玉石算盤做什麼?”

  閉著眼,劉疆冷漠的聲音傳來,“昨晚上你睡著後說了什麼,給忘記了?”

  她睡著後說話了?盧縈詫異地眨巴著眼。

  劉疆黑著臉,隱帶磨牙的聲音傳來,“昨晚你在睡夢中一直樂,把孤吵醒後,你居然在那里大呼小叫著,說什麼,“阿疆阿疆你過來!我小的時候,我父親做錯了事,我母親就會讓他跪在這算盤上哦。阿疆,你現在也讓我不高興了你過來給我跪著!”

  以劉疆尊貴威嚴的臉,重複著盧縈夢中說出的話怎麼聽怎麼都帶著一種喜感。郭允是知道不該笑,還是忍不住雙肩抖動。他深埋著頭,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不敢擦一擦…

  她做過這樣的夢?

  盧縈呆呆地看著算盤,咽了嚥口水,好半晌才勉強笑道:“阿疆,你也知道,那只是夢……。”

  劉疆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黑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命令道:“收好它!”吐出這三個字後,他磨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不用包上,就這樣帶著它去見你那群紈絝好友。晚上孤來文園之前,你就跪在它上面等孤!”

  他喘了一口氣,直覺得自己要是再不走,只怕會把盧縈抓到車中做出什麼事來。便聲音一提猛然喝道:“走!”

  便這樣,盧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劉疆的馬車遠去。

  直過了一會,她才咽了嚥口水,朝自己輕輕地扇了一巴掌,盧縈低聲罵道:“你也真是興奮過頭了,做這種夢也罷了,居然還說了出來,這不是找罪受麼?”

  耿六等人正在笑鬧,看到離開時還風度翩翩的盧文,這般垂頭喪氣地過來了。不由一個個湊上前詢問。

  這時,一人看到了她手提著的鼻盤,笑著拿了晃了晃,咦了一聲問道:“這是什麼玩意兒?晃不動怎麼用?”他好奇地看向盧縈,等著她回答。

  耿六也接過去看了看,“喲,做工挺精緻的嘛…不對,這做工,非頂級工匠不能為。可頂級工匠做這種玩意兒乾嘛?”他也看向盧縈。

  眾少年給激起了好奇心,一個個拿著算盤晃了晃後,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對上他們好奇的目光,盧縈咳嗽一聲,嚴肅地說道:“其實沒什麼,就是我弟弟要大婚了,做這個東西是準備給他的孩子做玩具的……。”

  她才說到這裡,跪在後面昂著頭看來的一個小佗笑了起來,“這東西奴識得,咱們那兒很多,通常是丈夫做錯了事,他家婆娘便整出這個讓他跪在上前思過……。”

  小佗這話一出,眾紈絝齊刷刷轉過頭來,一個個瞪大眼看著盧縈,也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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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衣錦要還鄉

  接下來,盧縈一直在應對紈絝們或明或暗地追問,便連一旁的美人小倌,也一個個眼神奇怪地看著她。

    這些人的態度,令得她再也體會不到升了官成了年青俊彥的風光體面後。回到盧府不久,又有護衛來請她前去文園。

  於是,在文園中足跪了二個半時辰算盤的盧縈,當劉疆到來時,她已膝蓋僵硬,站都站不直了。在他抱起她時,她抓著他的袖子含著淚眼巴巴地瞅著示了好一會弱,才揭過此事。

  第三天,盧縈正式走馬上任。

  在升官的狂喜漸漸趨於平緩時,這一天,皇子劉莊把盧縈叫去了他的府第。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態度恭謹的盧縈,劉莊含著笑說道:“盧卿這兩天上的奏摺,父皇讓我過目了。”

  他站了起來,在殿中踱了幾步後,又笑道:“盧卿雖是年少,才華確有令人稱道處。”轉向盧縈,他盯著她慢慢問道:“聽說盧卿的父親盧及,那些年一直隱居在成都?”盧縈到了洛陽後,所作所為很是觸及了某些人的神經。劉疆為了免除後患,便給她在成都安排了一個出身。

  聽他提到父親,盧縈恭敬起來,她低頭應道:“是。”

  “盧卿如今也算是風光了,可有想過回去看看?”說到這裡,劉莊一笑,他語氣極親切地說道:“有所謂光宗耀祖,盧卿如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世,還特意提什麼光宗耀祖,這不是提示她拿出陳年舊事來嚼嗎?

  當下盧縈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向著劉莊說道:“盧文算不得光宗耀祖,盧文的祖居還被旁支所佔,盧文先祖的榮光,不屬於盧文所有,四殿下,盧文現在算不得光宗耀祖?”

  盧縈的語氣低沉中帶著種強行壓抑的激動。她低著頭,整個人都差點趴倒地上了。

  劉莊滿意地看著她的表現,他似是有點為難地沉吟著,直過了一會,劉莊才上前一步,輕輕扶起盧縈。看著她的眼,他低聲說道:“盧卿不必傷心……盧卿若有大功於家國,何至於所願不成?”

  說了這句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暗示後,劉莊放下盧縈的手,走到一側給自己倒了一盅酒,笑道:“盧卿現在管理市集監察一事,洛陽開封長安之地盧卿是去過了,你的家鄉西南卻不曾走一走。不知盧卿可有意願前往成都,一則迎回你父親的骸骨,二則,也去統計一下西南幾城的物價?”

  盧縈抬頭,她看了劉莊一眼,深深一揖,朗聲說道:“盧文從命!”

  這時,劉莊的聲音再次傳來,“我這陣子也會到杭州走一走,到時或許能與盧卿在成都一會。”

  盧縈心臟一緊,低頭笑道:“四殿下能來臣的家鄉,盧文歡迎之至。”

  當盧縈走出劉莊的府第後,一直若有所思。直到上了馬車,她還在尋思著:劉莊要我前往成都去,是聽到了什麼?還是真的純粹是為了施恩於我?

  她想不清原因,也就不想了。反正到了時候,兵來將擋土來水淹便是。大不了,她在劉莊還沒有到成都之前,找個藉口跑到江州或別的地方呆去。

  把這件事放下後,盧縈想到要回成都,心中莫名的又是高興又是糾結。一入府門,她便派出一個護衛把此事告知劉疆。同時,她叫來了元娘,告訴她,這次她回武漢待嫁,自己將親自送她前去。

  本來元娘還為了要離開她與盧文而戀戀不捨,現在得知大哥會一路送她回去,不由歡喜之極。在她孩子般的笑聲中,盧縈著手佈置起來。

  做完了所有的佈置後,派往太子府的護衛也回來了,他向盧縈稟道:“殿下說,正好他也將奉旨赴滇,他令郎君多帶幾個護衛,備上信鴿,有甚事情可以與他聯繫。”

  赴滇?劉疆要去滇地?

  盧縈站了起來。

  滇地地方偏遠,山高路險,又以瘴毒聞名天下,再加上與朝庭很不對付的一些地方夷族,他去那裡可不安全啊。

  在房中轉了一圈後,感覺到不安的盧縈,又派了那護衛前往太子府。

  當她把劉疆前往滇地的任務了解一二後,盧縈緊緊蹙起了眉頭。

  調查滇地夷族大量購糧一事,好像不需要當朝太子前往吧?滇地何等危險。太子從來都是坐鎮帝都,便有這種需要安撫之事,一般也是派些皇子前去啊?

  一直到入了睡,盧縈還屢屢從夢中醒來。

  每次醒來,她都覺得胸口悶悶地喘不過氣,如此折騰四次後,盧縈也不睡了。她坐在幾前尋思了一會後,拿起毛筆疾書起來。

  天剛濛濛亮,盧縈便出門,召集青元居士留給她的幾個可信之人後,盧縈細細地交待了一番,然後把自己的手書給了他們。

  一輪一輪佈置,直到心中完全踏實後,盧縈這才放他們歸去。

  回到府中,盧縈開始為遠行準備起行裝來。

  三天后,正是一個大晴天。在盧雲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戴著紗帽的元娘,在盧縈地伴隨下坐上馬車,開始朝著武漢駛去。

  一路顛行就不說了。離武漢還有百里,青元居士派來迎接元娘的人馬便過來了。把元娘送上車後,盧縈撫著她的頭髮對著戀戀不捨的她笑道:“怎麼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喜歡落淚?”在說得元娘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後,盧縈微笑道:“成都到武漢,坐船並不遠,許在迎娶前,我還會到武漢來看看你。”

  在元娘拼命地點頭中,盧縈又道:“記著,你現在姓盧了,你也是有人疼有人珍惜有人護短的,不管誰欺負人,你都給我還回去。如果你實在拼不過人家,就記在心裡,等我去武漢時說與我聽。”

  元娘聽到這裡,不由扑哧一笑,她拭著淚水道:“大哥我記下了。”

  “記下就好。”

  送別元娘後,盧縈帶著僕從和手下的官吏,浩浩蕩盪地上了前往西方去的大客船。

  這客船是可以裝載數百人的那種超大船隻,不算華貴,乘客多是普通人。船上人頭湧動,吵吵鬧鬧的,在看到一身官服,卻頭戴紗帽的盧縈在幾十個僕從屬官的籌擁下,踱著官步而來時,船上眾人靜了一靜。

  盧縈這一行人,一看就是京城來的大官。那氣派那架式,任誰對上都心虛。這些乘客中也有富商和一些官員。富商不說,這些地方小官,見到京官心中膽氣就先虛三分,更何況盧縈還一副世家子弟的派頭?這種有背景來歷,又官職不小的京官,更讓人敬畏了。

  當下,隨著他們前呼後仰而來,眾人潮水般地向後退去,一直讓出中間的一條道供他們通行。

  盧縈等人上去後,隨著船夫一聲號令,客船在夕陽光中,激起滾滾白浪,朝著西邊穩穩地駛去。

  盧縈回到艙中換了一襲便服,依然帶著紗帽後站到了船頭。她瞇著眼睛望著前方的夕陽,心下有點失神。

  想她當年從成都被迫離開時,是不曾通知那幾個好友的。當時是想著,自己不能見容於劉疆,告訴了她們,也只會對她們不利,便不辭而別。

  現在一別便是年多二年,在成都時,自己還是一個靦腆安份的好孩子,也不知此番回去後,她們還識不識得自己?如果她們識得,自己又怎麼解釋現在這一身官服呢?何況,她還帶了這麼多朝庭命官。

  越想,盧縈便越是頭痛。一時之間,她都分不清自己還願不願意再見那些故友了。

  不管盧縈是喜是愁,客船在日起月落中,穩穩地駛向了西方。

  跟著盧縈前來的那些市集臨察司的吏官,與盧縈相處不久,都不怎麼熟悉這位上司的性情。在盧縈獨處時,也不敢怎麼打擾。至於船上眾人,知道她是京城來的大官後,自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敬畏,也不敢接近。因此,盧縈這一路來,倒是難得的清淨。到得後來,眾人恍惚間,總覺得一直獨自一人呆著的盧縈,是個普通的世家子弟了。

  客船逆著長江行駛了數日後,在一個碼頭停了下來。過了這個碼頭,再過四個碼頭便是江州了。

  客船上下了一批人後,又上了一批。新來的這批人擠擠攘攘,不時有女子的聲音傳來。盧縈轉頭一看,發現上來的這四五十個人,居然便有十幾個是嬌客。

  她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也沒有註意到,好些人都在朝著那後面上船的幾個美人發痴。

  船離了碼頭,上了河道時,盧縈聽到一個有點耳熟的,極為動聽的女子聲音細細地傳來,“阿昌,我不喜歡這樣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在背後編排我的不是?是呀,我的出身是不如她,當年也在成都各大子弟面前落過臉。可奈何夫君寵我信我啊,阿昌,我挺恨她的,當年盧縈那個賤人羞辱我時,她仗著自個的家世可笑得歡呢。可當年尚氏阿緹何等風光?這不,得罪了我,我讓夫君伸伸手,她娘家再有勢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要敗落,她這個嫁得遠的女兒,還不是要在我這個當人如夫人的婦人面前低頭彎腰的?”

  細細地說到這裡,那女子歡樂地又道:“其實呀,我最喜歡看她那夫君瞧著我發痴時那模樣 ​​……那賤男人,平素最是像模像樣,上了塌還不一樣像條狗似地討我歡心?啊,尚氏阿緹要是知道壞了她娘家大事的消息,是她夫君透露給我的。要是她知道在她面前端方文雅俊秀的夫君,在我面前就像一條狗,以她的倔強,不知有多傷心啊?嘻嘻,我好想看看那樣的尚氏阿緹呢。”頓了頓,那女子又細細地說道:“算起來,盧縈現在也有十八了吧?她肯定也嫁人了。真想遇到她啊,現在,楊秀和尚緹的夫婿,都成了我的塌下之狗,蕭燕的夫婿要不是隔得遠,肯定也給我勾上了。啊,要是讓盧縈的夫婿也成我的塌下之狗,我再像使喚尚楊兩人的夫婿一樣,使喚盧縈的夫婿羞辱於她自己,那情景,肯定會讓我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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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這才叫風光

      那女子說到這裡,阿昌沉悶的聲音低低地說道:“姑子,此處人多口雜,還是慎言為是。”

  “真沒勁!我聲音這麼小,他們又離得遠,怎麼就聽到了?阿昌,你可越來越悶了。”

  聽到這女子的抱怨聲,一直悠然地看著風景的盧縈,陡然記起來了,這女子是陳嫣!兩年前去成都路上初遇時,陳嫣就是一個絕色美人,現在一看,她越發的肌膚豐腴,艷光四射,真正成了一傾國傾城的美婦人了,怪不得裙下之臣這麼多。

  也是,當初她可是想成了劉疆的人的,還是自己壞了她的好事,後來她相中了耿秉,好像也因自己而獻媚不成吧?最後她派這個阿昌前來擄殺自己時,自己反用那迷藥讓她與阿昌睡在一起,還被眾人捉姦在塌。原來,她不但沒有嫁給阿昌,反而嫁了一個了不得的夫君,在尚緹和蕭燕等人面前都稱王稱霸起來了?

  想了想,盧縈轉身提步,在經過一個護衛時,她隨口說道:“那個美婦人說了什麼,讓人全都記下來呈給我。”

  “是。”

  大船還在河中穩穩地行駛著。

  回到艙中,盧縈又有點思念劉疆起來。這人也是,知道他過得很好時,好像沒有這麼想念,可知道他前往的是滇地,她卻時刻都掛在心上了。

  因思念的感覺太濃,盧縈對於遇上陳嫣,以及聽到她那大言不慚的話,也沒那麼有反應了。

  第二天,一護衛便遞上了一卷帛書,上面記錄了陳嫣所說的每一句話。

  草草翻看過後,盧縈知道了,尚緹與那個和她有過二面之緣,沒有怎麼說過話的世家女楊秀,都嫁到了建康城,而蕭燕則是嫁到了江州一地。

  她自己沒有嫁人,便一直忘記了,分別時尚緹她們年紀就不小了,又怎麼可能一別近二年,還不曾婚嫁呢?

  記得以前尚緹喜歡的是那個文慶,現在看來,她還是沒有嫁成他啊。那個快樂中帶著天真的小姑,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麼?

  翻看一遍,把裡面的內容記住後,盧縈順手燒了,同時交待下去,繼續盯住陳嫣,看她還說些什麼。

  如此過了幾天后,一護衛走到因思念劉疆而有點神情懨懨的盧縈面前,稟道:“郎君,馬上就要到江州了。”

  就要到江州了?

  盧縈站了起來,她張開手,任由護衛們給她披上外袍,戴上紗帽。等儀容整齊後,盧縈淡淡吩咐道:“通知船主人,讓他在江州多停留片刻。”

  “是。”

  不一會,打扮妥當的盧縈走了出來。

  她出來時,陳嫣嬌慵的笑聲不時傳來。

  陳嫣的美貌,便是放在洛陽也是頂尖,與盧縈見過的長安第一美人虞華相比,她也絲毫沒差。這樣的美色,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而陳嫣顯然也很享受這些目光地追捧。上了船後她一直有閒便出現在甲板上,在那里風姿綽約地走來走去。

  上了船這麼久,她也知道了,這條船上的大多數人,也就那個樣,真正華貴不凡的,是一個京城來的世家子,聽說這世家子還是大官呢。

  所以,她高貴溫柔地與眾人談笑風生時,目光會時不時地朝艙中看上一眼。心中則一直納悶,想她的姿色是何等出眾?這京城來的世家子便這般矜貴?居然對她這樣的美人也視若無睹?這麼多天了,與那人遇上的機會都屈指可數,更不用說,那人還一直戴著紗帽,不曾像別的男人一樣在她面前獻殷勤了。

  就在陳嫣有點不甘心,又更加想要征服時,只聽得艙房過道處,傳來一陣規律而沉悶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整齊中透著威嚴,不知不覺中,船板上談笑著的眾人,有一半安靜下來回頭看去。

  安靜中,腳步聲越來越近,轉眼間,三四十個身著便服,卻舉手投足間官氣十足,下巴微抬,有著洛陽人特有的傲慢和自信的人依次走出。

  這些人散在了甲板上。

  看到這些明顯是官吏的洛陽人,船上眾人向後退出幾步,留下更多的地方給他們。

  腳步聲還 ​​在傳來。

  這時傳來的,才是眾人一直聽在耳中的,那種規律而威嚴的腳步聲。

  轉眼間,三四十人做護衛打扮的年青人走了出來。

  這些年青人,步履一致,舉止莊嚴,每個人都很普通,看起來就是普通的護衛,可他們的身上都有一種貴氣,似乎來自了不得的地方,自身不但見多識廣,而且經年處在殺戮果斷,處在別人的仰視和畏懼中。

  幾十個護衛依次走出後,四個身材高大,氣度不凡的青年圍擁著一個戴著紗帽的白衣人走了出來。

  幾乎是這白衣人一出艙門,不管是先前趾高氣揚的幾十個洛陽吏也罷,還是這些威武不凡的護衛也罷,同時安靜下來,他們退後幾步,向那白衣人低下了頭。

  白衣人顯然對這種場景已經習慣,他閑庭勝步地走出,戴著紗帽的他面目不顯,可無論是舉手投足,還是身姿步履間,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不用對上他的臉,任何人都知道,這人定然是個極俊美極出色的世家兒郎。

  陡然的,陳嫣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想她在閨中時,也曾經幻想過,嫁得一個俊美出色,世間頂尖的兒郎。可惜,她現在的夫君,不但不俊美出色,還是個矮胖醜陋的老頭。

  船上數百雙目光緊盯不放,那白衣人卻渾然無覺。他在眾人地籌擁下走到船頭後,便負著雙手,靜靜地看著出現在視野中的江州碼頭。

  這時,船主人屁顛顛地跑來,他佝起腰,朝著白衣人恭敬地說道:“郎君,多停留一個時辰可是足夠?”

  白衣人頭也不回,只以一種清冷無比,卻動聽如冰玉相擊的聲音說道:“足夠。”

  白衣人只吐出了兩個字,可船上的年輕女子,特別是陳嫣,都感覺到了種心搖神馳的醉意。

  咬著唇,陳嫣看著那頎長俊挺的身影,忍不住小聲問向旁邊的船夫:“這郎君姓什麼?”

  那船夫見到大美人相詢,臉都漲紅了,他馬上回道:“姓什麼小人不知,不過小人聽到這些人無意中說過,這位郎君是洛陽四大美男之一。”

  洛陽四大美男之一?

  砰砰砰,陳嫣的心跳得飛快了,她雙頰暈紅,眼波如醉地看向那白色的身影,只覺得雙腿酥軟,只恨不得馬上便倒在那人懷中,讓他那白皙修長,充滿貴氣的手撫遍自己全身……

  在低語聲中,江州碼頭很快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隨著碼頭越來越近,突然的,人群中發出一陣輕咦聲。接著,所有的人目光都從盧縈的身上移開,都傻傻地看向碼頭處。

  江州偌大的碼頭上,此刻繁忙中卻有著無比的安靜。因為那裡,一動不動地站著六七百個漢子。這些漢子,有的身著整齊乾淨的藍袍,這藍袍的至少有百數。有的漢子,身著戾氣重重的黑袍,黑袍的也有百數。基餘的,都是衣著雜亂,可他們站在那裡的氣勢,卻絲毫不雜亂!

  一眼望不到邊的碼頭上,都是這些站得筆直筆直,排成隊列,鴉雀無聲的漢子!

  震驚的不止是客船上的人,來往江州的商人客旅,這時也都安靜著,連搬運貨物,也是輕提輕放。因為他們清楚知道,這里站著的人,每一個都是橫行整個江州成都兩地,無人敢惹的角色。

  盧縈也給這排場嚇了一跳,她低聲問道:“羅子這是搞什麼鬼?”一個護衛在她身後輕應道:“這是主公的意思。”

  對上盧縈一怔回頭的眼,那護衛低聲說道:“上次主公把羅子抓了,江州是羅子的大本營,他在這裡的人,也被主公收拾了一番。後來主公放了羅子後,交待眾人補償他的損失。因此眾人乾脆把整個江州碼頭和地下黑道,都給收拾了送給羅子。這次郎君來到巴蜀,主公便有吩咐,他說巴蜀之地離洛陽遙遠,這裡的百姓又大多不知教化。郎君若是還如在洛陽那般行事,只怕易招惹黑龍水匪那種江湖客,便是當地官府,也因天高皇帝遠而出手無忌的多。所以,他讓人傳信給羅子,要他大擺排場,讓郎君前呼後擁,從者如雲,主公說,對付這些鄙俗之民,當以絕對勢力讓他們知道敬畏。郭允郎君說,主公這樣安排,就是為了讓郎君在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也能由著任子飛揚跋扈,無人敢欺!”

  他自己到了滇地那種混亂地帶,卻還憂心著自己,還為自己想得這麼周全。怕自己任性惹禍,他不是告誡自己讓自己謹慎行事,而是處處安排,只為了自己能夠繼續任著性子來……一時之間,盧縈直覺得相思如刀,刀刀都削得一顆心刺著痛。

  這時,客船砰地一聲靠了岸。

  幾乎是客船一停靠,碼頭處那六七百人中,便走出了十幾人身著便服的漢子。而這些漢子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是長相俊朗身材高大的羅子,另一個做當地人打扮,面目精瘦幹練。

  見盧縈盯著那人,她身後的護衛說道:“這是主公安排的人手,有他在,郎君可以使喚主公在江州的一切勢力。”

  護衛的聲音一落,羅子等人已看到了盧縈,當下他低下頭右手朝胸前一按,朗聲叫道:“大哥,你回來了。”

  羅子的聲音一落,站在他身後的六七百個大漢同時彎腰,齊刷刷喚道:“見過主公!”

  六七百人這麼扯著嗓子一吼,頓時風止雲歇,眾人耳中嗡嗡一片時,白衣翩翩的盧縈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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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衣錦到成都

    看著那白衣郎君走向碼頭,陳嫣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她潮紅著臉,直覺得自己一生睡過那麼多男人,可全部加起來也不及眼前這一個。

     這時,那白衣郎君站在了人群中央,也不知他說了一句什麼話,七百來號人齊刷刷的,像風吹秧苗一樣地向他拜倒。

      然後,那白衣郎君揮了揮手,幾百號人齊刷刷起立後,同時低著頭,整齊有序地向後退去。他們來的時候整齊,退的時候也沒有亂,直退出了幾十步,直到那白衣郎君轉身,帶著三個人朝船上走來。那些人才挺直腰身。

      就在他們站直時,只見碼頭四處駛來了無數馬車,以及無數的婢僕,而剛才還在這白衣郎君面前跪拜,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的眾人,一個個奴僕成群,趾高揚揚地上了馬車。目送著那些人浩浩蕩盪地離去,陳嫣的身側,一個俊俏的富家青年倒吸了一口氣,喃喃說道:“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那人真是楊三哥。”

       “楊三哥是什麼人?”詢問的是一個少年。

        那青年臉色凝重地說道:“楊三哥是縱橫於江州成都一帶的浪蕩子,他極講義氣又善經營,在我們那方圓千里,乃一等一的人物。”頓了頓,他有點不敢置信地說道:“楊三哥這樣一個跺一跺腳,方圓千里都要震動的人物,竟然跪在那麼後面的地方……他連與這個洛陽來的白衣郎君說一句話的資格也沒有。”

     他這話一出,左近眾人同時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不由自主的,他們看向緩步走來的白衣郎君,表情中都帶上了拘謹和仰慕。

     白衣郎君漫不經心地走了過來,他似乎對剛才的場面已經司空見慣,可這船上的人,卻齊刷刷地退後幾步,自然而讓地給他讓出一條道,讓他通行無阻。

     無數敬畏的目光中。只有陳嫣的目光火熱無比。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飛快,這才是她的春閨夢中人啊,想她自少女時起,便覺得只有世間最好的兒郎才配得上自己。可被那盧縈所害後,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嫁給那樣一個老醜的,半截入土的噁心男人……

     陳嫣的目光太過於灼熱。直讓盧縈等人無法忽視。紗帽下,盧縈瞟了她一眼後,帶著羅子進了艙房。

     一入艙中,她便關上艙門,摘下紗帽。對著羅子說道:“我如今這模樣,比之兩年前在成都時如何?”

     羅子一怔,轉眼。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細細地看了她一會,他回道:“大哥這兩年變化極大。”

      盧縈確實是變化很大,一個人從十五六歲到十八九歲,正是面目氣質形體都發生急劇變化的時候。更何況,還有句俗語叫居養氣移養體?盧縈這兩年來的經歷,比以前十幾年的總和還要多幾個倍,也比世間的大多數人,還要過得豐富。她在成都時。只是個破落戶中有出息有才志的出色人物。可到了洛陽,她成日的與洛陽最上層的人物打交道,她跟著劉疆見過世間最陰暗的地方。也到過皇宮,見過陛下那等至高無上的人物。她的氣質和麵目,已從根本上變了。她已成了當世頂尖的風流人物。這樣的她,與成都時的她相差豈止千里萬里遠?

       盧縈對羅子的回答還不甚滿意,她蹙眉問道:“如果說相似的話,現在的我與在成都時的我,有幾分相似?有幾成的可能讓故人一眼認得出來? ”

        羅子細細瞅了她一會,認真說道:“還有五分相似,有五分可能。”

       盧縈淡淡說道:“可能性高了些。到達成都以前,你幫我弄一個精通化妝之術的高手來。”

       “好的大哥。”  

      讓陳嫣失望的是,自那日江州碼頭露過一面後,那白衣郎君還是與先前一樣神出鬼沒,依然戴著紗帽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模樣。

       第二天,客船在一個碼頭停了下來。這個碼頭與江州碼頭一樣,也有近百號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等著那白衣郎君出現。而白衣郎君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幾句話,便帶了二個人回到了船上。

       接下來,客船速度加快,在激起的浪花中,天下四大城之一的成都,漸漸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了。

       船艙中,盧縈揮退兩人,拿起銅鏡照了照。

       經過那兩個高手施為後,鏡中的面孔,還是盧文的。只不過在細微處有了變化,使得她的面孔比之以前,更加削瘦了些,立體了些,陽剛了些。因這削瘦,這立體,盧縈那冷峭的氣質,便加強了三分,而她眉目間的那種陰柔,則削減了三分。

      這樣的她,便是耿六等人站在面前,也只以為她是瘦了精練了更成熟了。可要是與以前在成都時,那俊美中透著幾分稚嫩雅麗的盧縈相比,卻已只有二分相似了。

     盧縈端詳了鏡中人一會後,把銅鏡一壓,滿意地笑道:“不錯,這樣便是故人相見,也只是以為我與盧縈有點相似,或許是兄妹,而不會懷疑我的身份。”她轉向羅子,交待道:“羅子,如果你母親問起,你便說我是盧縈的嫡親堂兄,年長盧縈五歲。剛生下來不久,曾被家族過繼給了盧縈和盧雲的父親盧及。盧及後來流落到漢陽,與家族失去聯繫後,我這個長子就被一個忠僕抱走,依然做為盧府的繼承人給精貴地養著。要是問起我的名字,你就說我叫盧文,以前盧縈是知道自家曾經有個大哥名叫盧文,穿上男裝時,便也有意改成這個名字以紀念長兄。至於盧縈本人,她已在我這個長兄地做主之下,嫁到了開封去了。”

     羅子連忙應了一聲“好。”只是看著這樣的盧縈時,他有點悵然若失。在盧縈蹙眉盯來時,羅子低聲說道:“大哥,我和我母親,永遠也見不到了阿縈,是嗎?”

     這個問題,盧縈無法回答他。她怔了一會後,低聲說道:“羅子,你年紀不小了……”見她又要提起自己成親一事。羅子馬上說道:“大哥,我還有一些事有處理,先告退了。”說罷,急急走了出來。

     來到艙門外,他卻停了腳步,怔怔地看著那關閉的艙門。久久都一動不動的。

      眼看成都要到了,甲板上的笑語聲已是越來越響。

      船上的大多數人,最後一站都是成都。在他們越來越響的歡呼聲中,客船開始減速,開始朝著碼頭泊處。

       在靠上碼頭時。客船晃了晃,終於停了下來。

      陳嫣一眼便看到了前來迎接自己的僕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最是喜歡盛大的排場。喜歡他人的吹捧的。所以,這一次尚府和楊府,還有蕭府等想要討好她的世家,都派了僕人婢女管事,派了最華麗的馬車,還派了自家俊偉而出色的子弟來到碼頭迎接於她。

      這樣一來,迎接陳嫣的,林林總總約有二三百人。

      此刻。那些人都在昂著頭朝她張望。而陳嫣,卻一點也不想先下船,她不時轉過頭看向艙房處。

       在她的期待中。終於,艙房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然後,那個依然戴著紗帽的白衣郎君。有近百人地籌擁下,大步朝碼頭走去。

       與所有的人都不同,這白衣郎君身邊跟著的,任哪一個都有來頭,不是來自洛陽那等天子腳下的官員,便是本身在這巴蜀兩地是一方豪強的人物。因此,他們走在一起,那加起來的氣勢就相當驚人了。不知不覺中,碼頭上一靜,那些迎接阿嫣的人,也忘記了他們的目光,一個個不錯眼地看向這些人,看向被擁在中間的白衣郎君。

      在那白衣郎君下得碼頭時,陳嫣也動了,她扭著細腰,在捲起一陣香風後,風姿綽約地跟在白衣郎君的身後。

      陳嫣一出現,看向這邊的人更多了。

     這時,走出了幾十步的白衣郎君停下了腳步。

     他一停步,從碼頭處便跑來了四五十個做普通護衛打扮的漢子,他們大步而來,走到白衣郎君面前時,齊刷刷向他一拜。也不等他吩咐,他們站起來後便自發地退後,一直退到眾人後面,這些漢子才停下腳步,肅手而立,低著頭做護衛狀。這些漢子雖然衣著普通,臉上的笑容也小心著。可那些楊尚幾家的世家人,還是呆住了。

     直過了好一會,一個華服青年才啞聲問道:“那白衣人是誰?”

      一個最是見多識廣的管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白衣人是誰。四郎,我只知道,這些過來的,像是普通護衛的漢子,我所識得的七八個,都是這成都地下無人敢惹的煞星!”

       另一個青年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說道:“怪不得這些人有點眼熟!這白衣人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驅使他們?你看仇九站得那麼後面,還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這白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話。

     倒是那個四郎在倒吸幾口氣後轉過頭,朝著一輛馬車中的人說道:“阿緹,要是能結識這人就好了。那陳嫣是什麼人?她讓你也回娘家,分明就是為了折辱你來著,她是斷斷不會幫忙的。聽說這白衣郎君是洛陽來的世家子,如果能得到他幫忙,事情或許會有轉機。”

     他說到這裡,自失地一笑,伸出手疲憊地揉搓著臉,尚四郎苦澀地說道:“我真是病急亂投醫了,這樣的人物,現在的尚府怎麼攀得上?”

     他剛剛說到這裡,便聽到馬車中的妹妹顫聲道:“四哥,你快看他的臉!你看他是不是有點面熟?”尚緹顯然太過激動,急急把車簾一掀後,消瘦了許多的臉上已是淚水橫溢。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那個信手取下了紗帽,俊美至極,卻也冷傲至極的白衣郎君,顫聲道:“四哥,你看看他的臉,是不是有點熟悉?”

       那四哥還是一愣一愣不太明白時,尚緹身邊的那個婢女已歡喜得無以復加地叫道:“啊,這位郎君與盧縈有點相似啊。天下哪有這麼多相似的人?這人肯定與盧氏阿縈有關係。姑子姑子,我們去求他吧。如果他能幫忙,你也不用被陳嫣那樣子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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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故人相見不相識

     在尚緹等人低聲議論時,一側的陳嫣,那隻看著盧縈便在幻想著與她親近,進而臉上春潮瀰漫的臉上,這時對上心心念念的白衣郎君的面容時,如一塊巨石擊中,直到盧縈在眾人地籌擁下去得遠了,她還無法清醒過來。

  盧縈的住處,地頭蛇們早就安排好了,只等她入駐。

  住下後不久,成都的官員們也知道了她前來 ​​的目的。聽說她是洛陽來的大官,此來的目的也只有蒐集一下市集中各日用物品的價格,一些心中有鬼,以為是欽差大臣駕臨的官員們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一放鬆,他們都對盧縈友好起來。在看到她僕從如雲,走到哪裡都前呼後仰時,更是覺得這人就是一個來成都玩耍的世家子,雖然那官職很大,又是實權部門的。可什麼市集監察司畢竟是沒有聽過的玩意,便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在與成都的官員中打了幾天交道後。這一天下午,盧縈剛剛坐下,便有人稟道:“尚府的四郎和伍尚氏求見郎君,見是不見?”

  終於找來了?

  盧縈把她蒐集到的關於尚緹等人的資料收起,淡淡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

  不一公,一陣腳步聲傳來,尚緹和她四哥的聲音恭敬地傳來,“見過盧文郎君。”

  盧縈恩了一聲,抬起頭來。

  如此近距離地對上她這張脆,尚緹突然jī動了,她眼眶一紅,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盧縈眼睛也不眨一下,那淚水,差點兒便這樣滑下了臉頰。

  一側削尚四郎看到自家妹妹一見到人家便如此失態,不由駭了一跳,他白著臉重重把尚堤一扯便想跪下認罪。

  就在這時,盧縈低而清冷的聲音傳來,“伍尚氏看來有話要對我說啊。”說到這里後,她看向急得滿頭大汗的尚四郎,淡淡說道: “郎君先去門口等一等如何?”

  尚四郎一怔,轉眼他恭敬地應了聲是警告地瞪了一眼尚鍵後,他這才心事沉沉地退了下去。

  尚四郎一退,盧縈便向塌後仰了仰她垂著眸撫摸著一塊玉做的紙鎮,口中則淡淡說道:“你叫尚徒吧,在此番來成都之前,我二妹盧氏阿縈跟我提起過你。”

  她這話一出,尚堤騰地抬頭看向盧縈。只是看著看著,她的唇動了動,目光中隱隱帶上了幾分狐疑。

  看來,這個好友是有點認出她了。

  不過以盧縈現在的面目,她也不怕被人懷疑口何況,她所編造的那身世也讓羅子有意無意地外洩了一點。

  本來聽了盧縈這話,尚緹是應該大喜過望,向她詢問盧縈的近況的,不過因為對眼前這個郎君的真實身份產生了懷疑,向來性子直接的尚緹,那些違背她本心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在一陣沉默中,盧縈動作優雅地摩挲著玉紙鎮,淡淡說道:“得了阿縈的吩咐又在船上巧遇了那個叫陳嫣的美婦人後,我讓人調查了一下你的情況。”

  盧縈把紙鎮放下,慢慢站了起來。她負著雙手踱出幾步,瞇著眼睛看著窗外的風光淡淡說道:“你們尚府牽涉到了荊州翁氏購糧案的事,我也知曉了。我已派人前去調查如果尚府清白,我會向陛下陳情!”

  尚堤聽到這裡,騰地頭一抬激動地看著盧縈。

  她張了張嘴,顫聲喚道:“阿縈”…”才叫到這裡,她似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馬上喃喃續道:“你是阿縈的大哥,便也是阿緹的大哥,以後我喚你大哥好不好?”

  她淚流滿面,掏出手帕胡亂拭了幾下後,尚緹哽咽道:“我們想了很多門路,找了很多人……,大哥,這世上只有你和阿縈才是這樣,不用我說什麼,便早就看到了一切,還幫我想得周全。”說到這裡,她突然雙手摀臉,一屁投坐在地上,竟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在外面尚四郎的心臟猛然一緊中,只聽得她大哭道:“嗚……大哥,我好想阿縈,我好想好想阿縈啊!整整兩年了,她什麼也不說,就這樣消失了。她如果一直在,怎麼會容許陳嫣欺負我到這個地步?”

  外面的尚家四郎聽得迷迷糊糊時,盧縈轉過頭來,她看著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沒有半點儀容的尚緹,心中暗嘆一聲。

  她踱出幾步,聲音放緩,以一種溫柔得讓人舒心的聲音慢慢說道:“別哭了,你既叫我一聲大哥,我就替阿縈給你做主便是。”

  這話一出,尚提卻是哭得更悲傷了。她淚水滾滾而下,似乎想藉由這次大哭,把陳在心中的所有的悲傷和無力,全部洩了出來。

  盧縈看向尚緹,心中閃過一抹憐惜。這尚緹與從荊棘中成長的蕭燕不同,她家中勢大,又一直寵她,可以說,在出嫁之前,她是嬌養的憨小姑,很少正面應對人間的種種險惡和鬼蜮伎倆。

  直到尚徒的哭聲止息,盧縈才低嘆一聲後,輕輕說道:“你那個夫婿伍城,非是良配,這次你家族被荊咐翁氏案牽連,實際上與他有關。”

  尚緹似是被她的話呆住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盧縈看向她,慢慢問道:“他在外與他人之婦勾搭不清,在內嫌棄你這個妻室。這樣的男人,尚提,你可願與他和離?”

  “和離?”尚提重複了兩遍,她抬起頭輕輕說道:“大哥你誤會伍郎了,他為了端方清正,很有清名的,我嫁他之後,心還放在王尚身上不曾收回,他也沒有怪我。他人真的很好的,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

  盧縈轉頭看向她。

  她一直知道,一個人認定了另一叮人,別人說得多了,她不但不信,反而會對說事的人生出嫌隙。

  當下盧縈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或許真是我誤會了也不一定。”

  暗嘆一聲,她命令道:“讓你四哥等久了不好,尚提,你先出去。”

  “好的大哥。“尚緹站了起來,她轉眼看著盧縈,想到自家出了事後,四處奔走卻徒勞無功的痛苦,想到這人一來,便站出來要替自家解去這等大難。不由眼中淚水又開始汪洋而下。連忙拭去淚水,尚徙眷戀地說道:“大哥,你真與阿縈一樣對我好。”

  盧縈沒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尚提離開不久,盧縈便對羅子命令道:“江州一地,可有什麼人才出眾,擅長於男女之道,混跡青樓的浪蕩子?”

  羅子雖是不明白她的意思,還是恭敬地應道:“有的有的,有好幾個呢。”

  “盡快把他們都叫過來,我有用。”

  “是。”

  在羅子奉令緊鑼密鼓地去安排時,盧縈則帶著那些下屬,開始朝成都的各大市集中跑。

  遠遠望著盧縈出出入入的馬車,停靠在街道角落處的一輛馬車中,傳來一個女子靡柔動聽的聲音,“他也叫盧文呢…四哥,這幾天你可有打聽清楚,看明白這個人了?他長得與盧氏阿縈相似處不多,可是四哥,不知怎麼的,自從看到他露出面容後,我這心裡就奇奇怪怪的。好似,這個盧文與那盧縈是一個人似的。我也知道這不可能,盧文在洛陽這麼大的名頭,他怎麼可能是一個女子假扮的?”

  這時陳嫣的聲音,不再有半點煙視媚行的味道,反而顯得十分的冷靜精明。

  朝著盧縈的馬車又盯了一會後,她喃喃說道:“四哥你不知道的…,他還沒有露出面容前,我就中意他了,他可是我生平第一次那麼渴望能得到的男人啊。四哥,你一定要派人接近他。這男人與女人很好區別的,只要讓他到青樓裡坐一坐,或者送個美人到他懷中嬉戲一會,就什麼都知道了。

  四哥,我家那老頭一時片刻還來不了成都,我也不好宴請他。這事你得幫我。只要他真是個男子,我一定會讓他以後永永遠遠都只屬於我一人。”

  陳嫣一口氣說到這里後,過了半晌,陳術的聲音才傳來,“這人來頭太大,身邊的能人太多,以我現在的身份,只怕約不到他。”

  在陳嫣不滿的嬌哼聲中,陳術連忙低聲下氣地說道:“阿嫣你別生氣,四哥會想辦法的。”

  “那就好。”吐完這三個字後,痴痴望著盧縈的陳嫣,想到他那俊美冷峭的面孔,想到他那修長挺拔的身形,想到他一呼百諾的威風,想到他那修長貴氣的手……突然的,陳嫣春潮氾濫了,馬車中,只聽得她輕喘出聲,靡軟地喚道:“阿昌,尚提那夫婿伍城不是也到成都來了嗎?你馬上讓人通知他來找我…啊,我這麼多男人中,伍城最是會舔。我光想想他那舌頭功夫,我整個人都酥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格格一陣笑,喘息著又道:“我那老頭不是說,這一次尚府逃不了了嗎?啊,把尚提也悄悄叫來吧。我要她親眼看著她那清正儒雅,讓她仰慕的丈夫是怎麼在我塌上做狗的…她不是崇拜她那丈夫嗎?要是因此給氣得瘋了,傻了,痴了,那可多好玩啊?對了,尚徒的娘家都要倒了,怎麼她到現在還沒有來求我?我還等著她跪在我面前,給我洗腳搥背,我還想重重踩幾下她那張囂張的臉,踢幾下那令人噁心的嘴呢。四哥,你說我要是讓她把我的洗腳水全部喝下去,她為了她那家族,會不會忍了?”她說到這裡,似是迫不及待了,聲音一提嬌喘道:“阿昌阿昌,你怎麼還愣在那兒?快去叫伍城來啊,快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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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們繼續,我這兒正畫著呢

      盧縈在書房中忙著整理記錄下來的物價時,一個護衛走了進來,稟道:“郎君,那陳嫣派人去叫了尚緹的夫婿伍城,另外還令自家婢女祕密請了尚緹過去。”

  盧縈頭也不抬地問道:“去做什麼?”

  “從他們的言語中聽來,陳嫣叫來伍城,是想做襄王私密之會,她把尚緹也叫去,可能是想捅破她與伍城的關係,令得尚緹失控。”

  盧縈拿在手中的毛筆“叭”地一聲按在了几案上。

  她抬起頭來看向那護衛,冷冷說道:“讓人攔住尚緹。除非她自願,我不許任何人毀了她的幸福,哪怕這個幸福根本就子虛烏有!”

  “是。”

  那護衛領命後,盧縈高聲喚道:“來人!”

  “在。”

  “馬上去本地最好的青樓,請來最擅長繪製春宮畫的人。二刻鐘內,我要見到這人。 ”

  “是。”

  “速速把伍城的資料全部呈上,我要再看一遍。”

  “是。”

  一連幾道命令發出後,盧縈重新走到几案前,屏息靜氣,再次揮毫書寫起來。

  尚緹的馬車才走過兩條街,驀地,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中,一個騎士出現在她面前。那騎士微微躬身,喚道:“車中之人可是伍尚氏?”

  尚緹連忙掀開了車簾,一看到這騎士,她雙眼一亮。

  這人,她在盧文的書房是打過照面的。難道,是盧文要找自己?

  正當尚緹如此尋思時,那騎士拱手行禮,“伍尚氏,我家小姑有找。”她家小姑?盧文的身邊哪有什麼小姑?莫非,是盧縈本人?

  一想到這裡,尚緹歡喜得心都打顫了。她高興地說道:“好好,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說罷,她轉向一側馬車上的婢女,輕聲說道:“故人有召,你家嫣夫人,阿緹明兒……”她才說到這裡,那婢女已是下巴一抬,傲慢中帶著幾分尖刻地說道:“伍尚氏,你這樣做,會讓我家嫣夫人失望的!”

  她又瞟向那個騎士,不屑地說道:“這人甚麼來路,難道還能大過我家嫣夫人?伍尚氏,你可要想好了,萬一令得我家嫣夫人對你惱了,你可別到時哭著跪著來求婢子說好話。”

  這是一個奴婢對一個世家女,一個官員夫人所說的話麼?

  那騎士跟在劉疆身邊多年,還真沒有見到這麼威風的婢女!

  尚緹在外人面前被一個婢女如此羞辱,也是一陣難堪。想她當年也是張揚率性的人,實在是嫁人之後,她一次又一次的深刻地體會了,隨便一次輕忽,都有可能帶來麻煩的痛苦。又加上自一年前尚府在京城的靠山一病不起後,自家家族也風光不再,這次出了事,她四處奔走,卻屢屢碰壁。現在的她,下意識的謹小慎微著,誰也不敢得罪。

  因此,明明得了盧文的承諾,尚緹在陳嫣派人要她前去時,還是不敢直接回拒。此刻被一個婢女羞辱,她也不敢出言喝罵……

  就在尚緹咬著唇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側的騎士終於開口了,“伍尚氏,走吧!”他淡淡地說道: “好一個嫣夫人,婢女尚如此,主人真不知是何等囂張了。”

  聽到這騎士冰冷的語氣,轉眼看到他那傲慢中透著無比自信的眼神。陡然間,不管是尚緹還是那婢女,都同時想道:這人真的只是一個騎士?

  特別是尚緹,這時心中格登一下,她想起來了,當時盧縈在成都時,可是與那個貴人關係匪淺的…莫非,她並不是像傳言那樣,得罪了那貴人,被他驅趕出了成都城,而是恰恰相反?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便砰砰急跳起來。

  壓著胡亂跳動的心,尚緹朝那婢女點了點頭,說道:“還請回去告知你家嫣夫人,下一次有機會,尚緹自會去請罪。”她 ​​轉向那騎士,強忍著激動地說道:“這位君子,請前面帶路。”

  在尚緹改變方向,趕往盧縈的府第時。這一邊,伍城急急趕向陳嫣所住的宅子。

  不一會功夫,伍城已來到了陳嫣的閨房外,看到他走來,一個頗為豐滿的婢女嬌笑道:“喲,伍家郎君來得甚急啊。”

  伍城朝她深深一揖,極為儒雅地笑道:“嫣夫人有召,豈敢不急?”

  那婢女捂著嘴笑得一陣花枝招展,她伸出食指在伍城的額頭上一按,嗔道:“你呀!你就是個偽君子……外人面前那麼清正儒雅,還被人說什麼青年俊彥,後起之秀之呢。嘻嘻,要是讓人知道你實際上是這個樣兒,奴看你呀,以後也別想抬起頭做人了。”

  這婢女的話純粹是在開玩笑,可她的話一出口,伍城臉上的笑容還是透著幾分僵硬。他挺直冒出了冷汗的背,想道:世間也只有一個嫣夫人啊,只要那賤女不說,我的面目便不會傳揚出去,更不可能會影響到我的仕途。

  只是看著這個在自己和嫣夫人尋歡作樂時,經常上前湊興的美婢,他心中深處,還是隱隱覺得自己行事不夠慎密……

  那豐腴美婢哪有不明白伍城在想什麼?她嘟起豐厚的唇,嗔罵道:“沒膽的混帳東西。”

  一邊罵,她一邊把伍城朝閨房中一推,“好了好了,別亂想了,真是的,又要快樂又要名聲,你還真是貪心。夫人在裡面泡澡,正等著你去搓背呢。快進去吧。”

  一聽到“夫人在裡面泡澡”幾個字,伍城的心猛然一盪,剛才的那點警惕頓時煙消雲散。

  看到伍城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聽到裡面傳來的水花聲和男女調笑聲,那婢女春意上頭,也紅了臉。

  這時,她一眼看到木呆呆地站在不遠處,一直低著頭,越發顯得黯然神傷的華昌,不由翻了一個白眼,低罵道:“不解風情的呆木頭!怪不得夫人跟誰睡也不跟你睡”

  隨著時間流逝,裡面的響聲越來越讓人臉紅耳赤,就在那婢女一雙眼 ​​春意深濃時,突然的,身後傳來一個輕響。

  那響聲不大,可那婢女還是感覺到了不對。她回過頭去,這一回頭,她對上了剛把心不在焉,精神憔悴的華昌給放倒的三個黑衣人。只是一眼,她的頸後便是一痛,接著,這婢女也給暈了過去。

  幾個黑衣人同時動手,把華昌和四個婢子拖到側間藏了起來後。然後,他們圍上了那男女調笑聲綿綿不絕傳出來的房間。

  傾聽了一會,幾個蒙面黑衣人轉向一個著青衣的高瘦漢子,這漢子此刻也蒙著面,只是讓人奇怪的是,他拿在手中的不是刀而是文房四寶。

  對上這些煞星的目光,那高瘦漢子壓低聲音小心地說道:“你們放心,只是畫畫而已,這個不需要多做準備。”

  得到他這句話,幾個黑衣人點了點頭。當下,其中一人在輕輕合上的房門處推了推,然後幾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伍城和陳嫣正嘴與嘴湊在一起親吻得嘖嘖有聲時,突然的,房門處一道光亮傳來。

  這光亮只是一閃而過,兩人正是情濃之時,心神只是一動便把它給忘記了。

  不一會,兩人感覺到不對了,似乎身側圍了一些什麼人一樣……

  伍城是官員,他先於陳嫣反應過來。強行推開巴著他索吻的陳嫣後,他回過頭來。

  這一回頭,饒是伍城也見過不少世面,看到過不少有身份的人,這一瞬間也驚駭到了極點。就在他瞪大眼驚到極致時,陳嫣也發現了異常。當下,她嘴一張下意識地便要叫出聲來,可剛張嘴,伍城的雙手便緊緊地捂在了她的嘴上。

  見到伍城驚得刷地站起,卻緊緊閉著嘴,順道還捂緊了陳嫣的嘴,只是渾身如抖糠地看著自己等人,一個倚著柱子閉目養神的黑衣人睜開了眼。他瞟了一眼這對光著身子的男女,淡淡說道:“繼續繼續……你們可以當我們不存在。”

  做這等事時,房間中突然多了五個人。其中四個黑衣人,還一個雙手抱胸,一個閉目養神,一個朝著外面窗口警惕地看去,一個嘴角含笑盯著兩人的光裸身子細瞧。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把他們當做不存在?

  特別是第五個人。

  伍城看向那個青衣蒙面人,他 ​​正伏在几上奮筆疾書。每畫幾筆,他便認真地朝自己和陳嫣的光身子瞧上那麼一眼,然後又低頭畫上幾筆……

  “……”

  看到這情景,伍城哪有不明白的。他強行鎮定下來,拖著陳嫣重新坐到浴桶中,他咬著牙顫聲說道:“幾位君子,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 ​​提出來。”他看向那青衣人,低聲下氣地說道:“別畫了,你們要多少黃金?我給,我都給!”

  最先開口的黑衣人懶洋洋地瞟了他一眼,渾不在意地說道:“你那黃金還是自個留著呢。”說到這裡,他轉向那青衣人,“可畫仔細了?這兩人身上哪處有痣,哪處有疤,還有那些旁人見不到的部位的形狀,可得畫真實了。要是你讓我們沒法向主人交差,可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聽到這裡,伍城面色如土,在他顫聲喚道:“各位君子……”時,那青衣人打斷了他的話頭,只見他諂媚地說道:“別的不好說,這畫畫一事,我可從來不輸於他人。幾位儘管放心,包準畫得準確無誤。”

  聽到這裡,伍城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灰敗著臉求道:“幾位郎君……”在他開口的同時,陳嫣也嬌滴滴地嫵媚地喚道:“幾位哥哥,你們何必這樣呢?中意了阿嫣,上前便是,阿嫣很樂意……”

  “聒噪——”那倚著柱子的黑衣人直接打斷他們的話,不耐煩地說道:“再開口,現在就把你們扔到街道中去!”

  他這句威脅一出,伍城和陳嫣哪裡還敢說話了?

  不一會功夫,那青衣人吹了吹畫卷,提起來欣賞了一會後,滿意地說道:“畫好了。”

  “主人的意思是讓你多畫幾副。”

  那青衣人自信地說道:“這點你們主人就有所不知了,我已記住了他們的面容,又仔細觀察了他們的身子各處。現在就算回去了,我也可以繼續畫。”

  那黑衣人聽了他這話,沉思了一會,“那就依你所言。”說到這裡,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一個屬下,說道:“把伍城押上來,讓他按著這上面的內容在畫卷上題詞。等伍城題完了,就讓嫣夫人也題一題,恩,嫣夫人題的是這一段。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很好。對了,伍城的私印你小子不是拿出來了嗎?還有嫣夫人最喜歡的那個印鑑。讓他們題完詞後,你們分別按上印,按清楚一點,對上,還要加上這兩人的指印。”

  說到這裡,他提步外出,“這房里烏煙瘴氣的,我先到外面放鬆放鬆。你們快點動作,辦好主人交待的事也好早點回去。”

  “是。 ”

  那黑衣首領出了房門,他坐上馬車休息了一會後,只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

  當下,他拉開了車簾,跳下了馬車。

  看到幾人身後,那走路時雙腿軟得不成樣的伍城,黑衣首領眉頭一皺。

  他走過去,就這麼提起伍城,把他扔回他自己的馬車後,黑衣首領一手壓在他的肩膀上,慢騰騰地說道:“伍城,聽說你在建康混得很不錯?官聲好,在士林中也有聲譽?”

  伍城聽到這裡,眼眶都紅了,他一個勁的哆嗦,白著臉苦苦求道:“壯士,君子,求你把那畫還給伍某。你要什麼,伍某去幫你弄。”

  黑衣首領聽著他的話,卻是哧地一笑。

  他伸出手,在伍城的臉上慢慢拍了兩下,冷冷說道:“你以為我們稀罕你那點黃金?”

  “那你們要什麼?女人,還是官位?你們儘管說,凡伍某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只求你們把那畫還給伍某。”

  這時,後面傳來一個哧之以鼻的聲音。只見一個大眼睛的黑衣人走了過來,他朝著伍城冷冷說道:“別做夢了,你那點東西那點權勢,我們還不放在眼裡。”

  這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太駭人,當下伍城愕然抬頭看向他。

  那大眼睛的黑衣人把他上下打量幾眼,淡淡說道:“我家主人留下有你親手寫了艷詩和你的個人印鑑指印,並且是與嫣夫人歡好的春圖。只是讓我等告訴你一句話。”他從腰間拔出劍,寒森森的地黑衣人臉頰上劃了一道血痕,然後,那劍轉向他胯下處。

  在伍城哆嗦個不停時,那黑衣人湊向他,壓低聲音輕輕地說道:“我家主人說,他最痛恨身為儒家士大夫,卻像條狗一樣,行這齷齪淫賤之事的人。他先替你收著那畫,如果你以後克己復禮,謹言慎行,修身養性,真正像個君子了,他也許會把那畫還給你。可你若是再犯,他會把這種畫弄個七八十份,給你的上司,你的同僚,你敬愛的先生,還有青樓中,對了,還有嫣夫人的夫婿那兒,你的岳家,通通給送上一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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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2-27 16:56:26
第二百五十九章 故友齊聚

     在伍城失魂落魄地回家時,這一邊,尚緹等了半天,給落了個空。過了小半個時辰,一個護衛來到她面前,行了一禮後客氣地說道:“夫人,實是不好意思,我家郎君有急事外出了,至今未歸。知道夫人還在後,他讓在下詢問夫人,這陣子可有什麼宴會?他或許想與夫人一道去湊湊興。”

  尚緹要是不懷疑盧文,這話還有點聽不明白。可此刻聽這護衛一說,她第一個念頭便是,她是想見故人了麼?

  當下她站了起來,高興地笑道:“有的有的,五日之後,王府舉行宴會,我回去後就給郎君送上請貼。”

  盧縈傍晚時回了府,一入府門,尚緹的請貼已然送到。翻著那貼子,看著那一行由王尚書寫的,熟悉的筆跡,盧縈突然有一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友就在眼前,可她不能相認,不但不能相認,她還得一直這樣不冷不淡地扮成盧文……

  暗嘆一聲後,她把請貼收好,召來護衛問道: “與陳嫣有過關係的男子,可調查清楚了?”

  那護衛回道:“此事甚是容易,才嚇了兩句,那嫣夫人身邊的艷婢便全部交待了。”

  盧縈點了點頭,道:“把那些男人的背景性格以及處事為人,全部調查清楚。如果有品行不端,作過惡的,重點調查,最好能弄到他們的身體特徵。”

  “是。”

  “多久能完成?”

  “這裡的地下力量都能供我們驅策,調查個把人甚是容易,三天內會完全任務。”

  盧縈滿意地點了點頭。

  揮退護衛後,她走到書房,把最近發生的大小事寫了厚厚的十幾頁,最後放在信鴿足上的,卻只能是一二句。怔了怔後,她只得把信收起,另寫了一行字,“有了你地安排,到成都後甚是方便風光。就是掂念夫君,夜不能寐。”

  把那信鴿放飛時,盧縈紅著臉看著天空痴痴地笑,心下想道:阿疆看了肯定會很開心。只是他老面癱著,顯不出來……

  三天過後,果然,關於那些人的資料,詳細地擺在了盧縈面前。

  細細翻看了一遍後,盧縈又喚來了那個擅長畫春圖的漢子。

  第五天,盧縈忙了一天,在臨近傍晚太陽稍弱時,她沐浴更衣後,換上一襲白袍,對著銅鏡中俊美冷峭,卻更顯陽剛些的美少年,盧縈暗暗想道:他們不是阿緹,應該認我不出。

  胡思亂想一陣後,她坐上馬車,朝著請貼標明的地址駛去。

  這一場在王府舉行的宴會,本來是邀請了很多未婚的小姑和郎君的。自尚緹來過一次後,王尚改變了主意。他刪減了一些參加宴會的人,接到請貼的,除了一些不曾婚配的小姑郎君外,以往與他們走得近,又曾經見過盧氏兄妹的,凡是心思有了變化的,他統統沒請。

  與尚府不同,這兩年裡,王府有洛陽的後台越發的勢大,所以現在的王府,已完全取代尚府成了成都第一家族。

  一大早,尚緹便來了,遠遠地看到站在王尚身側的夫人,她垂下眸子。

  ……畢竟是那麼那麼渴望過的人,便是已經各自婚嫁,便是各自都過得好,再見時,還是免不了心有漣漪。

  一側的尚四郎,卻與王尚是至交。他見到妹妹不開心,靠上前低聲說道:“阿緹,你知道麼?四哥曾經問過王尚,他為什麼寧願娶一個外表不如你,家世不如你,性情不如你的陌生女子,也不願意娶你。你猜他怎麼跟我說?”

  對上尚緹沉默的眼,尚四郎低低地說道:“王尚他跟我說,自那年與一個姓盧的少年遇上後,他才知道,他對小姑,其實並無好感。他說,正因為知道你好,所以他不能誤了你。”說到這裡,尚四郎輕笑道:“聽了這話,阿緹是不是要高興一些?”

  尚緹咬著唇,好一會她才說道:“我後來也猜到了些。”她 ​​轉眼笑道:“這些都過去了,伍郎對我甚好。”她臉紅了紅,有點嬌羞地說道:“伍郎前日還跟我道歉呢,他說,他以後會專心對我。”

  尚四郎聽到這裡,不由也開心起來。他籲了一口氣,連聲道:“這就好,這就好。”

  兄妹倆進入王府時,王府已是熱鬧至極。一個個打扮得美麗華盛的小姑穿行其中,少年郎君們目眩神迷地左右顧盼著。湖水中的亭台上,樂音飄蕩。

  遠遠看到她走來,王尚急走一步迎上。他關切地看了尚緹一眼,轉向尚四郎埋怨道:“你們也來得太遲了!連遠在江州的蕭燕也趕回來了……”他才說到這裡,果不其然,尚緹尖叫一聲,快樂地喚道:“阿燕來了?她在哪兒,她在哪兒?”

  在尚緹撲向急急迎來的蕭燕時,一側,文慶莫遠等人也趕來了。

  隨著一個個青年俊彥越聚越多,花園中已是喧嘩一片。只是過了一會,不免有幾人不解地問道:“怎麼還不開宴?”“是啊,人都到齊了啊。”“我聽說,還有一個大人物沒有來呢?” “什麼大人物?咱成都還有什麼大人物能讓王府尚郎屈駕相侯?”“不知道呢。”

  在一陣陣喧囂聲中,熱鬧聲中,議論聲中,陡然的,一個響亮的聲音突然唱道: “盧文郎君到———”

  這唱聲過於響亮。完全把眾人的說話聲給壓下去了。

  在聽到盧文兩字時,王尚文慶還有蕭燕齊刷刷地一顫,他們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喧嘩,急步趕向大門口。來了貴重的客氣要大聲唱出來,還是王尚安排的。眾人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他們侯的貴客,是那個神秘而俊美的貴公子盧文。

  一時之間,所有的少年少女都好齊了,他們齊刷刷看向大門口。

  於安靜中,兩排威嚴而氣度不凡的高大護衛,緩步走了進來。而這十個護衛剛剛站好,一個白衣飄搖,俊美至極的郎君,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此時,天空霞雲萬丈,一縷縷金光鋪射在這緩步而來的白衣郎君身上,臉上,頓時渲染得他華貴至極,俊美得簡直讓人無法移眼。

  盧縈在緩步走來。

  她一眼便看到了呆若木雞的蕭燕和王尚莫遠等人。

  幾個男的也就罷了,蕭燕竟與尚緹一樣,神色痴怔地看著她,眼眶中隱有淚花浮現,分明是認出她來了。

  不過,盧縈此來,可不是與他們相認的。

  她朝他們點了點頭,淡淡一笑,在露出的笑容令得四周傳來一陣輕呼聲,隱隱有人說道:“真不愧是洛陽四大美男之一。”“如月如玉,容色照人啊。”在這些壓低地議論聲中,盧縈提步朝王尚等人走去。

  幾乎是她一走,眾護衛便齊刷刷動了。這些護衛任哪一個都氣勢迫人,他 ​​們一動,王尚等人便在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壓力。

  就在這時,盧縈的手朝後一揮。

  這個動作一做,走到一半的護衛齊刷刷止步,他們朝著盧縈彎了彎腰,齊刷刷退回家大門口。

  這種排場,這種威勢,可能對於習慣了的盧縈來說,已是極為克制的,是根本沒有什麼的。可對於眾人來說,還是如看高山一樣,朝盧縈仰望起來。

  盧縈白衣飄搖地走到了眾人面前。

  微笑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只是兩年不見,大家都成熟了,昔日的小姑都嫁為人婦,昔日的少年也成了人夫。

  目光明亮地看著眾人,盧縈微微一笑,她正要開口,驀然的,又是一個響亮的高唱聲傳來,“嫣夫人到——”

  嫣夫人三個字,對於在場的很多人來說,都絕不陌生。因此隨著這唱聲一出,花園中喧囂起來。

  轉眼間,陳嫣也出現在大門口了。

  與盧縈不同,她的身邊伴著十來個花枝招展,各有美色的婢女,身後,還跟著長長的僕人和護衛隊,
而不管是僕人還是護衛,一個個都長相俊秀,身材高大。

  可以說,陳嫣帶來的人不論男女都很俊美,這齊刷刷一出,十分地吸引人的眼球。

  當然,站在這麼多美人中間的陳嫣,是最美的一朵。那些人的籌擁,越發襯出了她鳳月無邊的嫵媚明艷。

  陳嫣一進門,一雙似乎會說話的桃花眼,便滴溜溜地一轉。

  然後,那眼睛定在了盧縈身上。

  似乎看到他,她很歡喜,陳嫣一雙眼都彎成了月牙儿了。

  盯著盧縈,她扭著腰,娉娉婷婷地向他們走來。

  在尚緹等人低下頭,勉強一笑地向陳嫣打招呼時,她嬌滴滴的隨口應了一兩句,便轉眸看向盧縈。

  如此近距離地看著這個美少年,陳嫣的目光又有點痴迷。

  身著白衣,俊美如玉的盧文,彷彿光站在這裡,便能吸盡所有的陽光,他目光淡淡地瞟向她,卻讓陳嫣只覺得呼吸急促,怦然心動。

  ……她已調查清楚,這個盧文是個男子。因為他一入成都,便收了一個美人為妾……

  只要是男子就好,她自信,這世間還沒有她擒不到手的男人!

  目光嫵媚多情地看著盧縈,陳嫣一點也不掩飾她的興趣,她嬌軟而笑,白嫩的手摀著紅唇,說道:“妾與郎君也是有緣,咱們一道坐船來的成都呢……聽說荊州翁氏案與郎君有關?”她嬌笑得豐滿的胸乳都在顫,“郎君一定不知道,這成都啊,與荊州翁氏關係好的家族多的是呢。郎君可千萬仔細了,別中了某些人的詭計,錯把仇人當好人。”她目光有意地意地瞟過尚緹等人,伸出纖纖玉手搭上盧縈的手,靡軟地嬌嗔道:“這裡麵條條道道的很多呢。阿郎,妾身很願意為你解惑呢。”在暗示了盧縈,指出尚緹等人與她不是一路人後,陳嫣接下來的動作,已是赤裸裸地勾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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