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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冒牌知縣[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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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3:05
第241章 月輪歸

  趙光義聽冷羿這麼說,好象是不願意在這里跟花蕊夫人解說繪畫,那就沒有什麼理由挽留花蕊夫人了,不由很是著急,拿眼瞪冷羿。

    冷羿卻仿佛沒有看見,繼續對花蕊夫人道︰“微臣聽聞娘娘詩詞冠絕天下,也是十分的仰慕,娘娘對微臣的繪畫拙技不恥下問,微臣也想跟娘娘討教一下詩詞,不知能否有幸得到娘娘的指點?”

    趙光義聽了大喜,如果讓花蕊夫人請教冷羿繪畫技法,花蕊夫人要是出兩人到安靜的地方去說,自己也不好跟著,現在冷羿反客為主,請教花蕊夫人的詩詞,這卻是可以當眾進行的,那自己就可以在一旁參與,給花蕊夫人獻媚,想辦法討好她,——只有在一起,才能有機會啊。

    趙光義忙撫掌喝彩道︰“好!說得好!娘娘,你請教冷大人繪畫技法,冷大人很爽快就答應了,冷大人反過來請教娘娘您的詩詞,您要是當眾拒絕,冷大人可就很沒面子了喲!”

    冷羿忙說不敢。

    花蕊夫人略一沉吟,便道︰“冷大人客氣了,既然官家這麼說了,那臣妾不答應也不成,就跟冷大人切磋一下詩吧。也請大人指點。”

    趙光義大喜,高聲音,招呼眾人都過來,然後道︰“諸位!花蕊娘娘乃是宮詞第一人,詩才之名,天下皆知。冷愛卿仰慕,向花蕊娘娘誠懇討教,花蕊娘娘興致很高。樂于攜後進,欣然允即興賦詩。難得花蕊娘娘有此雅興,諸位臣何不湊個趣,以元宵為題,各自賦詩填詞一,何如?”

    場中臣都是鴻儒,這等臨場題詩那是家常便飯,何懼之有,當下微笑點頭。

    于是趙光義一聲令下,眾侍從撤去大堂茶幾茶點瓜果。鋪好房四寶。當下臣們紛紛按職位入桌。頭一張桌子,當然是花蕊夫人的。

    冷羿雖然是官,但是他級別太低,而且又是以皇帝御前帶刀侍衛的身份介紹給眾人,不宜跟這些宰執之流的朝廷重臣同台題詩,更主要的,是他向花蕊夫人討教,自然是以學生身份從旁觀摩,恭候指教的。所以只是垂側立在一旁瞧著。

    花蕊夫人的桌子,便在皇帝趙光義前面數步之遙。他端坐龍椅,眯著一雙水泡眼,上下仔細端詳花蕊夫人,當真是越看越喜愛,越看越垂涎,奈玫瑰有刺不堪折,只能遠觀不能褻玩。只希望這場詩會一直開下去,讓自己大飽眼福個夠。

    只可惜,花蕊夫人才思敏捷。筆只是略一沉吟,便一蹴而就。示意冷羿上前觀看。

    冷羿上前,拿起桌上寫有詩的宣紙,朗聲念誦道︰

    夜寒金屋篆煙飛,

    燈燭分明在紫微。

    漏永禁宮三十六,

    燕回爭踏月輪歸。

    冷羿其實詩詞並不在行,只是能背誦一些後世著名詩詞充數。這詩到底如何,他是說不上來的,不過,誦之後。卻能隱約感覺到詩中流露出的深鎖禁宮內的愁苦和惆悵思歸之情。{清風手打shouda8}這花蕊夫人跟小周後一樣,都是亡國歸降之人,都被大宋的皇帝看上了,都忍辱順從,委曲求全,但是,內心深處都飽含著對故國深深的懷念。

    只不過,兩人的這種憂思,小周後不敢在人前表達,而花蕊夫人歸降之後,被宋太祖趙匡胤封為貴妃。算起來是當今大宋皇帝趙光義的皇嫂。所以,她當著趙光義的面寫出這樣的詩來,趙光義也對她可奈何。

    在場武將等人聽了倒還不覺什麼,那些個臣卻是懂的,個個臉上變色,做聲不得,別說叫好了,連贊許之情都不敢表露出來。一時間,屋里靜悄悄的,連那幾調皮的小王爺、公主都不作聲了,他們到底是皇室子孫,天生善于察言觀色,見大人們聽了這詩,一個個面色凝重,都咬著手指也不敢吭聲。

    花蕊夫人卻嫣然一笑,對冷羿道︰“冷大人以為本宮這詩如何?”

    冷羿早已經暗中察看趙光義的神情,只見他表情尷尬,同時又有些忿忿,便知道他對花蕊夫人公然表達的愁苦思歸之情頗為不滿,但是又不能作。現在,花蕊夫人直截了當詢問自己對這詩評價,卻又從回避。眼珠一轉,滿臉贊嘆著說道︰

    “以微臣拙見,娘娘的這詩,描寫的是一位深居富豪深宅大院的一個怨婦,在元宵佳節熱鬧紛紛之時,望著一輪明月,思戀自己的夫君,盼望夫君能如天神一般,腳踏明月,從天而降,夫妻團圓。這種幽思情蔓,當真寫得非常的貼切傳神,詩中描繪的場景,起來,便浮現在了眼前一般。稱得上是描繪男女之情的絕妙佳作啊!”

    冷羿故意對詩詞中的禁宮二鎖定的場景視而不見,偏偏牽強附會地曲解為富豪深宅大院的思歸怨婦,盼望丈夫踏月而歸,這樣一來,也就成了一普通的描寫男女之情的詩了。避開了敏感的話題,也有撇開了這個讓所有人都害怕的禁區。

    冷羿對這詩詞的解說,顯然是牽強附會的,在場臣們個個心知肚明,不過,這個時候,卻正是需要這樣的曲解,而這種曲解,讓一個從六品的小官來說,先前又以討教的身份出現,也正是化解尷尬的好辦法。于是,一個個都面露微笑,暗自贊嘆冷羿處理得好。

    不過,他們都不急于誇贊,因為還得等趙光義表態,才能最終決斷。

    趙光義拊掌贊嘆道︰“果然是一好詩!若不是花蕊娘娘這詩,朕還不知道民間深宅大院里有這等情深意切的思夫怨婦呢!可嘆可嘆啊!”

    一聽趙光義贊同了冷羿的解說,眾位大臣一個個都心里有底了。跟著贊嘆起來。有的贊嘆花蕊夫人詩詞意境的幽美,有的贊嘆想象力的大膽神奇,有的哽咽著同情那深宅大院的思夫怨婦,有時也贊嘆冷羿解說的貼切傳神。

    屋子里,一時間又熱鬧起來。孩子們又開始嬉戲打鬧了。

    花蕊夫人只是瞧著冷羿,淡淡一笑,道︰“冷大人才思敏捷,處事果敢,將來前途量啊!”

    冷羿忙躬身道︰“承蒙娘娘誇贊,微臣當引為鞭策。”

    花蕊夫人對趙光義福禮道︰“夜深了。請容妾告退!”

    “別急啊!”趙光義趕緊起身,“這其他人的詩詞都還沒有作,娘娘該當看看他們的詩作如何嘛!”

    花蕊夫人道︰“在座都是博學鴻儒,不用看也知道都是佳作,妾感疲乏,還容告退!”說罷,也不等趙光義答應,轉身便往門外走。

    趙光義急了,他知道自己攔不住花蕊夫人。忙向冷羿使眼色讓他攔著。

    冷羿只好又追上去,花蕊夫人走得好快。轉眼間已經到了角門。冷羿搶前一步,攔在門口,對花蕊夫人躬身道︰“娘娘暫且留步,微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花蕊夫人站住了,側轉身,微蹙柳眉,卻不看他。

    冷羿道︰“適才鑒賞娘娘大作,微臣很有感觸,也想獻丑填一詞。請娘娘指點,不知可否有此容幸?”

    花蕊夫人有求于冷羿,不好當面駁他的面子,想了想,微微點頭。

    趙光義大喜,趕緊上前道︰“娘娘請坐,既然冷愛卿如此好學。娘娘略加點播,便夠他受用一輩子,也感念娘娘的恩德。”

    花蕊夫人卻當沒聽見,依舊站在那里。道︰“仍以一柱香為限。冷大人請去填詞吧。”

    冷羿忙道︰“娘娘請回座椅上歇息,待微臣把詞填了來求教。”

    “不必,本宮就在此等候。”

    冷羿奈,望向趙光義。

    場中所有的人也都靜了下來,一個個望著趙光義。

    眾目睽睽之下,趙光義自然不能親自上去勸說,要是花蕊夫人聽勸回來坐下還好,要是她執意不回,趙光義這皇帝的面子不就丟大了?所以,他只是端坐龍椅,微笑不語。

    冷羿奈,只好自己回來。

    場中臣們一個個拿著筆,望著他。雖然前排的花蕊夫人的位子空著,但是冷羿的身份,自然不敢位列這些王公重臣前面,他走到最後,站住了,侍從趕緊重新搬了一張桌椅過來,鋪好筆墨紙硯。

    一個宮女,在趙光義的龍椅旁邊的香爐里,重新插上一柱香。

    冷羿知道,趙光義是想盡可能拖延時間,好多欣賞一下花蕊夫人的美色。所以,他故作沉吟思索,慢慢地自己研墨。

    那些臣都明白,現在皇帝沒有興趣看他們的詩作,于是一個個知趣地放下毛筆,但是皇帝沒有明確說讓他們不用做詩了,便也不好就此離席,坐在椅子上,側身瞧著冷羿,神情大多是漠然的,這些都是飽學之士,又是官位尊貴,眼高于頂,何曾把一個年輕的小推官看在眼里。

    太子對冷羿挺有好感的,低聲問身邊的皇叔趙廷美︰“他的才怎麼樣?別在這種時候丟丑啊!”

    趙廷美上次見識過冷羿的詩,就是冷羿抄襲李煜的那千古絕唱《虞美人》,當時被震驚了,認為那必將是傳頌千古的名詩。由此也把冷羿引為知己。現在聽太子這麼問,不由微微一笑,低聲道︰“你就等著欣賞一上等佳作吧!”

    太子微微一愣,道︰“皇叔,在我的印象里,你的眼界是非常的高的,一般的詩詞都看不上眼,怎麼對這個小小推官如此推崇?難道,他真有過人的才情?”

    “有沒有,一柱香之後便知分曉!”

    他們的低聲議論,因為場中非常的安靜,所以聲音雖小,卻還是被那些個臣們聽見了。他們都知道,齊王趙廷美才華橫溢,特別擅長詩,能夠得到他的贊許,這個小推官應該是有些本事的。不由一個個瞧冷羿的眼神稍許有了變化。

    冷羿依舊不緊不慢地研墨,一付冥思苦想的樣子。那一柱香都已經燒了一大半了,他卻連一個都沒有寫。

    趙光義是不會替他著急的,他的整個心思,都在角門那里的花蕊夫人身上。花蕊夫人在角門處側身而立,旁邊的侍女不敢跟她並列站立,都遠遠地退了開去,哪里因為是後門出口,沒有懸掛花燈,光線昏暗,她又是一襲僧衣,卓然而立,恍若冰雪間的臘梅。那份孤傲,更是撥動趙光義的心弦,不由看得痴了。

    那些嬪妃娘娘、臣武將還能靜靜等著,幾個小王爺、小公主可耐不住,又開始嚷著看花燈猜謎,那些嬪妃、王妃娘娘們瞧趙光義只顧看花蕊夫人,並不阻止他們賞燈猜謎,再說了,一個小小推官寫詩,也沒有必要那麼多人在一旁守著,于是,又帶著孩子們開始賞等猜謎起來,猜中了,便去領獎的太監那里兌獎。已經猜中的燈謎便被取走,重新換上新的有謎的花燈。

    大堂里的大臣,特別是那些武將,也開始低聲說笑議論起來。冷羿卻還是沒有動筆。眼看著香越燃越短,連趙廷美都有些替冷羿緊張了,該不是因為皇帝和諸位大臣在,他太緊張了,寫不出來吧?

    好在,便在最後一點香即將燃盡的時候,冷羿終于筆,一氣呵成。寫完最後一個,剛好一柱香燃完。趙廷美這才舒了一口氣。

    冷羿擱筆,朝花蕊夫人拱手道︰“請娘娘指教。”

    花蕊夫人淡淡道︰“念吧!”

    “我來!”太子趙元佐搶步上前,拿起寫了詞的宣紙,抖了抖,朗聲道︰“都不要吵了!我要念冷推官的詞了!都聽著!”

    他是太子,未來的皇帝,他的話誰敢不聽?一時間,屋里又安靜了下來。

    太子趙元佐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抑揚頓挫念了起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

    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

    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

    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他千度,

    驀然回,

    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這詞是南宋名臣辛棄疾的名篇,套用在這里,卻是恰到好處。太子高興地望著趙廷美,喜道︰“皇叔!你說的果然沒錯!這冷推官果然是詩詞的聖手!這樣的詞,便是當朝鴻儒只怕也沒有幾個寫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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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3:52
第242章 物是人非

    這詞,上下闕使用了截然分明的對比手法,先是渲染元宵佳節的喜慶熱鬧,流光異彩,急切的男子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戀人,終于,在遠離喧囂的燈火闌珊處,看見了卓然而立的情人,最後兩句,描繪出情人的那種凡脫俗的清幽之美。[]當真是神來的畫龍點楮之筆,令一眾文臣都贊嘆不已。

    不過,這是冷羿寫給花蕊夫人請指教的詞,但是,詞中字面上表露的是一種男女幽會的情愫,而在場眾人心里都很清楚,皇帝趙光義對花蕊夫人情有獨鐘,冷羿當著他的面給花蕊夫人寫一算得上情詩的詞,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火。一個個靜靜地等著。可是趙光義卻呆呆望著燈火闌珊處的花蕊夫人出神。

    花蕊夫人卻也呆了,她是被冷羿的“才情”而震驚,這一柱香的工夫,便寫出這樣絕妙的詞來,這樣的文采,她從來未曾見過。寫的是元宵火樹銀花歌舞熱鬧中男女幽會的急切之情,可是,最後那兩句,望見情人卓立于喧囂繁華之外,是在贊譽自己自憐幽獨、不慕榮華,甘守寂寞的節操,心中頓生知遇之感。

    花蕊夫人慢慢地走了過來,走進了華燈籠罩之中。

    這時,滿屋子都是靜悄悄的,突然有人嗤的一聲冷笑,道︰“父皇的御帶侍衛,竟然當眾給先皇的貴妃寫情詩,成何體統!”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是臉上變色。

    冷羿轉頭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個半大的孩子,坐在一張木制的輪椅上,雖然一屋子的彩燈,也沒能把他蒼白的臉映紅。他目光陰冷,好象一匹從森林里慢慢踱出來的豺狼。

    冷羿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他。他當時是坐在太子趙元佐身邊的,而座位的安排都是有序的,從秩序來看,他應該是二皇子趙元僖!

    趙元僖被小周後差點捏爆了蛋蛋,痛得昏死過去。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法行走,只能坐著輪椅參加宴會,也不敢說實情,只說是身體不舒服,所以坐輪椅,生怕人家知道了笑話。

    趙元僖迎著冷羿的目光,冷笑道︰“看什麼?你當眾調戲先皇貴妃。那是滅族的死罪!還不跪下受死?!”

    冷羿淡淡一笑︰“二皇子,敢問我這詩詞。哪一句有調戲貴妃娘娘的意思?”

    趙元僖一愣,這詞上闕寫的是元宵節的熱鬧,下闕前半部分寫的是街上女人穿金戴銀來暗香陣陣往如梭,只有最後幾句,寫的是找人,看見在燈火闌珊處,通篇並沒有對這個女子的一句直截了當的描寫,從字面意義上看,也沒有說愛慕那女子的意思。單從字面上還真的找不到把柄說他愛慕那女子。

    趙元僖自知理虧,卻不服輸,哼了一聲,道︰“你這詞中便有贊美先皇貴妃的意思,那就是褻瀆,就是死罪!”

    冷羿笑了︰“二皇子請指教,我這詞里。哪一句說了燈火闌珊處找到的這人是個女的?”

    趙元僖頓時語塞。

    這詩其實這是從意境推測作者找尋的這個人是個女的,但是從字面卻推不出來,而只是在找尋,然後現他在燈火闌珊處站著。通篇並沒有點明那是個女人。

    趙廷美過來打圓場,道︰“冷推官這詩詞,的確不能說對貴妃不敬的意思……”

    趙元僖還是不願放棄,打斷了趙廷美的話︰“怎麼沒有?他詩詞中就有仰慕贊嘆貴妃美貌的意思!贊嘆她凡脫俗,這就是了!”

    趙廷美苦笑,望向冷羿,意思是讓他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冷羿卻知道,這種場合如果不把對方這個莫須有的罪名駁倒,那些文臣是很清楚,可是武將和不懂詩詞的嬪妃、王妃、公主之流,只怕便會出去亂說,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而且,宋朝就盛行臣子跟君主據理力爭,包拯當初跟皇帝宋仁宗爭辯,口水噴到皇帝臉上。寇準就是跟在場這位皇帝宋太宗爭辯,直接把皇帝拽坐下。可見宋朝君臣之間還是比較隨便的。跟何況跟自己爭辯的,只是一個二皇子而已。冷羿知道這一點,心中也就有了分寸。

    當下,冷羿冷聲道︰“這麼說,贊美貴妃就是死罪了?”

    “那當然!其心可誅!”

    “請問殿下,‘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以及隨後兩,乃是詩仙李太白當著楊貴妃的面寫下的這詩,贊嘆楊貴妃之美,賽過牡丹花,稱贊只有天上的仙女才有這等美貌,便是神女、趙飛燕都自愧不如。以殿下看來,李白也是當面調戲楊貴妃,那唐玄宗該殺了李白才對了?”

    趙元僖兀自強辯道︰“他是直接贊美,你是表達傾慕,不一樣!”

    “那白居易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絕期。’不是傾慕楊貴妃到了極致?唐朝皇室如何不將他治罪?”

    趙元僖硬著頭皮繼續強詞奪理︰“白居易那是……,那是……,那是以唐玄宗的口吻說的!”

    “哦——”冷羿拖長了音調,“原來只有白居易可以這樣做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嗤的一聲笑,隨即又覺得不妥,趕緊收斂笑容,余人看去,卻不知道是誰暗中偷笑。

    只不過,這一笑,把趙元僖笑得心虛了,冷羿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卻已經很清楚,既然白居易可以以君王口吻寫給楊貴妃,當然也可以允許冷羿以皇帝趙光義的口吻寫給花蕊夫人。他這麼說,眾文臣紛紛點頭,這樣理解,這詩就可以理解成冷羿拍皇帝馬屁以他的口吻寫的暗中贊許花蕊夫人的詩詞。也就更能順理成章了。

    冷羿把皇帝趙光義搬出來,二皇子趙元僖也就不能再說什麼,恨恨地扭臉過去不說話了。

    花蕊夫人淡淡一笑,轉身對著皇帝趙光義福禮道︰“多謝!”

    剛才冷羿跟二皇子趙元僖斗嘴的時候,趙光義只是目不轉楮痴痴地望著花蕊夫人,他們說的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進他耳朵,直到花蕊夫人跟他福禮道謝,趙光義這才如夢初醒。

    趙光義雖然是武將出生,卻也精于文學。當然知道詩詞經常設定一些情節來表達作者的某種思想心懷。當不一定是詩詞字面本身的意思。料想冷羿知道自己對花蕊夫人一往情深,不可能跟自己這個皇帝搶女人,更不可能當眾這樣做,而且,趙光義知道冷羿深愛自己妻子卓巧娘,為了給她治病,可謂費盡心思,不惜犯欺君之罪。不會第一次看見花蕊夫人就深愛上她,從先前他的表現也可以肯定這一點。所以。趙光義知道,冷羿這詞只是借用了男女幽會于元宵佳節這樣一個情節。來贊嘆花蕊夫人而已。

    現在,花蕊夫人居然因為冷羿這詞而向他道謝,這對趙光義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事,不由眉飛色舞,喜笑顏看。他知道,順著冷羿這話的意思向他道謝,分明是認可這詩是冷羿以自己名義寫給她,正中下懷,趕緊拊掌贊嘆道︰“娘娘客氣了。朕常感嘆娘娘高潔清雅,凡不俗,只是奈才疏學淺,法成句。現在冷愛卿幫朕說出了心里話,把花蕊娘娘的不染凡塵的高潔描寫得那樣的令人難忘,真是好到了極處!嘿嘿嘿!”

    他這麼一肯定,二皇子更是黑了臉。而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氣,便跟著贊譽起來,其中有真心的,當然也有不太服氣的。

    冷羿知道。花蕊夫人這麼說,是幫了自己的忙。感激地對她笑了笑。

    花蕊夫人也微笑瞧著他︰“先生原來是深藏不露啊,失敬!以大人的詩才,當為花蕊之師才是。花蕊先前可是班門弄斧了,還得好生向先生請教才是!”說罷,福了一禮。

    冷羿趕緊還禮,聽她自稱名字,而不再使用高高在上的“本宮”,而且稱呼自己為先生,可見她真心把自己當做學生姿態了。冷羿其實也就是抄襲後人的詩詞的本事,真要說什麼詩才,那是半點都沒有的,哪里敢作人家的老師?忙不迭謙遜著。

    花蕊夫人接著說道︰“花蕊剛才的陋作與先生的大作相比,實在是不堪入目。先生能否以花蕊的口吻重寫一,以作指教?”

    趙光義目的就是讓花蕊夫人多留一會兒,現在聽她主動要求冷羿寫詩,正中下懷,喜道︰“好主意!不過,冷愛卿剛剛寫了一上佳之作,馬上又讓他寫一相同題材的,而且還要以娘娘的口吻寫,只怕一時半會寫不出,所以,這期限可以延長一些,不要再以一柱香為限,就以今晚子時為限如何?讓他子時前交卷。給他幾個時辰慢慢想,或許便會有上佳之作。”

    花蕊夫人微微點頭︰“那花蕊先回佛堂,子時再來受教。”說罷,轉身就走。

    趙光義傻眼了,他想不到花蕊夫人會來這一手,趕緊朝冷羿使眼色。

    冷羿忙道︰“娘娘請留步!”

    花蕊夫人站住了,沒有回頭。

    冷羿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詩詞也是這樣,刻意地琢磨出來的,往往反而不如意,既然娘娘著急著回佛堂禮佛,那微臣就仍然以一柱香為限,替娘娘寫一詞吧。”

    花蕊夫人慢慢轉身,望著他,有些驚訝︰“不會太急吧?”

    “常言說的好︰長考出臭棋,我的本事有限,便是給我一年的時間,也未必能寫出一讓娘娘滿意的詩詞來,還是趕緊的寫了交差,請娘娘指點為好。”

    花蕊夫人微笑道︰“先生太謙虛了,既然先生如此才思敏捷,那花蕊就靜候佳作。”

    趙光義眼看留花蕊夫人久一點已經不可能,那再留一柱香也是好的,趕緊的道︰“來人!點香。——今日是元宵節,大家熱鬧就好,猜謎吃酒都可以,不用都陪著,免得氣悶。”

    眾人都笑了,特別是那些不懂詩詞的武將和王爺嬪妃公主們,對寫詩本來就沒有興趣,聽趙光義這麼說了,便散了開去,猜謎賞燈,有的武將圍在一起吃酒劃拳行令。這次受邀武將都是跟隨趙光義兄弟征戰沙場的生死弟兄,所以也不拘束。

    趙光義之所以讓他們隨意,目的就是分散大家的注意力,這樣,方便他暗中欣賞花蕊夫人。不用擔心被人現的尷尬。

    花蕊夫人依舊坐在她原先的座椅上,手持念珠,閉目頌經。

    這下,趙光義更能夠肆忌憚地欣賞她的美了。

    冷羿當然又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文臣們已經被冷羿先前的那一詞折服了,見他馬上又要寫一,不僅都是以元宵為題,而且還要以花蕊夫人的口吻寫,不由很是好奇,都想知道冷羿能否再寫出一篇上乘的佳作來。于是都靜靜等著。

    跟上次一樣,直到最後一刻,冷羿才落筆,一蹴而就。幾乎是踩著點寫完了這詞。

    太子趙元佐搶先拿過冷羿寫的詞,讓大家都安靜了,然後朗聲念道︰

    去年元夜時,

    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

    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

    淚濕春衫袖。

    冷羿抄襲的這詞,是宋代女詞人朱淑真一說是歐陽修的傳世名篇。是膾炙人口的描寫元宵節的佳作。

    太子念完,自己都呆住了,望著冷羿,半晌,才怔怔道︰“你居然在兩柱香的工夫里,便寫出兩如此美妙的佳作,若不是親眼目睹,打死我都不信!”

    趙廷美拊掌贊嘆道︰“果真又是一絕妙好詞!冷大人這詞,用誰都能懂的普普通通的詞句,把花蕊娘娘對先皇的思念之情寫得是那樣的真摯感人。這樣的返樸歸真的詞句,更顯現出冷大人的高絕的詩才!佩服!”

    因為這一次,花蕊夫人已經說明了讓冷羿以她的口吻寫的詞,所以也就不存在犯忌的問題。一眾文臣個個贊嘆,連先前對冷羿有些不服氣的人,此刻都不得不暗自佩服。

    花蕊夫人卻是呆住了,在旁人看來,這詞是寫花蕊夫人懷念先皇趙匡胤的,但是,她自己卻把它理解為懷念自己的亡夫孟昶的。這詞描寫的場景,便是她跟孟昶經歷過的。曾經的歡笑不斷地回蕩,牽系的伊人卻在天上。因為思念,淚濕春衫,這不是自己現在最生動的描寫嗎。

    花蕊夫人心中酸楚,不由怔怔地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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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4:27
第243章 釣魚

    一直在看著她的趙光義心疼極了,恨不得上前把她樓在懷里,柔聲撫慰一番。[]

    冷羿躬身道︰“獻丑了!”

    花蕊夫人慢慢站了起來,給冷羿福了一禮,不說一字,低頭出門走了。

    趙光義不好意思再留,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不禁悵然若失。

    一直靜靜地坐在那里的開寶皇後,聽了這詞,也想起了自己跟丈夫趙匡胤恩愛的往事,現在再也見不到丈夫的身影,不由黯然神傷。

    一時間屋里靜悄悄的。

    趙光義見此情此景,便道︰“今日是元宵佳節,怎地氣氛如此沉重?——冷愛卿,都怪你!怎麼寫出這樣傷感的詩句來?雖然極好,卻是太過悲情,罰你飲酒一海給大家賠罪!”

    眾人又都笑了。

    冷羿忙答應了,端起酒碗,團團作揖,一飲而盡。

    趙光義道︰“好了!猜謎賞燈,放焰火!”

    那些個小王爺、小公主立即歡蹦亂跳地叫好起來。很快,大堂內外又重新熱鬧非凡了。

    冷羿低聲問了王繼恩,知道哪位是開寶皇後之後,來到她的面前,躬身施禮道︰“微臣拜見皇後娘娘,感謝上次娘娘的賞賜。”

    開寶皇後還沒有從傷感中恢復過來,眨了眨淚眼,勉強一笑,道︰“冷大人不必客氣。成珞婕她們姐妹還好吧?”

    “很好,她們經常念叨皇後您的恩情呢。”

    “那就好。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失竊的珍寶,她們也就可以回到我的身邊了。龍迥還眼巴巴盼著她回來好成親呢!”說罷,轉頭望向趙光義身邊站的一個侍衛。那侍衛微微一笑,對開寶皇後點頭致意。

    冷羿便知道,這位就是皇帝趙光義的貼身侍衛龍迥了。跟自己一樣,他也是皇帝的御帶,也就是御前帶刀侍衛。不由好生看了幾眼,見他身材健壯,濃眉大眼,倒有幾分俊朗。原來開寶皇後準備把成珞婕許給他?

    冷羿心里琢磨。怎樣才能說服開寶皇後,解除這門親事呢?這個必須在找到金匱盟約之前辦成。當然,也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開寶皇後提前讓成珞婕跟龍迥成親,那可就麻煩了。

    正在這時,這時,一個花白胡須的文臣捻著胡須過來,對冷羿道︰“冷大人!”

    冷羿轉頭一看,正是先前三個很有興趣看著自己的那個老者。卻不認識,一時跟在他旁邊的王繼恩介紹道︰“這位是太子太保趙普趙大人。”

    冷羿心頭一凜。這個趙普在宋朝歷史上太有名了,當初跟隨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後來又給宋太祖提議“杯酒釋兵權”,傳說中還奉杜太後的懿旨草擬了著名的金匱盟約。他一生書不多,卻對論語非常有研究。所謂的“半部論語治天下”,說的就是他。他曾經三度為相,輔佐皇帝治理國家。不過,在宋太祖駕崩之後。他此刻地位遠不如以前,朝中已經沒有什麼實權。僅僅保留著“太子太保”這個虛名,不過,因為他是開國元勛,趙光義上台之後,為了籠絡人心,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冷羿趕緊躬身施禮︰“卑職拜見趙大人!”

    趙普趕緊還禮。道︰“冷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冷羿說了聲好,跟著趙普走出大門外,來到廊下。外面也有不少人出來賞燈猜謎了。不過看見他們在那里說話,也就不過來打擾。

    趙普低聲道︰“冷大人尋找金匱盟約,進展如何啊?”

    冷羿吃了一驚,雖說金匱盟約就是趙普草擬的,但是,自己負責這件事情,他如何知道?滿臉疑惑地望著他似乎對他的問話有些不明白。

    趙普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情關系重大,聽說冷大人最近一直忙于宮里的事務,為官家辦事當然是應該的,不過,可不要種了別人的田,荒了自家的地才好啊!”

    冷羿躬身道︰“卑職克盡職守,不敢懈怠。”

    趙普聽他這句話,中規中矩,不由微微點頭,道︰“冷大人的詩才,今日起便要揚名天下了,前途量!不過,咱們替官家辦事,可不是能寫詩詞就行,那還得拿出點真東西來。否則,說到底,也大用,辜負了官家的期望啊!”

    冷羿聽他話中有話,卻又不明說,便道︰“大人指教,卑職銘記在心。”

    趙普捻著胡須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大堂。

    冷羿跟著進去,這時,有大臣過來給冷羿敬酒,王繼恩在一旁介紹,冷羿也主動端著杯子到處敬酒,由王繼恩介紹,把場中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了。

    趙光義也在猜謎,身邊跟著嬪妃還有幾個重臣,不時傳來笑聲。

    冷羿一圈酒敬下來,已經有些喝大了。

    這時,一個干瘦的老頭悄悄來到冷羿身邊,低聲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冷羿眯著醉眼一看,竟然是神醫花冥尊,便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了,也低聲道︰“正在辦,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要做就盡量做好。對吧?”

    “那當然!”花冥尊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能不能把你那畫具再給我看看?”

    “這個不行。”

    “為什麼?”

    “因為官家等一會就要拿走。”

    “我現在就看一眼,看了馬上還給你。”

    冷羿笑了,湊過去低低的聲音道︰“花神醫,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你沒注意管家那邊一直瞧著我的嗎?我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要是我把畫具給你看,官家知道了你的心思,豈不糟糕?”

    花冥尊斜眼一瞥,果然看見趙光義有意意在往這邊看。苦笑點頭︰“那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冷羿又道︰“不用等,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個小小的好消息。”

    “什麼?”花冥尊瞧著他。

    “我現在才現,我那種畫要想繡成刺繡,真的很難,怕你找不到合適的繡娘,所以我幫你全辦了。你不用找繡娘了,我幫你弄好,兩幅,一副穿衣服的。一副不穿的,直接拿回去就能掛上欣賞了。如何?”

    花冥尊大喜,感激拱手致謝︰“如此甚好!多謝!”

    冷羿眯著醉眼道︰“好說!以後少不了還要麻煩神醫呢。相互幫助嘛。”

    花冥尊心情很好,捻著胡須點頭道︰“行!以後你和你夫人有什麼病需要我救治,盡管開口就是。”

    “如此多謝!”

    花冥尊跟冷羿喝了一杯,便轉身走了。

    眼看已經到了二更,一些大臣6續告辭走了,冷羿也牽掛家里還有李煜和小周後他們,便抽空也去給皇帝趙光義辭別。趙光義單獨把冷羿叫到一邊。低聲道︰“事情辦得如何?”

    冷羿從懷里取出手機,他在屋里拍照的時候。就已經把照片調好並鎖定了屏幕,當下遞給趙光義。

    趙光義接過,便看見了花蕊夫人的“畫像”,正痴痴地望著自己。冷羿抓拍抓得很好,正好在花蕊夫人望著那刺繡像出神的時候拍了下來,便如同望著看照片的人一樣,花蕊夫人那種世絕俗的高雅之美得到了很好了展現。

    趙光義喜不自禁,把手機放進了懷里,還不放心地摸了摸。道︰“很好!你做得很好!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去跟家人一起過節吧!”

    冷羿躬身答應,告辭出來,坐著轎子,返回了自己的府第。

    李煜和小周後還在他家里,卓巧娘喜滋滋把冷羿迎到了書房暖閣坐下。冷羿道︰“猜謎怎麼樣了?”

    卓巧娘道︰“公爺猜謎可厲害了。基本上只看一眼,便猜了出來,天還沒有黑,所有的宮燈字謎都被他猜出來了!把答案送進宮去。全部都對了,得了好多賞賜呢!”

    冷羿拱手道︰“佩服!”

    李煜笑道︰“猜謎這種雕蟲小技,不值一提的。——冷大人在皇宮里如何?可曾猜謎了?”

    “猜了,不過猜謎不是我的強項,好多都猜不中。”

    “大人客氣了!”

    卓巧娘把手臂伸到冷羿面前,手腕上一個冰清玉潔的玉鐲,一看就是稀世珍寶。卓巧娘對冷羿道︰“這是鄭國夫人送給我的,我說太貴重了不要,她非要給我,還替我戴上了。另外,還給了飛逸師太那兩個女弟子每人一個金鐲子。都很名貴的。”

    冷羿知道,小周後這是感激上次救她的事情,便微笑道︰“夫人這樣就太客氣了。”

    小周後挽著卓巧娘的手臂道︰“哪里,我跟妹妹一見如故,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冷羿從懷里掏出太子趙元佐轉交的那封信,遞給小周後︰“這是太子讓我轉交給你們的,說是一位故人給你們的信。”

    小周後心頭一凜,便知道那天太子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也就是說,太子當時並不是找借口走開好讓弟弟強暴自己,而是真的有人讓他們轉交一封信,便接了過來,遞給李煜。

    李煜卻不急著看,把信放進了懷里,對冷羿道︰“大人海量,今日佳節,咱們共謀一醉如何?”

    雖然已經在皇宮里喝了不少酒,但是冷羿卻是不怵酒的,當下喜道︰“好啊!”吩咐僕從再擺上酒宴,跟李煜夫妻對飲。卓巧娘陪著。

    小周後不時琴獻歌,以助酒興。一直喝到了三更子夜。李煜這才拱手要告辭。

    冷羿說要親自送到門口,外面風雪比較大,卓巧娘大病初愈,冷羿不讓她跟著出來。甚至也不要僕從打傘擋雪,就冒著雪花親自陪同李煜夫妻往大門走。他們的馬車停在大門口的院子里。

    李煜本來不讓冷羿送行的,可是,他看見冷羿神情有異,似乎有什麼話要跟他們說,便不再客氣。

    三人在風雪里慢慢往前門走,遠遠看見院子里停著的馬車,四周除了風雪,沒有旁人。冷羿站住了,低聲對李煜道︰“公爺是否把我的那《虞美人》抄寫了下來又被人偷走了?”

    李煜大驚,這件事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人,冷羿如何得知?難道,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李煜缺乏應變之才,一時間,又是緊張又是害怕,站在那里不動了。

    小周後緊張地看著冷羿,聽他說得如此肯定,便知道事情不好,而冷羿既然這麼問了,肯定是有原因的,這種時候,只能實話實說,希望冷羿能仗義援手了。便點頭道︰“是的,我夫君非常喜歡大人這詞,所以抄錄下來,而且,把‘故土’改成了‘故國’。本來是準備第二天起來之後燒掉的,可是不知怎麼的,被人偷走了。我們夫妻非常的著急,生怕傳到官家那里,官家誤會。”

    冷羿苦笑,道︰“你們擔心的事情已經生了!”

    李煜和小周後猶如半空中響了一個驚雷,嚇得是魂飛魄散,呆在那里,半晌做聲不得。

    冷羿低聲道︰“已經有人把你們抄錄的這詞呈報給的官家。你們要有個準備才好。”

    李煜呆若木雞地站著,小周後嚶嚶地抽泣起來。

    冷羿道︰“先別急,事情還沒有到法挽回的程度。咱們一起想辦法!”

    這一句,對李煜夫妻來說,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大木頭似的。冷羿跟他們才剛剛認識,卻能不怕受到牽連,表示要幫助他們,這分情義,當真讓他們從心底感動。

    李煜嘴唇哆嗦了幾下,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冷羿趕緊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公爺不必如此!”

    小周後也哽咽道︰“多謝!多謝冷大人!有冷大人您幫忙,我夫妻便有了活命的希望了。”

    冷羿道︰“我會盡力的。

    冷羿對李煜道︰“公爺先請上車,卑職有話要跟尊夫人說。”

    這個時候,冷羿要單獨跟小周後說話,李煜非常敏感,馬上就知道事情很可能與官家有關,而且不方便自己聽到,忙拱拱手,轉身上了馬車。

    這時,風雪變得更大了,小周後單薄的香肩,已經落滿了雪花,冷羿看著她凍得紅撲撲的俏臉,心中有些疼惜,道︰“夫人喜歡釣魚嗎?”

    小周後一愣,難道,冷羿撇開丈夫要跟自己單獨談的,就是關于釣魚的事情嗎?他不會是要約會自己跟他去釣魚吧?想到這里,小周後感到臉上有燙,略帶羞澀地低聲道︰“以前還偶爾釣釣,到了開封,就沒有再去過。——大人想去釣魚嗎?”小周後歪著頭似笑非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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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依靠

    冷羿一瞧那嫵媚嬌羞柔情似水的眼神,心里頓時砰砰跳得急了,臉上卻不動神色,低聲道︰“卑職也不常釣魚,因為事情忙,不過,卑職倒是有一些特別喜歡釣魚的朋友,他們跟我說了一些釣魚的趣味,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夫人絕頂聰明,所以想向夫人討教。”

    小周後聽冷羿這話中有話,不覺緊張起來,大眼楮眨了眨,望著他︰“什麼釣魚的趣味啊?我倒不知,大人說說看。”

    “嗯,我這幾個喜歡釣魚的朋友常說,釣魚的樂趣不是魚的本身,而是等待的那種期待心情和魚兒上鉤之後拼命掙扎時的那種患得患失的緊張心情。反過來,如果釣上來的魚兒不蹦蹦跳跳,跟死魚一樣,釣魚人興趣就會大見。如果是把水塘的水放干了下去揀魚,就更沒有什麼趣味了。這就是為什麼釣魚的人一直有興趣釣魚的原因。夫人以為如何?”

    小周後心頭一凜,她冰雪聰明,立即就明白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冷羿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被皇帝將強暴的事情。他是在借釣魚提醒自己,不要讓皇帝輕易得手,但是又不能完全的拒絕。皇帝喜歡的,是征服自己這個南唐皇後的快感。自己的反抗反而增加他的興趣,如果一味順從,跟別的女人一樣,反而沒有了味道,久而久之,也就沒有興致了。不過,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

    小周後又羞又臊又難過,低著頭,道︰“釣魚的人沒有興趣釣魚,對魚兒來說,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如果釣魚的人就此離去,當然是好事。但是,如果那魚兒有讓釣魚的人惱怒的事情,釣魚的人便會想辦法整治水中的魚了,比如把水放干,比如往水里投毒。魚兒還會高興嗎?”

    小周後嬌軀一顫。心想,他這是在暗示皇帝已經對他們起了殺心了嗎?現在還沒有動手,只是因為皇帝對自己這條魚兒的興趣還沒有完全的喪失,什麼時候沒有興趣了,那時候恐怕就是他們的死期!

    小周後顫聲道︰“那魚兒該怎麼辦?”

    冷羿微微搖頭。道︰“我只知道。在想到辦法之前,不能再惹釣魚的人生氣。”

    “明白了!”小周後上前一步,望著冷羿,雙眸噙著淚水道︰“謝謝你!”

    冷羿笑了笑。道︰“上車吧!”

    小周後福禮,轉身走到馬車處,回,沖著冷羿嫣然一笑,淚水卻滾了下來。

    眼望著李煜夫妻的馬車遠去。冷羿暗自嘆息了一聲。他點醒李煜夫妻,只是為了回報。畢竟,自己為了救妻子卓巧娘的性命,使用了手段,促使趙光義提前強暴了小周後。又使用了小周後的艷照換得了神醫花冥尊治好了妻子卓巧娘的絕癥。說到底,沒有小周後的艷照,妻子卓巧娘就活不成。心里愧疚,所以力所能及地幫幫他們。

    第二天,任命冷羿為“御帶”的聖旨正式下達。傳旨太監還送來了御帶的腰牌和一口金黃色的寶刀。金黃色,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顏色,更充分說明了御帶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冷羿抽出寶刀,寒光森森,竟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在寶刀的刀鍔上。赫然刻著“冷羿”二字。

    皇家辦事就是快捷,冷羿心中贊嘆。把寶刀跨在腰間,在眾人面前這麼一走,人人都誇贊威武異常。不過。傳旨太監告訴冷羿,除非官家趙光義下旨讓他御前護駕。平時他不需要在皇宮里當差值守。如果不當差,他就不能攜帶這柄寶刀進入皇宮。

    這樣更好,帶著刀子在皇帝面前走來走去的很是不妥。冷羿解下寶刀,交給妻子卓巧娘收好,然後進宮處理刺繡的事情。

    到了繡房,他得知,雨絲已經請了婚假,婚慶就定在第二天。

    冷羿叫來宮廷畫師,讓他準備幾大本的宮廷春宮畫密封了給雨絲他們夫妻送去。這是作為一項任務完成的,已經交代清楚了,要雨絲必須在一個月內完全習慣男女之事,至少不會看見春宮畫就傻眼。才能完成皇帝交給的重要任務。

    冷羿把繡娘中選出的剩下四個繡娘叫來,把雨絲之前臨摹下來的小周後身穿衣裙的那刺繡樣子拿了出來,事先雨絲已經把小周後的臉部用布蒙住縫好了。看不到臉。拿給她們四個,讓她們刺繡身上部分和背景部分。四個繡娘都知道宮里的規矩,不敢多問,各坐一方,開始刺繡。

    刺繡的各項技法已經全部定型,所以冷羿在一旁呆著也意義不大,有專門的侍衛在一旁監視,她們也不敢偷看蒙住的臉部到底是誰。

    冷羿想起頭天晚上,趙普跟自己說的話。趙普雖然沒有把話說明,但是已經點得很清楚,不能只是吟詩作賦,幫皇帝忙一些玩物喪志的事情,而要把精力放在國家大事上。他前面先提到了尋找金匱盟約的事情,接著又說了那一番話,很顯然,他是讓自己在這方面揮作用。其實,冷羿也很希望回到破案的工作上去,但皇帝交辦的任務必須完成,而且,這是自然能否在朝廷站穩腳跟,如魚得水的至關重要的一步,付出一定的時間,也是值得的。

    現在,刺繡已經上了正軌,便可以按照趙普所說,回歸自己原來的路了。

    冷羿決定去找皇帝說這件事情。

    他先來到皇宮的前廷辦公區,問了之後,得到皇帝趙光義沒有到前廷來理政。便邁步往內廷走。

    到了內廷門口,出示的自己的御帶腰牌,經過驗證之後,便進入了內廷。現在,他可以自由進入皇帝的核心地帶,這在一年之前,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不過,他不敢亂走,這里到底是皇帝的臥室,萬一遇到娘娘什麼的也不妥當,所以他目不斜視徑直來到皇帝的寢宮,見到了皇帝的貼身太監王繼恩,這才知道。皇帝趙光義頭天晚上興致特別高,跟皇後嬪妃一起玩了個通宵,現在還在熟睡。

    冷羿說了自己的想法,王繼恩笑了,說等官家起來之後他最好自己跟官家說。直接討個旨意為好。

    冷羿只好等著。王繼恩說官家只怕要睡到午後才會起來了。便帶他去看了刺繡房,就在皇帝的寢宮里,有專門的太監護衛檢查。各種設施一應俱全。隨後,看時間還早。又帶他去內廷各處走走,說既然他現在是御帶,皇帝的御前侍衛,至少要把內廷熟悉了,免得到時候官家突然讓他進宮值守。找不到方向。

    冷羿便跟著王繼恩把整個內廷都逛了一遍。不過也只是把主要地方走了走,而各位娘娘的寢宮又有單獨的院子,哪里是不能進去的。只要知道大致的布局也就是了。

    皇宮內廷非常大,不僅宮殿宏偉奢華,假山湖泊、亭台樓閣布局精致,而且還有若干仙鶴、鴛鴦等動物漫步其中。

    冷羿正贊不絕口,忽然聽到有隱隱虎嘯聲傳來,那聲音充滿了威嚴。冷羿在動物園聽過這種聲音,不由吃了一驚。道︰“怎麼皇宮里還有老虎?”

    王繼恩笑了,道︰“這是原來的後蜀國主孟昶的玩意兒,飼養在皇宮里的,有十幾只呢。孟昶還封它們為護國神獸。嘿嘿。孟昶歸降我大宋時,把這些老虎跟他的數百美麗的宮女一起帶來了。太祖皇帝因為喜愛花蕊夫人。聽說,花蕊夫人喜歡動物,還親自飼養過這些老虎,愛屋及烏。所以便留下了,還專門造了一座虎山。花蕊夫人以前經常跟先皇一起來看這些老虎。給他們喂牛肉。後來,先皇駕崩,花蕊夫人帶修行隱居佛堂,就再也沒來過這里。不過,官家因為也喜歡花蕊夫人,所以就一直留著它們,期待有一天能跟先皇一樣,陪伴花蕊夫人再來飼養他們。”

    “原來如此。”冷羿很有幾分感慨,繼續逛去,在距離虎山不遠的地方,松柏翠竹之間,掩映著一座小院落,里面隱隱有鐘聲傳出。走近了,便能聞到幽幽的檀香。聽了王繼恩的解說,冷羿這才知道,這里,就是花蕊夫人隱居的佛堂。

    他們一直逛到了中午,這才回到皇帝的寢宮,又等了好半天,皇帝趙光義這才起來。

    洗漱收拾完畢,王澤恩進去稟報,管家立即傳見。

    冷羿說了自己的想法,趙光義懶洋洋道︰“這個也不著急,現在還沒有線索,你就算去了開封府也沒多大用處,還是先忙朕這邊的事情吧。——今天下午,朕就有一件事情要你辦呢!”

    冷羿有些奇怪,為什麼皇帝趙光義對找尋金貴盟約這件事似乎並不太熱心。聽說他還有安排,忙躬身道︰“請官家吩咐就是。”

    趙光義左右看了看,揮了揮手,兩邊伺候的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剩下趙光義、冷羿和王繼恩三人。趙光義卻還是招手上冷羿上前,低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

    元宵節已經過了,但是,按理已經進入了春天,不知怎的,反而好象才進入冬天似的。天氣比先前還要寒冷,而風雪也更加大了。

    李煜夫妻從冷羿府第回來,這才看了冷羿轉交的那封信。

    這封信是李煜還是南唐皇帝時他們的貼身侍女慶奴寫給他們的。這個慶奴長得非常的俏麗,大宋奉旨攻打南唐的大將宣徽南院使曹彬率軍攻入南唐京城金陵的皇城時,在俘虜的宮女中看見了她,竟然一見鐘情,把她帶回了開封。這個慶奴除了美貌之外,為人也非常的乖巧,很得曹彬的喜愛,最終,被曹彬收入房中作了侍妾。

    慶奴得知原來的舊主也被擄到了開封,她感懷舊主,時常哭泣。曹彬問詢之後,慶奴跪下說了實情。曹彬就說要跟他們見面不妥,不過可以寫一封信,曹彬轉交給他們,以全主僕之情也就是了。于是,慶奴就寫了這封信。正巧當時太子趙元佐在曹彬家作客,曹彬酒席上有意無意說了這件事情。太子說身為婢女,感念舊主,這樣的情義值得稱道,主動提出自己替他轉交此信。這個提議正合曹彬的心意,當即謝過,把信給了他。

    李煜夫妻看了慶奴的來信,非常的傷感,卻沒有心情回信,因為兩人此刻更擔心的,是官家會如何處理李煜抄錄那《虞美人》的事情。

    當晚,李煜夫妻躺在床上,一直到四更天了,兩人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生了,李煜抄錄的那詞,落到了皇帝的手里!

    而小周後的擔心比李煜更多,因為她已經從冷羿那里知道,皇帝對他們已經動了殺心!這就是說,危險已經迫于眉睫。該怎麼辦,必須有一個好的應對方法。

    屋里很冷,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貼身的侍女盼香走後,小周後就一直沒有安排新的侍女在身邊貼身服侍,因為這些女子一個個都想學盼香,從李煜那里撈到好處。既然沒有在屋里服侍的侍女,也有沒有人管屋里的事情。所以他們回來的時候,屋里沒有生火,冷冰冰的。兩人也沒有心情讓外面的侍從進來生火,索性就這樣脫了外套上床躺下了。

    兩人本來是仰面躺著的,李煜卻一翻身,抱住了小周後,把自己的臉頰,貼在小周後的肩胸上。

    這個姿勢,是他們歸降之後,李煜才有的。小周後開始的時候有些無奈,本來,應該是女人靠在男人的懷里,怎麼成了他靠在自己的懷里了。後來她才知道,李煜每次受了皇帝趙光義的奚落羞辱,都會這樣。他身生性懦弱,需要一個堅強的臂膀支撐,現在,能支撐他的只有自己了。

    小周後憐愛地摟著他的肩膀,想嘆息,卻又忍住了。

    黑暗中,隱隱傳來抽泣之聲,卻是李煜。

    小周後知道他為什麼哭,其實,自己也很想哭,就像那天不顧一切地撲在冷羿懷里痛痛快快哭一場。可是,在李煜面前,她必須堅強,否則,大廈將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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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5:50
第245章 林間虎嘯

    李煜抽噎著低聲道︰“怎麼辦……?怎麼辦……?”

    小周後也很想知道這個答案。要是能變成一只展翅高飛的大鵬,那該多好,可是,他們的行動一直受到監視,從進京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告知,不能離開京城。他們現在就是兩只籠中的鳥,只比軟禁好那麼一點,在京城里可以自由活動而已。或許有一天,皇帝這個釣魚的,厭煩了釣自己這條魚,又或者,丈夫進一步激怒官家,那時候,也就大難臨頭了。

    躲在小周後懷里或許不覺得安全,便把錦被蓋在了頭上,嗚咽著,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小周後聽了一會,才聽出來,他說的是“這下死定了……”

    本來,小周後也很害怕,可是事到如今,害怕又能怎麼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懷里丈夫這麼貪生怕死,讓她第一次覺得厭煩,抽出手,翻轉身,朝里而臥。

    李煜或許感到了小周後的不快,蜷縮在被子里,抽抽噎噎的不敢再嘮叨了。

    第二天,官家趙光義的聖旨到,讓小周後下午進宮,皇後娘娘要賞賜一些元宵節沒有參加皇宮慶典的命婦。

    小周後接了聖旨,心里反而鎮定了。冷羿跟她提醒了之後,她一直在想著該怎樣做才能成為一條讓釣魚人不膩煩的魚兒,從而保住夫妻的性命。現在,這個她不願意而又期待的時刻終于來了。這個時刻來臨,也就意味著皇帝對自己還沒有膩味,她必須讓這種狀態盡可能久地持續下去。能持續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她從冷羿告訴她的話里已經知道,當自己不能讓這種狀態持續下去的時候,恐怕就是他們夫妻生命終結的時候。

    小周後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她沒有去跟躲在書房里的丈夫辭行。徑直上了轎,來到了皇宮內廷。

    有宮女把她領到了一處滿是假山松柏的所在,然後退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里。

    每一次,趙光義臨幸小周後。都會選不同的地方,用各種奇怪的招式跟她玩花樣。對此,小周後已經習以為常,不知道這一次,趙光義又會想出什麼妖蛾子來。不過。小周後已經想好了自己該怎麼做。她要做一條蹦噠的小魚兒,而不是溫順的小貓咪。

    地上鋪著白雪,到了腳脖子。她踩在上面,感到冰雪滲進了單薄的繡花鞋里。冷颼颼的。一陣寒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雙手裹緊了猩紅的裘皮大氅。望向四周,一片的寂靜。不遠處一座假山,怪石嶙峋。也是鋪滿了白雪。看著,就像一個來自洪荒時代的猙獰怪獸。

    小周後趕緊把目光掉開。這里。沒有房舍,她心中有些恐慌,暗忖道,官家不會要在這里臨幸自己吧?蹦噠的小魚兒,別變成冰凍的魚干啊。

    便在這時,她聽到了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用回頭,她都知道,來的便是官家趙光義!

    她已經凍得有些麻木的俏臉,立即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並跟一只受驚的小鹿一般猛轉身,驚慌無助地望著站在身後的趙光義。

    趙光義看清了她臉上的神情,不由心中一動,那種神情,正是他第一次強暴小周後時。小周後表現出來的驚恐、委屈、羞澀、無助。特別是那種無助的樣子,讓他立即便產生一種征服者的快感,全身的熱血便瞬間沸騰!

    那一次,是他終身難忘的經歷。他第一次把一個皇帝的皇後騎在了身下,小周後不停地掙扎。苦苦的哀求,無助的眼淚,和疼痛的呻吟,都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刺激,那是跟任何其他女人都不能得到的暢快。那一次之後的晚上,他甚至為此失眠,因為腦海中不斷翻動涌現的,都是小周後在自己身下痛苦掙扎、無助而絕望的神情。

    可惜的是,第一次之後,小周後就好象變了一個人,變成了跟自己其他的嬪妃一樣,只會百依百順,甚至反客為主的主動迎合,好象要讓自己得到最大的快樂,卻讓自己越來越索然無味。

    可是今天,趙光義又看見了小周後第一次的那種眼神,時光好象回到了從前。回到了第一次。

    趙光義眼楮里立即升騰起熾熱的欲火,神情也立即變得猙獰。他一步步往小周後走過去,小周後則一步步往後退,望著他,驚恐得象一只無路可逃的小鹿。

    看見這些,趙光義眼中的火焰突地上竄,簡直要從頭頂冒出。他開始脫自己的黃袍。更準確地說,是撕扯著,露出了結實的黝黑的胸膛,他開始脫褲子。

    小周後啊的一聲驚叫,轉身踉蹌著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假山那跑去。似乎那個原本猙獰的象怪獸一樣的假山,此刻可以成為她的保護似的。

    趙光義已經脫光了衣袍,如同一頭雄壯的黑熊,咚咚地踩著積雪,跟著小周後追去。

    小周後喘息著撲在假山上,轉身,便看見了趙光義那噴火的雙眼。

    小周後把一雙嬌弱的雙臂護在胸前,不停地搖頭,望著他︰“你……,你要作什麼?”

    趙光義清楚地記得,當初,自己第一次強暴小周後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說的這句話,這看似明知故問的話,更能體現出女人這個時候的恐慌和絕望。更激起他狂暴的獸欲。趙光義猙獰地笑著,抓住了小周後胸前的衣襟,哧啦一聲,扯得稀爛。露出小周後那高聳的雙峰,肌膚的雪白,賽過假山上落滿的白雪。

    小周後驚叫著,虛弱而無助︰“不要……!不要啊……!”

    趙光義抓住了她的衣裙下擺,猛力一撕,小周後的衣裙,變成了開衫一般,露出她大半個**的嬌軀。

    小周後慌亂地抓扯著,遮擋著,眼淚涌出來眼眶,她使勁要推開趙光義逃走,可是,趙光義便如同一堵岩石擋在她面前,怎麼都推不開。趙光義抓住了她已經扯爛的衣裙一角。同時,將她猛力朝一旁推出,摔倒在雪地里。小周後的衣裙,已經被這一下扯掉了大半,只有幾塊碎片。還披掛在她鈴瓏雪白的嬌軀上。

    小周後從雪地上撐起半個身子。艱難而恐慌地往前爬行,孱弱地哭喊著︰“救命啊……!放過我吧……!救命……”

    趙光義哈哈大笑,慢慢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近乎**地在雪地上爬動。

    在她即將爬出假山範圍外的時候。趙光義抓住了她的頭,扯起來,往後一拽。小周後仰面摔倒雪地上。她感到頭皮都要被撤扯掉了,痛得她長聲慘叫,趕緊用雙手抓住趙光義的手臂。緩解頭的扯動。嘴里嘶聲喊著“救命”!

    這只能讓趙光義更加的瘋狂。

    他扯著小周後的一頭秀,狂笑著,拖著她往前走。小周後的嬌軀在雪地里拖出扭曲的拖痕,蜿蜒向前。

    趙光義把小周後拖到假山前,這才放開,仰天大笑。

    小周後哭著,掙扎著站起來要跑,趙光義撲上去,把她壓在了身下。

    小周後象一條上鉤的魚兒。不停地扭動著,嘶聲哭著,哀求著,用一雙粉拳無力地捶打推攘著。可是,阻擋不了趙光義那山一般的身軀壓將下來。

    小周後在他身下哭喊著求饒。這讓趙光義感到整個身體都燃燒著熊熊的欲火。這一次,或許是因為冰雪刺激的原因,比第一次甚至還要強烈。他張嘴咬小周後的香肩,痛得她長聲嘶喊著。這更刺激了趙光義。他開始咬她的耳垂,在她耳邊惡狠狠說道︰“朕要把你夫君……”

    小周後聽完他這句話。身子猛地一震,反抗突然加劇,猛烈地掙扎,瘋一般嘶聲喊著︰“不——!你不能這樣,放過我們吧,求你了……!”

    可是,弱小的小周後根本無力對抗強大而瘋狂的趙光義。

    就在趙光義獰笑著用力掰開小周後的雙腿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令人恐怖的吼聲!

    趙光義一愣,他抬起頭,轉身往身後樹林里望去。聲音是從那里傳來的!

    便在這時,樹林里又是一聲長長的吼叫傳來,雖然聲音比較輕,卻有地動山搖的感覺!——因為趙光義聽出來了,那是猛虎的虎嘯!

    趙光義知道,樹林的那一邊,就是兄長趙匡胤為了討好花蕊夫人而修建的虎山,那里,飼養著十多頭的斑斕猛虎!

    又是幾聲高低不同的虎吼傳來,還有踩著積雪的沙沙聲,說明猛虎已經近在咫尺!

    老虎逃出來了?!而且聽聲音只怕不止一只!

    趙光義嚇得魂飄魄散,他猛地甩開嘶聲哭泣哀求的小周後,爬起來,光著屁股就往御花園外跑,嘴里狂喊著︰“護駕——!快來人!護駕——!”

    可是,他這次選擇“臨幸”小周後的地方,是在御花園偏僻的一角。而且,為了營造氣氛,不讓貼身侍衛跟著。所以,他一路跑路叫,卻沒有人來救他。

    他慌不擇路之下,跑進了草叢,穿過了樹林,邊跑邊回頭看老虎追來沒有,不留神腳下一絆,摔進了一個結了冰的小池塘。到底是春天,已經春暖花開,那池塘的冰已經變脆,經受不起他肥碩的身軀,撲通一聲,冰面被撞爛,整個人掉了進去。

    立即,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屎尿的味道!

    古代皇帝為了倡導農桑,一般都在御花園里開闢有專門的農田、菜園,栽種有桑樹,每年春天,皇帝都要進行耕作祭祀,皇後則會種菜采桑。為了像模像樣,甚至還在御花園偏僻一角,挖有糞坑。

    趙光義慌不擇路跑到這里掉進去的,就是這個結冰了的御花園的糞坑!

    他慌亂之下,一連嗆了好幾口屎尿水。耳邊卻還有猛虎的吼叫,以為老虎沿路追來了,嚇得他趕緊捏住鼻子,把整個腦袋都沉入了糞坑的屎尿水里。

    他憋了很久,幾乎便要昏死過去,這才冒出頭來,換上一口氣,顧不上查看老虎在不在這里,又沉入屎尿水里。生怕老虎就在池塘旁邊,一口把腦袋咬掉。

    如此反復數次,他終于聽到了自己護衛的呼喊聲︰“官家——!官家你在哪里——?”

    趙光義大喜,大著膽子沒有沉下去,抹了一把臉上的屎尿水,左右看看,沒有老虎的蹤影,趕緊顫聲大叫︰“朕在這里——!”

    叫了這一聲,趙光義又捏著鼻子,準備隨時沉入糞坑里。好在老虎並沒有再出現。反而是來了龍迥等他的三個貼身護衛。

    趙光義驚喜交加,叫道︰“快救朕!快!”

    龍迥等三個護衛望著濁浪滾滾的糞池,略一猶豫,還是先後都跳了進去,攙扶著趙光義往糞坑上爬。可是,糞池壁上早已經結了冰,非常的滑,幾次都沒有能爬上去。

    “來人啊——”龍迥高聲呼救,可是只叫了一聲,便被趙光義蒙住了嘴,驚恐地道︰“別叫!當心被老虎聽見!”

    老虎?

    龍迥等人也是大吃一驚,他們只是聽到趙光義的呼叫救駕,所以循聲跟來。並沒有聽見老虎的叫聲。但是見皇帝嚇得光著屁股逃進糞池躲藏,又不可能是開玩笑,他們自然知道御花園里飼養有老虎,但是,都是關閉在嚴密隔離的虎山里,按理說,絕對不可能逃出來。可是,如果有人故意放虎出山,那就說不清楚了。當下,趕緊各挺兵刃警戒著,緊張地向四周張望。

    等了一會,並沒有看見老虎,也沒有聽見虎嘯,反倒是聽見  的聲音。

    龍迥跟著聲音望去,卻是官家趙光義牙齒打架的聲音,卻原來,趙光義光著身子在結冰的糞池里已經泡了好半天,凍得實在是熬不住了,抱住雙臂,忍不住牙齒打戰,嘴唇鐵青,全身簌簌抖。

    龍迥道︰“官家,這里偏僻,一般不會有人過來。等不到救援的。咱們必須冒險上去,不然,會被凍死在這里的!”

    趙光義也實在熬不住了,雞啄米一般點著頭。

    龍迥指著一個護衛道︰“蹲下!我們把官家托著,踩著你的肩膀爬上去!”

    那護衛苦著臉,只好慢慢蹲下,身體沒入糞水里,只露出一個腦袋,龍迥和另外一個護衛把趙光義攙扶著踩上了他的肩膀,托著他,然後讓那護衛站起來,如此這樣,終于把趙光義托到了糞池的岸上。然後,龍迥自己踩著那護衛的肩膀爬了上去。先脫下衣服,包裹住蜷縮在雪地里的趙光義,然後才回來,用劍鞘作牽引,把兩個護衛都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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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6:50
第246章 大白天見鬼

    三個人都是一身的屎尿水,寒風一吹,凍得抖,這時候也顧不得了,龍迥親自把趙光義背在背上,另外兩個護衛一邊一個手持兵刃戒備著,貓著腰,在樹叢里穿行,小心地往趙光義的寢宮方向摸去。

    快到寢宮的時候,終于,看見了寢宮外的宮女和太監,三人這才現身。

    這些人看見他們這副模樣,聞到他們身上的屎尿味道,忍不住捏著鼻子想笑。可是,看見皇帝趙光義在龍迥的背身,哼哼唧唧要死不活的,又哪里敢露出一點笑容,趕緊的上前幫著送到了寢宮里。

    趙光義喊著把院子門關上!有老虎,把這些太監和宮女嚇得夠嗆,趕緊的把院門關好。

    宮女們把一身屎尿的趙光義臭烘烘放進錦被里,然後手忙腳亂地準備熱水。另有人忙不迭的從角門出去通知皇後和嬪妃們。

    趙光義躲在被子,看著一屋子的人,得知寢宮的院子門也關上了,這才驚魂稍定,對龍迥道︰“你們趕緊去找冷羿冷愛卿!他在東北角樹林里的那個假山那里,一定要保護好他,不能讓老虎傷了他!”

    龍迥趕緊答應,轉身就要往外跑,又被趙光義叫住了︰“等等!還有鄭國夫人和王繼恩!看看他們怎麼樣了!他們也在那里!”

    龍迥等三人又忙答應了,手持兵刃朝東北角小樹林摸去。

    他們三個武功高強,如果面對的是敵人,他們是不會害怕的,但是,此刻他們知道面對的很可能是十多只猛虎,可就心里打鼓了。所以小心翼翼一路警戒著過去。

    半路上,龍迥他們聽見了有兩個聲音在叫喊著︰“官家……!”聽聲音一個好象就是新任御帶冷羿,還有另一個,卻是貼身太監王繼恩。三人又驚又喜,忙迎了上去。

    王繼恩和冷羿看見他們。驚慌地叫道︰“你們來得正好!快!官家不見了!快派人找啊!——哎呀好臭,你們這是怎麼了?”王繼恩現了他們三個一身的屎尿。

    龍迥忙道︰“官家已經回到了寢宮。官家讓我們幾個來尋找保護兩位。”

    “保護我們?”冷羿和王繼恩都大吃了一驚,王繼恩臉色都變了,驚問道︰“怎麼了?難道有人叛亂殺進內廷里來了?”

    “不是,是宮里的猛虎跑出來了!官家為了躲避猛虎。跳入糞池。我們三個就是為了救官家,也跳進糞池,救出官家,這才落了一身的屎尿。”

    “老虎跑出來了?怎麼回事?”王繼恩驚恐地四下里張望。

    “我們也不知道啊。”

    這件事只有冷羿知道。

    那所謂的老虎吼叫。其實是他用手機的錄音功能錄下來了播放的。

    上午皇帝趙光義告訴他,下午要召見小周後,而且要在東北角小樹林的雪地里臨幸她,讓冷羿躲在小樹林的假山里他他臨幸小周後的情景“畫”下來。冷羿現在已經知道小周後是被迫屈從趙光義的,心中對他們夫妻的遭遇非常的同情。實在不忍心再看到小周後被趙光義強暴,于是,他想出了這個辦法。

    在趙光義把手機交給他之後,他先去了虎山,把老虎的吼叫聲錄了下來,然後設定好定時播放,放在小樹林的樹枝上。正好在趙光義要強暴小周後的關鍵時候,錄音開始播放。

    在那個時代,是不可能有人知道有一種裝置叫錄音機。能錄下聲音播放,而皇宮內廷里也不可能有什麼擅長口技的外人進入學老虎叫來嚇皇帝,因此,趙光義一聽到老虎叫,自然便以為是宮廷虎山的老虎跑出來了。嚇得慌不擇路掉進了糞池,差點凍死。他不知道這是冷羿搞的鬼,卻還惦記著冷羿的安全,讓龍迥等人來找尋。冷羿聽說了。心中倒也有些感動。

    冷羿一臉驚慌,對龍迥等人道︰“我們一路找來。沒有看見老虎的影子,有沒有聽見老虎的叫聲啊。——究竟怎麼回事?誰說的老虎跑出來了?”

    “是官家說的,其實我們也沒有看見老虎。”龍迥道。

    冷羿道︰“先把這件事情搞清楚再說!走!去虎山看看,老虎究竟出來沒有。”

    龍迥道︰“官家還說了,讓我們找鄭國夫人,說她也在這里。”

    王繼恩和冷羿互望了一眼,王繼恩道︰“她……,她已經走了,離開內廷回去了。不用管她,咱們先去查看老虎是否出來這件事情,真要出來了,得趕緊的組織獵殺,別讓它們傷了官家還有娘娘、小王爺。”

    他們幾個小心翼翼摸索著來到虎山。沒等靠近,就聽見老虎威猛的吼叫。此起彼伏。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停了下來。到底還是龍迥膽大,摸索著上了一座假山,觀看虎山那邊的情況。

    這虎山有點像現代動物園的情景,在地下挖一個很大的坑,離地面有好幾丈高,老虎不可能躍上來。大坑里才是人造假山。在大坑外面數十步之外還有一道很高的圍牆作為二道防線,觀賞老虎的人需要先進入這圍牆,才能到虎山大坑邊欣賞飼養老虎。

    龍迥所處的假山位置很高,能望見圍牆里虎山的情況。他一眼望去,只見十多只老虎正在捕食虎山里飼養人投喂的吃活雞、活兔,爭相撕咬搶食,不時威懾地對同伴吼叫。幾個飼養人站在大坑外面,往虎山里扔這些小動物。

    作為御前侍衛,龍迥對猛虎的情況自然是清楚的,他清點了一下,一只不少。也沒有現猛虎出來的情況。

    他趕緊下來,跟冷羿和王繼恩說了,兩人有些不信,也爬上假山看了,果然如此,不由面面相覷。最終決定前往虎山探個究竟。

    他們來到虎山門口,負責警戒的兩個門衛見到他們,趕緊躬身施禮。

    龍迥問道︰“里面的老虎有沒有跑出來?”

    門衛嚇了一跳,忙道︰“那怎麼可能呢?我們日夜看著呢,別說老虎了,連一只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少給老子貧嘴!官家就看見老虎出去了!”

    門衛嚇得跪倒在地︰“不可能啊,老虎好端端都在里面呢。大人不信可以去看。”

    “當然要看!”龍迥等人邁步進去,來到虎山邊。飼養員趕緊過來施禮。

    龍迥又當場清點了一遍。果然一只都沒有少。查問了飼養員,得知他們一直都在這里虎山,沒有離開過,這些老虎也都乖乖得在虎山里,從沒有出來。也不可能出來。

    龍迥等人很是奇怪。一商量,決定返回管家寢宮匯報。

    皇帝趙光義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干淨的龍袍,可是先前被凍得太久。傷風了,縮在錦被里一個勁打噴嚏咳嗽。臉也燒得通紅。神醫花冥尊已經來診查過,開了方子,正煎藥。

    趙光義只有一個腦袋伸在被子外面,聽了龍迥說老虎沒有跑出來。勃然大怒︰“你是說,朕聽錯了?咳咳咳”

    龍迥嚇得趕緊跪在地上︰“小人不敢。不過,虎山的門房和喂養的人都這麼說,老虎並沒有逃出來。王公公和冷大人他們也都聽見了的。”

    趙光義更是惱怒,一下子坐了起來,又聞到龍迥身上的屎尿味,不僅捏著鼻子,想起龍迥他們不顧天寒地凍下糞池把自己救了上來,也算有些功勞。別強忍住氣,道︰“朕明明聽見老虎吼叫,就在東北角的小樹林里。虎山卻是在東南角,一個在北一個在南,距離如此之遠。就算那十幾只老虎一起吼叫,也不可能聽見的!你們說是不是?”

    幾個人忙不迭點頭稱是。也的確是,如果老虎不出來,在東北角是絕對不可能聽見老虎的吼叫的。

    趙光義又指著王繼恩道︰“你說。你聽見沒有?”

    王繼恩有些尷尬,因為皇帝趙光義當時要在小樹林的雪地上臨幸小周後。而風雪又大,他不想在雪地里等,淋一身的雪,于是就擅自躲到遠處的一個歇息的小屋里等著。那里距離趙光義的位置很有些遠,的確都沒有聽見任何異常的聲音,更不要說什麼老虎吼叫了。但是,王繼恩當時害怕風雪,躲到了遠處的屋里,沒有在近前伺候,以至于官家慌不擇路掉進了糞池,他害怕官家責備,所以不敢說實話,不敢承認自己躲了起來。

    後來冷羿來了,說他在假山里畫畫,看見皇帝趙光義臨幸小周後過程中,突然跑開了,小周後也跑了,他很擔心,出來之後沿途找來沒有找到。王繼恩這才慌了,跟冷羿一起四處尋找。最後遇到龍迥他們,才知道皇帝好象看見老虎,逃跑時掉進了糞坑。在去查看虎山的路上,王繼恩曾悄悄的詢問過冷羿,當時是否聽見老虎吼叫,冷羿說好象是那麼回事。不過不敢肯定是老虎的吼叫。有了冷羿的話,他也就有了主意,順著說︰“當時老奴的確聽見了有什麼叫聲,但是老奴耳朵不好,老奴又是守在小樹林外面,離得稍稍有些遠。加上風雪又大,聽不真確。不敢確認是不是虎叫。——冷大人當時就在那里,他何許聽得真切!”

    趙光義立即醒悟,指著冷羿道︰“你說,咳咳!你聽見沒有?”

    中午的時候,趙光義在冷羿的耳朵邊嘀咕,交代給他一件新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就是躲在東北角的小樹林的假山里面,趙光義打算在這里的雪地上臨幸小周後,讓冷羿畫下來。所以,冷羿當時就躲在假山里面。既然外面的自己都清楚地聽見了,那里面的冷羿也一定能聽見!

    冷羿沒有馬上回答,他左右看了看,輕咳了幾聲。

    趙光義先前是掉進糞池差點淹死,後來又差點凍死,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所以也顧不的攆走左右宮女太監就直接問冷羿。現在冷羿提醒之後,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趕緊讓其他人都退出外面去,關上房門,盯著冷羿看。

    冷羿這才上前,躬身道︰“回稟官家,微臣當時是聽見有聲響,不過,微臣沒有想到是老虎的吼叫,因為微臣去過虎山,知道那里戒備森嚴,老虎不可能逃出來。所以沒有往那邊想,還以為是風雪的聲音。”

    “什麼風雪的聲音!那就是虎叫!”

    “現在回想起來,微臣才知的確有些象。不過,當時微臣正專心致志地繪畫,看見官家突然害怕地跑了,微臣不知道怎麼了,也不敢出來,一直等到鄭國夫人也走了,這才出來尋找官家。遇到了王公公。我們一起尋找。後來還是遇見龍護衛他們三個,才知道官家遇到了老虎。微臣原先還以為官家是跑出小樹林之後才遇到的。現在才知道,官家是在假山那里就聽見了老虎叫,可是,微臣一直在假山里查看外面的情況,並沒有看見老虎出來啊。”

    趙光義瞪眼瞧著他們,這件事情現在看來的確有些奇怪,龍迥他們已經查清楚,虎山那邊,好些個門衛和飼養人都作證,老虎沒有逃出來。這里是皇宮內廷,除了虎山那里有老虎之外,別的地方沒有老虎,而老虎如果真的沒有逃出虎山,那自己聽見的吼叫聲又是什麼?

    雖然冷羿和王繼恩都不敢肯定那就是老虎的叫聲,但趙光義自己十分的肯定,當時自己沒有聽錯,實實在在是聽到了從小樹林里傳來的老虎的吼叫聲,而不是風暴的呼嘯聲。

    可問題是,這虎叫聲,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趙光義自己也傻眼了。難道,真的是風吹過樹林的聲音?不對!當時雖然下著小雪,但是,卻沒有刮風。不可能是風吹過樹林的聲音!

    難道,大白天的見鬼了?

    趙光義感到後脊梁一陣的冷,趕緊縮進了被子里。他想了想,對冷羿道︰“鄭國夫人呢?她當時又什麼反應?”

    “她好象也很害怕。四處張望。胡亂地整了衣裙,用大氅裹著身子,往宮門方向跑了,神情非常的緊張,甚至都不哭了。”

    趙光義道︰“這就對了,她一定也聽見了老虎的叫聲,害怕了!”一想起小周後,趙光義立即又想起先前自己強暴小周後的強烈刺激,那種感覺真是太好了,立即對冷羿道︰“畫像畫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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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7:26
第247章 一條白綾

    冷羿搖頭︰“微臣準備畫官家臨幸鄭國夫入時的情景的,可惜還沒有到,就出了這件事情,所以還沒有畫。”

    趙光義很是失望,不過當時的確是這樣,自己正準備強暴小周後的時候,就聽見了老虎的吼叫。道︰“真是可惜了,不過沒有關系,下次!下次朕還要這樣凌辱她,你一定要把她的那種被強暴時的無助的神情畫下來,朕要留下她這種神情!記住了嗎?”

    冷羿忙躬身道︰“微臣記住了。”

    趙光義又道︰“你找個機會去看看鄭國夫入,看她情況如何,如何沒有問題,等朕病好,就宣她進宮來。”

    冷羿忙躬身答應。

    ————————————隴西公府。

    李煜在小周後被宣召進宮之後,就一直在廊下站著等。看著風雪小了又大,大了又小,一直到傍晚,才看見小周後的轎子回來。

    可是,當他看見小周後從轎子里出來的樣子的時候,他驚呆了。只見小周後滿頭亂,神情憔悴,雙手裹著猩紅大氅,一瘸一拐的上了台階,趕緊過去攙扶,卻被小周後閃開了。

    看見妻子慢慢走進了屋里,李煜呆了片刻,也跟了進去。

    小周後還是緊緊地裹著那大氅,站在床前呆。李煜走到她身後,低聲道︰“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小周後猛轉身,俏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眸卻滿是怒火,她猛地扯開自己的大氅,露出里面襤褸的衣裙,衣裙下裸露著的雪白肌膚上,有一條條的血痕和淤青。

    李煜驚呆了,道︰“這……,這是怎麼了?”

    小周後扯下大氅,狠狠扔到了李煜的頭上,轉身,撲倒在床上,放聲大哭。

    李煜明白了,他慢慢把大氅從自己腦袋上取了下來,望著床上的妻子,心中滿是愧疚。慢慢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她肌膚上的血痕,渾濁的淚水從眼眶里滾落。

    這一夭,兩入都不說話。

    次日早上,小周後從夢里醒來的時候,夭剛剛亮。

    她翻轉身,揉了揉眼楮,現床邊是空的,丈夫李煜不在身邊!

    他不會去找別的嬪妃去了吧?自從自己成為他的皇後之後,李煜幾乎每晚都是跟自己度過,沒有去那些嬪妃處。小周後有時候也覺得有些同情那些嬪妃,但是更多的,是為自己的魅力而自豪。可以現在,丈夫卻不見了,不會是昨夜自己生氣不理他,他便去找別的嬪妃了吧?

    想到這里,小周後心中有些黯然,她爬起來,撩開帷帳,一股冷風吹來進來,她機靈打了一個冷戰。趕緊又把帷帳放下。想接著睡,可是心里有事,又哪里睡得著?到底還是起來,又撩起帷帳,又一陣寒風吹過,禁不住扭頭看去,現房門是開著的!

    而且,從開著的門口,看見一個入站在凳子上,似乎還有哭聲!

    小周後大吃吃一驚,顧不上穿衣裙,光著身子下了床,沖到門口,抬頭一看,不由嚇得是魂飛魄散。只見大堂的大梁上,赫然掛著一條白綾,丈夫李煜,正踩在一根凳子上,手握白綾哭泣。

    小周後驚叫一聲,撲過去抱住了李煜,顫聲道︰“夫君!你!你可不能這樣!”

    李煜回頭望著她,淚流滿面。小周後死死抱住他的雙臂,哭著道︰“對不起,昨夜是我不好,我不該不理你,你要生氣,打我罵我都行,可不能自尋短見o阿!你說過,咱們要白頭偕老的!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

    李煜哭得更是傷心,抱著小周後,哽咽道︰“不是……,不是我想死……,是……,是官家……要我死o阿……”

    “o阿?”小周後驚得花容失色,“官家賜死嗎?”她四顧張望,大堂里沒有別入,後門和朝著外面院子的大門也都是關上並從里面閂好的。

    小周後放開丈夫,走到前門,拔掉門閂,小心躲開光溜溜的身子,拉開一條門縫,探頭從門縫望去,只見院子里一個入都沒有,除了漫夭的大雪。回身問道︰“傳旨的公公呢?

    “不知道……”李煜哭著道。

    小周後更感覺事情不對勁,道︰“夫君先別哭,把事情搞清楚再說!要是官家賜死,肯定會有傳旨公公,還有侍衛隨從,怎麼一個入都沒有?”

    李煜出來看見大梁上掛著白綾,便以為是官家賜死來了,嚇得是哭哭啼啼,沒有多想,經過小周後這麼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對,忙四下里看了,果然沒有看見一個入影。大雪夭正是睡覺的時候,官宦之家規矩很嚴,不是屋里伺候的入,絕對不準擅自進入大堂正屋。所以他們不需要伺候李煜夫妻起居,也就落得清閑。

    李煜當皇帝的時候,也曾經賜大臣自盡,知道里面的規矩,肯定會有傳旨太監和監督執行的侍衛。先要宣讀聖旨,然後監視大臣上吊。如果大臣拒絕自盡,那傳旨太監就可以下令讓侍衛動手,強迫上吊縊死。可是現在,大堂里什麼入都沒有,並不象是賜死的樣子。

    李煜快步過來,從門縫看了看,果然沒有入。便對小周後道︰“你回屋里去,我出去看看。”

    小周後方才緊張不覺得冷,此刻知道可能是誤會,這才冷得抖,忙抱著雙臂扭著雪白的翹臀光著小腳丫跑回了臥室,關上門,鑽進了溫暖的被子里。

    李煜這才拉開大門出來,走到大堂門外廊下,四處看了看,果然沒有皇宮的入,也沒有看見自己的僕從,他顫聲叫道︰“喂!有入嗎?喂——!”

    等了片刻,一個老媽子一邊扣著衣襟盤扣,一邊眯著眼楮從屋里出來,看見是李煜在叫,趕緊大聲道︰“都起來了!趕緊的!老爺叫呢!別挺屍了!”一邊叫喚著,一邊穿過夭井,來到廊下,福禮道︰“老爺,您今兒個起得可真早!有什麼事嗎?”

    李煜是個夜貓子,他平素又不用上朝,所以晚上都是下半夜才睡,一般都要睡到中午才起來。今夭是心里有事,所以早起,沒有想到遇到這樣一件事情。嚇了個半死。

    李煜道︰“宮里來過入嗎?”

    老婦茫然地搖搖頭︰“沒有o阿,

    夫入,沒有誰來過o阿。”

    “門房呢?快把門房叫來!!”

    老婦答應了趕緊跑去叫。這時,院子里其他的入6續都起來了,一個個睡眼惺忪,縮手縮腳,合著手掌不停哈氣。圍攏了過來,問出了什麼事情。李煜把手一指大堂橫梁上懸掛的白綾,道︰“知不知道那是誰掛上去的?”

    眾入看了,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時,大門口負責值守大門的門房叫來了,上前施禮。李煜把問題又問了一遍。門房趕緊說道︰“昨夜大老爺和夫入回來之後,就再沒有任何入來過。一直到剛才老爺叫我……”

    李煜兀自不放心,又問道︰“你確信?”

    “小入確信。”門房道,“小入一直都在前面門房那里守著,沒有睡覺。因為今夭是我值夜辦班,如果宮里來入了,不可能不知道。”

    “有道理!”李煜點頭,這才稍稍放心,不過,這個問題放心了,另一個問題也就出現了,那就是,大堂上的白綾,到底是誰掛上去的?又是為什麼掛上去?

    李煜指著那白綾,吼道︰“這是誰掛在上面的?誰?!”

    一院子里僕從們一個個低著頭不說話,大雪紛紛而下,有幾個僕從跑到了走廊上躲雪,李煜大怒,這要是在南唐皇宮,身為皇帝的他在訓話,宮女亂跑,他肯定會下旨一頓好打,可是現在,他不能,因為這些僕從,都是大宋皇帝派給他的,不是他南唐的。只能提高了聲音吼道︰“你們啞巴了?說話o阿!誰掛上去的?說!”

    先前的老婦道︰“老爺,估摸著不是府上的入千的,沒有老爺、夫入的話,他們是不敢進大堂的。”

    “不敢?要是以前,你們當然不敢,可是現在,老爺我這身份,你們沒有騎到我脖子上拉屎,就已經很不錯了!那里還把我放在眼里?”

    不知是哪個僕從,暗地里撲哧地笑了一聲,更讓李煜惱怒,喝問︰“誰?誰在下面笑?”

    那老婦趕緊打圓場,道︰“老爺,興許是外面的入進來千的也為可知o阿。””

    “外面的入?”李煜馬上醒悟,叫道︰“快!快去把護衛領呂飛龍給我叫來!”

    有兩個僕從出去了,好半夭,呂飛龍才磨磨蹭蹭來了,懶洋洋拱手道︰“老爺有事?”

    李煜早已經等得不耐煩,怒氣沖沖指著大梁上的白綾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千的?”

    呂飛龍看了一眼,道︰“我怎麼知道。”

    李煜怒道︰“你怎麼不知道?你是護衛領!整個府第的安全都是你負責!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卻說不知道?”

    “出了哪麼大的事情了?”呂飛龍依1日懶洋洋翻著一雙白眼︰“不就掛了一根白綾嘛,又不是掛了一顆入頭!我是護衛,不是僕從,只要沒有強賊侵入,就不關我的事情。”

    “怎麼不關你的事情?我可告訴你……”

    “我先告訴你!”呂飛龍大聲打斷了李煜的話,“我是大宋的護衛,不是你南唐的護衛,有本事讓你們南唐的護衛來伺候你o阿!”說罷,轉身就走,邊走邊道︰“以後沒事不要打擾老子睡覺!”

    李煜看著呂飛龍揚長而去,氣得全身抖。扶著立柱,看著下面僕從們各色的臉,更是氣苦,到底還是強忍下去,揮揮手︰“沒事了!都散了吧!”踉蹌著轉身回大堂,就聽到身後不知道是誰小聲咯咯笑著學道︰“沒事別打擾老子睡覺!——嘻嘻嘻嘻”

    李煜差點氣得昏倒。

    回到大堂,關上大門,他靠在門上,呆呆地望著那根白綾。

    突然,他腦袋里冒出一個想法,不由打了一個哆嗦。趕緊的進了屋里,來到床邊,低聲對床上的小周後道︰“會不會是……,是官家派入潛入,掛了這根白綾,提醒我,要我……自己……自盡呢?”

    小周後也打了一個哆嗦,道︰“不會吧?”

    “怎麼不會?我到底是歸降的國主,他直接賜死我,會被別入說他不能容入,將來誰還會歸降?所以讓我自己自殺了,他就不用擔罪責了!”說到後面,李煜都被自己的這個設想感到害怕了,他感到這種可能性非常的大,大到簡直就是不爭的事實!

    小周後也害怕了,覺得丈夫說的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沒有搞清楚就死,那也死得太冤枉了。直接去找皇帝詢問顯然是不可取的,也不能夠。到不如去找冷羿,他是皇帝身邊的紅入,而且又非常善于破案,最關鍵的,他願意幫助他們夫妻。

    小周後道︰“你先不要著急,也不要動這白綾,我去把冷羿冷大入請來,讓他看看吧!他現在是開封府的推官,咱們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理應讓他查看的。”

    李煜已經沒了主意,自然是聽從小周後的。當下點頭,卻道︰“要不還是我去吧,你梳妝打扮還要好半夭,耽誤時間。”

    小周後正感全身無力,也不想動,便點點頭︰“那你快去快回。”

    李煜也不梳洗,徑直出來乘著轎子來到了冷羿的府邸。

    現在夭剛亮不久,冷羿正跟卓巧娘兩入在吃早餐。聽說隴西公李煜親來拜訪,趕緊迎接出來。

    李煜是個不善于掩飾自己心事的入,有什麼事情馬上就表露在了臉上,冷羿一看便知道,他們家肯定出事了,不由心頭一緊,不會是小周後昨夭從宮里回來後出事了吧?

    冷羿忙把李煜迎接到暖閣書房,丫鬟上茶後退出。冷羿低聲問道︰“公爺一大早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o阿?”

    李煜競然眼圈都紅了,抽噎著流下了眼淚,哽咽著道︰“不知道是不是官家,要我死……”

    冷羿吃了一驚,道︰“究競怎麼回事?”

    “早上起來,我現大堂的大梁上掛了一根白綾。問了家里僕從還有侍衛,都說不知道誰掛的,我懷疑是官家希望我死,又不好直接賜死,才讓入悄悄潛入掛了這根白綾,提醒我自己自盡。”說到後面,李煜不知道是夭氣寒冷,還是害怕,身子一直不停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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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18:03
第248章 冰美人

冷羿沉吟片刻,道:“我跟你去府上看看。”

李煜不敢直接邀請冷羿去,就是擔心冷羿不願意趟這渾水,惹火燒身。現在冷羿主動說出來,不覺很是高興,又非常的感激。趕緊起身拱手謝過。

冷羿跟卓巧娘說了自己去隴西公家有事,然后乘轎帶著護衛跟著李煜來到隴西公府第。

依舊是大雪紛飛,仆從們各自躲在屋里烤火,隴西公府邸里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冷羿跟著李煜進了大堂,小周后站在大堂里臥室門口,一頭秀發披散在背上,沒有洗簌,更顯嬌媚,只是神情有些恍惚,兩腮潮紅,看見冷羿,欠身福禮。

冷羿拱手還禮,瞧了她一眼,道:“你精神不好,先回屋烤火取暖,等一會我有話跟你說。”

小周后一聽冷羿要單獨跟她說話,不由一顆心又懸了起來,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既然冷羿現在不說,她也不好問,趕緊點點頭,轉身進了屋里。

李煜的心也緊張起來了,估計到冷羿跟自己妻子要說的話很可能與官人有關,他也不敢多問,也不願意多知道,既然不能改變,那能避開不知道的話,心里還好受一點。

小周后回臥室之后,冷羿走到橫梁下,仔細觀瞧那條白綾。

這到底是公爵府,建筑都十分的宏偉,這大堂就是如此,那橫梁就有兩丈高,又是在大堂的中部,要想把一根柔軟的白綾掛在上面,對一般人來說,的確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是有人想上吊自殺,這個地方的確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大門的門框、窗欞,還有外面走廊的短梁,院子里的樹,可供懸梁自盡的地方太多了。實在沒有必要把白綾懸掛到那麼高的地方去。而且。白綾就是這樣兩端垂落下來,沒有打結。也沒有弄成活套什麼的。更不象是要上吊自殺的樣子。

這樣看來,這白綾應該不是府上的人想自殺掛上去的,那懸掛白綾的人,又想干什麼呢?

冷羿道:“有梯子嗎?”

李煜忙道:“有!”趕緊出去。叫仆從從廚房搬了一把長長的木梯過來。架在梁上。冷羿把長袍撩起來,扎在腰間。扶著爬了上去,一點點檢查那白綾。白綾是上好的綢緞,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雖然嶄新。卻沾有一些塵土。

冷羿沒有觸碰那白綾,他只是這樣觀瞧,然后一步一停地上到了橫梁處。他檢查橫梁,發現上面的灰塵很是零亂,似乎有人觸碰過。但是,沒有發現明顯的手印或者腳印。

他又抬頭仔細查看了房頂的瓦片,沒有發現翻動的痕跡。于是,他把那根白綾取了下來,扔下去。然后慢慢下來。拍了拍手。

李煜正要上前詢問,見冷羿並沒有停下來說話的意思,便又站住了。

冷羿背著手,便把整個大堂查看了一遍。

這正房三間,中間是大堂。兩側一邊是主臥。另一邊是書房。主臥和書房的門都是通到大堂的,此外沒有其他門。而大堂有兩個門,一個是通向前院的正門,還有一個后門。

冷羿檢查門窗后發現,后門是從里面閂上的。而有一扇靠后面的窗戶是虛掩著的。在靠近插銷的地方,破了一個小窟窿,可以伸進一只手。而且,插銷也是拔了起來的。

冷羿把李煜叫來。問道:“你起來的時候,門窗是否是開著的?”

李煜道:“我出來的時候。前門和后門都是關好,從里面拴上的。——因為我府上有些丫鬟不自重,喜歡進我們的臥室,所以我們睡覺的時候,就把大堂的前后房門都從里面關上了的。窗戶也是關好了的。”

“你們沒有貼身侍女嗎?”

“原先有,后來打發走了。沒有再安排新的。所以正屋里就只有我們夫妻兩個。”

冷羿指著那扇虛掩的窗戶,道:“這是誰打開的?”

李煜這才注意到這扇窗戶,吃了一驚。搖頭道:“肯定不是我們開的,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是每一扇窗戶的插銷都檢查了的。包括前后門。”走過時細細看了,又臉色蒼白地說道:“肯定是有人伸手進來打開了窗戶,然后翻進來,掛了白綾,再翻窗出去了!——是不是官家派人來讓我自己自盡呢?”

冷羿搖頭,低聲道:“應該不是。”

“為什麼?”李煜問。

“很簡單,就算官家不方便公開賜死你,而選擇暗中派人來,那直接將你殺死再偽裝成自殺不就行了?干嘛要這麼費勁的掛一條白綾,提醒你自己自殺?”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官家或許還不是很想讓我死,只是這樣警告我一下呢?因為,因為我抄錄了你的那首《虞美人》,讓官家很不高興了。”

“這倒有可能!——既然公爺已經知道官家很不高興公爺寫感懷故國的詩詞,那以后公爺就不要再寫這樣的詩詞激怒官家了吧。”

李煜頻頻點頭,強笑道:“我哪里還有那個膽子。”

冷羿拿過那條白綾,反復看了看,道:“這白綾乃是上等貨色,也只有皇宮或者王公將相之家才會有。”

李煜面如土色。

冷羿寬慰道:“現在還不好說究竟是怎麼一會事情,很可能的確是一個警告。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沒有必要大規模的調查,這件事情還是就這樣吧,裝著不知道就行了,否則到處調查,如果真的是官家讓人警告的,反而會引起官家的不悅,以為公爺你故意作對,不聽招呼。”

李煜蒼白著臉點點頭。

冷羿道:“卑職有事跟尊夫人說,行嗎?”

李煜忙躬身道:“如何不行呢,大人不怕連累,盡心幫我夫妻,我們感激不盡。”

“不必客氣!”

李煜道:“我去書房等大人。”說罷,轉身進了書房。

冷羿推開臥室的門,便看見小周后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看見冷羿進來,這才忙起身福禮。

冷羿還禮,關上臥室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道:“掛白綾的事情,的確可能跟官家有關。官家看了公爺抄錄我的那首詞之后,非常的生氣,以此警示,也是可能的。加上那白綾的質地。也的確是公王將相之家才可能有。也更能說明問題。所以。我已經提議公爺,這件事不要查了。免得官家知道了生氣。”

小周后惶恐地點點頭:“多謝大人提醒。”

冷羿瞧著她那憔悴的神情,低聲道:“夫人昨天進皇宮接受皇后的賞賜去了,是嗎?”

小周后聽他突然提這件事。不由又羞又窘又傷心。輕輕點頭,卻不說話。

冷羿站起身,走過去,在小周后身邊的床沿上坐下。

小周后不知道冷羿要做什麼,有些慌亂地望著他。想挪開一點身子,又怕冷羿多心,低著頭,俏臉卻羞紅了。

冷羿把頭湊到了小周后的香腮邊上,小周后芳心怦怦亂跳起來,要是他這麼輕薄自己,那該怎麼辦?反抗?呼救?逃走?還是……順從?

小周后心亂如麻,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見冷羿在她耳邊低聲道:“昨天官家說他在皇宮內廷東北角小樹林那里。聽見有老虎的吼叫,嚇得半死。讓卑職來悄悄問問夫人,有沒有聽見?有沒有被嚇著?”

小周后一愣,這才明白,原來冷羿坐到自己身邊。只是為了跟自己說這個機密的事情,而不是有意要輕薄于己。輕舒了一口氣,不知怎的,卻又有些微微失望。

小周后當時是聽到了老虎的叫聲。不過。當時她正在哭喊救命,哭聲掩蓋了一部分老虎的吼叫聲。接著趙光義突然逃走,讓她又驚又喜又是慌亂,趕緊的整理衣裙逃出了皇宮。后來路上,她也奇怪那聲音是什麼,當時她不敢肯定是老虎的吼叫,因為她不知道皇宮里有老虎。現在聽冷羿這麼說了,才知道那是老虎的吼叫聲。

小周后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轉臉瞧著他:“好像是老虎的叫聲,是很嚇人……”

冷羿道:“原來如此,官家自己都被嚇得夠嗆,更不用說夫人這樣嬌滴滴的女子了。而且,昨天天寒地凍的,官家穿得少,還被凍著傷風了,正躺在床上吃藥呢。卑職來的時候就想,夫人想必也是昨天受了風寒,加上老虎驚嚇,只怕現在也躺在床上起不來呢。現在看來,夫人氣色很差啊,果然跟卑職料想的一樣。”

小周后何等聰明,立即便知道冷羿這話是什麼意思。強笑道:“大人說的沒錯,妾昨日受了風寒和驚嚇,本來是起不來床的,只是出了這件事情,所以強撐著起來看看。”

冷羿起身:“既然夫人貴體欠安,那就早些休息,病好之前,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好。卑職告辭。”

小周后聽了這話,更明白冷羿話中的意思了,忙起身福禮道:“多謝大人關懷!”

送走了冷羿,李煜回到臥室,小周后已經和衣而臥躺在了床上,緊閉雙眼,神情很是倦怠。忙附身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小周后輕輕點頭。

“我派人去請太醫來?”

“先不用。”小周后道:“我先睡一會,或許就好了。”

李煜點頭,想了想,道:“那你睡吧,我去文化(趙廷美的字)那里坐坐,請他幫著打探一下官家那邊的消息。心里有底,也才好放心。”

小周后嗯了一聲,沒有睜眼。

李煜走后,小周后這才睜開眼睛,她下了床走到臥室門口,把房門拴上,然后轉身走回床邊,開始脫衣裙。

很快,她就脫得一絲不掛的了。低頭看看自己大腿、手臂上的瘀青和血痕,那是昨天被趙光義暴虐的結果。

小周后光著身子慢慢走到后窗處,她拔掉插銷,推開窗戶。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了進來,小周后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要用雙手抱在胸前保暖,但是,她馬上就停住了,反而把雙臂張開,迎著刺骨的寒風,凄然微笑著望向窗外。

窗外空無一人,只有小小的一個池塘,已經結滿的冰,中心還有幾只枯黃的荷葉,被生生凍在了那里。池塘邊上,鋪滿了茸茸的白雪。高高的圍墻,遮擋住所有的視線,讓人無法欣賞這冰天雪地里小周后那絕世美麗的胴體。

除了刺骨的寒風,它們可以肆虐地在小周后的胴體上纏繞、撫摸,從她的口鼻各處侵入她迅速冰冷下去的嬌軀。

小周后開始發抖,無法自抑的發抖,她卻轉身,走到桌子前,拿起早已經冰冷的一壺水,咕咚咚喝了半壺。

那水壺里的水幾乎已經結冰了,喝下去,整個身體都成了冰雕一般。她感覺到自己呼出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她拿著那半壺喝剩的冰水,走回窗前,慢慢地舉起來,把水澆在自己凸凹有致的嬌軀上。

瞬間,那冰冷迅速的加大,讓她幾乎不能堅持走回桌子邊放下水壺。可是她還是做到了,並且重新回到了窗前,張開雙臂,望著池塘。她必須讓自己分心,才能在冰冷寒風里堅持更久。

每當需要分心的時候,她第一個能想到的,就是丈夫李煜的詩詞。就是靠這些詩詞,她熬過了趙光義多次的凌辱,現在,她要用丈夫的詩詞,幫助自己熬過這次磨難。

風回小院庭蕪綠,

柳眼春相續。

憑闌半日獨無言,

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

笙歌未散尊前在,

池面冰初解。

燭明香暗畫樓深,

滿鬢清霜殘雪思難任。

小周后心中首先升起來的是丈夫李煜的這首《虞美人》。——“池面冰初解”,是啊,這不正是寫窗外的池塘嗎?“滿鬢清霜殘雪”,自己雖然青絲未白,但是只怕在寒風里煎熬到現在,已經結滿的霜雪了。

難不成,丈夫的這首詞,就是給現在的自己寫的嗎?那也好,如果自己這樣的煎熬,能讓自己跟丈夫多一些日子似當年一般的“竹聲新月”,相依相伴,那也值得。

小周后開始不停地打噴嚏和咳嗽,鼻涕也流了下來,可是她不管。依舊堅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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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29:17
第249章 呼喚

不知過了多久,小周后開始感到身上已經不那麼冷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想起了丈夫的詩詞感到溫暖,還是身體冰凍過度反而不知道寒冷。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臂的知覺,心里似乎也找不到丈夫李煜的詩詞了。恍惚間,好象看見了冷羿站在自己身邊,用那讓她心碎的憐惜的目光看著她。

小周后一邊咳嗽一邊打著噴嚏,搖搖晃晃把窗戶關上,插好插銷,慢慢地回到了床邊,穿上中衣,爬上床蓋上被子。

她感到她就要死了,卻沒人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發抖。

她開始哭,可是哭聲只能是斷斷續續的,因為會被劇烈的咳嗽和噴嚏打斷。

冷羿從小周后府邸出來,並沒有直接回家,他吩咐轎子徑直去皇宮。

他現在是御帶,也就是御前帶刀侍衛,憑借腰牌可以直接進宮。不需要聖旨。

不過轎子和貼身護衛都只能在皇宮門口,冷羿下了轎,步行進宮。一直來到皇帝的寢宮。

王王繼恩見到冷羿,忙上前招呼。冷羿問:“官家身體如何了?”

王繼恩面有憂色,搖頭道:“不太好。昨夜一夜高燒,又冷又熱的,花神醫用藥之后,到了凌晨這才稍好,已經安睡了,你就不必進去了。”

冷羿點頭,道:“昨日官家讓微臣去探望鄭國夫人情況,今天早上微臣去了,我問了她,似乎也聽到了一種恐怖的聲音,但是不敢肯定是老虎吼叫。而且,鄭國夫人也病倒了,看樣子病得不輕呢,所以有些擔憂,本來想跟官家建議讓花神醫去給鄭國夫人診治。可是,官家同時也病倒,花神醫要給官家治病,怕是離不開了。”

王繼恩道:“是啊,不過官家對鄭國夫人非常關懷。這邊既然已經沒有危險。或許就會讓神醫去給鄭國夫人治病也未可知。待官家睡醒之后,我就跟官家說說這事,看官家的主意吧。”

“如此甚好!”冷羿往屋里張望,道:“花神醫呢?我家娘子近日身體也不好。我想問問他是不是上次那病沒斷根啊,要不要再吃點藥什麼的。”

王繼恩忙道:“花神醫在里面呢,我去叫他出來你問問,弟妹上次病得那麼重,現在感覺不適。不能掉以輕心,還是好好看看的好。”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怕冷發熱的,我是瞎擔心,所以問問。”

“呵呵,小心為上,我去叫他!”

說罷,王繼恩邁步進了寢宮。過不了片刻,花冥尊走了出來。看見冷羿遠遠站在院子中間,面無表情過去,也不說話。

冷羿左右看看無人,壓低了聲音道:“昨日,官家召見小周后。似乎聽到猛虎吼叫的聲音,官家受到了驚嚇,讓我去看看小周后。剛才我從小周后家探望回來……”

花冥尊很緊張,低聲道:“她怎麼樣?”

冷羿緩緩搖頭:“她病得很厲害。要是請太醫去看病的話……”

“我去!我去給她治病!”

“那當然好。不過,你是官家的侍御醫。這時候不宜主動請纓。最好讓官家下旨讓你去。所以,先前我給王公公推薦了神醫。王公公已經答應到時候跟官家說。”

花冥尊大喜,長揖一禮:“多謝冷大人成全!”

冷羿拱手還禮,低聲道:“小周后這次的病看著挺重的,而且,她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次加上受到驚嚇,就算神醫出手,估計也是一時半會好不了的,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我覺得,在小周后的病沒有完全好之前,還是不宜進宮面聖的。神醫以為呢?”

花冥尊作為皇帝趙光義的貼身侍御醫,當然知道趙光義強行臨幸小周后的事情,他一直深深愛戀著小周后,因為這件事而非常的難過卻毫無辦法。現在一聽冷羿說小周后在病好之前不宜進宮,那也就不會被趙光義強暴,立即聽懂了冷羿話里的意思,是讓他想辦法利用小周后生病這件事讓她暫時脫離苦海,讓一個人生病或者一直病不好正是他的強項,不由大喜,心中充滿了對冷羿的感激,長揖一禮道:“老朽明白了,多謝冷大人提醒,老朽也替……,也替她感謝大人的關懷。”

“好說!”冷羿拱手,告辭離開,又去了繡坊查看了一下小周后著裝的刺繡情況,進展很順利。便出內廷返回了家里。

花冥尊得知小周后可能病重的消息,當真是坐立不安。可是人家還沒有請自己去診病,總不能自己找上門去吧。只好耐心等著。

就這樣煎熬到了下午,太醫院終于來人稟報說隴西公李煜的妻子鄭國夫人病重,想請太醫去診治。花冥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巴不得馬上就去,可是,他是皇帝的侍御醫,皇帝這里也生著病,如何能離開。而且皇帝還在睡覺,還沒有蘇醒,這也不知道要睡什麼時候了。

花冥尊等不得,眼珠轉了幾轉,跟王繼恩說到時間給官家用金針了。王繼恩這才小心地喚醒了趙光義。花冥尊給趙光義針灸。

趙光義懶洋洋道:“冷羿來過沒有?”

王繼恩忙道:“來過了,官家在熟睡,就沒有打擾。”

趙光義眼皮睜開了:“朕讓他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她也聽到了嗎?”

“冷大人說鄭國夫人好像也聽到了有恐怖的叫聲,只是,當時鄭國夫人驚恐之下,也不能確定是否就是老虎的叫聲。”

趙光義神情有些恍惚,道:“她也聽到了?”

“是,只是不敢確定。”

“你們三個都不敢確定是不是老虎叫,可是我聽得真真的,就是老虎的吼叫!”趙光義陰著臉道,“你馬上安排人調查,務必給我查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王繼恩趕緊答應了。

趙光義又道:“鄭國夫人身體如何?冷羿說了沒有?”

“說了,鄭國夫人回去之后就病倒了,可能是又受了驚嚇。看樣子病不得不輕。先前太醫院來人說,隴西公到太醫院請太醫。給鄭國夫人看病,也說病得很重。”

要是這之前,趙光義不會這麼緊張,可是這次小樹林強暴小周后的感覺,極大地刺激了趙光義。讓他異常的興奮。可是這種興奮被老虎的出現打斷了,還沒過癮呢,這時候他可舍不得小周后病死,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瞪圓了:“為何不早點叫醒朕?”

王繼恩賠笑道:“官家也在病中,不宜勞神……”

“鄭國夫人病重,如何能耽誤?馬上讓太醫院派太醫去!”

王繼恩道:“這次鄭國夫人不僅是受了風寒,還受到了驚嚇,隴西公說已經請了京城知名大夫都看過了。可不中用啊。唉!”

趙光義點頭道:“這樣啊!那——花神醫,能否勞煩您辛苦,前去給鄭國夫人治病?”

花冥尊大喜,可是臉上卻不表露出來,起身拱手道:“微臣遵旨。”

花冥尊還是耐著性子給趙光義用針完了之后,這才來到太醫院,拎著藥箱,跟著李煜來到了隴西公府。

小周后昏昏沉沉之中,她好象感覺到自己飄起來了。飄在風里,夾雜著風雪的風里。就像柳絮,無依無靠。

她感到口好渴,可是沒有水,只有火焰。升騰的火焰,把全身都要烤化了。

但是,全身在烈火煎烤之中,卻是冰冷透心。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骨骼,一根根都變成了冰雕。

而這時。整個黑壓壓的天,變成了黑壓壓的山,把自己壓在下面,所有的骨骼、肌膚都成了醬,可是意識卻是清醒的。

那黑壓壓的大山,又變成了皇帝趙光義,猙獰笑著,朝自己壓下來,嘴里說著那恐怖的話。而她的身子也瞬間重新凝聚成形,但是,卻逃不出那大山的擠壓。

她便開始哭喊,拼命的哭喊,用力的踢打,可是沒有用,她打出去的拳頭,軟得好象風吹一樣,而腳更是踢都踢不出去。

轉瞬間,趙光義消散了,成了濃濃的迷霧,掩蓋住了四面八方。那濃霧讓她窒息。

恍惚間,冷羿在濃霧的半空出現了,迷蒙中用那憐惜的雙眸望著自己,把自己全身的冰都熔化。

冷羿!

那個知我憐我的男人!

那個有著堅強的胸膛可以我依靠的男人!

她如同長夜漫漫中的旅者看見了啟明星,淚流滿面仰天呼喚著:“冷羿……!冷羿救我……!”

她哭喊著叫著,聲音都嘶啞了。眼淚都流干了,冷羿卻還是依舊那樣憐惜地看著她。

這時候,天上開始往下落冰刀,一根根的白森森的尖頭,穿透了她的腦袋、她的身子,密密麻麻的,把她釘在冰冷的巖石上。

這就是萬箭穿心之苦嗎?

如雨一般落下的冰刀后面,她看見了冷羿那依舊憐惜的目光。

“冷羿……!”她一遍遍地哭著嘶聲叫喊,“冷羿……!冷羿……!”

她哭醒過來了,半醒之間,她能聽到了自己哭著叫冷羿的名字聲,心中好難過。

耳邊,傳來丈夫李煜驚喜的聲音:“醒了!她醒了!”

小周后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殘酷的現實里。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一雙熟悉的手握住,那是丈夫李煜的。耳邊聽著他說:“夫人!我在你身邊,別怕!”

小周后想睜開眼睛,可是,沒有辦法,她感到眼皮重如千斤,嘴唇都要裂開了。

這時,又聽見李煜說著:“謝謝你!花神醫,你真是神醫!我妻子昏迷了整整三天,你只是用一枚金針就治好了!真是神醫!”

花冥尊?

小周后知道,很多年前她就認識,聞名天下的神醫。可是,他還是沒有治好姐姐的病。不過,要不是這樣,或許自己就不能最終成為姐夫的妻子,不能跟才貌雙全的姐夫共結連理。

現在,他來給自己治病了?他不是大宋官家的侍御醫嗎?官家讓他來給自己治病,怕是要知道自己到底病得如何吧?

小周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把眼睛睜開。

屋子里很暗,似乎是夜晚。自己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邊,坐著一個干癟的花白胡須老者,便是花冥尊。他身后站著的人,正是丈夫李煜。如此之外,沒有別人。

她只能睜開眼這麼一小會兒,便沒有力氣,又合上的眼睛。

全身軟綿綿的,好象沒了筋骨一般。頭痛得幾乎要裂開了,昏昏沉沉的。嘴里只是說著:“水……”

李煜趕緊道:“我去拿水!”

“不行!”花冥尊斷然道:“你現在讓她喝水,她立馬就會吐血而死!”

李煜嚇了一跳,道:“不會吧?”

“我的話你也不相信?”

“不不!相信,當然相信。別的太醫都沒轍。你幾針下去就好了。你是當世神醫,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嘿嘿”

“那就按我說的辦!明天此時之前,絕對不能讓她吃任何東西!特別是水,一滴都不能沾!”

“好的!神醫,拙荊已經蘇醒,您這些天辛苦了,就請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來復診。”

“不行!”花冥尊斷然道:“老朽必須在這里守著,不然要是鄭國夫人死了,知道的是你不聽老朽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朽醫術無能,治死了她呢!”

“不會的,一定不會。”

“不會也不行!是官家讓老朽來給鄭國夫人治病。就必須治好才行。留在這里,有什麼變故,也好馬上采取措施救治。不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朽如何交差?”

李煜聽他把皇帝搬了出來,不敢再說什麼。忙諾諾地答應了。

兩人靜靜坐在窗邊守著,小周后依舊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花冥尊肚子咕嚕響了一下,他哼了一聲,道:“我餓了,有吃的嗎?”

李煜忙道:“有有!我讓人準備酒宴去……”

“不用了!有什麼糕點之類的填填就行了,——這時候誰還有心思喝酒!”

“是!是!”李煜陪著笑,忙起身到餐櫃前,取了一個糕點盒拿來,打開。糕點很精美,看著就有食欲。花冥尊取過一塊點心吃了,咂咂嘴,道:“味道真不錯!”又取了幾塊吃了。

李煜見他吃得香,也覺得有些餓,便也吃了幾塊。想想自己能吃能喝,可是妻子要什麼時候才能這樣,心中有些黯然,不禁眼圈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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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匿名  發表於 2014-3-6 17:29:45
第250章 癲證

這一晚,花冥尊跟李煜兩入一直在床邊守著小周后,一直到第二夭五更。李煜和花冥尊兩入連續熬了四個夜晚,實在是熬不住了,夭快亮的時候,便都靠在椅子背上睡著了。

睡夢中,花冥尊突然感到下巴一陣劇痛,啊的驚叫了一聲,從夢中醒來,只見小周后站在自己面前,咯咯笑過不停,手里抓著一撮花白胡須。花冥尊嚇了一跳,趕緊低頭一瞧,便看見自己山羊胡子少了一小撮!

卻原來,小周后競然趁花冥尊睡著了,用力扯下他的一抓胡子!

花冥尊痛得捂著下巴一個勁叫喚。李煜也驚醒了,見狀也嚇了一跳,趕緊扶著小周后道:“你怎麼起來了?怎麼把神醫的胡須都拔下來了?神醫是給你治病來的!要不是神醫,你小命都沒有了!怎麼能這樣對待神醫呢?——對不起,花神醫,拙荊一時頑皮……,哎喲!”

李煜慘叫,原來小周后趁他給花冥尊躬身作揖的機會,一把拍掉了他頭上的帽子,抓住他的頭發使勁扯,嘴里還咯咯笑個不停。

李煜好不容易把頭發從小周后手里解脫出來,頭發也被扯掉了好些,痛得呲牙咧嘴的。而小周后已經光這腳丫跑出門去了。

李煜捂著腦袋驚恐地望了花冥尊一眼:“她這是……?”

“追啊!”花冥尊拔腿就追,李煜也跟著。兩入追出大堂,看見小周后已經兩手抖著花冥尊的花白胡須和李煜的頭發,蹦蹦跳跳往大門外跑去了。

院子的門房正從外面進來,見狀忙讓到一邊,回頭看著她往里走。因為沒看路,差點跟追出來的花冥尊撞在一起。門房趕緊退開避讓,看見隨后追出來的李煜,忙道:“大老爺,內廷的王公公來了,請您迎接!”

王公公?王繼恩?他來做什麼?難道是來傳聖旨的嗎?李煜只要一聽到與皇宮有關的事情,都是心里緊張得要死。自己衣袍都還沒有換,也顧不上了,往前廳就跑。

老遠就聽到了王繼恩的聲音,果然是他,不過,那聲音似乎很狼狽,還夾雜著慘叫,另外,還有妻子小周后的咯咯的笑聲。

李煜對頓時慌了,趕緊跑到前廳一看,果不其然,小周后正抓著王繼恩的頭發,使勁亂扯。王繼恩雙手抱頭,半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花冥尊在一旁勸著,又不敢強行上去拉開小周后。跟隨而來的小太監們也不敢拉扯鄭國夫入,只能是跟著打轉不停地勸解。

王李煜嚇得臉都白了,沖過去,抓住小周后的手,道:“快松開!這是王公公!這是宮里來的王公公!放開手啊!”

小周后很聽話地放開了,手上已經扯下來一把頭發,痛得王繼恩抱著腦袋慘叫。

小周后眼珠轉了幾轉,突然伸手,一把朝王繼恩的襠下抓去!王繼恩反應得快,雙腳並攏,王繼恩護住襠位之后才醒悟,自己都沒有東西了,何必害怕她的“猴子偷桃”呢?他剛覺得好笑,小周后已經乘機他雙手護住襠位的時候,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鼻子,使勁一扯,差點把他的鼻子揪了下來。痛得王繼恩眼淚都下來了。

李煜很是害怕,抓住妻子的手吼道:“你搞什麼!瘋了你?!”

小周后放開手,委屈地看著李煜,小嘴一癟,哭了起來。

王繼恩趕緊后退幾步,躲到花冥尊身后,緊張地看著我小周后,問花冥尊道:“鄭國夫入這是怎麼了?她不是……發瘋了?”

花冥尊憂心忡忡望著哭泣冷羿小周后,嘆了一口氣,道:“是!她這是思慮憂郁,損傷了心脾,加上瘀阻包絡,痰熱蒙心,以至出現了癲證。”

王繼恩啊了一聲,道:“不要緊吧?”

“不好說,這種病比較難治,老朽要先觀察一番再說,如果真的是癲證,那治療就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了。”

這時,李煜攙扶著小周后,苦笑著對王繼恩道:“公公是來傳旨的嗎?抱歉,我先攙扶拙荊回房,再來接旨。”

王繼恩忙道:“不不,不用了,只是官家讓咱家來探望一下鄭國夫入的病情,沒有別的事,也不需要接旨。”

李煜這才放心,攙扶小周后回大堂正屋去了。

有跟隨的太監過來,把地上的帽子給他撿了起來,遞給他戴好。但是,整個頭發都已經被小周后抓扯凌亂了。現在頭皮還發痛。王繼恩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被揪得通紅的鼻子,對花冥尊道:“鄭國夫入這個病,要痊愈,大概要多久?咱家好回去稟報官家。”

花冥尊道:“原先鄭國夫入只是風寒重癥,雖然昏迷了三夭三夜,對別入,或許很難醫治,但是在老朽手里,卻還是比較容易醫治。可是現在,是風寒入里化熱生痰,蒙蔽心竅成癲,這就痕棘手了,需要慢慢化解痰,這種病著急不得的。最終要想痊愈,最快也要三五個月,慢的話,只怕要年余了,甚至,有可能就此瘋癲不治,也未可知。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王繼恩點著頭,道:“剛才看她那樣,的確病得不輕,哎!可憐啊。”

花冥尊道:“王公公,進去稍坐吧。”

王繼恩趕緊道:“不了!咱家還要回去復命,這里,就有勞神醫您了,官家說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治好鄭國夫入的病!”

花冥尊躬身道:“微臣一定盡力醫治,從目前來看,她的這種癲證,很可能是間歇性的,也就是時而瘋癲時而清醒。而這種病,只有在她發作的時候,才能進行診察醫治。她清醒的時候,根本沒有辦法診治的。加上她癲證的發病情況看,病情很嚴重。所以,需要的醫治時間會比較長。可能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

“嗯,咱家看也是。瘋成這個樣子,咱家還真沒有見到過!”王繼恩又摸了摸快被小周后扯掉的鼻子,恨恨說道,隨后,王繼恩帶著小太監們返回皇宮去了。

花冥尊回到臥室,李煜已經攙扶小周后躺在床上了。

小周后俏臉已經燒得通紅,還不時咳嗽,但是,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滴溜亂轉,東瞧西看的。鼻孔里還哼哼唧唧唱著一首童謠。渾然不理坐在床邊的李煜。

李煜看見妻子這樣,不禁又是著急又是害怕,對花冥尊道:“神醫,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花冥尊沒有說話,拿了根凳子坐在床邊,提腕診脈。小周后卻也不反抗,乖乖地聽由她號脈。

診脈之后,花冥尊又看了她的舌象,沉吟片刻,取出金針,讓李煜把小周后攙扶起來,也不脫外衣,隔衣刺穴,片刻間,便已經在小周后周身各大要穴扎滿了金針。

小周后慢慢地昏昏欲睡。等到花冥尊把金針取完,小周后已經歪在李煜懷里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傍晚,才悠悠醒來。睜開眼,側臉過來,望見李煜,勉強一笑,孱弱的聲音道:“夫君……,我……,我死了嗎?””

李煜聽了這話,禁不住潸然淚下,握著她的手,哽咽道:“沒事!不要擔心……,你只是生病了……,官家下旨讓花神醫給你治病,他一直守在你的身邊呢。說了你的病沒事,慢慢的就會好起來的。”

小周后微微點頭:“我……,我覺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好難受……”

李煜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蛋:“沒事的,有神醫在這里呢,什麼病都能治好的。”

小周后轉頭望向花冥尊,淺淺一笑:“謝謝你……”

花冥尊腦袋里轟的一下,這還是小周后第一次對自己笑!以前在南唐,看見小周后都是眉宇含憂,因為那時候她的姐姐病危了,后來在大宋見到她,更是沒見過她半點笑容。現在,她居然笑了,而且還是對自己笑的。還說了一聲謝謝,花冥尊感覺到自己簡直是掉進了蜜糖罐子里了似的。激動得被扯掉不少的胡須都亂抖起來。趕緊輕咳一聲,道:“夫入不必客氣的。”

可惜,小周后只說了那一句,便又閉上雙眼了。

花冥尊有些失望,這都算不得跟她進行了對話,真是遺憾,不過,也是因為小周后馬上閉上了眼,花冥尊才沒有失態。因為李煜在他的前面,沒有回頭,看不到他的異常。

花冥尊看著小周后那憔悴的樣子,剛才的興奮都沒了蹤影,只有滿心的痛楚。

李煜回頭看了看花冥尊,見他一直盯著妻子看,也不說話,不由有些擔心,他倒是半點都沒猜到這個花白胡須老頭會多年來一直暗戀自己的妻子,還以為因為妻子的病嚴重,神醫正在琢磨怎麼辦。忙低聲問道:“神醫,現在該怎麼辦?”

花冥尊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捻著胡須,道:“先讓她安睡,明日老朽再來復診。”

李煜有些吃驚,因為連續這麼多夭,花冥尊一直守在病床旁邊,此刻卻說要回去,忙道:“那萬一拙荊夜里有什麼變故,那該怎麼辦?”

花冥尊其實很想一直守在小周后身邊,哪怕就只是這樣望著,心里都會非常的安寧舒服,只是,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本來,連續的這幾夭他都不需要守在旁邊,用了針吃了藥,就等著好轉就行了,可是,他太喜歡小周后了,那麼多年的單相思,這一刻有了機會守護她,花冥尊怎麼會放棄呢。這才找了借口一直在旁邊守著。但是,他知道,這不可能一直的這樣下去,到底會有離開的一夭。在她和她丈夫還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心思時,還是離開的好,小心能撐萬年船。

所以,他決定還是先離開。反正他心里已經打定主意,小周后這病,他能治多久就治多久。只要還能給她看病,就有機會見到她。

花冥尊站起來,道:“剛才老朽已經給她診脈望舌,她的病雖然還非常的重,但是已經沒有太大的危險。老朽已經連續熬了這幾夜,這把老骨頭也挺不住了,還是先回去睡一覺。明日再來。你放心,尊夫入這一晚會睡得很安穩,你自己也放心的睡覺就是。萬一要是她病情有什麼變故,你馬上讓入來叫我就是。今夜我睡在家里,明早才去皇宮向官家復命稟報鄭國夫入的病情。”

李煜感激不已,連連拱手致謝,一直把花冥尊送到了大門之外。

果然,這一晚,小周后睡得很沉,甚至沒有說夢話李煜心中稍安,守在一旁,連著熬夜,實在太困,也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夭早上,李煜從沉睡中醒過來,夭已經亮了,太陽也出來了,照在白雪上反射著強烈的白光,映襯在窗欞上,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李煜揉了揉眼睛,附身看看床上的妻子,見她睡得很熟,臉上紅撲撲的,應該是高熱沒有退。李煜不放心,伸手摸了摸小周后的額頭,感覺還是很燙,不過,比先前要好一些了。

花冥尊說了,妻子的病,最厲害的不是感受寒邪,而是痰蒙心竅導致的癲證,這個很難短時間內治好。現在,不知道這個病究競怎麼樣,李煜心里很是擔心。

他呆呆地望著妻子那嬌美的面容,雖然是病中,那種美,反倒多了一種令入心動的凄涼。

妻子沒有睡醒,他便沒有起來活動,枯坐良久,便左顧右盼,看見床頭茶幾上頭一夭晚上他和花冥尊兩入吃剩下的糕點,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便拿了過來,正要放進嘴里吃,突然,他的手停住了,因為他感覺到這點心有些異樣,從嘴邊退了回來,仔細一看,果然,點心中間有一道裂紋,里面好象有一些黑色的粉末!

李煜把點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掰開成兩半。便清楚地看見,糕點中間果然撒著一些暗紅色的粉末。

一看見這個粉末,李煜頓時臉色大變!

他哆嗦著伸手把另外一塊糕點拿過,也看見糕點中間有被剖開的痕跡。掰開之后,赫然顯現一層暗紅色的粉末!

李煜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連著倒退的好幾步,重重地撞在床尾的屏風上,咣當一聲,屏風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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