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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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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4 11:52:18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七十八章 戰爭的轉變

烏爾格城駐紮著一個守備旅,守備為杜山,這個守備旅並沒有滿編,只有二個團,加上旅部直屬人員,合計有兵員三千七百人。

接到七號塢堡受到蒙古人大規模入侵後,杜山馬上招集軍中營級以上軍官開會。

聽到蒙古人竟然敢攻打塢堡,大堂馬上就炸開了,營官們都興奮的嗷嗷叫,兩名團長爭著要帶領手下人馬將入侵的蒙古殲滅,整個大堂倒像是一個菜市場。

看到下面的軍官鬧得不像話,杜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住嘴,你們知道入侵的蒙古人從哪裡來,有多少嗎,有沒有白夷人參與,什麼都不清楚就知道嚷嚷出兵,若是有所閃失……」

說到這裡,杜山卻沒有說下去,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個比喻有點太過杞人憂天,平時一支連隊就可以攆得蒙古人到處跑,一個營完全可以躍進千里,對白夷人進行打擊。若不是北面太冷,西面太大,又到處是沙漠,大軍補給不便,大明早將蒙古人連根撥起了,不管蒙古人來多少,無論出動哪個團都可以取得勝利。

讓杜山頭痛的是,正是因為派哪個團都可以取勝,他反而不知該派哪個團前往,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兩個團長爭得面紅耳赤,派哪一個去另一個都會不服,絕對會纏得他頭大。

「將軍,卑職願立下軍令狀,保證全殲蒙古人而還。」見杜山猶豫,第一團長郭符甲連忙拍著胸膛道。

見郭符甲搶先,張仲翁連忙接道:「哼,就你第一團牛,第二團也不是吃素的,將軍,卑職也願意立軍令狀,保證將蒙古人殲滅。」

還沒有做出決定,杜山已是頭大,要是讓一個人去,一個人不去,那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杜山喝道:「好了,你們不想爭了,這次本將親自帶隊,你們兩團各留下一營留守,其餘人明日隨我一同出擊。」

「遵令。」

郭符甲、張仲翁兩人回答過後面面相覷,現在輪到他們兩人頭痛了,底下三個營,哪個營留守是一個大問題。果然,杜山剛走,大堂又吵成一團。

趙黑蛋緊趴在城牆垛上,「砰」的一聲槍響,一名蒙古人胸前血花四濺,搖晃了一下,「噗。」的一聲摔到地上,趙黑蛋顧不得查看,飛快的上好彈藥,舉槍瞄準了下一個蒙古人。

這已是蒙古人對塢堡進攻的第四天了,前三天的進攻,蒙古人在塢堡下遺留了一千多具屍體,受傷的人更是過二千,如果只是五千人的前鋒,蒙古人早就支持不下去,第二天蒙古人的主力趕到,三萬人的蒙古大軍將塢堡圍了一個嚴嚴實實。

噶爾丹對自己的前鋒花了一整天連一個的塢堡也沒有拿下嚴重不滿,親自指揮攻城,還出動了極為寶貝的火槍隊,依然沒有攻下塢堡,反而他的寶貝火槍隊傷亡慘重。

塢堡的設計實在是太有利於防禦了,塢堡下外寬內窄,蒙古人的騎兵只要進來根本沒有迴旋餘地,只能成為堡上明軍的靶子。

如果蒙古人夠勇敢,拼著損失用人命堆的話,或許不用損失一千多人就能鋪出一條通向堡上的通道,可惜面對這個十死無生的任務,蒙古人退卻了,寧願下馬步行背著泥袋,也不敢再騎在馬上壘土攻城,因為步行還有一份生機。

一個的塢堡連續三天都沒有攻下,還付出了三千多傷亡,噶爾丹氣得暴跳如雷,誓拿下這個塢堡後,一定要將它燒個精光,第四天,蒙古人剛吃完早飯就開始了新一天的進攻。

蒙古人前三天的進攻也並非沒有收穫,起碼將泥土填高了不少,而且連續三天的進攻,塢堡內的明軍也有傷亡,三十多人被蒙古人的箭射傷,其中二人傷勢嚴重而亡。

三十多人的傷亡雖然相對蒙古人三千多的傷亡來講可以忽略不計,可是明軍太少,不及蒙古人數百分之好在塢堡內還有三百多名青壯,這些青壯若是在野外恐怕會被蒙古人一衝而散,守城卻是沒有問題。

對明軍不利的由於連續作戰,三支連珠槍已經報廢了,好在手雷還有不少,將塢堡下的蒙古人炸得鬼哭狼嚎。

「嗚。」蒙古人如同潮水一般退下去,又一次進攻被打退了,塢堡內的青壯大聲歡呼起來,正規的明軍戰士卻沒有歡呼,而是繼續射擊還沒有退出射程的蒙古人,等所有蒙古人都退出射程之後才收起槍,有人開始閉目養神,有人則擦試槍管。

大明的鋼鐵技術還是不太過關,火槍只能做到三百左右就會報廢,這兩天也有不少槍支損壞,只是塢堡內有二百支火槍的庫存,青壯都是自備火槍,明軍暫時還不用擔心槍支不足。

「來人,將退下來的千夫長斬了,這個千夫所屬貶為罪軍,繼續進攻。」噶爾丹咆哮的聲音在軍帳內響起。

「大汗,不能再進攻了,下令停戰」丹津和碩齊跪了下來,勸阻道。

噶爾丹整個臉陰沉了下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幾名貴族拚命向丹津和碩齊打眼色,誰都看出來大汗眼下正處於狂怒狀態,這時候勸阻,一不心腦袋就要被祭旗了。

丹津和碩齊對眾人的眼色恍如未覺,帶著哭腔喊道:「大汗,再進攻下去,我們蒙古人的血就要流乾了。」

「流乾,就憑這個的塢堡?我三萬鐵騎來此,被一座的塢堡擋住?」噶爾丹冷笑,正要吩咐怯薛將丹津和碩齊處斬,一名斥侯進來,大聲稟報:「大汗,東面現大量明軍援軍。」

噶爾丹一驚,憤怒的頭腦頓時一清,問道:「哪來的援軍,有多少人?」

「回可汗,漢狗的火器太厲害了,加上又有神鏡,勇士們根本無法靠近,看不清來了多少人馬,只能猜測有數千人,多半是來自烏爾格城。」

「烏爾格。」噶爾丹對於這個名字簡直是魂牽夢縈,這次本來就是要奪取烏爾格城,沒想到才進攻一個的塢堡就受挫,而烏爾格城的明軍竟然敢離城百里出戰。

「大汗,好機會,只要擊潰這股漢狗,烏爾格城就可以輕易攻下了。」旁邊的大臣策妄阿拉布坦連忙說道,他生怕噶爾丹一怒之下將丹津和碩齊斬了

「丹津和碩齊,本汗給你留下二千人,監視這個塢堡,若塢堡內漢狗敢出城,務必將其全殲,其餘各將,隨本汗迎敵。」噶爾丹雖然恨不得馬上將這個的塢堡攻下,如今形勢有變,只得暫時放過丹津和碩齊。

聽到不用進攻這個塢堡,所有蒙古士兵都鬆了一口氣,這個的塢堡就像是一個砸不爛的核桃,橫亙在蒙古人的咽喉,如今暫時將這個核桃吐出來,雖然吃不到裡面的肉,可是也免了自己卡住的風險。

數萬蒙古鐵騎重拾信心,像一片烏雲一樣向明軍方向壓下,杜山接到斥侯回報,下令停止前進,開始修建陣地。

這幾天,明軍已經大致摸清了蒙古人的情況,蒙古人傾巢而出雖然出忽明軍意料,明軍上下卻沒有後退之心,反而都興奮起來:如果能夠殲滅這支準噶爾蒙古主力,準噶爾汗國恐怕也要成為歷史,滅國拓地之功就在眼前,如何不讓明軍上下興奮。

明軍兩個團的兵力,加上旅部直屬人員,總共二千九百人,大火炮七十二門,如此強大的力量,蒙古人來再多也不怕,杜山第一次感覺到和稀泥也有好處,如果單獨出動一個團,即使將蒙古人吃下恐怕也會很吃力。

明軍陣地修建很快,在蒙古人離陣地還有十餘里時就修建完畢,說是修建陣地,其實只是讓拉補給的大車在外圍圍了一個圈,更主要的是構建火炮陣地,七十多門大炮要在短時間內安放完畢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看到這個簡陋的陣地,蒙古起試探性進攻,剛接近明軍陣地千步左右時,蒙古人就遭到猛烈炮擊,數十門大炮一起在蒙古人陣中開花,將進攻的蒙古人炸得暈頭轉向。

「撤退撤退」

衝鋒的蒙古騎兵大喊起來,他們在進攻塢堡時雖然也遭到明軍炮擊,可是區區兩門火炮如何能跟數十門大炮相比,看到同伴連人帶馬被炸得粉骨碎身,多數蒙古人大驚之下也顧不得是否有命令,急忙撥轉馬頭想逃跑。只是不少蒙古人跨下的戰馬受驚,絲毫不受控制,反而向明軍陣地奔去,只能炸得粉碎。

最終進攻的一千蒙古人逃回不到一半,目睹明軍炮火之威,所有的蒙古人都張大著嘴,心中恐懼起來,不少人喃喃咒罵,多是明軍是孬種,只會倚仗火器取勝之語。

「好。」明軍陣地中央,一名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放下望遠鏡,大聲讚了一句。

這名年輕人是守備將軍的副官,大部分人只知道他叫王焯,卻不知道他另一個身份,就是大明的皇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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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七十九章 明軍,出擊!

作為皇長子,朱慈焯曾觀看地數百門火炮一齊發射的情景,那感覺絕對是天崩地裂,只是演習就是演習,即使是數百門大炮也不如眼前數十門大炮在衝鋒的蒙古人中間炸開震撼人心。

「王副官,感覺如何?」杜小山關心的問。

郭符甲和張仲翁兩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是疑惑萬分,對於這個領頭上司兩人都很瞭解,從軍二十年,從小兵一步步做起,除了得到上司孫克鹹賞識外,更多的是依靠實打實的戰功,按理杜小山不是一個趨炎附勢之人,為何好像對這個副官總是特別關照。

大明軍隊更改了很多陋習,原先那種軍職父傳子,子傳孫已經沒有了,再也沒有那種七八歲的小孩就是將軍的荒唐事,即使是大明皇家軍校出身的武官也要基礎做起。

皇長子的身份在烏爾格城只有數人知道,杜小山哪敢真的把皇長了當成自己助手,幸好軍隊有嚴格的紀律約束,大家雖然對王焯家世好奇,王焯自己不說,別人也無法強行打聽。

「轟。」明軍的大炮又響了起來,炮彈準確的落在蒙古人衝鋒的隊伍中,將蒙古人衝鋒隊伍炸得七零八落。

當然,如果蒙古人從側面進攻,那麼就要受到大明火炮左右夾轟了,這次衝鋒在大明火炮的打擊下,蒙古人又一次丟下數百具屍體狼狽敗下來。

噶爾丹手中緊捏著馬鞭,手指發出「格吱,格吱」的響聲,所有將領大氣都大氣不敢出,生怕觸了大汗的霉頭。

噶爾丹厭惡的看了那名千夫長一眼,眼中毫無憐憫之色:「拖下去,斬。」

殺了那名千夫長,噶爾丹臉色稍緩,望向眾將道:「明狗前後防範嚴密,該如何進攻,諸位可有什麼辦法。」

見到眾人不說話,噶爾丹愈發惱怒,臉色陰沉的象滴下水來,他畢竟才二十歲,還沒有學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幾個貴人偷看了噶爾丹一眼,愈發不敢開口。

若噶爾丹不想無功而返的話,這條建議恐怕也是唯一可行的建議了,噶爾丹臉色變緩,將命令傳了下去,一刻鐘後,蒙古人開始了第三次進攻。

「將軍,可惜什麼?」親兵湊趣的問道。

杜小山的話剛落下,明軍的大炮已經開始炮擊了,炮彈落在稀疏的蒙古軍陣中,帶走一條條生命,雖然不如前幾次殺傷的人多,可帶給蒙古人的壓力卻絲毫沒有減輕,衝陣的蒙古人分得越來越散。

當蒙古人進入明軍一百步左右時,明軍陣前硝煙瀰漫,爆竹一般的火槍聲響起,僥倖從炮火下餘生的蒙古人很快倒在火槍下,這次攻擊蒙古人損失更慘,足足一千多人死在兩軍陣前。

短短半天時間,連續遭到三次失敗,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自己死傷數千人,對方卻毫無損傷,這種仗怎麼打?蒙古人士氣大挫,再也沒有人想進攻。

是蒙古人不行了嗎,噶爾丹無論如何也不承認,雖然丟了漠南,可是準噶爾依然是一個疆域萬里的大國,在中亞縱橫,滅國無數,與羅剎國交戰數次也是互有勝負,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以十倍的兵力而處處受制。

「大汗,這幾個人如何處置。」見噶爾丹遲遲不語,一名怯薛問道。

「是。」怯薛疑惑的看了噶爾丹一眼,可汗怎麼一下變得如此軟弱。

幾名軍官被押下去後,帳裡又恢復了平靜。

「大汗,這仗沒法打了,退兵。」阿巴哈鼓起勇氣道,其餘將領眼神一亮,眼巴巴的看著噶爾丹。

任憑噶爾丹如何剛強,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動搖,只是現在的漢軍可不是以前的步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蒙古騎兵呼嘯而來,呼嘯而去,佔領漠南後,漢人養馬百萬,每年可挑選十餘萬匹軍馬,眼前的這隊明軍,人不過三千,馬匹至少超過五千。

現在全軍雖然還有二萬五千鐵騎,人數遠超明軍,可是士氣低落,準噶爾汗國承襲了蒙古的部落制度,這些鐵騎平時為民,戰時才為兵,一旦下令撤退,很可能被明軍一追四散而逃,到時就不敗而敗,縱有回天之力也難予挽回。

為了保證撤退成功,必須要有人留下來阻擊明軍,噶爾丹眼光在帳中各個貴人身上掃去,讓噶爾丹失望的卻沒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

這不是個人榮辱,而是關係到全部落的生存,誰留下來斷後,一旦損失慘重,在場的人立馬會將他的部落瓜分個一乾二淨。

噶爾丹自然清楚這些勾當,此事也不能強命,否則留下來的人出工不出力,甚至先一步逃去,那樣對明軍的阻擊就會成為泡影。

「你們認為該如何?」

「大汗,不如圍著他,等其糧盡。」一名貴族出著主意。

「對,圍著他。」幾人附合道。

攻不能攻,退不能退,看來也只能暫時圍著了,就在噶爾丹正要傳令時,一名百夫長急步走進帳蓬,臉上呈現出一股驚慌之色:「大汗,不好了,明軍出擊了。」害怕之下,連平時常稱的漢狗也沒有用。

「轟」明軍的大炮響了起來,接著是「噠、噠、噠。」不停的槍聲響起,蒙古人的驚慌聲也傳了過來。

「不好,明軍殺出來了,快跑。」

「擋不住了,大家快跑。」

……

聽到種種喊聲,噶爾丹氣得臉色鐵青,抓起一支令箭,丟給身邊的怯薛首領道:「傳本汗命令,凡是敢擅自逃跑者,殺無赫。」

「是」

那名怯薛首領接過令旗,很快,營中到處傳來怯薛的喊聲:「大汗有令,擅自後退者斬」

噶爾丹鬆了一口氣,他身邊的精銳怯薛有三千人,這麼多人一起彈壓,相信很快就可以將形式穩定下來。

只是明軍的槍聲好像越來越接近,甚至傳來了活捉噶爾丹的口號。

「怎麼回事?」

噶爾丹迷惑不解,自己的怯薛都派出去了,難道連明軍半刻進攻也抵擋不住嗎。

正在此時,剛出去不久的怯薛首領闖了進來:「大汗,不好了,明軍手中有一種可以不停發射的火器,衝上去的兒郎們都死了,他們很快就要殺過來,這裡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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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章 請降

「啊」噶爾丹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在地,他一把揪住怯薛領的衣領,吼道:「怎麼可能,本汗從沒有聽到過有可以不停射的火器,你敢騙我。」

其實明軍的連珠銑在前面塢堡時,蒙古人已經領教過,只是塢堡內連珠銑太少,夾雜著大量火槍中,蒙古人難予分辨出來,這次明軍集中了數十支連珠銑排在前面,充當前鋒,一下子就將蒙古人打垮了。

「大汗,你聽外面的聲音,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噠、噠、噠。」

「活捉噶爾丹,別讓他跑了。」

「快跑,漢人一定會殺絕我們的。」

……

噶爾丹臉上蒼白如雪,只覺得一股逆血湧上了自己的咽喉,見到大汗臉色不對勁,那名怯薛領連忙扶住噶爾丹出帳,將噶爾丹推上一匹好馬,招呼著大帳外駐守的百名左右怯薛,護著噶爾丹便逃。

看見大汗走了,阿巴哈、策妄阿拉布坦等人也急忙出帳,領著各自的部民撒腿就跑,整個汗帳內剎時間變得空無一人。

明軍一開始就擺出一幅穩守的架式,給蒙古人一種錯覺,明軍火器雖然厲害,但利守不利攻。

只是裝備了連珠銑,又有這麼多大炮的軍隊怎麼可能只守不攻,意識到蒙古人士氣大減之後,杜山馬上下令將軍中所有連珠銑集中起來,先是大炮言,將離得稍近一點的蒙古騎兵炸得粉碎後,連珠銑集中衝擊,果然,一試之下,蒙古人連抵抗的勇氣也沒有,只會拚命逃跑。

在噶爾丹等人逃跑後,蒙古軍隊徹底不可收拾,整個蒙古大營崩潰了,到處是如無頭蒼蠅一般逃跑的蒙古人,追擊的明軍已經換上馬刀,輕易的將落後的蒙古人砍殺。

「一戰而破十倍敵,杜將軍真是虎將也。」山坡上,朱慈焯看得熱血沸騰,若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他恐怕也會跳上馬背,加入追擊的明軍當中。

朱慈焯身為皇子,自然熟讀史書,大明驅蒙元立國,只是蒙古人就像是生長在大明身邊的毒瘤,除了太祖、永樂兩朝大明保持對蒙古人的絕對優勢外,一直是蒙古人衝進大明邊境燒殺搶掠,大明軍費過半耗在九邊,卻只能龜縮防守,土木堡一役,連大明皇帝也成為蒙古人的俘虜。

而今區區一支守備軍,蒙古人傾國來攻,一日之內明軍敗十倍之敵,朱慈焯這才瞭解大明是如何強大,這樣的軍隊明軍不是一支,幾支,而是足有一百多支。

至此,儒家致政修德,遠夷賓服的那一套在朱慈焯腦中逐漸遠去,如此強大的軍隊,夷人不服又如何,打服即可。

饒是杜山不屑鑽營,得到皇長子如此誇獎,心中也不由砰砰直跳,輕聲回道:「謝殿下。」

除了炮兵和衛隊外,明軍都已經加入追擊的行列,留下的明軍都在為自己的勝利歡呼,並沒有注意到這段插曲。

追擊的明軍和蒙古人漸漸遠下,一輪殘陽掛在斜空,陽光灑下,整個戰場彷彿蒙上一層血紅的顏色,到處是戰馬和蒙古人的屍體。

明軍並沒有打掃戰場,只是查看了一下有無明軍的屍體,杜山便下令離開,當最後數百明軍離去時,早已盤旋在天空的禿鷲飛快撲下來,搶食著人類和馬匹的屍體,要不了數天,整個戰場的血肉就會被各種動物吞噬乾淨,只留下纍纍白骨,而明年這裡的青草會特別茂盛。

連續奔行數十里,噶爾丹從昏昏噩噩中醒來,此時他的身邊隨行人員不過一百餘名,想到來時的三萬鐵騎,噶爾丹悲從中來,他光啷一聲,撥出自己的長劍就要自刎,旁邊的怯薛連忙將他的胳膊緊緊抱住:「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還有大片領土,一定可以重來。」

可以重來?噶爾丹搖了搖頭,不會有捲土重來的機會了,這一仗將噶爾丹所有雄心壯志都打了個粉碎,若是還看不出準噶爾國與大明之間的差距,那他就不是可汗,而是一頭無可救藥的蠢驢了。

不過,被怯薛一勸,噶爾丹倒是打消死志,雖然損失了三萬鐵騎,可是以準噶爾汗國人口,他如果願意,不計後果的話,可以再招收十萬鐵騎,雖然不能和明軍交手,卻可以向西展。

噶爾丹振作了一下精神,頓時感到全身疲累,再看看,馬匹也累得直喘氣,乾脆命令護衛他的怯薛暫時休息,半個時辰後,陸續有一百餘怯薛與噶爾丹匯合,使護衛他的人達到三百人。

就在噶爾丹還想等等看是否有更多的怯薛匯合時,明軍的槍聲響起,噶爾丹大吃一驚,正要翻身上馬逃走,一名斷後的怯薛騎馬向噶爾丹稟道:「大汗,有數十名明軍追上來了。」

「數十人,你確定?」怯薛領聽的心中一動,問道。

「沒錯,明狗只有數十人,不過非常凶狠,我們已經有一百多名兄弟被殺了。」

怯薛是可汗的護衛,異常高傲,和怯薛在一起的必定也是怯薛,噶爾丹聽得一陣心疼,這三千怯薛不知還能收籠多少?

「大汗……」怯薛領眼睛盯著噶爾丹,露出一絲渴望,這一仗輸得太窩囊了,怯薛連上陣的機會都沒有,如今他們有三百人,對方只有數十,若能吃掉這部份明軍,也可以出一口惡氣。

噶爾丹想了想,還是斷然的道:「走。」

已經輸了,吃下這股明軍毫無意義,大敗之後更重要的是穩定內部,他現在當務之急是用最快度趕回老巢。

見大汗不同意,怯薛領只能無奈的跟著噶爾丹逃跑,就在他們逃跑不久,一支三十餘人的明軍出現在他們休息的地方,看到人馬大規模駐紮的痕跡,明軍沒有絲毫猶豫就追了下去。

追擊噶爾丹的是一支明軍隊,蒙古人分散逃跑,明軍也只能分散追擊,開始是以連為單位,到了現在只能是以隊為單位,對於蒙古人是否會反擊,明軍並沒有多作考慮,蒙古人想吃下一隊明軍也不是易事,何況追擊的明軍都是一人雙騎一真打不過再逃不遲。

第二天,噶爾丹就發現自己有了大麻煩,他竟然被後面的明軍綴上了,無論他怎麼逃,這隊明軍就像是附骨之疽,怎麼甩也甩不掉,這也難怪,誰讓噶爾丹一行目標大,追擊的明軍雖然不知道他們追的是準噶爾汗,可是三百多人的目標已經預示到裡面肯定有大人物,明軍如何肯放過。

噶爾丹無奈,第三天只好用上壁虎斷尾求生術,留下一百怯薛對明軍阻擊,這隊明軍在消滅阻擊的怯薛後,耽擱了半天的時間,無法再對噶爾丹進行追擊,只好作罷。

這次阻擊中,怯薛表現出了對大汗的忠心,寧願自盡也不表露大汗的身份,否則儘管噶爾丹先逃到了半日,這隊明軍恐怕也不會放棄追捕。

半個月後,當噶爾丹回到科布多時,又遭到重大打擊,先回到科布多的策妄阿拉布坦不但將財物、牛羊搶掠一空,還將他的妻子阿奴等人全部俘虜帶走。

望著被搶劫一空的科布多,噶爾丹驚怒交加,此時他的身邊只有二百怯薛,可謂到了山窮水盡。

不過,噶爾丹表現出他的堅強,並沒有被了策妄阿拉布坦的叛亂擊倒,迅與西藏的第巴桑傑嘉措、青海的博碩克圖濟農等台吉聯繫,得到了一部份糧食和牲畜接濟。

雖然噶爾丹恨不得立即砍下策妄阿拉布坦的腦袋,只是他還是咬牙低頭,通過第巴桑傑嘉措、博碩克圖濟農等人的調解,以允許策妄阿拉布坦半獨立的形式,讓策妄阿拉布坦將妻子阿奴和一部份財物歸還。

對於策妄阿拉布坦,噶爾丹並不擔心,只要他穩定下來,擒殺策妄阿拉布坦易如反掌,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明軍的進攻。

取得對噶爾丹的大勝後,明軍開始了對漠北之地的進攻,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明軍已經將阿爾泰、烏里雅蘇臺等地收入囊中,如果不是因為天氣轉寒,科布多也將不存。

等到明年開春,明軍肯定會恢復攻勢,讓噶爾丹懊惱的是,前面作戰失敗後,他隨軍用來運送軍糧的數萬匹駱駝落入明軍手中,有了這些駱駝,明軍補給能力大增,若是放任明軍進攻,明年即使逃到天山腳下也不一定安全。

弘光二十年十一月,噶爾丹不顧天氣寒冷,派出一支數十人的隊伍趕往烏爾格城,向明軍請降。

對於噶爾丹的請降,杜山不敢擅專,派人將這支請降隊伍護送往南京後,繼續對漠北蒙古進攻。

等這支隊伍到達南京時,已是弘光二十一年的正月了,接到噶爾丹的請降,文官們無疑非常興奮,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上策也,何況大明已經得到較為肥沃的漠南,對於漠北的土地,文官們並不感興趣。

武將們卻相反,誰也不願意接受噶爾丹的投降,武將對土地有天然的熱愛,開疆拓土才是武將的心願,眼下噶爾丹就像一條落水狗,完全可以痛打,為什麼要接受他的投降,讓大家失去立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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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一章 父子

對於是否接受準噶爾汗國的投降,皇帝一直沒有表態,文武雙方都有點模不清皇帝的想法,爭執也更加激烈起來。不過,皇帝不表態就是對武將的默許,只是天氣寒冷,草原上滴水成冰,明軍才沒有發動大的攻勢。

準噶爾使者得不到朝廷答覆,不敢離去,只得在南京住下,這一住就是數月之久。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慈焯大聲稟道,他是隨同這次立功受賞的將士一同回京的,過了數天,皇帝才召見他。

比起一年前,朱慈焯明顯英武了許多,只是也黑了不少,看著自己的長子,王福臉笑意,道:「這次回來,見過你母妃沒有?」

「回父皇,兒臣回京的當日已見過母妃了,這幾日也有給母妃請安。」

其實朱慈焯有無見過母親,皇帝當然知曉,如此說只是為了拉近父子之間的距離罷了。

「朕讓你到草原吃苦,期間還經歷戰事,你母親肯定埋怨朕了。」

朱慈焯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回父皇,母妃關心兒臣,自然難免埋怨,只是兒臣卻不如此想,這次到草原一年,兒臣明白了許多。」

「哦,你明白了一些什麼?」王福語氣中顯出濃濃的興趣。

「回父皇,兒臣明白了將士們的辛苦,也明白了大明何以強大,更明白了父皇要兒臣到草原上的苦心。」

王福嘉許的點頭:「將士辛苦自不待言,紙上談兵遠不如親臨其境,那些文官們以為打仗只需要準備多少糧草,多少士卒即可,卻不知士兵也是人,他們會有喜怒哀樂,他們流血時會恐懼,得不到公正對待時他們會憤怒……一個國家,不管如何富裕,不管國土多大,如果沒有一支強軍,永遠算不上強國。」

「是,兒臣明白了。」

「那你說說,大明又何以強大?」

「回父皇,兒臣以為,大明的強大體現在科技的先進,二十年以前,一個蒙古人可以抵數名漢人,如今一名漢人卻可以敗十名蒙古人,這都得益於先進的火器,得益於父皇二十年來對科技的推進。【】」

「你能明白這點很好,大明的科技固然有朕推進的因素,但更多來自於漢人數千年先進的技藝,沒有數千年技藝的積累,也沒有這些年來迅猛發展。對了,親自見證了這場與準噶爾的戰事,如今準噶爾使者就在京城,你說說,朕該不該許準噶爾之降?」

朱慈焯臉上現出一絲為難,對於文武百官的爭執,他自然知曉,這幾天,聽到皇長子回京,拜訪他的官員絡繹不絕,若是一年前,朱慈焯會毫不猶豫的同意文官的觀點,如今這想法卻漸漸動搖。

「回父皇,兒臣以為不該」朱慈焯知道,若是這話傳出去,恐怕會在支持他的文官當中引起軒然大。

王福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由。」

「是,父皇,那些願意接受準噶爾汗國稱臣封藩的大臣無非認為漠北草原貧瘠,朝廷得之無用,反而要派軍隊駐守,耗費大量軍費,不如讓與準噶爾國,只要準噶爾國約束部民不得侵犯大明境內即可……」

「哦,這麼認為也沒有什麼不對?」王福故意道。

「兒臣以為這種認識過時了,平定漠北草原,朝廷雖然每年會多出一筆軍費,卻有諸多好處,首先可以使漠南安定,正如父皇當年堅持攻取漠南安定九邊一樣,如今漠南不但為朝廷年產十餘萬匹戰馬,而且每年還提供大量羊毛,為朝廷提供了諸多賦稅。其次平定漠北,蒙古人將成為歷史。大明驅蒙立國三百年,蒙古人卻一直是大明的邊患,如今準噶爾雖然願意稱藩,只是以前蒙古人也多次接受大明的冊封,卻一直沒有停止過對大明的侵擾,這次也必定如此,有此二點,兒臣以為,准噶兒當滅。」

王福聽得微微頷首,長子能看出這兩點,其見識已超過大部份文臣,漠北雖然貧瘠,準噶爾所佔的中亞一帶可不貧瘠,非但如此,還是資源豐富之地。

「你說的雖然有理,可是數月之後,朕依然會允許準噶爾的請降,你可知為何?」

朱慈焯臉上一片茫然,搖頭道:「孩兒不知。」

皇帝從桌子上拿出一張地圖,攤看道:「你過來,看看有什麼想法。」

這張地圖是一張不完整的世界地圖,許多地方還留下了大片空白,不過,從地圖上看,大明的勢力已經遍佈南海和北美諸多地方,這些地方基本沒有對大明能產生威脅的勢力,而北面則複雜的多,除了一些原本草原上的民族外,最大的勢力還有二股,準噶爾汗國和俄羅斯,單從國士面積看,這兩國國土面積都不下於大明本土。

這張地圖的繪製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在這個時代是屬於絕密的物品,連朱慈焯也是第一次見到。

「原來天下是如此之大。」朱慈焯忍不住感歎道。

「皇兒可從地圖上看出了什麼,如果大明將准噶兒打垮,誰得利最大?」

「父皇說的是羅剎國?」朱慈焯不確定的問,對於羅剎國,朱慈焯以前只是略有瞭解,羅剎國人曾入侵到奴爾干都司,被大明擊敗後才退縮,只是依然與大明草原駐軍時有交鋒。

在烏爾城的一年,朱慈焯雖然沒有見過羅剎國人,卻聽官兵談過許多:羅剎國人身材高大,碧眼高鼻,身上多長濃毛,耐寒,使用火槍,雖然火槍質量不如大明,只是悍不畏死,實在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幸好羅剎國人不多,如果也像蒙古人一樣多,大明在漠南的駐軍起碼要增加十倍。

王福卻知道,俄羅斯不是人口不如蒙古,而是人口大部份在歐洲,如果算上歐洲人口,俄羅斯起碼也有蒙古數倍人口。

「不錯,你看。」王福的手指向地圖上新疆的位置:「這裡是西域,漢人在盛唐時曾統治過這裡,如果現在滅了準噶爾國,大明兵力推進到此已是及限,西域以西,准噶兒還有數千里之地,一旦准噶兒汗國被打垮,這些地方大明來不及收取,會落入誰手中?」

準噶爾汗國在新疆以西還佔據了後世吉爾吉斯坦、塔吉克斯坦、哈薩克斯坦和西伯利亞大片領土,這些領土一旦落入俄國手中,大明要從俄國人手中搶肉,遠比滅準噶爾國困難。

朱慈焯如同茅塞頓開,只是心中還是忍不住疑惑:「父皇若允許準噶爾汗稱藩,為何又不接見其使者?」

王福搖了搖頭:「朕雖然允許準噶爾國稱藩,卻不能如此簡單的稱藩,如果噶爾丹不付出一點血本,朕又如何會輕易許之。」

朱慈焯想了想,反應過來,父皇不見準噶爾使者,恐怕不是晾著那麼簡單,開春之後,大明肯定要再發動一次進攻,逼迫噶爾丹作出更大讓步。

「兒臣明白了。」

看著兒子英武的面容,王福突然道:「皇兒,你今年已經滿二十了,也該成家了,免得你母親老在朕耳邊嘮叨,你可有喜歡的姑娘?」

朱慈焯聽到父皇突然轉到他的婚事上,到底面嫩,臉上閃過一絲紅色,恭敬的道:「任憑父親作主。」

「嗯,此事還是由你母妃作主。」為免外戚弄權,大明皇子成親歷來是從小戶人家選取,王福本來希望朱慈焯自己能選擇合適的對象,不過,顯然長子還沒有明白自己問話之意,或者更相信父母。

談完這件事,父子又聊了一會兒,朱慈焯才告退。

皇長子要選妃的消息很快從皇宮裡傳出,這個消息著實讓京城熱鬧了一番,各個茶樓飯館都在談論著不知誰家姑娘會有如此幸運,成為皇長子正妃,各個文官更是絞盡腦汁,查探自己的好友同僚,有無合適的人選向皇貴妃推薦。

皇長子正妃按規定雖然必須出自小戶人家,但同時必須身家清白,高官重臣固然不可能,平常人家也不太可能,作為皇長子正妃,起碼要求讀書明禮,這一點就淘汰了大多數女子。

能符合這二條的,一般都是低級官吏或士紳之家,哪個朝中高官沒有一些這樣的親戚,能讓自家親戚成為皇親,自然也是一件好事,一時大家視線都被未來的皇長子妃,更可能是太子妃吸引,對於準噶爾使者請降之事都暫時放下。

三月中旬,十餘名衣冠楚楚之人踏入京城時,京城街道上掛滿了許多紅色的燈籠,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一種喜慶的氣氛之中,稍一打聽,這十餘人便知道燈籠的來龍去脈;皇長子要選妃的消息一傳出,先是一家商戶掛出了燈籠,接著沿街的商戶人人效仿,這條街的商戶又帶動了其它街商戶,數天之後,便滿城都是這種紅燈籠。

「京城如此熱鬧,可惜我們只能待上半月,便要遠赴萬里,去那蠻夷之地。」一人歎道。

「怎麼,莫非鄭兄後悔了,只要你讓出名額,肯定會遭到哄搶。」另一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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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二章 大使

「沈兄說笑了,遊歷歐羅巴仍是惟信從殊願,這次更是可以代表朝廷在歐羅巴正式駐節,又怎會後悔,只是看到京城如此繁華,自然難免不捨。」

說話的兩人一人叫鄭惟信,一人叫沈汝玉,他們都是上海縣令董志寧經過再三遴選,又經過四個多月的培訓,從數百人當中選出,將隨同艦隊一同前往歐洲,成為駐紮在歐洲各國的大明使節。

鄭惟信在這一行人當中,年齡最大,已有三十一歲,他出生於澳門,因為父親入教,鄭惟信從也被洗禮,還取了一個教名:鄭瑪諾。

按原先的歷史軌跡,鄭瑪諾會在十二歲時被教會選中,隨陸德神父赴羅馬深造,成為第一個到達歐洲的中國人。

只是王福一次無意的舉動卻改變了這一點,當年派遣心腹太監田成到澳門招募僱傭軍時,許多葡萄牙軍隊骨幹成為僱傭軍,教會一時找不到人護送,只得將鄭瑪諾等人赴歐的行動取清。

因為鄭瑪諾從就入教,甚至還被法國神父陸德當成自己的孩子,所以鄭瑪諾從陸德口中知道歐洲許多情況,而且能講一口流利的法語,這次申請成為駐歐洲使節的諸人當中,鄭瑪諾毫不費力就確定了一個名額。

沈汝玉卻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因為上海海貿大興,沈汝玉才移居上海,在上海開設了一家絲行,這次聽到朝廷招募人員擔任駐外使節,早就想去歐洲看一看沈汝玉馬上報名,甚至乾脆將絲行變賣,並東拼西湊,購買了一艘海船,置辦了滿滿一船貨物,準備隨著艦隊一併前往歐洲,這倒是生意出使倆不誤。

「對了,那些洋商常說歐羅巴並非蠻夷之地,他們也有著數千年的文明,不知沈兄怎麼看?」

問話的叫吳歷,仍沈汝玉的好友,他身體較弱,本來不適合遠行,只是對於大明以外的事務卻有極大興趣。

鄭惟信笑道:「這倒不假,關於歐羅巴的記載,漢朝即有,那時大漢將之稱呼為大秦,可見確實歷史久遠,只是論起繁華來,則遠不及我大明了。」

雖然陸德從灌輸鄭惟信歐洲文明如何先進,時候鄭惟信也相信歐洲文明不下於大明,甚至還在大明之上,只是年齡漸大後,鄭惟信卻不相信歐洲能過大明。

「當然,如若不能,這些歐羅巴人還會遠遠跑到大明來麼。」沈汝玉道,其餘各人都點頭稱是。

「好了,大家不要議論了,歐羅巴到底如何,我們到了就知道,我們先到理藩院報道,等候朝廷旨意。」一名同行道。

一行人頓時結束了議論,他們在路邊僱用了一輛大車,與車伕說明去理藩院後,眾人一起登上大車,這輛大車使用了兩匹馬,長長的車廂足夠容納十幾人。

南京城主要街頭已經全部鋪上了水泥路輪的馬車走在上面異常平穩,很快他們就到達目的地。

理藩院大樓仍是三年前新建,看上去很是莊嚴,此時外面有許多人正在等候,其中不少是碧眼高鼻的夷人,從去年朝廷宣佈將與各國互派使節建交後,朝廷對於夷人進出京城的限制放鬆了不少,使得京城進出的夷人也越來越多。

他們剛下車,一名吏員過來,問明眾人身份後,馬上將他們帶到了大堂,讓後面正在等候的諸人大為羨慕。

他們剛入大堂,一名四十餘歲,留著長鬚的官員帶著兩個隨眾已經等候在大廳中,見到一行人,問道:「諸位可是從上海而來,出使歐羅巴的使節。」

鄭惟信連忙回道:「我們正是,不知大人……」

那人回到:「本官仍是理藩院侍郎,姓陳,名安德,這次負責安排爾等見駕事宜。」

聽到眼前之人是正三品的高官,而且又是理藩院,眾人大吃一驚,連忙一起躬身:「拜見大人。」

陳安德抬了抬手:「免禮,各位出使歐羅巴,本官將會成為帶隊之人,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

聽到此人將帶隊前往歐羅巴,眾人吃了一驚,連忙又一次拜見,心中喜憂交半,喜的是有這樣一名朝中高官前往,可見朝廷對出使歐羅巴的重視,路上必定會得到海軍的照顧。憂的自然也是有這樣一名高官隨行,即使到了歐羅巴,也需慎言慎語,否則一旦做出有辱國威、國體之事,恐怕馬上就前途無亮。

陳安德接著宣佈五日後安排眾人面聖,這幾天,會有禮部人員過來交待眾人一些面聖的禮儀,如果想在京城好好遊玩一番的話,必須等到面聖之後。

眾人自然是點頭應諾,陳安德又告誡了數句就離去,陳安德走後,有使員過來,領著眾人進入安排好的房間休息不提。

五天之後,眾人準時得到皇帝的接見,敘過君臣之禮後,皇帝看著眼前十五名精神抖數之人,心中不由感慨,後世到歐洲哪個國家駐使,官員們還不爭著前往,這些人卻多數由白身一躍而成駐各國大使,何況還是任大使,可以說歷史將由他們開創,實在是檢了大運。

第一次見到皇帝,鄭惟信等人心頭激動萬分,在民間,許多百姓對於皇帝的敬仰有如神明,鄭惟信等人雖然比一般百姓見多識廣。只是皇帝以藩王之身繼承帝位,從大明半壁江山到一統天下,短短數年,又締造了弘光盛世,功業非一般帝王可比,對於皇帝的敬仰卻是不差多少。

看到眾人的神色,皇帝等眾人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問道:「諸位愛卿,爾等身為大明使節,此後在歐羅巴,代表的是大明,可知使節最重什麼?」

聽到皇帝的問話,眾人面面相覷,不是這個問題難回答,而是太好回答了,反而不知皇帝此問是何意,最後還是鄭惟信答道:「回皇上,是不辱使命。」

「不錯,正是不辱使命這四個字,為了這四個字,大漢時先有張騫受俘而不墜其志,歷十餘年的艱辛方返回故土,後有蘇武牧羊,歷經十九載而不屈,這些先輩為爾等豎立了榜樣……」

皇帝的話,讓眾人微微色變,鄭惟信等人連忙跪下稟道:「皇上放心,臣等出使歐羅巴,必繼前賢之志,不辱使命……」

「各位愛卿請起,好在你們不必擔心如同張騫、蘇武前賢一樣的遭遇,在你們的身後,有大明的艦隊為你們作主,歐羅巴也非如同當年的匈奴一樣野蠻,所以你們不必擔心有哪國扣壓,十餘年不歸之事生。」

剛才皇帝只是輕輕敲打了一下,眾人的心卻收得緊緊的,此時才鬆了一口氣,回道:「臣等謝皇上弘恩。」

氣氛輕鬆下來,王福笑著問道:「你們可知,朝廷派遣你們,駐使在歐羅巴的使命是什麼?」

「回皇上,臣以為是宣揚我國天威,讓歐羅巴夷人也能沐浴王化。」說這話的無疑是儒家狂熱追求者。

「回皇上,臣以為是為了我大明商品能夠順利進入歐羅巴。」說這話的無疑是和沈汝玉一樣的商人。

「回皇上,臣以為應該詳細瞭解各國情況,供朝廷參與決策。」

……

眾人連提了七八個答案,皇帝一直笑著搖頭,其中一人心中一動道:「臣等愚昧,還請皇上明示。」

「諸位愛卿所說皆有其理,但都不全面,朕還是送諸位四個字:國家利益,你們在歐羅巴唯一的使命就是維護大明的國家利益,凡是對我大明有利者,需堅決維護;凡是有損大明利益者,諸位應當堅決抵制。利益有大之分,為了大的利益可以損失的利益,至於哪些有利於大明,哪些不利於大明?什麼是大的利益,什麼是的利益?朝廷鞭長莫及,需要你們自己作出判斷。你們記住,你們的身後始終站著大明,哪怕是在歐羅巴,也有艦隊站在你們身後。」

「是,臣等謝過皇上指點。」經過皇帝的一番談話,眾人頓時感到責任重大。

正事談完之後,皇帝又與他們說了幾句,留下他們與自己共用御膳,讓眾人有點誠惶誠恐,又讓眾人感到榮幸萬分,其中滋味只有他們自己能品嚐。

皇帝接見完畢後,一行人在京城已是完成任務,此時距出之日還有一段時間,鄭惟信等人索性在京城玩了一個痛快,並學沈汝玉一樣,採購了不少貨物,準備一同帶往歐羅巴,他們沒有能力購買大船隨行,到時只能委託給有空位的船隻。

在鄭惟信等人遊覽京城和置辦貨物之際,皇帝又召見了這次出使的艦隊副指揮劉國軒,兩艘鐵甲艦艦長周瑞,陳輝等人,經過數月準備,出訪歐洲的艦隊人員也基本遴選完畢,這次出使,雖然是布加路為,但實際上布加路只是名義而已,大明借重的是布加路歐洲人的身份,布加路並非水師出身,又如何指揮得動海軍,這個副指揮才是艦隊真正負責人。

本來海軍部打算讓施琅做這個副指揮,不過,皇帝毫不猶豫的將施琅否決,對於這個滅了大明最後一支餘脈的施琅,王福心中有天然的厭惡,只是此人對於海軍確實本領非凡,才沒有被王福踢出海軍回家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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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三章 乙巳條約

弘光二十一年四月十五,大明出駛歐洲的艦隊準備工作已經完成,這天,上海港口人山人海,許多人為大明第一次遠航歐洲的艦隊送行。

這次出使歐洲的艦隊規模龐大,共計戰艦十二艘,其中包括二艘排水量在二千噸的鐵甲艦,其餘是木船,排水量都在一千噸以上,兵員六千五百六十二人,大炮七百餘門;商船五十二艘,最小的商船載重五百噸,多數商船載重在八百至一千噸之間,五十二艘商船,共計載重三萬五千多噸,商人水手等合計一萬餘人。

對於這次直航歐洲,大明的商人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若不是朝廷一壓再壓,商船要超過數倍也不止,貨物更是有可能超過十萬噸,那樣對於歐洲的衝擊實在太大了,以歐洲現在的經濟規模,絕沒有可能短時間吃進如此多的貨物。

即使是三萬五千噸貨物,也不是歐洲短時間可以消化,可以肯定,經過這一次直航,大明貨物在歐洲的價格必定會下降,當然,這種下降也不全是壞事,可以讓更多的歐洲人用得起大明貨物。

這是大明自鄭和下西洋後,再一次進行大規模航海,雖然人員可能有所不及,只是單是艦隊噸位來看,這次航海規模已經超過了鄭和下西洋時艦隊的規模,火力更是遠超當時。

兩艘鐵甲艦並沒有在港口露面,只是單是十艘龐大的木質戰艦停在港口,黑洞洞的炮口斜指,已是威風凜凜,看著這些戰艦,岸上的百姓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氣色,說不出的自豪。

圍觀人群中不泛歐洲人,與大明百姓儘是自豪和喜悅不同,他們的心情複雜的多,其中以惶恐不安居多,這樣一隻龐大的艦隊出現在歐洲,不知會給歐洲帶來什麼變化。

「起航」

伏波號旗艦上,劉國軒一聲令下,頓時艦上旗幟飛舞,接到信號各條船隻開始升起風帆。

伏波號是大明一級戰艦,排水量三千二百噸,共三層甲板,裝載大炮一百零八門,滿員八百二十人,此時加上隨行人員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人。

「轟轟轟」

岸上的禮炮響了起來,船隻緩慢移動,無論是岸上還是船上的人都拚命揮手,毫無疑問,來送行的人中有不少是水兵和船員的親人,他們這一分別,再團聚至少也要一年之久。

伏波號上一名只有七八歲的小孩也在揮手行列,他是沈汝玉之子,取名為沈福宗,他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遠去萬里,只是看到大家揮手感覺好玩,也學著揮手而已。

般隊漸行漸遠,自到完全看不到船隊的身影,岸上的人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港口。

科布多,一隊隊的蒙古人趕著自己瘦弱的牛羊,正在向西遷移,許多人一步一回頭,當看到科布多城冒起大火時,遷移當中的婦孺放聲大哭起來。

自開春以來,明軍對蒙古人已經恢復攻勢,這次明軍足足出動數萬大軍,這些大軍以連、隊為部位,分佈在數百公里的戰線上,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向準噶兒部壓來。

剛剛渡過寒冬,正想著給牛羊增肥的準噶爾部對明軍進攻沒有絲毫抵抗之力,逃得稍慢一點的蒙古人都被明軍俘虜,最終成為漢人包衣。

面對明軍的攻勢,身邊已恢復了數千騎的噶爾丹無奈,下達了放棄科布多的命令。

聽到婦孺傳來的哭聲,一向高傲的噶爾丹也忍不住心中發酸,眼下牛羊尚沒有長膘,如何經得起長途遷移,沒有了牛羊,這些婦孺不知有多少會活下來,想到這,噶爾丹騎在馬上的身體晃了晃。

一支纖手扶住了噶爾丹的腰身,噶爾丹轉臉一看,正是自己的妻子阿奴,噶爾丹從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阿奴,我是不是很沒用?」

阿奴本來是僧格的妻子,僧格死後,噶爾丹按照草原的規矩,迎娶了這個比自己大的嫂子,兩人成親二年來,一直恩愛如初。

「不,大汗,你做的比誰都好。」

「做的好嗎,那為何會一敗塗地,還讓你落到策妄阿拉布坦這種小人之手,若不是依靠第巴桑傑嘉措、博碩克圖濟農等人的調解,你我依然不得團聚?」噶爾丹的話語中傳來濃濃的疲憊,他畢竟還年輕,面對著接連的挫折,信心免不了受到打擊。

「這不怪你,大明現在實在是太強大了,縱使成吉思汗復生,這一場戰事也贏不了。」阿奴幽幽的道,她的聲音沒有草原女子的粗獷,反而聽上去很輕柔:「能在大敗之後,依然有這麼多人的支持,正說明大汗的能力。」

阿奴輕柔的聲音一下子將噶爾丹的自責撫平,他的眼神重新銳利起來:「阿奴,本來我想將北京打下來,與你一起居住,眼下看來是不可能了,不過,明軍想要本汗的頭顱也不可能,大不了遇到明軍,本汗退避千里,草原如此之大,何處不可藏身。」

蒙古人漸行漸遠,將科布多徹底拋到了身後,三天之後,馬蹄聲響起,一支身著紅色披巾的軍隊來到了科布多,他們正是明軍的一支先頭部隊,這支明軍停駐在科布多門前,看著已成為廢墟的城池,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這支明軍並沒有停留多久,只是在城外繞了一圈,確信城內沒有人之後,明軍很快離去。數天之後,一支支的明軍從科布多經過,依然沒有停留多久,這些軍隊有的往南,那是迪化(注今烏魯木齊)方向;有的往北,那是唐努烏梁海;有的繼續往西,那是塔爾巴哈台方向。

直到數月之後,一支近千人的漢人移民來到這裡才駐紮了下來,很快,一座新的城堡就會在這裡建成。

弘光二十一年的四月,明軍佔領了科布多這個重要通道後,加快了對西北方向的佔領,五月佔領唐努烏梁海,六月佔領了別失八里,七月份,明軍推進迪化。

佔領迪化後,明軍沒有再繼續推進,而是在迪化駐紮了下來,開始對迪化城進行加固,到了八月,一支二千餘人的漢民從中原遷移了過來,這些漢民將在迪化安家落戶。

失去迪化後,準噶爾分成了兩部,西域與青海頓時失去了聯繫,而和西藏的聯繫也變得困難起來,噶爾丹才知道,明軍不但對漠南有興趣,對漠北、西域的土地也有興趣,萬般無奈之下,噶爾丹又遣人向明軍請降,重提稱藩的要求。

準噶爾汗國的使臣在南京尚沒有回去,只是南京與西域太遠,王福直接下旨讓駐紮在迪化的大將李元胤與噶爾丹展開談判,經過雙方討價還價,於十一月份終於初步擬定協議。

協議共分十條,第一條規定:準噶爾去國號,噶爾丹封歸順王,可以世代相傳,所有蒙古人必須共遵大明皇帝,蒙古人生生世世不得反悔。

第二條規定:準噶爾部承認朝廷對迪化以南土地的直接佔領,其青海也歸大明直屬,青海的準噶爾部可以遷移至西域各地,朝廷並不留難。

第三條規定:準噶爾部必須每年向朝廷進貢銀十萬兩,羊萬隻,牛千頭,駿馬百匹。

第四條規定:準噶爾部更換首領,必須經過朝廷的冊封,世子滿十歲,須送京城學習漢學,年滿二十歲之前,不經朝廷同意不得返回。

第五條規定:朝廷允許與準噶爾部雙邊互市,除一級商品外,大明對準噶爾部交易的物品種類,數量均不加限制。

第六條規定:準噶爾部必須保護漢人商隊在準噶爾的行商,商隊有權在準噶爾部自由行走,當商隊受到襲擊時,準噶爾部必須及時追捕兇手,將擒獲的兇手交給朝廷處理。準噶爾部對商隊徵收稅額的標準不得超過三十稅一。

第七條規定:漢人商隊有權僱傭三百人以下的護衛,護衛所帶武器除大炮外,不得有所限制。

第八條規定:漢人有權在準噶爾部所在地居住,修建房屋,購買土地,準噶爾部不得用任何借口抵禦,推逶,

第九條規定:漢人有權在準噶爾部開採礦石,準噶爾部可以視情況加予徵收稅收,稅率不得超過三十稅一。

第十條規定,當準噶爾部遭到入侵時,朝廷有義務幫助準噶爾部抵禦侵略,朝廷軍隊出動的費用將由準噶爾部支付。

條約可謂苛刻之極,一旦簽訂,準噶爾部比大明的羈縻州還不如,不過,準噶爾部也並不是全無好處,起碼可以將青海的部民完全遷到西域境內,而且可以和大明互市,互市的商品種類,數量都不限。

互市一向是中原對付遊牧民族的利器,中原對遊牧民族需求不多,而遊牧民族則離不開中原的物品,為了能逼迫中原互市,蒙古人曾發動過多次戰事,這個條約一簽訂,互市就唾手可得。

只是不簽訂的話,只要明軍繼續加予攻擊,準噶爾部很可能支撐不了幾年就會崩潰,幾經考慮,最終噶爾丹還是咬牙籤訂了條約。

這個條約一簽訂,準噶爾汗國降為地方,不再是一國,因此條約的名稱並非明蒙條約,這一年按農曆是乙巳年,朝廷隨之將條約稱為乙巳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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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四章 劃時代的發明

在沒有鐵路,汽車的時代,維持數萬火器部隊的補給並不是易事,幸好從蒙古人手中繳獲了數萬匹駱駝。儘管如此,在戰事期間,明軍依然組織了高達十萬的民夫,維持著整個補給線,整個戰役下來,國庫足足花了二千萬銀幣。

這二千萬銀幣,如果是靠收稅要從漠北賺回來,一百年也辦不到,不每年補貼數百萬就算不錯了,若是以前,一下子花掉二千萬兩銀子足可以讓國庫餓死老鼠,這也是為何文官們總不願意打仗的原因。

就是現在,大明歲入已經突破三億兩,突然多出二千萬銀幣的花費依然不是小數,軍費擴張,勢必對其餘項目造成擠壓,條約簽訂後,戰事就算停下來。

乙巳條約的簽訂,並不意味大明對西北方面就能高枕無憂,青海方面的蒙古人要遷移,西藏尚沒有向朝廷屈服,說起來,噶爾丹與朝廷簽訂條約,等於將西藏出賣。

為了統治新占的區域,朝廷新劃分了三省,即漠北、甘肅、青海、加上漠南和由奴爾干都司改成的東北省、大明行政區域由原來的兩京十三省變成了兩京十八省。

新設的三省都是地廣人稀,比漠南和東北省遠遠不如,常常數百里不見人煙,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口不足百萬,漢人加起來不到二十萬。

此時大明正在全力開發南洋和美洲,這兩處條件遠好於新設的三省,大規模的移民短時間根本不可能,要想將這些土地掌握在手裡,只有駐紮重兵這一條。

朝廷在三省各設了一個軍區,每個軍區駐紮三個守備旅,合計官兵一萬八千餘人。三個軍區,在沒有戰事期間,每年軍費也需六百萬兩左右,只是相應的陝西、漠南兩省變成內地,相應的軍費可以減少一部份,朝廷再補貼三百萬兩,基本可以補上這個窟窿。

王福暫時沒有往西藏用兵的意圖,西藏早晚要收歸大明,相比青海、漠北等地,西藏的地形更加複雜,更加貧瘠,漢軍一時還不能適應高原的氣候,只能徐徐圖之。

弘光二十二年五月,皇家科技院的一所院子裡,八名身強力壯的青年抬著一個大的鐵盒子,這個鐵盒子後面還有數人抬著長長的線圈。

一名頭髮花白的,衣袍沾了許多污漬的老人跟在旁邊,嘴裡不停的道:「輕點,輕點。」

隨著這名老人身後的有數十人之多,其中數人穿著朝廷官服,衣冠整潔,只是無不以老人為中心。

抬著鐵盒的一名青年笑著道:「院長放心,你老人家都吩咐了百遍,擦破不了一點皮。」

若不是這名青年的稱呼,不認識之人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衣著普通,沾滿了污漬的老頭會是皇家科技院的院長,朝廷所封的博侯。難怪那些穿著官服之人亦只能乖乖站在後面。

鐵盒被輕輕的放在地上,另外抬著線圈的幾名青年連忙將線圈打開,這個線圈一頭已經連接在另一個大院,順著長線就可以看出,線頭已經接在和這個院子裡的鐵盒一模一樣東西後面。

線圈打開後,宋應星親手將線頭插在鐵盒後面,然後迫不及待的在鐵盒上面一個凸起來的地方用手指輕按,宋應星隨之停止按動,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鐵盒。

剛過了一會兒,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從鐵盒裡響起,聽到這個響聲,宋應星彷彿聽到了仙音,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成功了成功了」那些穿著普通衣服之人興奮的跳了起來,嘴裡不由大喊,幾名身穿官服之人卻面面相虛,不明白一個聲音為何會讓這麼多人如此興奮。

一名官員一把扯過一名四十餘歲左右的中年漢子問道:「孫博士,這就成功了嗎?」

中年漢子為孫和鼎,聽到官員的問話,回道:「當然,你沒有聽到那滴滴答答的響聲嗎?」見到官員臉上仍是一片茫然,孫和鼎只得耐心解釋道:「那響聲是另一台電報機傳過來的,響聲傳了過來,說明那邊的電報機也收到了剛才宋大人敲過去的信息。」

那名官員臉上才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只是心中懷疑,這樣兩個院子傳遞一點信息,當真能變成可以相隔千里傳遞信息的東西。

隨著大明工業和教育的進展,各種基礎理論也開始發展,關於電的研究早有弘光五年時就已經開始,弘光十五年,皇家科技院繼製造出蒸汽機後,又製造出電池。

有了電池,又有了銅線,有了橡膠,可以說離發明電報已經只有一步之遙了,不過,王福早把自己的知識丟了一個精光,只能讓科技院自己模索,這一模索,就是七年之久,這才將電報機製造了出來。

聽到電報機製造出來,王福大喜,馬下放下手頭事務,前往皇家科技院觀看。

自從軍器局分開後,皇家科技院就搬遷於玄武湖畔,離皇宮足有二十多里。這一點距離在水泥路面上並不需要花多少時間,不到半個時辰,皇帝的馬車已經到達科技院門口。

皇帝剛從馬車下來,就看到宋應星帶著人等候在科技院門口,不等眾人拜見完畢,皇帝不顧自己的儀態,催著宋應星道:「電報機在哪裡,快給朕看看。」

宋應星沒想到一向沉穩的皇帝如此失態,連忙道:「皇上,這裡到電報機之地還有一段路,請皇上登上御攆。」

此時皇帝科技院已非昔比,整個科技院佔地近千畝,從大門到電報機所在的院子,足有一千多米,皇帝只好重新登上馬車,並邀請宋應星一起乘車。

宋應星剛想推辭,已被皇帝抓住一條手臂,宋應星無奈,只好與皇帝同車,馬車很快向前駛去。

同坐在車上,王福才發現宋應星已經老態龍鍾,不由歎道:「愛卿如此年紀,依然在科技院效力,不得休息,朕卻不知體諒,一再下旨催促加快電報機的研究,朕有愧矣。」

自從去年京滬火車通車以後,由於沿途各站需要預知火車到達的時間,迫切需要一種能夠快速傳遞信息的工具,而電報無疑是首選,皇帝幾次下旨詢問電報的研製工作,給了科技院巨大的壓力。

「老臣惶恐,皇上無需自責,若沒有皇上大力提倡科技,老臣恐怕只能碌碌無為一生,能在皇家科技院每日從事研究,實仍是老臣的福份,只是老臣年紀到底大了,精力已有所不濟,想辭去院長之職,還望皇上允准。」

王福沒想到宋應星會在此時提出辭職,仔細看了一下宋應星的面容,見確實語出志誠,王福有點不捨,但還是問道:「宋愛卿,自你之後,科技院該由誰來執掌。」

宋應星沉默下來,科技院由誰執掌確實是一個大問題,經過十餘年發展,科技院從開始一百餘人,如今已有五千多人,而且人數還每年在增長,研究的項目多達百餘項,每年投入的經費六百萬兩之多,其中朝廷投入三百萬,皇帝從內庫投入三百萬。

今年剛實行專利法,其中有效專利一半來自科技院,其餘一半專利,除了那些古方外,多半與科技院有或多或少的關聯,繼任者選不好,損失一點錢財是小事,關鍵是拖累了大明整體科技的進展。

宋應星正在說話時,馬車停了下來,皇帝輕拍了一下宋應星的肩膀道:「好了,關於繼任人選,愛卿還請慎重考慮,若是沒有好的人選,朕是不會允許愛卿辭職的。」

宋應星只得把剛要說的話嚥下去,這個院長之職他確實要仔細考慮才行。

「這就是電報機。」王福看著那個醜陋的鐵盒子問道。

這個剛剛製造出來的電報機確實醜陋,四四方方毫無美感,外面還有銅線纏繞,重量更是達到八九百斤。

「回皇上,這就是。」一個中年人回道。

王福打量了這個中年人一眼,認了出來,道:「原來是孫愛卿。」

「萬歲真是好記性,微臣與萬歲不過見過數面,沒想到萬歲還記得微臣。」孫和鼎連忙道。

「愛卿可是宋院長的高足,又是大明的伯爵,朕自然不會忘記。」

看到皇帝對孫和鼎的印象極好,宋應星心中一動,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麼,隨即又輕輕搖了搖頭。

「皇上,你看,臣只要如此,對方就可以收到信號。」孫和鼎已經示範起來,果然,他剛按下沒多久,機器傳來滴滴答答的回音。

「好。」皇帝讚了一句,醜陋有什麼關係,這可是一個劃時代的發明啊,眼下大明疆域越來越大,實在是太需要電報的出現了,有了電報,信息可以瞬間傳遞萬里,邊疆發生之事,再也不會直到一月甚至數月後才能得到消息。

「這個傳輸距離有多遠?」

「回皇上,因是初次實驗,目前只有二百米。」孫和鼎臉上有一絲尷尬

「這不行,二百米太短,馬上試驗一公里,十公里,對了,有沒有對信號作編碼處理?什麼,沒有,馬上做,還有這個發報機太笨重了,可以減輕重量,繼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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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五章 大換血

皇帝嘴裡提出一大串要求,旁邊的人員趕快拿筆寫下來,心中又驚又佩,皇帝的要求非常合理,這絕不像是第一次見過電報機就能提出來,只能說皇帝無師自通,一旦把皇帝的這些要求完成,電報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

皇家科技院一直有一個傳說:皇帝本人精通科技,許多發明都得到過皇帝的親自指點才獲得突破,那些老人有過親自經歷,自然是深信不疑,後來的一些人卻半信半疑,如今終於得到印證,皇帝確實精通科技。

說完了這些,皇帝才問道:「宋愛卿,發報機項目研究的經費還有多少?」

宋應星問得一愣,他是科技院院長,雖然關心每年總體能得到多少經費,對於具體項目的經費卻並不關心,見了宋應星的反應,皇帝才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對象,改口道:「這樣,不論經費還有多少,撥出五萬銀幣作為電報機發明的獎勵,若有不足,由朕內庫撥付補全。」

皇帝的話一說完,在場的十餘名參與電報機發明的人員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整個項目組人員只有四十二人,五萬銀幣的重獎,平均每人能分到一千多銀幣。像

皇家科技院待遇優厚,能進入皇家科技院之人即使是最低級人員,一年的薪水也有一百二十圓以上的銀幣,可以買到一百多石大米,足以輕鬆養活一家人,一千多銀幣對他們來說,無疑還是一個極大數目

「另外,等到電報機可以正式投入使用,朕會撥款一百萬兩銀子組建皇家電報公司,每年向皇家科技院繳納專利費,專利費用三成歸研究人員所有,並以此為例,今後凡是新專利,其產生的利潤,研究人員都可以得到三成收益。」

「啊。」在場之人聽得都張大嘴,自從知道徐致喜、何為兩人每年從新式鋼鐵生產專利中可以獲得上百萬兩銀子的專利費後,若說有人不羨慕兩人是不可能之事。科技院申請的專利,有不少專利經濟效益完全可以和新式鋼鐵生產專利相比,甚至優有過之,只是皇家科技院是隸屬於朝廷和內院,每年投入數百萬兩銀子之巨,誰也不敢說要在專利中分一杯羹,沒想到突然之間喜從天降,竟然可以從中得到三成。

電報的效益究竟有多大,眾人並不知曉,卻不妨礙眾人心中遐想,單是從皇家科技院投入的研究費用就超過一百餘萬兩,這樣一算,三成專利的價值起碼也有數十萬兩,甚至數百萬兩也不是不可能,相比於專利的價值,五萬銀幣的獎金只能算小意思。

看到一張張興奮的臉,王福心中忍不住暗想,看來什麼時候金錢的刺激都是無可或缺。

當天,皇帝的講話就以飛快的速度傳遍整個科技院,各個研究人員都喜笑顏開,士氣大振,不需要催促,許多人自發加班加點,希望自己的研究早一點取得成功。

從皇家科技院回來,皇帝腦海中總是浮現出宋應星白髮蒼蒼的樣子,再聯想一下朝中的大臣,不由一驚,從自己登基已來,已有二十餘年,朝中的高官大多都是垂垂老矣,整個朝堂必須到了換血的地步。

讓皇帝欣慰的是,通過二十多年教育的發展,一批新的官員已經成長起來,這些人大多是三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朝廷倒是不慮無人可用。

在研究人員日以繼日的努力下,短短二個月的時間,電報機已經有了極大改進,首先是重量大大減輕,由原先的八九百斤減輕到只有一百二十餘斤,其次是測試的距離由原先二百米餘變成了十公里,而簡單的電報編碼也已經完成,電報達到了實用階段。

弘光二十二年七月,大明皇家電報公司成立,戶部和皇家內庫各出資五十萬兩,以一百萬兩白銀加上每年百分之五利潤的分紅將電報機的專利買下,開始鋪設第一條電報線路。

第一條線路鋪設在已經通車的京滬鐵路上,電報線架好後,當南京收到上海第一份向皇帝問好的電報後,整個電報公司全是歡呼雀躍的聲音。

在京滬電報連通之時,宋應星終於決定好了科技院院長的人選,向皇帝推薦。

「什麼,你竟然推薦方以智,科技院人才濟濟,難道就找不到一個院長人選?」皇帝有點難予置信的問道。

「回皇上,老臣以為,方以智是最佳的人選。」宋應星沉著應道。

方以智為東林黨四公子之皇帝從登基當初就對東林黨人打壓,東林黨雖然有錢謙益這樣的滑頭成為朝廷高官,可是絕大部分東林黨人被朝廷拒之門外,方以智也失去為朝廷效力的機會,索性棄政從商,倒是給他闖出了一條路。

如今桐城方家已經成為一個資本雄厚的巨頭,其名下有紡織、縲絲、鋼鐵三家工廠,合起來僱傭了一千多工人,每年贏利近百萬兩,是真正的巨富之家,難得的是方家三家工廠所用的機器都經過方以智的改良,效率超過同類產品數成,方家還以此向專利局申請多項專利。

此外方以智還有多部箸作,內容包涵哲學、科學技術多方面內容,這樣一個人,如果擔任科技院院長倒不是不合格,只是以一介白身驟然擔任科學院院長是否合適?何況方以智此人相當孤傲,如果真要請他出任院長,卻被他拒絕,朝廷恐怕要丟一個大面子。

「皇上,臣與方以智溝通過,他對科技院院長之職頗為動心,至於方以智資歷問題,此人負天下名望二十餘年,老臣相信不服之人極少。」彷彿知道皇帝的顧慮,宋應星連忙解釋。

見皇帝臉上依然是猶豫的表情,宋應星道:「皇上,如此大才,閒於民間多有不妥,朝廷正應該收為己用啊。」

或許是這句話打動了王福,王福終於鬆口:「這樣,你讓方以智來京,朕見過他再說。」

「多謝皇上。」宋應星大喜,這個院長的擔子他終於可以放心卸下。

也許是方以智早有準備,數天之後,皇帝就見到了他,此時方以智五十出頭,面容清瘦,頜下留著長鬚,全身散發出一股書卷氣,一看就知是飽學之士,讓人心生出好感。

「草民方以智,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方以智,皇帝半響才道:「起來。」

「謝皇上。」不知不覺,方以智背上已經冷汗襟襟,他本以為有宋應星推薦,科技院院長之職十拿九穩,只是此時心中卻忐忑起來,皇帝畢竟是前所未有的英主,誰又能說可以真正把握皇帝心意。

如果是朝廷官員,方以智大可以不做,對於這個院長之職他卻期望甚大,他從小就對科技感興趣,常沉迷於各種研究,辦工廠更多是為了驗證自己的各種理論,方家雖然有三家工廠,年賺百萬銀兩,只是如何能與科技院相比,那可是人員達到五千,一年高達六百萬兩經費。

「方愛卿,如果你接掌了科技院,會如何做?」

「回皇上,臣對科技院不熟,這些年,科技院各種發明層出不窮,說明宋大人管理的很好,臣暫時會蕭規曹隨。」

方以智的回答中規中矩,並沒有急於在皇帝面前表現就誇下大言,皇帝又問了幾個問題,方以智都一一作答,皇帝才點了點頭:「這樣,你入科技院,暫作代理院長,朕給你一年時間,如果能讓朕滿意,朕再任命你為院長。」

「臣謝皇上。」方以智鬆了一口氣,他相信有一年的時間,肯定能讓皇帝滿意。

用不用方以智,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間,更多的還是給宋應星面子,若是方以智真不能勝任,一年後將方以智換去也不晚,大明現在遠遠走在各國前頭,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

方以智突然擔任科技院代理院長,果然沒有什麼風波,方以智能將購買來的機器加以改良,憑這一點也可以在科技院站穩腳跟,雖然有部份人不服氣,但在宋應星的壓制下,這些人也不敢明目張膽抵制,皇帝剛宣佈了對研究人員的好消息,大家都把精力放在項目研究上,一時之間,倒顯得風平浪靜。

隨著科技院院長換人,朝廷也開始更換大臣,馬士英在十月份正式向皇帝乞骸骨,得到皇帝允許,接任首輔之人卻不是內閣原有人員,而是新進內閣的樊躍,攀躍只有五十二歲,曾擔任過戶部第一任銀行行長,接著又接掌戶部五年,正是在他手中,大明財政一飛沖天,從歲入只有二三千萬兩到如今的三萬萬餘兩,可以說是大明的財神爺。以樊躍的資歷,雖然從戶部尚書連躍數步,成為內閣首輔,卻無人敢質疑。

這個換人可以說是某種信號,接下來的兩年內,朝中每年都有諸多老臣乞骸骨,皇帝一一照準,到了弘光二十四年,朝廷第一個五年計劃執行完畢,朝中官員更換了一小半,內閣成員部換成了年富力強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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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六章 立足點

朝廷的大換血顯得波瀾不驚,一方面是許多老臣確實是到了告老還鄉的年齡,另一個方面是朝廷有足夠多的接任人選,加上皇帝巨大的威望,朝政自然平穩過渡。

在東方平靜的同時,歐洲卻是風雲激盪,經過大半年的航行,大明艦隊歷經萬里之遠,在弘光二十一年,西元5年十月份,終於抵達了歐洲。

雖然歐洲各國都早已得到大明艦隊要來的消息,只親眼看到大艦隊出現在歐洲,仍是引起極大的震動,西班牙和荷蘭兩國更是想出動艦隊對大明艦隊進行攔截,只是兩國在南海可以合作,在歐洲卻因矛盾太深,彼此海軍都不願和對方聯合,只得作罷。

經過大半年航行,無論是人員還是船體,都疲憊不堪,雖然準備充分,可是一路上依然有數十人死於各種意外,兩艘鐵甲船初次航行如此遠的距離,一狀況不斷。

大明艦隊極需要一個地方可以供艦隊停泊,進行休息保養,可是歐洲港口雖然多,要想找到一個安全的港口卻不是易事,誰也不知歐洲各國會不會對大明艦隊打主意,畢竟隨行所帶的貨物,足可以讓歐洲各國的君主為之瘋狂,何況還有二艘鐵甲艦需要保密。

劉國軒只好找來布加路相商,聽罷劉國軒的要求,布加路低頭沉思了一下,抬頭道:「劉大人,這有何難,既然如此,我們花錢買一個港口就是。」

「買?」劉國軒張大了嘴,在東方人的概念中,出賣國土的君主必定會戴上一頂昏君的帽子,就是戶人家,將土地典賣也會落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布加路自然知道劉國軒何以驚訝:「劉大人,這是歐洲,只要價格合適,沒有什麼東西不能買到。」

聽到布加路如此解釋,劉國軒點了點頭,問道:「那向誰購買,購買哪裡?」

兩人拿著一幅簡陋的歐洲地圖,在圖上比劃半天,布加路終於選定了一個地方,那就是馬德拉群島。

選擇馬德拉群島有很多好處,這裡位於大西洋中,距葡萄牙都里斯本有一千公里,距離非洲摩洛哥海岸線約公里,不以歐洲大陸接壤,能夠減少歐洲各國對大明的抗拒心裡。

馬德拉群島遠離大陸,也便於大明艦隊防守和保密,島嶼的面積也合適,加起來約8oo平方公里,足可以供艦隊數萬人活動,又不會太大,而且這個島屬於葡萄牙,目前以葡萄牙和大明的關係最好,布加路又是葡萄牙人,這大大增加了購買的可能性。

決定下來後,劉國軒馬上派遣兩艘戰艦護送布加路到葡萄牙輔里斯本,並對馬德拉群島的情報加以收集。

馬德拉群島在後世稱為大西洋上的明珠,為海上航行重要的,此時卻沒有受到重視。

萄牙人登上群島已經過去了二百多年,主要島嶼有馬德拉島和聖港島,兩島相距四十八公里,先現聖港島的是佩雷斯特雷羅船長,而後扎爾科和瓦斯兩人同時現馬德拉島,這兩個島嶼就成分別成這為三個家族的封地。

馬德拉島上本來森林茂密,只是為了開墾荒地,扎爾科和瓦斯在開墾此島時放了一把火,這一把火實在太厲害了,燃燒了數年時間,將島上的森林燒了一個精光,結果在島上竟然找不到木柴建設。

後來兩家引進葡萄進行栽培,取得成功,正當島上經濟有了起色時,從美洲傳來的葡萄樹病害又給當地的葡萄經濟帶來的巨大打擊。

聖港島面積遠於馬德拉島,只有四十一平方公里,卻有一個天然的港彎,這裡環境優美,卻差點被一隻兔子毀了一切,當時佩雷斯特雷羅船長的女兒登島時帶了一隻寵物兔上來,這只寵物兔剛好懷孕,在島上生下一窩兔,十幾年之後,島上兔子迅繁殖,將草木啃得精光,後來佩雷斯特雷羅家族不得不進行全島捕兔大戰,才將兔害控制了下來。

一直以來,這兩個島都沒有得到大的展,到如今兩島人口不過數千,每年收益只有五千葡萄牙盾左右,劉國軒在海軍已經二十年,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這個群島有極大的戰略意義,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葡萄牙人不願意賣,哪怕是搶也要把這個群島搶過來。

此時葡萄牙國內情況比較複雜,葡萄牙國王為阿方索六世,這位不幸的國王左半身癱瘓,並患有精神病,本來由阿方索六世的母親路易莎攝政,可是四年前,阿方索將母親送進修道院,權利逐漸掌握在伯爵卡斯泰洛-麥略爾手中。

卡斯泰洛-麥略爾伯爵是一個英明的將領,在他掌握權利的幾年裡,提撥了大量年輕貴族,葡萄牙的武裝力量得到加強,在前兩年的戰爭中連續取得對西班牙人的勝利,就在今年,葡萄牙對陣西班牙人又取得一次大的勝利,使得西班牙不得不承認葡萄牙獨立,結束了葡萄牙的獨立戰爭。

戰爭的勝利使得卡斯泰洛-麥略爾伯爵的聲望得到了極大提升,可是他卻不知道,數年的戰爭給他埋下巨大隱患,為了籌集戰爭經費,卡斯泰洛-麥略爾伯爵布了許多政令,這些政令極大損傷了葡萄牙上層貴族的利益,麥略爾的專權引起上層貴族極大的不滿。

加上傳言阿方索六世不能人道,這意味著阿方索六世不會有子嗣,上層貴族將希望放在阿方索六世的弟弟佩德羅親王身上,視佩德羅親王為葡萄牙國王接替人,為了權利,伯爵和親王兩人展開了明爭暗鬥。

布加路回到里斯本後,受到了葡萄牙上層熱烈的歡迎,一個葡萄牙低級軍官成為世界上最大國家的侯爵,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葡萄牙人提到布加路時,臉上都會增添幾分光彩。

在這種情況下,布加路很快就見到了葡萄牙最有權勢的兩個人,卡斯泰洛-麥略爾伯爵和佩德羅親王,這兩個人都對布加路進行了籠絡,他們看中的正是已經停留在葡萄牙外海的大明艦隊。

此時兩人的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任何一方有新的力量加入就有可能讓天平傾斜到己方,這種情況下,布加路沒有客氣,直接向兩人提出購買馬德拉群島的請求,為此,大明願意付出二百萬兩銀子或者相同價值的大明貨物。

或許是感覺出賣領土有損於自己葡萄牙英雄的光環,面對這個驚人的價格,麥略爾伯爵委婉但是客氣的拒絕了;而佩德羅不加考慮,爽快的答應了布加路的請求,只是要求全部用大明貨物進行付款。

這種情況下,布加路和劉國軒兩人毫不猶豫的作出了決定,先期向佩德羅親王提供了五十萬銀子的軍火,有了這批軍火,佩德羅實力大增,就在同年十二月,佩德羅動政變,一舉解除了麥略爾伯爵的軍權,並將自己的哥哥送進了修道院,自任葡萄牙攝政。

佩德羅親王上台後,雙方的交易順利進行,劉國軒爽快的向葡萄牙支付了剩餘的價值15o萬兩白銀的貨物,大明航隊則進駐馬德拉群島,在聖港島大興土木。

這筆生意傳出去後,雖然許多歐洲人為大明在歐洲取得據點憂心忡忡,只是卻沒有人認為葡萄牙人吃虧,反而認為葡萄牙人找到一個財大氣粗的主。

這個遠離海岸數百公里,面積只有八百平方公里的島嶼能賣二百萬兩銀子實在是太值了。要知道,就在十幾年前,英國將敦刻爾克港口賣給法國人才四十萬英鎊,即使是十個馬德拉群島也不如一個敦刻爾克港繁華和重要。

只是各國對於大明艦隊更是警惕,在葡萄牙的政變中,大明艦隊雖然沒有出手,但葡萄牙剛一政變,就將馬德拉群島賣給大明,若說其中沒有貓膩,誰也不會相信。

大明艦隊剛來,還沒有一個立足點就敢介入歐洲一個強國的政變,等到大明艦隊在歐洲立穩腳跟,還不知道會對各國介入多深,尤其是西班牙和荷蘭兩國更是緊張,生怕大明艦隊會勾結國內的反對派,對兩國也來一場政變。

拿下馬德拉群島後,大明艦隊並沒有急著出手貨物,只是將部份貨物讓葡萄牙人代理,葡萄牙人樂得做大明的代理人,開始將大明貨物轉口各國。

歐洲各國對於大明艦隊警惕萬分,但對大明貨物卻沒有抗拒的心裡,本來擔心大批貨物的到來會導致貨物價格壓低,看到市面上沒有大批貨物拋出,原本降低的價格又上升起來。

海量的銀子通過葡萄牙人之手源源不斷的進入大明艦隊手中,其中一部份銀子又通過葡萄牙人之手換成各類物質,維繫著島上建設和數萬人的需求,葡萄牙人通過中轉,賺得盆滿缽滿,葡萄牙人對於動政變的佩德羅親王越支持,而為葡萄牙人獨立取得巨大功勳的麥略爾伯爵則被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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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八十七章 東風西漸

看到身邊的葡萄牙人如此快家致富,西班牙心中酸溜溜的不行,西班牙攝政,卡洛斯二世的母親,奧地利公主瑪利亞安娜在貴族的勸說下,迅放下仇恨,與明軍取得聯繫,要求直接從明軍手中購買貨物。

對於送上門來的生意,大明商人自然不會往外推,弘光二十二年三月,西班牙人取得了與大明艦隊直接貿易的機會,看到西班牙如此,英法等國也不甘落後,紛紛越過葡萄牙與大明直接貿易。

艦隊帶來的外交官派上了用場,大明紛紛與歐洲各個主要國家都建立了外交關係,鄭惟信成為大明駐法大使,吳歷成為大明駐英大使、沈汝玉成為大明駐葡萄牙大使,其餘人也都成為大明駐各國大使。

當夏普第一次乘船到達聖港時,這個已被明軍改為上海的島嶼還在大施土木,夏普是一名英國商人,他的資本不多,累計起來只有2oo英鎊。(注一)

這2oo英鎊是夏普多年的積累,雖然從葡萄牙人手上也能拿到貨物,但價格肯定貴了不少,得知明軍允許葡萄牙以外國家的商人交易後,夏普馬上聯絡了一群與他差不多的商人,合夥租用了一條船來到聖港島。

島原本的荒涼已經不見,處處是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幹活的除了明人,還有不少白人和黑人,這些白人多是原先島上葡萄牙人。這兩座島嶼賣給大明後,一部份葡萄牙人回到大陸,一部份留了下來。明軍將他們全部轉移到了較的聖港島,而馬德拉群島則作為明軍的秘密基地,全部由明軍自己建設。黑人則是葡萄牙人提供的奴隸,明軍將主要人力集中在馬德拉島上,聖港島上建設需要大量人力,引進黑人奴隸就成為自然之事。

經過數月建設,整個碼頭已是面貌全非,擴大為原先數倍,碼頭地面用上從大明帶過來的水泥,顯得異常平整。

島嶼上來往的船隻比原先多了許多,其中一部分是給明人運送各種材料給養,也有一部份象夏普一樣是來購買貨物,港口外圍,兩艘巨大的戰艦正在巡視,這兩艘巨艦上森然的炮口給夏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留給夏普印象更深的是碼頭倉庫裡堆積如山的大明貨物,這些商品無論是質量還是種類都遠遠過歐洲商人自己販買過來的商品,而且價格更優惠。

精美的瓷器、漂亮的絲綢、柔軟細密的棉布、潔白的紙張;還有胡椒、香料、檀香木……除了這些,大明還運來一批工業品進行試銷:鐵釘、水泥、鋼錠、鋼筋……

「這是什麼?」夏普看到一個倉庫中堆著許多磚塊一樣的東西,只是這些磚塊明顯不是泥土做成,倒好像是曬乾的樹葉壓縮而成。

一名商人看到夏普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臉上連忙堆滿了笑臉,向夏普比劃道:「這是茶葉,用水煮沸之後飲用的。」

可惜那名商人和夏普是雞同鴨講,彼此都聽不懂,商人急了,用力從茶磚上掰下一塊,直接用沸水沖泡之後,送到夏普嘴邊,示意夏普飲用。

親眼看到茶葉在水中舒展開,夏普感覺到非常神奇,他看懂了商人的手勢後,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只是馬上將水吐了出來,這股味道讓他感覺很怪。

看到夏普的反應,商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這個倒霉的商人叫馮金福,福建人,這次遠航歐洲,他帶來了二千擔茶葉,即使是馮家家大業大,二千擔茶葉也基本掏空馮家所有家底。

他本以為這二千擔茶葉肯定會讓他大賺一筆,哪知數月過去了,其餘商人都大賺特賺,唯有馮金福帶來的茶葉卻無人問津,成為商人中的笑柄。

馮金福並不是一個魯莽之人,相反,他之前還做了充足的調查,上海開埠二十多年,許多原本不飲茶的夷人都學會了飲茶。得知歐洲不產茶後,馮金福喜出望外,將全部資金投入到茶葉當中,在他看來,蒙古、藏人嗜茶如命,那些茹毛飲血的夷人肯定也會喜歡飲茶,沒想到卻是這個結果。

對於這次遠航歐洲該帶什麼貨物,除了貨主自主外,官府也給予了一部份指導,而那些新式貨物都是朝廷自行組織過來試銷的,對於象馮金福這樣,將本錢孤注一擲壓在一種從未向歐洲大批量出口的貨物身上,實在是少有。

這連王福都沒有料到之事,他知道清朝後期茶葉對歐洲的出口甚至遠遠過絲綢,沒想到這個時候,歐洲人還沒有學會喝茶。

雖然茶葉並不合夏普胃口,但其餘商品還是讓夏普和同伴們垂涎三尺,很快就掏空了他們身上所有的錢財,夏普也用掉了他帶來的全部財產二百鎊,購買了瓷器和絲綢,還試著購買了一些棉布、紙張和鐵釘。

當夏普等人離去時,一名與馮金福相熟的商人同情的問道:「怎麼,又沒有賣出去?」

馮金福沮喪的搖了搖頭,這幾個月,馮金福已經邀請了數十人喝茶,只有一名夷人出於好奇賣了數斤茶磚,照這個度下去,就是一輩子待在這裡也賣不完二千擔茶磚。

「你可以找靖西侯試試,或許靖西侯有辦法。」

商人隨口一說,馮金福的雙眼馬上亮了起來,他知道,靖西侯喝茶,他本是夷人出身,說不定真有辦法。想到此,馮金福顧不得在碼頭守候,飛快的向島中央方向跑去。

令馮金福失望的是,布加路此時卻不在島上,劉國軒接見了他,聽到馮金福的訴說,劉國軒也是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處理才能幫馮金福將茶葉賣出去。

這次隨艦隊行動的商船,朝廷要抽取賣價的三成作為稅收,朝廷的利益和商人的利益已經捆綁在一起,馮金福的茶葉賣不出去,朝廷的利益同樣受損。

馮金福愁容滿腹時,夏普卻是異常高興,當他把貨物帶到倫敦時,瓷器和絲綢很快脫手,但棉布、紙張、鐵釘這樣的新產品利潤率顯然比傳統產品更高,大明用蒸汽機製出的鐵釘,其質量遠不是鐵匠打造的釘子能比,其價格卻更低,引起工匠們的哄搶。

這筆生意讓夏普賺了一百五十鎊,過了他數年做生意賺下的利潤,嘗到甜頭後,夏普馬上又帶上全部財產趕到馬德拉群島,開始了第二次販運,這次,夏普選擇了更多的新式產品。

象夏普這樣做的商人不少,大明帶過來的新式商品基本上在歐洲形成熱銷的情況,只有馮金福的茶葉依然銷售平平,馮金福找到幾名要好的商人,將茶葉與其他貨物搭售,才勉強賣了幾擔。

當布加路返回上海時,又過去數月,各人帶過來的貨物已經賣了大半,並購買了歐洲大量商品,艦隊開始準備返航事宜,眼看其他人都了大財,馮金福急得差點要上海。

聽到馮金福的遭遇,布加路想了想,道:「不要緊,不用一個月,馮老闆的茶葉就會全部銷光。」

馮金福半信半疑,總算又有了希望,按照布加路的要求,先給了布加路兩擔茶葉,十天後,布加路將這兩擔茶葉帶到巴黎,選了一個時間,舉辦舞會,並通知嘉賓,舞會當天,客人們會喝到一種來自東方神秘的飲料。

此時歐洲對於布加路正在熱捧,大明也和各國建立了正式的外交關係,聽到布加路舉行舞會,整個巴黎的貴族都以收到布加路舞會請貼為榮,甚至連太陽王路易十四也被驚動。

當天舞會舉行時,巴黎的外交官和上層貴族幾乎都到場,中途路易十四也派人代表自己出席,舞會氣氛非常熱烈,這次舞會有著濃濃的中國元素、瑤琴、古箏、書法等都引起了貴族們濃厚的興趣。

舞會中途,布加路選了十二名身穿大明衣物的年輕女子現場煮茶,並在茶葉中加入薑片,沙糖,所有來賓都對這種神秘的東方飲料讚不絕口,舞會結束後,每位嘉賓都得到一兩左右的磚茶贈送,路易十四的代表也不過贈送二兩左右。

這次舞會後,各種中國元素都成為談論的焦點,飲茶更是成為巴黎上層貴族的一種時尚,不到半個月時間,馮金福就現來上海求購茶葉之人越來越多。他接連提高了數次茶葉的價格,只是茶葉價格越提高,茶葉越受到追捧,這股風越吹越烈,隨著各國外交官對茶葉的讚不絕口,又帶入了歐洲其餘各國,整個歐洲上層都在談論著茶葉這種東方的神奇飲料。

最後一個月,馮金福成為最為幸福和又最為煩憂的商人,幸福的是他的茶葉賣了一個大價錢,足足是進價的十餘倍,煩擾的是他帶來的茶葉還是太少了,二千擔茶葉,或許可以供應巴黎所有的貴族,但當茶葉在整個歐洲傳開之後,這點茶葉就猶如杯水車薪,遠遠不夠。

馮金福不知道的是,由於他的孤注一擲,提前一百多年帶動了歐洲茶葉的消費,此後歐洲對茶葉迎來了巨大的需求,飲茶成為整個歐洲的時尚,改變著歐洲一些固有的習俗,為大明帶來一座源源不斷的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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