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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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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05:50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四十八章 便宜他了

整個戰場到處是清軍丟雜棄甲的情景,清軍一日兩戰,雖然擊敗敗朝鮮人沒有花費多少功夫,只是到底浪費馬力,又向明軍狂攻了半天,此時連逃走也顯得力不從心,明軍雖然也激戰了半天,只是採取的守勢,馬力比清軍要足得多,這一番追擊只覺得分外暢快,經常有逃著逃著的清軍突然馬蹄一軟,從馬背上摔下來。

山上數百名朝鮮殘兵敗將看得目瞪口呆,滿人的大軍就這樣敗了,而具還敗得如此徹底,雖然知道明軍火槍兵的厲害,卻沒有想到會厲害到如此地步,朝鮮官兵不是沒有火槍兵,一萬大軍中整整有三千人手持火槍,而且都走向大明購買的精品。雖然是火繩槍,可是威力遠勝於朝鮮自己的產的火槍,只是在清軍衝擊下,這:千火槍手連一槍都沒有開就崩潰了。

「哎。」李睿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滿人敗得如此之慘,按理他應該高興才對,只是自己手中的一萬人馬幾乎損傷殆盡,他又如何高興起來。何況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恐懼。大明好像和以前的大明不同了,沒有了滿人,天知道朝鮮在大明眼中還有沒有價值。唯一讓李睿慶幸的是。這次他沒有將所有兵馬帶在身邊,還有五千人留在瀋陽,有了這五千人,加上滿人慘敗,滅族也有可能。回到國內說不定還可以勉強向國主和各個重臣交待,關鍵就看明軍能不能配合一下。

「走,下去,咱們去向殷大將軍和王統領道賀。

「夫君,明軍陰了我們一道。為何還要去和他們道賀?」一名親兵用充滿怨氣的語氣道。

「是啊,夫君。」不少親衛也附合道,朝鮮人雖然一向敬畏大明,只是大明立國二百多年來,對待屬國從沒有過什麼要求,反而賞賜不斷,遇到危險還可以向大明求救,漸漸的,朝鮮上下視為理所當然,這次被明軍擺了一道,若說沒有怨氣當然不可能。

李褥心中的怨氣更大,可是他畢竟身為主帥,看的更遠,剛開始雖然驚怒無比,冷靜下來後馬上明白,決不能與明軍交惡,這個虧只能忍受下去。他冷哼了一聲,各個親兵頓時停止說話。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李睿又向親衛交待了數句,這才帶著部下向山下走去,儘管這場戰事他們從頭看到尾,置身於戰場時,他們仍然震憾無比,雪地裡到處是人馬屍體,一些地方被明草的大炮炸成了一個斤小大坑,雪水匯聚在裡面,呈現出一片紫黑色。

這場戰事明軍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中間的火槍兵傷亡只有數百,只是兩翼的騎兵卻受到重大的打擊,尤其是清軍重點進攻的左翼,傷亡幾乎達到半數,不少明軍的屍體與清軍屍體重疊在一起,眼下清軍已經潰逃。明軍正在打掃戰場,將屍體分開。若是碰到活的明軍馬上搶救,對於清軍則乾淨俐落的刺死,時不時有重傷的清軍被殺時發出慘叫聲。

讓這些朝鮮人聽得又是解氣,同時心中又有一點恐懼。

「恭喜大將軍,統領大人取得如此大捷。兩位大人不虧是天朝名將,如此輕易就擊敗賊酋多爾襄,他日必定可以留傳千古。來到殷洪盛,王公略兩人面前時,李睿臉上已經堆起了笑意,不停拍著馬屁。

王公略冷眼打量著李睿,心中暗自佩服這個李睿的隱忍功夫,一個念頭湧起,這樣的人若是放他回朝鮮,會不會對大明不利,乾脆將剩餘的數百名朝鮮殘兵全殺了,也省得麻煩。

若是李睿知道自己這番示好會惹起王公略的殺機,肯定會後悔不已。殷洪盛卻沒有王公略的心思,對朝鮮人十停去了九停五,心中多少有一點愧疚,點了點頭,道:「麟坪夫君,這次能大勝勒子,貴軍功不可沒,本將會在報捷書上寫明。

「多謝大將軍,大將軍和統領大人指揮若定」王在山上看得佩服不已小王恨不能成為大將軍和王統領部下,隨兩位大人殺敵。李睿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神色,沒想到如此就輕易達到了目的。

王公略最終還是壓下殺心,己方大勝,身為友軍的朝鮮官兵卻一個活人也沒有,誰都會猜到裡面肯定有問題,還不如留下李睿,此人如此知趣,涼他也不敢亂話。

李褥渾不知自己差點在鬼門關走了一續狂拍兩人馬屁,讓殷洪盛、王公略兩人聽得肉麻無比。

「大將軍,王統領,找到了,找到了。」一名傳令兵匆匆過來,一臉喜色的道,這才打斷了李睿的話。

「找到什麼了?」

「是多爾衷,多爾衰的屍首。」

「帶我們去看看。」聽到找到多爾衷屍體,殷洪盛、王公略兩人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多爾衷征戰數十年,死在他手中的明軍大將數不勝數,入關後,多爾衷更是作為大清攝政王,統領大明北方數省五年之久。期間文字獄殺人無數,圈地令讓數百萬漢人流離失所,大明不知有多少人對多爾衰恨之入骨,皇帝更是下達對多爾衰的必殺令,這次大敗清軍,若是讓多爾襄再次逃去,那就太遺憾了,如今聽到找到了他的屍體。兩人當然興奮。

「這就是多爾襄屍體。」當看到屍體時,王公略不由皺了皺眉,這具屍體臉上已被馬蹄踩得面目全非。身體上也佈滿了蹄印,雖然從光禿禿的腦門和腦後的金線鼠尾可以確定他是滿人,只是要確定是多爾衷卻並非易事。

「沒錯,大人,這就是多爾蓑。你看的衣服。」一名將領將屍體外面的衣服扒了下去,衣服雖然骯髒,只是用手一摸就知道是非常好的料子,在一些地方還可以勉強看到金錢繡的龍紋,屍體內衣為金黃色,同樣繡有龍紋,那名將領手中又拿出一塊玉珮,道:「大人,這玉珮也是屍體上發現的。」

這是一塊雕刻著九龍的玉珮。屍體踩成這樣,玉珮卻奇跡般沒有一點破碎,也好在有這塊玉珮,否則恐怕尋找屍體的明軍不會如此快確定多爾衷的屍體。

有這麼多證據,殷洪盛和王公略都點了點頭,王公略忍不住道:

「真是便宜這個賊酋,若是活擒,當受活剮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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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06:06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四十九章 兵臨城下

赫圖阿拉城,大清皇太后布木布泰和小皇帝順治端坐在錦凳上,他們面前跪著一名全身甲冑的將領,這名將領衣甲多處破損,身上帶著血跡,此時正在嗚咽出聲。

布木布泰臉上一片慘白,手指緊緊相握,保養極好的手指此時青筋暴起,順治臉上卻是一片通紅,顯得非常憤怒的樣子。

「濟度,多爾袞可是已經死了。」

「回皇上,奴才雖然沒有親見,可是皇父攝政王下令讓奴才撤退時了必死之心,十之八九已經戰死。」濟渡的聲音一片低沉,想起一萬多大軍只餘不到千人回來,心中悲憤不已。

這已是大戰之後的第六天了,從戰場撤下來之後,濟度就帶著手下不停趕路,憑著先行數個時辰的優勢,濟度還是甩開了追擊的明軍,先行一步逃回了赫圖阿拉城,只是一路上有不少人掉隊,最後一起回來的只剩下九百餘人。

「哈哈,死的好。」順治突然大笑起來,年幼的臉上閃現出一片猙獰之色,布木布泰驚愕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濟度也忍不住抬頭,看著好像有點瘋了的小皇帝。

「多爾袞,你不是被封為睿親王嗎,你有多聰明,做了攝政王不夠,還要做叔父攝政王,做了叔父攝政王又不夠,要做皇父攝政王,就差把朕從位子上趕下去,你自許聰明過人,為何一敗再敗,如今我大清已無翻身之地,你怎麼不早點死,不早點死……」

濟度聽得目瞪口呆,即使他早知道皇帝和多爾袞有隙,卻沒有想到皇帝對多爾袞的怨恨有這麼大。

「皇上,夠了,你冷靜下來。」

「冷靜,朕為什麼要冷靜,太后,以前你常勸朕忍,朕忍了,可是現在大清就要亡了,朕還要怎麼忍?」

順治抬頭,用目光直射布木布泰,雙目通紅,彷彿要噴出火來,布木布泰甚至從順治的眼光中看到一絲對自己的仇恨。心中一痛,放低聲音道:「福臨,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明軍說不定就會兵臨城下,若是不作好準備,我們娘倆要麼死於亂軍之中,要麼成為明軍的階下囚。」

「皇上,赫圖阿拉城無險可守,我軍兵力不足二千,若是等到明軍兵臨城下,一切皆休,奴才請太后和皇帝立即作出決斷,撤離赫圖阿位。」濟度總算找到機會進言道。

「撤,撤到哪裡去?」順治嘴角全是譏屑。

「往北,越往北越好,我們滿人原本生活在草原,樹林中,即使捨棄了城池也沒什麼,只要能活下來,終有一天可以重新興盛。」濟度毫不猶豫的道,這幾天逃回來的日子,濟度已經反覆想過多爾袞的話,深知眼下明軍無可抵擋,只有一直避往北方,讓明軍追無可追,整族才有一線生機。

順治嘴角的譏屑並沒有斂去:「向北,上次從北京撤出,我大清子民能活著回來的十成不到三成,這次再向北,又能活幾成,朕不想死在逃亡中,明軍要來就來吧,朕誓與城共存亡。」

「這……」濟度只得用眼光巴巴的看著布木布泰。

「福臨……」

「太后,你這次就讓朕作一次主吧。」順治打斷了布木布泰的話。

布木布泰只覺得心中一陣無力,當初多爾袞與豪格爭位,互不相讓,自己抓住時機將兒子推上皇位,兒子六歲登基,所有大權只能委託給多爾袞,為了籠絡多爾袞,自己不惜委身,若不是顧慮兒子反對強烈,恐怕已經下嫁給多爾袞,從登極以來,兒子沒有過一天舒心日子,如今想來,卻不知當初做的是對了還是錯了。

布木布泰不勸,濟度也只能跪著,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濟度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扭頭向後面看去。

走進殿內尚碩和承格兩人,這兩人正是跟隨濟度一起逃回來的副將,在以前,兩人都都是滿洲有名的巴圖魯,此時兩人臉上卻是一片惶急之色。

向布木布泰、順治行了一禮,尚碩已是惶急的道:「太后,皇上,明狗已經到城外了。」

「完了,完了。」聽到這句,濟度一屁股坐在地上。

順治臉上卻沒有驚慌之色,反而道:「來的好,朕要看看屢敗大清的明軍到底是什麼樣子。」說完,順治已經邁開步子,向門外走去。

「皇上,皇上……」尚碩和承格兩人想攔又不敢攔。

布木布泰無力的揮了一下手,道:「讓他去吧。」

碩和承格兩人連忙讓開,任由順治出去。

城外,一隊明軍正立在離城不足百米遠的地方,許多人對著城牆指指點點,儘管每個人臉上都顯露出疲憊之色,只是卻無法掩蓋住他們的興奮。

這次出兵可謂一波三折,若不是滿人追了過來,他們現在只能待在瀋陽過完這個冬季再出來,如今滿人主力盡殲,殷洪盛和王公略兩人自然毫無顧忌,不顧寒冷,派遣大軍緊追上來。

多爾袞已經死了,如果能夠擒獲韃子的太后和小皇帝,這次出兵就算圓滿,這讓明軍上下又如何不興奮。

赫圖阿拉城雖然是滿人的興京,只是是滿人並無多大實力時修建,城牆高只有一丈五左右,如此低矮的城牆還不如大明一座堅固一點的縣城,加上滿人大軍已滅,儘管這支明軍先鋒根本沒有帶攻城器械,每個人依然信心滿滿。一隊十人的明軍徑直走到離城牆不到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來喊話道:「城上的人聽著,我大軍即將到達,告訴你們的太后和小皇帝,馬上投降尚有一線生機,若是敢頑抗,破城之後,全城雞犬不留。」

若是往常明軍敢如此逼近的話,城頭清軍早已經放箭,只是此時城頭上的清軍彷彿完全失去精氣神,木然的聽著,沒有一個人敢向城下射箭。

「降!降!降!」

這隊明軍喊完之後,後面數千明軍也喊了起來,巨大的聲音在赫圖阿拉城上空迴響,城中滿人男女老幼都聽得清清楚楚,許多人臉色蒼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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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06:27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章 鳩酒

順治的手緊抓著城垛,臉色一陣蒼白,他剛走上城牆,剛好明軍大聲逼降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使得他又是恐懼,又有一點茫然。

皇太極、多爾袞、豪格等人十三四歲時已經多次上戰場,甚至親手殺過明軍,與父兄叔伯們不同,順治卻是從六歲就做了皇帝,自懂事以來,大多數時間都沒有出過宮門,即使是從北京逃出來也沒有與明軍見過面。在沒有見到明軍以前,順治一直以為大清會落到這個地步,全是多爾袞無能的緣故,若是他可以掌權,一定可以做的比多爾袞更好。

如今親眼見到明軍,感受到明軍的氣勢,從沒有經歷過戰事的順治終於忍不住心中恐懼起來。

看到皇帝臉色有點蒼白,左右幾名將領互相看了一眼,一直跟在順治身後出來的尚碩勸道:「皇上,城頭危險,下去吧。」

「朕……」順治還想說幾句硬話,只得看著城下的明軍黑漆漆的槍口對準城牆上方,硬話再也說不出來,轉頭下去,大腿忍不住有點微微打顫。

看到皇帝的表現,附近幾名將領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之色,只是這絲輕蔑不久又變成悲涼,大清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過不了幾天,赫圖阿拉城也要被明軍攻破。

明軍連呼數聲,城牆一片安靜,城上的清軍彷彿成了啞吧,毫無回應,那隊明軍不再呼喊,撥轉馬頭離去,其餘明軍也開始下馬,就在離城數百米之外安營紮寨,實在囂張無比。

下面的明軍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千人,而且剛剛趕到,可謂人困馬泛,城內清軍也有二千餘人,若是加上老弱更多,若是數年前,清軍早出城作戰了,此時卻連提也沒有人提。

接下來的幾天,赫圖阿拉城顯得非常平靜,城外的明軍除了每天例行勸降幾句也沒有更多的舉動,赫圖阿拉城雖然不大,畢竟也有城牆,明軍不可能憑著差不多的人馬,又沒有什麼攻城器械的情況下攻下城。索性等待。

直到第五天,這種平靜才打破,這天剛過中午,郝圖阿拉城外人吼馬嘶,一隊隊的明軍從東面開來,整個城外一片紅色,明軍的主力終於趕了過來。

「赫圖阿拉。」王公略端坐在馬上,用低沉的聲音將這幾個字吐了出來。看著眼前的這座城池,旁邊的殷洪盛眼神同樣射出一片狂熱之色。

這座城很小,內城只有周長四裏二裏,外城也不過周長九裏,若不是它特殊的意義,這樣的城池殷、王兩人連興趣也不會提起,可是是這座池是滿人建成的第一座城,也是滿人第一座都城,這座城池見證了滿人數十年來的興盛,如今馬上要迎來滿人最後的衰敗。

直搗黃龍,封狼居胥,縱觀歷史數千年,又有幾個將領能做到?難怪殷、王兩人看到這座城時會如此熱切。

「末將等參見兩位大將軍。」數名將領策馬來到兩人面前,抱拳行禮道,這幾人正是先到的幾名將領。

「城內有何動靜?」王公略急問道。

「回統領大人,末將等依例勸降,韃子一直沒有回應,只是每日大門緊閉。」一名將領大聲回道。

王公略點了點頭,又追問道:「韃子可有出逃?」

「沒有。」

「沒有。」

……

「這麼說來,韃子的皇太后和小皇帝都還在城中。」

「回大人,末將等人一直追在韃子身後,韃子的殘兵不過早半天時間回城,依末將等人的判斷,韃子皇太后和小皇帝除非早就不在赫圖阿拉城,否則一定還在城中。」

王公略、殷洪盛對望了一眼,臉色的喜色再也無法掩飾,這次隊伍先是出征,又是撤退,然後再擊潰滿人主力,光是雪地行軍就達半個多月,事實上已是非常疲憊,若不是掂記著不能讓滿人小皇帝和皇太后逃走,大軍完全可以在瀋陽休整到明年開春再出來。

王公略道:「再向城內喊降,若是韃子還沒有回應,明天進攻。」

「遵令!」數名將領齊行了一禮,轉身下去,不一會兒,城下又響起明軍的勸降聲,其餘明軍主力則抓緊時間紮營休整。

這次勸降同樣沒有得到回應,城內的清軍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對於明軍的勸降不理不睬,只有當明軍走得太近時才用稀稀疏疏的箭支還擊。

對於清軍的頑固,明軍上下都沒有在意,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清軍不可能還有什麼底牌,清軍不肯投降,最多費一翻手腳罷了。

第二天,明軍的進攻開始了,除著明軍主帥一聲令下,數十發炮彈呼嘯著飛進了城內,巨大的爆炸聲在城內到處響起,不少滿人坐在家中,炮彈卻呼嘯著從房頂落下,將木製的房子炸得四分五裂。

赫圖阿拉城太狹小,明軍的炮彈甚至可以直接飛到內城爆炸,整個城中頓時亂了起來,不少滿人從房子中衝出,在大街上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他們不知道哪裡安全,事實上,城中根本連一處安全的地方也沒有。

本來城內的清軍打定主意,若是明軍進攻,大不了捨命一拼,可是明軍的炮彈不落在城牆,反而落在城中,這讓許多清軍內心充滿苦澀,他們根本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

皇宮內,布木布泰與順治兩人並排而坐,他們面前擺著兩隻酒杯,一名宮女正往酒杯中倒酒,平時簡單的工作,這次由於宮女的雙手顫抖,做起來卻是艱難無比,費了好長時間,執壺的宮女才將一隻酒杯斟滿,桌上還灑下數點酒水。

「轟隆。」巨大的爆炸聲就在外面的院子響起,光噹一聲,酒壺從宮女手中掉了下來,壺口汩汩的酒水流出,剎時間,整個廳中都充滿著濃濃的酒香,只是一絲淡淡的輕煙從流出來的酒中冒起,這壺酒卻是一壺鳩酒。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名宮女嚇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

布木布泰掃了跪著的宮女一眼,目光停留在注滿的一杯酒上,歎了一口氣,道:「也罷,這或許是天意,你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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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07:54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一章 條件

等到布木布泰讓自只權來的聲女才停止磕頭。抬頭望布木布泰一眼,馬上將頭重新低下。遲疑著不知是否該起身。

布木布泰沒有理會還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轉頭向順治看去,神色複雜無比,憐愛、悲哀,心痛,順治則彷彿如木頭一樣端坐著。他努力的板著臉,維持著皇帝的尊嚴。只是身體的顫動卻出買了他的內心。

「福臨,只有一杯鴆酒,或許是老天的意思,這杯酒,額娘喝了,以後的道路你要獨自行走,額娘不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也不會再管著你。記住額娘的話,如果要想活下去。即使是再大的屈辱你也必須忍,以額娘對明人的瞭解,只要你能夠忍受屈辱,或許可以安穩過完這一生。」

說完,布木布泰拿起酒杯,慢慢向自己的嘴唇移去,兩邊的內侍宮女連忙伏地跪下。

看到布木布泰端起鴆酒,順治木然的臉上一陣色變,再也保持不了剛才的威嚴,顫聲的道:「母后。不要,」

望著兒子還顯稚嫩的臉,布木布泰臉上呈現出一絲猶豫,兒子才十四歲,若是自己走了,留下他一個人,以他的脾氣,當真能受得了成為階下囚的屈辱嗎?可是自己身為大清皇太后,若是也成為明軍的俘虜,又如何對得起大清兩代皇帝,史書會如何書寫自己?

「母后,不要。」順治哀鳴的聲音勇次傳來,布木布泰心顫動了一下,這杯酒再也舉不到自己的嘴唇,罷了,大清已經亡了,再也無回天之術,又何必在意史書如何寫?布木布泰歎了一口氣,道:「福臨,傳旨吧,大清降了。」

「是,母后。」順治應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太后和皇帝一起投降,至少暫時性命無憂。

城外,明軍的大炮一聲緊似一聲,每一發炮彈落下。必定要帶起一股巨大的煙塵,從城頭上看,整個赫圖阿拉城已經多處可見斷壁殘垣。清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明軍大炮對城內肆無忌憚的炮擊,卻找不到任何應對的辦法。

當皇太后和皇帝下令投降的旨意下來時,絕大部分清軍都是長鬆一口氣,默然的將兵器丟在地上。這樣註定失敗的戰鬥,甚至連自己想拚命都不行,對誰都是一種煎熬。

赫圖阿拉城的大門在炮火中吱吱喳喳的打開,看到城門打開時,明軍還以為清軍終於忍受不住炮火。要出城與明軍交戰,當看到只有區區十幾人出城,而且還打著白旗時才洗然大悟,清軍可能是要投降。

「兩位將軍,韃子要降了。」一名傳令兵興沖沖的策馬來到殷洪盛和王公略兩人身邊道。

殷洪盛和王公略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露出一絲笑意,雖然赫圖阿拉城不高,守軍也不足明軍二成。可是城中畢竟還有數萬滿人老弱,滿人號稱婦女和孩童都能開弓射箭,一旦動員起來死守,在這樣的天氣下。明軍雖然可以攻下城,卻免不了付出重大傷亡,如今滿人投降最好過。

「把勒子的使者帶上來。」王公略命令道。

「是!」傳令兵應了一聲,匆匆下去。

傳令兵下去後,王公略轉身向旁邊的一名將領問道:「我軍還有多尖炮彈?」

那名將領低聲應道:「回將軍。半月前與韃子一戰,我軍炮彈消耗頗多,又沒有補充,只剩下六百餘發,今天的炮擊已消耗四百餘發,末將估計只有二百發左右。」

王公略其實心中有數,問那名將領只是耍確認一下而已,六百餘發炮彈,如果全力向城牆轟擊,打開幾個缺口完全可能,只是卻難予避免與清軍在城牆交戰,王公略有下令向城內射擊,爭取先將清軍計程車氣擊垮。如今果然收到奇效,殊不知明軍也是空架子,若是能挺過第一天,接下來的攻城,明軍就會困難的多。

「把所有炮彈都搬出來,等下聽本將命令,隨時準備發射。」

「遵令!」那名將領應道,向炮兵的陣地退去。

「王統領,你擔心勒子會詐降?」殷洪盛不解的問道。

王公略搖了搖頭,道:「到了這個地步,詐降又有何用,本將是擔心教子還有什麼非份之想,若是老老實實投降也就罷了,若還想討價還價,本將會讓數子知道什麼是妄想。」

說話間,滿人使者已經在明軍的帶領下來到兩人前面,這次布木布泰所派的使者是大學士希福,希福精通滿漢尖字,又與皇室親近,自然是布木布泰所信任的人選。

看到滿人來。王公略和殷洪盛兩人依然高據馬蔔。經靈沒有下圃「丙忿。

希福只好硬著頭皮向兩人行禮,道:「大清內弘文院大學士見過兩位將軍。」

「希福,本將聽說過你,爾等異族粗鄙無禮,赫裡捨家族算是一斤。

異類,數人皆是文武全才,如今形式明瞭,你可是來投降?」王公略直言不諱的道。

希福心中苦笑,眼前明軍將領當真不客氣,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不客氣他也得忍著,低頭應道:「回將軍,本官奉大清皇太后。皇帝旨意,向貴軍接洽投降。只需貴軍答應數個條件,我大清願舉族而降。」

王公略的臉抖然一沉,喝道:「希福,莫非你以為現在還有資格和大明講條件,要投降就痛痛快快投降,否則本將下令繼續開炮,直至將赫圖阿拉城夷為平地。」

希福臉色不變,拱了拱手道:「將軍垂憐,事關大清數萬老幼性命。若是得不到將軍保證,我等投降又與送死何異,不如拚死一戰,貴軍大炮固然犀利,只是運輸不便。以本官看來,炮彈不可能多,一旦短兵相接,城中數萬老幼皆可持刃而戰,貴軍傷亡難免,若是將軍能滿足數個小小條件,我大清舉城而降。貴軍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城池,將軍又何妨聽本使數言。」

「哈哈,可笑,我軍炮彈充盈,足可以將小小的赫圖阿拉城翻上數遍。若你不信,本將馬上下令繼續炮擊。」王公略大笑著道,對希福的猜測根本不承認,反而威脅起來。

「哼,既然貴軍毫無誠意,那我等就不必說了,希福,我們走。沒等希福回答,旁邊一個聲音響起。

王公略眼光朝聲音處看去,說話的是一名;十餘歲,長相粗壯的清軍。此時那名清軍臉上一片憤怒之色,王公略一聲。問道:「這位是誰?」

「回將軍,這是班布爾善將軍,是大清太祖之孫。

。希福連忙搶著回答,同時又拉了拉班布爾善的衣服一下,不讓其繼續說話。

「班布爾善,本將沒有聽說過。」王公略語帶不屑的道。

「你,」班布爾善氣得臉色通紅,班布爾善的父親塔拜是努爾哈赤庶妃所生,地個低下,自然不可能像代善、多爾袋等人一樣名聲顯赫。只是數次大敗後,大清人才調零。班布爾善作為順治年長的一位長兄,地位極速上升,只是班布爾善還沒有享受到久的權利,大清就要覆滅,這讓班布爾善多少不甘心。不地說出這個你字之後,想到眼下的處境,班布爾善卻說不下去。形式如此,不甘心又能如何?

「班布爾善,本官才是主使,你退下。」希福生怕班布爾善說出什麼觸怒王公略的話,連忙喝道。

布爾善不甘的道。

「將軍,眼下天氣寒冷,若將軍能應允我方提出的數個條件,至少將軍可以提早數日入城,將軍又何妨聽一聽本使所言。希福繼續求道。

王公略與殷洪盛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好吧,你說吧。

「是,我軍投降後,希望將軍能夠保證大清皇太后和皇帝的安全,不要讓人對其騷擾。」

王公略點了點頭:「這一點,本將可以答應你。

「好,多謝將軍,將軍領兵進城後,還望將軍約束人馬,不擅殺城中一人,不搶掠普通旗人財物。

「好,這點本將也可以答應你。你以為大明官兵也和爾等一樣。

只會燒殺搶掠不成?」王公略傲然的道:「本將先申明,若是有人膽敢襲擊我大明官兵,本將一概不饒。」

「當然,當然。」聽到明軍答應前兩條,希福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色,滿人上下最怕的就是投降之後明軍會在城中肆意搶掠。雖然這是清軍常做之事,唯有如此,滿人才更加擔心。

「第三,」說到第三條,希福卻遲疑起來,他知道這一條眼前的明軍將領幾乎沒有可能答應,就是答應了多半也不可相信。歎了一口氣。希福才道:「沒有第三了,希望將軍能夠遵守前面兩條。」

王公略到是沒有想到希福只提了兩條就不提,這兩條根本無關緊要。答應了並無妨礙:「痛快,本將接受了,開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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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08:14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二章 罪人

訴圖阿拉的城門緩緩打開,等候在門外的明軍迫不及待卿:楓湧入。從建城以來,大明軍隊終於第一次踏進了這座被滿人視為龍興之地的城池。

雖然滿人是主動投降,明軍卻沒有放鬆警愕,進城之後的明軍迅速分散,很快控制了城門各個要地,明軍的大隊人馬才正式入城。

王公略和殷洪盛兩人並排來到城門前時,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勒了勒韁繩,讓愛馬停下腳步,抬頭向城門上方看去。此時上方一面金邊黑色的清軍旗幟正飄然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紅色的大明軍旗慢慢上升,最終定格在城頭,隨風飄揚。

此時一輪金色的太陽從烏雲中露了出來,正是雪後初睛,陽光照著高高飄揚的大明軍旗上,反射出一抹刺眼的光芒,王公略和殷洪盛兩人卻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從今天起,他們兩人將會和這面升起的大明軍旗永載史冊,真正成為一代名將。

城頭上的清軍已經丟下武器。在明軍的押送下前往下面開闊之地,看到城頭上金邊黑色的龍旗落下。多數人都顯得黯然神傷,這面旗幟的落下,正代表著滿人昔日的榮光如同這面落下的旗幟一樣,一去不復還。

甲中年,十萬鐵騎進入中原。勢不可擋,打跨了大明王朝的闖軍在滿清鐵騎衝擊下一潰千里,誰能料想到僅僅過了數年,原本以為大廈已傾的大明王朝會重新崛起,如今連最後的城池都被明軍奪取。

大明用了六年時間破而後立,可是大清卻再也沒有機會了,支撐大清的十萬鐵騎已經煙消雲散,整個滿人只剩下這數萬老幼,即使活下來。滿族作為一個整體恐怕再也不可能存在,最終會像歷史上無數的異族一樣,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陣嗚咽聲從押解的清軍當中傳來。接著彷彿象受到傳染一樣,鳴咽聲在城中到處響起,將整個城池的氣氛一下子宣染的悲涼起來。

聽到滿城的悲聲,一名明軍將領臉上顯出厭惡之色,道:「這些教子鬼嚎什麼,大人,要不要制止他們?」

王公略臉上一片平靜,只是眼睛中還是難掩喜色,瞇著眼聽了一會兒才道:「讓他們哭吧,甲申之年。京城被破,先皇死難,中原大地儘是哭聲,如今輪到他們,就讓他們也痛快哭一次,以後說不定想哭再也沒有機會。

王公略的話讓跟在身邊的希福和一干滿人聽得心驚肉跳,什麼叫想哭也沒有機會,希福忍不住張嘴:「王將軍,我大清已舉族而降,如今只剩數萬集幼,還望將軍寬宏,給我族老小一條活路。」

說這到,希福將聲音壓低:「將軍,我大清與大明相爭數十年,將軍此番逼我大清舉族而降,皇太后。皇上盡在其中,這是何等功勳,縱使封侯也不為過,漢人有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我族一朝而絕,不知將軍回到朝中之後,是否還有領兵之日?」

王公略嘴角露出一絲饑笑:「好膽,到了現在還想離間我大明君臣。赫捨裡家中的人果然有膽色,本將不殺你們。不是因為怕什麼狡兔死。走狗烹,而是沒有皇上的命令,本將不好擅自處置,不過,你們也不要挑戰本將的耐心,下次若再有此言,本將不妨挑幾人來殺雞駭猴。」

後面幾句,王公略幾乎是疾言厲色,希福等人表面唯唯嚅嚅,卻放下了大半心思,從王公略話中之意,至少眼下明軍沒有出爾反爾之意。

「進城!」王公略沒有在城門口再耽擱下去,與殷洪盛兩人策馬慢慢走進城中,兩人的身後,更多的大明軍士開始入城。

赫圖阿拉城宮室門外,順治和布木布泰並排站立,他們的身後則是數十名一臉木然的大臣,這些大臣滿漢皆有,爾有德也赫然在其中,聽到城門口的悲聲隱約傳來,許多人臉上都忍不住色變。

順治臉上一絲驚慌之色閃過。心中不免七上八下,希福到底與明軍談得如何,聽聲音明軍已經入城。那麼明軍起碼已經同意了前面的幾個條件,自己和太后性命可保,只是前面傳來的悲聲還是不免讓順治心煩意亂,自古亡國之君都沒有好下場,自己迫不得已投降,以後大明朝庭又會怎樣對待自己。

多爾窕,都是這個多爾衷無能。只知道任人唯親,生生葬送大清的大好形勢,順治心中一會兒對自己的未來擔擾不已,一會兒又充滿對多爾衷的怨恨,臉色難看無比。

布木布泰擔擾的看著順治,她的臉上比順治無疑要鎮定的多,布木布泰如今才三十許人,風韻猶存,只是汪壓可以說是豐富多彩,作為皇大極眾多妃嬪中的員…功邸顯赫,手握重兵的親王相爭下。將自己才六歲的兒子推上皇位,布木布泰的手腕可想而知,更別說後來又扶持年僅八歲的孫子登上皇位,統治天下六十一年之久。

可惜,布木布泰再聰明也是女子之身,她或許在權力之中可以遊刃有餘,可是面對天下大事卻無能為力。滿人的節節敗退非她之力可以挽,回。面對即將到來的階下囚命運。若說布木布泰心中無憂,當然是不可能之事,只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不的不坦然面對。

「嚙、撻、吠。」

沉重的馬蹄聲敲擊在眾人心上。滿人女子孩童都能騎馬,對於馬蹄聲再熟悉不過,只是今日的馬蹄聲卻讓他們感到陣陣寒意。

「福臨,不用怕,母后會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朕、朕不,,不,,怕治強挺了一下身體。只是牙齒忍不住格格作響。

「福臨,以後你不能再自稱朕了。」布木布泰提醒道。

順治呆了呆,從六歲後,無論是大臣還是布木布泰都是以一個帝王的標準對他進行教導,稱呼更是不能有絲毫錯亂,他有點茫然的問道:「那,,孩兒該自稱什麼?」

「罪人。」布木布泰回道。

「罪人?」順治細細的咀嚼著這句話,心中悚然而驚,大清亡了,多爾衰難辭其咎,只是這難道是多爾衰一人的責任,他又何嘗不是罪人?

「是,孩兒明白了。」

「你們就是滿人太后和皇帝?」一聲炸雷般的聲音響起,布木布泰和順治兩人連忙抬頭看去,才發現一隊衣甲鮮亮的明軍已經在離他們不遠處停了下來,隊伍前面是兩名全身甲冑的明軍將領,剛才正是其中一人發問。

順治怔怔的望著兩人,這就是打敗大清最後一支鐵騎的明軍將領,雖然看起來衣甲鮮亮,臉上也充滿了威嚴,可是蘇克薩哈,濟度這些大清猛將哪一個會比眼前的明軍將領差,還有多爾衷,一向以智聞名。怎麼就會敗得如此慘重,順治的腦中亂成一團,一時忘了回答。

殷洪盛重重的哼了一聲,大為不滿。布木布泰一驚,連忙道:「回將軍,罪婦正是大清皇太后布木布泰,這是罪婦之子,愛新覺羅福臨。」

「既然如此,見了本將軍,為何不跪?」王公略重重喝道。

布木布泰一呆,她放下鴆酒時就作好了成為階下囚的準備,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習慣別人對自己下跪。何曾跪過別人,饒是以她平時的智慧也難予一時決斷。

「王統領,他們畢竟是滿人的皇帝和太后,見到皇上自然要下跪。若是跪我們,是否有點不妥?」殷洪盛低聲道。

「大將軍,滿人以前不過是關外胡族。滿人視為太祖的努爾哈赤亦是我大明將領一家奴,今日滿人兵敗。如何不能跪你我兩人。」王公略滿不在乎的回道。

「這」確實如此。」殷洪盛頭輕點了一下,同意了王公略之意。

希福等人也是呆若木雞,皇太后和皇帝要對明軍將領下跪,這在投降之前可沒有商議過,可正是沒有商議,希福也無法反對。

「太后,皇上,不能跪啊。」

「對,不艙跪。

幾名年老的滿人大臣從身後站了出來,這一跪下,大清連最後的一點面子也蕩然無存了。

看著幾名站出來的滿人,王公略臉色一沉,臉上頓時如同罩上一層寒霜,手指已經按在劍柄之上,這當然不是他要親手殺人,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看到眼前明軍將領的動作,布木布泰臉色一白,咬了咬牙小拉著順治跪了下來,低頭重新稟道:「罪婦參見將軍。小,順治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布木布泰拉著,只是雙手的拳頭緊握,料想心中並不服氣,王公略自然不會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孩童在意,見兩人跪下,臉上嚴霜才散去。

兩人這麼一跪,身後跟著的那些大臣們連忙也跪下,剛才幾名勸諫的滿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中不知如何是好,最終還是同樣跪了下來。

看著黑壓壓跪著的一片人頭。尤其是裡面有滿清太后,皇帝。各位勳貴重臣,王公略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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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三章 準備

椿圖阿垃城不戰而下,滿人自大後,皇帝以下數萬人都鳳」軍的俘虜,依明軍先前之意,這數萬滿人老弱必須押解到瀋陽,等朝廷旨意來了之後再進行處置,只是天雖然放睛。地上積雪卻一時不會消解,而且大雪還隨時可能再下,殷洪盛、王公略兩人只好暫時按兵不動,兩萬大軍停留在赫圖阿拉城休整。

大雪讓消息的傳遞也變得有些遲緩起來,差不多又是十多天過去,赫圖阿拉城被攻陷的消息才傳到瀋陽,這讓一直擔心不已的孫克鹹放下心來,隨即狂喜不已,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京城報捷。

饒是如此,等消息傳到京城時。已經是弘光六年的十二月底,整斤,京城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皇宮也不例外,早在十幾天棄,兩名皇妃就開始指揮宮女內侍對整個皇宮進行佈置,到了今日,皇宮中到處是紅布鋪地,樹上掛滿了各種燈籠,將整個皇宮裝點的富麗堂皇。

武英殿內,眾多文武大臣濟濟一堂的坐在一起,不少大臣納悶的看著正中央猶帶著興奮表情的皇帝。渾不知道剛剛休沐一天,皇帝為何就急不可耐的將大家重新召入宮中。

「諸個愛卿,朕剛剛接到前線捷報。我大軍已經攻入赫圖阿拉城,虜酋多爾衰身死,滿虜自皇太后。皇帝皆在城中,目前已經歸降。」

皇帝笑容滿面的將召集眾人入宮的原因說了出來。

殿中安靜一片,歷經四帝,困擾了大明數十年,一度攻入大明京城。差點將大明滅國的滿清就這樣被明軍輕鬆攻破最後的都城,太后,皇帝皆為俘虜,雖然滿人連連敗北。只是剩下的力量並不弱,就在二斤,月以前,朝中不少大臣還擔心天氣寒冷,不利朝廷大軍作戰,要求前線暫停進攻,等待明年天氣轉曖之後再行動,現在卻傳來消息說赫圖阿拉城已經攻下,滿人上下皆已投降。許多人猶如在夢中一般,不由張大嘴吧,若不是此話是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絕大部分大臣恐怕都不會相信。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此番大軍攻佔赫圖阿拉,將教虜上下一網成擒,實仍我朝天大喜事,臣為皇上賀,為朝廷賀,為天下蒼生賀。」一名兵部侍郎首先反應過來,起身向皇帝道賀,接著其餘大臣也反應過來,紛紛向皇帝道賀,一時之間,殿中全是賀喜的聲音。

面對眾多大臣的道賀,即使是王福也不免飄飄然,臉上一直笑容滿面,尤其是他知道歷史走向,若非自己,此刻弘光朝早已經滅了,接下來,中國將進入一個二百多年的黑暗時期,與世界徹底拉開差距,直到滿清滅亡百年之後也沒有追回來。

以一己之力,生生改變了一個有著數千年歷史,數億人口的民族命運,王福心中也忍不住為自己自豪。

「皇上登位六年以來,先是平定李闖之亂,如今又徹底平定教子,朝廷歲入遠超前代,更難得的是天下安定,百姓富足,我大明即將進入千古未有之盛世,此文治武功前所未有,依微臣看,吾皇功績遠超秦皇漢武,當前往泰山封禪,然後詔告天下。」一名大臣興致勃勃的提出建議。

「對,臣附議。」

「臣也附議。」

剎時間,各個大臣爭先恐後的附和起來,帝王富有四海,各種珍奇異玩,美女應有盡有,能夠引起皇帝興趣的不多,除了長生不死外,恐怕唯有自己身前身後的名聲才會讓皇帝最為在意,從秦始皇登泰山封禪以來,歷朝歷代,能夠封禪的皇帝都是少數,如果一個皇帝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即使強行封禪也會落的一斤小笑柄的下場,可若是真能達到封禪的標準,皇帝固然是一代名君,他們又何嘗不是一代名臣。何況依照歷代封禪的規矩,回來之後。皇上肯定要給大家加官進爵,這樣的好事自然不願放過。

封禪,王福搖了搖頭,若說王福前生是無神論者,這一生卻是半信半疑,不然,怎麼穿越這種事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過,若是真有神仙,王福避之還來不及,又怎會自動跑到泰山上去念叨一遍,讓神仙發現自己這個穿越者。

「卑,咳。」

聽到皇帝的咳嗽,興奮不已的大臣們才逐漸平靜下來,眼睛熱切的望著皇帝。

「這個,,朕即位以來,一向以民為本,封禪一事,於民無益,諸位愛卿就不用再提了,今日朕將諸位愛卿召來武英殿,只是要將此好消息告知眾個卿家,讓諸位愛卿同樂。」

皇帝的話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一時間面面相覷,許多大臣還以為是皇帝固作姿態,畢兄打禪代表著皇帝做下可以!汰天聽的功績,歷代有資格封禪引七江極為少數,等於是自我誇耀,皇帝矜持一點也無可厚非。

若真是如此,大夥兒自然要再三申請,直到皇上答應為此,只是這些年,皇帝一向當機立斷,很少有故作矜持之時,大臣們也不敢冒然判斷皇帝之言是否是假意,只得將目光放在馬士英、錢謙益等人身上,希望他們能夠站出來為大家引導一下。

馬士英不負眾望,向皇帝行了一禮。才不慌不忙的道:「皇上此言差矣,封禪之事並非於民無益,相反,於朝廷,於百姓都有大益,皇上即位之初,我大明正值風雨飄搖之際。國庫空虛,百姓困苦,傳承三百年的國詐搖搖欲墜,皇上登基以來。短短六年間,三次親征,外掃強敵,內撫百姓,大明得以進入遠勝歷朝歷代之盛,皇上為聖人亦不為過,若是能舉行封禪大典,皇上功績上達天聽,上天降下祥瑞,必定會保佑我大明日後風調雨順,百姓安定。國作永傳,又豈能說於國於民無益。」

馬屁精,不滿馬士英的一些大臣儘管心中偷偷漫罵,嘴裡卻是別一番語言,不少人嘩啦啦的跪了下來。神色激動的嚷道:「請皇上封禪。」那架式,彷彿皇帝不答應封禪就不起來的樣子。

王福心中哭笑不得,自己本意是讓大家一起高興一下,沒想到搞出一個封禪來,大明歷朝歷代從沒有封禪之舉,主要是開國皇帝朱元障從沒有封神,即然太祖爺不封禪,後代子孫誰又敢說功績會超過太祖,自然沒有人敢行封禪之舉,沒想到眼下群臣都認為應該封禪,那麼等於承認了眼下皇帝的功績甚至超過大明開國太祖。

若不是心中有顧忌,登泰山舉行一次封禪儀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就當遊玩一次好了,皇帝出行雖然聳勢浩大,以現在大明財力物力完全不必擔心負擔不起,無奈皇帝自己心中有隱憂,又怎會願意將自己置予可能的危險之地。

「諸位愛卿,太祖驅除蒙勒。恢復漢人江山,此何等功績,尚且未曾封禪,朕雖然薄有功績,又何德何能,敢自稱功績超越我大明太祖,故封禪一事,諸位愛卿不必再議,朕決計不會答應。」

帝此話一出,各個大臣臉上都浮現出失望之色。歷代皆以孝治天下,後世子孫若非強勢之帝,連祖宗家法都不能改。雖然當今皇帝等於再造一個大明,完全有資格與開國之君媲美,只是做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誰敢明說皇帝的功績超過大明太祖,單是一個不孝就會遭禦使攻擊的體無完膚。皇帝既然說出此話,那就表明當真是不想封禪,那些想藉機加官進爵,或青史留名的官員怎能不失望。

「既然如此,皇上可下旨讓殷、王兩個將軍將教子皇太后,皇帝,親貴重臣一行押解進京,詔告太廟。告慰歷代先帝。」馬士英重新啟奏道。

「准!」王福點了點叉,對於太廟。王福倒沒有什麼懼怕心裡,老朱家若真有靈,祟禎也不會落得煤山自盡的下場,何況自己挽救大明國運,保住了大明宗祠,對於老朱家算是有恩,即使老朱家有靈,對於自己應當感恩才對。

「微臣遵旨。」馬士英這才退下。

王福重新掃了一眼殿中的大臣。笑道:「今日仍是休沐之日,正是諸位愛卿閤家團員之時,朕了不再耽擱諸位愛卿的時間,若無他事,諸位可以告退了。」

眾人一時無言,片刻之後,在馬士英的帶頭下,各個大臣陸續告退。不一會兒,殿中之人就走得稀稀疏疏,只是楊林、夏完淳等人也要一同回去時卻被皇帝派人攔了下來。

「微臣參見皇上。」眾人走後。楊林、夏完淳等人連忙重新給皇帝行禮。

「免禮。」王福揮了揮手,道:「朕原以為,剿滅滿人,平定天下。至少還要兩年時間,沒想到前方現在就傳來好消息,如今僅剩西南一隅未曾平定,張逆只是芶延殘喘。不足為慮。朕勵精圖治,輕繼薄賦。為的是天下百姓都能過上安定。溫飽的生活,可如今貧者依然上無片瓦擋雨,下無一衣擋寒,勞作一年,辛苦所得七成,八成為壕強所毛朕不願意再等下去,減租減息之舉勢在必行,這或許要與天下壕強作對,諸位愛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現在問你們,不知是否作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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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四章 還是要封禪

聽到皇帝最後一句,所有人都心中一凜,留在殿中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他們熱血、正義感極強,又是皇帝一手提撥上來,對於皇帝可謂忠心耿耿,以前也與皇帝一起多次商議過減租減息之事,可是事到臨頭,心頭依然不免有一絲慌亂。

減租減息,規定地租不得超過四成,各種借款利息一年不得超過三成,月息不得超過半成,這等於從天下各大地主壕強身上生生挖下一塊肉來,填補到無地或少地的佃戶手中,不但要與天下大部分士紳壕強為敵,甚至還要與他們的家族為敵,自己的利益為敵。

雖然殿中有不少人是寒門出身,以前也受過地主高額的地租和高利貸的盤剝,只是做官之後,朝廷提借給他們的高額薪俸足可以讓他們過上不錯的生活,還有餘錢買地置業,當然,大家的田地還不多,即使受損也不大,可是數千年來,在大家心目中,土地都是根本,無論是官員,商人、地主還是其他,手中有餘錢多是選擇買田置地,可以想像,以他們的前途似錦,以後家中的地只會越來越多.

能夠站在這裡的人都是皇帝所信任之人,從這麼長時間減租減息的政策並沒有洩漏出去就知道,皇帝至少現在沒有信錯他們,面對損害自己利益之舉,所有人都通過初步的考驗,只是並不代表一些人心中並沒有剌,而且皇帝宣佈的太突然,以致殿中一時沈默。

「怎麼,諸位愛卿可是退縮了。」見到眾人不應,王福臉色一沉,聲音嚴厲起來。

「回皇上,減租減息仍是利國.利民之舉,臣等深受皇恩,即使肝腦塗地也難予報答,又有何退縮之理?」夏完淳大聲應道。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皇上既然作.出了決定,哪怕真要赴湯蹈火,這個時候也不能退縮,紛紛慷慨激昂的表態支持。

王福的臉色才和緩起來,開始.相商具體的行動方略,要想減租減息成功,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一味強硬蠻幹,以前雖然相商過多次,只是計劃永遠趕不到變化,驟然之間要實施,許多人都感到麻煩無比。

整整數個時辰,王福一直在殿中與眾人一起商議,.幾乎忘了眼下是年關將近,直到兩名皇妃連派了數名宮女過來催促,王福才恍然大悟一般,揮手道:「今日已晚,各位愛卿先行告退,朕有點心急了,此事年後再議也不遲。」

天下即將一統,若是穩妥一點,減租減息之策再晚.幾年推行也不遲,只是想起自己微服私訪時,地主壕強的醉生夢死與佃戶幾乎處於赤貧之地的對比,王福心中總有一種剌痛的感覺,盛世,盛世,若是佔全國人口一半還多的佃戶吃不飽,穿不曖,這算什麼盛世?

不過,即使再急,正式的政令下達也要再過一段.時間,不可能在年前下達,倒是沒有必要現在就拿出具體方略。

「臣等告退。」眾人.心中都有緩了一口氣的感覺,若是皇帝真要在年前就將方略拿出來,這個年就沒法過了。

「皇上,臣……」夏完淳沒有跟隨其餘大臣一起出殿,而是留在最後,有點欲言又止的道。

「夏愛卿,你們君臣一體,有話不妨直說。」王福眉頭微皺,不知道夏完淳為何會期期哎哎的樣子。

「微臣遵旨,皇上,微臣以為皇上當封禪泰山。」夏完淳一口氣說完,臉上一陣細汗冒了出來,彷彿用了很大力氣一般,這也難怪,皇帝剛剛拒絕了所有大臣封禪的要求,若是再提出,等於自掃臉面,夏完淳雖然與皇帝一向親近,也忍不住心頭忐忑。

「咦。」王福奇怪的看了看夏完淳,若是別人提出來,王福說不定會勃然大怒,只是夏完淳明知自己先前不是推脫還提,必定有他的用意,既使如此,王福還是有點心頭不快的問道:「為何?」

「稟皇上,減租減息之事,事關天下士紳,如今天下雖然平定,朝廷安穩,只是難免還有一些別有用心之徒會藉機生事,皇上不可不防,若是能借助天意,必定會減輕不少阻力。」

「這……」王福馬上明白了夏完淳言中之意,封禪本來就是上達天聽之事,若是封禪歸來再宣佈,將減租減息與天意聯繫起來,雖然許多牽涉到切身利益的官員士紳還是會反對,但也有一部分人會變得擺搖不定,肯定可以減少部分阻力。

若是可以讓減租減息更加順利推行,既使是自己面子有損,王福也不會太過在意,何況自己若是同意,各個大臣只會歡鼓舞,又哪會在意皇帝是否出爾反爾,只是王福顧忌的並非是面子,而是自己的安危,這種安危又不能和外人道出。

「臣知皇上不慕虛名,拒絕封禪只是防止勞民傷財,又怕後世子孫效防,只是皇上大可不必顧忌,萬曆、天啟、崇禎年間朝廷歲入只有三千萬兩左右,皇室用度每年佔二至三成,即使崇禎帝厲行節約,皇室用度也需每年三四百萬兩,皇上即位以來,國庫日漸充盈,今年朝廷歲入折合白銀近一億五千萬兩,皇室開支卻只有三百萬兩,可謂節儉之極,封禪一次,所費數百萬兩足予,以朝廷財力,猶如九牛一毛,至於後世子孫,若無皇上之功績,又何敢封禪?」

夏完淳說的王福老臉微微發紅,以前宮中人少,每年所費不足一百餘萬兩,今年清冷的皇宮充進數千宮女之後,比往年要熱鬧的多,隨之開支也大增,一下子增至三百萬兩,差不多一天要花費萬兩之巨,夏完淳還一個勁的說自己節儉。

不過,若是和萬曆、祟禎帝等人比起來,自己還當真節儉,以今年賦稅計,若是皇室用度佔二成就是三千萬兩,自己只用十分之一,若是他們有靈,恐怕會羨慕的直流口水,朝廷如此富裕,還需要考慮國事幹什麼,只需每天想盡辦法玩樂就行了,哪會去自討苦吃,搞什麼減租減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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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五章 信

王福心中微歎,若是自己現在開始享受,完全可以逍遙過完一生,大明有自己打下的基礎,持續繁華百年也毫無問題,只要不閉關鎖國,以漢人的聰明才智,與西方的較量也不可能再落後,自己又何必自討苦吃。

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告訴自己,若是自己不推行減租減息的行動,大明雖然可能同樣繁華,只是人口佔多數的佃戶永遠生活在底層,幾乎沒有翻身的機會,這是何等的不公,自己若不解決,後世子孫更不會解決,除非又來一場社會大變革,犧牲無數生命才能得到改變。

自己雖然不妄想要立萬世之基,可是對這個明顯的問題卻不會視而不見,更不會推給子孫,王福半響才回道:「此事朕會再考慮。」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不知為何,王福心中突然之間湧上這句話,一時之間,豪情大增,既然老天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自然有他的原因,若是上天真有神靈,躲避根本無用,那封禪又有何妨?

聽到皇帝口氣鬆動,夏完淳心中大喜,只是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恭敬的道:「皇上聰明睿智勝微臣百倍,這只是微臣的淺見,皇上考慮自會比微臣周到。」

「夏愛卿,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會拍馬屁了。」王福臉上微笑了一下,頓了頓才問道:「對了,夏愛卿,不知你二姐現在哪裡?」

夏完淳心中微微發苦:「回皇上,家.姐性子粗野,喜歡四處走動,連家父都不知道她到底在何方,更別說是微臣這個弟弟了。」

皇帝對自己的姐姐有意,夏完.淳數月前就發現,寫信告訴家中後,夏家上下都大為振奮,夏完淳的兩位母親,陸氏、盛氏兩人更是每人親筆寫了一封信交待夏完淳,讓他務必勸夏蘊貞同意。

對於夏家來說,夏蘊貞若能入宮,自然是最好不過,.既去了夏家的一塊心病,又能讓夏家水漲船高,可是夏完淳卻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以夏蘊貞的性子,就是喜歡上了皇帝,也不會進入宮中,從此成為一隻籠中鳥。

果然,當夏蘊貞也察覺到皇帝之意時,還沒有等夏.完淳來得及勸說,就離開京城飄然而去,事後,夏完淳不但得到兩位母親的來信埋怨,皇帝數次問起時,更是讓夏完淳有點無言以對。

聽到夏完淳一如既往的回答,王福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望之色,心中有種剌痛的感覺,自己身為帝王,富有四海,後宮佳麗數千,偏偏卻喜歡上了一個無法把握的女子,或許正是夏蘊貞這種獨特的氣質才吸引了自己,若她和後宮的那些女子一樣,王福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一眼看中她。

「眼下馬上就到.年關,你二姐也不回來嗎?」王福不死心的追問道。

「這個……」夏完淳遲疑了一下,往年過年即使不回來,夏蘊貞至少會托人帶回一封書信,今年不但人未回,書信也遲遲未到,夏完淳不能肯定這完全是因為皇帝的因素,但應當有很大的關係,只是卻不便明言,只好搖頭道:「家姐從小獨立,以前也有多次過年未回,微臣早已習以為常。」

沈默半響,王福才揮了一下手,臉色黯然的道:「沒事了,愛卿告退。」

「是,微臣遵旨。」看到皇帝的樣子,夏完淳心中也有一點不是滋味,他同樣希望二姐能夠入宮,這並不是只為自己著想,只是他心中一種感覺而已,真要選一個姐夫的話,除了當今皇上,又有誰能配得上自己的姐姐。可惜,若是姐姐自己不願意,哪怕是父母也難予改變她的心意。走出殿門,夏完淳重新轉過身,道:「皇上,若有家姐音息,微臣會馬上向皇上稟報。」

王福嗯了一聲,臉上不置可否,若動用錦衣衛的力量去查,未必就不能查到夏蘊貞的蹤跡,只是若夏蘊貞故意避開自己,縱然查到蹤跡又如何,難道自己下旨強搶不成,即使是夏蘊貞迫於形式入宮,那也非王福所願。

「唉。」夏完淳心中也忍不住歎氣,二姐若是不願入宮,不但辜負了皇上的情意,這輩子恐怕也只能小姑獨處了,二姐本來就背了一個剋夫的名聲,現在又有皇帝的因素在裡面,誰再與皇帝作對,當初倒是不如未碰到皇帝。

「等一下。」正當夏完淳要跨出殿門時,皇帝突然又叫住了他。

夏完淳只好轉身回來,問道:「皇上不知還有何事吩咐?」

叫住了夏完淳,王福沉吟了一下,才道:「這樣,朕寫一封信,你想辦法送到夏姑娘手中。」

夏完淳心中大為苦惱,皇上分明是不相信自己與姐姐聯繫不上,只好應道:「微臣遵旨。」心中卻是發愁,這封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送到二姐手中。

王福向外面叫了一聲,自有宮女內侍拿來筆墨侍候,將上好的宣紙在桌子上鋪開,王福想了想,在紙上筆走龍蛇起來,一會兒就停了筆,紙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夏完淳站在一邊,心中大為好奇,皇帝給自己姐姐寫些什麼,只是任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偷看。

過了一會兒,墨跡稍乾,皇帝才將信紙放進信封,親自用蠟封好,才將信交到夏完淳手中,夏完淳將信接過,薄薄的信紙拿在手中,卻彷彿千斤之重,他連忙將信放進懷中,再次向皇帝告退。

這次王福沒有阻攔,揮了揮手讓夏完淳回去,夏完淳回到家中時,已是傍晚時分,馬上就過年,丈夫現在才回來,饒是錢氏平時賢惠,連忍不住詢問宮中之事,夏完淳一向口風謹慎,減租減息之事連錢氏也沒有告之,見夫人問起,只得避重就輕,將皇帝托他給二姐的信件說了出來。

「你是說皇上給二姐寫信?」錢氏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起來,對於皇帝和自己小姑子之事,錢氏自然也知道一二。

看到妻子熱切的眼神,夏完淳倒是後悔將信件之事說了出來,他幾乎知道接下來妻子會說什麼話,果然,錢氏下一句便是:「相公,能不能讓妾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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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22:57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六章 私拆

夏完淳只好將信取出,交到妻子錢秦篆手中,信封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夏蘊貞親啟。」

這五個字並不十分優美,彷彿是才初學數年之人的字跡,只是勝在蒼勁有力,氣勢磅礡,皇帝很少有筆墨流傳在外,就是聖旨也多是身邊秘書郎、通事舍人等人代寫,錢氏還是第一次看到,馬上就確認這一定就是皇帝的筆跡。

錢氏臉上湧出一股暈紅,全身都興奮起來,彷彿這封信是寫給她一般。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意,將身子半倚在夏完淳杯中,嬌聲道:「夫君,不如拆開看看如何?」說完,雙手在火漆處摸索,大有馬上就將信拆開之意。

夏完淳嚇了一大跳:「不行。」連忙將錢氏手上將信搶過,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若說夏完淳不想看信件的內容肯定是假的,牽涉到朝廷機密就罷了,這封信多半是皇帝寫給自己姐姐的情書,無關朝廷的什麼機密。皇帝的情書,又有誰能看過?

只是皇帝對他非同一般的信任,所謂君視臣為手足,臣視君為腹心,皇帝親手將火漆封好,自然不希望外人看到,夏完淳下意識不願辜負皇帝的信任。

「夫君放心,妾身只看一眼,重.新封存後,保證讓火漆看起來完好無損。」頓了頓,錢氏抬眼悄悄看了夏完淳,見夏完淳臉上不以為然,連忙又補了一句,道;「再說這信是給二姐的,你和二姐一向要好,即使被二姐發現也沒有多大關係。」

夏完淳頭搖的向撥浪鼓一般,正.色的道:「篆兒,其他事我都可應你,此事可不能應你,不管二姐介不介意,我們私拆她的信件絕不可行,何況這還是皇上給二姐的信。」

錢秦篆心中暗想,若不是皇帝.的信我才不行想拆,可是她深知丈夫的為人,剛才沒有答應,那肯定不會再答應了,她眼珠一轉,臉上卻沒有多少失望之色,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只是轉瞬即逝,嘟起了嘴,道:「夫君既然如此為難,妾身不看就是了。」

夏完淳沒有注意到錢氏嘴角露出的笑意,以為妻.子當真放棄,心中鬆了一口氣,重新苦惱起來,歎道:「二姐連信也沒有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交到她手中。」

「夫君不用著急,二姐和我們到底是骨肉至親,總不.能一直不回家,依妾身看,年後就是不回來也該捎信回來了。」

「但願如此。」夏完淳回道,這封信若是遲遲送不出.去,恐怕自己都睡不著覺。

「別想那麼多了,.瞧你,這幾天忙的,孩子連你的面也見不到。」錢氏埋怨了一句,向門外喊道:「小五,快,把孩子牽過來,老爺回來了。」

錢氏的話剛落,外面一個丫頭脆生生的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幾個孩子的嬉鬧聲傳來,夏完淳臉上的神情頓時輕鬆起來,對於兒女,夏完淳無疑也是非常疼愛,只是他難得有時間在家,趁著過年這幾天才有時間,本想和兒女好好親近。可惜今天剛要陪兒女玩耍就被叫到宮中,讓他大為歉疚,夏完淳下定決心,下面幾天,不管如何,肯定要多抽時間陪陪自己一雙兒女。

事實證明,夏完淳實在低估了女人的好奇心,當第二天被「辟哩啪啦。」的鞭炮聲吵醒時,夏完淳一模身邊,妻子已經起床,他抬眼一看,馬上看到妻子就坐在床前的書桌上,手中正拿著一張寫滿筆墨的宣紙看得津津有味,夏完淳心中湧起一種不妙的感覺,問道:「篆兒,你看什麼?」

錢秦篆一驚,手明顯著一抖,嘩啦一聲,她手中的宣紙撕了兩半。一聲驚呼聲從錢秦篆小嘴發出,接著再無聲息。

夏完淳顧不得穿衣,直接掀開被子就從床上跳下,來到妻子面前,只見妻子花容失色,臉上慘白一片。

「這是……」夏完淳嚥了一口唾沫,下麵的話卻不敢問下去。

錢秦篆回過神來,木然的點了點頭,夏完淳大腦傳來一種窒息的感覺,皇上托自己送的信不擔讓妻子偷看了,還撕成兩半,這下子就是有再大的辦法也無法復元。

事到如此,看著妻子望著自己可憐的眼神,夏完淳反而鎮定下來,從妻子手中接過信紙,又在桌子上找到信封,看到信封完好無損,將信紙折好重新放進去,交到妻子手中,道:「把信封好。」

錢秦篆呆呆的從夏完淳手中接過信封,找來工具,重新用火漆封好,從外表上看,這封紙和原先一模一樣,不拆開,絕不會知道裡面的信變成了兩半。

「夫君,若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將信封好,錢秦篆總算恢復了一點意識,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夏完淳橫了妻子一眼,看到妻子總算知道害怕,心中又是惱怒,又有幾分憐惜,妻子與他成親後,兩人一直感情融洽,甚至他瞞著家人棄文從武也得到妻子的支持,這才能參加羽林衛,因為瞞著兩位婆婆讓丈夫參軍,錢氏還受到過陸氏、盛氏兩人許多責難,直到夏完淳因功封爵,兩人才沒有再對錢氏冷眉冷眼。為了夏完淳的偷偷參軍,這段時間,錢氏受了頗多的委屈。

「你不是說二姐是自家人嗎,即使發現了也沒有什麼?」

「可是,可是……」錢秦篆支支唔唔了半天,從理智上來講,這封信是給夏蘊貞的,信被偷看,夏蘊貞或者會惱怒,會生氣,但決不會說出去,只是錢秦篆還是忍不住心慌,那可是皇帝的親筆信,她不但偷看了,而且還把信撕成了兩半。

「哼,剛才的膽子到哪裡去了,我還以為你的膽子當真比天還大,哈欠……」最後卻是夏完淳打了一個哈欠。

錢秦篆這才注意到丈夫只穿了內衣,這幾天,南京的氣溫正是最冷之時,連忙道:「夫君,天冷,小心著涼。」

夏完淳感覺到全身的涼意,打量了一下,才開始穿衣,錢氏則幫助夏完淳整理,她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突然咕的一聲笑了出來:「夫君,你想不想知道信中寫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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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8:23:21
第四卷 帝國東昇 第五十七章 騎士

夏完淳嚴肅起來:「篆兒。從現在起,不管信裡面是什麼內容,你必須把信忘了,否則為夫唯有向皇上請罪。」

夏完淳的態度讓剛剛輕鬆下來的錢秦篆臉色一緊,若是當真向皇帝請罪,即使是皇帝不處罰,必定也會影響到丈夫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乖乖的應道:「是,妾身記下了。」

只是信中的字句卻彷彿在她心中生根一樣,哪能夠忘記,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能夠寫出如此肉麻的情書,讓她這個外人都看得面紅耳赤。

王福倒是沒有想到過有人敢拆自己的信,這封信只是倉促寫成,借用了倉央嘉措的一首情詩,寫進信裡,這是一首長詩,倉央嘉措以數字開頭,從第一寫到第十,詩中充滿男女之間的深情和無奈。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

詩中最後四句:「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被王福刪去,對於一個帝王來講,後面四句太悲觀了,王福寫出來,恐怕倒是會驚到夏蘊貞。

這首詩王福前世就比較喜歡,不過,前世王福還只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學生,喜歡這首詩多半是無病呻吟,這一世,多了六年的帝王生涯,有了自己後妃,兒女,統治著億萬百姓,感悟自然不是前世那個單純的大學生可比,一時所感,才寫下了這首詩交給夏完淳。至於效果如何,王福並沒有去考慮,數天之後,已經淡忘,畢竟他身為一個皇帝,不可能長時間沉迷於兒女情長之中。

私拆了皇帝的信,夏完淳開頭幾天還有一點心神不定,隨著時間一長。夏蘊貞一直沒有與夏家聯繫,夏完淳也慢慢淡忘,這封信也就留在手上,一直沒有送出去。

時光匆匆,數月時間很快過去,眨眼間已是弘光七年的二月,寒冷的冬天彷彿一夜之間就過去,春風化雨,南京城外一夜之間就變了顏色,原本蕭殺枯黃的野地透露出點點綠意,空氣雖然還是寒冷,有經驗的農人卻能感受到其中的一絲曖意,貓了一個冬天的家鴨邁著雙腿,搖擺著身子,迫不及待的跳入水中,激起一朵朵水花,歡快的遊動起來。

郊外田間小道上,不時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農夫趕著黃牛,扛著扒犁,說說笑笑的下地,開始對著荒了一冬的農田翻耕。頓時,蟲鳴蛙叫,加上牛叫聲,農夫的吆喝聲,荒寂了一冬的田間地頭頓時熱鬧了起來。

一條不大的泥土路上,三三兩兩的農人正槓著鋤頭,扒犁,有的還牽著黃牛走著,一陣轔轔的馬車聲和無數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正在路上的農人露出一絲驚訝和不解的神色,連忙向後方看去,同時紛紛向道路兩旁退避。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普通青衣的騎士映入他們眼中,青衣騎士一身緊裝,顯得極為利索,腰間鼓鼓而起,馬側帶著一個長形包裹,面目之間神色威嚴,用銳利的目光向他們掃來。

這名騎士的目光掃過他們時,幾名農人只覺得臉上有如被刀子刮過一般,更是下意識的低下頭,生怕惹下什麼麻煩,倒是一名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睜大著眼睛好奇的看著那名騎士,眼中露出一絲羨慕的神色。

隨著大明日漸強盛,加上羽林衛和各級軍人待遇普通很高,就是許多書香門第出身之人也不再視參軍為低賤之事,普通人家更是將孩子能參軍看成最好的出路,可惜,大明徵收兵員嚴格的挑選條件將大部分想要參軍的人擋在門外。眼神的這名青衣騎士雖然不是軍人裝束,可跨下的高頭大馬,馬腹一側好似裝著兵器的包裹,無不對這名少年產生極大的吸引力。

「噠,噠。」馬蹄聲持續響起,隨著這名青衣騎士的出現,更多的青衣騎士從一道拐彎處出來,數十騎後,一輛寬大的馬車徐徐駛了過來。拉車的兩匹馬全身黑色,不帶一根雜毛,比普通馬要高上一頭,若讓愛馬之人看到了,肯定會為兩匹如此好馬淪為轅馬而叫屈。馬車後面,又是數十名青衣騎士,一隊百餘人騎士組成的浩大隊伍呈現在幾名農人和那名少年面前。

這樣的小道上,突然出現一輛馬車和上百名騎士,幾名農人偷偷打量了一下就馬上縮回了目光,只有那名少年好奇的打量著馬車,想看清馬車中到底是什麼人,可惜,馬車的車簾只有一道小縫,根本看不清裡面的人影。

本著多一事少一事的原則,幾名農人移在一旁恭敬的站著。不敢稍動,等待著這輛馬車和前後的騎士從他們身旁過去,當是當馬車駛到他們身邊時,車內突然傳來一聲低喝:「停!」

「是,老爺。」駕車的車伕應了一聲,輕輕抖動了一下韁繩,正在奔騎的兩匹黑馬打了一個呼嚕,輕盈的停下腳步,八隻馬蹄整齊劃一,給人一種流暢之極的感覺,即使路邊的幾名農人並不識馬。只是心中也不得不為之讚歎,好馬。

馬車剛停,後面跟著的騎士也勒住馬匹,將馬車隱隱圍成一個圈子,連帶著將幾名農夫也圍在當中,數名騎士用鋒利的眼神反覆在這幾名農夫打量,被打量的農夫只覺得那些騎士望向自己的眼光如同實質一般,皮膚甚至隱隱傳來一種刺痛感,膽小的幾人雙腿直打哆嗦,即使膽大的幾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這些人要幹什麼。

車簾掀開,一名中年人從車裡面走了下來,那幾名膽大的農夫偷偷看了一眼,只覺得中年人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威嚴讓他們有一種下跪的衝動,連忙將目光轉開,那名少年卻緊盯著馬車,眼中滿是好奇的神色,完全無視那些騎士和中年人威嚴的目光。

「小兄弟,你過來,我有話問你。」中年人向那名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周圍的騎士,終於感到一絲害怕,向後縮了縮,只是嘴裡卻不甘的道:「你要問我話,為什麼不過來?」

「大膽。」那名駕車的車伕驚出一身冷汗,大聲喝叱起來。

中年人擺了擺手,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說完,向那名少年的方向走去,看到這一幕,車伕眼中全是露出不敢相信之色,連忙揉了揉眼睛。

中年人走到少年身邊還有數步時停了下來,微笑著道:「小兄弟,我現在過來了,可以問你幾句話。」

在中年人過來時,少年身邊的幾名農夫嚇意識的向後退縮了數步,讓這名少年有一種孤單的感覺,他緊張的嚥了一下唾液才道:「你問。」

出忽意料。接下來中年人的問題卻很簡單,多是少年家中和周圍鄰居家的一些瑣碎之事,如家中有幾口人,平常吃些什麼,一年的收成有多少等,少年一一作答。

「小兄弟,謝謝你。」中年人對少年的回答顯然很滿意,使了一個眼色,一名青衣騎士從馬上下來,掏出數枚銀幣,塞到少年手中,道:「這是老爺賞你的。」

中年人問話時,幾名農人都自動退到一邊,只有一名四十餘歲農人想退又好似不放心,站在旁邊一直用擔擾的目光看著少年,生怕少年說錯了什麼話會惹得眼前的中年人生氣,眼見中年人問完話才鬆了一口氣,看到那名青衣騎士塞到少年手中的銀幣,那名農人眼睛陡然睜大,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這也難怪,大明儘管富足,對於普通人來說,數枚銀幣也足夠普通人家一月所需,自己兒子只是回答了一些瑣事就得到,農人當然高興。

那名少年看著手中的銀幣,又看了看身旁的青衣騎士,眼中露出一絲不捨之色,卻還是將銀幣毅然塞回青衣騎士手中,青衣騎士不由愣了一下,眼中大為不解。

「這位老爺,這錢我不能要。」

「哦。」中年人已經轉過身,聽到少年的話,忍不住重新轉回來,驚訝的道:「為什麼不能要?」

「這個……」少年遲疑了一下,向旁邊的農人看去,農人聽到兒子要拒絕賞錢,臉上一片急色,見到兒子向自己看來,連忙拚命搖手,看到自己父親搖手,少年一下子更是堅定了決心,道:「老爺,我爹說過,為人不能隨便貪小便宜,我只是回幾句話,不值這麼多錢。」

少年的回答讓農人急得直跳腳,想出聲卻不敢,他平時固然教兒子不可貪小便宜,只是因為認識的人都是尋常百姓,自然不可以貪小便宜,若是不認識的富人贈送財物,又怕兒子上當受騙,眼前的中年人顯然富貴之極,更不可能對他們有什麼企圖,這錢拿著也是白拿,不料兒子卻如此不開通。

中年人露出一絲笑意,道:「值不值,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拿著。」青衣騎士把錢重新塞到少年手中,一個翻身已經上了馬背。

「等等。」看到中年人就要進馬車,少年大急,連忙喊道。

中年人停了下來,疑惑的道:「怎麼,還有事?」

被中年人看了一眼,少年重新緊張起來,嚥了一口唾液,才開口道:「我……我不要賞錢,以後能不能也加入他們?」

「哈哈,你想加入他們?」中年人大笑起來,四周的青衣騎士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我……我……我知道我現在還小,不過,我會努力的,以後一定會比他們還厲害。」少年努力的挺起胸膛,似乎以此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那等以後你當真厲害了再找我。」中年人再次笑道,掀開車簾,進入馬車,馬車隨之緩緩啟動起來,那些青衣騎士隨之輕輕一夾馬腹,擁著馬車向前。

「等……唔……」少年正要再喊叫,農人連忙上前,悟住了少年的嘴,道:「三兒,別多事,這位老爺一看就是了不起的貴人,不會隨便要人的,咱們沒有這個命。」

少年將父親摀住自己嘴的手用力扳開,看著漸去漸遠的一行人,不滿的嘟嚷著道:「他說叫我厲害後再去找他,卻不告訴我身份,分明是隨口敷衍,說話不算數,看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貴人……」

他這話說的有一點大聲,隊伍後面一名青衣騎士突然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只覺得一道森然的目光罩住自己,呼吸一窒,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直到青衣騎士目光移開,少年彷彿才恢復了呼吸,大口喘起氣來。

「嚇死我了。」看到這隊人馬至少行進到數百米開外,少年才拍了拍胸口道,心中疑惑萬分,這一群人到底什麼來頭,那些青衣騎士的眼神簡直比大明正規軍人還要厲害幾分,受到這一刺激,這名少年日後倒是當真憑著自己的努力加入軍隊,成為一名戰功赫赫的將領,只是他一直沒有想到,那天問他話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大明皇帝。

王福並不是一個在宮中能閒得住的人,在皇宮中呆了兩個月後,天氣一轉曖,馬上命令侍衛跟隨出宮,在京城效外四處巡查,跟隨在皇帝身邊的侍衛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之士,當然比起一般軍隊強得多,那名少年和幾名農人在那些侍衛面前會戰戰兢兢自然也不足為奇。

馬車前進了一段距離,王福掀開車簾,向旁邊喊道:「楊愛卿!」

「臣在,皇上有何吩咐。」聽到皇帝的喊聲,楊林連忙策馬來到馬車旁邊,側身問道。

「楊愛卿,你可記得,半年多以前,朕才剛剛結束征程不久,就在這附近私仿和一對父子談話,才下定了要減租減息的決心。」

「皇上,微臣怎麼會忘記,後來微臣還讓應天府衙門查處了一個地方惡霸,當真是大快人心,怎麼,皇上,是否又有惡霸要查處?」楊林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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