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9203|回覆: 449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1:01 |倒序瀏覽 | x 6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3-14 12:05 編輯

明血 作者:老茅

內容簡介】:

    當一個民族氣運到了最衰竭的時候,總有人挺身而出,他們明知必死而無怨無悔,以自己的鮮血向敵人發出最后的怒吼。
  大明的黃昏同樣不缺乏熱血之士,“有投降將軍,無投降典史。”的閻典史;十七歲即組織義勇軍抗清,十八歲被俘堅貞不屈的夏完淳;做事猶柔寡斷,最后豫然與城殉難的史閣部……
  一只蝴蝶扇動翅膀,闖入歷史的逆流,當王福發現自己成為弘光這個短命皇帝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撬動歷史,改變本民族既將沉淪數百年黑暗的命運,而是一心逃跑,將自己置于安全之地。
  只是當他真要面對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這樣血淋淋的事實時,王福發現自己突然犯了傻,不再想著如何逃跑,他要為這最后的王朝盡上自己一份心力,哪怕為此粉骨碎身。
  為抵擋滿清野蠻的入侵,無數熱血男兒匯聚在大明旗幟下,用自己的生命捍衛生養他們的土地,為此哪怕流盡鮮血。
  他們所流之血是為明血。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1:58
第一卷風雨江山

    序


    南方某都市,驕陽似火,王福西裝革履,手提著一個裝著簡歷的公文包,匆匆往前行走。

    王福,二十三歲,出身于普通的農家家庭,今年剛剛大學畢業,現在的大學生早已不是什么天之驕子,畢業的學生一年比一年多,加上去年的經濟危機還沒有結束,象王福這樣的普通學生,雖然從學校畢業了,要想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卻是千難萬難。

    現在已經是七月份,王福輾轉于這座南方城市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依然沒有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想起身上僅剩下的數百元錢,王福心中更是著急似火,若是再過半個月找不到工作,他就要身無分文了。

    前面一座氣派的寫字樓,王福看得一喜,加快了腳步,這座寫字樓就是他今天要面試的公司,這里位于城市中心,能進駐這座寫字樓的公司都是實力雄厚之輩,若是能在這里找到工作,遠比一般公司的待遇要好。

    走進寫字樓里,一陣涼風吹來,頓時讓王福全身舒爽起來,連干得快要冒火的嗓子仿佛也濕潤了許多,路邊到處有買礦泉水和冷飲的小商販,可是為了省錢,他連一瓶礦泉水也舍不得買。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自己面試還有半小時,王福來到大廳的玻璃前整了整衣服,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卷五月花的衛生紙,彎腰細細的擦試起已經灰蒙蒙的皮鞋,擦了數下,王福眉頭輕皺,大部分灰塵雖然擦去了,只是皮鞋上依然留有不少灰塵,干干的難以擦淨,抬頭往大廳四下一看,心中一喜,往一塊標有洗手間子樣的綠色牌子方向的通道走去。

    重新從通道回到大廳后,王福的皮鞋已經光亮如新了,他再次看了看時間,距離面試還有十五分钟了,緊握了一下拳頭,給自己鼓勁后,王福向電梯走去,進入電梯,王福的手指在最上面的數字49上點了一下,電梯門緩緩關閉,載著他向這幢樓最高層駛去。

    “叮鈴。”一個小時之后,王福從電梯門口走了出來,臉上充滿了喜色,剛才公司經理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恭喜你,你已經被本公司錄取了,如果你本人沒有問題,下周一就可以過來報到。”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王福壓下心中狂喜的心情,彬彬有禮的告辭,出了電梯,再也忍不住咧嘴微笑起來..

    “瘋子。”每個經過旁邊的白領看到王福的模樣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能在這里工作的人都自诩為精英,哪會象王福這樣傻笑。

    笑了一陣,王福重新感覺到噪子冒煙般的難受,他沖出寫字樓,快步走到路邊的一個小攤:“來一瓶礦泉水。”

    冰冷的礦泉水倒入喉中,王福感覺到全身的汗毛都舒展開來,冰涼的感覺頓時將剛才的干渴和燥熱驅散,他舒服的差點要呻吟一聲。

    對面的小販眼睛騰的睜圓,臉上一片驚恐之色,丟下攤販轉身就跑,王福莫明其妙的看著小販,剛想說還沒給錢,身后刺耳的刹車聲傳來,接著王福感覺后背被重重一撞,整個身子飛了起來。

    “我靠,老子剛找到工作就被撞了。”王福只是閃過一絲念頭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中,手中的礦泉水瓶咕噜噜滾到一邊,剩下半瓶水汩汩直流,與鮮血跡混合在一起,路面很快變成殷紅一片。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2:25
第一章荒唐天子上

    價比黃金的龍涎香在香爐里輕煙袅袅,散發出奇異的香氣,明黃色的地毯將整個房間鋪滿,中間一張大床,隔著珍珠組成的琉梳,隱約可見大床中間躺著一個身材肥胖如豬的中年男人,大床的另一頭,則是兩團黑影,互相摟在一起,好象正嗦嗦發抖。

    王福幽幽醒轉,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記起自己先前出了車禍,心中一驚,連忙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首先是一張古色古香的床頂,上面雕梁畫棟,他心中大奇,自己莫非不是在醫院,正要起身,頭上一陣疼痛傳來,用手在頭上摸了摸,幾點干枯的血跡落在肥肥的手掌上,等等,這個可以和熊掌比厚的手是自己的嗎。王福連忙往自己身上一看,差點沒把自己嚇死,他赤身裸體,身上只蓋著一床薄薄的黃綢絲服,肌膚雪白細嫩,仿若女子,只是無論是手腳都委實太大太粗,肚子上一圈一圈的肥肉,用水桶來形容都嫌小,簡直可以用澡桶來形容。

    “天,自己什么時候變得肥胖如豬了,做夢,一定是做夢,這不是我。”王福掐了掐肥肥的大腿一下:“痛,真***痛!”王福痛的差點要驚叫起來。

    “格、格、格”牙齒發抖的聲音傳來,王福將頭轉向聲音處,更是差點讓他跳起來,聲音是兩名女子發出來的,這兩名女子一大一小,大的年齡在二十七八左右,小的只是十二三歲的稚齡,讓王福差點要流鼻血的是那名二十七八歲的少婦身上不著寸縷,雙峰挺立,豐滿白嫩的身體就這么暴露在空氣中。

    少婦臉蛋秀麗,隱隱有淚跡,身上還可以看到不少青紫處,少女雖然比少婦要好,身上的衣裳也大半被撕壞,剛剛發育的蓓蕾若隱若現,兩人面容有七八分相似,既像姐妹又像母女,此時兩人相摟在一起,目光驚懼的看著王福。

    王福的腦袋一時短路,呆呆的說不出話來,那兩名女子臉上一片驚懼,更是說不出話。

    半響之后,還是那名少婦先開口,她咚咚的在床上磕起頭來:“皇上饒了婉兒吧,她還小,承受不了皇上的龍體,請皇上開恩,請皇上開恩……”

    少婦好象完全沒有羞恥心,胸前雙丸隨著她的動作如兔子般跳動,王福只覺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一股熱氣從小腹竄起,王福難堪的發現自己勃起了。

    若不是自己身材大變樣,王福肯定要懷疑是不是撞自己的那個司機搞鬼,一時之間,王福根本沒有聽清少婦的語言,只顧呆呆出神。

    見王福不語,少婦更是著急,她爬到王福身邊,拿起王福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嫩乳上,另一只手向王福的下身探去,嘴里喘急的道:“皇上開恩,放過婉兒,民婦什么都可以做。”

    在少婦光滑綿軟的淑乳上一碰,王福急忙縮手,雖然如今大學談戀愛普通現象,只是王福在學校里卻是毫無情緣,又剛從學校畢業,還是純情處男一個,眼前的女子雖然一幅任他欲取欲求的模樣,王福卻是自己漲紅了臉,只是他的手雖然拿開,剛才觸模到少婦淑乳的一刹那,那種溫潤的感覺還是馬上從手心傳了過來,堅硬的下身更是被少婦用手握住,讓王福差點忍不住呻吟出聲。

    若不是因為始逢巨變。對面更是有一個少女睜大眼睛。用仇恨地目光看著自己。王福說不定馬上就會化身為狼。將正握住他命根子地少婦撲倒在床上。

    沒有猶豫地將少婦地手撥開。王福用黃色地絲被裹起身體。敏捷地跳下床。哦。說敏捷只是王福地想像而已。事實上。王福拖著臃腫地身體。連滾帶爬才下了床。下床時還差點摔了一跤。

    一堆衣物就堆在床角。最上面一件寬大地衣服上繡著地幾條龍栩栩如生。抬眼望去。整個房間擺滿了各種華貴地木制家具。中間點綴著各式各樣上等地瓷器。以王福經常收看鑒寶節目地眼光。這里隨便一個瓷器若是拿出去拍賣都不會下于幾十萬上百萬。

    聯想到剛才少婦對自己地稱呼。王福打了一個激凌。自己穿越了。還成了皇帝。哈哈。王福幾乎要大笑起來。老子成了皇帝。去他媽地鬼工作。身為皇帝。要什么沒有。

    現在是什么時候?看房間地擺設和地上黃色地龍袍。應當是明朝。自己會是誰呢。萬歷?嘉靖?反正只要不是崇祯那個倒霉鬼就成了。看看自己地身材。肯定不會是崇祯。也不會是那個木匠皇帝。嘉靖也基本可以排除。那么很大可能就是萬歷了。

    王福越想越興奮。這個幾十年不上朝地皇帝。天下照樣太平無事。倒是他地孫子崇祯整天霄衣肝食。依然免不了做亡國之君。不過。自己既然來了就不會讓這樣地慘劇發生。嗯。等弄清情況之后。馬上派人去遼東。將野豬皮一家捉了全部咔嚓掉。到時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逍遙自在地過一生。豈不美哉。

    只是想起自己的父母,王福才心中一痛,不過,王福的心態很快調整過來,“爸爸,媽媽,你們的恩情報不了,不過,你兒子現在成了皇帝,將改變整個民族的命運,你們如果知道了,肯定會為你們的兒子自豪。”

    嗯,記得自己五六歲時家里蓋了新房,自己可以派人先尋找到此處,然后在下面多埋金銀珠寶,或許以后父母建房時就能將這些金銀挖出來,權當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對,就這么辦。

    正當王福胡思亂想之時,外面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起身了嗎,奴婢進來侍候皇上更衣。”

    “起了,哦,沒起,你別進來。”王福想起自己只裹了一床薄服,身上還是赤身裸體,連忙沖到那堆衣物里翻起來,只是拿著手上的衣服,王福卻只顧發呆,他實在分不清哪件是下裳,哪件是上衣,沒有扣子、拉鏈,他亦不知怎么往身上穿。

    床上的少婦探出頭見到王福手忙腳亂的樣子,裹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戰戰兢兢的來到王福面前,小心的道:“皇上,民婦侍候皇上穿衣。”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3:01
第二章荒唐天子下

    對于眼前少婦的身份,王福有幾分疑惑,若是皇帝的后妃,哪有自稱民婦的道理,若不是后妃,又會是誰?還有床上的那名少女,若是宮女,又如何會用仇恨的眼光看著自己,王福想得心中一片亂麻,有心拒絕,只是眼前的衣服他實在不知如何穿戴,裝作不在意的嗯了一句,得到王福的允許,少婦才從地上拾起衣服,一件件的幫王福穿戴起來。

    少婦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根本不能起到遮掩的效果,反而隨著她的動作更加撩人,王福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真正的裸體,明知不妥,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少婦馬上覺察到王福的反應,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更是頻頻與王福的下身相碰。

    自己是皇帝,這只是猜測,在沒有弄清情況下,王福既使再急色也不可能將前面的少婦推倒,只得苦苦忍耐,正當王福尴尬萬分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剛才那尖細的聲音在王福背后響起:“奴婢給皇上請安。”

    正在給王福穿衣的少婦手指一僵,臉上又變白了幾分,對于這個尖細的聲音,少婦好象很是畏懼,偷偷的看了看王福一眼,見王福臉色通紅一片,心中更加害怕起來,給王福穿衣的動作也不覺變慢。

    王福轉過身來,頓時見到一個白白胖胖,面白無須的中年人站在身后,沒等王福發話,中年人已經尖叫起來:“啊,皇上,你的額頭怎么啦?是不是你這個賤婦敢弄傷皇上的龍體,你好大的膽,難道你不怕誅滅九族?”

    聽到中年人的話,少婦一下子軟倒在地,她心中最害怕的事被揭破,頓時心如死灰。

    王福記起自己剛醒時摸到的血絲,腦中閃過一幅畫面,一個肥胖如豬的中年人將少婦蹂躏一遍后,又將目標轉向了少女,少女奮起反抗,無奈身小力弱,衣服還是被片片撕下,情急之下,少婦不知拿了什么東西在肥胖中年人腦袋上砸了一下,那名中年人頓時昏迷過去。

    禽獸啊,禽獸,這么肥大的身軀若是壓向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女,恐怕非把人壓死不可,突然王福感覺不對,這不是自己罵自己禽獸嗎。

    嗯,不對,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是我,我不是他……王福繞了幾下,差點把自己繞進去,打得好,若不是眼前的少婦打了一下,說不定就輪不到自己穿越了,自己真正的魂飛魄散,自己應當感謝眼前的少婦才對,王福整了整臉色,喝道:“大膽,這是朕自己弄傷的,關你這個閹貨什么事?”

    王福的話一出口,眼前的少婦和中年人都愣了,少婦疑惑的看著王福,明明是自己打的,皇帝為什么會說自己弄的,中年人心思活絡,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想必皇帝昨晚對這對母女很滿意,連忙賠笑道:“是,是,奴婢冒失了,皇上,要不要宣太醫?”

    “嗯,不用了。”王福含糊的道。

    “那黃氏母女怎么安排?”

    “母女?”王福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是母女。難怪少婦寧願自己犧牲也要保護那名少女。不對。眼前地少婦至多二十七八歲。又怎會有這么大地女兒。嗯。古人結婚得早。十三四歲生子也不是不可能。那么昨晚自己也不算強奸幼女了。呸。呸。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鄙視了這具身體原地主人一翻后。王福含糊地道:“就照原先地辦。”這對母女肯定是從民間召來地。王福也可以肯定這不是第一次。眼前最重要地事是搞清自己地處境。雖然感覺到有點對不起眼前地母女。王福也只能如此處理。

    “是。奴婢遵旨。”中年人辦此事顯然頗有經驗:“賞黃氏母女上好蜀錦四匹、云錦四匹、松江布四匹、青瓷兩對、十兩金兩錠、五十兩銀兩錠、其他各式禮物若干。”

    中年人地話剛落。門外數名小太監跨了進來。手上端著地正是剛才中年人口中說出來地禮物。顯然是早有准備。

    “多謝皇上開恩。”黃氏剛才死灰色地眼中重新露出了光芒。她沒想到就這么輕易地逃過一次大劫。

    黃氏母女下去之后,房間內只剩下了王福和那名中年人,與少婦臉上感激的神色不同,那名少女幾乎一直用仇恨的眼光看著王福,直接兩人消失后,少女仇恨的眼光仿佛還在王福眼前飄蕩。

    中年人的身份王福可以猜到,應當是皇帝身邊最親近的太監,說不定就是大內總管,大明的大內總管可是稱為內相,宮內宮外之事全都了如指掌,王福幾次想張口向中年人詢問一下外面的情況,又總覺得不妥。

    “皇上,不知有什么吩咐?”中年人問道,他總覺得今天皇帝有點古怪,具體古怪在哪里又說不上來,見皇帝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索性主動詢問。

    “嗯。”王福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吩咐中年人干什么。

    一名小太監在外面看了一下,中年人向王福告罪了一聲,匆匆走到外面與小太監耳語了幾句,連忙又返回到王福身邊,禀道:“皇上,錢閣老求見。”

    “錢閣老,哪個錢閣老?”

    “皇上,就是錢謙益錢閣老啊。”中年人大為奇怪,莫不是皇上糊塗了吧,連錢謙益閣老也不知道。

    晴天霹雳,絕對是晴天霹雳,錢謙益,還是閣老,這不是南明那個小朝庭的臣子嗎,天啊,你玩我,王福刹時間眼冒金星,就是成為崇祯,憑自己多出數百年的知識,說不定還能有救,可是南明這個小朝庭,完全是一盆散沙,清軍大軍壓境之下內部還斗的死去活來,這不是讓自己來送死來了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3:29
第三章先思退路

    滿清入關三百年,可以說是中華民族最黑暗的時期,為了維持滿人的統治,歷代滿清皇帝都不遺余力的鉗制漢人文化,大興文字獄,燒毀各種科技箸作,禁锢火器使用……使中華文明生生倒退數百年,偏偏這樣的皇帝幾乎個個都落得個勤政的美名,這樣的勤政實在是中華文明的不幸,以致到了二十一世紀,中華文明依然落后于西方文明。

    王福在學校時也算一個憤青,讀到這段歷史時常慨歎不已,恨不得早生三百年,挽救整個民族的氣運,可是要讓他當真面對滿清的屠刀,王福還真沒有勇氣,這也是現代人的通病,永遠是說的多,做的少。

    “怎么辦?”王福腦中轉著各種念頭,據他所知,弘光朝非常短暫,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弘光帝也落入滿清手中,最后不知是凌遲還是直接一刀砍了,若是一刀砍了還好,若是凌遲,王福打了一個冷顫。

    “天啊,我是王福,不是福王,你讓我穿回去吧。”王福心中哀歎不已,面上一片悲戚。

    “皇上,皇上。”田成看出皇帝的神色不對勁,心想莫非皇上還記恨錢謙益,錢謙益是東林黨領袖,今年三月,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四月份消息傳出后,對于大江南北的大明諸臣無疑晴天霹雳,當時作為陪都的南京地位一下子重要起來,接替北京成為殘明中樞。

    國不可一日無君,只是立誰為君,當初卻很有一番爭執,福王作為萬歷的嫡親子,又離南京最近,年齡也最長,無論從血統還是各方面的條件都應該順理成章的接替皇位,只是東林黨人生怕福王為帝后,會掀起當初老福王的立嗣之爭,對東林黨人不利,推出潞王和福王爭奪帝位,史可法,錢謙益等人更是列出福王七不立的理由,將還未登基的福王罵了個狗血噴頭。

    后來東林黨人最終失敗,錢謙益這位東林黨大佬見形式不對頭,馬上向福王靠擾,成功取得禮部尚書的高位,但皇帝要說心里沒有芥蒂,恐怕不太可能。

    田成的呼喚將王福從自冤自哎中拉了回來,有點茫然的問道:“什么事?”

    “皇上,錢閣老求見。”田成重新禀道,心中總覺得古怪,今天皇帝明顯象丟魂失魄一般,莫非是對昨晚的那對母女不滿意,可是也不對,剛剛才賞賜了她們出去,又看了看皇帝的額頭,壞了,不會是皇上的腦袋被撞壞了吧。

    “不見,朕什么人也不見。”王福雖然不是如田成猜測的那樣,在擁立之事上對錢謙益記仇,只是王福對錢謙益這樣首尾兩端之人毫無好感,此時哪有心思見他。

    “是,奴婢遵旨。”

    “田公公。怎么樣。皇上可是要召見本官?”看到田成出來。錢謙益連忙一臉喜色地迎了上去。

    田成搖了搖頭。道:“錢大人。十分抱歉。皇上今天誰也不見。”

    聽到皇帝不見他。錢謙益一臉失望。他自知在擁立之事上先前站錯了隊。所以這些天加倍補救。身為閣臣。毫無自己地主張。事事依附皇帝之意。而且經常入宮問安。想修復與皇帝地關系。若弘光是一個勤勉地皇帝。錢謙益這番做作說不定會取得很好地效果。偏偏弘光一登基就只顧吃喝玩樂。將政事盡托付給首輔馬士英。錢謙益等于俏媚眼拋給了瞎子。對于這個頻頻打擾自己玩樂地老頭子。弘光反而更加討厭。

    “田公公。皇上可是還沒有起身?”錢謙益試探著問道。

    田成臉一沉:“錢閣老。皇上早已起身了。只是皇上不願見你。咱家也無可奈何。”

    田成是福王府地老人。當初洛陽被李自成大軍攻破前。老福王由于身體太過肥胖無法翻牆。結果落到闖賊手中。據說被做成福祿羹讓闖賊眾人分食。而他與數名侍衛護送福王世子逃了出來。一路吃盡苦頭才到達江淮。如今福王成為皇帝。他們這些福王府地舊人也跟著水漲船高。只是皇帝登基不到一月。馬上沉迷于酒色之中。而且為了賞賜有策立之功地江北四鎮。新朝甫一建立。各地差役就開始對江南敲骨吸髓。加派各種皇糧。這引起許多百姓地不滿。加上東林黨人不甘心失敗。在百姓中推波助瀾。讓皇帝地名聲一下子變得極差。大家不敢明著說皇帝地不是。只是將矛頭對准首輔馬士英以及福王府地那些舊人。都道皇帝身邊盡是奸佞小人。所以田成這些人對于有損害于皇帝名聲之事非常敏感。眼下已近巳時。若說皇帝還沒有起身。豈不是說皇帝懶床。

    錢謙益也意識到自己問的不妥,只是他身為閣臣之尊,也不好拉下臉皮向田成道歉,只得讪讪的道:“是本官魯莽了,田公公,麻煩你再向皇上通報一聲,就說本官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向皇上禀報。”

    田成聽得心中一動:“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君父死難,流賊百萬大軍隨時可能南下,偏偏內皇帝只顧吃喝玩樂,將政事盡付大臣,外江北四鎮仗著策立之功,盡成驕兵捍將,只知向朝庭索要財物,荼毒地方,眼下的小朝庭實在太需要好消息了。

    錢謙益遲疑了一下,他接到消息后馬上飛快入宮,本來是想先行一步討得皇帝歡心,只是沒想到他身為閣臣連皇帝的面也見不到,只得道:“本官接到消息,四月闖逆離開北京率眾在一片石與平西伯吳三桂交戰,平西伯借助清人之力,將闖逆打得大敗,闖逆所率精銳全失,如今闖逆已離開北京,向北逃竄,如此江南無憂矣。”

    好消息,對于江南絕大多數人來講,李自成在吳三桂和清人的聯合下敗北,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大順軍攻破北京后,天下人心都以為天命在順,各地官吏爭先恐后向大順朝投誠,大順軍就象是滾雪球一樣愈滾愈大,過一天,大順朝的實力便強一分,面對大順朝的百萬大軍,這個剛立的南明小朝庭就象鐵錘下的一枚雞蛋,哪天鐵錘落下,哪天就是殼破蛋流。

    如今大順軍被吳三桂和清軍擊敗,就象是大雪球撞到了岩石上,不但原先的大雪球遭到削弱,而且再也滾不動了,天下臣民必然要觀望一段時間,弘光朝這個小朝庭也不再是鐵錘下的雞蛋,而是已破殼而出,暫時脫離了險地。

    “錢閣老,你稍等,咱家馬上就向皇上匯報。”田成聽得也是興奮起來,對于流賊,田成有切齒之恨,當初若不是逃得快,他和皇帝都要落入流賊手中,說不定現在已經屍骨無存,他相信皇帝聽到此事肯定也會極為高興。

    王福在臥房中來回踱步,臉上神情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又驚慌無比,自從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后,王福就覺得自己象是掉進陷井中的困獸,他一會兒覺得上天既然讓他來到這個地方,給了他一個重新改變神州大地沉淪三百年的機會,而且給了他一個皇帝的身份,他就應該擔負起責任,阻止這場以野蠻征服文明的浩劫,一會兒又覺得這是上天開的玩笑,以他手中的實力,妄想阻止歷史的進程,只會白白陪上性命。

    “逃。”王福心中陡然升起一個念頭,作為一個現代人,明知必死還要留下來,那是傻子行為,王福心中自私的念頭還是占了上風,至于逃到哪里去,在大陸肯定是不安全,眼下只有到南洋,只要手中有幾萬軍隊,到了南洋依然不失為王侯生活,如果南洋也不安全,那么澳大利亞,北美也可以……

    “皇上,皇上,好消息,好消息。”田成大步走了進來,將王福的思緒打斷。

    想好退路,王福已不象開始時慌亂,聽到田成說有好消息,不由問道:“什么好消息?”

    “闖逆敗了,敗了。”田成氣喘息息的道,將剛才從錢謙益處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一片石?”王福喃喃自語,這個消息對王福來講是喜憂參半,憂的是李自成果然還是如預料中的慘敗,喜的是既然李自成大敗的消息現在才傳來,那么他應當剛登基不久,離清兵南下攻占南京的日子差不多還有一年。

    “現在是什么日子?”

    “回皇上,現在是弘光元年六月初四。”見皇帝沒有如預料中興奮,反而問起日子來,田成不由一愣。不過,還是如實的回道。

    “六月初四。”王福聽得精神一振,或許事情並不如自己預料的那么糟糕,只要自己歷經圖治,說不定這個南明朝庭還有轉機,至少不會短短一年就亡于滿清之手。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對了,朕要批折子,你把所有的折子都拿過來吧。”

    皇帝要批奏折?田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是,奴婢遵旨。”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4:07
第四章 朕不同意

    王福要批奏折,主要的目的還是要了解一些外面的具體情況,他從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轉眼成為大明皇帝,又沒有以前的記憶,可以說眼下是兩眼一抹黑,總不能事事向別人詢問。

    錢謙益在政事堂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見到田成再次出來,連忙問道:“田公公,怎么樣,皇帝可是要召見本官?”

    “錢閣老,皇上得知闖逆大敗的消息十分高興,只是皇上事務繁忙,要批閱奏章,若錢閣老只為此事而來,可以回去了。”田成表情輕松的道,心中卻是嘀咕不已,剛才皇上聞聽到消息的時候好象沒有多高興的樣子,難道皇上連對闖逆的仇也忘了。

    錢謙益聽得一陣氣惱,皇帝登基以來,多數政事都推給馬士英,哪里有什么奏折要批,這恐怕只是皇帝玩樂的托詞,他自然不知道,這一次卻是冤枉了皇帝,王福此時當真是在認認真真的看著奏折。

    若是馬士英要見皇帝,自然不是太監能阻,錢謙益可沒有勇氣在皇帝不見的情況下硬闖,正找算悻悻而回,殿外數聲腳步聲傳來,卻是首輔兼兵部尚書馬士英和大學士王铎兩人聯袂而來。

    “馬大人。”

    “王大人。”

    “錢大人。”

    三人互相打過招呼后,看見馬、王兩人都是一臉喜色,錢謙益更是懊惱,知道這兩人也必是得到闖逆大敗的消息后來面見皇帝。

    寒喧過后,馬士英開口向田成問道:“田公公,皇上在哪里?”

    “大人,皇上正在武英殿批閱奏折。”

    “咦。”聽到田成地回答。馬士英與王铎不禁面面相觑。仿佛聽到有人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

    還是馬士英首先反應過來。毫不客氣地對田成道:“田公公。前面帶路吧。本官有事要面見皇上。”

    “是。大人。這邊請。”對于馬士英幾乎命令地口氣。田成卻沒有什么不滿。眼下馬士英是首輔。皇帝只顧吃喝玩樂。幾乎所有政事都操縱于馬士英手中。田成雖然是皇帝身邊地舊人。對于馬士英依然只有俯首聽令地份。

    見馬士英、王铎兩人向武英殿走去。錢謙益遲疑了一下也只得跟了過去。

    武英殿內。王福一份一份地翻看奏折。越看越是惱火。眼下這個小朝庭剛立。迫在眼前地危機沒有解除。大臣們仿佛已經覺得天下大平無事一般。所上折章要么是一些鎖碎小事。要么是爭權奪力。互相攻擊。其中光是攻擊首輔馬士英地奏折就有十幾份。各地要求加丁增饷地折子又是十幾份。至于如何整軍備武。厘清吏治。盡快鞏固政權地折子一份也沒有。他們已經理所當然地認為無論怎么折騰。江南百姓也會對大明正統支持。

    “啪。”王福將一份折子直接丟到地上。嘴里恨恨地罵道:“鼠目寸光。簡直是民族敗類。”

    這是一個叫陳洪范的官員上的奏章,奏章上這位官員對三月份京城被流賊攻破,皇帝死難非常難過,他恨不得只身提劍殺賊,為君父報仇,只是考慮到流賊勢大,他要留有用之身為新皇效力,才沒有與流賊死戰,如今終于想到辦法為君父報仇,那就是效仿唐平安史之亂:借虜平寇。

    陳洪范奏章后面還有洋洋灑灑一大篇,都是講借虜平寇的好處,虜所求者無乎是財物,如今大明朝還有江南富裕之地,只要在財物上滿足清人的胃口,說不定大明可以輕松擊敗流寇,恢復北方之地,最不濟也可以和清人劃江而治,各守太平。

    王福卻沒有興趣再看了,他自然知道滿清才是自己的敵人,若不是他剛來還模不清情況,這個陳洪范肯定馬上就要倒霉。

    馬士英等人來到武英殿外時,正聽到里面王福罵罵咧咧的聲音,幾人大為驚訝,不知是誰得罪了皇帝,幾名守在外面的太監看見馬士英等人正想大聲禀報,馬士英擺了擺手,幾名太監頓時將快要湧出口中的喊聲咽了回去。

    “臣等參見皇上。”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王福一驚,他連忙抬頭,只見三名身著大紅色官袍,胸前繡著一個只仙鶴的半百老頭正對著自己行禮。

    王福對明朝的官員服飾還是有所了解,胸前繡仙鶴代表著文官一品,這三人無疑都是一品大臣,只是到底誰是誰,王福就無法分清了,不過,看到對方連通報也不用通報就直接闖入大殿,王福心中還是一陣氣惱,自己這個皇帝好象做的有點太失敗了。

    “各位愛卿免禮吧。”

    “謝皇上。”馬士英略拱了一下手,看到桌子上堆著的奏章,心中大奇,莫非皇帝當真轉了性子,不過,這對他來講不一定是好事,當初未立嗣前,史可法曾與人言道:“以齊恆之伯,聽管仲則言治;聽易牙、開方剛亂,今吾輩所立者,豈其不惟是聽,而又何患焉?”

    不過,史可法事機不密,此話竟然傳了出去,引得以賢為名立潞王的東林黨人大嘩,馬士英對史可法的話卻深以為然,先皇就是求治太心切,又不信任大臣,才最終導致大明殘破,若是權力操在大臣手中,只要正人君子在朝,必定會天下大治,只是最終史可法抗不住東林黨人的壓力,提出立桂王,想左右妥協,反而左右不得好,馬士英雖然也一度與東林黨聯手,想立潞王,卻因為轉變快,得以入主中樞,如今當真是所有權力操于一身,如果皇帝突然變得勤政,他的權力必將遭到削弱,這非他所願。

    “幾位愛卿過來,可有何事?”王福端坐在位置,因為不知三人的身份,只得含糊的問道。

    “禀皇上,臣等是為皇上報喜而來。”王铎上前一步回道,將李自成大敗的事又說了一遍。而馬士英剛好奇的將王福剛才丟到地上的奏章撿起來翻看。

    又是報喜,王福差點忍不住要翻白眼,大家都要死在滿人的刀箭下了,有什么喜可報的。

    “嗯,朕知道了,各位愛卿還有何事?”

    見皇帝反應如此平淡,王铎與錢謙益兩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若說在崇祯時期還有許多大臣認為賊亦赤子,可撫可剿,三月份流賊攻破北京后,流賊已是國仇,君父死難的主凶,無論誰提到流賊都要切齒大罵,否則就是不敬君父,喪心病狂,只是如此重大的消息,怎么皇帝好象毫無反應。

    “好!好!皇上,此奏章與老夫所見略同。”

    王铎、錢謙益兩人連忙向馬士英處看去,卻見馬士英正拿著剛才從地上撿起來的奏章,邊看邊贊。

    “首輔大人,此奏到底所說何事,大人如此稱贊。”錢謙益湊過去問道。

    “首輔大人。”王福聽得暗自點了一下頭,這個人就是馬士英了,難怪在自己面前也一點不拘束,又打量了一下其余兩人,想起剛才太監的匯報,知道其中一人必有錢謙益,另一人卻猜不出是誰。

    “你們也看看。”馬士英將奏章丟給了錢謙益,王铎連忙也湊過頭去。

    “好,這陳洪范居然願意自請前往北京與清虜聯系,也算忠勇之輩。”錢謙益贊到。

    “首輔大人,雖然如此,只是陳洪范仍洪承疇女婿,恐怕不可為正使。”王铎道。

    馬士英笑道:“這有何難,另選一人為正使即可,聽說洪承疇在北面很受清虜重視,有這層關系,此事的把握又多了幾份。”

    王铎點了點頭,道:“首輔大人高見,只是以誰為正使為好?”

    馬士英轉向錢謙益道:“這是禮部之事,就請錢大人推薦如何?”

    錢謙益想了一下,道:“安慶巡撫左懋第品性純良,其母在京城死于流賊之手,與流賊有不共戴天之仇,以為正使如何?”

    馬士英和王铎都聽過左懋第的名字,對此人也很滿意,一齊點頭:“可。”

    三人數言即將聯虜平賊之策定了下來,將旁邊的皇帝當成了空氣,此時弘光朝有內閣大臣五人,除此三人外,還有二人分別是禮部左侍郎姜曰廣、吏部尚書張慎言,這兩人雖然不在,不過,只要馬士英點頭,這兩人縱使反對也是無用。

    將聯虜平賊之事定下來之后,三人已經開始商量該用多少財物來買通清人,大明丟了北方,不用承擔北方的巨額軍費,財政應該比以前寬余許多,只是江北四鎮仗著定策之功,累累威脅朝庭索要巨額軍費,不到一個月,朝庭發給江北四鎮的饷銀已過半年,加上左良玉的楚軍,六萬京兵,江督、安撫、蕪撫、鴻逵、鄭彩、黃斌卿、黃蜚、卜從善八鎮十二萬兵力,都伸手向弘光朝索要軍費,結果僅軍費開支一年就七百萬兩有余,弘光朝財政僅有短暫的寬余,馬上又拮據起來。

    給多了,朝庭負擔不起,給少了,三人又怕不能打動北虜,最終相商出給銀十萬兩,金千兩,綢緞萬匹,由使團送進北京,獻予清人。

    王福越聽越惱火,這三人視自己無物也就罷了,竟然就在自己身邊商量要拿巨額財物給敵人,王福越聽越氣,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啪了一下桌子,吼道:“朕不同意!”

    馬、錢、王三人聽到皇帝幾乎是喘著粗氣發出的聲音,盡都愕然。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4:35
第五章至十一章 苦思對策(大修)

  “朕不同意!”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聽到馬士英三人耳中卻仿佛石破驚天,一直以來,對于士英的提議,皇帝從來沒有否決,雖然皇帝只顧玩樂,實在有些荒唐,但在馬士英一干大臣看來,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皇帝能放權,國家大事自然有他們這些大臣去操勞。

  只是今天的皇帝處處古怪,先是突然心血來潮要批奏章,然后將三位內閣大臣定下的政策毫不客氣的推翻,若非三人對皇帝的容貌早已熟悉,恐怕馬上就會懷疑是不是有人冒沖皇帝了。

  “皇上,借虜平寇,仍是為先皇報仇的最佳方案,不知皇上為何不同意?”馬士英最先反應過來。

  “放屁……”

  “皇上慎言。”王鐸與弘光有師徒明份,聽到皇帝口出粗言,大吃一驚,連忙阻止。

  “放……流寇是害死先皇的仇人,清虜又何嘗不是,若沒有清虜屢次入侵,與流寇相互呼應,先皇早已平定了流寇,又如何會逼得自縊的地步,爾等要用財物聯結清虜,分別是損己肥敵,若先皇地下有知,定會被爾等氣得重新吐血而亡。”王福憤憤的道,這時候,他差點忘記自己是皇帝,只想對眼前三個不開竅的大臣恨恨罵上一頓。

  三人聽得大吃一驚,這還是先前渾渾噩噩的皇帝嗎,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驚疑的目光。

  若說馬士英等人完全不明白滿清的兇殘和野心,那當然是假話,只是眼下朝庭雖然有數十萬大軍,卻完全不堪使用,無論是左良玉還是江北四鎮,禍害起老百姓來是好手,面對流寇和清兵,都是一觸即潰,應天府的六萬禁軍比江北四鎮的軍隊還不如,又拿什么抵擋流賊的百萬大軍和數十萬滿清軍隊,兩害相較取其輕,他們有聯虜平寇的想法也不奇怪。

  只是他們卻不知自己搞錯了方向,闖逆已敗,滿清正如日中天之時,弱者與強者聯合,注定沒有好下場,不過,君父剛剛在流賊手中死難,誰也沒有想過要與流賊聯合,何況流賊的威脅就在眼前,滿清剛剛進入北京,離江南還遠,有錯覺也不奇怪。

  “王大人,你說皇上是不是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出了武英殿,馬士英不無疑惑的問道,半年前,誰也不會去理會一個福王世子,如今這個福王世子成為皇帝,馬士英等人雖然都有擁立之功,只是時間太短,君臣之間熟悉還有限。

王鐸皺了皺眉,對于這個學生,王鐸當然遠比馬士英等人熟悉,他才會更覺古怪,只是王鐸幾經沉浮,深知自己能在南京站住腳,與他曾是皇帝的老師不無關系,他當然不願破壞皇帝的形象,勉強道:“首輔大人,皇上在做福王世子時頗為英武,有此言並不奇怪。”

  馬士英哦了一聲,不再追問,他雖然對王鐸的話還有所懷疑,只是無論馬士英權力多大,對于皇帝還是不得不尊重,否則只要皇帝不支持他,東林黨人馬上就會把他拉下首輔的寶座。

  “首輔大人,那這聯虜平寇之策是否還要執行?”錢謙益問道。

  “當然要執行,皇上之言雖然有理,只是皇上初掌大權,不明白眼下情形的險惡,大明絕對不能再承受流寇與清虜的共同夾擊。”

  三人都一陣沉默,是啊,先皇在世時宵衣旰食,歷經圖治,最終卻落得一個煤山自縊的下場,就是因為有流賊和滿清的前后夾擊,眼下大明只有半壁江山,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時與清虜和流寇作戰。

  “可是皇上的意見頗為堅決,此事恐怕不好處理。”王鐸遲疑的道。

  “那就發動清議,只要滿朝文武都同意聯虜平寇,皇上也不能視而不見。”

  清議是大明的傳統,縱使崇禎皇帝在世時,大臣們一旦群起反對,皇帝也不得不妥協,當初明明是皇帝授意兵部尚書陳新甲與滿清議和,消息洩露之后,陳新甲也不得不做了替罪羊,被斬棄市,又何況是剛剛繼位不久的弘光帝。

  王鐸卻有點不同意,道:“首輔大人,這樣不好吧?”

  一旦挑起清議,等于造成君臣對立,雖然可以達到目的,只是后果孰難預料。馬士英當然也不願走到這一步,道:“當然,能不挑起清議最好,王大人這幾天最好多入宮勸勸皇上,讓皇上明白我等的難處。”

  “好吧,我試試。”王鐸嘆道。

  國事艱難,進宮前的那點喜悅已經沖淡,三人一時都失去說話的興趣,出宮后,各自拱手告辭。

  “絕不能借虜平寇。”王福在武英殿激動的走來走去,他雖然打定主意要在清兵南下之前出逃,只是他既然來了一場,若眼看著手下大臣這種資敵的行為不管的話,即使逃了出去,王福也難予心安。

  王福雖然不知道三人出了武英殿時的商量,但也看到三人剛才對自己強烈的反應不以為然,三人嘴里唯唯諾諾,心下卻可能另有主意。

  可是以什么方法來阻止這個荒唐的政策,以皇權直接下壓無疑是下下之策,王福想了一會兒也不得要領,他根本不熟悉多少情況,要在傖促間作出完美的決定何其艱難。

  田成進出數次,見皇帝只顧呆呆出神,想叫又怕打擾了皇帝,只得又出去,眼看天下快要黑下來,田成顧不得皇帝是否會責怪,來到王福身邊輕輕的叫道:“皇上,皇上。”

  王福驚醒過來,連忙問道:“什么事?”

  “皇上,該用膳了。”

  王福才驚覺起來,原先天色已經暗了,宮女們已經將蠟燭點亮,他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他忙了一天,今天中午只顧看奏折,只是隨便吃了一點點心,難怪會覺得餓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罷,那就傳膳吧。”

  “皇上有旨,傳膳了。”

  不一會兒,一群內侍端著各式盤子上來,在王福面前一下擺下了十幾個菜,一陣陣香味直沖王福的鼻子,王福食指大動,拿起筷子胡吃海喝起來,一旁的田成看得大為驚訝,不住的道:“皇上,慢點,慢點。”

  或許是餓了的緣故,王福吃得分外香甜,不過,十幾個菜當然不可能吃光,桌上的菜至少還有三分之二,吃完之后,王福感到一絲不對:“怎么,就這些菜。”從電視里,王福可是看到滿清皇帝每頓要吃數百個菜,怎么大明皇帝就這么一點。

  王福自然不知道,以前大明皇帝一餐所食御廚也有做一百多道,只是崇禎感于國事艱難,為了給前線籌措軍餉,自削用度,將自己每餐所用菜肴由一百多道減為十二道,弘光剛登基不久,還沒來及改變崇禎時的制度。

  田成奇怪的問道:“皇上要加菜嗎?”

  “不,這樣挺好。”王福馬上道,真要端上數百道菜,他也吃不下。;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02:35:04
第十二章 觀兵(一)

    王福最終還是睡著了,這是他來到大明入睡的第一個夜晚,睡夢中,王福顯得非常不安穩,剛剛入睡,各種夢境便紛至踏來,一會兒他夢見自己並沒有出車禍,依然回到二十一世紀在那幢剛面試他的寫字樓上班,過著悠閑的白領生活,一會兒他又夢到自己領著大軍和滿清韃子撕殺,他手一揮,數十萬大軍滾滾向前,將韃子軍隊殺得屁滾尿流,一會兒又夢見無數美女圍著他寬衣解帶,口里叫著皇上,讓他寵幸,正當他要上前時,無數的美女突然化成電視里滿清士兵的形象,手持各種兵器,惡狠狠的向他撲來,仿佛一下就要把他剁成肉泥,王福撥腿就跑,只是怎么跑也跑不快,眼看著清兵的刀劍就要落在他身上。

  “啊。”王福大叫一聲醒來,只覺得全身冷汗淋淋,也不知是天氣熱得還是睡夢中嚇的。

  “皇上醒來了。”幾名內侍聽到王福的喊聲,連忙從外面走進來,垂手立在兩旁。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皇上,現在是卯時正中,皇上要不要還睡一會兒。”

卯時正中相當于早晨六點,現在是夏天,晝長夜短,天色早已經大亮,王福搖了搖頭,從床上起身,幾名宮女連忙端來清水,絲巾,青鹽等洗刷用品。

  略略梳洗后,王福換上了一身便服,來到后花園,在一群宮女和內侍驚詫的目光中,慢慢跑起步來。

  “皇上在干什么?”

  “不知道。”

  ……

只跑了數十米,王福已經氣喘息息,這具身體太肥胖了,他前世身體偏瘦,沒少嘲笑過一些肥胖之人,此刻才體會到胖人的痛苦,行動不便,就是要逃跑也不好逃,王福心中發恨,即使不能減到自己前世那種身材,至少也要減少數十斤肉才行。

  五十米,一百米……,王福停了下來,全身大汗淋漓,喘氣如牛,他雖然還想再跑一點,只是雙腿卻如灌鉛一樣,再也邁不動腳步。

  “你們這些死人,快,給皇上遞水。”田成在王福跑到一半時過來的,他同樣不知道王福為什么一大早就要起來跑步,以前還是福王世子時,皇上只要稍長一點路都要用轎子,即使是從洛陽逃出來時,也是一路坐車,從不走路,從昨天開始,皇上就象換了一個人似的,處處都和以前不同了,莫不是皇上真的被換了吧,想到這,田成暗道一聲罪過,自己胡思亂想干什么,跟了皇上差不多三十年,皇上怎么可能被人換掉。

  從內侍手上接過絲巾,將滿頭大汗擦掉,只是剛擦干凈,新的汗水又流了出來,直到連用六次絲巾,汗水才漸漸小了下來,王福望了望自己身后的距離,也不知自己跑了有沒有三百米,心中苦笑,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

  喘息了半天王福才覺得身體慢慢恢復,向田成問道:“還有多長時間上早朝?”

  “早朝?皇上不是說不用早朝嗎,有事大臣直接上奏,或入宮向皇上稟奏就可了。”田成不解的道。

  “哦,朕一時忘了。”想了想,王福道:“傳朕旨意,從明天開始恢復早朝,時間就定在辰時三刻,每五天輪休一次。”

  崇禎時,幾乎是一天不拉的早朝,而且早朝時間從卯時開始,不但皇帝辛苦,百官更是辛苦,效力卻低下,國事日漸下滑,其實王福也不認為需要每天早朝,許多事情不可能在數百人的大殿能夠議清楚,倒不如召集主要的大臣在小范圍商議,嘉靖,萬歷數十年不臨朝,依然牢牢將權力掌握在手中。

  不過,早朝與否,是所有臣子判斷皇帝是否勤政的標準之一,而皇帝是否勤政又是判斷皇帝是否賢明的標準,弘光剛登基不久就廢了早朝,無疑讓一些正直的大臣失望,好在時間不久,王福大可以將自己在大臣心目中的形象扭轉過來。

  只是要讓王福象崇禎一樣每天天不亮就上朝肯定做不到,將時間推遲到辰時三刻正好而五天休息一天正是漢唐時期的早朝制度,也可以堵住大部分官員的嘴。

而這一切,王福只不過是想給自己逃路時更多一些機會而已,一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若他象歷史上的弘光一樣一直碌碌無為,即使想逃到海外恐怕也沒有人跟隨。

  王福一句話,宮里的太監可就要跑斷腿了,京城有資格上早朝的官員數百人,他們必須將皇帝旨意一個個傳達,好在皇帝雖然不上早朝,但各處衙門都要辦公,有不少官員都集中在各個衙門里才省了一些路程。

  傳完旨意,田成又屁顛顛的跑到了王福的身邊,他是福王府的老人,入宮后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帝心腹,成為僅次于原先南京首領太監盧九德的大太監,若論與皇帝關系的親近,他還在盧九德之上,只是他卻不敢絲毫懈怠,瞄上他位置的人太多了。

  “皇上,今天要做什么?”田成小心的問道。

  “田成,朕問你,朕的內庫有多少銀子?”

  田成聽得一驚,皇上不是要查帳吧,幸好自己接掌內庫沒有多久,也沒有多少貪污:“回皇上,內庫有銀二百三十五萬余兩,金十一萬,松江棉二十萬匹,各色綢緞十三萬匹。”

  這么多銀子,應該能做不少事吧,王福邊聽邊想道,田成卻喋喋不休起來:“皇上,楊鴻、張國維等人也太不象話了,內庫就這么點錢,他們還想打主意,若不是奴才守的緊,這些銀大半都要被他們挪到戶部,他們也不想想,南京的宮殿早已失修,沒有錢,皇上住哪里,宮內數萬人,吃什么,想當初在洛陽時,家中也不止這么一點錢。”

  “嗯,行了,先把修的宮殿停下來吧,這些錢朕還有大用。”

  “皇上,這怎么行。”田成不解的看著王福,南京雖然一直是陪都,宮殿時有修膳,只是二百多年下來還是不免破敗,他們剛進入南京時,許多宮殿簡直不能住人,皇帝一行人只得借助在大臣府中,如今主要的宮殿雖然修膳完畢,只是正在興建的奉天門,慈禧殿等建築卻剛起了一個頭。

  修宮殿干什么,難道給滿人修嗎,王福心中想道:“就這么辦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03:56
第十三章觀兵(二)

  “對了,你剛才說宮內有上萬人,朕用不了那麼多人,該裁減的就裁減吧。”

  “裁減,皇上,萬萬不可。”田成聽得急了。

  “為何不可?”

  “皇上,宮內之人大多是象奴婢一樣身有殘疾之人,若是裁減出宮,他們何以為生,還請皇上憐憫。”

其實弘光剛到應天府時,宮內不過一千左右負責打掃的太監,宮女,如今才過去了一個多月,人數已經增加了數倍多,雖然沒有田成所說上萬那麼誇張,但人數超過五千是一定的,之所以人數膨脹如此之快,主要是北方大亂,許多農民失去土地家園,幾乎是赤身逃難,他們無以為生,許多男子只好入宮做了太監,如果現在趕他們出去,失去勞動能力,他們就是連苦力也不能買,這些人的命運將比入宮前還要慘。

  王福也遲疑起來,據說崇禎時太監有數萬之數,甚至皇帝還選出一些身強體壯的太監作為內操,指望他們能忠義護主,只是闖軍一進城,這數萬太監就一哄而散,王福既不要這麼多人服侍又不指望他們能夠上陣殺敵,只是若將他們就這麼推出宮,也確實太殘忍了一些。

  “那好,宮內的人就不裁了,交待下去,從今天起宮內不可再收人”

  “奴婢遵旨,奴婢替那些無根之人謝皇上恩典了。”田成邊說邊要跪下去。

  “起來吧,朕還得多謝你提醒,否則差點做下一件錯事。”

  “不敢,皇上英明,只是一時思慮不及罷了。”自家主子是什麼樣,田成當然清楚,只是剛剛宣佈的幾件事卻一幅明君模樣,田成心中暗暗稱奇。

  恢復早朝,停上錦衣衛在民間搜尋美女,停止召收太監,停止擴建宮殿,皇帝一道旨意比一道旨意讓大臣們驚奇,內閣大臣們摸不著頭腦,很多低級的官員都暗呼蒼天有眼,皇上終于開始振作,加上流寇在一片石被吳三桂和清軍擊敗的消息已經傳開,前些日子的惶恐不安一掃而空,許多人都變得喜氣洋洋。

  王福身著便服,帶著一干侍衛走在大街上,身後是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跟著,侍衛們都牽著一匹高頭大馬,今天王福的目的是城外禁軍大營,他想親眼看看京營的戰力到底如何,為此並沒有事先通知京營將領,就這麼微服前往,因為大街上人來人往太過密聚,王福素性下車和眾人一起步行。

  感受了大街上普通行人的喜悅,王福不由搖頭感嘆,這些人哪知道一年後,這裏就要成為滿清的獵場,無數人死於非命,即使逃得一劫,子子孫孫也要成為異族的奴僕,數百年一直供養著數百萬旗人。

  “闖逆大敗,滿城百姓都興高彩烈,說明人心依然在大明,皇上為何搖頭嘆息。”問話的是侍衛首領馬秉傑。

  “馬愛卿是北方人吧。”

  “回皇上,臣老家在遼陽,後來遼陽被韃子占了,臣逃進了關內,又隨孫總督追剿流寇,這才來到南方。”馬秉傑回道。

  “你既然是北方人,就該知道朕憂慮的是什麼。”

  “原來皇上憂慮的是清虜。”馬秉傑恍然大悟:“皇上英明,清虜英勇善戰,有滿清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之語,如今清虜已擁兵十餘萬,又擊敗了闖逆,占據北京,確實可慮。”

  “若是清虜南下,朕不知何人能擋?”

  馬秉傑張了張嘴:“皇上不必憂慮,清虜還在北京,中間又有闖逆相隔,何況我朝尚有百萬大軍,又何懼之有。”

  王福心中更是苦澀,連馬秉傑這樣出身於北方的將領都不相信清軍會很快南下,或者天真的以為大明真的有百萬大軍可以擋住清軍,實在是讓王福感到無奈。

  所謂的百萬大軍,單是左良玉便號稱有八十萬,至於有多少虛數,恐怕左良玉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借機向朝庭要餉而已,何況王福知道,這個左良玉就在清兵要南下之機,藉口皇太子一案向南京發難,若非左良玉在湖廣得病身死,說不定弘光朝沒有亡於滿清而先亡于左良玉。

  至於四鎮,更是只會空耗糧餉,欺壓百姓,碰到清軍,劉澤清,劉良佐兩人根本沒有作任何抵抗就直接投降,高傑死于和部下火並,唯有黃得功與清軍血戰而死,至於京營六萬兵馬,好象在揚州失守後,也是毫無抵抗便將南京拱手相讓。

  若非怕這些人造反,這樣的軍隊還不如解散了事,起碼可以減輕一點百姓負擔,

  自己手中必須掌握一支靠得住的武力才行,否則即使是貴為皇帝,大難來時也是無人理會,說不定還會成為一些人的進身之階,王福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皇上,上車吧。”田成在旁邊看得皇帝額頭已經出汗,連忙遞上絲巾。

  “好吧,朕還真的累了。”王福無奈的道,他走不到二裏路,腿腳已是發軟。

  馬秉傑向後召了召手,馬車連忙加快速度駛到了王福身邊,王福掀開車簾登上馬車,一群侍衛也跨上馬背,護著馬車向城外而去,大街上不時有人因為被馬車和侍衛的騎隊擠到一邊而心生怨氣,只是任誰也沒有想到皇帝就在車上。

  出了城,又連行了十餘裏,馬車才漸漸緩下來,前面巨大的吵雜聲頓時傳來,王福將車簾掀開,一股混雜著各種牲畜糞便的惡臭直沖鼻孔,接著各種叫賣聲也傳入耳中,道路兩邊擠滿了人群,都是一些普通農戶拿著各種蔬菜還有雞鴨等物在叫買,前面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菜市場,中間只有一條可容兩輛馬車並排而過的通道。

  “這就是軍營?”王福不敢相信的問道。

  “回皇上,軍營在裏面,還要再走一段路。”駕車的禦者回道。

  “那好吧,繼續往前走。”說完,王福放下車簾,各種牲畜糞便和腐爛的疏菜,動物內臟相混合,這股味道實在太難聞了,王福倒是有點佩服那些天天從這裏出入軍營的將領,也虧他們受得了。

  馬車小心翼翼的在中間通過,兩旁的侍衛更是如臨大敵,這樣的地方若是突然冒出什麼東西,很容易就驚了聖駕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4-3-11 16:09:00
第十四章觀兵(三)

  這是軍營大門?

  王福的馬車停了下來,一行人都看著前面大門皺眉不已,盡管來之前就有在思想準備,但王福怎麼也沒有想到,禁軍的營門會松馳到如此地步,門口只有十幾名懶散的士兵坐在一旁,這些士兵說是守衛,對於進出的人根本不管,就在短短時間,至少有數十人進出,從這些人的裝述來看,根本不是營中士兵,而象家屬居多,甚至還有一隊十數名女子組成的隊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這隊女子騷舞弄姿,多半是青樓女子,守衛的士兵還和其中幾名女子調笑了數句。

  “皇上,要不要奴婢去通知一下忻城伯,讓他出營迎接。”田成詢問道。

  忻城伯指的是趙之龍,他與朱國弼、徐久爵、劉孔昭等人都是功臣之後,世代繼襲的爵位,六萬京營士兵本來就是由原先南京留守的士兵改編而成,因此兵權都掌握在這些功勛子弟手中,趙之龍正是原先的南京守備,自然掌握著京營最大的一股兵馬。

  “不必了,朕自己到營中看看,他趙之龍現在在幹什麼?”

  田成看出王福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只得應是,聽到王福的話,車夫吆喝了一聲,馬車重新啟動,向軍營緩緩而去。

  守門的那群士卒早已看到王福一行,見到這麼多騎士護著一輛馬車要進軍營,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站住,軍營重地,不得擅闖。”

  “什麼軍營重地,我看這裏不禁人出,分明是集市坊街。”馬秉傑冷冷的回答,他早已看出皇帝對此地不滿之極,自然想借機挖苦一下對方。

  何石頭是一名千總,千總的品級好呆也是正六品,若是文官,這個品級已是不低,比縣令還有大,只是在武職中,這樣的官員多如牛毛,當初大明建國,朱元璋在全國設立衛所制度,承諾武職由各級官員世襲罔替,為的就是找百萬不拿軍餉的士兵,如今二百年過去了,一代一代傳下來,不要說千總,就是守備,都司也是多如牛毛,所以何石頭這樣的千總也只能帶著數十名士兵做著把守營門的差事。

  盡管當兵只得為了拿餉,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榮譽感,但聽到對方把自己的軍營當成集市街坊,何石頭和一眾手下也不由心生微怒,只是看著對方都騎著高頭大馬,面對軍營也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何石頭知道對方必定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從小在軍營打混,早已練得油滑無比,他拉過一名親信低聲吩咐了幾句,得到吩咐的親信撥腿向軍營內跑去。

  “這確實是軍營重地,不知諸位大人是何身份?”見到自己的部下已經去報信,何石頭硬著頭皮攔住王福一行人的前路,有點低聲下氣的問道,他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來人是什麼來頭,只要拖到上司過來就不關他什麼事了。

  馬秉傑一看知道對方打的主意,喝道:“閃開,我們的身份爾等不配知道,趙之龍在哪里,你們出來一人帶路。”

  聽到這群人直呼主帥的名字,何石頭更是一驚,陪笑道:“這位大人,不是小的不放各位大人入內,實在是軍規限制,還請大人報出身份來歷。”

“軍規限制。”馬秉傑冷笑的指著營門出入的女子,小孩道:“他們為何可以不守軍規?”

  何石頭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這些都是熟人,平時出入軍營慣了,也沒有人看作有違軍規,只是若不聲不響放一隊帶著刀器的騎兵入內,這失職的帽子肯定少不了。

  “馬大人,不必耽擱時間了,直接進去吧,皇上等急了。”田成不耐的道。

  “是,微臣遵旨。”馬秉傑回道,重新瞪了何石頭一眼:“聽到了吧,還不前頭帶路。”

  “皇上?”何石頭和一干部下都傻了眼,馬秉傑又重新說了一遍,何石頭才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結結巴巴的道:“微臣……小人……不,卑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京營軍紀如此松馳,你身為守門軍官,責任不能沒有,不過,看在你還知道攔阻陌生騎兵出入,朕就暫且不予追究,前頭帶路,朕要見一見趙之龍,算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何石頭前面聽得冷汗淋漓,後面才松了一口氣,只是最後還是為難起來:“稟皇上,趙大人並不在軍營,卑職無法帶皇上找到趙大人。”

  “哦,那現在軍營品級最高之人是誰?”

  “回皇上,是隆平侯張拱日。”

  “那帶就帶朕去見他吧。”

  “是,卑職遵旨。”何石頭連忙吩咐其餘人繼續把守大門,自己帶著王福一行人往軍營中間而去,一路上,何石頭心中都暗暗叫苦,隆平侯不久剛叫了一桌花酒入營,也不知現在喝得如何。

  一路上,王福一行都能碰到成群結隊的士兵,這些士兵對于王福只得好奇的看上幾眼,卻是無人詢問,由於天氣火熱,更多的士兵聚在軍營中聚賭,贏的興高彩烈,輸的唉聲嘆氣,聲音離營帳外老遠就可以聽到,一些營帳還傳來女子的嘻戲聲,唯有整個大廣場上卻是空無一人,廣場上已是雜草叢生。

  王福邊看邊搖頭嘆氣,這樣的軍隊難怪不堪一擊,何石頭臉色也變成通紅一片,為自己的同僚感到羞愧。

  “皇上,前面就是隆平侯駐地。”何石頭指著一幢大屋道,這幢大屋位於許多大屋中間,外面建有高大的圍墻,青色的屋簷從圍墻內伸出來,在整個軍營內顯得鶴立雞群,這些大屋看上去都是如此的新,顯然是剛建不久。

  剛接近外圍的圍墻,一隊士兵已經奔了過來,將王福一行人的去路擋住:“什麼人,站住。”

  這隊士兵精神飽滿,身體壯實,在烈日下依然盔甲齊備,眼神中帶著殺氣,王福從軍營中一路走過來,只有這隊士兵才算是真正的士兵,只是可惜人數太少,擋在王福面前的不過二三十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5:4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