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七八九章 內人外人 傲意朽木
      
      「……獨孤天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關於他的事，過去是秘密，現在你們沒必要替他守密了吧？」
      
      「你為什麼會對獨孤天行的事感興趣？難道，你與他當真是......」
      
      「別扯開話，這也不是我們交易的範圍，難道你還要告訴我，你們與那些異龍之間是怎麼回事嗎？」
      
      雙方互相交易，聽到孟衍這麼說，暗日神荒的赤屍大巫，登時閉口不言，但在她要再次開口之前，孟衍搶先道：「你說的我信不過，先發個心魔大誓來保證，你是術者，這東西對你肯定有約束力。」
      
      「……你倒是懂得不少。」
      
      赤屍恨恨地說了一句，依言立下心魔大誓，保證自己將說的話真實不虛，否則就**而死，誓言剛發完，就看孟衍手一晃，不知從哪取出了一個缽，托在手上，隱現光華流轉，不由色變。
      
      「這是......你怎會有賊禿的法器？」
      
      「你想必知道，我與佛門之前有過很多交易機會，我從他們手裡得到點東西，很正常吧？」
      
      孟衍聳了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之前與佛門打交道時，曾在四**尊的手上，看過這樣的測謊法器，險些讓自己吃虧，這回與暗日神荒交換情報，為了確保安全，就以蜃影舍利泡制一個虛像出來，唬唬對方，果然對方被嚇著。
      
      有了這個威脅存在，赤屍的表情相當難看，但一切已騎虎難下，硬著頭皮道：「這原本是個機密，但自從獨孤天行失蹤後，機密已經沒有守下去的必要，其實......他是一個看似外人的自己人......反過來說也成......總之，自始至終。他都與我們不是一路人。」
      
      赤屍回憶當年，她年紀夠大，幼時還曾經見過獨孤天行，當時，一個貌不驚人，甚至可以說是落魄的少年，神秘來到暗日神荒，意外捲入了妖系的糾紛中，發生衝突，將一眾妖系的悍將打趴。展現出了驚人的戰力。
      
      妖系當時的首領朽木，看出了這名少年的價值，著意籠絡結交，得知他的來意是尋根，再一查問要尋的人是誰？便從他口中得出了獨孤傲意這個名字......
      
      「獨孤傲意？這是什麼人？」孟衍皺眉道：「名字就不能正常點？哪個父母會給小孩子這麼取名？話說回來，你父母是不是好恨你？不然怎麼會給你取這種名......算了，你不用回答，我隨便問問而已。」
      
      「都是混江湖之後自己改的，本名當然不是這樣......」赤屍面露尷尬。道：「獨孤傲意是當初妖派的首席大將，武功甚高，還有一手調教屬下的本事，他麾下的傲意七獸。當初邪盡妖系，所向披靡，無人不懼！」
      
      「……傲意七......獸？」
      
      孟衍一臉苦笑，臉上克制不住地抽搐起來。光聽這名字與形容詞，就不難想像是七個什麼樣的腳色，事實上。能在暗日神荒那地方得意的人物，本來就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獨孤傲意縱橫一時，最後率眾前往南疆，執行機密任務，從此一去不回，連同麾下七獸，再也沒有回來過，妖系承認他們全軍覆沒，無一生還......這件事讓妖系有很長一段時間，元氣大傷，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復過來，原本大家也都忘了此事，沒想到事隔十多年......居然有獨孤傲意的後人找上來。」
      
      如果只是個普通武者，那事情就很單純了，偏偏獨孤傲意這個人不簡單，他家世代都是暗日神荒成員，往上甚至可以追溯到古老聖族，雖然因為時代久遠，經過多次混血，血脈不純，已經算不上直系血脈，只能掛個名，可獨孤家世世代代都做著相同的夢，希望能找到方法，提純血脈，繼承聖族的遺產。
      
      這個看來很不切實際的想法，讓這一族成為笑柄，以至於成員的個性大多乖戾孤僻，都走在邪道上，而獨孤傲意最後前往南疆出的任務，也與此有關，他因此身歿後，妖魔兩系中人都認為，獨孤家的笑話就此完結，卻不料......還有繼承者回來......
      
      ……但這一次回來的，不是個笑話！甚至......讓人震驚到說不出話！
      
      雖然這個叫做獨孤天行的少年，年紀很輕，可他的實力極強，一身不知從何處練來的武技，大敗妖系的多員重將，更顯示出不可限量的未來性，最驚人的是，除了他正在創建中的那套武技，威力無儔，他更能夠發動古老聖族的遺產，讓那些本屬於廢物的積灰舊骨董，變成驚世戰器。
      
      從結果來看，獨孤家的歷代悲願，終於有了開花結果的一天，受益者卻是整個妖系，朽木看出了這個少年的價值，請他繼承父親生前的戰將席位，代表妖系，參加暗日神荒二十年一次的大祭，並在大祭之中勝出，力壓魔系，更在稍後被妖魔兩系共推為暗日新主。
      
      「等等！」孟衍皺眉道：「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了，姑且不論他怎麼會那麼剛好，早不來晚不來，一來就趕上二十年一次的大祭，這傢伙根本是個陌生人啊，你們就讓個不知從哪跑來的陌生人當代表，輸了也心服，還共推他為主？你們這哪算邪惡組織？是個個都染上腦殘病毒了？還是全都成了賤骨頭？」
      
      「大祭其實是提前舉行的，那時我教與赤日王族鬥得很激烈，傷亡慘重，領頭的人幾乎都折損，不得不把大祭提前四年舉行，選個能統合的人出來，避免鬥爭，他不過適逢其會而已。」
      
      赤屍道：「至於推奉為主什麼的......只是走走過場而已，他確實在大祭中連敗多名魔系高手，可一切早在大祭開始之前就決定，無論他贏與否，都會共推他為主，讓他興高采烈地為我們去打赤日王族，反正......他一個外人，沒有根基可言，光杆司令一個，事後要踢要踹，根本就沒什麼難度。」
      
      「唔，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啊......」孟衍摸摸下巴，道：「那傢伙估計也看出了這點，當時他若不走，不是早被你們幹掉，就是關到實驗室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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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十章　羿家恩怨　凝羽公主

　　赤屍看了孟衍一眼，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獨孤天行的上位，雖然是因勢成事，但這人確實有高明之處，最大的長處就是交朋友，讓人願意為他賣命，他被拱上教尊大位，到他不告而別，時間不長，卻已經累積下一群願意為之效死的下屬，即使是在幾次清洗後，仍有許多的潛伏支援者留在教中……」

　　「哦？有這麼厲害？還真沒看出來咧……」

　　孟衍說著，心裡留上了神，因為這些話已經超出情報交易的範圍，對方沒必要和自己說這麼多，會說出這麼多不應說的話，肯定有問題。

　　更何況，那日妖帥誓殺獨孤天行的態度，可看不出有什麼懷念的，如果說這代表了暗日神荒主流的態度，那赤屍現在的說話，怎麼聽就怎麼怪……

　　想著這些，從萬花奇稜的歸納中，孟衍忽然看出了一個可能，道：「你是魔系，你們現在當權得勢的是妖系？現任的教主是什麼人？」

　　「……獨孤天行走後，由當時的副教主，妖系的朽木代管教務，再之後，他成了新一代教尊，直至如今。」

　　「哦，這下懂了。」

　　孟衍點了點頭，別有深意地多看了赤屍一眼，對方表情木然，道：「在任職教主的時間裡，獨孤天行對一切略有察覺，只是攻伐腳步停不下來，而且恐怕他也明白，他如果喊停想走，隨時都會沒命，想來他也是在那時開始準備……戰後，關於赤日遺民的處置，他與朽木發生激烈衝突。最後他不告而別……」

　　說得簡單，孟衍卻知一切不會那麼容易，當時的獨孤天行。恐怕已經在嚴密監控中，想走想溜。哪是這麼簡單的？背後所代表的，不但是鬥智鬥巧，甚至可能是連場激戰，殺出血路……

　　「他神秘失蹤的那時，教內謠傳四起，說他是被暗殺了，人心惶惶，直至他的行蹤由外界傳來。大家才知道他仍健在，還在外頭闖蕩生事……」

　　赤屍道：「多年來，東土各派一直奇怪，他在東土惹出那麼多事，卻從不見他調本教中人去幫手，也不見本教中人主動幫手……其實，幫手什麼的就別想了，他這麼頻頻生事，四處挑戰，主要是想把消息傳回邊疆。讓本教知道他仍活躍，仍有強大實力，藉此震懾教內的一些人……」

　　孟衍大感意外，想不到事情還有這樣的原委，如此想來，獨孤天行當初確實不易，他若要藉著自己的活動，遙遙震懾暗日神荒，每一戰就必須打得夠張揚，夠有話題性，不但都得以弱勝強，還只能勝，不能敗！

　　『這份壓力……真虧他承受得住啊……』

　　心中慨嘆，孟衍點了點頭，道：「後來獨孤天行失蹤，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下落。你們與他關係匪淺，多少有些消息吧？」

　　「確切的消息沒有，否則也不用蟄伏那麼久了，獨孤天行離教前，把一批聖族遺產偷偷移轉，沒人知道他藏在哪裡，妖、魔兩系的大人物氣到炸掉，恨他入骨……這件事，最初沒有傳開，也是日前我們才得知的。」

　　「哦……」孟衍又看了赤屍一眼，這次目光中有著更多的懷疑，因為若此事屬實，裡頭就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

　　獨孤天行是唯一能使用聖族遺產的人，他走後，這些老骨董重新被打回廢鐵，值錢的應該是他本人，不是那些廢物，卻為何暗日神荒寧願殺人，還為了東西的失落而暴跳如雷？

　　合理的解釋是，透過獨孤天行，他們已經找到辦法使用那些古老遺產，可以過河拆橋，而察覺到這點的獨孤天行，先發制人了！

　　這個情報的份量，委實太重，特別是在暗日神荒眼中，自己就是獨孤天行之子，赤屍對自己說這些，如果不是挖坑給自己跳，就是包含深意……

　　「還有件事，你會有興趣知道！」赤屍道：「獨孤天行的去向，沒人知曉，但根據我方的追查，他在東土征伐過幾處神魔禁地後，秘密前往南疆，然後就失去了蹤影，我們認為，他應該是要去羿家。」

　　「為什麼？」

　　「因為獨孤傲意生前的最後任務，就是針對羿家，我們花費偌大人力物力，調查多年，雖然查不到獨孤天行的下落，但多少查出了一些原委。」

　　赤屍道：「獨孤傲意當初抱持著什麼想法，已是不得而知，可以確定的是，他把期望放在羿家的血脈上，去拔羿家的虎鬚，先後擄劫羿家多名直系貴女，最後竟將目標盯上羿家大長老的掌珠，羿凝羽。」

　　「唔，我為何開始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孟衍皺起眉頭，假若自己真是獨孤家的後人，這個獨孤傲意就是自己爺爺，偏偏這個爺爺聽來人面獸心，可能和李玄風是一路貨色，當初自己看烈朝霞的出身，覺得是一片慘不忍睹，現在同樣的黑歷史若套在自家頭上，這可讓人笑不出來……

　　「獨孤傲意率七獸，劫殺凝羽公主的出嫁隊伍，將人擄走，之後……羿家救回她，已經事隔數月，獨孤傲意與七獸的下落不知，可再後來，凝羽公主誕下的孩子，就是獨孤天行了。」

　　赤屍一面說，孟衍一面伸手遮臉，這沒有一句是他想聽的，偏偏這串黑歷史想不聽都不行，不過，多少也可以理解，為何羿家人對獨孤天行是這態度，還叫他賤種，後來更將他的存在徹底封殺，又成了黑歷史……

　　「相關的事，羿家將情報鎖得很緊，我們能查到得有限，但從蛛絲馬跡推斷，後來大長老羿道宗下令，抹除獨孤天行的存在，凝羽公主為護兒子逃命，在追殺過程中喪命，獨孤天行失蹤……再出現時，就是到了我們那裡。」

　　赤屍道：「有人說，獨孤天行在被追殺的過程中，親口對羿道宗說過，會回去取回應得的東西，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後來離開東土，前往南疆，相信是針對羿家而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半途消失了蹤影……你若有心尋他，金烏羿家會是主要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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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一章　莫名怒火　大家不凡

　　從赤屍那邊所得來的情報，已經不只是幫助很大了，內中所透漏的訊息，讓孟衍覺得，對方如果不是設了個大殺局等自己跳，就是暗日神荒出了大問題。

　　自己出道以來，那些大門派的內部，都有激烈鬥爭，葉家如此，羿家如此，暗日神荒也不能免，如果腦補一點，或許這和妖魔兩系的鬥爭有關，赤屍是魔系，目前得勢的是妖系，連教主朽木都是妖系出身，若說這其中沒有偏袒，鬼都不信！

　　雖然獨孤天行當年是由妖系捧上位，可後來翻臉，仇恨最深的恐怕也就是妖系，從「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原則來推，魔系不是沒可能向獨孤天行遞橄欖枝，而被視為獨孤天行之子的自己，赤屍的態度……

　　這麼一想，孟衍有點後悔，拿假貨換了人家那麼多情報，這實在不太好意思，可話說回來，顛倒夢想關係重大，要自己拿真貨出去換，卻是萬萬不能的。

　　不管如何，了解這些情報後，對未來有更進一步的謀算，特別是針對羿家的方向，若要再用獨孤天行的形象去挑釁，就得挑釁在點子上，最好是能找到關鍵人物，也就是那個大長老羿道宗。

　　這人與獨孤天行關係最深，兩人甚至還有血緣關係，他知道的事肯定比別人多，從這人身上入手，該可以更接近整件事的全貌……

　　然而，雖然這是一個方向，但孟衍對於實際進行，有點提不起勁來，因為獨孤天行與自己的關係，還不能真正肯定，在這上頭花太多力氣，萬一最後變成白費功夫。那就冤枉了。

　　再者，獨孤傲意與七獸……這幾個絕非善類的家伙，他們的所作所為，自己想到就皺眉，要是有得選擇，真不願和這段黑歷史扯上關係，垃圾就該被埋在坑裡，硬去翻出來，除了臭死自己，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別的好處。

　　這些都是理性思考的部分。也是截至前往羿家大營之前，所打定的主意，不過，整個盤算，卻在聽見羿道宗的瞬間，發生了變化。

　　最初，打算趁著幻影狀態還有效，全速逃逸的孟衍，聽到這名字，曉得意外碰上了關鍵人物，還只是打算確認一下，記下樣子，再謀後議。畢竟今天的事，已經脫出控制，對方又是個老狐狸型的人物，不該在準備不全的情況下惹事。

　　但也就在回過頭，重新看向羿道宗的那一瞬，孟衍突然覺得……很憤怒！

　　一股不知從哪湧來的怒氣，無可抑制。情形與當初受戒璽影響時類似，卻更強盛得多，這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一下燒斷了理智之線，讓孟衍顧不得準備未周全，也不管什麼初衷，直接就攻殺過去。

　　越級挑戰打多了，孟衍不但殺滅地皇的數量，當世無雙，連對戰地皇的經驗都無人能及，趁著羿金雕在另一側牽制，天王戰能發動的歸元劍炮，狠狠給了老頭一記，再輕巧躲過反擊，只有那張面具被摘下來。

　　沒了面具，以「真面目」示人，獨孤天行的大笑，震動四方，更讓羿道宗臉色大變，險些中了羿金雕的一掌。

　　「你……你……你是……」

　　羿道宗所著的長袍，是一件特殊的法衣，刀槍水火不傷，其所修練的「掩日雲袖」，也是一門能壓制多數羿家戰技的奇功，他過百歲的修為，在這時展現出來，雖然心神失守，仍奮起餘力，一袖掩來，遮斷赤金雕的烈焰，強行把這年輕一輩的第一人壓下。

　　但從頭到尾，羿道宗的雙眼都盯著孟衍，或者說，是盯著那記憶中的熟悉面孔，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你、你居然真敢活著回來？」

　　「哼！哪有非死不可的道理？老東西，記不記得你給過我多少東西？欠了我什麼？他媽的我要你一次還清！」

　　弄不清楚這老人與獨孤天行的確切恩怨，孟衍的話很含糊，但充塞整個胸臆的怒氣，卻讓他顧不得別的，重手出擊。

　　天王戰能．歸元劍炮！

　　仍是這無比犀利的一招，以人皇力量發出，卻足以威脅地皇。

　　羿道宗的掩日雲袖，已經練到出神入化，能自行演繹微型空間的境界，一袖揮出，遮天蔽日，可那道筷子般細的劍光射入，正演化乾坤，倒逆為吞的雲袖，竟然覆蓋不住，被撕出一道裂痕，令羿道宗大驚失色。

　　一擊僅能撕出裂痕，不能碎袖，孟衍心驚於對方修為，正想再發一道歸元劍炮，忽然一陣氣空力盡，身體發虛，耳邊更傳來舞丑的警告。

　　「主人，歸元劍炮將體內真元匯於一擊中，是用來拼命的戰技，不是連發技，您現在身有暗傷，又沒不竭之能，只是靠半成品的金剛體硬撐，這種打法，您拚不過啊！」

　　「……你說得對，是我腦殘了，真奇怪，我怎會忽然那麼生氣？這老頭與我素不相識，我打他做什麼？」

　　「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情勢不利，還是先走吧。」

　　舞丑的這個建議，孟衍接納了，正要抽身而走，但此時整個情況已經反過來了。

　　「畜生！還我女兒命來！」

　　剛剛還顯得驚呆的老人，忽然怒火暴燃，甩手收起雲袖，一掌直印過來，身上光焰飛騰，滾滾熱力，逼開了羿金雕，更朝孟衍襲來。

　　這一手，老人在盛怒下毫不留情，滾滾熱浪襲卷出去，隱約有些地火孔雀訣的威勢，巧妙處卻又不同，周圍數百米頓成火海，高溫肆虐之下，非但一切事物都燃燒起來，凡是尚未踏入帝途的羿家人，同樣在這一式前奏下成灰。

　　「……好家伙，我生平所見的帝皇，除了羿天青，恐怕就以這老頭為最了，這只怕還不是他的全部實力……羿家確實不簡單。」

　　慨嘆對方的修為，孟衍不得不承認自己已失先機，對著這片火海中的殺機，只餘硬拚一途，後果難料，但……現下身邊還有個赤檀星，這時硬拚，無論勝敗，只怕第一擊就保她不住，難道……自己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扔她進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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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二章　飛霜火舌　不走不行

　　危機逼近，孟衍有些躊躇，再這麼遲疑下去，自己就真的很危險了，這點自己也知道，但……心裡似乎有種感覺，好像哪裡不對，有某種變化正要發生。

　　漫天烈火，織成火海，類似的場面，孟衍早不陌生，卻也正因如此，他從中察覺出一絲異常，好像有什麼力量伏藏在烈焰中，干擾火焰的運作。

　　「有……其他高手……不！恐怕不只一個，是有別的勢力到來干預了。」

　　孟衍覺得莫名其妙，這裡是羿家大營，入禁地征伐的其他南疆派門，一早就躲得遠遠，自己來時也看過，方圓百里內，再無別派勢力，現在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別人？

　　「且慢，這……是寒氣。」

　　孟衍一下暗驚，而寒氣已瞬間放大，在空中凝成晶雪飄散，一點一滴，六角形的雪晶，隨風飄飛，也讓大營的溫度，一下瘋狂降低，即使地皇之焰的威能無窮，如日之照，卻絲毫焚化不了這些雪晶。

　　雪晶離奇出現，從簡單的飄落，到鋪天蓋地，遍布滿空，只有短短幾秒，本來周邊數百里都屬封疆之內，咒力維持，風雪不侵，如同春日，此刻卻像封疆被強行撕出一道口子，源源不斷的風雪，便從口子內吹出，漫天落雪。

　　如此異象，不但羿家大營內的所有人都驚住，羿道宗也震撼得從盛怒中清醒過來，看著滿天飛霜，一下像是想起什麼，錯愕地望向羿金雕。

　　「你、你竟然和他們……」

　　「時代不同了，舊的思維與禁忌，早就不該存在世上。羿家應該迎來新的改變。」

　　羿道宗的驚愕，看得懂的人不多，連孟衍都一頭霧水。可羿金雕卻像是明白狀況，果斷回答。孟衍看在眼中，忽然想起自己與羿金雕對掌時，看那屋裡的模樣，好像正在等什麼人，莫非……

　　「情況不尋常，我是否該留下看看？」

　　這個念頭在腦裡冒出，孟衍還沒做出決定，一直貼在他身邊。接受保護，看似全無作為的赤檀星，忽然開口，「行了。」

　　「啊？什麼？行了？」孟衍這才想起要事，登時暗叫不妙，「現、現在不行啊，能停嗎？」

　　被孟衍這麼一說，赤檀星也愣住，跟著便現怒容，「你開什麼玩笑？這種事情還能說停就停嗎？不可能！」

　　兩個人都不是無腦之輩，赤檀星更是心眼多多，會幹直闖敵陣這種事，自然是準備周全。在踏進去之前，就先籌謀好脫身之計。

　　赤檀星會見羿金雕時，是乘坐著自己的懸浮椅，後來被「擊斃」埋葬，那笨重的椅子自然不可能一起送去埋，又不好隨便亂丟，肯定就還在羿家大營裡，距離羿金雕不會太遠。

　　懸浮椅中，儲放了不少的工具。以供赤檀星工作所用，其中更包含了一些很猛的爆裂物。這些東西，受到特別的封禁藏儲，旁人不易開啟。就連查覺到都很難，可身為製作者的赤檀星，卻可以遠距離遙控。

　　遙控的東西，可能存在問題，懸浮椅也不一定存在於大營之內，孟衍對此說不上把握十足，便與赤檀星約定，她藏於箱中，先設法搜查周圍，確認東西在可控範圍內，然後敲箱為記號，等兩人要撤離，就引爆東西，製造混亂。

　　孟衍不得不承認，赤檀星是個很好的助手，雙方合作無間，照著預定計畫實行，把羿家玩弄於股掌上，可就在要走的這時，麻煩出來了，自己考慮要留下看看狀況，那邊的引爆程序卻已經發動。


　　「轟隆！」一聲巨爆，滾滾炎流襲向八方，爆炸威力出乎預期，那張懸浮椅不知和什麼爆裂物放在一起，一炸起來，連環爆炸，火舌噴上半空，大片地面被掀翻，讓本來就亂的情勢，更加亂成了沒頭蒼蠅。

　　鬧成了這樣，想不走也不行了，孟衍拉著赤檀星，趁亂掩身而走，羿道宗注意到他的離去，怒喝著發掌追擊，卻給孟衍展開高速，先竄入人群中，幾下子便消失在火焰與風雪裡，不見蹤影了。

　　近距離相對，蜃影舍利的氣息遮斷，可能不是那麼有效，但只要距離一拉遠，那就不是問題，孟衍展開雷神疾步，帶著赤檀星頭也不回地跑遠，腳下不停，一口氣跑出百里之外，直至來到一處小山坳，這才停下。

　　「呼，羿家真了得，居然把這裡清得那麼乾淨。」孟衍道：「神魔禁地我不是第一次玩了，但從沒有哪個禁地，可以讓我一口氣跑出這麼遠，途中完全沒遇到怪。」

　　「羿家占著這裡一年多了，封疆掃蕩一年，然後才是掘礦與移植草木，哪裡還會留東西給你打？如果你再晚兩個月來，山上搞不好連棵樹也沒有。」

　　赤檀星道：「羿家在征伐鏡城上，很有一手，規模化的征伐，每次都是掘地三尺，滿載而歸，據我所知，天底下沒有哪個勢力，能夠這樣征伐神魔禁地，就連東土、西域也沒有。」

　　「你一個從來不出南疆的小屁孩，還知道東土、西域的事？」

　　孟衍喘了口氣，笑道：「不過至少東土你沒說錯，確實沒見過這麼凶猛的，入侵大營的時候，我看了一下……乖乖，各種天材地寶、珍禽異獸，堆得像小山一樣，還有些是直接把整片山壁、半個山頭截下，準備運走……這是到人家家裡大搬家啊！」

　　「南疆還有一處三月禁地，羿家就不敢這麼搞，甚至把那邊劃為封禁，不許旁人接近……」

　　赤檀星如此說著，孟衍聽出話中有話，略加沉吟，道：「你是說，羿家得到了某種和琉璃鏡城相關的技術或東西，此物只在琉璃鏡城有效，所以他們在這裡幹得再出格也可以，卻不敢在其他地方亂來？」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這個秘密，堪稱是羿家的根基。」

　　赤檀星說著，遙望向羿家大營的方向，哪怕隔得老遠，還是可以看見那邊山上的沖天火光，孟衍順著目光看去，陡然一震。

　　「你是說……剛剛來的那批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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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三章　傳承再現　嫌疑降低

　　孟衍對赤檀星的能耐，頗為驚嘆，怪不得這丫頭能總攬虎嘯寨的行政工作，撇除少部分犯傻的地方，她確實很擅長思考。

　　不過，剛才那番話，代表的意義很大，如果說來的那批人，與羿家萬年不倒之秘有關，這群人又會是什麼來頭？

　　能在不容侵犯的神魔禁地中，開闢出自己的獨立封疆，這等能耐，萬古唯一，自己甚至想不太出，是什麼樣的人物，能夠幹出這種破天荒的事？

　　「你別忘了，剛剛那邊出現異象，天現冰雪……」赤檀星道：「雖然在封疆之內，都快春暖花開，可是離開這片區塊，雪域之內，冰雪才是正常的。」

　　「……來自鏡城？」孟衍訝異道：「怎麼可能？我從沒聽說神魔禁地會出現代表人，更別說還與外界勢力有聯繫了。」

　　「也不是不可能，南疆的另一處三月禁地，之前每隔數十年，就會有煞星從裡頭出來，在外掀起腥風血雨，就是一種與外界有聯繫的代表人物……」

　　一旦開始分析事物，赤檀星的口吻就變得很冷靜，完全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而且，我聽他……羿金雕說過，東土近日也出現了神魔傳承的代表勢力，萬年前的亂戰局勢，有可能重現。」

　　「什麼？」

　　孟衍心頭大震，想起了自己離開千雪峰前，商秀娥與自己的談話，提及神魔傳承的隱憂，因為自己的出三月山，有可能打破神魔禁地的默契，造成已消失世上萬年之久的神魔傳承再現，難道……這情形真的發生了？

　　剎時間，孟衍心潮湧動，真想立刻趕回東土看看，如果東土真的再現神魔傳承。加上之前妖帥也說，暗日神荒攻城掠地。斬獲無數，這些事情聽起來，現今的東土都處於動亂，舊有的秩序被打破，而原本掌握東土秩序的青木葉家，必然發生重大變化，千雪峰也未必能倖免……

　　自己所關心在意的人們，在這場變亂中首當其沖，又能否平安了？

　　想著這些問題，孟衍確實很擔心，面上的憂色，讓赤檀星看出來了，「你表情不是很好看，對手換成神魔傳承，讓你畏懼了？」

　　「我畏懼？別開玩笑，我怕女人小心眼，怕女人反覆無常，可從來就不怕什麼神魔。」

　　孟衍笑了兩聲，暫且收起擔憂，自己人在南疆，一時間就算插翅也飛不回去，怎麼擔心也好，暫時還是只能處理目前事物。

　　「……說到目前的事，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覺得……羿金雕反應怪怪的？我們揭開他的醜事，他一開始坦然無懼，後來卻氣成那樣，這不像是壞事被拆穿的應有反應啊？」

　　孟衍道：「還有，這家伙根本是個戰狂，據我的了解。這種人通常很少會在感情上耍心機的，一個整天追求刺激、想要拚搏的人，戰鬥對他就是樂趣，摧毀虎嘯寨，殺掉裡頭的每個高手，對他是無比的悅樂，他……沒甚麼理由耍那種小手段啊？」

　　越說越肯定自己的想法，雖然只見過一次，但孟衍大致可以理解羿金雕這個人，如果要拿下虎嘯寨，這人會使計謀，也不在乎卑鄙無恥，但……這人沒什麼耐心是事實，要他花偌大時間去哄小女孩，慢慢搜集情報，策畫陰謀……估計這家伙會煩到爆掉。

　　「他……確實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赤檀星表情複雜，「我不曉得為什麼，但他……和以前是不太一樣，感覺差了很多，以前他……他都很斯文，很溫恭良儉，剛剛的那個人……神釆飛揚，跋扈高傲，臉是一樣的，感覺卻……像是一個有著相同面孔的雙胞胎。」

　　「這樣啊……如果連你都這麼覺得……」

　　孟衍摸著下巴，想問問舞丑的看法，這個念頭才剛閃過，耳邊就傳來舞丑的聲音。

　　「阿啰哈，終於又到我有戲份上場的時候了，舞丑市民熱線，在此親切地為主人您服務，解答您的問題，請問您有什麼要問的呢？喔，為了提升服務品質，您的話有可能被錄音。」

　　「幹你娘啦！我要問什麼，你會不知道嗎？告訴我你的看法！」

　　「您的發言，已經觸犯刑法的毀謗、侮辱罪，不過橫豎是在異界，就讓一切幹他娘的去吧！您的懷疑確實有道理，在你們交手的過程中，羿金雕所說的每句話，完全通過測謊，並沒有顯示出異常心跳，同時，他的皮膚掃描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易容或整形的可能，當然也為您排除了對方使用幻術的可能。」

　　舞丑的回報，先是讓孟衍一愣，跟著就是勃然大怒。

　　「你他媽的！什麼你都做了檢查，做完又不告訴我？現在才講？」

　　「哎呀，您一直在戰鬥中，哪是方便說閑話的時候？怎麼好拿雞毛蒜皮事來煩您呢？不過說句題外話，下次您若在戰鬥中，取點對方的頭髮、鮮血，或是皮屑之類的東西來，我連他祖宗八代和您祖宗八代有沒有雜交，都可以查出來給您。」

　　「唔，如果你不是一台爛機械，我真是很難判斷，你這話是不是在罵我？」

　　孟衍搖了搖頭，思索起舞丑提供的線索。

　　如此一來，羿金雕的嫌疑大大降低了，可反過來說，事情的複雜程度卻大大上升了。

　　「先確認一下，你和羿金雕是怎麼認識的？」

　　「咦？」

　　赤檀星一怔，很快便會意過來，回憶道：「那是在我族與羿家關係緊張前，一次去羿家拜會的時候，酒會上，我覺得氣悶，心裡又很煩，就偷偷溜出來，找個僻靜地方躲著，不久有人也往那邊來，就遇到了他。」

　　「你……和羿金雕常常見面嗎？這應該不可能吧？那家伙如此尊貴，哪可能常常跑來虎嘯寨？你一個小屁孩子，也不可能離開跑太遠，你們……該不會大部分時候都是書信往來吧？」

　　孟衍整理線索，越想越覺得只剩這個可能，就看赤檀星聞言後愣住，顯是大家想到了一處，如果都是書信往來，從頭到尾見不到幾次面，那就連易容的功夫都可以省下，想要蒙混過關更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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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四章 雙重掩飾 毫無瓜葛
      
      「……他說，我們身分敏感，為了避免暴露，最好減少見面的機會......」
      
      赤檀星沉默了半晌，最後露出了一個很早熟，又很無奈的笑，「我早就聽說，太過理想的男人，很多都是戴著假面具，只是沒想到......會假得這麼徹底......」
      
      對於這份感歎，孟衍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特別是看這丫頭半大不小，卻能說出這種人生感歎，比起她好像什麼也沒在想的姊姊，真想問一句「你們真是同一個媽生的？」。
      
      「這個嘛，雖然我不是什麼好男人的代表，但我對女人也常常有同感，喜怒無常，不講道理，剛認識時候，形象不知多好，整天臉上不抹東西，就不出門，認識久了就崩壞，連底褲也亂丟......要說假面具，我覺得女人才是最假的！」
      
      孟衍邊說邊搖頭，一臉的惡寒，只不過，撇除男女的既定印象不談，眼前所遇到的狀況，卻是一個心機深沉，還很善於隱藏的陰謀家，這人非常喜歡躲在幕後，用黑手去擺佈一切，在幹壞事的同時，一計多發，順道還拉羿金雕下水。
      
      「不......或者，這才是本來目的？單純躲在幕後，就算搞定了虎嘯寨，也不能站出來領功，說不定，那人之所以接近小屁孩，打一開始就是想幹出什麼事，然後賴給羿金雕......不但有假面具，還練了人家的獨門功夫，這也真算苦心孤詣了......」
      
      「喔，主人您可能還少算了一點，那人為什麼一掌把小丫頭打得剩口氣？又為什麼要把人埋在養屍地呢？」
      
      「打得剩口氣，埋入養屍地，是為了弄成活屍，一旦成了活屍，神念受損。就算你讓帝皇來讀取記憶，也不可能讀出來......那些術者估計也搜不到什麼殘魂，是徹底的滅口法。」
      
      「如果只是要損神魂，直接把腦袋瓜打爛就好，武神也只有束手的份，至於什麼術者的......也許吧，但一個藏得那麼深的陰謀家，真會對手下說真話？又真有必要對手下講那麼多嗎？」
      
      「唔，你這麼說，那倒也是。這點是不太說得過去......」
      
      「主人怎不推演看看，如果這趟不是我們，讓一切依原樣發展，最後會有什麼結果？」
      
      舞醜的提點，孟衍照著想了想，若不是自己干預，讓一切照著對方的劇本去演，不用說，赤檀星已經完蛋。估計再過幾個時辰，就會化成滿身長毛的活屍，出來攻擊活人。
      
      屆時，只能從外形依稀辨認出身分。外人大概不行，可熟悉她生前相貌的赤麝月，肯定認得出妹妹，但......那又如何？神念都已經被破壞。又沒有任何線索，根本無從指認兇手，又如何......
      
      「等等！不是沒有線索。她頭頂的裂傷，那種大家以為只有羿金雕才會的武技，可......傷痕不明顯，要用......」
      
      想到關鍵處，孟衍表情大變，更「啊」的一聲叫出來，赤檀星很奇怪地看過去一眼，孟衍道：「我明白了！把人葬在養屍地，不是為了搞什麼活屍，是要雙重掩飾，那人覺得單打你一掌，還有許多破綻，所以故意轉這一手，用養屍地洗掉別的線索，更沾染陰火，讓你頭上的傷變得明顯......」
      
      赤檀星一震，喃喃道：「如此一來，別人只會以為是羿金雕欲蓋彌彰，弄巧成拙，對他是陰謀者一事，更深信不疑......好、好厲害的心計！」
      
      雖然平常自負了得，可赤檀星忽然覺得，自己什麼也算不上，和對方的算計之多、心計之深，曾曾掩蓋比起來，自己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
      
      「喂，其實你也不用這麼一臉沮喪，反過來想想，我們又沒損失什麼，反倒是那傢伙，又扮巫婆又扮鬼，辛辛苦苦忙半天，現在還被我們搞出這麼多事，留下一堆破綻......真正該感到沮喪的，是他才對！」
      
      孟衍拍拍赤檀星，道：「振作起來吧，事情還沒完，現在消沉就等於認輸了。」
      
      「說得對！」赤檀星握緊了小拳頭，「很快就有機會再碰面，我要振作起來，到時候，要給那個沒良心又沒臉皮的男人好看！」
      
      「咦？你們約好了嗎？不然......怎麼知道很快會見面？」
      
      「這很好理解吧？」
      
      赤檀星有些嫌笨地看了孟衍一下，「我既然沒死，那就是他計畫中的最大破綻，不但栽贓不成，還可能被人循著我這條線索，把幕後的他揪出來，到時他就弄巧成拙，自招其敗......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會來殺我滅口。」
      
      「哦，有道理......」
      
      「我有點懷疑羿道宗，他是羿家諸老之首，多年來手握羿家重權，也曾是羿金雕的堅定支援者，當初羿金雕能脫穎而出，與他的扶持大有關系，可......聽說羿金雕上位後，飛揚驕橫，與他處得並不好......」
      
      「就是典型的想操縱與拒絕被操縱的關係吧？有沒什麼好奇怪，類似的情況，歷史上反覆上演過不知多少次了。我是一點都不會奇怪......光看羿金雕那個樣，就知道他不是可以隨便操控的人了......」
      
      「再後來，羿道宗不知怎麼，倒向羿天炎那邊......這次他來得那麼湊巧，會不會......就是他在幕後策畫的？」
      
      「我覺得不像，那老頭給我的感覺，像是見到機會，出來落井下石的，如果說他一手主導......總覺得沒有那種感覺。」
      
      「是喔？」
      
      赤檀星疑惑道：「你和羿道宗很熟嗎？還是有過舊怨？你沖上去的時候，好像整個眼紅了，如同瘋虎，是什麼大仇讓你這麼恨他？你針對羿家，也是因為他嗎？」
      
      被這麼一問，孟衍也愣住了，怔怔半晌，硬是沒想明白，就算獨孤天行和羿道宗有什麼恩怨，那也是他們兩人的事，與己無關，卻又為何自己看見羿道宗，會生出那樣強烈的怒氣呢？
      
      想了想，仍得不到答案，孟衍無奈聳肩，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與那老頭一點關係也沒有，今天之前從沒見過面，也沒有任何過節，你信不信？無論你信不信，反正連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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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五章  又有異象  天皇坐鎮
      
      孟衍和赤檀星說話，同時也在籌謀下一步的行動。赤檀星的事情已經揭開，再帶著她東奔西跑，對自己的説明不大，還要顧忌被她看出什麼端倪來，反成拖累，照道理說，該是將她送回姐姐身邊的時候了。
      
      隱藏在暗中的那只黑手，很有可能針對赤檀星滅口，如果單靠粗心大意的赤麝月保護，基本上等若被判了死刑，可那邊還有柳氏一族，只要和他們溝通，將事情委託過去，那基本上也還信得過。
      
      「然後，我就可以回復孤身一人，自由行動......」
      
      這念頭剛閃過，一股好強大的熱能，自南方高速飆來，有那麼一瞬間，孟衍還以為是太陽從那邊高速升起，但很快就知道不對，這不該是太陽升起的方向，無論日升日落，都不該在那位置。
      
      「神魔禁地內，又有異象？怎麼一回事？」
      
      轉過頭看，所見到的景象，赫然是一團火焰流星，從遠處高速飆至，來自封疆之外，撕破天盡頭的界線，將那邊的風雪、冰峰，全數溶解，甚至蒸騰化氣，展現恐怖的破壞力，縱遠隔千里，仍是震懾人心。
      
      「好、好恐怖......」赤檀星驚呼道：「那是人嗎？血肉之軀，真能把個人力量鍛煉到這種境界？」
      
      「……也沒什麼不行的，只要不當自己是人，發狂去苦練，加上個人機運，就能做到很多旁人認為不可能的事。」
      
      孟衍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情平靜不下來，歎道：「我本來還以為，不會那麼快有人類踏上這道崁，沒想到......是我估計錯誤。到底已經兩年了，原本的地皇取得突破，人類......終於有天皇重現了。」
      
      「天皇？」赤檀星駭然道：「羿家有天皇坐鎮？」
      
      驚呼聲中。火焰撕過天際，將所過之處的雲層。盡數蒸騰焚化，拉出一道長長的焰尾，看似流星，迅速化為鳥形，雖不是鳳凰、金烏，威勢卻更強大數十倍，凝成一隻橫亙數十裡空域的烈火孔雀，直直射入羿家的大營中。
      
      「……當然有。不過，在我所識得的羿家人中，擁有這能耐的，好像也就只有一個。」
      
      孟衍苦笑道：「怪不得，羿家這麼隨她亂搞，擁有絕對的實力，果然可以囂張啊。」
      
      原本還包覆著羿家大營的六角冰晶，還沒等烈火孔雀降臨，就被週邊的熱力所迫，盡數蒸發化無。隨著光焰中那道身影的飄降，血紅色的飛焰更化熱浪，向四面八方傳震出去。剎時間，百里內溫度狂升，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燒起來。
      
      相距數十裡，孟衍倒還不把這熱浪放眼裡，但也看出這道熱浪所包含的意義，倘若胡亂抵擋，就會被羿天清察覺位置，因此不敢強擋，而是拉起赤檀星。再展雷神疾步，瞬間高速飆出。跑給熱浪追。
      
      「你能不能別老是......嗚......」
      
      赤檀星被孟衍抱著跑路，原本還想開口說句話。但一張開口，強風狂灌進來，馬上被嗆得什麼也說不出。
      
      後方熱浪逼得甚緊，孟衍速度再加，為了省麻煩，索性把小丫頭扔上肩，扛起人來跑。
      
      這純粹是一個不經思考的反應動作，方便提升速度，付諸行動的時候，腦裡還在想著，雖然不想過早暴露行蹤，失了先機，但自己有必要這樣狂跑，好像怕極了那癲婆一樣嗎？天皇是很厲害不錯，可自己也才剛屠了一隻，還活蹦亂跳！
      
      腦裡的雜念很多，可在把人扔上肩的一瞬，這些雜念全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少女柔軟的小腹，還有隨風揚起的裙擺，以及......裙擺底下，體積不大，形狀卻很挺翹的小香臀，以及裹在其外的紫色底褲。
      
      剎時間，少年的腦裡，全被這個畫面占滿，那鮮明的紫色，還有周邊粉嫩的幼女肌膚，仿佛深深燒烙進他的視網膜，將什麼別的東西都驅逐出去。
      
      耳邊好像有什麼聲音，像是舞醜在嚷些什麼，但當稍微回神過來，所佔據感官的，就是那裹著紫色內褲的小粉臀，隨著高速奔跑，一上一下地顫動，還有隱約飄傳過來的氣息，沒有臭味，或許是因為年紀小，是種很清新的女兒體香。
      
      「不、不會吧？我為什麼會看小屁孩的屁股看呆了？還很想過去拍兩下？我為什麼會有這種衝動？她只是一個小鬼啊！但......好像因為這樣，更有興奮的感覺！這算邪念了吧？這樣的話，我與羿金雕那個變態......不，冒充羿金雕的那個變態，有什麼不同？靠！這樣想居然又更興奮了，我......」
      
      「您流著暴虐的血液！您的祖上，調教出了傲意七獸，邪盡一時，您因為現在這個機緣，意外發現了自己的本性！」
      
      「我靠！不要隨便幫我亂加心理旁白！」
      
      在腦中憤怒地雄吼一聲，孟衍總算回過神來，用理智去掙脫這不知所謂的邪惡誘惑，但一清醒過來，馬上發現不妙，因為那一下的分神，前頭有棵大樹，眼看就要狠狠撞上去了。
      
      千鈞一髮，孟衍高速急閃，躲過了撞樹危機，卻引因此令身體承受巨大的扭力與剪力，雷神疾步的作用力等若回擊自身，一時間，腦裡因為缺氧，導致極度暈眩，孟衍咬牙一下跺腳，重踩在地，崩裂山石，這才止住身形，沒有變成滾地葫蘆，更沒有害到肩上的赤檀星。
      
      然而，還未從強烈暈眩中回復的孟衍，立刻便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怎會？忘我之下，沖得太猛，跑出了封疆之外？雷神疾步有那麼猛？」
      
      驚魂甫定，孟衍被這結論給嚇到，但來自周遭的殺氣，讓他很快便意識到，情況不對，自己似乎已墮入某個殺局中，只是不曉得執行的是什麼人？
      
      抬頭仰望，天上片片飛雪飄降，明明是封疆之內，可就這一塊地，方圓數百米內，氣溫狂降，不僅排開後方的熱浪，更迅速凝結成大片六角狀雪晶，腳下也直接成為一片琉璃世界。
      
      「呃，還真有點意外......居然是這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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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六章  怪異生命  鏡光殺機

      打從來到琉璃鏡城，孟衍就充滿一種很怪異的感覺，這是一片很怪異的地方，自己所見識過的神魔禁地，從沒有一處是這樣的。
      
      九大神魔禁地，各有不同，卻也有共同的規則，好比說以大神通力，在禁地內開闢封疆這種事，倒不是說純技術力能否做到，關鍵問題在於，神魔禁地怎麼可能允許有人做到？
      
      神魔禁地並非無主之地，裡頭的禁地之主，個個都有著神魔大能，冷眼旁觀著整個世界的運作，有人想在祂們領地內鑽空子，祂們都會有所反應，更別說還跑到地盤上，列土分疆兼插旗，這形同在主人頭頂上拉屎，簡直當主人是死的！
      
      禁地主人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即使是處於涅盤時期的祖凰，一發現狀況不對，還是立刻以大神通蘇醒，蕩清入侵者，照理說，對於羿家這種開疆插旗，褻瀆權威的行為，禁地主絕不容忍，早就翻掌驚雷動，把羿家的人給滅光了。
      
      然而，羿家幹出這種事，已經幾個世代，也沒看他們為此遭受什麼損失，普天下從沒有好占的便宜，這背後肯定有什麼秘密......
      
      想要知道秘密，就只能從關係人的身上來瞭解，羿家是關係人之一，但姑且不論他們會不會說，孟衍很懷疑這件事在羿家也是絕密，恐怕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而另一方關係人......鏡地這邊根本無從問起......直至此刻。
      
      大風雪鋪天蓋地而來，六角冰晶迅速凝結于空，放眼望去，數百米外的天空一片清朗，地面也正常，就是唯獨這一塊，風雪遮眼，都快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主人。非常有趣，能量監測的結果，風雪不是直接從天上落下，也與雲層無關，是直接從您正上方大概三十米處生出，飄降下來的。」
      
      「這裡是神魔禁地，若沒有一點神異之處，哪唬得了人？這種小事就不用奇怪了，有什麼發現嗎？」
      
      「有，就在上方三十米處。有一些奇怪的人影，是種怪異的生命型態，單純的掃描不能準確掌握，要連同空間震波一同監測，才會發現它們在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頻繁切換......」
      
      寶貴的發現，卻讓孟衍幾乎翻了白眼。
      
      「………說人話！別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土著般無知。」
      
      「抱歉，無意中又侮辱了您，簡單來說，就是那些傢伙一下有形體。一下又薄得像張紙，一下又可能扁到什麼都沒有......型態不定，極難捕捉，但可以肯定它們在監看您。還有......基於浮萍居的情報，請您小心一切冰雪的殺機，尤其是鏡光。」
      
      「……一早就準備好了！」
      
      資料中所提，琉璃鏡城的天然屏障。風雪、低溫倒都還是其次，主要是冰雪會凝成許多半生命體，以及奪魂雪煞。
      
      冰雪中的半生命體。並非死物，卻也不是真實活著，這些東西平時似乎處於睡眠狀態，可只要感應到生命體到來，便會蘇醒，藉由冰雪凝聚成形，襲擊周圍左右的生命體，詭變莫測，尤為難防。
      
      這種半生命體，是鏡城的守衛，即使以強大力量將之摧毀，也不過是破壞軀體，隨時能重新聚合，唯有針對神魂的攻殺手段，才能真正起到效果，而哪怕是帝皇，也只能說是對神魂進行殺傷，卻說不上有效或精准殺滅，讓攻伐難度提升不少。
      
      奪魂雪煞，則是鏡城的一種天然特性，每一道雪光映射，都帶著能蝕奪人心的神秘力量，攻損神念，輕則昏迷，重則失去意識，被冰雪封凍，成為冰像，永遠與雪國同化，再也醒不過來。
      
      這兩種威脅，護衛著琉璃鏡城，雖然在羿家的封疆之內，這兩種護城之衛都消失不起作用，可封疆之外的其他區域，大批進行攻伐的冒險者，正拼命與各種雪怪戰鬥，提防著雪煞，稍一不留神，立刻便血染雪地，或是成為一尊永恆的冰像。
      
      看似潔白無瑕的雪國之下，地脈陰流竟然帶著那麼重的屍氣，形如萬古葬窟，就說明了這個地方的要命，孟衍一方面有些躍躍欲試，想看看鏡城的殺伐，是否真如傳說中厲害；一方面卻也不敢大意，凝神以待。
      
      漫空落下的大雪，在地上堆疊，很快就有了動靜，有幾處雪塊掀動起來，仿佛底下有什麼巨物存在，四伏的殺機，讓赤檀星臉上變色，抓著孟衍的衣角，顫聲道：「你......你頂得住嗎？」
      
      「放心吧，我這人對打怪最有心得，這些東西加起來，還沒有你屁股來得有威脅性。」
      
      「你、你胡說什麼啊？」
      
      赤檀星紅著臉，小手下意識地放在後頭，壓著裙子，好像明白了什麼，孟衍搖頭道：「放你在這太危險了，還是把你交給你姐姐，讓她去煩惱吧。」
      
      「我還沒有準備好要回去......」
      
      被孟衍的話嚇了一跳，赤檀星低下了頭，小小聲音說著，在這一瞬間，女孩不像什麼天才兒童，就是一個很單純的小丫頭。
      
      驀地，一隻十余米長的雪蟒，凝結成形，從左側裂地而出，飛撲攻擊，聲勢驚人，可才剛一竄出，就被一條巨臂閃電橫過，淩空掐住要害。
      
      「……來來去去都是同一套，看來也沒和其他地方有什麼差別......」
      
      孟衍打了一個呵欠，羅漢戰體已在上方成形，如同一個保護罩，將他與赤檀星護住，雪蟒先是被羅漢一手擒住，跟著一下施勁，將巨木粗的雪蟒掐斷，從斷口處震爆，化為簌簌雪落。
      
      同時，另幾處雪地也有巨物要竄起，但羅漢戰體搶先發動，拳打腳踢，沒等雪獸竄起，一拳、一腳直接轟殺，化散成漫天落雪，到處飄飛，不成威脅。
      
      「只是被動挨打，有些悶了，再試試看獅子吼吧。」
      
      一句說完，孟衍伸手捂著赤檀星的耳朵，而羅漢戰體不會呼吸，直接扯動周遭氣流入體，化為一聲震天動地的禪唱巨響，如驚雷迸炸，爆炸力化為狂風，把數十米內所有積雪全數掃開，飄出老遠，再無法聚合。
      
      「……老套而單調的攻擊，還是省省吧。」

官不聊生

七九七章　封疆打破　被困入陣

　　「你……看不出你還真有本事……」一輪發揮後，孟衍輕取雪獸群，羅漢戰體以睥睨無敵之姿，將雪域的首輪攻擊全數粉碎，更讓本以為大勢不妙的赤檀星一陣驚呼。

　　「沒什麼，小技而已，重點是準備要充分，其餘的都是小意思。」孟衍隨口說道，當然不可能招認，早在東土時，就考慮過征伐琉璃鏡城的可能，搜集了資料，更與舞丑反覆模擬，設計出最有效的戰鬥模式。

　　正因為如此，才以羅漢戰體來攻擊，而不是更具殺傷力的百兵訣，在這種隨時會遭遇突襲的混亂局面中，羅漢戰體無疑更適合觀四面、聽八方，巨碩的體形也對大型雪妖有優勢，加上動作快捷有力，甫一登場，便縱橫無敵，大破雪獸。

　　「咦？那些雪花……」孟衍喃喃說著，發現被刮散的雪花，四處飄飛，雖然沒有重新聚合的樣子，可也不像是要消散，反而以奇怪的軌跡飄上飄下，朝更遠的地方飄去。

　　「……這現象……難道是想……」孟衍目光一瞪，「不好！」話剛出口，抱起赤檀星就跑，雷神疾步衝出的速度之快，羅漢戰體都未能配合，直讓他衝了出去，巨碩的氣罩形體才慢慢消失。

　　與此同時，旋飛著的雪花，似緩實疾地飄動，緊跟著孟衍，雷神疾步雖然快，雪花卻如附骨之蛆，緊追在後，彷彿孟衍在拉著雪花移動一樣。

　　除此之外，先前雪晶離奇落下，積雪成堆，而後由積雪中化出雪獸來，但這回情形大有不同。雪花跟著孟衍飆過，根本沒有機會落在地面，可所過之處，地面自動化為凍土、雪地，刮起低溫寒風，揚起大片飛雪。

　　就只見，在近乎回春的大地上，雪域面積越來越廣，氣溫也越來越低，赤檀星看著這幕異象，只有瞠目結舌的份。

　　「怎麼回事？為何封疆會……」赤檀星道：「這是封疆被打破，而且正在一點一點動搖根基，如果繼續照這速度蔓延下去，整個封疆便會崩毀的！」

　　「那你要我怎麼辦？就這麼停下來等死嗎？」。

　　孟衍沒好氣地道：「強行入侵，解裂封疆，又肆無忌憚地擴大破壞，幹出這麼誇張的事，連臉也不用露，這肯定是用上規則之力。如果不走，會有什麼後果我不知道的。」

　　「可……如果封疆崩毀……」

　　「頂多是羿家人死光，你會很心痛嗎？」。

　　看著身後的大片飛雪，孟衍益發可以肯定。如果封疆是那麼好破解，為何鏡城還會任由羿家占上這許多年的便宜？

　　所謂的封疆，真面目應該是與鏡城締結的某種約定，鏡城給予境內的諸多好處與方便，換取某種臣服或……某事物？而現在這情形，則代表鏡城與羿家撕毀協定……自己倒不想太吹噓，可在此事上頭，自己怎麼看都是大功臣……

　　「封疆之內，不是只有羿家人，羿家收取代價，開放封疆的邊緣地帶，讓南疆的中小門派雨露均沾……」赤檀星說著，忽然緊張起來，一把抓住孟衍的袖子，「我姊姊呢？我姊姊她們該不會也來了吧？我知道他們追在我後頭……」

　　「……媽的！」想到赤麝月與黃百合等人，已經進入鏡城範圍，雖不曉得身在何方，卻總不成害到他們，孟衍把心一橫，硬生生停了腳步。…

　　風雪本是追著他急飆，這一下驟停，登時將他整個人吞沒在風雪內，大雪幻化，這回不再是單純的雪獸，而是凝成人形。

　　強烈風雪遮眼，孟衍雙眼迎風，看什麼都倍覺吃力，還要分出一掌，抵著赤檀星的單薄身軀，不讓這猛打哆嗦的丫頭給凍成冰棍，自己的壓力著實不輕。

　　非常值得慶幸的是，自己也不是純憑雙眼視物，有舞丑在背後協助，什麼熱感應、能量探測、次元震蕩……全部一起監看了，透過舞丑的掃描，就可以明確「看」到，方圓三十米內，雪中出現很多的人形。

　　不再是巨獸，但這些東西也不小，每個都足有兩米高，雖作人形，實為妖態，每一具肉體都帶有野獸的特徵，或獠牙，或尖爪，或是足短手長，趴伏於地，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獸，四手只是基本配備，許多都還生有兩三顆腦袋。

　　無論是什麼外形，這些邪物身上都散發著威煞，堪比帝皇，隨手能撕殺大群聖王，換了以前的時代，隨便跑出去一隻，都能讓外頭世界天翻地覆。

　　這已不是雪獸，而是雪妖！

　　敵人的等級不同了，孟衍的表情變得凝重，重新搆思著應敵策略，但右邊的雪地卻忽然生出一根冰刺，事先毫無預兆，鋒銳更逾刀劍，一刺出來就直貫赤檀星。

　　「救……」女孩的驚呼還沒完，就已經被尖刺貫穿，所幸只是殘影，孟衍拉著她躲開，卻也發現這片風雪之內，空間存在著某種禁制，開始壓抑雷神疾步的速度，而舞丑也發出警告。

　　『……主人，狀況有點不妙，前面不只有敵人，後面也沒退路了，冰雪開始把周邊空間封住，想走已經走不掉，坦白說，這是關門打狗的節奏啊！』

　　『廢話不要多說，幫我凝聚氣血，我要再發一記歸元劍炮！』

　　『咦？意義何在？歸元劍炮雖然強，卻還沒到一劍破萬法的境界，想拿來打破封閉的空間，肯定不行啊！』

　　『誰管這個啊！惡戰已經沒法避免，就不用想那麼多，戰就是了，可在那之前，我要給等著看戲的王八蛋好看！』

　　『了解！』

　　舞丑一聲答應，孟衍全身力量凝聚一點，隨著他一指開天，歸元劍炮斷空而出，當他的身影被大雪完全遮蔽，劍炮的威力在三十米空中炸開，猛烈的能量釋放，讓本來存在於這空間的所有事物，都被震得亂七八糟。

　　「……這個人類……不簡單。」一個彷彿冰塊碰撞般的怪異聲音出現，跟著便是一股力量，把爆炸的劍威壓制住，一個近似冰山的形影也顯現出來，跟著，就是第二、第三、第四個……

　　「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人類了……」

　　「……他已經被困入陣中。」

　　「如果不是他有拖累，要困住他還真沒那麼容易。」

　　「他過得了迷陣、幻陣嗎？」。

　　「希望可以，他身上有一股讓我熟悉的氣息，像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人……」

官不聊生

七九八章　棚內分坐　人馬對望

　　羿家大營內，整個氣氛只能用詭異來形容，所有夠份量的人物，全數集中在臨時搭建的大棚中，人馬分兩邊坐下，彼此間瀰漫著火藥味，在座的哪一個，都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這數十年來，羿家從沒有過這樣的一刻。

　　在這座大棚外，情況是滿目瘡痍，獨孤天行的突襲，先後與羿金雕、羿道宗三人亂戰，基本都是地皇級的破壞力，位置又是在陣地中心，把大營的中央地帶摧殘得一蹋糊塗。

　　戰鬥結束，又遇到了那件事，結果三分之一的營地被雪晶冰封，大批羿家子弟成了冰人，這邊急到跳腳，卻找不到有效方法相救，如果不是羿天青及時回歸，挾天皇之焰而來，將所有堅冰融化，釋放了裡頭的人，損失不知會有多大？

　　即使如此，退冰後也有數百人神智渾噩，傷在奪魂雪煞之下，從此成了活死人，羿家此回征伐神魔禁地快兩年，人命傷亡以此回為最，而這裡頭所代表的意義，更讓羿家人不寒而慄，因此，當善後工作稍告段落，所有人便來到這簡單搭起的大棚下，商談後續。

　　中央首座的位置，本來是只有家主能坐，家主留守於祖地未來，於理就應當空懸，或是由年高德劭的長者坐上，可此刻，坐在上頭的卻是女帝羿天青，比她更年長的羿道宗則坐於下首，這是絕對不合規矩的。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形，一來是因為這女人無視任何規矩，當她打破沉默，轉而入世，就是唯我獨尊，把什麼規矩都踩在腳下，想怎樣就怎樣；二來……則是因為她不屬於底下兩邊人馬的任何一方，甚至這兩方也不怎麼想要與她扯上關係，只能將之高高供起。

　　羿家的內部紛爭，萬年來一直存在，總有各種世代交替的問題，但都是暗流湧動，從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弄到枱面上，這是過往所不應也不許發生的。

　　然而，此刻大棚內分坐相對的兩邊人馬，一邊是以羿金雕為首的年輕世代，一邊是以羿道宗為代表的保守勢力，兩邊陣營中各自帶有一些不同的年齡層，可望向對方的目光，基本都是在怒瞪著。

　　之前羿道宗所設的絆子，雖然惡意，卻還不算太陰毒的手段，在羿家也屬於規則內的行為，卻碰上羿金雕這個高傲的主，絕不肯忍，有了不滿，就情願爆發出來，不給長輩尊重，連帶支援他的人也選邊站。

　　只不過，這些追隨大皇子的人們，現在表情都有點尷尬，想到自己所支援、崇拜的大皇子，表面豪勇倨傲，風格大氣，視女人如無物，暗地裡卻勾搭幼女，玩弄之後還殺人滅口，這……實在讓人失望。

　　手下人的情緒。羿金雕當然感覺得到，但以他的高傲個性，要他低下頭來，大費唇舌向眾人解釋，讓底下人相信自己的清白，這種事是殺了他也做不出來的，只能像吞了隻蒼蠅一樣，噁心地生著悶氣。

　　而在對面那邊，以羿道宗為首的保守派系，基本上都是羿家現正得勢的主力人物，有不少人幾個時辰前都還被歸在羿金雕的陣營，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被叫過來。

　　這種事情，在羿家歷史上，同樣罕見，因為一旦確立了家業繼承人，整個家族就要全力支援，就算是前輩、長老，也不能倚老賣老，干擾制度的運作，這是羿家萬年不改的鐵則，所以，現在發生的這種事，嚴重性形同逼宮。

　　不過，羿金雕雖然出色，才幹超眾，但個性也是同樣桀傲不遜，上位憑的是戰功彪炳，一步一步實打實上來，本身武功又高，甩開平輩的其餘競爭者，成為領頭人物，可他的個性與快意作風，卻總是讓長輩皺眉頭，在繼承人位置確立後，這缺陷更有越來越過分的趨勢。

　　這點或許是本來扶持他的羿道宗，後來轉向的原因，但此刻這場面出現的主要理由，絕對是剛才風雪中的那一幕！

　　雖然大雪中，視線受阻，就算人皇、地皇，在冰雪干擾下，也沒能看很清楚中央發生什麼事，但他們確實看見，一群膚色靛藍，體型有菱有角，彷彿冰人一樣的存在，踏空而來，每一步都在風雪中蕩出藍光漣漪，就這麼來到中央區域，好像對羿金雕、羿道宗說了什麼。

　　說話的內容，沒有旁人聽見，但所有人都曉得，那必然事關家族最深的秘密，是羿家能在雪域內開闢封疆的理由，而這次的會晤接觸，似乎不太友好，因為說不到幾句話，那群冰人就封凍周邊，造成大量死傷，也因為這樣，意外於此時趕回的羿天青，二話不說，就用地火轟了他們……

　　「……一個個都在互瞪什麼？瞪我是不是？」

　　難以忍受怪異的氣氛，羿天青開口打破了兩邊的沉默，和這人多勢眾的兩邊相比，她是如孤魂野鬼般的第三方，甚至還可能是同時受兩邊譴責的第三方，可她全然無懼，也毫不在乎。

　　「……那票東西是什麼人？什麼亂七八糟的？」

　　羿天青沒有所謂的顧忌可言，開口就直接問了，這確實打破了兩派人馬的對望，他們把目光都轉向羿天青，雖然沒人開口，可目光都在說同一句話：「不知道是什麼人你也轟下去，現在事情糟糕了吧？」

　　「我不管那是什麼人，只要敢對我羿家人出手，我便親手將他們粉碎，就算天王老子也一樣！」

　　羿天青重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厚達半寸的金屬扶手，被她無意識地這麼一拍，就像被扔入熔爐半天，出現熔蝕。

　　「你們平常不也是這麼幹的嗎？凡是有人敢冒犯羿家的權威，都一律先殺不問，這不是典型的羿家風格、大勢力風格嗎？怎麼現在又覺得不好了？」羿天青說著，心頭火起，怒罵道：「普天下，誰都有資格批評我，唯獨你們這些龜孫子不可以！誰再這麼敢瞪不敢說，我就把誰的眼珠給燒成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