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八四九章　高塔婚約　行使主權
      
      「你...... 你這麼說，好像...... 好像......」
      
      金明姬說了幾句，找不到適當詞句來表達自己的想法與感覺，只能道：「你這樣也太無賴了吧？ 好像把人娶進來以後，你就不管了，哪有人像你這麼厚臉皮的？ 」
      
      「拜託，我可是預備要開後宮的人啊，如果連這點厚臉皮都沒有，那不如直接剃光了頭出家，和那些賊禿當好基友算了...... 等等，這話不對，那些賊禿的臉皮，比普通人厚多了。 」
      
      孟衍聳聳肩，道：「剛出三月山的時候，我還有得選擇，不過，現在反正不可能學人玩純愛，一生一世愛一人那套，就乾脆臉皮厚一點，一切攤開來說，總好過明明整天濫交，見了女人仍說只愛一個...... 禽獸就是禽獸，我只能讓自己別變成衣冠禽獸，剩下...... 就是看你的選擇了。 」
      
      這句話出口，雙方陷入短暫的沉默，至少對金明姬而言，衣冠禽獸這四個字，于她意義特殊，而洞房花燭這件令尋常女子充滿瑰麗幻想的事，在她也不是什麼美好回憶。
      
      喜宴、紅燭、婚裝，與之一同而來的，就是殘忍的殺戮與刑求拷問，那一場血色婚宴，改變了她整個人生，可能的話，她一世也不想再回憶到那一段......
      
      孟衍多少查覺到了這點，即使之前沒有意識到，但兩年多過去，現在的他已發現到這是必須要面對與處理的問題。
      
      這兩年的時間裡，雖然自己只是在沉眠，沒有什麼實質閱歷，但說也奇怪，當意識到自己已經成年，不再是個少年，很多看事情的角度就自然發生改變，覺得必須要對身邊的人負起責任來。
      
      「女孩子的青春年華有限。 你已經遇過一個爛的啦，不該被第二個爛的耽誤時間，那天你問我你算什麼？ 我想很久，因為我不曉得我能不能成為那個好的，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其實，你值得更好的，不用擠到...... 那裡面去。 」
      
      純屬真心感歎，這回孟衍沒讓萬花奇棱計算什麼，隨著視點的不同。 自己現在益發覺得，明姬真正適合的，是一個與她同樣單純，專心于工藝發展，並且一生一世只專愛她一個的人，這些...... 自己已經沒有可能做到。
      
      與其以後讓明姬難過，自己還寧願現在把話說開，給予她選擇的機會、拒絕的權利，這是她一早應得的。 只是自己想到的太晚了......
      
      輕聲噓歎，孟衍伸出手，撫摸金明姬的臉蛋，觸手相當滑嫩。 這正是身在內世界，天材地寶用不盡，長期滋潤的結果，以前沒想太多。 此刻...... 卻只覺得，自己可能就要失去這個女人了......
      
      「…… 傻瓜，看來。 你確實變得穩重了，比從前更像一個大人了。 」
      
      金明姬伸出柔荑，握住孟衍正撫摸她臉頰的手掌，眼中流洩無限依戀之情，「不過還是一樣溫柔，你才不是禽獸呢......」
      
      「咦？ 這麼說就表示......」
      
      「嗯，我答應，謝謝你向我求婚...... 經歷過這麼多事，我知道名位什麼的，其實都沒有意義，可聽你這麼說，我還是很高興，可能女人天生就是對名分這些事情敏感吧。 」」
      
      金明姬有些自嘲地笑了，「我不要什麼典禮，也不用什麼鳳冠婚服，我對那些東西...... 有點陰影，所以，只要你給我的這個婚約，我就很滿足了。 」
      
      顯然是回想到了那場血色婚宴，金明姬的表情，平靜中帶著哀傷，孟衍想要安慰幾句，她卻已經恢復了過來，一肘頂在孟衍胸口，「後頭我會自己找定位，不給你添麻煩...... 這個是後宮成員最該有的起碼共識，對吧？ 」
      
      慧黠的微笑與眨眼，讓孟衍不曉得怎麼接口，可在這種時候沉默，只會讓自己感覺更沒用，當下靈光一閃，握起了金明姬的手，「既然關係定下來了，那我想行駛應有權益，應該沒問題吧？ 」
      
      金明姬一怔，「什麼應有權益？ 」
      
      「你的閨房啊！ 」
      
      孟衍瞥向那一座矗天直立的奇形高塔，「你之前死都不讓我進去看，我還不知道裡頭長什麼樣咧，現在，就算你不看在我是你男人的份上，也該尊重我是地主吧？ 還不帶我進去看看？ 」
      
      「這個......」
      
      金明姬臉現紅霞，十分羞怯靦腆，本來想要婉拒，但最後看了一眼孟衍，咬了一下下唇，牽起他的手往高塔跑，「跟著你的小妻子走吧。 」
      
      這座金明姬為了自身隱私而建的奇形高塔，雖然在內世界，表層與內裡卻充滿了各種結界，金明姬用上了所知的一切屏蔽手段，不惜血本地造了這個建築物出來，有了陰陽反應爐後，又用那裡鑄煉出來的材料，提升效能，堪稱是一等一的保密之所。
      
      而進到這座塔里，孟衍立刻有大開眼界的感覺，倒不是說這座塔的構成，用了多少匪夷所思的技術，而是在所看得到的壁面上，不是貼著什麼東西的設計圖，就是直接寫著密密麻麻的試算表，顯然在這塔中，金明姬不知留下了多少的構思與設計。
      
      「哇...... 你這也太誇張了，這起碼有幾千...... 不，過萬個設計吧？ 」
      
      「一萬四千三百二十五個...... 基本都是還沒整理，粗有概念的設計。 」金明姬赧然道：「本來是為了上廁所，才建造這座塔的，結果發現在裡頭的時候，靈感特別多，隨手寫了就貼牆上或寫牆上，累積起來...... 就這樣了。 」
      
      塔的中心，有一個自動升降裝置，踏上去，自動被送到塔的高層，在那個不大的小房間裡，除了一張極為簡樸的床，別無所有，簡潔到全不像是女孩子的房間。
      
      「…… 你平常就是睡這裡啊？ 」
      
      「有些設計圖，不過被我收掉了......」金明姬道：「其實平常我都睡在菩提神樹底下，沐浴神樹的氣息與光，這對思考很有好處，在這裡睡的時間很少。 」
      
      「呃，那就未免浪費了，你刻意弄出一個塔屋來，還特別放上床，結果平常都沒機會用，這樣很浪費啊！ 」
      
      孟衍摸了摸下巴，用很奇怪的眼神望向金明姬，「浪費是不好的，我們...... 該想想怎麼用才對吧？ 」

官不聊生

八五十章　戀童控叔　屁孩重咸
      
      尖銳的警報聲，劃破內世界的寧靜，孟衍一下翻身起來，聽著這匪夷所思的詭異聲音，皺起眉頭。
      
      在內世界，有能力發出這種聲音的，一共就三個，除了自己與明姬，就只有舞醜有這能耐，但舞醜好端端的，發神經放這種尖銳警報出來做什麼？
      
      「難道出什麼是了？ 不好！ 得去看看才行。 」
      
      翻身跳下床，孟衍很快便套上衣服，回頭一看，是滿床的淩亂，還有正以性感的裸姿趴在床上，累至呼呼大睡的金明姬。
      
      從背面看，金明姬身材不是那種特別誇張、特別惹火的類型，身形比較偏瘦，但也是凹凸有致，特別是在這種俯趴的姿勢下，腿臀曲線明顯，渾圓挺翹的香臀，上頭猶自佈滿細汗，閃閃發亮，尤其動人。
      
      由於體力消耗過大，金明姬睡得很沉，看來一時不會醒，孟衍也不想特別叫她，很憐惜地為她蓋上被褥後，飛快下了塔，一下就出去，看到舞醜正在外頭，「那個...... 很抱歉打擾主人您製作人的偉大工作，不過我估摸著您也該完事了，來通知您一下。 」
      
      「完事了也要睡一下啊！ 難道練成絕世武功，就不用吃飯睡覺過日子了？ 什麼事情找我？ 」
      
      「喔，主人您煉造的丹藥出爐了，還有，外頭好像有人找您，在門口站一會了......」
      
      舞醜一說完，孟衍閃身便出了內世界，回到了馬車裡，這間馬車是之前由虎嘯寨前來時所乘，絕對密閉，也絕對隱密，不會給人偷窺，同行的所有人都曉得這裡特別。 沒有得到允許，絕不趕擅闖。
      
      孟衍在馬車裡，就感覺到馬車外有個人在等著，這實在有點奇怪，此刻的時間是深夜，半夜三更，又不是敵襲，為何會有人在這時候跑來？
      
      而且，稍一感知，確認了在外等候的那個人身分。 孟衍更覺得奇怪，俯身去打開了馬車門，「是你啊？ 進來吧，找我什麼事？ 」
      
      「嗯，有點事情想要找你......」
      
      赤麝月接受邀請，進到馬車裡，這輛馬車是特製，內部相當寬敞，但赤麝月身形高大。 進到馬車裡面，頂上多少覺得壓抑，孟衍在她對面坐下後，道：「半夜來找我。 有什麼事嗎？ 金翼刀的再調整還沒完成，明早就差不多......」
      
      「不是的，我是有話想和你說......」
      
      赤麝月看著孟衍，車內無光。 為了私密性，連車窗都密封起來，孟衍也沒有點燈留客的打算。 就是斜睨著她，一副儘快讓她說完走人的樣子。
      
      「檀星說...... 很謝謝你父親，你們兩父子救了我們多次，她很感謝，本來想要親自來這裡向你說謝的。 」
      
      「千萬別！ 我心領了，你千萬別讓她過來。 」
      
      「怎麼了？ 」赤麝月驚道：「你還對她心存芥蒂嗎？ 她是真心想向你們道歉的，雖然她有時候固執了點，但初衷......」
      
      「別鬧了，誰有興趣和小屁孩瞎鬧啊？ 告訴她，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後頭別再惹上我，我也不會特別去和她計較什麼。 」
      
      說是這麼說，孟衍其實有點心虛，因為自己不想見赤檀星，並不是因為什麼心煩或討厭，而是在雪域中發生的那一幕，給自己留下了陰影，總覺得...... 看著赤檀星，就像看到那個狂暴而黑暗的自己，像在面對自己的陰暗面。
      
      如果只是單純把那時的狂亂，歸咎于幻境影響，或是戒璽邪力，那也就算了，但現在，幻境考驗早已結束，戒璽也不知所蹤，沒有別的理由可賴，如果自己還對赤檀星生出欲望......
      
      『小屁孩年紀雖然不大，身上倒真是很香，女孩子的清新芬芳，大概就是那氣味了，還有，這丫頭的小屁股，手感超好，比拍皮球更彈手得多，真想......』
      
      一下雜念出神，就聽見對面赤麝月道：「咦？ 你怎麼了？ 眼神忽然變得好奇怪，還有，你嘴角為什麼......」
      
      「沒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你什麼也沒看到！ 」
      
      孟衍急急抹去嘴邊的口水，正色道：「少來挑撥我的黑暗面了...... 不，我是說，我這人很正常的，絕不戀童...... 呃，也不是這樣，總之人稱婦女救星、女性之友的，就是我了，我不會和那丫頭計較的，讓她放心吧。 」
      
      「但她...... 她說希望能再見你父親一面，想親自謝謝她。 」
      
      赤麝月皺眉道：「我也想問你，你父親...... 除了救下檀星之外，還有做些什麼嗎？ 我看每次檀星提到他的時候，表情和眼神都怪怪的。 」
      
      「怎麼怪了？ 她對我爹有性幻想？ 太邪惡了！ 」
      
      「當然不是！ 不過，她每次提到令尊時，都很振奮，眼睛像在發光，一遍又一遍地對我說起她與令尊並肩作戰的事......」
      
      赤麝月一面說，孟衍一面張大了嘴，覺得難以置信，如果不是因為知道赤麝月不懂得開玩笑，他只會以為這是一個低劣的笑話，因為不管怎麼聽，這種反應都像是......
      
      「我覺得...... 她是不是喜歡上令尊了？ 」
      
      「你...... 你...... 你是說，你妹那個小屁孩...... 想當我後母？ 」
      
      孟衍愣了半晌，猛地一拍車壁，震得整輛馬車都在搖晃，「你妹啊！ 這玩笑也開太大了吧？ 不行！ 你幫我傳話給她，要她別癡心妄想了！ 我老爸這人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想要垂涎他，我絕不會答應的。 」
      
      嚴厲拒絕，孟衍心驚肉跳，雖然用的是父親容貌，但實際與赤檀星同行的可是自己，自己是本來面目時，從不覺得赤檀星對自己有什麼另眼相看，怎麼現在會忽然迷上了自己老爸？
      
      『先是羿金雕，後來就是我老爸，這...... 這小屁孩吃重咸啊，對同年紀、年紀相差不多的無感，專吃很型的成年男，好種的口味，她不是有戀父情結吧？ 』
      
      想到自己可能在無意間招惹了一個後母人選，孟衍哭笑不得，連忙嚴詞拒絕，心裡也在發誓，絕不再用自己父親的形象出現了。
      
      「嗯，我知道了，我會勸阻檀星的......」赤麝月點點頭，道：「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對你說......」

官不聊生

八五一章　有心無力　金銀斧頭
      
      聽赤麝月說有話要講，孟衍也不答腔，靜靜地看著赤麝月，想聽她說出些什麼來，等了一會兒，看見赤麝月好像在黑暗中微微顫抖，微覺愕然，這才發現她似乎非常緊張。
      
      「你...... 幹什麼啊？ 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有話就說啊，就算你是來這裡想殺我，也用不著緊張啊？ 」
      
      話出口，孟衍揚揚眉，「等等，你不會真的是來這裡玩行刺的吧？ 這倒是個很有創意的點子啊。 」
      
      「不不不。 」赤麝月慌忙搖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你是我們姊妹的大恩人啊，再說...... 我有自知之明，我沒可能打得過你的。 」
      
      「那你半夜來這做什麼？ 也許你只是想表達謝意，但就為了一句謝謝，半夜讓我起來，這和叫我起床撒尿有什麼不同？ 」孟衍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專程來耍我的？ 」
      
      狀況越描越黑，赤麝月不想再增加誤會，沉默了一陣後，忽然動了起來，伸手開始解自己領口的扣子。
      
      「喂，你這該不會是......」
      
      孟衍才剛發出聲音，話不及說完，衣衫滑落，赤麝月的上半身，整個在馬車內裸裎出來，強健而不失柔美的曲線，健康的膚色，全都是長年練武所得，看不到半分贅肉，而一雙玉峰，渾圓傲挺，如似兩朵盛開的牡丹......
      
      凝視這些，孟衍暗吞了口口水，不知用了多大定力，才將心內的蠢動壓制住，鎮定地道：「快點把衣服穿上，三更半夜跑到我這邊來搞這個，成何體統？ 」
      
      「我...... 沒有別的東西能向你表示感謝，你前前後後幫了我們這麼多，又救我。 又救我妹妹，還拯救了我的部族...... 我不想只是不痛不癢地說句謝謝。 」
      
      「那也不用這樣子，你當我是什麼人了？ 快點把衣服穿上。 」
      
      孟衍義正嚴詞地拒絕，並且把頭轉開，但赤麝月卻在這時撲靠上來，從背後將他摟住。
      
      圓挺如肉筍的雙峰，壓在孟衍的背上，隔著自己的衣衫，可以清楚感覺到這一對肉團的柔軟與彈性，孟衍暗贊這大妞平常的功夫果然沒有白練。
      
      不過。 令他懊惱與尷尬的問題是，換了平時，自己不知會被赤麝月的這動作，弄得有多激動？ 熱血沸騰之余，直接把赤麝月按躺下，然後什麼應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畢竟自己已經不是那個未解人事的小男生了......
      
      但...... 似乎是不久前在金明姬身上消耗過度，也記不得到底是幾次了，直接導致的結果。 就是自己此刻心如止水，有心也無力，明明面對這麼香豔的刺激，別說身體反應了。 就連一點心理慾望都沒有，這...... 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太可惜了，我不是有不竭之能嗎？ 怎麼不竭之能在這上頭沒用的？ 那算什麼不竭？ 』
      
      『很抱歉啊，主人。 不竭之能和不斷之舉沒什麼關係，何況您需要的並非異能，是某些藥物。 橫豎您有反應爐這神器，隨便煉些藥出來，效果肯定非常驚人，但基於您的健康，其實我建議，您需要的是正常運動與作息，正常攝取奶蛋魚肉豆類與青菜，睡眠均衡......』
      
      舞醜在腦海裡的一連串絮叨，對孟衍來說，都沒有赤麝月的一句話來得讓他無語。
      
      在貼靠孟衍背後一段時間，確認他果然沒有反應後，赤麝月歎道：「我早該知道了。 」
      
      「…… 知道什麼？ 」
      
      孟衍有些緊張，生怕赤麝月會得出一些奇怪結論，比如自己不愛女人愛男人之類的，又或是說自己戀童，那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你果然是百分百的正人君子，是值得託付的真男人。 」
      
      「…… 啥？ 這哪招啊？ 你怎麼會有這種結論？ 」
      
      孟衍一下反應不過來，錯愕地回望向赤麝月，聽她認真道：「之前，不管我遇到什麼，你從不趁人之危，沒趁機對我提很過分的要求......」
      
      「…… 有嗎？ 我覺得我之前提的那些要求，已經夠過分了，這樣都還不過分？ 」
      
      「當然沒有，你從沒要求會真正傷害我的東西，而且，每次你最終給我的回報，都遠超過我向你要求的。 」
      
      「這當然，我又不是專吃軟飯的，這輩子我不欠女人的，不管拿了什麼，一定以倍奉還，凡是看得起我的女人，我絕不讓她吃虧，如果對我沒信心，不肯賭在我身上，哼哼...... 後頭的好處，就沒份了。 」
      
      孟衍道：「一個男人該有這樣的自負，如果窩囊到連這種底線都守不住，那還不如去死算了。 」
      
      「是的，你在這方面傲氣十足，從不去傷害什麼女人，我本來沒想到那麼細，但百合和我說了你的好，我才察覺，你真的很難得。 」
      
      赤麝月道：「上次柳葉用琴音讓我動作失控，當眾出醜，你出來緊急救援，在場那麼多人，就只有你，對我的身體不為所動，看都不看一眼......」
      
      「那是......」
      
      孟衍很想說「那是美麗的誤會」，自己不但想看，更想動手去摸，但那時因為鼻血狂流，不敢回頭出手，這才讓人錯以為自己不動如山。
      
      「再加上現在...... 我更能肯定，你是真正不為女色所動的君子，了不起的男子漢，值得女人託付。 」
      
      赤麝月緊緊抱著孟衍，閉上眼睛，很羞赧地道：「我來這裡之前就下定決心，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 謝禮，就用這個來報答你的恩情，從此兩不相欠，我也能夠心安。 」
      
      「那...... 如果我沒接受呢？ 」
      
      「那就真正證明你的為人，我希望以後能追隨你，不管當什麼都行，只要能跟在你身邊就好。 」
      
      赤麝月堅定道：「我聽百合說，她有個朝霞師妹，對你立下類似的追隨誓言，她都可以，我也希望能像她一樣。 」
      
      聽赤麝月說得斬釘截鐵，孟衍暗自好笑，就是因為那個誓言，烈朝霞現在還不知道重傷躺在哪裡？ 現在居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來，只能說太不曉得厲害了......
      
      「…… 怎麼了？ 你該不會是...... 要拒絕我吧？ 」
      
      赤麝月心跳很快，自己都做到這個地步，如果還被拒絕，以後就真的無法做人了。
      
      「不...... 只是你的邏輯，讓我想到一個故事。 」
      
      孟衍笑得很燦爛，「你有沒有聽過樵夫、女神和金銀斧頭的故事？ 」

官不聊生

八五二章　虎口撤逃　組織個體
      
      赤麝月與柳氏一行人，本是寄身于一眾中小門派群聚的營地裡，以柳氏一族的手段，本來也不會有別人注意到他們，但因為羿天青尋蹤而來，大鬧一場後，一行人的下落就整個暴露。
      
      到了孟衍也歸來，與羿天青互拚一場，不落下風，目睹這場比鬥的所有人，都曉得這裡有一個身分不明的年輕人，強得出奇，可敵天皇，著實被嚇得不輕。
      
      孟衍最初還在猜想，會否有人想與自己結交，跑來巴結？ 哪知一晚過去，附近紮營的上百個派門，走得乾乾淨淨，一個也不剩下，怕是躲瘟神都沒有這麼賣力。
      
      「…… 搞什麼？ 太不給面子了，用得著跑那麼快嗎？ 事情解決了，現在其實是挖寶的大好良機啊，就算不為我，也該為了鏡城而留下啊，這樣就跑，不就等於白來了嗎？ 」
      
      「不怪他們吧？ 昨天發生的那場大戰，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讓他們見識了非人者的力量，本來想來撿點便宜的他們，發現自己做的其實是虎口奪食，還有幾個敢在這裡待？ 」
      
      回答孟衍問題的是柳葉，她一身穿得嚴嚴實實，除了沒有上面紗與頭套，聯手指都沒露出來，如此保守的裝束，讓孟衍怎麼看就怎麼怪，而且，兩個人雖然是對話，她卻與自己相距三米，像在防著什麼一樣。
      
      「你傷風還是感冒？ 為什麼穿成這樣？ 我記得...... 你不是一向都穿得很...... 好吧，雖然沒有特別辣，但也不像粽子啊，現在這樣是什麼情形？ 」
      
      「沒什麼，只是一覺醒來，發現情況有點變化，你後頭忽然多了根柱子，就覺得自己該理性點。 」
      
      「柱子？ 」
      
      孟衍回頭一瞥。 看見赤麝月若無其事地站在身後，像是貼身護衛一樣，打從今早開始，她就這麼幹了，幹得非常自然，一掃之前與孟衍的尷尬氣氛。
      
      與這情況相似的，則是黃百合一直也在孟衍身邊，挽著他的手，像只無尾熊抱著大樹一樣，捨不得放開。 孟衍就這麼手裡挽一個，旁邊跟一個，雖然不習慣，但也沒有辦法。
      
      柳葉道：「我記得，在東土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這麼誇張，在南疆與你剛重逢時，你也還算正常，忽然就變成這樣...... 安全起見。 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
      
      「這個...... 也不能說是突然，就是...... 水到渠成而已。 」孟衍看了看左右，聳肩道：「你這不是吃醋吧？ 如果你很不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也留個位置！ 」
      
      「開什麼玩笑？ 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柳葉怒道：「別以為什麼女人都會看上你。 你當自己是什麼香餑餑嗎？ 」
      
      「咦？ 我不是嗎？ 和你認識了那麼久，我一直以為你想勾引我，只要有適合的機會，隨時會拉我上床咧。 」
      
      「少、少狗眼看人低！ 告訴你。 我......」
      
      話說到一半，柳葉忽然沒了聲音，沉默片刻。 掉頭就走，反倒弄得黃百合、赤麝月非常奇怪。
      
      「她...... 她怎麼了？ 」
      
      赤麝月摸不著頭腦，「我...... 我們是不是壞了你的事？ 應該沒有吧？ 」
      
      狀況複雜，赤麝月弄不清楚太過複雜的關係，黃百合隱約感覺出一些，卻不知怎麼開口，也不知該不該由自己開口，最後，還是孟衍歎了口氣。
      
      「她是想起了自己的身分，發現自己沒說這些話的資格。 」
      
      孟衍悵然道：「其實，我一直試著當她是個普通人，至少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只是她，想看不起誰就看不起，想討厭就直接說討厭...... 但很可惜，她始終還是巨大組織內的一個零件，不管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要先想到立場和責任，不能想怎樣就表現怎樣。 」
      
      黃百合聽這話，還只是略有所感，赤麝月就真是感觸良多，想起之前自己的立場，處在幾方壓力間，到處不討好的窘境，分外能明白柳葉的感受。
      
      如果可以坦率表露情緒，她聽見挑釁就可以表露討厭，但身為組織的一部分，為了整體的利益，她隨時可以被轉讓與犧牲，當自尊只是一件被標上價的商品，她有什麼資格說看不起或討厭？ 說了，到時候只是更顯得自己的卑微......
      
      赤麝月想著這些，黃百合倒不是很在乎，反而更關心其他問題。
      
      「你對她又是怎麼想的呢？ 」
      
      「…… 我的敵人多，朋友卻少...... 我是說，真正的朋友，純朋友。 」孟衍道：「我很希望這個朋友能存續長久，當然這也不是我一個能說了算的。 」
      
      「真的只是這樣？ 沒有想其他的？ 」
      
      「嘿！ 你問得太多了吧？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雖然你是我師姐。 」孟衍伸指戳了戳黃百合的額頭，「夠資格問我這話的，暫時只有一個人...... 唔，我該趕回東土去了。 」
      
      來自柳氏一族的情報，孟衍已經告知黃百合、虎擎天，讓他們曉得東土的嚴苛狀況，他們得知後，也嚇了一大跳，急著想要回歸東土。
      
      黃百合道：「柳家說是為了你的安全，才不告訴你東土的情況，這話...... 你真的相信？ 」
      
      「…… 那位前輩打一開始就說了，他是利用我，我也沒天真到要與他們推心置腹，他們沒告訴我東土的狀況，是因為知道我若曉得，必然馬上回去，他們就不能利用我做事了，但...... 他們最後還是說了。 」
      
      孟衍笑道：「我不奢求這世上每個都是好人，也不敢想說所有人都誠心真意對我，只要沒有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有彌補的心，就可以了，否則我一條一條追究，豈不整天都要殺人？ 水清則無魚啊，反正，大家本來就不是朋友兄弟，他們對我留一手，我也常算計利用他們，他們不欠我什麼......」
      
      「那...... 我們為什麼不現在就去接回朝霞，然後啟程回歸？ 」黃百合道：「你忌憚羿家的實力嗎？ 」
      
      「我忌憚個鬼！ 」孟衍聳肩道：「只不過，我估計早晚有人會找上門來，既然人家會主動來，我為何要多事跑一趟？ 唔...... 說人人到，終於上門了。 」

官不聊生

八五三章　冰人來訪　女王相邀
      
      打一早便料到會有人上門，但當空間震波出現，感受到氣息，孟衍不禁揚揚眉，道：「我知道會有人找上來，但還真沒料到是你們，也真沒料到你們來得那麼快。 」
      
      空蕩蕩的營地，早就大雪飄揚，地上也都是積雪，但此刻營地的溫度狂降，由雪迅速凝結為冰，很快就把這裡化為一片冰雪世界。
      
      而在越來越強的風雪中，一個又一個數米高的身影，陸續出現，面無表情的冰人們，無聲無息地現身，將孟衍等人包圍起來，雖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無形之間的壓迫，已讓黃百合、赤麝月非常不舒服。
      
      更遠處，虎擎天等人也被驚動，但同樣有冰人出現在他們那裡，簡短的騷動，一下就結束，孟衍雖未親眼得見，可估計是柳氏的那一位，制止了虎擎天等人的蠢動。
      
      這點讓孟衍松了口氣，因為如果兩邊衝突起來，這邊除了自己與柳氏那一位，其他的可占不到什麼便宜，那些冰人看起來好像很蠢、很沒用，只會脫口驚叫與手足無措，其實力量強絕，裡頭更不乏太皇、天皇，真要發生衝突，一個呼吸間就能滅盡這裡。
      
      「…… 有什麼事嗎？ 」
      
      孟衍笑道：「雖然我們昨天勉強算是聯手過，不過你們不用介意，也不用因為這樣，勉強自己把我當戰友看，我知道你們很高傲，看不起人類的，更別說，據我所知。 過河拆橋是你們的優良傳統......」
      
      昨日在雪地裡被扯入幻境時，自己一度弄不清狀況，更無從得知玄玉一族與羿家的糾葛，但父親打入腦中的那些訊息，透漏了蛛絲馬跡。 只是不甚清晰，因為他本人似乎也不是很肯定。
      
      後來，經過萬花奇棱與舞醜的一晚分析，統合各方資訊，整件事的脈絡完全整理出來，再無秘密可言。 玄玉一族為何這等表現？ 又為何急著與羿家破臉，落井下石，就整個清楚了。
      
      「…… 不說話是預設？ 沒關係，我這人很好講話，想殺人滅口。 這是一個好機會，玄玉一族裡強人無數，我一個地皇又算得了什麼？ 不用怕，放手過來就是。 」
      
      孟衍笑著鼓勵，赤麝月與黃百合都滿是困惑，不知他哪來的信心？ 事實上，她們都清楚感覺出來，這些冰人個個都有帝皇威煞。 領頭的那幾個，更超越地皇，雙方若衝突起來。 光是那幾個冰人，隨手就可把這邊全滅。
      
      相較於她們，孟衍倒是自信滿滿，料定對方不會動手。 雪之女王已然蘇醒過一次，自己還代掌執令，這些冰人膽子再大。 也不敢向自己出手，否則。 當年自己父親受命離開時，他們就可以下手滅口。
      
      「不。 您，誤會了。 」
      
      為首的那個冰人，發出了仿佛冰塊碰撞的聲音，用他巨大的拳頭，抱拳為禮，向孟衍打躬作揖，彎下腰來。
      
      與此同時，包圍住這附近的過百名冰人，不約而同地彎腰行禮，向孟衍致意，齊聲道：「謝尊使臨危出手，護持聖火，助我玄玉一族。 」
      
      冰人們體型巨大，聲音更是宏亮，百多名冰人齊聲呼喝，聲音有若炸雷，響徹周邊區域，黃百合、赤麝月驚訝得說不出話，不知這些冰人因何對孟衍如此放低姿態？
      
      「謝我？ 不是吧？ 真有謝意的話，怎麼才你們這些小貓小狗？ 玄玉一族好歹也是神魔傳承，帝皇以上的，難道都死光了？ 」
      
      孟衍提出質問，冰人們雖然面無表情，可孟衍隱約感覺出一種尷尬，暗叫不妙，卻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心念轉動間，舞醜已經把計算出來的結果呈上。
      
      『…… 靠，武神等級的非人存在，要特別壓制力量，才能出現在我們面前，否則一不小心威煞放出，我們這邊口吐白沫倒一票，如果運氣不好，還會死人，這些傢伙是顧忌我們弱小，才沒辦法讓主要人物出來，我是自取其辱啊。 』
      
      明白了這點，孟衍忙打哈哈，主動把話帶過，「沒事，我就隨便問問，我這人天生碎嘴愛絮叨，玄玉一族的朋友別介意啊，喔，說到朋友，大家不妨交個朋友，往後彼此有個照應什麼的。 」
      
      這話純屬胡扯，孟衍壓根就沒那個意思，但這句話出口，隱約覺得...... 冰人們似乎對這話感到振奮，這讓孟衍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什麼萬人迷之類的人物，為何能與自己交朋友，這些冰人會心花怒放？
      
      一個冰人踏前一步，朝孟衍一拱手，雖然刻意壓低聲音，但對普通人仍是很響，「王想要見你。 」
      
      「王？ 喔！ 她啊！ 」
      
      孟衍意會過來，冰棺中的那個她，多半已經正式蘇醒過來，下令要找自己過去，其實這很多此一舉，以她的神能，真要見自己，哪還用得著吩咐？ 神念一動，直接把自己挪移過去，輕而易舉，這可是她的地盤啊！
      
      『多半是剛睡醒，動念都懶，隨口扔一句給這些冰人，然後...... 呃，該不會我過去，她又睡著了吧？ 』
      
      不能否認這樣的可能性，但眼下也沒得拒絕，孟衍回轉過頭，想和自己的女人交代兩句，卻發現她們都是滿眼的驚駭。
      
      「你們怎麼了？ 」
      
      「你...... 你真的......」黃百合駭然道：「自古以來，從沒聽過神魔禁地之主與人......」
      
      「你沒聽過而已，不代表沒有，今次之前，你還以為神魔禁地都無主咧。 」
      
      孟衍搖搖頭，又拍拍早傻在一旁的赤麝月，道：「看好這裡，我去去便回來，如果有人來找我，請他留下，如果都沒人來...... 算了，我給他的機會，夠多了。 」
      
      沒頭沒腦的一句說完，孟衍便跟著冰人離開，非人者確實有著莫測神通，他們不用坐騎或是什麼代步，就把孟衍圍在中央，大手一揮，周圍景物飛快倒退，看也看不清，瞬息千里挪移。
      
      本以為冰人會帶著自己直接入城，但沒過多久，飛速挪移驟然一頓，停了下來，孟衍發現自己被數百冰人包圍在中央，氣氛...... 很緊繃。

官不聊生

八五四章　真金白銀　誠信美言
      
      「有什麼事嗎？ 中途停下來，又擺這陣仗，人比剛剛還多，不會是要關門打狗吧？ 」
      
      語帶輕挑，孟衍壓根不認為有這可能，除非冰人們假傳旨意，否則絕無可能在自己受邀而去的半路上，截殺自己，至於假傳旨意...... 估計他們沒有這樣的好膽識。
      
      「這個......」
      
      為首的一個冰人，相當遲疑，猶豫了半天也說不出口，周圍的冰人們維持沉默，造成的氣氛很壓迫，也讓孟衍皺眉，有話不說的壓力，比喊打喊殺更讓自己不耐煩。
      
      再過一會兒，沉默依舊，但冰人們淺藍色的表皮上，隱約浮上一層緋紅，蔚為奇觀，孟衍不曉得這算不算臉紅，但一種尷尬的氣息，確實在無聲蔓延，讓自己也明白過來。
      
      「好吧，我懂了，關於你們之前幹的鳥事，包括刻意阻止我入城，還有豢養羿家供使役，這些大大違規的事...... 你們不希望給你們的王知道？ 」
      
      「不……」
      
      為首的那個冰人，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否定，「一旦蘇醒，王便能知道雪域內發生過的一切，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
      
      「咦？ 既然她一醒就都知道，那你們為啥還要費時間去滅口？ 這不是多此一舉？ 」
      
      孟衍立刻聽出問題來，但這話提出，冰人們沒有回答，緋紅色只是更重，從這尷尬到爆的氣氛中，孟衍隱約察覺到真相。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種全知全能，應該是有範圍的，估計是只能知道蘇醒前多少天或多少年的事，如果不被弄醒，先滅掉羿家，等到時限過去。 就算醒了也不會發現...... 唉，這不叫好算計，叫自以為是，掩耳盜鈴......』
      
      想通了這些，孟衍也就不在這些冰人的傷口上撒鹽，道：「既然她已經知道了，那...... 你們還想我做什麼？ 」
      
      沒有回答，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孟衍揚揚眉，非常懊惱。 這些冰人有話都不肯直說，總要自己來猜，實在討厭，不過，既然雪之女王已經蘇醒，神識監控的範圍，廣及整個雪域，包括此刻的對話，他們講起話來畏首畏尾。 也是情有可原的。
      
      既然話不能直說，就只能用猜的，幸好在這大方向之下，冰人們的想法並不難猜。 事實上，孟衍覺得玄玉一族的思維很直線，距離奸詐狡猾還差得很遠......
      
      「你們...... 希望我在王的面前...... 美言幾句？ 」
      
      孟衍每說一個字，對面的冰人就點一下頭。 說完整句，那個冰人更是猛點頭，令他啼笑皆非。
      
      「不要鬧了。 我是什麼人啊？ 在她面前，我說話哪這麼有份量？ 」
      
      話裡滿是自嘲，但孟衍沒想到的是，話說出口，周圍的幾百個冰人一起點頭，動作很大，剎時滿是冰塊的交互碰撞、摩擦聲，簡直像是進了挫冰店。
      
      「好、好吧...... 既然你們這麼堅持的話。 」
      
      數百冰人什麼話都不說，只顧著點頭，這場面非常古怪，也非常有壓迫力，孟衍苦笑著答應，但轉念一想，臉上便堆滿笑容。
      
      「你們這麼想就對了，人在世上可不能沒有朋友啊，最重要的就是交朋友了，話說，你們知道嗎？ 交朋友這種事是有難度的，首要講的就是誠信與道義，如果沒誠信基礎的話，那就比較麻煩了......」
      
      孟衍說著，停頓了一下，那些只會點頭的冰人，就像傻瓜一樣看過來，孟衍本來擔心他們一直這麼看下去，幸好還有一個比較通人性的，遲疑著接了話。
      
      「那...... 該要怎麼辦？ 」
      
      「問得好！ 這位客官真是明理人，後頭給您算便宜點，總之呢，沒有誠信基礎，就要用些基礎來堆疊誠信...... 明白嗎？ 在人類的世界裡，堆疊誠信是靠真金白銀，你們......」
      
      孟衍搓了搓手指，打出了只要是人都看得懂的暗示，為首的那個冰人似乎松了口氣，「真金白銀...... 我們有很多，你要......」
      
      「那是普通凡人講的東西，以你們的身價，以我的人格，講錢就太俗氣了，再說，建築在金錢上的交情，怎麼會長久呢？ 」
      
      孟衍正色道：「還是談點實際的東西吧，你們...... 有什麼好東西，自己拿出來吧。 」
      
      講得雖然客氣，像是一個在餐館點菜的，讓夥計拿好菜上來，但孟衍說話的語氣與眼神，在玄玉一族的感覺裡，活像一個拿著小刀，留著兩撇鬍子，從山上下來的強盜，正在威逼他們交出錢來。
      
      孟衍說話的時候，自己也挺擔心，不時留意天空，就怕忽然有一道雷打下，又或是一把長戈破空而來，把自己貫穿，畢竟現在雪域內發生的所有事，都瞞不過那一位。
      
      幸好，這件事沒有發生，換句話說，那一位默許了這裡的事。
      
      想通了這一點，孟衍的強盜嘴臉，格外趾高氣昂，冰人們那邊則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氣氛。
      
      「我們玄玉一族特產的寶物，寒火玄霜，是養護元氣的聖物，本是用於神魔傳承之屬，但用在人類身上，也一樣可以，過往羿族求取多次，我們都不曾賜與，如果......」
      
      「不錯，我們的誠信基礎，搭建出第一塊了。 」
      
      「第...... 第一塊？ 」
      
      為首的冰人，語氣中含有怒意，為了被獅子大開口而憤怒，但天上卻響起驚雷，一聲劃破長空，猶如天神之怒，驚得所有冰人靜默不語，仰望著天上飄下一點一點的鵝毛大雪，無聲之中，都明白了什麼。
      
      「你...... 您說得是，我族很高興能與您建立誠信，不知道第二塊......」
      
      「嘿嘿！ 」孟衍笑得越來越奸，「我是講人格的，這種事情怎麼好我主動提？ 還是你們向我介紹一下，讓我瞭解貴族有什麼風土名產，天材地寶之類的。 」
      
      「那個...... 敝族的寒玉雪晶，能打造耐高熱的武神之兵，曾經叱吒四方天地。 」
      
      「這個好！ 還有嗎？ 」
      
      「還有...... 一冊罕見生物大百科，記載各大神魔禁地內的動植物資料，但這對人類......」
      
      「我收了！ 」
      
      短短的十餘分鐘，孟衍為玄玉一族上了一課，讓他們在後頭的一萬年裡，把「人類的誠信與道義」列為最高禁語。

官不聊生

八五五章　誠意執行　共識將傾
      
      「……… 睡醒了？ 」
      
      「人生如夢，歲月悠悠，有時候是夢是醒，實在也分不清楚了。 」
      
      「這話...... 通常是醉鬼在說的，不是睡鬼...... 你現在才來裝哲學家，這也太奇怪了。 」
      
      仍是幽暗的斗室冰窟內，孟衍面見雪之女王，冰棺不在，由一副冰桌、冰凳取而代之。
      
      坐在對面，雪之女王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或是憂，靜靜地飲著手中的那杯水，單從外表來看，確實是兼具威儀與典雅，一派女王的架勢，與早先剛蘇醒時判若兩人。
      
      她喝茶的模樣也非常奇特，本來很普通的一杯茶，到了她唇邊，並未沾唇，就好像有什麼無形的煙氣，迅速從杯中冒出，為其所吸入，然後，整個茶杯連同杯中物，迅速凍成一塊冰，她將杯放回桌上，這樣就算是飲完了一杯。
      
      『…… 真了得，高人果然高深莫測，連喝個水都異于常人。 』
      
      孟衍冒出這念頭，雖然想說自己是客，不好過於主動，等著對方先開口，但雪之女王一派冷淡，看來比那些冰人更沒有表情，如果要等她先表態，說不定要等到地老天荒。
      
      近距離相對，感覺得更為清楚，這一位不亂說話、不亂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格外有威嚴，那種異乎尋常的冷漠，仿佛蔑視一切的生命，看來令人心寒，如果自己與她首遇，就是見到這一面，應該會把她當成和葬骨嶺的那一位，同等危險的存在......
      
      「…… 東土的情況好嗎？ 」
      
      有些意外。 居然是雪之女王先打破了沉默，雖然說是詢問的語氣，但孟衍不認為對方需要在問自己，因為自己與柳氏大前輩的那番對話，就算是在加了多重結界的馬車中。 瞞得過別人，也絕無可能瞞過這一位。
      
      「…… 不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我人在這裡，也得不到更新的情報，就算問我東土是什麼狀況，我也答不出啊！ 」
      
      孟衍隨口答著，心中忽然一動。 雖然自己不在東土，但卻可能得到更重要的情報，因為東土目前的主要禍患，就是神魔傳承之亂，神魔傳承的背後。 當然就是禁地中的那些至高存在，這些存在的相關情報，世上沒有別人知道，連那些神魔傳承都未必清楚，可眼前的這一位...... 無疑是清楚的。
      
      想到這個，孟衍開口說話，不為告知，只是想引出對方的話。
      
      「東土現在是一團亂。 幾個神魔傳承鬧得天翻地覆，唉，搞到我都不想說了。 聽說鬧得最凶的那一股，就是矗天壁，他們......」
      
      「哼！ 終於忍不住了嗎？ 那兩兄弟...... 從以前就是最不安分的......」
      
      「咦？ 那兩兄弟？ 什麼兄弟啊？ 」
      
      「…… 關你什麼事？ 」
      
      雪之女王目光掃視著桌上的茶杯，「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這可不是你有資格開口問的東西，三月山的小鬼。 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
      
      「…… 我倒是沒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但是呢...... 我看你一副很想說的樣子。 如果我不問的話，你很難受吧？ 」
      
      「鬼扯。 我一眼都沒看過你，這你也看得出來？ 」
      
      莫名冒出的這一句，讓孟衍覺得那個剛睡醒便發瘋的女人，好像又回來了，但抬眼一看，對方仍是那麼冷若冰雪，仿佛沒有情緒反應。
      
      陰陽怪氣，孟衍索性不管別的，自顧自地說話，「矗天壁位在邊境，其實該算是在北地，據說從來沒有人能上到頂去，就因為矗天壁的阻擋，所以對於北地的情報，也幾乎是空白...... 神魔禁地中，就屬這個最有攻擊性。 」
      
      「怎樣的攻擊性？ 」
      
      「聽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跑出大量的僵屍、骷髏兵、吸血鬼之類的，出來襲擊，要不是青木葉家長年駐兵在東北邊境，抵擋那些怪物的入侵，東土不知道會被搞成什麼樣子......」
      
      孟衍皺眉道：「這點挺奇怪的，神魔禁地不是不干涉人間事物嗎？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三月山那邊，很久才跑一個出來當煞星，數量不多，也就算了，矗天壁可是每回都跑一大堆出來啊，這也可以的嗎？ 我是說...... 你們這些神魔之間，不是有某種共識？ 」
      
      「共識也要講規則的，就是因為講規則，所以才麻煩...... 那些東西不算從神魔禁地出來的。 」
      
      「不算？ 可是那些東西明明就......」
      
      「矗天壁裡的東西，沒有跑出來，但北方天地裡的東西，往南方跑，經過矗天壁，而後又出來，這不能算是矗天壁的東西...... 至少那對兄弟是這麼扯的。 」
      
      「這、這他媽的也可以？ 」
      
      孟衍瞪大了眼睛，卻聽見雪之女王道：「我也是這麼拍桌子說的，但有人幫那邊的腔啊，說那些東西又不是出自神魔禁地，只是路過，如果連路過也不行，那神魔禁地就要修改規則，從此有入無出，凡是進來的人類，全都不能活著出去。 」
      
      「就是有入有出，別人才會來神魔禁地攻伐的啊，就算死亡率高了點，當是抽獎也就算了，如果有入無出...... 賠本的生意誰幹啊？ 收買人命也不是這樣幹的。 」
      
      孟衍有些傻眼，神魔禁地之間的共識與規則，應該是相當嚴格的，居然隨便說一句「路過」，就讓應該嚴厲執行的法規，形同虛設，就一個普通人類的立場，自己真覺得這些傢伙不靠譜。
      
      但轉念一想，規則這種東西，本就是在群體中的每一個成員，都有誠意遵守並執行的前提下，才有意義，代表的是群體中多數意志。 如果這個群體中，有相當多數都無心遵守，那麼...... 規矩也就毫無意義了。
      
      從這看來，九大神魔禁地的這些頂峰存在，所達成的共識也不是鐵桶一塊，各自還存有不同的想法與利益，能夠萬年相安無事，實是不易，這裡頭搞不好還是因為有不少成員，像自己眼前這位一樣，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萬年裡頭醒過來的不知有沒有個幾年？
      
      若非如此，也撐不到今日......
      
      …… 不過，這個本就不算堅固的共識，看來...... 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能讓這些桀傲不遜的存在忍那麼久，已經很奇跡了。

官不聊生

八五六章　廢棄協定　重建霸權
      
      「不過...... 如果單純只是路過，那些妖魔鬼怪若不是矗天壁搞出來的......」
      
      「你是白癡嗎？ 」
      
      雪之女王一句話冷笑扔來，「那些垃圾是出自北方不錯，通過矗天壁而後到東土，這也不假，但中間有沒有加料你知道？ 路過之前是什麼樣，路過之後還是一個樣嗎？ 」
      
      「呃，這麼說，還真不是只路過啊...... 有改造加工？ 」
      
      「大改造說不上，但戰力往上翻個十倍，不成問題，用來對付你們，綽綽有餘了...... 那兩兄弟從以前就很喜歡你們啊。 」
      
      「喜歡？ 」
      
      孟衍著實意外，本來以為，矗天壁之主，就像那些屍龍一樣，對人類懷著刻骨的仇恨，詛咒著一切的生者，沒想到雪之女王居然說，他們喜歡人類？
      
      「是啊，他們很喜歡人類，禁地還沒封關的時候，他們每天三餐都少不了人類，每餐...... 大概百多人吧，特別高興的時候，還會更多一點。 」
      
      「呃...... 我們...... 是食材？ 」
      
      「不然難道你們還能當餐具嗎？ 當食材不錯了，你們這種生物那麼沒用，早死早上路吧。 」
      
      雪之女王道：「當初協定封閉禁地時，那兩兄弟是最反對的，但被我們聯合給坑了，後來好像是氣壞了吧，索性完全閉門，連它們最愛吃的人類也不放進去，關門生悶氣，像個小孩子一樣，真是搞笑。 」
      
      孟衍在心中腹謗，要說是孩子氣、不成熟。 眼前這女人是最沒資格講這話的，一睡就睡到自家領地大亂，醒了之後又沒有明智處理，什麼都放著給它爛，這種人如果成熟。 那幼稚兩字的定義就要改寫了。
      
      「他們說那些東西只是路過，不是從矗天壁內出來的，進入人間後，也沒有組織勢力，更沒有打他們旗號，算不上矗天壁把手伸入人間。 不能說違約...... 這點你們三月山也一樣，只要沒有打著你們的旗號，只要沒有試著在人間建立勢力，那就與當初的協定無涉。 」
      
      雪之女王道：「不過，再怎麼迂回繞圈子。 現在這種情況都已經超過了，有人忍不下去，真正把手伸入人間了。 」
      
      語氣中的嚴峻，讓孟衍生出一絲期待，「這意思是說，你們可以強勢起來，制裁那些違約的嗎？ 」
      
      「不，這表示。 那個無聊的約定，再也沒必要守下去了...... 當初也不知是怎麼失心瘋了，一開始都說是去開個會。 討論怎麼避免過度混戰，拖所有人下水，造過度損傷，結果說著說著，就跑出一個封閉所有禁地的結論...... 見鬼，當時我為什麼會答應的。 群體氣氛太可怕了......」
      
      雪之女王如此說著，孟衍依稀可以想像。 萬年前的那次會議，恐怕不是一次很嚴謹、各方抱著決心而參與立約的會議。 如果像雪之女王這樣的頂級存在多幾個，協約能夠延續萬年至今，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也許...... 那些禁地之主，立下誓約後，回自己家裡就開始睡了，如果雪之女王這樣的不算特例，還有其他也像這麼沉睡，或是睡得更誇張的，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一個不可靠的協定，能夠持續萬年......
      
      現在，情況顯然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當有神魔禁地打破協定，正式開始把勢力伸手至人間，要重新建立霸權後，神魔禁地這邊的集體共識，不是聯合起來制裁，而是索性把那個協定廢棄，重新回歸萬年前，百家大戰的混亂時代，這對人類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問題是...... 當初你們之所以封鎖禁地，是因為不想被捲入麻煩事裡，殃及自身，但現在亂局再起，難道你不......」
      
      話說到一半，孟衍的話頓住，意識到自己找錯了物件，想要玩理智分析、計算利害得失，好歹也要找一個會理智思考、講究得失的人，自己眼前這魚干女，只顧睡得安穩，估計連手下的性命都不在乎，指望她會在意什麼大局，肯定癡人說夢。
      
      果然，這話一出口，就聽對面哼了一聲。
      
      「你這話找錯人說了，應該去見那個老光頭，或是...... 反正不是我，我對你們這種族的下場不在乎，你們興盛也好，滅絕也罷，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
      
      雪之女王道：「至於底下那堆冰塊，他們愛幹些什麼都隨便，有本事去雄霸就去雄霸，如果因此給人殺光，我也不會為他們做什麼，我和祖凰那個老東西不一樣，如果真在乎底下那些東西，早就把鏡城拔起，放到其他空間去，遠離危險了。 」
      
      「好吧，可以理解了，只要別打擾你睡覺，誰在外頭做些什麼，你都不關心吧？ 那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孟衍皺眉道：「既然你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也不關心，那你找我來做什麼？ 剛剛你還放任我勒索那些冰人，我還以為你是故意送他們來讓我刷寶，用來提升經驗值升等的......」
      
      「…… 我對他們怎麼樣，不感興趣，倒是對你有些興趣，因為你的出身，也因為...... 你帶回了我當初失落的殘件。 」
      
      雪之女王道：「那時，我持顛倒夢想與...... 一個龜蛋開打，戰了幾個月，最後我受傷，那個龜蛋也沒好過，養傷起碼要幾千年...... 我沒怎麼傷，但顛倒夢想被打碎了一塊，不知掉到哪去了，我忙著睡覺，沒時間出去找，陸續找了幾個幫手，終於找了回來...... 不管是用人的道理，還是非人者的道理，我都該有點表示。 」
      
      在說話的過程中，孟衍注意到了一點，就是眼前這位雖然神態冷漠，拒人於千萬里外，但從頭到尾，沒有表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她只是冷，靜靜看著本身以外的一切，卻沒有擺出神或是魔的高架子，恐怕其他的那些神神魔魔，在她眼中，也不會比人高到哪去。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雖然明知自己沒被眼前這位當回事，自己卻沒有什麼怒氣，甚至生不出反感來。
      
      「…… 不浪費時間了，在我再次沉睡之前，有個東西要交給你，你拿到生命九星陣了吧？ 既然如此，這東西對你有用。 」

官不聊生

八五七章　養屍挖寶　跪安平身
      
      離開鏡城，孟衍回歸自己的營地，此時此刻，身分整個不同了，所以也不用自己走路，而是大隊冰人護送。
      
      玄玉一族，扛起了冰轎，將孟衍奉為上賓，一路這麼直送了回去，沿途倒是沒有敲鑼打鼓，因為玄玉一族不通音律，族中傳承也沒有鑼鼓。
      
      回自己營地之前，孟衍讓這支隊伍先去某個地方，這是雪之女王所做的提示，讓他在回歸之前，先去某個地方挖寶。
      
      如果去的地方，是某個未知之地，孟衍倒是很感興趣，畢竟來了雪域一遭，寶物不是沒有，還都是過往數千年裡，來征伐鏡城的人們從未得到之珍物，但入手全靠勒索，既非挖掘，也非獵殺，更不是黑吃黑與打劫，這未免乏味，少了一點參與感。
      
      現在快要離開，走之前有挖寶的機會，彌補了這個遺憾，本來是不錯的，但她哪裡不好說，指的位置偏偏是那個養屍地，這就讓孟衍有夠鬱悶。
      
      『我才從裡頭出來，怎麼可能裡頭又有什麼？ 上次在那裡躺挺久，舞醜上上下下都掃描過，如果真藏有什麼，怎麼可能沒發現？ 是事後埋的嗎？ 還是...... 那個睡昏頭的八婆，秘密向這些冰人下了令，要找機會把我給埋了？ 』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種可能性孟衍還真不敢斷言沒有，雖然坐在冰轎上，心裡卻更多了幾分警惕，而這些冰人也一路保持沉默，就這麼把孟衍載去養屍地。
      
      「到了。 」
      
      「知道啦，你們就不能自動一點嗎？ 都把我送來了。 不能多幫個一把，直接把這邊挖開嗎？ 」
      
      有些吹毛求疵的嫌疑，但冰人們沉默地執行任務，他們也不用什麼鐵鏟，直接淩空舉掌。 巨掌一掀一翻，雪花掀起，凍土翻開，露出底下的東西。
      
      一股陰寒之氣襲面而來，孟衍為了看清楚裡頭的東西，躍下冰嶠。 來到那個開挖的地穴旁，往內一看，登時愕然。
      
      「怎、怎麼會是......」
      
      看了清楚，孟衍維持表情不變，「我知道了。 你們把這東西埋回去吧，這東西我看見了，謝謝。 」
      
      交代完這句，孟衍掉頭就要走，可一隻手卻在這時伸出，抓住了他的腳踝，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也從底下傳出。
      
      「救...... 救我......」
      
      「幹咧。 居然沒斷氣啊？ 你是運氣太好？ 還是我運氣太不好啊......」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孟衍著實驚訝，同時也在感歎冥冥中的命運。 或者說，雪域之主的能為，但不管怎麼說，平白送上手的好籌碼，沒理由不用，推拒一次也還罷了。 推拒第二次，就真活該遭天譴了。
      
      將一切的準備工作處理好。 孟衍回到營地，遠遠就看見。 那邊被團團包圍，而包圍住營地的人馬，赫然便是金烏羿家。
      
      羿家是南疆的頂級大勢力，如果要表現敵意，動員包圍，那就是雷霆萬鈞之勢，絕對讓人無可抵擋，但這一回...... 經歷過不久前的大災難，即使是人多勢眾的羿家，人數也為之大減，包圍的人也稀稀落落，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營地的人，昨天都大逃亡光了，還未必能圍得起來。
      
      孟衍有些訝異，因為以羿家現在的狀況，只要腦子正常，就不會在這時候妄生事端，他們不但遭受重創，傷亡嚴重，實力大大折損，還踏在敵境，與他們翻臉的玄玉一族，隨時可能向他們動手，在這種威脅下，慌忙撤離還來不及，怎麼會急著來開戰？
      
      孟衍正覺得詭異，就看裡頭一道烈焰騰空而起，化為岩漿火鳥，威勢蓋天，正是羿天青的手筆。
      
      「…… 瞭解，這下子，為什麼不理智的原因找到了。 」
      
      孟衍苦笑了一下，如果原因是羿天青，某個層面倒是還好，這癲婆針對的目標只是自己，對千雪峰的其他人抱有善意，下手不會太重，但癲婆做事不講理姓，眼睛只盯著自己想看的東西，反過來說，也容易被人利用，自己可不能在這裡悠哉看著。
      
      才在思索，一陣清音響起，如同溪水潺流，毫無殺氣，自在從容，卻在無形無影之間，化為一張看不見的音網，將俯衝下來的火鳥，消于無形。
      
      沒有實質的力量碰撞，兩大強人已經過了一招，純防禦的一方，看似落在下風，卻顯示出絕非無法相抗的實力，孟衍看在眼裡，心下大定。
      
      「喂，你們在這裡停一下，等我的信號。 」
      
      交代了一聲，孟衍縱身而起，一飛沖天，直接越過長長距離，由天空墜落下來。
      
      「喂！ 太不客氣了吧，我都還沒回來，居然開打了？ 好歹也留點給我吧！ 」
      
      一聲長笑，由半空降落，才在途中，就起碼過百道焰火狂亂襲來，幾乎只要是在場的羿家子弟，全都揮動戰器，鼓焰出擊。
      
      過百道火彈，組織出的火環，串聯成火網，全數集中轟向孟衍，孟衍不是沒法閃躲，但卻選擇不閃不避，迎著火網圍擊，重踏墜下。
      
      發動攻擊的羿家人，從頂級的聖王到地皇都有，看到這麼多的攻擊，全轟中目標，先是暗叫浪費，因為對方肯定粉身碎骨，但很快便為之駭然，如此密集的攻擊，甚至還包括數位地皇，這樣打不死人，還不是無可想像，但連對方一條毛也傷不到，這種事不是親眼所見，怎麼都難以想像。
      
      除此之外，在攻殺出手的同時，他們感覺非常怪異，仿佛從半空墜落下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巨石，縱受千火萬擊，也分毫無損。
      
      隨著孟衍墜下，越來越逼近，這感覺也越來越強烈，從巨石不住遞增品質，到了碰觸大地的一瞬，仿佛是一座巨峰墜砸在地上，那不只是碰撞，而是衝擊，周圍數百米的地面，都被震得一晃，所有人站立不穩，准帝、聖王栽倒了一群。
      
      「嘖嘖嘖，還真是，雖然大家不算外人，但也不用動這麼大禮來迎接吧？ 」
      
      孟衍腳踏實地，顧盼一眼，「不用客氣，我就是個愛裝逼的小鬼，全都跪安平身吧。 」

官不聊生

八五八章　無可奈何　同樣低劣
      
      想要客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孟衍落地時的威勢固然極強，可幾乎是腳才落地，就有人攻擊過來。
      
      准帝、聖王全給震翻過去，能沖過來攻擊的，就只剩下人皇與地皇。
      
      兩名地皇打前鋒，分左右強襲而來，一者持刀，一者持扇，都是烈焰沖霄，高溫襲來，煮金熔鐵，勢不可擋，更還有四名人皇躍起，配合長輩地皇的攻勢，由邊角發火攻擊。
      
      強勢攻擊，別說目標是血肉之軀，就算真是一座石山，也要徹底給熔了，這是羿家帝皇們的自信，但實際動手，這理想目標卻發生誤差。
      
      擊發過去的火勁，像是撞在什麼堅不可搖的東西上，分量不是很大，卻無比堅固，推之不動，摧之不毀，承受住他們的火力與兵勁，晃都不晃一下。
      
      「不好！ 」
      
      戰鬥經驗豐富的羿家地皇，直接意識到，攻擊起不到作用，敵人全部承受下去，接著會發生的，就是勁道的全面反震。
      
      不到一秒，反震力量排山倒海般爆發，兩名地皇、四名人皇，駭然發現自己所擊發的火力、兵勁，全部被加倍震回，層次井然，每個人擊出的力量有多少，反震回來的力量，就剛好成倍，無論地皇或人皇，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感覺，就像一個強力炸彈，直接在身前極近處爆開，無可阻擋，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站穩，就這麼直接給轟飛了出去，每個人身上都被火團包圍。 炮彈般被轟飛。
      
      包圍在附近的羿家人，在他們攻擊的同時，都想要接應，可還不及採取行動，巨爆聲中。 熾熱氣團飛快往外擴張，而一股強大氣勁、一個威武形象的羅漢氣罩，也成形顯現。
      
      十米高的羅漢巨影，身披袈裟武袍，頸掛念珠，橫眉怒目。 寶相森嚴，睥睨俯視著底下眾人，自有顧盼之威，讓人不敢上前，而孟衍就在羅漢氣罩中。 神閒氣定，全然不似剛與人強力對拚過。
      
      「…… 太讓人失望了，神魔入世的時代，即將來臨，你們就這點能耐？ 」
      
      孟衍聳肩道：「難怪你們就只剩這麼點人，如果繼續不思長進，估計金烏羿家也撐不久了...... 你說是嗎？ 」
      
      蝦兵蟹將，孟衍壓根不放眼裡。 打從現身，他的目標就只有一個，便是站在人群中的羿天青。
      
      「以你的個性。 看到目標，肯定第一個出手，哪容得別人搶在你前頭？ 會讓這些人先動，就表示...... 你想先看看他們出手的結果，也就是說......」
      
      孟衍道：「你還沒想到如何破我金剛體，才只能用這土方法。 搜集資料，研究策略...... 怎樣。 想出來了嗎？ 」
      
      此言一出，包圍這邊的羿家人。 個個臉現駭然，羿天青的力量眾所周知，家族中沒人能與之抗衡，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現下聽這語氣，卻是連她都破不了這金剛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子，不要太狂妄，不管你這硬功有多堅固，最終都會為我所破。 」
      
      羿天青緩步走出，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對我女兒的所作所為，就算死上一千次也不足以償還。 」
      
      「顛倒是非，幾時變成你的專長了？ 」
      
      孟衍笑著嗆回了一句，還沒接著說，同樣在包圍圈中的黃百合、烈朝霞等人，已經全都趕了過來，黃百合更搶著指向羿天青，道：「羿天青，你殺我千雪峰弟子，更擄走我師妹烈朝霞，洗腦改憶，假充女兒，幹出這等惡行在先，又來污蔑我師弟，如此無恥行徑，你還有何面目胡來？ 」
      
      相較于孟衍，美貌女子說出來的話，更容易得到人們的好感，當初羿天青帶回烈朝霞，以自己女兒的身分推出，羿家中人雖不知內情，卻個個覺得蹊蹺。
      
      依照傳統，能被列入族譜的羿家人，父母都必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沒有父不詳、母不詳的這種例子，那個忽然迸出來的羿天炎，父親是誰全無人知，羿天青也不願交代，若照族規，不但沒資格姓羿，更是該被抹殺掉。
      
      不過，形勢比人強，想要動羿天炎的話，勢必觸怒羿天青，別說抹殺，可能反被她在羿家內部大血洗一場。
      
      由於羿天青武力獨尊，羿天炎也踏上地皇，再加上執掌律法、解釋族規的羿道宗也同意，加以促成，這才讓羿家人接受了羿天炎，但所有人心裡都犯嘀咕，覺得這明顯失憶的丫頭，來歷有問題。
      
      此刻，聽黃百合當眾抖出這些秘辛，羿家人面面相覷，多數都暗忖果然如此，但沒有人示弱，反而鼓噪起來。
      
      「胡說！ 羿天炎就是我羿家人，你們空口說白話，就想污蔑我羿家的帝皇嗎？ 」
      
      「呸！ 虎嘯寨的賤人，有什麼資格指責我羿家？ 你們蛇鼠一窩，沆瀣一氣，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 」
      
      「你們對我羿家人下詛咒在先，現在不認帳，還想指黑為白，栽贓我們，真是膽大妄為，今天別想活著離開！ 」
      
      喝罵與指責，來自四面八方，數目雖然不是太多，卻也算得上聲浪滾滾，黃百合本就不擅長舌戰，聽了那麼多顛倒是非的謾駡，氣得粉臉煞白，想要一一回辯，卻又沒有這本事。
      
      正自怒火攻心，一隻手掌在肩頭拍拍，將她往後輕拉，側眼一看，是孟衍來到身邊，對著她微笑。
      
      「師弟，你......」
      
      「別擔心，這本來就不是可以說清楚的事......」
      
      說著，孟衍就像聽不見四面八方的謾駡，只是持續笑著，望向對面的羿天青，好像在對朋友說話一樣，聳了聳肩。
      
      羿天青的目光一直都凝瞪向這邊，聽見自家人的那些話，她的臉色非常難看，明知道這些傢伙在顛倒黑白，自己卻不能反駁，這感覺非常糟糕，更糟糕的是，直至此刻，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的作為，就與這些傢伙一般無二，同樣的低劣，偏偏那小子的話，又猛戳痛處......
      
      「怎麼樣？ 和這些連說話也討厭的蟲子在一起，有沒有覺得很無奈啊？ 幸好我和這些東西不是自己人，不過，看到你不得不和這些東西當一家人，我還真對你充滿同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