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官不聊生

八六九章　各走各路　避禍療傷
  
      雙方商談完畢後，就是各走各路，羿家人前腳才走，孟衍就對著冰人，伸手指了指自己。
  
      「……卑微的人族都要滾嗎？也要我滾給你們看？」
  
      這話沒有當著羿家人的面問，不過早就想問了，而冰人們的反應很直接，那個領頭的冰人，就朝孟衍深深鞠了躬。
  
      「卑微的人族，當然不能踏足在聖潔的雪域，不過，人族也不全是卑賤的，您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您的腳步將令雪域生輝，請您與您的朋友一切隨意，如果需要什麼，只管召喚我等。」
  
      冰人說著，微微欠身，整個身影迅速隱沒在空氣中，連同其他所有的冰人，迅速消失不見。
  
      「……這些傢伙學壞了，我才剛教了他們誠信，他們就變得狡猾，連說話都懂得用技巧……我還以為冰人都很老實、直線條咧，居然也會說話轉彎，什麼雪域生輝……難道我的教學方式有問題嗎？」
  
      自言自語，孟衍卻得到了舞醜的回答。
  
      『話不是這樣說，我倒覺得這些冰人很老實，想什麼就說什麼，主人您也大可自信一點，可以相信這些冰人說的是實話，真心認為您的到來，讓雪域生輝啊。』
  
      『不是吧？我有那麼了不起？他們沒有崇拜我的理由啊。』
  
      『但他們如果要說謊的話，就不會這樣說了啊。』
  
      『哦？那他們會怎麼說？』
  
      『說他們看到您很高興，非常歡迎您再來，有空就多來……這一類的。』
  
      『………幹！』
  
      孟衍搖搖頭，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現實。黃百合、虎擎天等人都來到身邊，黃百合抱著烈朝霞，很擔心地朝這邊看來。
  
      「師弟，師妹她……」
  
      「你如果忙的話，可以把人交給我們。我們有信心治療她。」柳葉從旁插過話來，說完又聳了聳肩，「保證不會比現在更壞。」
  
      「唔，很難得你們會主動找我要訂單，應該是自信滿滿才這麼做吧？」孟衍點了點頭，道：「不過還是算了。欠你們人情不舒服，柳前輩的生意可不好佔便宜，還是我自己辛苦點吧。」
  
      「知道你會這麼說。」柳葉道：「那麼……簡單一點，要我們幫你準備車嗎？」
  
      「謝了，就原先那一輛。我要盡快把東西做處理，然後……對喔，幫我準備一下，看看你們之前來南疆，是怎麼傳送過來的，我要用最快的方法回去。」
  
      「你當初怎麼來的，走原路回去不就好了？」
  
      「……就是因為原路沒法走啊。」孟衍說著，看了柳葉一眼。 「你是來幫忙？還是來挖情報的？雪中送炭沒指望你們，落井下石就討人厭了。」
  
      「理解，例行公事的詢問而已。」
  
      柳葉作了交代。揮了揮手，自有黑甲武士將孟衍習慣使用的那輛大車趕來，在孟衍登車之前，她道：「先要感謝你一聲，因為你的關係，我們這次的計畫。取得了驚人的效果。」
  
      「……坦白說，是很驚人。本來還想說要削弱羿家的，現在……羿家捲入兩大神魔禁地的混戰。元氣大喪，就此滅亡是不至於，但很長一段時間裡，將無法恢復過去的聲勢，對你們而言，是最好的發展機會。」
  
      「好不到哪去。」
  
      柳葉搖頭道：「神魔傳承的入世，只是個開始，如果情勢照這演變下去，萬年前的神魔大混戰，很快就要上演，那些禁地之主將會離開領域，踏入四方人間，屆時，別說發展，還能不能有命都很難說……」
  
      這樣說已經算是很含蓄，孟衍也記起來，柳氏一族雖然看起來像是很有圖謀，手上握有很多神秘資源，這些都沒錯，但本質上……他們其實是跑來南疆避難的，如果真有那種本事，在亂成一鍋粥的東土叱吒風雲，大可不用跑過來……
  
      照這思路去想，先前柳葉說，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消滅羿家，這話其實有別的涵義，因為大亂將起，即使真的強大到把羿家滅了，獨霸南疆，在緊接著到來的大亂局中，只會讓自己成為出頭鳥，第一個被那些神啊魔的給掃蕩。
  
      最理想的做法，是拉攏羿家，與之結盟，聯手抗敵，就算不是真心聯手，也多一個可以推出去分擔壓力的，即使要死，還多一個墊背的，這才是妥善策略。
  
      「……搞外交，確實是你們的強項，或者說……搞枱面下交易。」孟衍抱著烈朝霞上馬車，在關門之前，還不忘拋下一句，「祝好運，希望當我再出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搞定羿家了，羿金雕是個戰鬥狂，但不是沒腦的那種……」
  
      說完，馬車門關上，隔絕了內外氣息，而雖然沒法用氣息來確認，但站在外頭的黃百合、赤麝月，都曉得孟衍已經九成不在馬車裡了。
  
      兩女一陣低語後，柳葉看黃百合、赤麝月一副擔憂的表情，忍不住道：「我覺得你們可以不用擔心，這個人專醫疑難雜症，雖然正正經經的病多半醫不好，但……相信烈朝霞會沒事的。」
  
      「我相信師弟的能耐。」黃百合點頭道：「我看他成長起來的時間，比你更久，我相信他總能創造奇蹟，這些小問題難不倒他，我不能肯定的……是別的事。」
  
      「哦？什麼事讓你對他沒有信心？」
  
      柳葉感到好奇，黃百合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不便啟齒，還是赤麝月最為直接，也不顧忌什麼，直接道：「她是在擔心，那女孩再被抱出來的時候，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呃，這個……確實不好肯定，我和他沒這麼熟，不太確定他是否喜歡這調調。」
  
      柳葉想了想，最終道：「可以肯定的是，不會等到身懷有孕才抱出來，其他的，就真不好說了。」
  
      話說完，三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在一起討論這話題非常古怪，紛紛低頭散去。
  
      在馬車門再次打開之前，她們也各自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柳葉必須得聯絡羿家，進行複雜的交涉工作；赤麝月決定要與孟衍同去東土，有不少事要向妹妹做交代，至於黃百合……她這兩天一直覺得，陪伴自己兩年多的戰器，好像有了些怪異的變化……

官不聊生

八七十章　血海蔓延　道紋律動
  
      內世界，一直是孟衍的研究與工作所在，但從來就沒有哪一刻，內世界像現在這麼熱鬧，每個區域全都動了起來。
  
      先前的連場激戰，為內世界帶來不小的變化，至尊戒璽離體後，孟衍本來以為內世界的四方異象，會少掉一個，但結果卻非如此，一度非常萎縮的血海，很快又蔓延開來，甚至比先前的速度更快。
  
      「……孟衍哥，我們之前忽略了一點，萬里血海的構成，是戒璽吸引萬邪真血後所化，即使沒了戒璽，萬邪真血仍存於你的體內，產生了演化之能。」
  
      金明姬看著手中的連串數據，對孟衍道：「但單獨的萬邪真血，為何會演化成血海？這個不太合理，個中原由，還要進一步研究。」
  
      「你的研究能力我很放心，是不太想干涉啦，但……這算怎麼一回事啊？以前血海範圍是受限的，現在怎麼蔓延個不停？要不是我不斷延伸內世界的疆域，這血海怕早就滿出來了。」
  
      孟衍皺眉道：「無節制延伸內世界，很傷精神的，這還多虧我剛從神魔禁地學了點操作法則，否則還不知道怎麼幹這種事咧！」
  
      對著眼前的血海汪洋，浪捲滔滔，孟衍著實煩惱，先前戒璽還在的時候，血海其實很安分，與另一邊的觀音聖像，各據一方，表面雖然有潮汐波瀾，但除非發生什麼事情，否則絕不會劇烈掀波，感覺就像是殺機內斂的險地。
  
      但失去了戒璽的血海，就變得極度狂躁。像是處於暴風雨的狀態，大浪一波接著一波，不住席捲，雖然說是萬邪真血所化，但比起邪惡。這片血海如今更多的意象……是狂暴！
  
      「戒璽還在的時候，不住吸納真血的邪能，所以血海顯得平靜，現在沒有了戒璽的操控，血海的危險性降低，但……就是比較鬧騰一點了。」
  
      金明姬道：「我已經計算過。倚靠聖像的明光，就能逼住血海的擴張，別看海面大浪不休，其實危險性還不如之前，如果要風平浪靜。那是做不到，可單單只要血海不越界，那比以前簡單了。」
  
      「因為少了一個發號施令的頭吧？」
  
      孟衍摸摸下巴，開始思考一些麻煩的問題，看血海這狂暴的模樣，先前戒璽還在的時候，日積月累所吸納的邪能，恐怕比自己所想的還多。甚至多得多，自己這回與至尊魔王的分靈交手，可感覺不出有這份強大。
  
      這裡頭或許還有什麼自己沒參透的東西。如果戒璽的強度真只有如此，那是沒什麼，可若不只如此，下次再遭遇，自己就可能會有大麻煩了……
  
      「斬草除根，確實是有必要的啊……」孟衍嘆了口氣。搖頭道：「還以為戒璽跑掉，問題就解決。結果看起來，問題才剛開始啊……要命。」
  
      看完了血海。孟衍把目光轉向其他地方，就在整個世界的中心點，陰陽反應爐正在噴吐紅焰，如同某種舞蹈，規律地躍動，在那擺動的節奏中，好像有什麼秘密蘊藏。
  
      孟衍看著那邊的火焰，微微一怔，之前反應爐也曾這樣噴焰過，自己看了並沒有什麼感覺，可這一回，看著那些火焰，自己居然感覺得出，那些火焰之中有些東西，像是……某種密碼。
  
      解碼素來是自己的強項，看到這現象，就像看到一根突出的線頭可拆解，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自己準備發動萬花奇棱，仔細去解譯。
  
      「不是什麼都要用數理去解碼的，在我的老家，有人相信數學可以建構一切，什麼學理都可以用數字來分解、演繹，但仍有人相信，數字不是絕對，它演化不出人的情感，或是那些更複雜的東西……」
  
      聲音來自緩緩飄降的舞醜，他來到孟衍身前，道：「我不建議您用萬花奇棱去解譯這個，但如果您有心，可以嘗試去……感悟。」
  
      「感悟？什麼東西？」
  
      「反應爐具有自身神識，更會隨著您的提升而進化，本身是非常最高等的道器，自然也帶有……天地軌跡，亦即是世俗所稱的道紋。」
  
      「道紋？其他道器的道紋，我是看過，但反應爐的……唔。」孟衍道：「明白了，簡單的道紋形諸於表面，高等的……複雜的東西，藏諸於內部，更高等的化於無形，雖不可見，但一舉一動都帶著道的波紋，無固定型態，或為火，或為風雲，形不受限，更接近本質……不過這本質是什麼？」
  
      「這就要問你們自己了，我是人工智能，不是人。」
  
      舞醜兩手一攤，無奈道：「說是道的波紋，但什麼是道，這恐怕連你們人類自己都說不清楚，照我看，這東西很符合你們人類的習慣，把一件你們也不知是啥的東西，說得神秘奧妙，牛逼烘烘，好像自己什麼都知道，只是不屑說，其實你們自己也心裡沒底。」
  
      「這話夠實在，就是沒什麼用了……」孟衍仰望火舞，道：「撇開那些神神鬼鬼的不談，如果把道的波紋，看成是這方天地、這個世界的自然律動，除去層層表面障礙後，所呈現的真實……那這就可以看成……一種規則？」
  
      「有道理，而主人您連續兩次執掌禁地規則，對這種力量漸有所悟，所以之前看了沒感覺的東西，現在慢慢能看出些道理來了……」
  
      舞醜道：「以人類來說，這應該是很了不起的事，如果主人您真能參悟這些規則，加以演化，這個內世界早晚能變成一塊新的神魔禁地。」
  
      這個結論，還真把孟衍嚇了一跳，但回心一想，確實如此，所謂的神魔禁地，無非是那些禁地之主，施展大能，將自己所領悟的規則，化為一片唯我獨尊的領域。
  
      如果能力不足，就是將本身掌握的規則，與一方天地結合，演化出領域來，若是力量夠強，連結合都可以省下，直接將自己所掌握的規則，強行開闢出一片領域，超脫於那方天地外，不受統轄與限制，真正唯我獨尊。
  
      這些事，想來有點遙遠，但……不失為一個未來的大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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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一章　戰器癥結　運氣不差
  
      太遠的目標，暫時沒什麼意義，孟衍倒是沒忘記，反應爐之所以烈焰飛騰，是因為裡頭正焚燒著羿家的那件武神戰器。
  
      剛才討論的話題太過玄奧，金明姬在旁沉默，雖然聽得懂，卻把握不到，但當注意力回到鑄煉本身，那又是她能夠發言的主力範圍了。
  
      「明姬，那邊的工作……還要多久？」
  
      「取決於你想要的結果。」
  
      「什麼意思？」
  
      「只是想要制服的話，現在已經好了，但如果想要屈服的話，就不是那麼容易，要多花點功夫，若終極目標是毀掉重鑄，那個難度就高了。」
  
      金明姬向孟衍解釋，主要的問題所在，就是祝融令中蘊藏的那絲神念，這件戰器能成為羿家的傳世重寶，由大長老執掌，可不是那種三流的武神之兵。
  
      雖然在羿道宗手裡，這神兵如同廢物，孟衍輕而易舉地打飛與奪下，但那主要是因羿道宗心神大亂，兼之發揮不出戰器的真正威力，否則，起碼不會遜於那日羿天青所持有的武神七禽扇。
  
      「封住祝融令，現在已經做到，但想要佔為己有，就要解除上頭的血脈綁定，過程中若驚醒內中的神念，有可能會打出武神一擊，危險性相當高。」
  
      「等等，如果只是血脈綁定的話……」孟衍指指自己，「其實我也算羿家子孫吧？」
  
      「如果有那麼簡單，祝融令就不會反抗你了，我懷疑你的血脈有問題，你先前也說，鏡城之主曾出手幫伯父的血脈提純，或許因此有什麼變化，我們並不理解的變化……」
  
      金明姬道：「如果肯花時間慢慢來，我可以嘗試在不驚動令中神念的前提下。慢慢改易血契，但三五個月是起碼要的，還要搭上不少珍稀素材……」
  
      「哇！了不起啊，這種事情也做得到嗎？以前好像沒聽說有人能幹這種事，你的技術又更厲害了啊！」
  
      孟衍道：「不過，花幾個月時間在一件戰器上，還要持續佔用反應爐，太揮霍了，要不我們直接把它融了，改打新戰器算了。」
  
      「這與萬刃爐的情況不同。頂級戰器的價值，超過一半都在內中所存的力量與神念上，如果沒有注入這些，戰器根本是空殼，白白損毀了寶物……」
  
      「狗屁寶物，我不管原來的價值有多少，不能為我所用，就是廢鐵，廢鐵就該拿去融掉。就算我用不了，只要想到沒有別人能用，我就很爽了。」
  
      「這不是一個好匠師該說的話……」
  
      金明姬氣呼呼地說了一句，但因為知道這觀念不能說服對方。她補充道：「令中有神念沉睡，如果要強行銷毀，必然將之驚醒，什麼方法都屏蔽不住。如果這道神念甦醒，重現武神生前的一擊，哪怕不是最強一擊。我們也很難扛吧？」
  
      「這倒是……但到了手的東西，還要還回去，這感覺不太好。」
  
      孟衍說著，瞪了金明姬一眼，道：「我當然知道這東西不是我的，但敵人拿它來打我，又打我不死，於情於理，我有權佔有這東西當賠償，這總不能算是我強搶吧？」
  
      不好做決定，最終只能先把祝融令留在陰陽反應爐中，以帝焰緩慢焚烤，在不驚動內中神念的情況下，弱化整個祝融令的防禦力量。
  
      另一方面，烈朝霞則平躺著，漂浮在一隻觀音掌上，整個身影沐浴在一片祥和金光中，睡得非常沉。
  
      「她怎麼樣？」
  
      孟衍望向金明姬，想確認那邊的狀況，感覺多少有些尷尬，如果可以，應該是讓金明姬專心處理反應爐中的事物，舞醜來照料聖像上的療程，不過，金明姬堅持人比器物重要，最要緊的事情，她想親自盯著。
  
      「穩定恢復中，目前主要的問題，就是探索確認腦部的控制手法，已經辨識出其中的九成，正在針對處理。」
  
      金明姬道：「運氣還不算太差，目前確認的結果，羿展鵬並沒有使用對肉體傷害過大的控制手法，算是留了餘地，解救起來不會太困難。」
  
      孟衍聞言，哂道：「照這麼說，難道我還應該感謝他？」
  
      「難道你不是？」金明姬微笑道：「別人或許看不見，我們在內世界一路看著，你真是給了他很多機會，如果他主動來找你認錯，坦承一切，你就會放他一馬，讓他穩坐太子位嗎？真難得，很少看你對人這麼寬厚的。」
  
      「算不上寬厚，好歹我掛馬甲的時候，他對我很忍讓，差點就算巴結了，我這人的規矩是，無論他是好是壞，只要對我巴結過，而我還受了，就會記得這人情……我是有欠必還的，給他個機會，就算還這份情吧，當然以後朝霞或羿天青要斬他成幾十段，就是她們自己的事了。」
  
      「嗯，但他刻意結交的是袁應愁，不是你啊，你如果不告訴他你是誰，無緣無故，他怎麼會跑來找你懺悔認錯？」
  
      「別搞笑了！我是給他個機會，別被我佔便宜，不是給他機會來占我便宜的！」
  
      孟衍聳肩道：「我給過他機會，不過，顯然天運不站在他那邊，連這座禁地的主人，都順手推他入坑，運氣壞成這樣，想不死也不行啊……」
  
      金明姬對此不做評價，就個人感官來說，她不喜歡這種心機很重的男人，不想評價羿展鵬，但此人能在那種情況下遁走，足見手段高明，今後不免再次對上，這人逃遁後，多半改投神魔禁地，到時候挾眾多資源而來，怕是不好對付……
  
      「不用擔心這個啦！」
  
      一眼看透金明姬的憂慮，孟衍道：「出了事還有我呢，再說，也不是只有他們有神魔禁地傳承，我們一樣有啊，為了後頭可能發生的事，我和那邊交易了好東西。」
  
      「是本地主人給你的？」
  
      金明姬非常好奇，因為孟衍與雪之女王的談話內容，內世界也看不到，完全被遮蔽起來，所以雖然知道以孟衍的個性，絕對不會空手回來，但究竟得了些什麼，這就令她好奇至今。
  
      「其實也沒什麼，這些禁地之主的便宜都不好佔，常常你以為自己占到便宜了，仔細想想，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拿到。」
  
      孟衍搖搖頭，牽著金明姬的手，走向另一側的神樹群。
  
      「你知道嗎？原來我們搞的這個樹陣，是有名堂的，本地主人說這是生命九星陣，牽涉到生命本源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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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二章　生命九星　山寨神樹
  
      以鬱荼神木為中心，周圍的九個空洞，有部分已經填上，所生長的奇樹，輝映著不同的光芒，雖然整個陣圖沒有組成完全，但散發出的氣場卻已相當驚人，如同神魔。
  
      「生命九星陣，據說是遠古，上古、太古……反正久到不知道多久以前，神話中流傳的秘密，以世界樹為基，只要九星陣完整構成，就能開拓乾坤，成為一個新天地、新宇宙之主，育化萬靈。」
  
      孟衍道：「這個傳說非常生猛，但是否真能如此，就沒有人知道，因為萬古萬劫以來，就沒有任何人、神、魔，真正能達成條件……」
  
      金明姬點頭道：「可以理解，鬱荼神木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誇張的東西，正常情形下，能負載的對像都是世界，根本就不是也不可能是個體，神魔與之相比，都太過微不足道了，不過……以前我從沒聽過生命九星陣這名字……」
  
      「那當然，這東西只存在於神話，而且不是給我們聽的神話，是給神聽的那種，我們人類所知的典籍中，不會有相關記載，就連告訴我的那一位，都說她其實也嚇了一跳。」
  
      「那麼……」
  
      金明姬的職業素養，讓她很快就察覺這段話裡隱藏的問題，「如果這個九星陣，是連神魔都感到陌生、畏懼的東西，這麼久的時間以來，恐怕神魔都沒機會對此進行研究，至少，沒做過相關實驗……那，這麼誇張的東西。真的能完成嗎？或者說，即便完成，人體承受得住嗎？」
  
      「漂亮！居然先想到這點……」
  
      孟衍拍動手掌，一團冰冷寒光，從掌上冒出。
  
      「你提的問題。我也想過多次……我曉得你擔心我，不過，如果真有人能把這完成，那肯定是我，我比任何人都更接近那個答案，因為萬年來。我不但是首個把鬱荼神木與肉身合一的人，更是唯一修到金剛體小成的人……當然啦，我也不是那種衝動到沒腦，只有雄心壯志，沒有理智估算的人。我有準備的。」
  
      「準備？這……根本沒有人知道的東西，能有什麼準備？」
  
      「這裡的主人告訴過我，九星陣是傳說中的奧秘，內中玄機，就算神魔也未必能解開，但有神魔曾經演算，推測出來的結果，九星陣不必湊齊九星。只要中心點的世界樹存在，就是六星連環，也能有無上妙用。」
  
      孟衍側了側頭。道：「當然啦，湊齊三星，也有一定的搞頭，只是比較脆弱而已。」
  
      「三星……鬱荼神木之外，菩提神樹、血凰琉璃樹，還有……」
  
      金明姬望向樹洞之中。那個得自青木葉家，卻始終未能成長的青苗。就算標準再怎麼放寬，這東西估計也算不上一棵樹。
  
      「九星陣是以鬱荼神木為基。配合周圍八棵神樹，構成九星……」金明姬道：「三星的意思，包不包括鬱荼神木在內？算的話是勉強可以，如果不算……」
  
      「嘿，正常狀況下，兩棵神樹與鬱荼連珠，就可以組三星陣，但我手上的鬱荼神木，是個尚未茁壯的幼生體，完全成長……別說萬年了，幾十億年都是起碼，只靠幼生體的鬱荼，和另外兩棵組陣……我想應該很有問題。」
  
      孟衍搖搖頭，道：「所以人家讓我帶了禮物回來，如果能夠發動成功，那就爽死了。」
  
      說著，孟衍的手一伸，把適才一直控制在掌心的那道白光，投入前方的一個樹洞中。
  
      來自雪之女王的饋贈，據說是琉璃鏡城的萬年精元累積，是非同小可的重寶，孟衍也不知道，對方何以將此物託付於自己？這不是隨便的一棵種子，所代表的分量之重，要說拿來當謝禮，實在過了頭，自己可以肯定，對方這動作是想寄託自己什麼，只是……到底是什麼，就一時間說不上了。
  
      白光落入樹洞中，很快幻化成一株細小的冰苗，恍如最澄澈的水晶雕琢而成，精緻可愛，散發幽幽寒氣，很快就把周圍的土地給凍成冰霜。
  
      金明姬奇道：「好怪異的樹種，這應該不是世上已知的任何一種奇樹，是那位女王凝結雪域精元所化，但……這要怎用？得自葉家的那棵，已經是株幼苗，如果再得一株幼苗……兩株幼苗相加，並不就等於一棵神樹啊。」
  
      「像這種小問題，當然有辦法。」
  
      孟衍舉起手臂，像在指揮樂曲，而取得的回應，就是遠方的陰陽反應爐，忽然噴出一道瑰麗奇幻的七彩火焰，凝成火龍，朝這邊飆衝過來，一下落在樹洞中的小冰苗上。
  
      醉生夢火直催，小小冰苗像是得到養分，迅速地茁壯起來，枝幹的型態，一下如虎，一下若龍，矯健騰動，形態乍虛還實，彷彿一場奇幻的不可思議夢境。
  
      孟衍操控著醉生夢火，像是一個最優秀的廚師，變換著火力，細心烹煮著一道上好的料理，在短短幾分鐘內，一棵新的冰樹被催生成形，高聳矗立。
  
      站在旁邊，只感到陣陣寒氣襲來，但樹身卻有奇異光霞燃動，如同火焰，在火與冰霧之間變幻不休，眩目迷人，使人迷醉與讚嘆。
  
      「好美……」
  
      金明姬喃喃道：「從沒看過這樣夢幻的生物，真不愧是醉生夢火燒化出來的，叫甚麼名字呢？」
  
      「……醉生夢死樹，應該是這樣吧。」
  
      「這也太偷懶了吧？好的神樹，同樣需要好的名字，孟衍哥你每次都亂取名，根本一點也不用心，這樣怎麼能讓神樹感受到呢？」
  
      「怪我喔？這樣不是我取的，那個女人交給我這東西的時候，我問她名字，這是她告訴我的。」
  
      孟衍牢騷道：「那個女人不曉得是剛睡醒，還是又急著想去睡，反正我問她，她就直接扔這名字給我了……嘿，別用那種看變態的眼神看我，這不是我願意的，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花時間在取名上。」
  
      「那……這棵神樹有什麼功能？」
  
      「嘿！好到爆，那一位告訴我，這東西的專長是大批量化幻為真，基本可以當工廠來用。」
  
      孟衍摸摸下巴，道：「如果讓我親自命名的話，我其實想命名為……山寨神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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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三章　灰頭土臉　合作取捨
  
      羿家人灰頭土臉地離開雪域，相較於數千年來，每次征伐鏡城凱旋時，大包小包，昂首闊步的歡喜與榮耀，這時的他們形同喪家之犬，棲棲惶惶，不敢多待一步，幾乎是逃命一樣地離開雪域。
  
      這是數千年來的首次，羿家子弟不得不垂下他們驕傲的腦袋，俯視自己的腳邊，看見那個令他們難堪的事實：羿家不只是慘敗，更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此回的挫敗，並不單單只是遇到某個強敵，對付不了，而是時代的風向已經變了，相較於失敗，這無疑更讓羿家人不知所措。
  
      「……羿家歷史上不乏強敵出現，甚至曾經有被強敵鎮壓一個世代的前例，最終我們仍憑著底蘊撐過，雄霸南疆，但這回情況不同。」
  
      一名參謀模樣的中年人，對著在座的其他羿家幹部分析，「東土傳來消息時，並沒有引起我們足夠重視，我族在南疆委實偏安太久了，大家都認為，東土的情況只屬個別，不會波及過來，沒有意識到神魔傳承重現的世代已正式到來，也忽視了此事的嚴重……」
  
      所有聽著的人都覺得苦澀，因為他們理解話中的未盡之意，神魔傳承雖然可怕，卻還未必不能相抗，此回在雪域中的連場激戰，死傷雖然重，卻也因此有一批新生帝皇在戰鬥中晉級，兩者相抵，羿家的帝皇總數還超越之前。
  
      只要把戰爭的時間拉長，拚起底蘊，讓族人有成長的機會，羿家未必不能抗衡神魔傳承。但神魔傳承絕不會單獨存在，他們的出現，就象徵著這些神魔禁地，要進一步插手世俗，背後的禁地之主出現。已是早晚的事。
  
      「……有很長的時間，神魔禁地的相關信息，被刻意淡化處理，人們連神魔禁地是否有主都不得而知……」
  
      一名羿家人苦笑著說話，這些話也讓在座的羿家幹部紛紛搖頭，會出現這種狀況。自然是四方天地的領頭勢力刻意為之，至少青木葉家、金烏羿家，就曾在數千年前，就此事達成共識。
  
      「別盡說些沒用的，我讓你們過來開這個會。不是想聽你們枯坐懷古的。」
  
      連棚子也沒有，所有人或坐在石上，或坐在地上，在撤退回去的路上，開著緊急會議，主持會議的自然是羿金雕。
  
      生生死死走過一遭，羿家大皇子此刻的心境很特殊，過往看重的權位。現下淡泊許多，不過自家正值危難，不是逃避的時候。因此他端坐大石上，身邊有幾名羿家帝皇，合力催送火勁，讓他配合本身神功自焚，燒灼身上的綠毛，淨化屍毒。
  
      「神魔禁地打破萬年沈默。即將入世，這是已經不能改變的事實。而這些非人者的實力，這回我們也親自體驗了……確實很恐怖。但危機也是轉機。」
  
      羿金雕道：「過去我族說是雄霸南疆，其實卻要上貢給玄玉一族，各種物資倒也算了，那些個童男童女，嬰血、胎盤的，份量越要越多，都不曉得把我們當成了什麼，東西是他們拿，孽債是我們扛……趁機與他們分道揚鑣，對我們絕不是壞事。」
  
      說著，羿金雕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大石上，登時石塊碎裂，烈火噴出，顯得甚為憤慨，但在場羿家人的反應不大，人人看在眼裡，卻不說什麼。
  
      羿家傳承萬載，本就不是只靠正義良心，各種狗屁倒灶的事沒少幹，光明守正是一個理想目標，大家心嚮往之，但要以此作為說服眾人的基礎，那就是搞笑行為了。
  
      說到底，能讓眾人拼命的，還是利益，只要能繼續守住羿家對外的榮光，就算替玄玉一族賣命，那也沒什麼關係，有這想法的羿家人絕不在少數，很可惜，這回是玄玉一族主動翻臉，真相一被揭破，後頭再無修好的可能。
  
      「……結論是，殿下，要對抗神魔傳承，我族獨力難支，勢必得尋求其他力量。」
  
      那名參謀做出了這個結論，而眾人也早就心裡有數，問題是……外援從何而來？
  
      「理論上，最有效的做法，就是直接拋開顏面，成為神魔傳承……」參謀一臉尷尬，道：「但在這上頭，我族處於劣勢，南疆僅有的兩處神魔禁地，一是琉璃鏡城，一是三月山……」
  
      說到這裡，所有羿家幹部的表情都很無奈，琉璃鏡城已然翻臉，至於三月山，向來被稱為神魔禁地中最神秘的一個，可以與矗天壁並列，矗天壁的神秘是因為進去了就沒法活著回來，三月山的神秘，卻是從不照規矩來。
  
      普通的神魔禁地，都是高風險，高報酬，征伐者雖然可能沒命，但也都能從中獲得特產或是什麼異寶，就連矗天壁也有許多異寶傳說吸引人，三月山… …則是根本沒人說得清裡頭有什麼，喪命風險卻不小，把好好一個神魔禁地，弄得乏人問津，非常古怪。
  
      萬年來，羿家對三月山特別淡化處理，讓人幾乎不記得還有這地方，從本質上來說，這樣的神魔禁地對羿家最沒威脅，雖然偶爾會跑出一兩個有驚神之力的短命瘋子，卻至少不會有大批侵略軍團，出來顛覆羿家的治權，可……當羿家想找神魔傳承聯合時，這個有等於沒有的三月山，壓根就不是選項。
  
      「唔，我相信會這麼想的人，不只是我們，此刻在祖地，家主與其他長老應該也在採取行動，尋求可合作的對象。」
  
      羿金雕道：「我們與青木葉家、西域佛門，都有不錯的交情，但眼下……葉家自顧不暇，恐怕幫不到什麼忙。」
  
      這是說得出口的話，說不出口的那部分，則是東土戰火方酣，如果去找葉家談合作，萬一合作未成，先把東土的戰火引進南疆，那就得不償失，這點所有人都心中有數。
  
      「殿下，其實還有一個選擇，比西域那群愛做壁上觀的禿驢要好。」參謀道：「東土的千雪峰，已成神魔傳承，實力完整，或許是更好的合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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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四章　欲求盟好　上門取藥
  
      千雪峰，短短數年之前，才不過是一個大門派中排名靠後，有悠久歷史卻沒實力的古派，但幾年的時間一過，現在它已成為一個無人能忽視的巨大存在。
  
      打從天洗開始，千雪峰的整體實力就不住翻漲，與涅槃靜地結合後，所有人的力量直線拉拔上去，而當神魔傳承重現，千雪峰第一個放棄立場，與涅槃靜地結盟，成為神魔傳承，更冷眼旁觀東土的連場大戰，禁止門下弟子捲入其中。
  
      當東土各派在戰爭中逐一倒下，折戟沉沙，千雪峰在安全地方銳意發展，保全實力，如今，除非青木葉家、皇廷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祖蘊實力，否則單以戰力來算，千雪峰已不在葉家之下，甚至有一個誇張的說法，千雪峰現存的帝皇，還多過葉家的聖王。
  
      過度誇張的說法，金烏羿家一直嗤之以鼻，拒絕相信，否則就得面對己方實力遜之的尷尬事實，但當立場轉變，欲求盟好，這個誇張的傳聞反倒成了誘因。
  
      「……千雪峰的實力，是否真有如斯強悍，還需要調查，但東土混戰，千雪峰全然閉門不理，已經表明了立場。」
  
      羿金雕道：「即使我們真能與之結盟，千雪峰也幫不到我們什麼，葉家曾是千雪峰的主派，葉家困頓，千雪峰也沒伸出援手，我們若需要什麼幫助，難道千雪峰會來助我們？」
  
      「殿下所言不錯，但要結盟抗敵，自然要選強者，聯合弱者並無意義。相信現在家主與眾長老也正做出相同的決定。」
  
      中年參謀為難道：「眼下的一大難處，反倒是……」
  
      「我了解，這事確實麻煩。」
  
      羿金雕也感到懊惱，如果要向千雪峰遞橄欖枝，對方勢必追究當初的過節。要個交代。
  
      過往，金烏羿家殺了其他門派的人，殺了也就殺了，仗著財大氣粗，隨便扔點東西給補償，也就是了。甚至連給賠償的時候，都是趾高氣昂抬著頭，沒什麼愧疚歉意這一套，這就是頂級門派的驕傲。
  
      如果是對上幾年前的千雪峰，這一套還沒什麼問題。但此時此刻，誰還敢用這種態度去與千雪峰交涉？
  
      偏偏在這事上頭，想服軟都無從讓步，當初殺掉千雪峰弟子的人是羿天青，想讓她以命抵命，這不但荒唐，更動搖羿家的根本，自毀守護神。而若希望她去道歉……這比讓她以命抵命更沒有可能。
  
      「或者……我們可以解釋，這一切都是九……不，羿展鵬陰謀挑撥。所有人都被他騙了，才導致……」
  
      參謀提供了這一計，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盡量把髒水往羿展鵬頭上潑，反正他已叛逃，還據說勾結了暗日神荒。正是千雪峰宿敵，以此為由。說不定反而能同仇敵愾，與千雪峰達成協議。
  
      「聰明。但千萬別太自作聰明了。」羿金雕搖頭道：「我聽說，千雪峰的掌門人商秀娥，也是一個非常會打算盤，只佔便宜不吃虧的厲害人物，僅是冠冕堂皇的說詞，在那裡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主要就是……我們對東土的狀況不熟，沒什麼人脈可言。」一名羿家長老道：「如果有一個中間人能代為說項，也許就能順暢得多，但……唉！」
  
      金烏羿家形式上，並不伸手到他方天地，卻不代表真的都沒有外交往來，若否，也不會有羿展鵬的東土行，只不過，羿展鵬確實趁兩年前的那次東土之旅，結識了一些人，但也隨著他的叛逃，這些人脈都付諸流水。
  
      「有一個人，倒是剛好幫得上忙……」
  
      羿金雕沉吟道：「這人與千雪峰有淵源，而且還相當說得上話，更詭異的是，這人恰好與我們也有淵源……」
  
      正說著，便有人匆匆來報，千雪峰的孟衍來訪，指名要見太子殿下。
  
      「……他來得倒快，這麼說……他那麼快就把烈朝霞的傷勢鎮壓下了？」羿金雕一下沉吟，便知其理，「是了，他本就該來找我的。 」
  
      「別說得像我有求於你一樣，事實上，我是給你個機會，懂不懂得把握就要看你自己了。」
  
      聲音響起，孟衍忽然就出現在眾人眼前，來的速度奇快，在場的雖然都是帝皇，卻沒幾個察覺他何時到場，更別說看出他是怎麼上來的。
  
      「很急嗎？你看來不像是這麼沒耐性的人。」
  
      「你很了解我嗎？那我告訴你，我最討厭等東西了，要我向個人報告，然後慢慢等你們批准了才過來，浪費我的時間，休想！」
  
      孟衍道：「最近被人說我沒什麼禮貌，所以通傳一聲，算是給你尊重，至於回傳，那就不必了，我還急著離開呢……不要廢話了，藥呢？」
  
      說的話太過跳躍，在場的羿家人沒幾個聽得懂，羿金雕卻早已明白，烈朝霞傷神失憶，是由羿展鵬一手造成，用的是什麼手法，本來還不好說，但自從他陰謀敗露後，羿展鵬已經想到，他打傷烈朝霞的技巧，多半就是赤煉烏金掌。
  
      「赤煉烏金掌能傷神魂，連帝皇也禁受不住，確實是最有可能用來傷她腦部的技巧……」
  
      「沒錯，治療這東西更需要獨門解藥，雖然我自己也調得出，但要花時間，所以我決定給你個機會，反正這鬼東西你也有練，解藥你別說沒有啊。 」
  
      「……赤煉掌的修練過程，要配上數十種毒蟲、毒草，調配出的解藥，也有多種組合，一個人的解藥未必解得了另一個人的……」
  
      羿金雕停了停，看看孟衍，仍一副當作沒聽見的模樣，不由嘆了口氣，「好吧，萬用的解藥也有，但須以本命心血煉化，非常傷元氣… …」
  
      「這個自然，要不然我早就自己煉了，還來找你幹什麼？」
  
      孟衍說得理所當然，這種態度與其說是霸道，更接近無賴，羿金雕一時無語，就算不論這件事是羿家搞出來的，自己有責任收拾，就算以個人角度來看，自己欠這人老大一筆人情，救命之恩，只傷點元氣來還，已經算是非常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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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五章　幫忙牽線　能屈能伸

　　「為你煉出解藥，不成問題，但投桃報李，我希望你能幫忙牽線，讓羿家與千雪峰談談。」羿金雕道：「這種時候，多一個朋友，好過多一個敵人。」

　　孟衍揚揚眉，這個要求著實出乎他意料，但轉念一想，已經明白羿家想幹什麼了，「想找神魔傳承玩軍事聯合？這有點難度吧？要論關係，青木葉家比你們只近不遠，千雪峰連他們也不顧，哪可能過來與你們聯手？」

　　「結盟互助的方式有很多種，即使不是出兵戰鬥，只要能在情報與資源上互通有無，也能起到關鍵作用。」羿金雕道；「我們對神魔傳承雖非一無所知，但……很遺憾，確實所知不夠多。」

　　「……其實照我看，你們不用太杞人憂天，南疆與東土不同，這裡就兩個神魔禁地，琉璃鏡城與三月山，都不像那種野心勃勃的樣子，玄玉一族的冰人可能有點想法，不過……沒機會吧，現在他們比你們還怕……」

　　孟衍知道的遠比羿家人為多，把守三月山的那群非人者，絕不可能跑出來搞侵略，他們……甚至不能說有獨立思考，也沒有個性，有的只是消滅入侵者的本能。

　　至於琉璃鏡城，無論玄玉一族怎麼想，最終仍取決於雪之女王，而那位唯一的領導，恐怕就是蒙頭大睡，什麼野心、什麼霸業，全是與她無關的字眼，完全不用擔心的。

　　「萬年前的神魔大戰，至今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但從歷史上看來，神魔大戰全面爆發時，是沒有地域之分的，而眼前東土的亂局。不過是前奏，最終必會走向那個結局，東土、南疆、西域、北地，全面戰爭早晚會來，偏安只是無知的想法……」

　　羿金雕的語氣非常肯定，驚呆了旁邊一眾羿家人，他們當中有不少人確實在納悶，覺得東土的神魔傳承之亂，未必會牽連南疆，而南疆的兩處神魔禁地，不具侵略性，照理不用如此白緊張，但聽了羿金雕這話，他們也覺得大事不妙，一旦全面大戰爆發，羿家絕無幸理，因為過往得勢時，羿家也從不給弱者路走……

　　「……倒還真是有見地的……」孟衍皺眉道：「但你們與千雪峰的舊怨未了吧？你們殘殺本派弟子，這個恩怨沒解。你們上門求結盟，就是找屎上身來著，唔……你們該不會是想把責任全推在羿展鵬頭上吧？好主意，但不會成功。我那位師父就像隻黃鼠狼一樣狡獪毒辣，這招對她沒用。」

　　「這事……要稍後再議，我們不會逃避，一定會給個交代。但……」

　　羿金雕不是會逃避的人，可現在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孟衍也能理解他的難處。在自己的立場，確實也不希望羿天青搞什麼血債血償，但要如何向千雪峰那邊交代，這就是兩難的頭痛問題。

　　想到這裡，孟衍壓低聲音，「私下問一句，怎麼沒見你們家的那一位？她狀況還好嗎？那些暗算，還不至於要了她的臭命吧？」

　　「姑姑……傷勢如何，我們也無法肯定，她不讓任何人接觸，而且甫離開雪域，她就直接一個人先回祖地了。」

　　「……拖著那麼重的傷，還一路長程飛行回你們祖地？她真以為天皇就無所不能了？」

　　「姑姑她一生好強，就算在這種時候……」羿金雕道：「但她離開之前，有留話下來，她會來找你，而且……她希望能與你父親見一面。」

　　「……說得比唱得簡單，我自己還想見咧。」孟衍抓了抓頭髮，懊惱道：「半個東土的人都想找他出來，我找了半輩子才見到一面，她倒好，來我這邊預約一下，就想見到他人？算了，把解藥給我，當作你們和解的誠意，我會幫你們把話帶到千雪峰，不過……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樣的準備？」

　　「捫心自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囂張？很欠打？很貪婪？開口要東西夠狠夠無恥？」

　　「……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啊？」羿金雕訝道：「難道你師父商掌門也是……」

　　「不，別搞錯了，我師父品行高潔，溫恭良檢，和她相處過的人都說好，與我是完全不同的。」

　　「那又為何……」

　　「問題就在於，我耍中二是不挑對象的，但我師父挑。」孟衍道：「她是出了名的能屈能伸，屈的時候有多壓抑，伸的時候就有多用力，像你們這種主動送上門給她敲詐的……等著吐血吧！」

　　「商掌門怎麼說也是正派中人，難道就沒有一點大義、仁愛、和平方面的信念？」

　　「搞笑！你們是南疆第一名門，難道你們是因為信這一套，才至今屹立不搖的？」

　　「………對外宣稱是。」

　　「夠坦承！大家可以交個朋友。」孟衍道：「我曾給過你那對頭許多機會，他沒有珍惜，希望你比他聰明得多……說到底，我老爸與羿道宗有恩怨，但即使是他，也沒有要我與你們誓不兩立。」

　　這番宣告，不只羿金雕，就連在場的羿家人都鬆了口氣，隨著羿道宗的身亡，曾經被刻意封鎖的東西，不再是秘密，獨孤天行的真相，成為每個羿家人都在談論的話題，現在人人都知道，羿家有個不得了的旁系子孫，名叫獨孤天行。

　　光只是獨孤天行，已經非常棘手，更別說他還有個幾乎成了煞神的兒子，如果這兩父子聯手起來，與羿家為難，後果將是永無寧日，偏偏他們的經歷與遭遇，讓他們有足夠理由對羿家深惡痛絕，現在，聽見孟衍這麼說，所有在場的羿家人都如釋重負。

　　羿金雕向旁邊的親信揮手示意，後者急匆匆地離開，又很快帶了一個錦盒回來，羿金雕將之遞給孟衍。

　　「我要謝謝你的善意，這是我們的一點賠禮，內中所藏，是我們在雪域開採的精華，鑄煉於物，能夠短時間內爆發出數倍的威力，或攻或防，妙用無窮，我們也用這來提升修練沖關時的成功率，聽說你在造器鑄物上也有心得，希望這對你能有些幫助。」

　　「……我喜歡你們的誠意，看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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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六章　佛光護體　夢火補魂

　　對神魂的傷害，牽涉腦部與神魂雙方面，極難處理，換了普通的醫者與強人，都不可能有把握治療已被傷害的魂與腦，羿展鵬下手時，也有自信此傷無人能解。

　　「……運氣不錯，要不是有聖像輔助，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聖光非常有利人體的生機，修補破損肉體，要不是這樣，想救傷可沒有這麼容易。」

　　「主人您的運氣才真是好，就算有佛光，頂多能護住肉體，卻不可能修補神魂，這趟能夠起到效果，還是靠著主人您取得的醉生夢火。」

　　在聖像的手掌中，孟衍和舞丑一同浮空，看著同樣飄浮在聖像掌中的烈朝霞，她沐浴著佛焰金芒，肉體所受到的傷害一點一點復原。

　　聖像佛光對肉體的新陳代謝促進效果明顯，不過最多只是阻止傷勢惡化，對於癒合與治療，效果並不算明顯，但烈朝霞本來所受的大部分傷害，是願力反噬所導致，羿天青以天皇之力強拔，治療了血肉，卻難以根除纏繞經脈的部分。

　　這些難以拔除的咒業，正是聖像大派用場的地方，隨著那些隱傷被拔除，肉體也快速地痊癒，而四分五裂的神識，則在醉生夢火的溫潤下，重新聚合。

　　看著治療狀況比預期中好，孟衍也可以鬆一口氣，「能多治好一個，多個地皇戰力帶回去，總是好一點的，坦白說，我一直擔心，兩手空空回東土去，恐怕什麼忙也幫不上。」

　　「唔，您是擔心那邊的神魔大混戰吧？其實不用太擔心，從這次的戰局來看，人類不是毫無反抗之力。況且人類也會進步，這次戰後，羿家少說也多了七八十名帝皇。」

　　「那是因為自始至終，屍龍與冰人的武神戰力都沒出來，兩邊不知道打去哪或幹什麼去了，要不是因為這樣，大混戰起來，羿家那些新生代早就成屎餅了，還帝皇咧！」

　　孟衍道：「況且，如果都用這種拿命去拚的方式。這和亂彈打鳥有什麼分別？我們根本無法預期，出去參戰的人，誰會死？誰會突破？開戰前以為至不濟也能有七個八個突破生還，結果很容易全軍覆沒的。」

　　「不只是這樣吧？主人您真正擔心的……」舞丑道：「應該是您所在意的那些人，剛好都是當前實力比較強的中堅人物，天塌下來，她們會先上去頂著，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她們殞落光了，換來其他人突破，這肯定不是您想看到的。」

　　「……所以，很頭痛啊，羿家想找遠水來救近火……見鬼，我還想直接帶一支救兵回東土，直接掃平一切咧。」

　　孟衍喃喃道：「或者，如果我能找到個方法，直接回去，幫助所有人一起變強，那也不錯，不然……我知道他們都很努力了，可單靠人類的修練，怎麼拚得過那些已經練上幾千、上萬年的神神鬼鬼？」

　　話雖如此，孟衍也知此事為難，異想天開的程度，近於神話，但要說全然不可能，卻又未必。

　　自古以來，想在修練上走捷徑，不肯安分的人，所在多有，確實也開創出一些別開蹊徑的提升技術，只不過，這類技術往往是低層次有用，境界一高，就成了雞肋或廢物。

　　然而，在此之前的數千、過萬年前，曾經有過武神時代，那時代的人如果有搞出相關技術，哪怕不能把人提升至武神，最多只能到帝皇，在那個時代也許毫無意義，可在今時今日，那就是不得了的驚世神話，若自己搞出同樣的東西，那便是救世主了。

　　孟衍很認真地思索，卻是茫無頭緒，這事舞丑也給不上意見，就連金明姬都覺得無從著手。

　　「對了，舞丑，那丫頭的療程好像有點怪……」孟衍道：「你一開始也說，佛光對血肉之軀很有好處，那為什麼只能穩定傷勢，不能更進一步？我是說，如果佛光都能阻止傷勢惡化，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把傷治好算了。」

　　「這牽涉到佛門力量的根本。」舞丑道：「南疆與東土，武者修行的主力，都是靠天地之力，或者自然能量，牽引或吸納歸併，累積能量於體內，化為力量，不盡相同，但大抵如是，而……佛門的狀況卻不同。」

　　「嗯，以前聽賊禿們說過，好像是信眾信仰，凝結願力，回向諸佛，化為佛力，再平均分賜給修佛之人……照理不可能管控到太詳細，不過原則上，每一分佛力的累積與消耗，都在諸佛的監管之下。」

　　孟衍皺眉道：「嘿，說到這個，我還挺好奇的，諸佛不知道是怎樣的存在？和那些禁地之主一樣嗎？」

　　「呃……主人您扯遠了，事實上，我想說的是，佛門主旨是導人向善，但諸佛可不做虧本生意，佛力治療傷病，這是展示神跡，引人信奉，可展現神跡也要精打細算……」

　　「什麼意思？」

　　「……阻止重傷惡化，把人性命吊住，就能引人向佛，念百遍經文，累積功德，那……讓人傷勢好轉，甚至痊癒，又值得多少？千遍誦經？萬遍誦經？如果你一開始就讓人傷勢痊癒，別人會誦經萬遍還是百遍？」

　　「呃……怎麼聽起來，好功利啊！」孟衍瞠目結舌，道：「照你這麼說的話，佛門等於一開始，打從源頭就超現實啊，難怪底下的和尚一個個擅長交易多過導人向善，這還說甚麼普渡眾生？」

　　「也不能這樣說，普渡眾生是目的，但過程與手段就需要技巧，您幫人辦個事還收手續費咧，一點辛勞都不肯付出的人，肯定也不會感謝，得不到感謝的善意，就是爛好人，最終只會壞事，諸佛也有權選擇渡誰與不渡誰吧？」

　　舞丑道：「當然，什麼事情都需有度，現在西域的模樣，就是失去了節制，發展無度，想來已經不符合諸佛的初衷了。」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孟衍望向遠遠的須彌山，「那個丫頭一直賴在這，到底幾時才肯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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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七章　純陽命火　斷骨續生
  
      燭華所化成的須彌山，讓孟衍常常看了就覺得憂鬱，總覺得好像欠人家一份大人情沒還，說不出的難受。
  
      問題是，這個人情可不好還，舞醜幫著分析過，燭華與佛門有關係，佛門給的資料未可盡信，而她身上似乎帶有什麼使命，一旦甦醒，就是要去執行使命，到時候，可不是簡單揮揮手歡送就行的，勢必得送點路費、伴手禮。
  
      觀音聖像，是佛門無上重寶，燭華甦醒，有很大可能索要觀音聖像，偏偏此物對自己也是重中之重，更是構成內世界的要素，如果失去，不曉得後頭有什麼影響？絕不可能輕易放手。
  
      只要想到其中利害，孟衍就感到矛盾，不曉得究竟該希望燭華恢復？還是一直維持這巨山型態？
  
      略為分神，舞醜在旁提醒，「主人，別恍神太久，這邊要到關鍵一步了。」
  
      「靠，差點把這忘了……」
  
      關鍵的一步，是得自羿金雕，以本命心血培育出的純陽命火，這東西極損元氣，孟衍自己沒練過赤煉烏金掌，但有舞醜在，可以虛擬合成，只是因為不願意損及自身，才去找羿金雕討。
  
      此刻，愈療程序到了最後，孟衍起手一掌，將能化消赤煉烏金掌傷害的純陽命火，迫於掌心，遙遙一掌，打在烈朝霞的腦門，命火灌入，剎時，烈朝霞的身上竄耀紅芒，火焰飛騰。
  
      「成了，可以感覺到神魂開始變化，這樣傷勢應該可以治愈。再加上醉生夢火溫養，復原後的神魂與腦部，說不定還會比之前更強韌些……」
  
      「主人您這也太樂觀了，更強韌什麼的，恐怕沒這說法吧？」
  
      「我也就隨便說說。反正又不是我的腦，你……咦？」
  
      話說一半，孟衍表情驟變，掌心上所感受到的力量，不住遞增，反震力越來越強。繚繞烈朝霞周身的火焰，無論光與熱都大幅提升，逼人而來。
  
      「古怪！烈丫頭的金烏血脈，為什麼忽然有這麼強的反應？還有，她的力量為什麼也在提升？這好像是在衝關……什麼跟什麼？」
  
      意料之外的變化。孟衍為之愕然，此刻逼面而來的飛焰，就連自己都覺得灼燙，烈朝霞本就是地皇，修為卻頂多靠近中段，離末段還遠著，現在卻一口氣跳至末段，還在衝擊關卡。看這樣子，似乎也不是太吃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烈朝霞的頭部，特別是剛才命火打入之處。散著奇異的金紅色霓霞，瑰麗燦爛，恍若星河繚繞，煞是好看，滿身席捲的烈焰，與霓霞並存。交相輝映，更添氣勢。
  
      孟衍看著這情況。用萬花奇棱做著種種計算，漸漸生出一絲明悟。 「靠，這下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帝皇開始的每一階突破，主要關鍵在乎神念，神念強度無法靠外力強灌，只能自我增強，這是帝皇之所以難成的理由，但……原來還可以這樣啊？」
  
      「……確實很驚人。」舞醜點頭道：「神魂不好鍛煉，但碎裂後重聚而生，竟然真起到斷骨續生的效果，而隨著神魂增強，力量也直線提升… …不過，這恐怕算不上捷徑，至少普通人無法複製。」
  
      「……確實。」
  
      孟衍心中盤算，即使不用上萬花奇棱，也知道此事不易，若想複製烈朝霞這回的經驗，先要打碎神魂，這可不是好下手的動作，神魂一碎，沒人敢說結果是死、白痴，或是失憶，當初羿展鵬的一掌，失憶肯定不是預期效果。
  
      即使能夠做到神魂只傷而不死，留有救治的機會，想要施救回來，也得動用醉生夢火、觀音佛光，這兩件要物，普通人手上根本沒有，自己剛好有這機緣，湊齊了它們，卻也不是無窮無盡，況且，自己還不肯定，純陽命火是不是成功關鍵，製造這東西……會要人命的。
  
      「但不管怎麼樣，這總是一條路，對我們而言，現在別的不管，只要能有效就成。」
  
      孟衍皺眉道：「可惜技術不成熟，否則我乾脆拿自己來試試看，反正打不死自己，其他的傷還有你們幫忙治。」
  
      「肉體傷害是可以替您治，神魂這種不科學的東西，我哪治得了啊？」舞醜搖頭道：「不過，會想要用自己來當第一個實驗品，您果然已經有瘋狂科學家的風範了。」
  
      「等等，為什麼用自己身體做實驗，是瘋狂科學家的特色？這沒有根據。」
  
      「當然有根據，您以為瘋狂科學家是有錢人的特權？別傻了，大多數瘋掉的科學家，都窮愁潦倒，五條內褲可以穿八天，發霉的麵包當飯吃，哪有錢去找人來當實驗品？當然先拿自己來用。」
  
      「太逗了吧？沒錢聘用，也可以用騙的啊，好歹也是技術人員，總……」
  
      「您太理想化了，真有那種口才的，早就去當推銷業務了，就因為嘴巴賺不到錢，才只能當瘋狂科學家。」
  
      舞醜和孟衍隨口閒扯，卻都緊密注意著烈朝霞的狀況，看她身上光焰越來越強，孟衍有些期待，也覺得有些荒唐，天皇是目前人類的頂級戰力，如果烈朝霞可以這麼容易就上去，那對其他九成九的人類來說，也未免太傷人了點……
  
      「其實，也不全是如此，主人您只要想想，她這升等所冒的風險，就不會覺得太容易了……」
  
      一句未完，烈朝霞身上的光與焰，在連續盛放，卻未能成功推升至天皇後，開始淡化消失，而一直漂浮著的她，也慢慢睜開眼睛。
  
      「唔……」
  
      輕聲低呼，烈朝霞眼中映出孟衍的身影，就在她睜眼的同時，舞醜消失，而孟衍急急將萬花奇棱化為一面大盾，擋在面前。
  
      「不要廢話！先核對一下，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還有，我是誰？」
  
      「你是師兄啊，我怎麼會不認得？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烈朝霞輕扶著額頭，「我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腦裡有很多的畫面，我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沒關係，反正不是重點，你先不急著起來，趁著這機會，我剛好要把一些東西解除掉。」

官不聊生

八七八章　解除誓言　分靈兇兵
  
      在離開內世界前，孟衍特別花功夫去解除的，就是烈朝霞的誓言綁定。雖說已立下的誓約，不是想解除就能解除，不過，佛門的好處，就是王道正派的傳承，沒有那麼多的強制，多了幾分寬容，只要條件滿足，出於善意，誓約亦可以解除。
  
      「……條件滿足……名門正派都喜歡這一套，說起來輕鬆，結果都讓人辛苦到想哭出來。」
  
      孟衍嘆道：「為了解掉那個鳥咒約，之前累積的功德，消耗得差不多了……媽的，消耗速度就像是水庫洩洪一樣，我差點以為這不是解除某個傻妞的胡言亂語，而是阻止天外隕石群的滅世災劫……」
  
      舞醜道：「很正常，導人為善的宗派，有求必應，特色是凡事好商量，不過事後會讓你痛到骨子裡的，就是手續費收很貴，合法流氓不是白叫的！但話說回來，主人您解除的那個咒誓，糊里糊塗牽扯一堆東西，搞得和亂麻一樣，想要強行卸除，代價自然也大了。」
  
      「有一點我不太明白……」
  
      金明姬道：「為什麼孟衍哥會想要解除那個誓約呢？當前的情況，有那個誓約，對你不是比較有利嗎？」
  
      「有利嗎？經過這一回的事，我忽然覺得，靠這種東西來綁著女人……」
  
      「話不能這麼說，那個誓約又不是你逼她立下，也不是引導她立下，完全是她自己主動立的，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啊。」
  
      「是這樣沒錯，當初朝霞她忽然發那個誓。還真把我嚇一跳。」
  
      孟衍搖頭道：「但如果繼續讓那個誓約存在，等於我用誓約在綁著她，那我與羿展鵬、羿天青，就沒有什麼分別了。走過這一遭，人該有所成長。我不想成為他們那樣的人，至少，不想像癲婆那樣，一輩子長不大。」
  
      聽見這些話，金明姬沒有說什麼，眼中卻閃爍著感動的神情。只差一點就有淚水奪眶而出。
  
      舞醜道：「主人您有這樣的覺悟，確實了不起，但有這個迫切性嗎？」
  
      「對你當然沒有！媽的，別人的妞立了誓約，結果都是爽得要死。好像收了奴隸一樣，我的妞搞同樣事，卻是我一直在收拾善後，好像搬石頭砸自己腳一樣，禍是她闖，傷是她受，結果是我累死累活去治，我他媽的受夠了！」
  
      孟衍道：「所以趁這次機會。我要君子一次，把這鬼誓約解除了，省得後頭還要為了這個去治她第二次。」
  
      舞醜道：「但這次的事件。能夠順利制伏她，全是因為咒誓起到作用，否則，恐怕要大費周章，如果以後再有類似的事……」
  
      「那時已今非昔比了，之前要製服她。確實有些棘手，但金剛體小成後。朝霞對我已經沒什麼威脅了，我有十足把握能夠制服她。所以，也不再需要這些東西了。」
  
      孟衍道：「倒是趁這個機會，我讓你們幫忙做的檢查，有結論了嗎？」
  
      金明姬搶道：「檢測已經完成了，確認赤日金劍之內，沒有任何異狀，也不存在有分靈活躍的情況。」
  
      「確定嗎？」孟衍慎重道：「這事關係太大，不是說笑的。」
  
      「和工作有關的事，我一向不打馬虎眼。」金明姬肯定道：「至少赤日金劍內，找不到任何殘魂存在的痕跡，其實孟衍哥無須過度擔心，當初你重塑七絕戰器的手法，完全反其道而行，幾乎是用毀滅性的暴力來重塑，殘魂還存在的可能，應該是非常小的。」
  
      同樣的結論，孟衍也得出過無數次了。
  
      葉天擎將本身的分靈，藏於七絕兵魄之中，後人想要重鑄七絕戰器，都是為了重現戰器兇威，唯恐戰器的力量不夠強大，盡可能鼓催兵魄兇性，讓兵魄重回最顛峰時候的威能，但自己的情況卻不同。
  
      當初重鑄七絕戰器，需要兵器的目的其實不強，主要還是戒璽與萬邪真血結合後，威能太盛，自己唯恐壓制不住，這才釜底抽薪，將戒璽內的兵魄散出。
  
      所謂的重鑄，根本是自己打造一個牢籠，用以囚困、摧毀兵魄，所有兵魄與戰器合一時，都遭到近乎毀滅性的嚴重打擊，自己不知道加了多少重封禁上去，會否影響戰器威力，自己壓根不在乎，只求兵魄不能作亂就好。
  
      在這樣的過程中，兵魄中存在的分靈，應該也已經被銷毀，讓金明姬幫著檢查確認，只是為求心安，現在聽她肯定了這一點，心裡的感覺確實輕鬆不少。
  
      「不過……」金明姬道：「黃百合所持有的那條骨鞭，有可能是問題所在，因為那是你重鑄的第一件七絕戰器，當時你的力量、技巧都未成熟，也許，骨鞭留有什麼破綻。」
  
      就是這一點，讓孟衍感到不安，雖然自己之前把骨鞭取回，用陰陽反應爐重鑄一次，杜絕隱患，但戰器這東西很難說，一開始的時候如果沒有弄好，形成隱患，後頭未必補救得來。
  
      「……只能後頭再檢測了，傷腦筋……」
  
      帶著幾分憂慮，孟衍退出了內世界，回到外界，呼了一口長氣後，走出馬車，外頭的氣氛是一片歡樂。
  
      黃百合、傷癒的烈朝霞久別重見，自是雀躍欣喜，連虎擎天都覺得一塊大石落了地，因為烈朝霞復原，也就代表當初所接下的任務，圓滿達成，可以回歸千雪峰交差，而回顧這兩年的經歷，這趟任務可真心不易……
  
      預備與孟衍同行東土的赤麝月，也對著妹妹不住叮嚀，交代後頭自己不在時，應當如何如何的囑咐，但較諸最初，整個情勢早已天翻地覆地不同。
  
      羿家的霸權已然崩潰，而虎嘯寨與柳氏一族合併後，將重現赤日王族的輝煌，更挾帶來自東土的諸多豐富資源，崛起之路無可阻擋，只要善用外交，不盲目啟戰，估計在十數年至數十年內，赤日王族有希望與羿家平分天下，讓南疆形同東土那樣，由青木葉家、默然皇廷並立輝煌的格局。
  
      「我希望，這個情況真的能夠出現，你們雙方可以共榮共治，不是一定非要誰滅了誰。」孟衍微笑道：「畢竟，無論你們之中的哪一方，和我都算得上是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