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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18:26:18
第90章 萬載玄冰(上)

   四雪妖一來因受挫於“蟻後”大丟面子,二來氣憤邱雲見死不救,這才一氣離去,天生卻因此與四雪妖結下交情,將來四雪妖捨命救天生,就是緣於今日之因。

  天生也不願與那只“蟻後”多做糾纏,畢竟這次尋寶以“萬妖幫”為主,自己出手相救四妖,說不定已經得罪了邱雲,現在實在不宜再喧賓奪主,於是低喝一聲,身形倒拔而回,滿天金光漣漪盡數不見。

  邱雲見四妖離去,心裏暗暗高興,對孔卻道:“孔部首,你我聯手!”

  孔卻答應一聲,雙肩一搖,背後驟然射出數十束七彩光線,射向“蟻後”。

  “蟻後”身軀笨重,連移動也很困難,因此沒有多少花巧招數,見狀仍是一口凍氣噴出,將那些七彩光線凍在空中。

  孔卻此舉只是誘敵,目的不過是掩護邱雲,見狀又是數十束光線攻去,反正那些光線是它尾部彩翎所化,經它千年修煉,就算被凍住也不會損毀。

  邱雲的身體就在此時一閃而沒,再出現時已站在“蟻後”那肥大的尾上。

  厲海一愣:“這是瞬移之術!”

  “瞬移之術”算是各類身法中最快速的一種,練到絕頂可以在瞬間移動於宇宙內的各個星球之上,比“禦劍飛行”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可這種奇術多年來從未聽說有人練成過,而且一旦使用,使用者將在一段時間內失去所有力量,變得脆弱無比,實在是很危險的一種身法。

  邱雲是神獸麒麟成精,天生就有瞬移的本領,不過它這種能力是先天帶來,雖然使用後不會出現脫力現象,但移動的距離卻很有限,像這次移動到“蟻後”尾上,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雖然邱雲瞬移的本領實在有限,但偶爾用之,卻往往可以收到奇效,“蟻後”的注意力完全被孔卻吸引,萬想不到邱雲忽然在自己的尾上出現,它的身軀龐大,平時都靠眾“冰蟻”供養,要行動都很困難,現在被邱雲欺上身來,眼看只能坐以待斃。

  邱雲哈哈大笑,周身金光大盛,一雙巨掌猛地漲大數倍,向“蟻後”的中部軀幹狂推而出。

  只見一團金色掌形氣勁猛地砸在“蟻後”那最脆弱的中部軀幹上,“噗-!”的一聲,“蟻後”的中部軀幹生生被擊成肉泥,綠色體液四面飛濺,弄得邱雲滿頭滿臉都是。

  “蟻後”慘叫一聲,首尾分離。

  孔卻見邱雲得手,大笑一聲,雙掌一搓一放,幾十團綠氣狠狠擊在“蟻後”的巨首上,“蟻後”剛遭重創,此刻早已無力抵禦,頭顱立被綠氣擊成粉碎,白花花的腦漿飛濺的滿天都是。

  就在“蟻後”斃命的那一刻,捧在它兩只前螯中的那塊“萬載玄冰”也向高臺下方跌落。

  邱雲與孔卻幾乎是在同時間向“萬載玄冰”飛身撲去。

  一道銀光忽從“萬妖幫”陣中射出,只略略一閃,便到了玄冰上方,銀光猛然暴漲,幻成飛舞的劍輪,同時向已欺近“玄冰”的邱雲與孔卻攻去。

  邱雲與孔卻眼看至寶就要到手,萬想不到會有人在此時出手偷襲,兩妖認出那道銀光正是劍客的飛劍,邱雲怒吼一聲:“孔部首,取寶。”自己雙掌一錯,接下飛劍。

  孔卻一把將“萬載玄冰”接在手中,剛想飛身退回,忽覺一陣奇寒從“玄冰”中傳來,自己手臂立時麻痹僵硬,體內真氣也漸運轉不靈,大驚之下忙將“玄冰”脫手拋向空中。

  邱雲掌發金光,正與飛劍相持不下,見孔卻竟將“玄冰”拋出,不由為之氣結,剛想飛身去取寶,卻見一條身影在眼前一閃,“玄冰”已被來人拿在手中。

  邱雲目光向天生等一掃,發現C國代表團的人並無人動手,厲喝道:“是甚麼人!”

  那條身影在空中做了一個美妙的回環動作,輕輕落在冰面,卻是一名眉目如畫的少年,只不過身上所穿的卻是“萬妖幫”服色。

  另一條身影從“萬妖幫”眾妖群中一躍而出,伸手招回銀光,與少年並肩站在一處,他身上所穿的也是“萬妖幫”服色,不過卻是一名大概有二十七八歲,生得白靜斯文的年輕人。

  年輕人笑著沖邱雲拱了拱手:“北都大學校長陸永業,攜師弟林清北極尋寶,這塊‘萬載玄冰’對我們很重要,因此得罪了。”

  天生見到那名少年,不由暗吃一驚:“林清!”

  出手奪寶的正是陸永業與林清兩人,他兩人自從得到林佩起指示,一日也不敢耽擱,幾乎與天生他們同時來到了北極,只不過天生他們是被“萬妖幫”挾持,而他兩個卻是自行禦劍飛來。

  苦於林佩起只是要他兩個前來北極取寶,卻未告之他們取寶的地點與方法,陸永業只好與林清在北極飛來飛去,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結果寶沒找到,卻撞上了“萬妖幫”。

  林清一向嫉惡如仇,當時就要沖入“萬妖幫”大營,先殺個痛快再說。還好陸永業沉穩練達,知道不可輕舉妄動,又看出那些黑氣妖氛中暗藏有經過祭煉的女子陰精,是劍客的最大剋星,於是勸住林清,兩個人步行潛入“萬妖幫”大營,殺死兩名小妖,換上它們的衣服混入了“萬妖幫”中。

  此後天生入營赴宴,代表團一行進入“萬妖幫”,兩人都看在眼中,林清甚至幾次潛入到C國代表團諸人所住的營帳旁,才從眾人的談話中得知“萬妖幫”此來的目的也是尋找“萬載玄冰”,只是卻不知天生等為何要進入“萬妖幫”,而且還成了客人。

  其後“萬妖幫”興師動眾搜尋“萬載玄冰”,兩人也混在隊伍中,只是在大戰群蟻時遇到了一點小小麻煩,兩人既要不顯露出本身功力,又要在萬蟻叢中保證自身不受傷害,這一仗打的好不艱苦。

  等到深入冰下尋寶時,兩人因在大戰“冰蟻”一役中表現出色,也被挑選參加,一路隱忍不發,直到此刻才出手奪寶,想不到竟然一擊成功。

  厲海等忙上前道:“見過陸校長。”

  陸永業笑著點頭道:“各位辛苦了,恭喜大家成功進入決賽階段。”

  天生拜見了陸永業後,看了看那名少年,道:“林清,你好。”心裏卻暗暗奇怪,厲老師分明說只有“五陰之人”才能取得玄冰,林清又不是女的,為甚麼可以取寶呢?

  厲海也是暗暗納悶,實在不明何以林清竟可不為“萬載玄冰”所傷,難道是林佩起創出了甚麼新奇功法,傳給了林清?

  那塊“萬載玄冰”到了林清手中,並不像在“蟻後”螯中時那樣安靜,先是從四面冒出陣陣白色霧氣,跟著從玄冰內部,隱隱射出一絲藍光。

  邱雲也知道非“五陰之人”無法抵受玄冰威力,只是他一向不信邪,所以才調派了五百名妖精同下冰層,準備在得到“玄冰”後由五百名妖精接力將“玄冰”運回,就算為此凍死一些屬下,也在所不惜。

  如今看到林清手持“玄冰”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邱雲只當“玄冰”不如傳說中的那樣厲害,不由更堅定了得寶之心,怒喝道:“小子,不想死的話,就把‘玄冰’還我!”

  林清看也不看他一眼,對陸永業道:“師兄,我們走,孫天生,你走不走?”

  邱雲幾時受過這種輕視,不由怒發如狂,當下不顧功力耗損再次使出“瞬移”之術,一閃到了林清身邊,伸手便向林清手中的“萬載玄冰”抓去。

  孔卻也和陸永業纏鬥在一起,數百名妖精想要沖上幫忙,卻被厲海與天生等擋下。

  林清先前已見過邱雲施展“瞬移”之術,早防備他會突然襲擊,表面上似乎對邱雲不屑一顧,暗中卻早已將“真罡劍氣”轉為無形,暗布體外,邱雲剛一靠近,林清已憑借氣機感應確定了它將會出現的位置,手腕一振,“玄霜劍”飛刺而出。

  邱雲剛現身出來,“玄霜劍”已刺至它面門,百忙中雙掌電速上抬,左右一合,將“玄霜劍”夾在了掌中。

  林清冷哼一聲,“真罡劍氣”貫足劍身,長劍奮力前刺,竟要與邱雲較量真實功力。

  陸永業暗叫不好,邱雲身為“萬妖幫”毛部之首,麒麟化身,怎會是易與之輩,林清這樣不計後果的硬拼,只怕要吃大虧,偏偏自己正指揮“銀鱗劍”與孔卻發出的七彩光線纏鬥,一時無法脫身,只好大叫道:“師弟小心。”

  邱雲哈哈一笑:“小子找死!”,身體閃電般向下一矮,避過劍鋒,雙手卻沿著劍背向前急送,狠狠擊在“玄霜劍”的護手劍鄂上。

  這一下等於是邱雲用雙掌擊在林清的單手上,兩人功力本來就在伯仲之間,結果可想而知。

  林清只見邱雲雙掌掌緣金光一閃,洶湧真氣已向自己猛攻而來,自己那已近爐火純青之境的“真罡劍氣”竟然有難以抗衡的感覺,不由暗吃一驚。

  吃驚歸吃驚,他一向自視絕高,根本不信憑邱雲能勝過自己,猛一咬牙,將體內三昧真火盡數提起,同時燃起四朵青燈,倉促間提升功力準備與邱雲死拼。

  四朵青燈剛一升起,林清忽覺左手中的“萬載寒冰”傳出一股奇寒之氣,沿掌心一路直上,竟然沖入了自己丹田,不由猛地打了個寒顫,只覺全身真氣離亂,眼前發黑,林清暗道不好,忙傾盡全力向後飛退。

  邱雲掌勁卻已沿劍鄂攻入他體內,林清“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向後便倒。

  邱雲卻是得理不饒人,飛身趕上林清,揚掌向林清面門擊去,它痛恨林清剛才的輕蔑態度,一心要將林清斃於掌下。

  眼看林清就要斃命在邱雲掌下,忽然人影一閃,天生已飛身攔在邱雲面前,雙掌一抬,竟要硬接邱雲這全力一擊。

  邱雲暗嘆一聲,它本來不想傷害天生,可這一掌去勢已急,連它也來不及收回,何況天生看來也是全力出手,如果它硬收掌勢,弄不好反會傷在天生掌下,只好大喝一聲,全力施為,一對金光四射的巨掌猛擊在天生掌上。

  雙掌相交的瞬間,邱雲無意瞥見天生雙掌掌心隱隱射出“赤、青、白、黃、黑”五色光華,不由一愣,暗道:“這是甚麼功夫?”

  它的念頭方起,四掌已轟然相接,邱雲只覺天生掌中隱隱傳出內含五種不同力道的勁力,自己掌力與之剛一相接,立即被生生撕破,對方掌力竟一路直進,迫入了自己經脈。

  邱雲面色大變,忙撤回雙掌,沒命地向後飛退,心裏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要知它天賦奇秉,所練的“麟靈氣”霸道無比,運於雙掌,可以外放出類似“劍氣”的金色光華,硬接普通的飛劍也不在話下。平時邱雲也常引以為傲,自認為單憑掌力,自己甚至不弱於“萬幻神君”,想不到今日竟然只一招就敗在了天生手中,一時心喪如死,鬥志全無,傻傻的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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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萬載玄冰(下)

   天生一掌逼退邱雲,卻沒露出絲毫得意之色,只是拱了拱手道:“邱部首,天生得罪了。”邱雲對他一直禮遇有加,現在雖然為了救林清不得不與邱雲翻臉為敵,天生也不忍心惡語相加。

  邱雲仍是呆呆地站在那裏,喃喃地道:“我輸了,我輸了,這是甚麼功夫,這是甚麼功夫……”

  天生剛才所用的正是剛學成不久的“五行真罡劍氣”,想不到竟然威力如斯,見邱雲如此傷心,天生有些不忍,用從碧煙那裏學來的“傳音入密”功夫對邱雲道:“邱部首,天生已收到回信,貴幫幫主的魂魄現在應該已經歸位了,‘萬載玄冰’對你們已經沒有多大的作用,你又何必一定要搶奪呢?我剛才贏了你只是偶然,如果不是你一心想殺林清,心浮氣燥,我又怎麼可能贏你?邱部首又何必因此傷心

  呢?”

  邱雲一愣,道:“你……你是說真的?”

  天生道:“天生絕不是欺騙邱部首,邱部首的要求我已經完成了,至於‘萬載玄冰’,邱部首還要奪取嗎?”

  邱雲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萬妖幫’屬下聽令,全部給我住手。”

  孔卻急道:“邱部首,這小子說的話還未證明,不可輕信。”

  邱雲道:“我信的過天生小兄弟,大家住手,違抗命令者殺無赦!”

  孔卻無奈,只得停下手來,“萬妖幫”眾也紛紛住手不攻。

  邱雲沖天生微微欠身:“天生小兄弟,你幫了‘萬妖幫’大忙,從此就是‘萬妖幫’的大恩人,沖你一句話,‘萬妖幫’願將‘萬載玄冰’雙手奉上。”

  天生忙還禮道:“多謝邱部首,天生感激不盡。”

  邱雲當即率領“萬妖幫”眾沿路返回,轉眼間這座冰宮中便只剩下了天生等人。

  厲海與陸永業等無暇細問“萬妖幫”撤走的原因,急忙趕到林清身邊查看他的傷勢,只有何昊與林清素有仇怨,沒有隨眾上前查看,冷著臉站在一邊。

  天生關心林清傷勢,忙也趕上前去,只見林清雙目緊閉,已然昏迷不醒,一張俊面已變成鐵青色,薄薄的嘴唇紫中帶灰,顯然已被“萬載玄冰”所發的寒毒攻入經脈,眼看再不施救,一旦被寒毒攻入心臟,只怕必死無疑。

  陸永業緊張的滿頭都是汗水,如果小師弟出了意外,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林佩起交待,為救林清,他已幾次試著將“萬載玄冰”從林清手中取出,無奈林清臨昏迷之前將“萬載玄冰”抓的死死的,“玄冰”就像是生根在他手中一樣,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陸永業大為著急,連道:“怎麼辦,怎麼辦?”

  這位北都大學的校長遇事一向冷靜,如今竟然也方寸大亂。

  站在一邊的何昊冷冷地道:“要救他只有一個辦法,把他的手砍掉就可以了。”

  厲海眼一亮:“‘壯士斷腕’,這倒是個可行的辦法,陸校長,為了救林清,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陸永業道:“這個辦法不行,小師弟的性格我清楚,如果砍下他的一隻手,他醒來後非和我拼命不可。”

  厲海道:“這只是小事情,接續斷肢只不過是雕蟲小技,現在只要保住他的命,手的事容易解決。”

  “還是不行,這只手一旦脫離身體就會凍廢,到哪里再找一隻手來?”陸永業道:“就算找到了一隻本不屬於自己的手接上,這對一名劍客意味著甚麼?”

  厲海道:“難道就看著他活活被‘萬載玄冰’所發的寒毒侵體而死?”

  “我要冒險試試。”陸永業一咬牙:“我試著用‘三昧真火’替小師弟逼出寒毒,只要師弟一醒就沒事了。”

  “陸校長不可!”厲海道:“這‘萬載玄冰’厲害無比,這樣做恐怕連你也要受害,還是用何昊說的辦法吧。”

  陸永業苦笑著搖頭:“厲老師,你不明白,小師弟他……算了,我今天倒要試一試,這‘萬載玄冰’有多厲害。厲老師,請為我護法。”

  不容厲海再說甚麼,陸永業將林清扶起,然後盤膝坐在林清身後,雙掌抵上了林清後背“命門穴”。

  幾分鐘過後,只見陸永業已是面紅如醬,在這零下數十度的冰層深處,他竟然大汗淋淋,頭頂筆直升起一道白色霧氣,直抵穹頂,顯然功力已運至極限。

  林清卻依然昏迷不醒,臉上的鐵青之色不但毫未減退,反倒有加重的跡象。厲海看了林清手中的“萬載玄冰”一眼,只見從“玄冰”上冒出的白色凍氣越來越濃,冰內那絲藍光也越發明亮。

  厲海急得一頓足:“不好,陸校長冒然出手,反把‘玄冰’的威力激發了。”

  事情果然被厲海猜中,陸永業已全力提起“三昧真火”,本想將林清體內的寒毒逼出,誰想“萬載玄冰”遇到他發出的真火,竟然遇強愈強,放出的寒毒反倒比先前更多,陸永業拼盡全力,不但沒能逼退寒毒,反而步步敗退,等他感到不妙,寒毒已沿著林清身體侵入了他的體內,現在陸永業是“泥菩薩過河”,不用說是救人,連能否自救也成問題。

  只見陸永業的臉色漸漸蒼白,滿頭大汗已化成一層薄霜,厲海知道不能再拖,忙盤膝坐下,雙掌抵上陸永業後背,助他一臂之力。

  不多時連帶著厲海也漸漸抵受不住,雙頰現出蒼白之色。

  玉含萼道:“天生,我來幫他們,你為我們護法。”

  天生忙道:“玉老師,讓我來。”

  “不行!”玉含萼道:“如果論真實功力,你已經超過了我,現在我們聯手與寒毒抗衡,需要由你護法,否則萬一有敵人入侵,我們就真的全完了。”

  天生還想爭取,玉含萼果斷地道:“孫天生,你難道不聽老師的話?”

  天生一時無可奈何,再者玉含萼說的也不無道理,只得點頭道:“好吧,不過如果你們聯手還抗不住寒毒,我也只能出手了,請玉老師原諒。”

  “好吧。”玉含萼道:“如果真是那樣就由你好了,反正都是死。”

  “萬載玄冰”不愧是天地間最為陰毒之物,“九極天火”的唯一剋星。玉含萼的加入,不但沒有令形勢改觀,反招來寒毒更瘋狂的反攻,兩人先後被寒毒攻入,連想脫身也不能了。

  這就好像一個必輸無疑的賭局,幾位劍客明知會輸,卻帶著希望扳本的僥幸心理,賭注越下越大,越輸越多,眼下已經無法離局,只能咬牙繼續賭下去了。

  張宇與梅玲都不得不陪著賭下去,相繼加入了抵抗寒毒的大軍。

  沒有出手的現在除了肩負護法重任的天生外,只剩下了何昊一個人。

  何昊當日與林清相約賭鬥,曾被林清毀掉內丹,打回原形,使他不得不從頭練起,對于何昊這樣一個以成為職業劍客為目標的人而言,這種仇恨比天更高,比海更深,因此何昊一直冷冷地袖手旁觀,不肯出手幫助林清。

  天生知道何昊與林清間的恩怨,因此並不怪何昊見死不救,但眼看著連最後加入的梅玲也陷入了危險境地,天生只得道:“何昊,你來為大家護法,讓我來試一試。”

  何昊盯著天生道:“天生,林清一直把你當成敵人和對手,難道你也要出手幫助這麼一個冷酷無情,自私自利而且狂傲自大的傢伙嗎?”

  天生正色道:“何昊,我只知道現在的林清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不管他以前怎樣對我,有多麼敵視我,我現在只想看到他站起來,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回到C國,你明白嗎?”

  “你就不擔心今天救了他,有朝一日他卻要打倒你嗎?”何昊目光閃動:“我太瞭解林清了,為了成為第一,他一定會向你挑戰,像對付我一樣,把你打回原形。天生,你現在還想救他嗎?”

  “今後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準?”天生爽朗的笑道:“也許將來會是我打倒他,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就算是為了陸校長,為了玉老師,為了在J國和我們並肩做戰的夥伴,我也必須出手。何昊,請你為我們護法吧。”

  “慢著!”

  “讓我來吧。”何昊忽然道。

  “何昊……”

  “我可不是為了救他才出手。”何昊道:“我是為了梅玲,也為了在將來可以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打倒他,在賽場上!”

  天生道:“謝謝你,何昊。”

  “不用謝我。”何昊微笑道:“也許我該謝謝你,天生。”

  望著何昊在梅玲身後坐下,天生忽然升起了一陣本不該在此時出現的輕松感覺。

  是的,眾志成城,同舟共濟,為了救人,甚至連仇恨都可以拋棄,這也許就是人類最偉大的情操吧?當人們面對危險仍可從容面對,勇於承擔時,結果是成是敗,又算得了甚麼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何昊忽然全身一陣疾顫,終於也被寒毒侵入體內。

  天生毫不猶豫的走向林清,皺眉想了想,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依次坐在何昊身後,而是選擇了坐在林清身前,雙掌抵上林清小腹。

  天生之所以這樣做,是想更快地將自己的真氣傳入林清體內,並且這樣做可以由自己直接面對寒毒之源,減輕他人的壓力。

  雙掌一搭上林清小腹,天生立即試著將“五行真氣”傳入林清體內,同時進入“內視”狀態,令自己的思覺探入林清體內,探察他此刻的情況。

  探查的結果著實令天生大吃了一驚,林清的內丹幾乎已停止了轉動,僅剩下一絲真氣還護在心臟四周,令寒毒一時不能攻入,而體內的經脈卻完全被寒毒控制,以致真氣無法流動。

  最糟糕的是,陸永業等人與林清的狀態幾乎一般無二,存在於陸永業等人體內的寒毒還在不停的回蕩反攻,與從林清左臂經脈源源傳來的寒毒合在一起,從兩個不同方向交攻林清。

  天生一咬牙,準備用“五行真氣”先封住林清左臂經脈,而後集中全力先掃清陸永業等人體內的寒毒,只要陸永業等恢復了功力,到時就可以大家合力對付林清緊握在左手中的“萬載玄冰”。

  打定了主意後,天生試著調動“五行真氣”,向林清左臂攻去,誰料寒毒果然厲害非常,天生同時調動的“金、木、水、火、土”這五類真氣竟沒有一類可以逼退寒毒,反被寒毒逼回了自己體內。

  天生這一驚非同小可,現在再也沒有生力軍可以加入,如果自己也被寒毒侵入體內,大家可要真的沒命了。忙收回“五行真氣”,同時全力發動內丹,將“三昧真火”提升到極限,向寒毒反攻。

  “三昧真火”的威力大小與劍客“五行真氣”的修煉程度密切相關,天生自從悟出“五行合運”之法,功力已隱隱在厲海甚至是陸永業之上,“三昧真火”的威力也相應提升了不少,發動“三昧真火”後情況果然大為改善,寒毒竟被漸漸逼退。

  天生大喜之下忙全力催動真火向寒毒猛攻,卻想不到越到後來,寒毒的抗力越強,真火上沖到林清“檀中穴”附近時便再也難有寸進,有幾次還差點被寒毒逼回。

  天生急得滿頭大汗,只覺體內真火越來越弱,需知“三昧真火”不比“五行真氣”,可以從外界補充,完全要靠內丹產生,而內丹產生的真火則有一定限度,天生一心求勝,涸澤而漁,已將體內真火堪堪用光,寒毒隨即反攻,轉眼已“收復失地”,反向天生攻來。

  此時事已危急,天生一咬牙,只好不顧後羿警告,轉而調用第九經脈中的“天煞之力”。

  世間萬物果然是相生相剋,“天煞之力”倒像是寒毒剋星,一經施展,寒毒立如雪入洪爐般紛紛消逝,天生只用了十幾分鐘,就成功封住了林清左臂經脈,開始運用“天煞之力”從林清後背“命門穴”沖出,掃蕩陸永業等人體內的寒毒。

  這一仗打得卻是艱苦無比,陸永業等六人體內的寒毒數量尤劇,天生要一一替他們清除幹凈,足足費了近半個小時才大功告成,多日積蓄在第九經脈中的“天煞之力”卻因此足足費去了近半。

  陸永業等人長籲一口氣,相繼睜開眼來,陸永業對天生緩緩點頭道:“天生,多謝你了,想不到你一出手就救了我們六個人,了不起。”

  天生苦笑道:“陸校長不用客氣,你們現在還有沒有餘力配合我掃清林清體內的殘毒,我……我快要頂不住了。”

  陸永業強自振作道:“好,我們來幫你。”說著奮力提起雙手,只是手剛舉到一半,卻又無力垂下。

  天生見狀只能搖頭苦笑,陸永業等連行動也成問題,看來只能由自己獨撐大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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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極地桃源(上)

   好在此時陸永業等人的體內寒毒已去,天生再也沒有後顧之憂,為求一鼓作氣救回林清,天生不顧自己第九經脈中的“天煞之力”已經耗損過半,全力清除林清體內寒毒。

  林清中寒毒的時間最長,以他體內的寒毒抗力最強最猛,天生又耗去整整半個多小時,才算勉強將林清體內的寒毒清除,而後開始集中全力一點點打通林清左臂經脈,向寒毒之源──林清左手中的“萬載玄冰”挑戰。

  陸永業等人此時才漸漸恢復了行動能力,正紛紛盤膝運功,希望可將功力盡快恢復,助天生一臂之力。

  林清手中的“萬載玄冰”被天生一輪猛攻,寶物潛能被完全催發,原本晶瑩剔透的玄冰,此刻已被一團刺目藍光掩遮。

  厲海見到玄冰異狀,大聲道:“天生小心,這是‘藍實冰魄’,這塊玄冰非同小可,應該已可通靈,當心它全力反擊。”

  天生此刻力量已將耗盡,頭腦也變得昏昏沉沉,根本就聽不到厲海說的話,只是機械地鼓起“天煞力”一波波不停攻向林清左臂,與寒毒激戰。

  藍芒一閃,天生只覺寒毒突然增強了數倍,無奈下只得狂提體內所存的最後一絲“天煞之力”,接戰寒毒,卻覺眼前一黑,喉頭發甜,“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陸永業與厲海經過一輪調息,總算可以勉強起身,兩人搖搖晃晃走到天生身邊,同聲道:“天生,不要再試了,放棄吧。”

  天生一句話也不說,雙掌仍是不肯離開林清的身體。

  陸永業長嘆一聲:“師弟如果知道你如此對他,一定會很後悔以前那樣對你,天生,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再勉強自己,我已經決定,就按何昊說的方法辦。”

  張口又噴出一口鮮血,天生斷斷續續地道:“我……不要……放棄……我要試……一試。”

  陸永業一皺眉:“怎麼比師弟還倔,這兩人還真是……厲老師,我們動手。”

  此時陸永業與厲海體內寒毒剛去,功力還沒恢復,力氣比普通人實在大不了多少,兩人只能同時伸出手去,扳向天生肩頭,希望可以將天生拉開。

  就在此時,突聞冰面下方傳來“轟隆隆”一陣巨響,就好像在下方冰層中有無數顆炸彈同時爆炸一般,跟著就覺腳下冰面一陣劇烈震動,陸永業與厲海腳下一軟,同時跌倒。

  “不好!”厲海面色慘變:“難道是海底火山爆發。”

  陸永業一愣,冷汗瞬間濕透了全身。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現在大家身在幾百丈的冰層下方,如果真是海底火山爆發,就算這一帶的冰層再厚,也會很快被溫度高達幾千攝氏度的灼熱巖漿熔化,變成一片汪洋。

  如果是在平時,職業劍客自然不會將區區火山爆發放在心上,可現在眾人功力還未恢復,實在和普通人沒有分別,如果真是海底火山爆發,現在“冰宮”中的所有人必定會遭遇滅頂之災。

  偏偏林清體內寒毒未清,碰也不能碰,就算想架起他逃離“冰宮”也不能夠,陸永業與厲海面面相覷,竟想不出一個應變的方法。

  從冰層下方傳來的劇震越來越烈,且有漸漸向上的趨勢,顯然下方冰層已然融化,無數毒火巖漿正向“冰宮”接近。

  “你們快走。”天生此刻已陷入半昏迷狀態,“天煞之力”已將耗盡,此刻就是天生想要撤回雙掌也不能夠了:“我會護住林清。”

  “不行!”厲海大聲道:“是我帶你離開C國,我也要帶你回去,想讓我拋下你,你別妄想。”

  天生目中淚光隱現:“厲老師,天生謝謝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難道你要看到大家都埋葬在這裏嗎?”

  說話之間,整個“冰宮”都劇烈晃動了起來,幾根巨大的鐘乳石樣冰柱相繼斷裂。

  “不用再說了。”陸永業一咬牙,抽出“銀鱗劍”,向林清的手臂砍去。

  “不可以!”天生忙大聲喝止:“陸校長,就算你可以不要林清的手臂,難道連‘萬載玄冰’也不要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們付出這麼多的努力又是為了甚麼?”

  想到林佩起的交代,想到藍天野即將面臨的“天劫”,陸永業嘆了口氣,黯然收回長劍:“那你說怎麼辦。”

  天生咬了咬牙,強自提起精神,竟奇跡般將寒毒逼回到林清右臂“曲尺穴”附近,眼看再有一點時間就可大功告成了。

  “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可以了。”天生艱難地道:“陸校長,厲老師,你們先走,請放心,我……我會帶林清回去的。”

  “你要我們怎麼能放心。”陸永業怎能看不出天生已近油盡燈枯之境,道:“不要說了,比起玄冰,你們的生命更重要,玄冰不要了,這個責任由我來承擔!”說著一提“銀鱗劍”又欲向林清右臂斬落。

  紫光一閃,天生頭頂忽然現出一點紫色火焰,同時周身也放出紫色光華,將他與林清兩人圍護在內。

  陸永業一愣,他的識見是何等淵博,一眼就看出此乃“上古靈器”級的護身法器,不要說他此刻功力盡失,就算是功力還在,也沒把握一定能夠攻入。

  “陸校長放心。”天生擠出一絲笑容道:“我還有這件法器護身,應該是沒事的,你們快走!”

  厲海一時也沒了主意,盯著陸永業道:“陸校長,也許我們該相信天生……”

  陸永業目中含淚,半晌沒有說話,忽然將“銀鱗劍”“錚”一聲收回鞘內,大聲道:“我們走!”

  “不行!”玉含萼站起身,冷冷地道:“拋棄同伴,是一名職業劍客應該做的事嗎?要走你們走,留我在這裏捍衛職業劍客的名譽好了。”

  “我們也不走。”何昊與張宇站起身,同聲道:“我們也不願拋下同伴,反正我們的命都是天生救的,大不了陪他一起死就是了。”

  “我……我也不走。”梅玲走到何昊身邊,怯生生地道。

  “真是胡鬧。”陸永業冷冷地盯視著眾人:“如果你們這樣任性,最傷心的莫過于孫天生,你們這些好老師,好夥伴啊,如果你們不走,只會影響到天生的心情,他本來還有生還的希望,卻要因你們的愚蠢行為而破滅了,我再問一句,你們走不走!”

  何昊等被這一席話說得緩緩低下頭去,一句話也不說。

  “現在我以北都大學校長的身份下令,如果有誰不走,從此不再是北都大學的人。”陸永業冷冷地道。

  望著陸永業等人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天生暗自松了一口氣。

  不知是不是瀕臨絕境反激起了天生的潛力,在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裏,天生竟然成功的將所有寒毒迫出了林清體外,然後一面咬牙頂住林清掌中“萬載玄冰”所發出的寒毒,一面祈求林清快一點蘇醒過來。

  終于,天生欣喜的發現林清的內丹開始緩慢的旋轉了起來,真氣也漸漸凝聚,開始向奇經八脈流動,“萬載玄冰”所發出的寒毒似乎也在漸漸減弱,不再像先前一般猛烈。

  “真是太好了。”天生幾乎興奮地從原地躍起,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林清終於有救了。

  或者是命運有心與天生開玩笑,就在將要成功的時刻,下方冰面猛然塌陷,與此同時,整個“冰宮”在一瞬間支離破碎,幾百上千萬噸海水從四面八方向天生與林清迫壓而來……。

  透過那層薄薄的護身紫焰,天生親眼見到海水中奔騰上沖的毒火巖漿,同時感到上方萬噸海水如山嶽般重重壓下,“心燈”所發出的護體紫焰也似乎難以支持。

  天生苦笑一聲:“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想不到今天我孫天生竟然死在這裏。”

  念頭未畢,天生忽覺眼前一黑,同時感到從對面林清的身上傳來一陣奇寒徹骨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久違的溫暖感覺令天生蘇醒過來。

  吃力的張開雙眼,天生卻發現自己正合身漂在水中,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自己正合身躺在河床上吧。

  因為這裏的水實在是太淺了,淺到自己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水下的巖石。

  巖石溫溫的,正是這些水下巖石的原因使這裏的水不但沒有積冰,反而溫暖已極。

  吃力的從水中站起,天生發覺自己此刻連一舉手一投足都大為費力,身體沉重如山。

  四目一望,天生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寬闊的山洞中。

  準確的說,這應該是一個極大的冰洞,兩側洞壁及高高的洞頂都是由晶瑩剔透的堅冰組成,洞的下方卻是巖石土面,碧藍的海水在洞中緩緩流淌。

  一縷陽光從身後射入洞中,被海水一映,再反射到冰壁上,直耀得滿洞皆碧,仿如仙境一般。

  這個冰洞雖然高大,但兩頭透光透風,並不甚長,天生向身後的洞口望去,只見洞口外竟有寬約數裏的海面,竟然沒有結冰,要在幾裏以外,才可看到厚厚的冰層。天生暗道:“這裏有巖石土地,看來下麵應該是實地了,多半這裏是北極的一個海島,可不知道為甚麼環島的海面竟沒有結冰,而且這裏的地面又如此溫暖。我看來是被海流沖到了這個島上,只是不知道林清怎麼樣了,‘萬載玄冰’可不要遺失了才好。”

  林清似乎並不在這個冰洞中,天生不由暗暗擔心,不知林清是否也已脫險,有心立即展開尋找,可他此刻連行動也很困難,只得暫時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盤膝坐在水中,用“內視”之法查看自己體內狀況。

  這一查看,天生不由皺緊了雙眉,發現入侵體內的寒毒業已控制了自己體內的大部分經脈,自己五臟中分佈的“五行真氣”根本無法在內丹交匯,體內小周天竟無法循環。

  再查看了下第九經脈的狀況,天生發現自己為救林清幾乎消耗殆盡的“天煞之力”已經恢復了一些,正是由於這些“天煞之力”的存在,自己的經脈才沒有完全被寒毒控制,否則現在自己可能早就寒毒發作而亡了。

  不過從“天煞之力”恢復的數量來看,自己應該已經昏迷了一天以上的時間,林清在這段時間中的狀況是怎樣,天生簡直不敢去想了。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天生運用這些有限的“天煞力”消去了一些體內的寒毒,才感覺稍微好過了些,雖說離功力完全恢復還相差甚遠,但此刻行走已無大礙,於是手扶著洞壁,向前方走去,希望可以找到林清的蹤跡。

  這段不過百十米長的洞中水路,天生在平時可以一躍而過,此刻卻足足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另一面的洞口。

  站在洞口望去,天生不由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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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18:27:19
第93章 極地桃源(下)

   眼前竟然是一個其大無比的山谷。

  之所以說是山谷,因為這裏是被四面山嶺合抱而形成的一個穀形盆地,天生所站的洞口,正在其中一面山嶺的中間位置,洞中流水從這裏一瀉而下,形成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瀑布。

  四面山嶺外應該就是海面,海平面高出穀底,但卻因為被四面山嶺擋住不得流入,這裏就成了北冰洋中一塊下凹的土地。天生不由暗嘆上天造物竟如此奇妙,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誰又肯相信在北冰洋中竟會藏有這樣一個“世外桃源”呢?

  四面山嶺半是土石半是冰峰,自嶺腰而下有巖石土面,甚至生有一些天生叫不出名的植物,而嶺腰以上卻完全由堅冰構成,上覆千年不化的皚皚白雪,這倒讓天生想起了J國的“富山”。

  天生暗道:“林清如果也到了這裏,應該離我不會太遠,難道他是被水流帶到了穀底?”

  想到這裏,天生小心地沿水路向下方穀底探去,好在山嶺坡度不大,以天生此刻的狀態在上面行走並無問題。

  用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天生終于下到了谷底,穀底竟是極為溫暖,並且生有許多高大的樹木及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時不時還有一些野兔野雞出沒其間,只是偶爾也有一些面目猙獰的怪蛇大蟒等物,足可嚇人一跳。

  洞中流水在這裏匯聚成溪,向前方蜿蜒流去。

  天生拔出“藍電含鋒掣”,沿著溪水前行,走了一陣,發現水流漸大,想來這穀中水路不只一條,到了這裏,幾條水路於此交匯,所以水勢才會轉大。

  順著水路轉了一個彎,天生赫然發現水邊正有一個人仰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是林清是誰?

  天生大喜若狂,幾步趕到林清身旁,只見他半邊身子靠在岸邊草叢中,半邊身子卻浸泡在水中,面色慘白如紙,也不知是死是活。最糟糕的是,“萬載玄冰”仍被他死死抓在手中。

  天生看他樣子,知道必然又被寒毒侵入了體內,此刻自己功力未復,不敢出手相救,只好提起一絲真氣,隔空探向林清,準備先探查下林清此時的情況。

  籍著這絲真氣,天生的思覺向林清體內探去。

  果如天生所想的那樣,林清體內經脈已完全被寒毒侵佔。

  說來也怪,“萬載玄冰”此刻並沒有再發出寒毒攻向林清,也不曾向四外發射凍氣,否則這個溫暖如春的穀底怕是早被冰封了。

  天生再將思覺探向林清心臟,卻發覺林清心臟早已停跳,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天生急得圍著林清連轉了幾個圈子,自己現在無力幫他逼出寒毒,但也不能看他就這樣死了吧,怎麼辦?怎麼辦?

  “也只能試一試了!”天生一咬牙,將體內剛恢復的那點“天煞力”聚於雙掌上,先保住自己不至於被寒毒侵入身體,而後走到林清身邊,大力向林清胸口按壓下去。

  如此連按幾按,只聽林清喉中“咕”地響了一聲,微微張開了口來。天生想也不想,忙深吸一口清氣,吹入林清口中。

  就這樣對著林清狂做了一陣人工呼吸,林清的心臟果然開始跳動了起來,天生這才松了一口氣,雖然一時不能幫他清除體內寒毒,但只要保住他的心臟不停止跳動,林清一時間就死不了,等自己體內的“天煞力”再多恢復一些,就可以著手替他驅毒了。

  心情一放鬆,天生忽然感覺掌下有異,林清胸前像是塞了甚麼東西一般,手按上去軟軟的彈性十足,心道:“這是甚麼?”試著又按了一下,林清胸前那東西隨即凹下,但一鬆手便又彈回。

  天生心下大奇,莫非這位林公子與張大牛有共同的愛好,也塞了只肥豬腿在懷裏?但是想想卻又不像,肥豬腿怎會有如此彈性?林清胸前那東西按上去分明手感極好,絕非凡品。說不定是甚麼了不起的護身法器也不一定。

  但無論是甚麼東西,此物塞在胸前必然會妨礙呼吸,對此時的林清而言可是大為不利,天生甚為不安,想了想還是認為替林清取出此物才妥當。

  想到此再無猶疑,天生伸出手將林清胸前衣扣輕輕解開。

  衣內卻是一塊玉色長布緊緊纏在林清胸前,那布纏得極緊,連旁邊的肌膚都被勒出了一道青色印痕。

  天生左看右看,也猜不出這塊布有何用處,這塊布毫無靈氣可言,顯然不會是劍客所煉制的法器,可林清幹嗎要裹一塊布在身上?就算是女人要追求體態曼妙,要裹的也該是腰不是胸,何況林清分明是一個大男人?

  帶著滿腹的不解與好奇,天生手指微一用力,長布應聲而落。

  隨著一陣如蘭似麝的香氣撲面而來,天生只覺眼前一花,兩只下圓上尖,大小適中的美麗乳峰兀現面前,那兩只鮮艷櫻桃還在輕輕彈跳……。

  天生整個人都驚呆了,將頭連搖了幾搖,最後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這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

  林-清-竟-然-是-個-女-人!!!

  更不幸的是,自己居然發現了這個秘密。

  天生只覺心頭發涼,周身汗毛倒豎,一屁股坐在了水中。

  如果被林清知道自己發現了她的秘密……

  天生不敢再想下去了,以林清的個性,一定會追殺自己到天涯海角,自己從此將永無寧日……。

  “怎麼辦,怎麼辦。”天生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臉,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開始苦思應對之策……。

  望著仍在昏迷中的林清,天生忽然計上心來,此刻林清仍在昏迷中,此地又沒有別人在,自己大可施展“死不認賬,打死也不說”大法,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只要替林清守口如瓶,讓她繼續扮演男人就是了。反正她似乎樂此不疲,一直演得大為上癮,自己順水推舟,成人之美,不但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反倒是在幫助別人,實在是見義勇為,助人為樂,堪稱時代楷模,眾人表率。

  天生越想越對,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替林清“恢復”男兒身,於是從水中站起,快步走到林清面前,拿起那塊長布向林清酥胸上纏去。

  只是他畢竟不是未經人事的懵懂少年,在男女之事上,先被綺綺老師“啟蒙”,又曾與何曉雯同赴巫山,共賞風月,早已是食髓知味,想起林清那一抹美妙酥胸,就忍不住耳熱心跳,因此只得閉上雙眼,再不敢看林清那妙處一眼,雙手摸索著將長布向林清酥胸纏去。

  只是一不小心,手便不免在那小小櫻桃上碰了下,天生心裏一慌,雙手更不聽話,直將林清那對跌蕩雙丸碰得跳躍不止。

  他正在手忙腳亂,忽聽林清“嚶嚀”一聲,似乎有了反應,不由暗叫不好,心道:“林大公子姑奶奶,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醒啊。”

  天生一面祈求著,一面大著膽子偷偷張開雙眼望去,卻見林清正睜著一對明眸瞪視著自己,滿眼都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對不起……我是……救你,沒……我不是故意的。”天生忙苦著臉向林清解釋,只是他腦中此刻早已亂成一團,一句簡單的話也說的亂七八糟。

  “你……你好……你好。”林清只低低的說了一句,便又昏迷了過去。

  天生手忙腳亂地將長布纏回她胸上,扣上衣扣,而後便站在那裏發起呆來,暗嘆自己真是流年不利,竟會遇上這樣天大的麻煩,現在林清一定已將自己恨入骨髓,等她醒來後,真不知會怎樣對付自己了。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天生長籲短嘆了一陣,終於面對現實,現在還是先救人要緊,就算她醒來後要殺了自己,那也只有認了。

  當下天生將林清從水中抱出,先在附近山梁上尋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將林清安置在內,又尋來茅草樹枝等易燃之物,在林清身邊升起了一堆火,這山谷下可能有火山活動,穀中本來就十分溫暖,再加上這堆火,洞中溫度竟達到了攝氏零上三十多度,多少為林清稍解了些寒毒侵體之苦。

  天生又用真氣相探,發現那塊“萬載玄冰”果然已不再向外發放凍氣,也不再向林清體內發放寒毒,不由暗暗納悶,心想這“玄冰”也真是奇怪,一會發狂一會安靜,真不知是何道理。

  他卻不知那“萬載玄冰”最為古怪,如果是平常人得到它,它自然會不停發放凍氣寒毒,將取寶人活活凍死才罷,而林清卻是習練過離火真氣兼為“五陰之身”的人,正是它的剋星,並不會被它所害。

  這正是林清初得到“玄冰”時若無其事的原因。

  但此寶歷經萬年才能成形,已然深有靈性,雖然遇上了命中剋星,仍然要抗爭一番,因此初入林清手中時仍會與林清有一番爭鬥,就像烈馬認主,往往也要與主人大戰一場才肯認輸一樣。

  林清本來只要靜心對付“玄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發由心,控制這件天材地寶,沒想到卻在此時和“麟聖”邱雲翻臉動手,在邱雲全力進攻之下,不得不調動全身功力應付。而“玄冰”卻在此時向林清發動了攻擊,林清這時正在全力對付邱雲,當即被寒毒侵入了體內。

  後來陸永業與天生等為林清驅除寒毒,反倒激發了“玄冰”威力,“玄冰”全力發動之下,不但林清險些沒命,就連天生等也差點葬身於北冰洋中。

  但經此一來,“玄冰”也試出了林清正是自己的主人,也漸漸停止向林清體內發送寒毒。

  後來海底火山爆發,天生與林清同被捲入海中,“萬載玄冰”本能護主,再次發出寒毒從內而外護住林清,只不過在“萬載玄冰”發出寒毒的那一刻,天生卻糊裏糊塗地遭受了池魚之殃,被寒毒侵入了體內。

  後來天生昏迷了過去,“心燈”失去天生的控制,也只會本能的保護天生一個人,卻無法顧及天生,天生與林清也就是在那一刻在水中失散。

  離開了“心燈”保護的林清,如果不是有“萬載玄冰”發出的寒毒保護,只怕早就被毒火巖漿灼燒成灰了。

  可惜這“萬載玄冰”畢竟是冰不是人,雖然懂得臨危護住林清,卻不會收回自己發向林清體內的寒毒,所以天生見到林清時,才會發現林清全身被寒毒侵入,連心臟也已停跳。

  其實就是天生不救林清,有“五陰體質”的林清也會漸漸適應並吸收“萬載玄冰”所發的寒毒,心臟也會恢復跳動,並不會真的有危險。

  天生怎知這其中奧妙,反倒空自替林清擔驚受怕了一場。

  望著昏迷中的林清仍是一臉倔強的神色,天生不覺會心而笑,終于明白了林清往日為何會那樣的無禮,女孩子嘛。

  只是天生實在想不通林清“女扮男裝”的原因,也不明白林佩起為何不但不對女兒的這種出格行為加以勸阻,反而故作不見,結果直接導致了自己今日的難堪。

  想到這種老式武俠劇中的橋段居然被自己親身體驗了一回,天生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一天過去,林清的情況並無惡化,其間也蘇醒了幾次,但每次都是神智不清,口裏含含混混盡說一些“該死的孫天生”、“該殺的孫天生”、“孫天生,你給我記住”等等的一些胡話,然後便又氣昏了過去,醒來接著再罵,罵完又昏。

  天生起初只聽得心驚肉跳,知道這位“林大公子姑奶奶”對自己銜恨已深,若等她恢復了功力,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與自己白刃相向,弄不好還要殺人滅口,以保證她的秘密不被洩露。後來聽得多了,便漸漸不把林清的話放在心上,到了後來,林清不醒過來罵上兩句,天生反倒覺得大為失落,要忙著查看林清是不是情況惡化,否則為何不再醒來痛罵自己?

  就這樣在林清的醒醒罵罵,罵罵醒醒中,不知不覺又是一天過去,天生第九經脈中的“天煞之力”已回復了約有原量的三分之一,天生先將自己體內殘餘的寒毒排盡,便開始著手替林清驅除殘毒。

  查看了林清體內的狀況後,天生暗暗奇怪,林清的情況在這兩天裏不但沒有惡化,體內的寒毒也消去了不少,林清手中那塊“萬載玄冰”在這兩天中也頗安份,並沒有再放出凍氣寒毒侵害林清。

  照這樣看來,就算自己不動手替林清驅除寒毒,用不了幾天,林清也應該可以恢復,這一點從林清近段時間來蘇醒次數漸漸頻繁,罵聲漸高上可以得到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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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18:27:40
第94章 愛恨情仇(上)

   天生出於謹慎,不管林清眼下情況如何,仍是照自己的計劃行事,將“天煞之力”透入林清體內,先由她的丹田而起,逐步消除遍佈於她奇經八脈中的寒毒。直到力盡,天生才停下休息,好在此刻“萬載玄冰”已停止向林清體內繼續發送寒毒,林清體內寒毒數量有限,“清除寒毒”的工作大可分步完成。

  一連三天,林清體內寒毒愈來愈少,到了第三日上,天生鼓足“天煞之力”,終於將最後一絲寒毒驅出了林清體內。

  望著林清的面色由蒼白而轉為紅潤之色,呼吸也漸漸平穩,天生舒出了一口長氣,得意地伸了個懶腰,用手輕拍林清玉面道:“嘿,還不醒嗎?”

  林清小嘴兒張了張,“嚶嚀”一聲,緩緩張開了雙眸。

  待看清眼前之人,林清冷哼一聲,想也不想就揚掌向天生摑去。

  “啪──”

  天生這三日來一心只是想著救人,早把林清的“危險”忘了個一干二凈,現在見林清醒來,正在開心不已,卻忘了小心提防,當即被林清一掌狠狠摑中。

  “你───!”天生剛想分辯,眼前銀光一閃,只見林清那把“玄霜劍”已抵在了自己胸前。

  天生剛剛為她驅除寒毒幾乎耗盡了第九脈中的“天煞之力”,此時想要調動“五行真氣護體,卻發覺“五行真氣”竟然無法向奇經八脈中流動,不要說是轉化成“真罡劍氣”,就是想從外界吸納真氣入體也無法辦到。不由大驚失色,暗道:“我這是怎麼了?”自知無力閃開此劍,只能一臉愕然地呆呆望著林清,一時卻不知該說些甚麼才好。

  林清面色冰冷地道:“孫天生,我現在殺了你,你一定很不服氣對嗎?”

  天生忙道:“林清,你聽我解釋……”

  “不用了。”林清雙目噴火,粉面上殺氣騰騰:“我不想知道你的理由,你發現了我的秘密,就該死!”

  “林清,你太不講道理了!”天生怒道:“我是為了救你,才無意中發現了你是……是個女孩,我……”

  “夠了!”林清道:“我不講道理?哈哈哈,孫天生,你今天才知道我是不講道理的嗎?我死我的,誰要你來救,你竟然……你竟然……”說到這裏,冷酷無情如她,粉面也不由一紅。

  “孫天生,為了保證我的秘密不會被洩露,就只有你死了。”林清面色平靜,似乎殺死天生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不是愛幫助人嗎?那就再幫我一次好了!”

  不等天生說話,林清手腕一抖,長劍已刺入天生左胸。

  天生以為她不過是女孩子任性發脾氣,只是口上說說而已,卻萬萬想不到她竟會真的殺死自己,此時只覺心口一涼,眼見自己胸前血流如注,卻仍是不敢相信:“難道她真要殺我?難道她真要殺我?”

  “玄霜劍”在刺進天生胸口約有二寸深時忽然停住,林清用一雙明眸盯著天生看了一陣,忽道:“如果我殺了你,父親一定會怪我,孫天生,你想不想不死?”

  天生忙點了點頭,他此刻一絲力氣也沒有,小命等於是捏在了林清手中,此刻眼看事情要有轉機,哪里還有不同意的?

  “你不想死,就要答應娶我為妻!”林清淡淡地道:“你做了我的丈夫,我就是你的妻子,那樣你就不算輕薄過我,我當然也就可不用殺你了。否則就算父親怪罪,我也要殺了你!”

  聽完了林清的話,天生張大了口半天無法合上,千算萬算,他可從沒想過林清會提出這個要求,要自己娶她為妻。

  不說娶了這樣一個母老虎後前景堪憂,婚後生活休想有快樂可言,就是為了何曉雯與碧煙,天生也絕不能答應林清的這個要求。可此刻利劍在胸,以林清的個性,如果自己斷然拒絕,她完全可能一劍將自己刺死,現在可沒有孫悟空和刑天再來救活自己,自己若是這樣糊裏糊塗地死了,豈非千古奇冤?

  天生無法答應也不敢拒絕,只好呆在那裏,給林清來了一個默不作聲。

  “你敢不答應?”林清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手腕一振,“玄霜劍”又向前遞進半分:“是要死還是要娶我!孫天生,我給你十秒鐘考慮!”

  “這個……林清……考慮十分鐘行不行?”天生苦著臉道。

  “還有八秒鐘。”

  “林清,你到底講不講道理?”天生怒道:“結婚不只是兩個人的事,你問沒問過我,我是不是已經有了心愛的人,你……你……”天生氣得說不下去了,真不明白林佩起為何會養出一個這樣蠻不講理的女兒來,簡直是不可理喻。

  “你有心愛的人嗎?”林清冷哼一聲,粉面上露出妒色:“她是誰?我去殺了她就好了,這樣你不就可以安心娶我了?”

  “你……就算我沒有心愛的人,結婚也不是這麼簡單的。”見林清動了殺心,天生忙岔開話題道:“總還要徵求雙方家長的同意吧,這個……家長見面也是必要的,還有……”

  林清皺眉道:“這麼麻煩?”她自小潛心劍術,除了父親外,與他人之間唯一的交際方式就是鬥劍,林佩起又不會告訴她這些事,對這些林清倒真是首次得聞。

  “麻煩,當然麻煩了。”天生忙道:“結婚還要買房子,拍婚紗照,辦酒席請客,你能不能喝酒?不能喝可就麻煩了,嘖嘖。”他不停誇大結婚的麻煩之處,一心希望林清能夠知難而退,不要再無謂糾纏自己。

  林清想了想道:“我不管,反正你不娶我,我現在就殺了你!”

  “等等!”天生忙道:“你這麼美,我又不是傻瓜,怎麼會不想娶你呢?”

  林清聞言大喜,聲音忽轉溫柔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她雖然一向兇巴巴的,嘴裏一直叫著要殺天生,其實芳心中對天生卻是又恨又愛,究竟是愛天生多一些,還是恨天生多一些,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此刻聽天生有娶她之意,林清一腔仇恨立時化成了無限柔情蜜意,說這話時竟然麗生雙頰,滿面嬌羞。

  天生見慣了她兇巴巴的樣子,忽然見到她這副小兒女模樣,不由呆了一呆,心道:“這母老虎害羞的樣子原來也挺美的,如果她不是這麼兇,也算是個漂亮女孩。”

  林清見天生默不作聲,不由急道:“喂,你是不是答應娶我了?”

  天生笑道:“你真是性急,我從小就是孤兒,是孫媽媽撫養我長大,你跟……我的事總要徵求她老人家的意見才對啊,你也要徵求下林會長的意見吧?”他這一招其實不過是緩兵之計,只要先保住性命,等功力恢復後離開了這裏,到時就說孫媽媽反對這樁婚事,林清又能怎樣?那時有林佩起在,也不容她像今日這樣胡鬧。

  林清皺眉想了想,道:“好吧,我聽你的。”說著收回長劍,撕下一條衣角替天生包紮了胸前傷口,低聲道:“我不是有意傷你的,誰讓……誰讓你欺負我,又……又不講道理?”

  天生心道:“我甚麼時候欺負你了?分明是你不講道理,哪有女孩子拿把長劍逼人家娶你的?”口裏卻只得道:“我明白,我明白,都是我不好。”

  林清眉開眼笑地道:“你明白就好了,我不怪你欺負我了,你也不許怪我傷了你,好嗎?”

  天生心道:“我哪敢怪你?萬一你再發了小姐脾氣,我不是災情慘重?”忙道:“不怪不怪,打是疼罵是愛,你刺我一劍,我都快要開心死了,只恨你刺的不夠深,要知道你刺得越深,我就越開心。”

  這些話連天生自己都覺得肉麻,林清卻聽得受用已極,嬌軀一歪,靠進了天生懷中,柔聲道:“只要你好好對我,我又怎麼會忍心傷你呢?我……其實在第一次見你,比劍輸給你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了,都是你不好,總是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人家……”

  這一聲“人家”聽得天生差點叫娘,心道:“你那時還是個男的,整天兇巴巴地找我比劍,我又不是BL,當然要躲了。”

  只聽林清又道:“我們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太久了,父親他們還在等著我拿‘萬載玄冰’回去,天生,我們先去黃山幫助藍天野那老頭對付‘天劫’,然後立刻就去見你的孫媽媽,你說好不好?”她現在一心只想著早些嫁與天生,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孫媽媽。

  天生吃了一驚,道:“天劫?”他雖聽厲海提過林佩起要大家趕赴黃山的事,卻沒想到竟是藍天野要遭遇“天劫”,藍天野現在也算是他掛名的師父,他又怎能不關心?忙道:“是藍老師要遭遇‘天劫’?離‘天劫’到來的日子還有多久?”

  林清道:“是,我來北極取‘萬載玄冰’就是為了用它來應付,天劫四兇中的‘九極天火’,恩,我昏迷了幾天?”

  天生道:“大概三天。”

  林清道:“這樣算起來,離‘天劫’來臨還有十天左右的時間,生哥,我們快走吧。”

  天生聽她越叫越是親熱,不由皺了皺眉,道:“短時間內我們恐怕是離不開這裏了。”

  林清道:“為甚麼?你難道是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想回去,不想見你的孫媽媽對嗎!”

  天生道:“你胡猜甚麼?你試試查看一下自己的經脈,看看有無異樣?”

  林清略查了一下自己體內狀況,粉面失色地道:“我的真氣沒辦法在經脈中運行,這是為甚麼!”

  天生道:“我剛剛仔細查看過了,我體內的經脈像是萎縮到了‘內丹’未成時的狀態,這樣的經脈根本沒辦法承載我們丹田中為量龐大的真氣,如果強行向經脈中輸送真氣,只怕會導致經脈破裂。”

  此刻天生體內除了第九經脈外,其餘八條經脈都是如此,林清也是一樣,聞言擔心地道:“我也是這樣,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走回去啊。”

  “當然不可能。”天生道:“不要說路途遙遠,就是北極的嚴寒也要把和我活活凍死了,在功力恢復前,你和我根本不能離開這個山谷。”

  林清著急地站起身來,道:“哪該怎麼辦?我們的功力都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真是急死了。”

  天生道:“你也不用著急,我猜想這應該是‘萬載玄冰’所發寒毒造成的,現在你我體內的寒毒都已清除了,體內經脈應該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反正還有十天才是藍老師遭遇‘天劫’的時候,不會誤事的。”

  林清一愣,道:“你叫藍老頭兒老師?”

  天生笑道:“是啊,你父親和藍老師已經收我做了‘內弟子’。”

  林清聽得撅起了小嘴兒:“父親最偏心,我是她的女兒,他都不太肯教我,卻收你做了‘內弟子’。”

  天生笑道:“你現在就夠兇了,還好林會長沒把他所有的本事都傳給你,不然可真要天下大亂了,哈哈。”

  林清不由大惱,怒道:“你胡說甚麼?”天生忙吐了吐舌頭,連說不敢。這兩個畢竟是小兒女心境,剛才還拔刃相向,要死要活,現在竟開始有說有笑了起來。

  這幾日裏兩人只能等待經脈自行恢復,穀中除了兩人外再無他人,林清從小在都市中長大,平日見慣了繁華,如何能耐得住寂寞?她此時已向天生表明了心跡,再無甚麼顧慮,不由露出了女孩本色,撒著嬌要天生帶他去穀中游覽。

  兩人眼下只是不能飛升青冥,用飛劍對敵,但行動卻已無礙,兩人又都有利劍在手,不必懼怕穀中蟄伏的那些蛇蟲等物,天生原本也是少年情懷,不由被林清勾起了興趣來,兩人當下一拍即合,準備一探這怪穀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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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愛恨情仇(下)

   當下兩人走出山洞,仍沿著那條水路向前方探進,一路上披荊斬棘,斬殺了十幾條怪蟒毒蛇,只見前方水面漸寬,陣陣熱霧撲面而來。

  此刻那些一路所見的高大植物已然漸漸稀少,終至不見,兩人又前行幾步,轉過一個彎道,只覺眼界為之一寬,面前竟是一個熱氣蒸騰的大湖。

  因為目光被湖上熱霧阻擋,看不出湖面大小,但從湖岸的長度猜測,這個湖至少也有上百平方公里,天生萬萬想不到在這穀中竟有如此一個大湖,不由精神一振,笑道:“好大,就是不知道湖水是鹹是淡。”

  林清嬌呼一聲,像個孩子般蹦跳著走到湖邊,掬起一把湖水在唇邊試了試,大聲叫道:“生哥,是淡水,而且還是溫的呢。”

  天生沒想到林清還有如此天真活潑的一面,要不是親眼看到,簡直無法想像面前這個活潑動人的少女竟會是當日在北都所見的那個狂傲少年,自從林清的女性身份被自己無意間撞破後,天生真切地感覺到林清變了,變得像個真正的女孩兒了。

  只聽林清大聲道:“這水真好,我想洗個澡,生哥,你替我把風好不好?”見到這麼一片大好湖水,林清女孩兒愛潔的脾氣犯了,立即想到了洗澡。

  被林清一語提醒,天生不由也動了洗澡之念,這幾天自己身上也實在夠臟了,確是該清洗一番,於是笑道:“這穀裏又沒有別人在,還把甚麼風,我也要洗一洗,你在這裏洗吧,我走遠點。”

  說完沿著湖岸走出了幾十米遠,脫了衣物滑下湖中。

  這湖水清冽見底,溫度不高不低,天生坐在水中,輕輕洗去渾身上下的泥漿及海水揮發後留在身上的討厭鹽粒,全身好像整整脫去了一層皮,皮膚重又變得白凈滑溜,整個人頓時輕松了不少,天生舒服地閉起眼浮在水面上,真是享受極了。

  忽聽水面上飄來林清輕柔的歌聲,其聲嚦嚦,動人已極,唱得卻是一首少數民族的歌曲。天生曾聽過這首歌,知道這是該族少女坐在大草原上,唱出的一曲心聲,大至是說自己如何愛慕一個男子,終於得到這個男子的心,少女欣喜地想像著自己就要披上嫁衣,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走入心上人的氈房……。

  林清在唱這首歌曲時顯然頗為投入,把思春少女那種既害羞又期盼的心情表現的淋漓盡致,好像她就是那個待嫁的少女,正等待著心上人來迎接她走入氈房。

  天生不覺呆了,聽了林清這首情歌,如果還不明白林清的心意,那他可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蛋了,想不到林清竟會用情如此之深,自己又該如何待她才好呢?

  想到碧煙與何曉雯,天生嘆了口氣,暗道:“林清,你我只怕是今生無緣,天生只能對不起你了。”

  想到這裏,天生忙走上湖岸,穿上了衣服,道:“清妹,你洗好了沒有,我們該回去了。”

  自從與天生“定下名份”,林清便一口一個“生哥”的稱呼天生,並且纏著天生,要天生今後叫她“清妹”,天生被她纏得無奈,這才答應,不過以前天生叫她“清妹”時多少有些心中不甘,此刻卻不知為了甚麼,叫得自然已極。

  林清遠遠地道:“我也洗好了,你過來吧。”

  天生走回到林清下水的地方,只見林清已然浴罷,此刻正背對自己坐在湖邊一塊大石上,用手梳理著那一頭黑色短發,聽到天生的腳步聲,林清回過頭來,沖他燦然一笑,天生不由看得呆了。

  只見陽光斜照在她半邊嬌面上,當真是粉面如酥,秋波欲流。幾點水滴掛在她那短短的黑發上,給陽光一照,生出幾個光暈來,映著雪肌玉骨,使林清看上去如同圖畫中人,美艷之中,透出一點調皮,一點嬌癡,正是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類型。

  天生見慣了林清兇巴巴的樣子,今天忽然見到美人浴後的萬種嬌媚,幾疑身在夢中。

  林清嫣然一笑:“生哥,我好看不好看。”

  天生這才清醒,忙道:“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林清嬌笑著從石上站起,輕輕走到天生身邊,將螓首靠上了天生肩頭,柔聲道:“你以後只給你一個人看,你說好不好?”

  “我……”天生強忍住想要親她一下的沖動,勉力克制道:“清妹,我們該回去了。”

  林清正要回答,忽然一陣風從對面吹來,隱隱有花香撲鼻,林清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好香啊,我不要回去,我要你陪我到對面看看。”

  天生道:“還是不要了吧,明天再來就是了。再說我們功力還沒恢復,也沒有能力渡過湖面。”

  “不行,我一定要今天去。”林清道:“我來紮筏子,我們坐筏子過去。”

  想到自己怕是終有一天要辜負面前這個女孩兒,天生心中盡是歉疚,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們紮筏子過去。”

  憑著寶劍鋒利,兩人很快便用樹枝藤蔓紮成了一隻不大不小的木筏,又將兩根較粗的樹枝削成木漿,一前一後乘上木筏,向湖中而去。

  越往湖面深入,那股花香便越是強烈,到後來花香已是熏人欲醉,天生此時也不由來了興致,有心想看看對岸景像,兩人嘻嘻哈哈笑著,用力向湖內劃去。

  前行了約有一個多小時,只見重重霧氣中,漸漸出現了一團黑影,花香正是從那裏傳來,林清興奮地叫道:“到了,到了。”

  兩人又奮力劃了一陣,才看清那道黑影並非對岸,原來是湖中一個極大的島嶼。島上?紫嫣紅,竟是開滿了無數朵五顏六色的牡丹花。島上的地面,完全被花瓣覆蓋,有時一陣風來,花瓣便漫天飛舞,帶起一陣“花瓣雨”來,林清看得癡了,低聲道:“好美,生哥,如果我們能住在這裏,那該有多好?”

  說話間木筏已靠上島側,兩人踏足在厚厚的花瓣上,只覺腳下松松軟軟的,好像踩在一個天然的地毯上,真是愜意已極,相互對望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是柔情蜜意,說不盡的體貼關懷。

  林清撅了撅小嘴,道:“生哥,我們這幾天就住在這裏吧,我不想回那個山洞了。”

  天生見她嬌媚的樣子,忍不住一陣情動,伸手拍了拍她瘦削的香肩,笑道:“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我們這幾天就住在這裏。”

  “太好了!咯咯。”林清聞言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轉身向花叢中跑去,邊跑邊大呼小叫:“啊,這個是‘玉阪白’,這個是‘丹景紅’,呀,這個是‘紫星冠’……”

  這座島上開放的全是牡丹,品種竟在上千之多,其中光是名貴品種就不下三十餘種,如果賣花的商人能夠來到這裏,真要發大財了。

  兩人一前一後在花叢中奔跑追逐,不知不覺已深入此島內部,跑在前面的林清忽然大聲叫道:“生哥你看,七彩的山峰,是七彩的山峰呀!”

  天生抬頭望去,只見前方萬花叢中,果然聳立著一座流光溢彩的插天孤峰。這座孤峰高約三百多米,不知是由甚麼材質構成,竟然可以在日光照射下不停的變幻出各種色彩,耀得半邊天空彩光大放,美不勝收。

  兩人走到峰腳下,才發現這座孤峰竟是全由無色透明的水晶構成,那些彩光正是水晶將陽光折射後所產生的光影。

  林清拍掌笑道:“這裏真好,生哥,我們以後就叫這個穀為‘七彩穀’,你說好不好?”

  天生道:“叫‘七彩穀’好像俗了點,我們是聞到花香才來到這裏,才發現了這個山谷最美麗的一部分,我看就叫‘尋香穀’吧。”

  林清笑道:“尋香穀,好美的名字,生哥,清兒一生一世也不會忘記這個叫‘尋香穀’的地方,因為……因為清兒在這裏渡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聽到她這番如此情深的話兒,天生只覺胸中一股熱氣直沖上來,忽然道:“清妹,我……我……”

  林清道:“甚麼?”

  “沒甚麼?”天生硬咽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笑道:“我們到峰上看看吧。”

  這座水晶峰並不十分陡峭,兩人向上走了幾十米,林清忽然指著峰壁一側道:“生哥你看,這裏有個洞。”

  天生應聲望去,見峰壁之上,果然有一個洞口,洞口高約兩米,寬度僅容一人通過,奇怪的是看洞口邊緣似有利器砍鑿的痕跡,洞壁也十分光滑平整,不像是天然生成的洞穴,倒像是被人工開鑿出來一樣。不由心中微動,道:“我們看看去。”

  兩人走到洞口,只見剛進洞口處竟然樹立著一隻水晶碑,碑上刻著一行娟秀的字體,上寫道:“傷心人遁世之地,外人請自重,勿擾。”

  天生奇道:“看來這個洞的主人是個女人,可她為何稱自己是‘傷心人’呢?真是奇怪了。”

  林清哼道:“她為甚麼傷心,就要問你們男人了。”

  天生被她無故責難,心想女孩有時真是不可理喻,於是閉口不言,也不與林清爭辯。

  林清又察看了一遍碑上字跡,道:“這上面的字是人用手指寫上去的,從字跡上看,這個女人一定非常美麗。”

  天生聽得有些啼笑皆非,道:“你從字跡上就能看出寫字的人是醜是美嗎?”

  林清道:“當然可以,俗話說‘字如其人’,這個女人的字娟秀美麗,人一定也不會醜,而且因為她是用手指寫的字,從字上可以看出她的手指一定是纖細修長,有這樣一雙手的人一定是個絕色美女。”

  天生聽得暗暗佩服,女孩子就是心細,竟然能從幾個字上看出這麼多的道理來,於是道:“是美是醜,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

  “好啊!”林清也是個好事的人,不管主人碑上的警告,拉著天生就要進洞。

  “先等等,這樣進太不禮貌了。”天生拉住林清,大聲向洞內道:“我們是遇難來到這裏的人,洞主人在嗎?請問我們可不可以進洞拜訪?”

  洞內靜悄悄地,並沒有人問答。

  天生連叫了三遍,洞內始終無人答話,林清道:“洞主人或許是出去了,也可能早就不在人世,生哥不要叫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天生見那水晶碑上的字跡模糊,顯然已有歲月,心想洞主人或許已經去世了也不一定,點頭道:“好吧。”

  兩人小心地走入洞內,這個山洞完全是人工鑿成,由於洞壁完全是水晶構成,洞內光線充足,十分明亮。

  洞內面積不是很大,只有一廳一室,廳內有用水晶雕成的桌椅等物,那間小室中並無床鋪,只有一個蒲團擺放在地上,看來主人也是位同道中人,蒲團多半是供她打坐練功之用。

  室中並無人在,那個蒲團上也落了足足有一尺厚的灰塵,主人顯然早已不在多時,至於是生是死,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小室中的墻角上堆放著幾個麻袋,天生走過去將麻袋一一打開,發現裏面竟是一些已發了黴的種子,不由奇道:“這裏還有種子,難道這裏的主人還要種地嗎?”

  林清走上來拿起一些種子看了看,笑道:“這是牡丹花的種子,我現在知道外面那些牡丹花是怎麼來的了。”

  天生肚裏暗笑,女人終歸是女人,雖然做了隱世高人也一樣喜歡擺弄花花草草。

  兩人在麻袋中翻翻看看,不小心挪動了一隻麻袋,卻見麻袋後的墻壁上有一條若有若無的細縫,如果不是用心查看,還真是難以發現。

  林清道:“這後面可能還有個門,生哥,我們搬開麻袋看看。”

  兩人幾下搬開麻袋,果見後面的水晶壁上另開有一門,天生用力將門推開,只見門內赫然是另一間小室。

  這間小室內卻是床鋪齊全,墻上還掛著幾幅天真爛漫的兒童圖像,都是些三朝未滿的小嬰兒。

  那張床也是奇小無比,長不過二尺,寬也僅有半尺的樣子。

  天生看得納悶無比,心道:“這裏的主人也真是奇怪,難道避世隱居還要帶上孩子?”

  林清走到床邊,叫道:“生哥,這裏還有小孩穿的衣服呢。”

  天生忙走了過去,見床上果然整整齊齊擺放著嬰兒所穿的小衣服小褲子,只不過同外面的蒲團一樣,這些衣褲上也落滿了灰塵,看來擺放在這裏已有很長時間了。

  林清拿起一件小衣服看了看,道:“這是用茅草編成的呀。”

  天生仔細一看,這些衣物果然都是用草編就,看來是洞中主人在谷底時所制,看這些小衣褲件件製作精巧,這位主人定然是個非常心靈手巧的人。

  忽聽林清又道:“咦,還有一個香囊呢。”說著從小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絲制香囊來,在鼻上嗅了嗅,道:“好香,想不到這個香囊放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還能發出香味。”

  這香囊也不知是用何種絲物織成,放了這麼久,竟然絲毫沒有損害,仍有淡淡香氣從內溢出。

  天生聞到那股香味時不由一愣,那香味空靈清遠,令人聞之精神振奮,俗慮全消,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覺,天生今日才見到這個香囊,卻感覺像是認識了它好久好久,這個香囊竟像是自己的老朋友一般,親切極了。

  林清見天生癡癡呆呆地站在那裏,望著自己手中的香囊發呆,忙道:“生哥你怎麼了?你喜歡這個香囊嗎,我送給你吧。”

  天生從林清手中接過香囊,放在鼻間深深一嗅,那陣熟悉的感覺立時狂湧而來,好親切,好甜蜜,天生沒來由的心裏一酸,淚水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林清見天生無故流淚,芳心一緊,忙問道:“生哥,你怎麼了?”

  “我沒甚麼。”天生擦去淚水,也奇怪自己為何會如此:“不知為甚麼,見到這個香囊,我忽然難過了起來,好像它是我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林清不解地道:“老朋友?”

  天生道:“也許是這裏的環境勾起了我的傷心事吧,我是個孤兒,從來就沒有見過親生父母……”

  林清聽得秀目一紅:“原來是這樣,生哥,我也沒見過母親,是父親把我從小帶大,我……”說著說著也是眩然欲泣。

  天生見林清如此,也覺得心下慘然,只得強自振作道:“清妹不要這樣,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又何必再傷心呢?這裏的環境這麼好,比原來的山洞可好多了,我們應該高興才對,為何要傷心呢?好了,跑了一天,你我都累了,我們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此後的幾天內,兩人便在這水晶洞中休息,等待經脈恢復原狀,平日裏賞花玩水,倒也快樂逍遙。到了第八天上,天生與林清的經脈盡已恢復原狀,兩人更驚喜地發現,體內經脈經過“寒毒”的這次“洗禮”,比之前更要強韌有力,兩人的功力無形中更上一層,今後無論是掌發真氣,或是用真氣禦劍,都將威力大增。

  最後飽覽了一次那些牡丹花,兩人才戀戀不舍地告別了“尋香穀”,駕劍光向C國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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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14 18:28:20
第96章 天魔本生(上)

   兩人劍光何等神速,不多時已飛離北極圈,一路從空中穿越R國,進入C國境內。

  林清心中甜蜜無比,十八年隱藏女兒身,今日終於尋找到可以相伴自己一生的人,從此一雙兩好,笑傲天下。她越想越美,一路上也不知道偷笑了多少回。

  天生的心情卻是矛盾已極,他在“尋香穀”中本是用的緩兵之計,並沒有真心想和林清在一起,但這些天來與林清在穀中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不但漸漸發現了林清的可愛之處,與林清間的感情也是與日俱增,林清此刻在她眼中早已不是那個無禮狂傲的少年,而是個知寒知暖,有情有意的美麗姑娘,讓天生如何再忍心傷害她,看到她難過呢?

  可是不傷害林清,勢必要傷害另兩個少女,先不說何曉雯此刻生死未知,自己在尋到她前,斷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就是碧煙知道了林清的事,也絕不會原諒自己。碧煙可以容讓何曉雯,那是因為何曉雯認識自己在前,可林清的情況卻大不相同,以碧煙的性格,如果被她知道了林清的事,非帶著一票夜叉兵來人間找林清拼命不可,要真是那樣,麻煩可就大了。

  兩個人各懷心事,不覺已飛到黃山附近,忽見一道五色劍光從對面飛來,攔住了兩人前行的道路,劍光中有人大聲道:“站住,甚麼人!”

  來人正是過天錫,因為再有兩天就是藍天野“天劫”來臨的時候,為防不測,過天錫正在四處巡視,防備有居心叵測的人動甚麼手腳,影響避劫大計,他沒見過天生的劍光,林清的劍光雖然依稀認得,但也印象不深,生怕兩人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因此飛身過來察看。

  林清與天生忙收起劍光,林清嬌笑道:“過校長,我是林清。”同時低聲對天生道:“這是藍天野那老頭兒的首徒,‘南星大學’的校長過天錫,算起來也是你的師兄。”

  “林清!”過天錫哈哈大笑:“另一位就是孫天生了?太好了,大家都在替你們擔心呢,哈哈,怪不得林會長和老師都說你們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歸來。”

  說著揚手放出訊號,先通知“積翠崖”上天生與林清已然歸來,心裏卻暗暗不解,上次見到林清時,林清還是一幅冷冰冰難以接近的樣子,這才幾天不見,怎麼變成了笑嘻嘻的解語花?如果不是知道林清是個男的,自己非把他當成女孩子不可。

  天生忙道:“見過過校長。”

  過天錫笑著點頭道:“好好,小子果然討人喜歡,不過我老師已收你做了‘內弟子’,咱們兄弟半斤八兩,從此是一般的高矮了,你叫我過師兄就好,再叫甚麼校長校長的,當心老哥哥我打你的屁股。”

  這番話聽得天生忍不住莞爾,這位過校長不愧是藍天野首徒,說話行事果然帶著三分滑稽,大有乃師之風。忙道:“那天生見過師兄。”

  過天錫哈哈笑道:“好好好,我們不要多說了,小師弟快隨我回‘積翠崖’,你那些朋友真是煩死我了,整天叫著要回北極找你,我也不知道費了多少唾沫才勸住他們,現在你小子終於回來,我老過總算可以不再被那些小子折磨了。”

  天生聽說何昊他們都已平安來到“積翠崖”,不由松了一口氣,滿心歡喜地隨過天錫向“積翠崖”上飛去。

  “積翠崖”上已是人頭簇動,天生遠遠看見陸永業、厲海、牛天星、玉含萼等幾位老師及何昊等人都滿面笑容地站在崖上,正向自己連連招手,忙加快了劍光,向崖頂落下。

  天生收起劍光正向崖上降落,不防林清已一把挽住他右臂,小鳥兒般依偎在他身邊,向眾人開心地打起了招呼,天生暗叫“糟糕”,這下自己麻煩大了。

  包括身邊的過天錫在內,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張大了嘴看著天生與林清,還是陸永業反應較快,忙一把將林清拉開,道:“師弟過來,我有話對你說。”總算暫解了天生困窘。

  天生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大家好。”

  眾人怎也想不到林清會是女孩,只當天生與他這次共過患難,兩人結下了深厚的交情,才會如此親熱。張大牛首先沖了上來,狠狠地在天生胸口打了一拳,笑道:“你娘的,我就知道老大福大命大,一定能安全回來,你果然沒讓我大牛失望,好樣的!”

  這次天生捨命救了大家,在場者的性命可算都是天生救的。幾天來大家無不在替天生擔心,每天談論最多的就是天生會不會有危險,甚麼時候才能回來,現在見到天生安然歸來,眾人不由都圍向天生,笑嘻嘻的你一拳我一腳招呼到天生身上,連幾位老師也不例外。

  天生有感於大家這份熱誠,身上雖不知挨了多少下,心裏卻是暖洋洋的,“積翠崖”上一時盡是歡聲笑語。

  陸永業將林清拉到一邊,低聲詢問了這幾天發生的事,他是除林佩起外唯一知道林清女扮男裝的人,林清本來也沒想瞞他,何況還有心要這位最疼自己的大師兄幫忙,在父親面前說項,因此一五一十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陸永業,陸永業卻聽得皺起了眉頭,不由為林清暗暗擔心。

  陸永業瞭解林清個性,知道這位小師妹性格奇特,從小就愛男裝打扮,也不愛和女孩玩耍,這十幾年來,恩師和自己都是把她當做男孩看待,林佩起曾多次讓林清換回女裝,林清每次都是至死不從,父女兩個也不知為此爭吵了多少回,後來林佩起迫於無奈,才動用關系把林清的檔案改成男性,否則這個女兒整天像個男孩子一樣到處給自己惹禍,林佩起的老臉非被丟盡了不可。

  陸永業萬萬想不到一向自認是男孩子,對男性從無興趣的林清竟然會愛上了孫天生。他素知林清行事的風格,不要看她此刻對孫天生如此溫柔體貼,如果萬一得不到孫天生的真愛回報,她一定會與孫天生以死相拼,就算不能毀人,也必自毀,到時就是自己與恩師只怕也無力回天。

  陸永業望著面含嬌笑,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中的林清,暗暗嘆了口氣,心道:“但願孫天生會信守諾言,不要辜負了我這個小師妹,否則她的一生可算是毀了。”

  “天生。”陸永業對正被眾人圍住的天生道:“你這次做的很好,現在先隨我去你的住處休息吧,老師與藍副會長將在明天閉關期滿,他們出關後第一個要見的人就是你。

  天生愣了愣,不明白林、藍二老為何第一個要見的就是自己,但他為人穩重,從來不喜歡多問,忙道:“是,陸校長。”

  陸永業對眾人道:“大家也各自回去休息吧,明天兩位會長出關,就要向各位分派任務,即將而來的‘天劫’非同小可,大家千萬不可等閑視之。”

  眾人於是紛紛散去,陸永業帶著天生與林清,向“積翠崖”深處走去。

  為了幫助藍天野渡劫,“積翠崖”上現已聚集了近七十名劍客,如果算上從J國歸來的天生等,總數已近八十人,為此過天錫特地指揮眾人在崖上開辟了幾十個洞穴,供大家暫時居住,每日除了輪值的劍客外,其餘人無不在內打坐練功,等待“天劫”來臨之日。

  陸永業先安排林清住下,才帶領天生來到一個洞穴中。

  洞內沒有桌椅床鋪,只有一個蒲團在內,陸永業道:“天生,這裏條件雖然簡陋,但對我們這樣的修煉者而言,這種環境才是最有助於修煉的,希望你能習慣。”

  天生忙道:“謝謝陸校長,我明白。”

  “不要叫我校長。”陸永業笑道:“我知道恩師已收你為‘內弟子’,你以後叫我師兄吧,今後我們兄弟兩個一起來疼愛我們唯一的小師妹就好了。”

  天生臉一紅:“陸……師兄,你……你都知道了?”

  陸永業嘆了口氣道:“師弟,這次幫助藍副會長對抗天劫的眾人中,以你的任務最重,本來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可是……”

  天生忙道:“陸師兄請說。”

  “師妹的性格我最清楚。”陸永業目光炯炯地盯視著天生:“她長這麼大,從沒把一個男孩子看在眼裏,放在心上,可她對你卻能如此溫柔體貼,這只有一個原因。”

  “她愛上你了。”陸永業道:“以她那樣任性驕傲的人,能這樣對你,是因為她認定了你就是那個可以伴她終生的人,以她的個性,既然認定了你,就一生一世也不會放棄。”

  天生不覺低下頭去,額上汗水淋淋。

  “如果你辜負了她……”陸永業冷冷地逼視著天生道:“她一定會殺了你,就算殺你不成,她也必定自毀!”

  “陸師兄……”

  “天生,我陸永業只有這麼一個師妹,恩師也只有這麼一個愛女。如果出了那種事,你該知道結果會是怎樣。天生,我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甩下這句話,陸永業便大步走出洞去,只剩下天生一個人呆立在洞中。

  陸永業的話再明白也不過,如果林清因為天生有甚麼事,他一定不會放過天生,雖然語氣中帶有威脅之意,卻也是出於一片關愛師妹之心,更有玉成天生與林清的意思。天生能夠理解陸永業的心情,因此並不惱怒,只是覺得一陣心煩意亂,不知該何處理自己與林清的這段感情。

  “咯咯,陸校長可是越來越兇了,小天生不怕不怕。”

  紅影一閃,香氣撲鼻,一位盛裝佳人已出現在天生面前。

  “綺綺老師……”

  面前人赤足披發,身著一身紅色絲衣,眉眼間春情無限,不是當今天下第一性格美女,問題老師綺綺又是哪個?

  天生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這位老師非常人可比,一向行事詭異不顧後果,自己還是要多加小心才好。

  “哎呀,老師又不會吃了你,你緊張甚麼?”這位風情萬種的千年火蛛精向天生送上一個招牌式的醉人媚眼,嬌聲道:“討厭,人家怎麼說也是你的啟蒙老師,你難道不歡迎人家嗎?”

  “我……”面對這樣一個特殊人物,天生不知該如何面對才好,只得道:“綺……綺老師,你找我有甚麼事?剛才……剛才我和陸師兄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綺綺笑道:“了不起哦,小天生竟然做了陸校長的師弟了,嘻嘻,你們的對話我全都聽到了,那又怎麼樣?難道你還想殺人滅口嗎?”

  天生忙道:“天生不敢,不過還請您代為保密,暫時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謝謝了。”

  綺綺有心逗他道:“說出去又怎麼樣?林清那假小子說不定還要感謝我呢,你不讓我說,我就偏要說,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天生只聽得汗流浹背,這位綺綺老師可是說的出做的到,自己現在還沒想好一個萬全之策,如果這事在此時被宣揚出去,恐怕就是諸葛叔叔出山也難收拾,忙道:“綺綺老師,就算天生求求你,千萬不要。”

  “不想我說出去也行。”綺綺笑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我可很難替你保守秘密哦。”

  天生忙道:“我答應,我答應,不要說是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一千個我也答應。”

  “一言為定,不許反悔。”綺綺伸出玉手與天生一擊掌:“那就把你的褲子脫下來吧。”

  天生被她嚇了一跳:“你……你想幹甚麼?”

  “咯咯咯……”綺綺幾乎笑彎了腰:“放心,人家又不會拿你怎麼樣,你臭美甚麼?”

  “可是……”

  “可是甚麼?你脫不脫?”綺綺看了看滿臉漲紅,一頭大汗的天生,硬壓下想要大聲狂笑的沖動,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人家只是開個玩笑,看你緊張的那副樣子,你把褲子卷到膝蓋上好了,老師放你一馬,不用全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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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天魔本生(下)

     天生與林清來到“積翠崖”的第二天,林佩起與藍天野所煉的那件避劫法器業已大功告成,二老雙雙出關。

  果如陸永業所言,二老第一個傳見的就是孫天生。

  昨晚綺綺老師總算是放了天生一馬,只是要天生將褲子卷到膝蓋的高度,然後對著他兩條毛茸茸的長腿上下左右看了一個遍,便滿意的點點頭,答應信守諾言,為林清一事保密。

  天生猜不出這位性格老師今回又要出甚麼怪牌,竟會忽然對自己的兩條小腿有興趣,目前能做的只有小心謹慎,以防不測,好在此時自己已是今非昔比,再不是那個剛入北都的毛頭小子,就算綺綺真出甚麼怪招,自己也大可對付。

  走進林佩起的“天外別府”,天生不由緊張了起來,林佩起萬一問到自己與林清的事,自己該如何回答?眼下自己是斷不能答應與林清結婚的,可是如果拒絕,不但對不住林清,自己也心中不忍,現在也只能希望林佩起不要提起這件事,能拖一天算一天。

  “天外別府”之中,林佩起正與藍天野面對而座,神態悠閑地對奕。

  天生忙道:“天生見過兩位老師。”

  林佩起笑道:“好小子,這次在J國的比賽你打的不錯,為我們兩個老傢伙增光不少,尤其是在北極的表現,更是可圈可點,不但救了所有的人,也救了清兒,呵呵,清兒現在對你的態度大變,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啊。”

  天生心裏“咯?”一下,暗道不好,林佩起果然要提林清的事。不由抹了抹汗,心虛地道:“這都是天生應該做的,老師過獎了。”

  藍天野笑道:“天生小子不用謙虛,你小子整天幫別人,今天老師也要你幫個大忙,你幹不幹?”

  天生巴不得有人在此時岔開話題,聽到藍天野的話,不由精神一振,忙道:“藍老師請吩咐,天生一定竭盡全力。”

  林佩起道:“你先不用忙著答應,這件事危險非常,一個不小心,你的小命可就完了,重則形神俱滅,輕則成為廢人。因為這次的事純屬老藍私人要你幫忙,並不是甚麼非幹不可的公事,所以你有權利拒絕,我們不會勉強你的,天生,你要考慮清楚。”

  藍天野一瞪眼,道:“老林頭,你只說讓天生小子考慮,卻不說明是甚麼事,這不是瞎鬧麼?”

  林佩起一拍腦袋,笑道:“這倒是我的不對了,天生,這次老藍流年不利,明日就要遭遇‘天劫’,天劫四兇中的‘天風’、‘天雷’、‘天火’我們都有了應對的方法,只有最難應付,同時也是最厲害的‘天魔’,卻需要你來幫忙。”

  天生根本不知‘天魔’是甚麼東西,忙道:“天魔從哪里來,難道兩位老師也對付不了嗎?”

  他真是無法理解,此時的“凝翠崖”上已聚集了近百名職業劍客,又有林佩起和藍天野這樣的絕頂高手在,區區一個“天魔”又能厲害到哪里去,如果真的如此厲害,自己又能幫上甚麼忙?

  林佩起笑著搖頭道:“天魔沒有來處,如果一定說有,那它就是從這裏來。”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從心裏?”天生聽得一頭玄霧。

  林佩起道:“人與外界接觸,要靠六識,也就是眼、耳、鼻、舌、身、意,由於有這六識的存在,人才能與外界,與他人接觸交流,才能算是真正的人,否則只能算是行屍走肉……”

  “但正因為這六賊的存在,人就會有種種煩惱,所以按照佛密的說法,這六識又叫做‘六賊’。”

  天生有些懂了,問道:“‘天魔’難道就是從六賊中產生的嗎?”

  “可以這樣說,但並不準確。”林佩起道:“準確地說,‘天魔’是從六賊之首,也就是‘意’中產生,也就是俗語說的‘魔由心生’‘天魔本生’了。”

  “‘魔由心生’……”天生皺眉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每個人都會遭遇天魔了?”

  “當然不是。”藍天野插口道:“天生小子還是不明白,普通人還沒有資格遭遇天魔呢。”

  天生道:“那又是為甚麼?不是‘魔由心生’嗎?每個人都有心有意,為甚麼普通人就不會遭遇天魔呢?”

  “對於普通人而言,只會遭遇普通的心魔,而不會有被‘天魔’攻擊的危險。”望著一臉迷茫的天生,林佩起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外界的各種誘惑,錯誤的人生觀、價值觀、乃至世界觀的影響,會使普通人犯下種種錯誤,犯錯的程度取決於每一個人受教育的程度,家庭環境,個人修養等多種因素。其中犯錯較多,甚至觸犯法律的人就是所謂的壞人、罪犯;犯錯較少的人就是好人,善良公民,所以人人都會犯錯,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有‘心魔’存在的原因。”

  “可是對于一個修煉者而言,隨著功力漸深,‘心魔’就會被漸漸驅除。”林佩起道:“當一個修煉者修煉到一定程度時,‘心魔’就會被驅除掉大部分,這大部分的‘心魔’因為出於修煉者,本身已有靈性,它們就會凝集成形,由無形轉為有形,也就升格成了修煉人最畏懼的‘天魔’。”

  “當修煉者遭遇‘天劫’這樣的大劫難時,曾被自身排出的‘天魔’就會趁虛而入,在修煉者最虛弱的時候控制其身體,將其毀滅。”

  天生道:“難道真的有這麼厲害?”

  “當然。”林佩起道:“天生,你知不知道在一千多年前,這個世界上擁有最多成員,力量最強大的修煉者是哪一個派別?就是今天在I國的‘佛密’一派。當年他們的教主釋迦牟尼還在時,該教曾經強盛一時,教下修煉者遍及整個亞洲,就是因為他們過於強調以‘無為’法對抗‘天魔’,忽略了‘有為法’的作用,結果就連他們的教主釋迦牟尼尊者也被天魔侵逼,不得不涅盤離世,該教也因此力量大衰,只能苦苦等待他們傳說中的後世教主彌勒尊者降世,來拯救他們,中興‘佛密’一派。”

  天生雖然沒聽過釋迦牟尼的名字,但也知道I國的修煉者就是該派傳人,聽到連該派教主釋迦牟尼也沒能躲過天魔,不由大驚,忙道:“‘天魔’這麼厲害,那我們……?”

  林佩起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國劍客上承‘玄門’一脈,是‘玄門七派’中的唯一正宗,數千年以來,不乏有劍客成功躲過‘天魔’,得成大道。所以比起那些整天愛打機鋒,動不動就談禪機,過於主張‘無為’法的‘佛密’傳人來,我們對抗‘天魔’是更有把握的。”

  天生此刻算是漸漸明白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自己應該就是藍天野對付‘天魔’時的籌碼之一,作用類似於護身法器。

  林佩起又道:“為了對抗‘天魔’,我與藍老兒閉關十八日,合兩人之力借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星力,揉合百金百木精華,煉製成一件‘五星天紗帳’,此法器要由具有‘合光階’實力的修煉者以‘和合神光’發動,不但對‘天雷’‘天風’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天魔’的威力。”

  “但僅憑此寶還是不夠的。”林佩起望了天生一眼:“老藍的元神凝煉不夠,而天魔的主攻對像正是修煉者的元神,為此老藍到時要將元嬰遁出體外,將自身元神藏入元嬰中,這樣才可以躲過‘天魔’的第一次攻擊。”

  “‘天魔’第一次找不到老藍的元神,必然不肯善罷甘休,第二次來臨時就要搜尋在場所有可供老藍元神藏匿的載體,到時我會安排陸離、張大牛、何昊、張宇、梅鈴這幾個曾與你在J國並肩作戰的夥伴,在老藍的元嬰外布下‘四子一女童貞大陣’,抵擋‘天魔’的第二輪攻擊。”

  林佩起繼續道:“經過這一輪的攻擊,‘四子一女童貞大陣’便不可再用,何昊他們也會元氣大傷,而‘天魔’的第三輪攻擊則會在此時展開,這時我會再次發動‘五星天紗帳’,但此法器太耗使用者的精力,即使是我與眾劍客聯手發動也只能支援一刻鐘的時間。‘天魔’這一次的攻擊共要歷時三刻鐘,也就是四十五分鐘,後三十分鐘就要靠你來抵擋它了。”

  天生聽得精神一振,忙道:“請老師指示。”

  林佩起道:“稍後我會傳你元神出竅大法,你的元神雖然沒有經過凝煉,但有我在旁護持,出竅三十分鐘應無大礙。到時你需要將老藍內藏元神的元嬰抱在懷中,用自己的元神在外保護。你是我與老藍算定的有緣之人,‘天魔’對你的元神危害較輕,只要你抱元守一,不為一切幻象所動,自然可以擋住‘天魔’,只要捱過了這最後的三十分鐘,‘天魔’自會退去,我們也就大功告成了。”

  聽到這裏,藍天野嘻嘻笑道:“天生乖徒兒,老林說得輕松,其實這件事卻是十分兇險,到時只要你小子一個走神兒,立刻會被‘天魔’所趁,不只是我多年的修為要毀於一旦,就連你也死定了,所以幹不幹你可要想清楚。”

  林佩起道:“老藍說得不錯,天生,我們不能以老師的身份強要你做這種危險的事,如果你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

  “天生願意為兩位老師分憂。”天生想也不想的大聲道

  “嘿嘿,好小子!”藍天野道:“這可是你要幹的,天生乖徒兒,你是老藍的掛名徒弟,為老師賣命也是應該的,因此我可不認你這個人情,我老藍可不欠你的,你也別想有甚麼報答。”

  藍天野生性滑稽,說話一向刁鉆刻薄,不近人情,雖然心裏暗暗感謝天生,嘴上卻絕對不肯承認。這是他多年習性,就算是眼下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也不肯稍改。

  林佩起聞言罵道:“你個老不修的,你再來占了便宜賣乖,看我還管不管你的閑事。”

  藍天野嘻嘻笑道:“你愛管不管,誰又沒求你。”

  天生聽得啼笑皆非,這兩位老人家明明有一身絕世功力,卻總愛不分場合的鬥口,有時真能令人噴飯,眼看再不阻止,他兩個多半還要再鬥下去,忙插口道:“天生不敢,藍老師請放心。”

  林佩起瞪了藍天野一眼,轉首對天生道:“我現在先傳你‘元神出竅大法’,以你現在的功力和悟性,應該很快就能學會。稍後我會與老藍及四大名劍用禁制之法布下‘幻滅大陣’,先對你做一番試煉,這個陣法的效果與‘天魔’有類似之處,只是威力遠遠不及,你先體驗下這種感覺,免得到了面對‘天魔’的時候手忙腳亂。”

  林佩起口中所說的四大名劍分別是“神眼”鄧峰,“怪叫化”馮傑,“駝劍客”司徒朋以及國家劍學會唯一的九品女劍客“蓮心劍”羅素梅。

  這四個人除了“蓮心劍”羅素梅只有四十多歲外,其餘的都已六十開外,全是與林佩起、藍天野同輩的劍客,平時已經很少參加比賽和國家劍學會的活動,這次如果不是為了藍天野的事,經林佩起飛劍傳書再三邀請,這四大名劍根本不會出山。

  剛才四個人正按林佩起的要求,親自用無上功力移走方圓千里內的所有飛禽走獸等一干生靈,免得它們在“天劫”來臨時慘遭塗炭。這時才剛剛幹完,接到林佩起飛劍傳喚,四個人多少都有點不情不願。

  “神眼”鄧峰瞪著他那對白多黑少的大眼望瞭望林、藍兩人,皺眉道:“我說林老頭,又叫我們來有甚麼事?”

  林佩起哈哈笑道:“各位,林某要請各位幫一個小忙,布下‘幻滅大陣’,試一試這個小子。”說著指了指天生道:“這小子就是我與老藍算定的有緣人,此次渡劫大計中的主要人物。”

  四大名劍“哦”了一聲,“怪叫化”馮傑搔了搔自己那一頭蓬亂的黃發,嘎嘎笑道:“是他,這小子就是你和假孩子剛收的‘內弟子’孫天生?不錯不錯,挺白嫩的小夥子啊。”

  林佩起道:“他正是孫天生,各位,我的目的只是試練,各位不用出盡全力,點到為止就好了。天生,快盤膝坐下,準備試練。”

  天生忙依言坐下,心臟卻不爭氣地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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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神秘來客(上)

        龍虎山。

  玄門三十六洞天之一,也曾經是C國玄門七派中咒派的大本營,根據地。

  兩千多年以前,C國玄門昌盛,人才濟濟,其中尤以劍、咒、陣、三派最為鼎盛,同執C國玄門各派之牛耳。

  自張道陵上窺玄門至道,以弱冠之身,創出一百零八道靈符,從此坐鎮龍虎山廣傳符咒之學,使咒派得以發揚光大,風頭之健,尤勝劍、陣、斷等各派。一時間張道陵幾乎成了玄門的代表人物,連古時君王也頒下聖旨,封其為“天師”,稱號可以世襲,代代享受朝廷供奉。

  至此,龍虎山風頭之勁,一時無兩,躍居為玄門三十六洞天之首。天下的玄門方士,都爭相至龍虎山學習符咒之法,一時間無論是否玄門中人,都以會畫兩道符咒為榮。只可惜盛極反衰,榮極則辱,隨著咒派光大,便有一些不屑之徒借符咒之學行騙,而真正的咒派弟子也因為地位日高,整日只懂得追逐聲色犬馬,完全忘記了對自身修為的鍛煉,再加上咒派本來就是玄門左道,不像劍派是玄門正宗,有天賦者只要持之以恆,就可以修成不死之身,因此隨著張道陵等前幾位天師相繼逝去,咒派漸漸衰落,終於被劍派取而代之,逐出了C國。

  到了二十二世紀,龍虎山已無往日氣象,今日的龍虎山,在人們的記憶中已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往日繁囂若市的上清宮,如今已經是破敗蕭落,再不復往日光景了。

  龍虎山最高峰─“道陵峰”上。

  此刻正有一名羽衣星冠,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傲立峰頂,負手下望。

  他這身穿著是標準的C國古時方士打扮,比起如今那些西裝革履的職業劍客們,算得上特立獨行,如果被現代人見到,多半要把他當成正在拍戲的演員了。

  他的身後站立著兩個人,一個正是那名走到那裏也是一身黑色皮裝的胡劍士,另一人卻是個生面孔,年齡約在四十上下,穿了一身玉色長衫,肩負長劍,生得馬臉窄目,獅鼻闊口,尤其是一對招風耳更為惹人側目。

  胡劍士似乎極為畏懼身前那名羽衣星冠的中年人,必恭必敬的站在中年人身後,一副連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這名馬臉人卻不然,雖說是站在中年人身後,表情卻極為輕松寫意,顯然身份頗高。

  中年人向下方觀望一陣,頗有感觸地道:“當年人才濟濟,鼎盛一時的龍虎山想不到竟變成了這副樣子,白雲蒼犬,世事無常,有時也真是令人感慨萬千。胡劍士,我暗黑劍盟在地下孔穴中藏身數十年,如今再次復出,逐鹿中原,你竟然想到將此地作為我盟復出後的基地,也真是別有心思了,哈哈哈。”

  胡劍士聽不出他這番話是褒獎還是批評,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忙躬身道:“稟盟主,屬下只是覺得這龍虎山畢竟是當年玄門三十六洞天之首,山上多有現成的洞府靈地可資使用,國家劍學會對此地又不是太重視,所以才……如果盟主不滿意,屬下立即另尋他處。”

  中年人哈哈笑道:“胡劍士不用誤解,本盟主很是滿意。這些年你身負重責,獨力在人間為劍盟探查機要信息,近來的幾件事又做的漂亮,我看你以後不用做劍士了。”

  胡劍士聽出盟主有提升自己職務的意思,不由大喜過望,忙道:“多謝盟主,不過屬下只要能在盟主帳下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就算是一直做劍士也很開心。”

  中年人哈哈大笑:“說得好,烏長老,你看胡劍士擔任甚麼職務好呢?”

  那名生了一張馬臉的烏長老皺了皺眉,道:“盟下六旗都有了正副旗主,倒是機要堂還缺一名總提調,這次我盟復出,情報搜集工作是重中之重,胡狄這些年來在人間做的都是探查機要資訊的職務,本身又是機要堂副堂主,依屬下看,由他擔任機要堂總提調之職較為妥當。”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就這樣定了,胡狄,從今日起,你就兼任機要堂總提調一職吧,這次我盟復出,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好好幹,不要讓我失望。”

  胡狄忙道:“屬下願為劍盟粉身碎骨。”

  中年人輕笑道:“也沒有那樣嚴重,對了,這次我們從積翠崖無功而返,鄭霸有甚麼反應?”

  “稟盟主,鄭霸得知我們在將要成功的時刻突然收兵,非常不滿。”胡狄道:“明日就是藍天野遭遇‘天劫’的時刻,鄭霸希望我們到時可以再次猝襲積翠崖。”

  “我意已決,在藍天野渡劫期間,我盟將不會出動一兵一卒。”中年人揮了揮手道:“這是我的承諾。”

  “就是為了那只火蛛精?”烏長老在盟中地位崇高,說話毫不顧忌:“我不明白,那只火蛛有甚麼好,竟會使盟主……”

  “當然不是為了她。”中年人伸手入懷,輕輕握住懷中那塊綢布:“烏長老不要說了,本盟主實有難言之隱。”

  烏長老只得閉口不言,臉上卻露出疑惑的神色。

  中年人笑道:“本盟主不願再襲積翠崖,除了是因為要守承諾,同時也是想看一看,林佩起集國家劍學會之力,能否幫藍天野成功渡劫,烏長老,同為劍術中人,難道你不想看一看傳說中的‘天劫’威力嗎?呵呵,本盟主可是大有興趣呢。”

  這句話倒令烏長老精神一振,忙道:“盟主的意思是?”

  “哈哈哈。”中年人仰首一陣狂笑:“就算藍天野能僥幸渡過‘天劫’,林佩起等也必然元氣大傷,那時我盟再突襲積翠崖,我就不算違背承諾了。”

  烏長老與胡狄對望一眼,齊道:“盟主英明。”

  “消滅了國家劍學會的劍客後,鄭霸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中年人又道:“胡提調,關於鄭霸的情報,我們搜集到了多少?”

  “稟盟主,根據我們所得到的情報顯示,鄭霸出生於2134年,現年44周歲……”胡狄不愧是機要堂幹將,聞言立將鄭霸的資料娓娓道來:“他出生於一個農民家庭,性格靦腆多疑,因為家境貧寒,高中畢業後是靠半工半讀學完了北都市軍事學院的課程,畢業當年進入軍界,得授上尉軍銜……”

  “性格靦腆多疑?”中年人皺了皺眉,道:“說下去。”

  “因為性格方面的原因,他在軍界一直沒有太大發展,做了整整五年的上尉,才升為少校。”胡狄接著道:“被升為少校的那一年他27歲,在該年他結了婚,妻子是陸軍參謀部的一名機要秘書,介紹人就是後來的參謀總長諸葛遠山,諸葛遠山是他的老同學。”

  中年人越來越感興趣,道:“後來呢?”

  “就在15年前,也就是鄭霸結婚後的第二年,他被派往G國學習。”胡狄道:“兩年後鄭霸學成回國,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變了一個人?”中年人若有所思地道:“鄭霸是否性情大變?”

  “不錯,以前那個靦腆多疑的鄭霸變得明快決斷,個人能力大幅提升,使他在回國後的短短十幾年間就從一名擔任閑職的少校升任了北都軍區司令長官,並被C國元統親自授予上將軍銜。”胡狄道:“但隨著他的升遷,鄭霸的家庭關系也發生了劇變,往日那個與妻子十分恩愛,從不沾花惹草的鄭霸不見了,他開始變得好色如命,連他的妻子也搞不清他到底有多少情人。總之,從G國歸來後的鄭霸變成了一個能力極強,私生活卻極為靡爛的人,他用種種手段結交權貴,不但得到了C國元統的信任,將C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光化部隊掌握在手中,並且通過多年的努力在各大軍區安置了自己的心腹,使各大軍區唯他馬首是瞻。如果說今天的鄭霸掌握了C國的一半戰力,也不算過份。”

  “晤……能力急升,性格劇變?”中年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如果這不是精神分裂的結果,我們的朋友鄭霸一定是在G國遇到了甚麼古怪的事,有趣有趣。胡提調,立刻安排我與鄭霸見面,本盟主要見一見這位今天的朋友,明日的大敵。”

  胡狄躬身道:“是,屬下立刻去安排。”

  他剛欲起身,中年人忽然面色一變:“胡提調且慢,我想不用你安排了。”

  胡狄一愣,正不知盟主此言何意,站在中年人身後的烏長老也是面色大變,沉聲道:“好強的力量,盟主……”

  直到此時,胡狄才感覺到有一陣強大的壓力正自九天之上向道陵峰壓來,對方很有分寸,此舉只在告知,並未發動攻擊。

  中年人冷哼一聲,嘴唇嗡嗡而動。

  胡狄看得暗暗吃驚,知道盟主正用“千里傳音入秘”之術與對方搭話,對方身在千里之外,卻能給己方如此壓力,光憑這份功力,已是自己平生未遇了。

  中年人與對方對答了一陣,沉聲道:“胡提調,通知現在龍虎山的三旗旗主,全力發動護山禁制,以防不測。烏長老,這位好朋友既然相邀,我們就去見他一見吧。”

  說完身形拔空而起,飛速向空中升去。

  烏長老生怕盟主有失,忙也跟著飛起。

  兩人一路排雲驅氣,轉眼已升上千丈高空,放眼四顧,卻見玉宇澄清,除去幾朵浮雲在空中飄蕩,並不曾見到一絲人影。

  中年人與烏長老對望一眼,均覺心下奇怪,難道對方也是玄門中人,竟用禁制之術隱去了身形?

  中年人低喝一聲:“破禁!”伸手前指,一蓬金光從指尖發出,呈網狀向四面空中散去,閃了幾閃便即不見。

  空中依舊是靜悄悄地,既沒有人現身,中年人也感覺不到有絲毫抗力存在,對方顯然並非是用玄門禁制之術藏起了身形。

  烏長老冷笑一聲,怒道:“朋友,既然約了我們升空相見,又何必藏頭縮尾?就不怕讓人齒冷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重如山嶽的奇大壓力已從上方空中向兩人狂壓而下,仿佛一道看不見的鐵板,要將兩人壓成肉醬。

  如果說前次只是通知或示威,這次就是真正的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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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神秘來客 (下)

    烏長老怒哼一聲,頭頂驟然出現一個金色光輪,正欲力抗對手,中年人忽道:“烏長老且慢,讓本盟主會會這位朋友!”

  中年人有生以來曾經大小數百戰,可說是會遍了天下各國的修煉者,如今卻發現對方所發出的奇大壓力既非源於C國劍客的五行真氣或劍氣,更非其他各國修煉者的路數,自己竟是首次見到這種奇怪的能量。他知道烏長老功力雖強,當年卻曾被一名勁敵破去劍氣,經十年苦練才又孕出“劍丹”,目前功力還未完全恢復如初,他生怕烏長老有失,因此忙出聲喝止,準備親自接戰這名神秘對手。

  烏長老心中雖然不服,卻不敢違抗盟主命令,只得悻悻然停住頭上光輪,暗中卻拿定了主意,如果盟主萬一有失,自己拼著遭受責罰,也要抗命出手。

  中年人低嘯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金色劍光,劍光出口便即暴漲,只見他身形微晃,已與劍光相合,在空中幻成一條金色巨龍,向上方力壓而下的奇怪能量猛沖而去。

  隨著金光四展,空中那些浮雲如遇狂瀾,紛紛四散迸碎。

  烏長老正在感嘆盟主修為一日千里,劍氣威力竟已達到如此境界,只聽空中忽然傳來陣陣裂帛之聲,跟著響起一連串霹靂雷鳴,狂亂的能量流四散飛溢。

  暗叫不好,烏長老忙向下方飛退百丈,回首望去,只見金光已逝,盟主正臉色微紅地停立空中,那股奇強的壓力也已消失不見了。

  烏長老忙飛回中年人身邊,急道:“盟主,您無恙吧?”

  中年人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望向空無一物的澄清玉宇,喃喃地道:“對方本尊不在,又不像是在用元神發動攻擊,難道……”

  “盟主閣下,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啊……”一個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忽然在空中響起,聲音充滿了磁性,果決而有力:“我親愛的朋友,我想我們應該有對話的可能。”

  對方使用的是C國語言,雖然頗為標準,卻分明帶著幾分異國味道。

  “不是C國人?”中年人大吃一驚,他實在想不出除了C國的劍客外,還有哪一國的修煉者能有如此實力。

  “你是甚麼人?”中年人冷冷地道:“如果要對話,至少讓我看到你的身體,否則一切免談。”以暗黑劍盟盟主之尊,中年人不能容忍對方這種藏頭縮尾的行徑。

  “請原諒,我敬愛的盟主閣下。”那個聲音有些傷感地道:“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使用的見面方式,為此,我,您最忠實的朋友,向您致以十二萬分的歉意,請相信我的誠意,在您的面前,我就像是幕尼黑的雪一樣純潔無瑕。”

  “幕尼黑……”以中年人的修養胸襟,也不由一愣,滿面訝然地道:“你是G國人?”

  “是的。親愛的盟主先生,我果然沒有看錯,在低劣的C國人中,您是精英中的精英,您的智慧似毫不低於優秀的日爾曼人,至少您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來歷。”那個聲音肯定的道:“我想我是來對了,我們可以成為更親密的戰友,不,是兄弟,親密無間的兄弟!”

  烏長老皺了皺眉,低聲道:“盟主,這個人來歷不明,我們沒必要和一個G國人廢話。”

  中年人搖了搖頭:“烏長老稍安勿躁,我對他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好了,不用多說廢話。”中年人笑道:“在我們成為你所說的兄弟之前,先表明你的身份吧,還有,你的肉身在哪里,我要見到你的本來面目。”

  “肉身?”對方像是一時還不能適應這個詞:“你是說身體嗎?哦,朋友,這是一個悲劇,在兩百多年前,我偉大的身軀就已死去了,現在我無法用它來和你見面。”用“偉大”來形容自己的身體,對方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自戀狂。

  “這麼說你現在是用元神和我對話?”中年人幾乎難以抑制心中的強烈震憾,如果對方肉身毀去兩百多年,還能保持元神不散,那未免太可怕了,自己也沒把握能夠抗衡。

  “元神?”對方顯然對這一名詞又感到陌生:“你們C國人雖然低劣,造出來的詞倒很有意思啊,我的朋友,我不知道甚麼是元神,只知道從我的身體死去後,我就是這個樣子了,像無數個分子一樣分散在空氣中,但不能持久,是的,我有一個庇護所,它使我可以長時間‘活’下去,我敢打賭,你一定猜不出它在哪里。唔,對了,我可以遠距離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像現在這樣,但過後我會疲勞,就像同心愛的女人通宵做愛一樣的疲勞,親愛的,我想你一定明白那種感受吧,很奇妙。是的,就是這樣,我的朋友,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了見你要付出多大的犧牲了吧?你難道不會因此而感動嗎?”

  對方古怪的口吻和文法令中年人皺起了眉頭,暗自猜測著對方的來歷,一時沒有說話。

  見到中年人沉默的樣子,對方開始熱情洋溢起來:“雄鷹是不會和小羊兒為伍的,我的朋友,不,我的兄弟,我的戰友,在我的眼裏,你也是雄鷹,我們應該並肩戰鬥,戰鬥……”

  “戰鬥?”中年人微笑了起來:“憑甚麼?一個連身體都沒有的人也要去戰鬥嗎?”

  “與我的崇高理想比起來,這不是問題!”那個聲音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很快,我將復活我那偉大的身體,我的力量將會倍增,我可以……”

  “你究竟想要甚麼?”中年人試探著問道,同時在暗中推測對方的真實身份。

  “戰爭,一場凈化的戰爭,啊…….”那個聲音開始自我陶醉起來:“我的戰友,那是一場聖戰,我們將消滅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無恥、卑劣、淺薄、懶惰的人,消滅掉所有低劣的種族,當然,首先要被消滅,被清洗的將是最下賤,最無恥,最讓我難以忍受的猶太人,啊,那些豬啊,他們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污染了大地和水源,他們像蒼蠅和臭蟲一樣令我反胃!啊,親愛的,我無法再忍耐下去了,哪怕是一天,一秒鐘也不能忍耐了!”

  從對方的言辭口吻中,中年人隱約猜到了一些甚麼,不由暗自心寒,只是他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於是再次試探道:“你要清洗世界?你要重建一個令你滿意的國度?”

  像是遇到了知己,那個聲音激動的不能自已,像個孩子般尖叫道:“正是這個樣子,正是這個樣子,我的好兄弟,你懂得我,你懂得我,我……”他的聲音哽咽了起來,連連喘著粗氣:“那是一個新的國度,我的人民都是最優秀,最忠誠,最可信賴的戰友、朋友,沒有猜疑,沒有暗算,沒有卑鄙的出賣,我將和我的子民建設一個全新的,強大的地球,然後是征服,我將和我優秀的子民一同征服整個宇宙,去凈化整個宇宙!”

  “啊!我的戰友,我親愛的兄弟,你一定可以明白我的想法,多麼偉大的構想啊,多麼浩大的工程啊,這是充滿誘惑的挑戰,這是一條充滿光榮與夢想的偉大征途,這是只有像你和我這樣優秀的人類才能完成的歷史使命,兄弟,我最信任的兄弟,你還在等待著甚麼?讓我們攜起手來,為夢想而戰,為人類而戰,為地球而戰,啊……”

  對方那富有煽動性的言辭使這場會面很快變成了他個人的激情演講。

  聽到這裏,中年人再也沒有懷疑,對方果然是那個人,那個在兩百多年前曾發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在短短幾年時間裏便幾乎征服了半個世界,奪去了上億人生命的蓋世魔王。

  面對這名傳說中的魔王,即使是強如暗黑劍盟盟主,也不由生出一絲懼意。

  倒吸了一口涼氣,中年人緩緩點頭道:“閣下不用再說了,我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你希望我做甚麼?”

  “很好,我的朋友,看來你準備與我合作了。”對方滿意的尖笑著:“只要你答應成為我的戰友,我可以給你一切,比如,C國的控制權。到了那個時候,你可以隨意處置你的敵人,哈哈哈。”

  “我很感興趣。”中年人嘿嘿笑道:“說吧,現在的你應該很需要我的幫助,你想要暗黑劍盟做些甚麼呢?”

  “你小看我了,兄弟。”那個聲音叫道:“現在的我仍然掌握著你想像不到的龐大力量,當然,比起當年,我的力量還不夠應付整個世界的戰力,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也信任你,因為你是和我一樣優秀的人類。”

  他的羅嗦令中年人皺了皺眉,有些不耐地道:“那就請你快些告訴我,我要怎樣幫你?”

  “不用急,親愛的。”那個聲音開心地笑起來:“我的人會主動與你聯系的,他也是你的老朋友了,哈哈。”

  “現在我們卻不得不暫時告別了。”那個聲音道:“很遺憾,我的朋友,為了與你會面,我已經損失了很多能量,我累了,要立刻休息,再見了,親愛的。”

  空中的能量漸漸由濃而淡,對方業已退去。

  確定了對方已經離開,烏長老才一臉凝重之色的道:“盟主,如果屬下沒有猜錯,對方的真正身份恐怕是……”

  中年人點頭道:“不錯,本盟主也已猜出他是誰了,真是沒想到啊,這個蓋世魔王竟然還殘存人間,看來這個世界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這個人是出了名的背信棄義。”烏長老道:“我們沒必要和這樣的人結為盟友,去與全世界為敵。更何況兩百多年前他發動世界大戰時,全世界的修煉者都曾在暗中與其周旋,我國的劍客也犧牲了不少,其中有一些人還是我盟中人的長輩,說起來我們和他應該是敵非友,盟主千萬要三思而行啊。”

  “這些我當然知道。”中年人笑著看了看烏長老:“你以為我真的會和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人結盟,成為世界公敵嗎?那樣只會使暗黑劍盟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還沒有那樣糊塗。”

  烏長老不解地道:“盟主究竟是何意,老夫被你弄糊塗了。”

  中年人嘿嘿笑道:“要對付他這種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去瞭解他,如果我不答應和他結盟,又怎麼會有機會接觸他掌控的力量呢?烏長老,我首先要弄清的,是他的力量究竟來自何處,他又是憑甚麼很有把握的告訴我在不久的將來可以令自己的身體復活,只有弄清了這些,我們才能給他致命的一擊。”

  烏長老長出一口氣:“原來如此,盟主高明,屬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來我們的計劃要變一變了。”中年人道:“我決定暫時取消與國家劍學會正面為敵的計劃。”

  烏長老道:“這又是為甚麼?我盟與國家劍學會仇深似海,就是盟主您也有大仇未報,現在正是對付國家劍學會的良機,盟主何以……”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中年人冷笑道:“為了顧全大局,個人恩怨只能先拋在一邊,這個魔王既然再次現世,天下必將大亂,到時候有國家劍學會這些自命正道的傢伙去做擋箭牌,我們才好從中得利,烏長老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明白吧?”

  烏長老豁然開朗,躬身道:“盟主所言有理,烏某與林佩起的個人恩怨也先拋在一邊好了。”

  中年人冷笑道:“烏長老請放心,本盟主保證你有報仇雪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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