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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容湮兒]傾世皇妃(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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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1:52: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9
本帖最後由 Arsha 於 2014-6-2 15:23 編輯

書名:傾世皇妃
作者:慕容湮兒

簡介:
宮粉玉砌,修竹依傍,仙云墮影,亭台樓閣,森嚴壁壘,青磚鋪路,花石為階,白玉雕欄,啼鳥清鳴,赤紅肅穆的宮門兩側有手持金刀的禁衛軍于兩側把守,粉淡殤顏的宮牆後每半時辰都會有好幾批內禁衛軍來回巡邏。這就是我所見到的大亓朝東宮,比我想像中更加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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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1:5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章 夜闌驚弦心(一)

亓國金陵城

春雨方歇,略帶輕寒。

宮粉玉砌,修竹依傍,仙云墮影,亭台樓閣,森嚴壁壘,青磚鋪路,花石為階,白玉雕欄,啼鳥清鳴,赤紅肅穆的宮門兩側有手持金刀的禁衛軍于兩側把守,粉淡殤顏的宮牆後每半時辰都會有好幾批內禁衛軍來回巡邏。這就是我所見到的大亓朝東宮,比我想像中更加金碧輝煌,莊嚴肅穆。

黃昏時分,夕陽破空而出,赤紅的晚霞映紅了天際,紅暉覆蓋了整個皇宮,為這原本淒涼冷寂的宮殿染上了一層暖色。經過半個月的顛沛流離、周車勞頓,我于今個晌午由蘇州城抵達這民間所謂的“人間天堂”,大亓朝皇宮。

三個月前,世宗皇帝納蘭憲云向各縣郡頒布《選皇太子諸王妃敕》,命百官各自舉薦十歲以上嫡女、妹、侄女、孫女以為太子諸王選妃。與我同來的還有數百名官宦千金,形形色色的少女紛紛被太監總管李壽公公領進東宮的采薇宮住下。我與數百名女子中的其中七位被分往“蘭林苑”,我們分居東西八個廂房,正好對門而住。

在這兒我們將進行十日的宮廷禮儀學習,最後再一同晉見太子殿下,他將在我們中選出一位太子妃與兩位側妃。沒被選上的將被送往暢心殿,由三位已封王的王爺們挑選為王妃,沒被選上的則會收編為宮女,這就是大亓的規矩。所以許多女子的父親一直不願意將自己女兒送入宮選妃。

可是最終,我還是選擇了進宮選妃這條路,執意放棄了我的自由毅然前來,可在今日踏進這富麗堂皇,莊嚴肅穆的宮殿後,卻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我瞧見與我同住的七位少女眼中閃爍著奕奕生輝的亮光,我明白她們心中都有夢,夢想著自己被選為太子妃,有昭一日鳳袍加身貴為皇後,母儀天下、同體天王、統攝六宮。相較于她們對這份尊榮的期許,我反而顯得冷淡了許多,當今太子殿下的母後貴為權傾朝野的杜皇後。也是她向皇上提議選妃,不過我心知肚明,此次選妃只是個可笑的幌子,她只不過是為了選一名家世顯赫的女子來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利與太子的地位,更主要的是為與韓昭儀一爭高下。

說起這位九嬪之首的韓昭儀那真是不得了,十年前一昭被選入宮就封為九嬪之首,而今當眾妃嬪皆因色衰而愛馳,韓昭儀卻依舊受盛寵而不衰。或許……皇上對她真的有愛吧。只可惜她患有不孕之症,至今仍無所出,但皇上對她的寵愛非但絲毫不減,反而與日俱增。她在宮內的勢力也在日漸增大,漸漸分刮了皇後的權勢,這才有了民間廣為流傳的“杜韓之爭”。

杜皇後,權傾朝野。

韓昭儀,貴寵六宮。

皇上共有十四位皇子,已經成年的皇子有八位,但能封王的也屈指可數。十四位皇子中被封王的僅有三位王爺,嫡長子“納蘭祈皓”于剛出生就被封為皇太子,七皇子漢成王“納蘭祈佑”均為皇後所出,很顯然,他們的婚事定為皇後所操縱。

三皇子晉南王“納蘭祈星”為明貴人所出,她向來心高氣傲從不屑與他人打交道,這與她的兒子晉南王常年領兵在外手握重兵有很大的關系吧。況且她原本就出身高貴還是第一個為皇上產下小公主的妃嬪,皇上當下便封其為“靈月長公主”對她的寵愛更勝過任何一位公主。

五皇子楚清王“納蘭祈殞”為袁夫人所出,他的母妃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夫人,然袁夫人福薄,二十年前在產出五皇子後薨逝,獨留下剛出生的他于世上。皇上在悲痛之余竟不依祖例“凡未滿十六成年之子不得封王”的規矩,封這位幼嬰為王。

這次的選妃讓原本都該居住在自己府邸的他們又重新回到宮中居住,只為到時選妃方便行事,聽說七皇子與五皇子在今日就被宣入皇宮留宿,唯獨三皇子依舊在邊關與卞國的軍隊交鋒,怕是十日之內趕不回來,婚事怕也就只能讓明貴人為其著手操辦了。

也不知自己在窗口沉思了多久,只發覺夜幕已漸漸低垂,被分配來伺候我的宮女云珠在案上為我點亮燭火,微暗的亮光填滿了整間屋子。我轉身望著這位嬌小的身影在屋里來來回回的忙來忙去,削肩細腰,腮凝新荔,榴齒含香,纖腰楚楚,一雙水靈的雙目看似乾淨純潔卻又藏著一閃而過的憂傷,她的年齡應該在十六歲左右,為何會有這般目光?

一想到此我就自嘲的一笑,宮里所有的奴才,有哪一個沒有經曆過痛徹心扉的往事呢。

“姑娘,該是晚膳時辰了,李壽公公有吩咐下來,今夜姑娘們須同桌進食,相互熟悉認識以增情誼。”她恭敬卑謙的我在身側用低潤的嗓音細語。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2章 夜闌驚弦心(二)

我微微頷首應允,舉步往妝台前坐下,任云珠纖細的巧手為我挽鬢梳妝,玲瓏金鳳,環佩瓔珞,望著鏡中致雅高貴、嬌媚柔膩的自己我再次楞神。共進晚膳以增情誼?多麼可笑的一句話。我們這些人進宮是為選妃而來,在某種意義上可說是情敵,要我們如何放下心與彼此相處增加情誼?我又將以何種姿態在這若肉強食的皇宮生存下去。

“姑娘真美!”這是云珠在為我梳妝時唯一所說的話,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有人稱贊著我的美貌,我已經分不清楚他們是假意奉承為謀得私利來贊美我,還是真如他們所言。久而久之我已經不願再費神去猜想其真假,而如今我對于云珠的話又起了猜想,她這句話仿佛另有深意,我想細問,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只是一個伺候我的宮女而已,我不想與她有太多的糾纏。

不出半個時辰,云珠已為我挽好柳鬢,細心的傅粉施朱,還挑選了一件名貴的紫菱金絲綢裁剪而成的衣裙為我披上。我多次對著銅鏡上下打量自己許久,總覺得很是不妥。立即將耳上搖曳生光的金寶翡翠耳墜卸下,然後將發梢上的花鈿珠翠取走,最後脫下那身耀眼眩目的赤紫百褶鳳裙。

云珠則是用奇怪且複雜的目光深鎖著我的一舉一動“姑娘這是何故?”她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拾起被我遺落在地上的衣裳,然後將妝台上散落那零零碎碎的首飾珠釵收進妝盒內。

“太引人注目。”我拿出一件普通淡緋色的小褶素裙穿上,身上一件首飾也未佩帶,只是拿起一枚小巧的百蝶花鈿斜別于鬢側,再次打量鏡中的自己才安心的離開妝台。我只是個蘇州鹽運使的女兒,在這些重臣家千金面前應該自持身份不要逾越為好。

在轉身那一刻對上云珠贊賞的目光,原來這個云珠也非池中之物,我微微朝她露出一笑,她先是愕愣,隨後也回以我一笑。我才發現她笑起來真的很美,美得動人心弦。

冰池澄碧空明,香經落紅飛散,濃濃萋萋野草,嫋嫋鶯鶯翠鳴,竹欄微涼,輕風襲惠畹。在云珠的陪同下,我到蘭林苑的偏園內堂,本以為自己會早到,然卻發現其實我是最晚到的一位。一張偌大的紫檀朱木圓桌上靜靜的坐著七位盛裝打扮過的秀美女子,未細細打扮佩帶金玉瓏簪的我在她們面前顯得格外寒摻。

我的晚到引得她們將目光紛紛聚集在的我身上,僅那一瞬間的觀望她們就收回了審視之色。我明白自己已經成功的在她們面前扮演好我的角色,輕輕拂過額前低垂那點點流蘇,悠然的在唯一的空位上就坐。偌大的內堂卻在此刻格外安靜,所有人都沉默的呆坐與桌前,誰也沒動碗筷,氣氛冷凝到令人尷尬。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這冷到令人窒息的氣氛,首先介紹自己的身世,隨後又說了一些客道話。這才令我們漸漸放松了緊繃的情緒,緊接著她們也紛紛淡笑著介紹起自己來。

“我叫程依琳,金陵人氏,二七年華,父親正就任兵部尚書……”

“我叫薛若,揚州人氏,二六年華,爹爹是揚州知府……”

“蘇姚,漠北大將軍蘇景宏是我父親!”這句話一出口,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我也用余光細細打量起坐在我左側的女子。

國色天香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為過,容貌端麗,瑞彩翩徙,顧盼神飛,宛然如生,她的美猶如空谷幽林中一抹暖陽,讓人看著都是一種享受。原來她就是朝廷中手握重兵的蘇景宏大將軍的女兒,這位將軍應該是現今朝廷中唯一一位身家乾淨的重臣了,他不像其它官員那般隨著皇後攀沿權勢,或是依附韓昭儀博皇上寵愛,在朝廷中保持中立,從不偏袒任何一方,沉默的面對東西二宮向其施加的壓力而毅然堅持立場,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我還未將目光將蘇姚身上收回,卻聽聞我正對面的女子開口了“我姓杜……”她短短的三個字硬是將所有人的目光從蘇姚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我叫杜莞,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杜文林,母儀天下的皇後是我的姑姑。”雖粉白黛黑,卻弗能為美,但說話時的神態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高傲、自負,舉手投足間皆充滿著名門貴族的高雅氣質。她憑借這句話博得了所有人羨慕的目光,可是我除外。她的出身何等高貴那又如何,能不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全憑皇後的一句話,雖說她是皇後娘娘親哥哥的女兒,但是依我之見,太子妃的位置未必是她囊中之物。

“姑娘,你呢?”右側的薛若詢問起始終沒說話的我。

“潘玉,二八年華,蘇州人氏,父親潘仁就任兩江鹽運使。”我不如她們有著顯赫的身世,所以我的話並沒有引得誰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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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1:5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章 夜闌驚弦心(三)

一次所謂的聚膳就在這看似和諧安甯下宣告結束,我們各自回自己的住處。記得臨走時一名聲稱是李壽公公派來傳話的小太監叫住了我們,說是明日卯時務必早起集合內堂,宮里有譴一位資質頗深的姑姑前來訓導我們宮廷禮儀。

聽到這里我不自覺的蹙起娥眉,我知道苦日子即將來臨,就算苦我又有何懼,再苦的日子再痛的回憶我都這樣走了過來,還有什麼能令我怯步?

此刻已接近子時,我躺在這陌生的床塌上怎生無法入睡,在多次翻覆下我終于還是選擇揭開輕紗簾帳,隨手拿起一件鵝黃披風罩在單薄的身子上就徒步出屋。雖然開門時很輕,可這厚重的大門在寂靜的夜幕小苑中還是發出了“咯吱”一聲。初春的寒意直逼全身,我不適應的打了個冷顫,伸手合了合披風將自己單薄的身子緊緊裹住。

遙望暗夜中冉冉新月橫柳梢,皚皚月彩穿花樹,風動梧桐,暗塵不起,水榭樓來參差成影。多年來我早已習慣于深夜獨坐台前孤望月,時常想起蘇軾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自嘲一笑,如今誰能與我同在這千里之外共賞這溶溶殘月。

長歎一聲,微微提起腳邊微長的裙擺,側身坐于門外的長廊前,地面冰涼的寒意由臀部傳至全身。我沒想到皇宮內春日初寒竟冷到此種地步,才坐片刻我已經全身僵硬,正在考慮要不要回屋窩進那暖暖的被褥里時,一道黑影在長廊上拉了好長,我倏然驚起,將視線朝黑影的來源處望去。

才看清來人。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劍已硬生生架在我的脖子上,一位身穿夜行衣蒙著半張臉的男人正冷冷的與我相望,在他眼中我看見昭然若揭的殺意,難道是來殺我的?

不可能,我在宮中隱藏的如此之好,怎會輕易結下仇家。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刺客,只是很不幸運的被我撞到了!轉念一想,能如此輕易的深入東宮,定然是熟悉宮內地形的人,那此人的身後定然有一位大人物。

“太子殿下,那名刺客好象從這兒……”恍惚間我聽見了有人喚著太子殿下,他竟然能引得太子親自領兵搜捕,定是位不平凡之人。

訝異之余再次打量起這位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冷漠的眸子無一絲溫度,他的右臂還受了嚴重的箭傷。一個很危險的想法猛然串進我的腦海,我要救這名刺客。

“躲進屋吧。”我很嚴肅的對他說,可他眸子里卻閃爍著猶疑,並不信任我。

“若要害你,何必多此一舉?”眼看著點點火光逼近這里,而他卻還在猶豫不決,我也顧不了此刻那鋒利的劍隨時可以割斷我的脖子,伸手拉過他的右臂就往房里跑。他並沒有拒絕,只是聽到一聲悶哼從他用黑巾蒙著的口中傳出來,我才驚覺自己拽著他被箭射傷的手,我很不好意思的松開他的手,然後將屋門緊閉。

我們兩半蹲著背靠著門屏住呼吸,靜靜的聽外面的動靜,很多腳步聲朝蘭林苑湧來,點點火光隔著雪白的糊紙映了進來,照亮了我們的側臉。如果僥幸被我們逃過那也就罷了,但如若太子硬是要進屋搜索一番才罷休,那同這名刺客陪葬的將是我。突然很痛恨自己一時沖動下的決定,對于救他我是對還是錯?事到如今我一定要救他脫身,這樣才能保住自己,更能長久的在這個噬血的帝王宮中生存下去。

我用力撫平自己內心的焦躁不安,心情也漸漸平複,我深呼吸一口氣對著他說“你躲到床下去,其它的事我來應付。”說完這句話後,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與複雜,他一定不清楚為什麼我要救他。

我見他一連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滾到床邊,再翻身縮進床下。這一連串動作僅在那一瞬間完成,動作利索的根本不像個受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個高手。

“里面的姑娘都給我出來。”很多人都在兩邊用力的敲門呐喊,聞敲門聲漸漸逼近了我,立刻將身上的披風卸去,再將流蘇扯下幾束顯得格外凌亂狀,看上去就像剛從睡夢中蘇醒的惺忪態。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一眼望去院子里站好好幾排身披銀色盔甲手持刀戟的侍衛,兩側有二十余位侍衛高舉火把將四周照亮,寥寥數百人,原本蠻大的院子瞬間顯得格外窄小。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章 夜闌驚弦心(四)

東西兩排廂房的姑娘也陸陸續續的從房內出來,臉上皆是剛睡醒的倦容,嘴里還一邊喃喃抱怨著。而此時一位方面大耳高鎖骨,鼻直口闊臉色紅的粗野男子從眾侍衛群從中站了出來,厲聲厲語的朝我們吼來“你們都站好了,可有見一名蒙面黑衣刺客闖入?”

杜莞才剛從房中出來,一聽這話頓時火氣就上來了,用尖銳的聲音將他的聲音全數蓋了下去“狗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對本小姐這般吼叫。”他被杜莞的氣勢駭住,頓在原地傻傻的望著她。

“那名刺客已被侍衛射傷,我們追到蘭林苑前他就沒了蹤影,打擾到姑娘還望見諒。”說話的是一名始終站在眾侍衛面前沒有說話的男子,他雙手置放于身後,淡漠的眼神掃過我們。杜莞望著他出神,沉吟片刻才怔然出聲“你是……”

剛被杜莞駭得有些傻眼的他立刻收回失態,清清嗓子響亮的說“這位就是當朝的皇太子殿下。”語方罷,冷冷幾聲抽氣聲響起,東西兩排的姑娘睡意全無,全部拜倒在冰涼的地面。還偷偷收拾自己的儀容,生怕自己的丑態會被太子殿下記在眼里。

“起罷!”他輕輕揚手,依舊溫潤的嗓音再次響起,我偷偷的打量著他,棱角分明,朗目疏眉,神骨秀氣飄蕭,龍章鳳姿,眸子剛中帶柔深不見底。這位就是自打一出生就受盡萬千寵愛,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當至寶的寵著的太子殿下嗎?

我們得到應允起身,還沒站穩腳跟,恍惚間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一閃而過,已飄到太子的懷中,如八爪章魚般死抱著他不放“祈皓哥哥,莞兒好想你。”她激動的失了女子該有的矜持,可我看太子的表情,似乎對她完全陌生。

“我是杜莞,記得小時候你還同姑姑到我們府上呢……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她好象也察覺到太子對她的陌生,立刻說著什麼想引起他的回憶。

這原本是該搜捕刺客,卻演變成了兄妹相認的戲碼,周圍的姑娘皆用羨慕且夾雜著妒忌的目光緊盯著“相擁”的二人,事情似乎開始變的紊亂。

太子尷尬的將她從懷中推開,漠然的神色中略帶反感之色“是你!”

“你記起來了?祈皓哥哥我又見到你了,好開心啊……”她絲毫沒會意太子的敷衍之色,愈說來勁,雙手不自覺又勾上了他的胳膊。我很清楚她只是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她太想登上太子妃之位,卻不想這般糾纏只會引來他的厭惡。

他再次不留痕跡的抽回胳膊,立刻越過她走向我們“你們可有見到那名刺客?”所有人都輕輕搖頭,這個庭院頃刻間陷入一片安靜。

他先是停在最右邊的程依琳面前,打量了一會兒越過她走向蘇姚,又是一陣打量,最後終于走到我面前停住。我如其他姑娘那般垂下雙眸,不直視他的雙眼,作嬌羞狀。太子終于還是越過了我走向下一位姑娘,我才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麻煩詢問,直接進她們的閨房一搜即可。”剛才那侍衛的氣焰又再次上來。

此語一出立刻引得周圍數位姑娘神色一變,可始終沒開口答腔,太子殿下始終在此,她們怎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有蘇姚蹙眉冷聲開口“你也知道這是閨房,閨房是爾等說搜就能搜的?”

“你阻止我們進去搜?莫不是刺客此時就藏在你的房內!”他立馬沖到蘇姚面前質問,最後還欲擅自闖入她的廂房。也沒等蘇姚出聲制止,我已經橫手在他胸前擋住了他的步伐。

“太子殿下都未發話,你憑什麼在這造次?”我的聲音雖一如往常,話語中卻夾雜著濃烈的警告意味。

“陳鵬,你退下。”太子殿下停住腳步,轉身朝我與蘇姚走來,我直視太子那深不可測的瞳目,絲毫不畏懼的將我,也是所有姑娘心中所想吐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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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1:55: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5章 夜闌驚弦心(五)

“太子殿下您貴為將來一統天下的帝王,而我們則是進宮欲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睞,何嘗會冒窩藏刺客之罪名而自毀前程。太子殿下難道連這點自信有沒有?”我的話說完太子殿下已經在我們面前停住,一語不發,高深莫測的盯著我,看的我心里有些發毛。

“太子殿下此次驚動這麼多官兵搜捕刺客,想必那刺客定是不凡之人,太子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還不如盡快搜捕刺客來的實在。”蘇姚突然說的話,引得太子將我身上的目光收回,他細細打量起蘇姚。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們是哪家的千金?”

“蘇州兩江鹽運使潘仁之女,潘玉。”

“漠北大將軍蘇景宏之女,蘇姚。”

雖訝異他為何詢問起我們的身份,卻也如實照答,最後太子殿下帶著大批人馬紛紛離去,依稀記得太子臨走前說“諒你們也沒膽子窩藏刺客。”其說話氣勢猶如一個真正的王者。這就是太子與生俱來的狂妄、自信吧,但是他太過于自信。若他能放下他的不可一世,命人進屋搜尋,我與那刺客皆已被送入天牢,等候問罪,可他並沒有。

當我回到房中時,那為刺客已經從床上爬了出來,我點亮案上的燭火,借著淡淡燭火的微亮我發現他右臂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透。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初見時眼里那份殺氣已經褐去,剩下的只是渙散狼狽。

“你是什麼人?”

“救我有何目的?”

“別妄想我會報答你的恩情,若有朝一日你若入我手里,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一連三句話劈頭迎來,我有些招架不住,也確實很佩服這男人的想像力,傷成這樣了還如此逞強。

“廢話真多。”我為自己倒上一杯香溢的碧螺春,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我可不保證太子不會去而複返。”

他再次盯了我一眼,最後破窗離去。輕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邊望了望外面漆黑的一片,晚風拂頰,冰寒刺骨,微歎口氣輕喃“你我再見之時,便是你還我恩情之期。”

經過昨夜一場心驚,很遲我才睡下,直到云珠急急的沖進房內將還在沉睡中的我拽了起來。我一臉惺忪疲倦的望著神色焦急慌張的她不明所以。

“姑娘,你忘了昨個夜里公公傳話說卯時會來一位姑姑,現在都接近卯時了,您還不趕緊准備著。”云珠此話一出,我才想起這事,我立刻起身快速梳洗,云珠則細心的為我整理床鋪。

“聽說昨夜蘭林苑闖進刺客了。”云珠細聲細語的說,我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回了句話“是啊,昨夜一大批人馬就這樣闖了進來,可把我嚇壞了,一夜都沒睡好。”

只聽身後傳來云珠一陣低笑“我可是聽聞姑娘昨夜可是質問陳鵬副將,太子殿下都對您欣賞有佳,何來嚇壞一說。”

我聽她話中有話卻也不挑明直言,只是靜靜的穿好素衣問“陳鵬是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事的?”

“他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大紅人,可昨晚您那樣頂撞了他,怕是將來……”云珠沒有再說下去,我也沒有再問,陳鵬只是站在太子面前拿著雞毛當令箭,充其量也就個山野莽夫,並不需要太多在意,最主要的還是太子,從氣魄、威嚴來看確實有能耐擔當太子之位。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6章 夜闌驚弦心(六)

他先是停在最右邊的程依琳面前,打量了一會兒越過她走向蘇姚,又是一陣打量,最後終是走到我面前停住。我如其他姑娘那般垂下雙眸,不直視他的雙眼,作嬌羞狀。太子終于還是越過了我走向下一位姑娘,我才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麻煩詢問,直接進她們的閨房一搜即可。”剛才那侍衛的氣焰又再次上來。

此語一出立刻引得周圍數位姑娘神色一變,可始終沒開口答腔,太子殿下始終在此,她們怎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有蘇姚蹙眉冷聲開口“你也知道這是閨房,閨房是爾等說搜就能搜的?”

“你阻止我們進去搜?莫不是刺客此時就藏在你的房內!”他立馬沖到蘇姚面前質問,最後還欲擅自闖入她的廂房。

蘇姚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我已經橫手在他胸前擋住了他的步伐,“太子殿下都未發話,你憑什麼在這造次?”我的聲音雖一如往常,話語中卻夾雜著濃烈的警告意味。

“陳鵬,你退下。”太子殿下停住腳步,轉身朝我與蘇姚走來,我直視太子那深不可測的瞳目,絲毫不畏懼的將我,也是所有姑娘心中所想吐露出來。

“太子殿下您貴為將來一統天下的帝王,而我們則是進宮欲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睞,怎會冒窩藏刺客之罪名而自毀前程。太子殿下難道連這點自信有沒有?”我的話說完太子殿下已經在我們面前停住,一語不發,高深莫測的盯著我,看的我心里有些發毛。

“太子殿下此次驚動這麼多官兵搜捕刺客,想必那刺客定是不凡之人,太子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還不如盡快搜捕刺客來的實在。”蘇姚突然說的話,引得太子將我身上的目光收回,他細細打量起蘇姚。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們是哪家的千金?”

“蘇州兩江鹽運使潘仁之女,潘玉。”

“漠北大將軍蘇景宏之女,蘇姚。”

雖訝異他為何詢問起我們的身份,卻也如實照答,最後太子殿下帶著大批人馬紛紛離去,依稀記得太子臨走前說,“諒你們也沒膽子窩藏刺客。”其說話氣勢猶如一個真正的王者。這就是太子與生俱來的狂妄、自信吧,但是他太過于自信。若他能放下他的不可一世,命人進屋搜尋,我與那刺客皆已被送入天牢,等候問罪,可他並沒有。

當我回到房中時,那為刺客已經從床上爬了出來,我點亮案上的燭火,借著淡淡燭火的微亮我發現他右臂的衣袖已經被鮮血浸透。他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初見時眼里那份殺氣已經褐去,剩下的只是渙散狼狽。

“你是什麼人?”

“救我有何目的?”

“別妄想我會報答你的恩情,若有朝一日你若入我手里,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一連三句話劈頭迎來,我有些招架不住,也確實很佩服這男人的想像力,傷成這樣了還如此逞強。

“廢話真多。”我為自己倒上一杯香溢的碧螺春,不耐煩的回了一句“我可不保證太子不會去而複返。”

他再次盯了我一眼,最後破窗離去。輕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邊望了望外面漆黑的一片,晚風拂頰,冰寒刺骨,微歎口氣輕喃“你我再見之時,便是你還我恩情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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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7章 情牽香雪海(一)

經過昨夜一場心驚,很遲我才睡下,直到云珠急急的沖進房內,將還在睡夢中的我拽了起來。我一臉惺忪疲倦的望著神色焦急慌張的她不明所以。

“姑娘,你忘了昨個夜里公公傳話說卯時會來一位姑姑,現在都接近卯時了,您還不趕緊准備著。”云珠此話一出,我才想起這事,我立刻起身快速梳洗,云珠則細心的為我整理床鋪。

“聽說昨夜蘭林苑闖進刺客了。”云珠細聲細語的說,我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回了句,“是啊,昨夜一大批人馬就這樣闖了進來,可把我嚇壞了,一夜都沒睡好。”

只聽身後傳來云珠一陣低笑“我可聽聞姑娘昨夜質問陳鵬副將,太子殿下都對您欣賞有佳,何來嚇壞一說。”

我聽她話中有話卻也不挑明直言,只是靜靜的穿好素衣問,“陳鵬是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事的?”

她即刻點頭,“他是太子殿下面前的大紅人,昨晚您那樣頂撞了他,怕是將來……”云珠沒有再說下去,我也沒有再問。

陳鵬只是站在太子面前拿著雞毛當令箭,充其量也就個山野莽夫,並不需要太多在意,最主要的還是太子,從氣魄、威嚴來看確實有能耐擔當太子之位。

在云珠的陪同下前往蘭林苑正堂,我發現最晚到的一位又是我,其他姑娘都端正規矩的排成整齊的一橫排。見我的到來,她們皆充滿敵意的冷盯我,我很明白她們之所以這樣,只因昨夜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出盡了風頭,其實我也覺得昨夜的鋒芒畢露有些不妥,但是為了保住自己與那位刺客,也顧不得那些。

掠過眾姑娘的眼神,好巧不巧的正對上蘇姚那靈動柔美的眼眸,她朝我微笑頷首。我也回以一笑對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吧。

“潘姑娘,站這兒來吧。”我正在考慮該站在什麼地方之時,蘇姚淡漠略帶關懷的語氣在我耳側響起,我知道她在替我解開這尷尬的場面。

莞爾一笑,徐徐走過去站在蘇姚身邊,誰都沒再說話,沉默著等待著姑姑的到來,片刻的沉寂終于在姑姑的到來而稍緩。

她年紀在四十左右,兩鬢卻已微白,眼角有著明顯的皺紋,白皙的皮膚上透露著滄桑肅寂,銳利精細的眼神仿佛看透一切。她不疾不徐的走到我們面前,用低而冷淡的聲音對我們說,“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教你們學習宮廷禮儀的謹姑姑。我不管你們是哪家的千金,家族勢力有多大,這十日你們都必須聽從我的吩咐。我會嚴格訓練你們宮廷內的規矩,把最端莊賢淑的你們送到皇後娘娘面前。”

我們一直乖乖的聽著她在我們面前滔滔不絕的警告,大概半個時辰之久,她終于停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現在開始教你們第一個規矩‘認主子,行拜禮’。”

“宮內有很多主子,至高無上的主子就是皇後娘娘,授予金印紫綬,正位宮闈,同體天王。在她面前尤其要注意你們的言行舉止。”

“接著是正一品的三夫人,坐論婦禮,位次皇後,爵無所視。但是這三個位置等同虛設了二十年之久。”

“然後是九嬪,掌教四德。其分別為‘昭儀’‘昭容’‘昭媛’位視丞相,爵比諸侯王,‘貴人’‘貴嬪’‘貴姬’位視禦史大夫,爵比縣公,‘美人’‘才人’‘良人’比縣侯。”

“其次為婕妤、容華、寶林、禦女、采女、充儀、充容、共計一百零八位。”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早就知道皇帝的後宮佳麗不計其數,真正聽起謹姑姑講起我還真是不能接受。再看看與我同在的眾女子,她們皆是為太子妃之位而來。可她們只看的見這頭銜的榮耀卻看不見將來的禍事,太子若是被廢,她們將來又該如何自處,她們有准備與之生死相隨?反之,若太子有幸登上皇位,那他就會是天下女子的丈夫,而身為正妻又該如何面對這後宮無情的爭寵。

“謹姑姑,我想知道為何三夫人之位虛設了二十年?”提出疑問的是薛若。

謹姑姑似乎早料到會有人提出此問,輕歎一聲,目光似乎在看我們,卻又像在看更遠更虛無的地方,“因為袁夫人。”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8章 情牽香雪海(二)

當我回過思緒,才發現我早已經走出采薇宮,青蔥的樹木,翠綠的蔓藤,遮蓋,纏繞,搖動,低垂,參差不齊,隨風飄動。陌生的環境,滿目荊榛,寂寥無人,只有一湖碧綠的春水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我單手拂過隨風漫舞的柳條想著昨夜的刺客,他到底是誰呢。

“你似乎總愛一個人站著發呆。”

這刻的甯靜突然被人打擾,心里很不舒服,側目瞧著離我只有幾步之遙的人,紫綢細白袍,手工精致,上等絲綢,青玉扳指,光澤細膩,上品漢白玉,白綢秀靴,紫鑽鑲邊,氣質凜然,英姿颯爽,皇家風范。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被選為太子妃,為何還要送我進宮!”我的口氣很不好,同時也想從他口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能看透任何人,但惟獨他總讓我看不透,摸不清。

“你只要努力扮演好你的角色,其它事我自有打算。”他朝我走進了幾步,依舊不變溫潤的淡笑,每每看見還是會令人迷惑,因為在他眼中卻看不見一絲笑意。

我用力將柳條折斷,然後將它擲入湖中,我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上泛起漣漪,一圈又一圈,朝更遠更深處蔓延。

“納蘭祈佑!”我控制不住的朝他吼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受人控制。

“等到時機成熟,你會明白我的用意,這十日,你一定不可輕舉妄動。”他的笑意更深了,揚手輕撫過我額前被風吹亂的流蘇。

我身體一僵,連連後退好幾步,我雖然訝異他的舉動,但是令我更訝異的還是他看我的眼神,那仿佛是看獵物般的邪惡淡笑,不可質否,我怕他,很怕他。因為他是我所見過所有人中最能隱藏情緒讓我看不透的男子,更駭人是他連我都自歎不日的駭世聰慧,他才二十不到就可以將一切掌握在手中,或許他若當上皇帝會讓亓國走向顛峰的昌盛吧,我是這樣想的。

“我走了。”

他也沒有阻攔我,我很安然的離開這里,或許我對他的態度是放肆的,至少他也是亓國的七皇子漢成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能讓冷靜的我發怒,輕易一句話就能令我失去方寸,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再次回到蘭林苑時,云珠詭鬼祟祟的將我拉進屋內,小聲的問我去哪了,兩個時辰前皇後娘娘派人傳召我與蘇姚去太子殿,當下我心頭一顫,定是太子將昨夜之事講給皇後娘娘聽,所以才要召見我吧。

“姑娘,我四處找不到你,所以自做主張派人回皇後娘娘,說您身子不舒服所以不能前去。”云珠說聲說,怕我會生他氣。

“你做的很好。”我很謝謝她為我解圍,這次沒去見皇後娘娘是躲過一劫還是錯過機會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很明白,以皇後的為人處事,她這次的召見定是有很高的深意,一個權傾朝野的皇後不會去為一件無意義之事而費心。又或許……她這次要見的人,根本不是我。

外面一片嚷嚷聲,好不熱鬧,我拉開門走出去,望著領著皇後的賞賜從太子殿回來蘇姚,她被五位姑娘團團圍住,她們七嘴八舌的詢問著皇後召見她說了些什麼,蘇姚也沒明確的說,只是隨便敷衍幾句。

惟獨杜莞與我站在門前望著正中央聊的開心的她們,杜莞的眼睛快噴出火來,她輕倚在木門上側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只被皇後娘娘召見一次而已,用的著如此得意。”

頓時,鴉雀無聲,目光急速凝聚到高傲的杜莞身上,她纖手一抬,筆直朝我指來“可惜了潘姑娘,在這關鍵時候竟身體不適,否則一定也能得到皇後娘娘的賞賜。”

我無奈的歎口氣,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她似乎將我與蘇姚當成了眼中盯。

只見蘇姚挑釁的朝她嬌媚一笑,然後故意將皇後賞賜的玉如意輕輕托起“方才皇後娘娘怎麼說來著……”她祥做沉思的問問她的貼身丫鬟。

“皇後娘娘贊蘇姑娘大方而得體,繡外而惠中呢,還說……‘若太子能有這般乖巧的太子妃是他的服福氣’。”那丫鬟得意的說,杜莞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一片,沖上去就給了那丫鬟一個嘴巴子,鮮紅的五指血印在她嫩白的臉頰上格外駭人。

“臭丫頭,這哪輪到你這身份卑賤的東西插嘴!”

“杜姑娘,打狗也得看主人吧!”蘇姚的臉色一變,凌厲的目光射向蠻不講理的她。

“怎麼,你要替她出頭?”她推開擋在她前面的幾位姑娘,戰火似乎一觸即發。

“敬兒,隨我進屋,我幫你敷臉。”原本怒氣橫生的蘇姚突然退讓了,她扶著那位挨打的丫鬟離開這里。

杜莞笑的極為得意,我卻暗笑她的不成熟,她認為自己贏了嗎,其實她早在昨夜撲往太子殿下懷中時就輸了,今日因妒忌與蘇姚的爭吵更是讓她徹底輸了,氣質、理智、聰慧、端莊哪一點都比不上這蘇姚。她不僅相貌美若天仙,忍耐與才智更是勝人一籌,我似乎已經看到十日後的太子妃。

我望望已經看的乍舌的云珠問“你怎麼看?”

她輕笑“云珠在宮中有五年,第一次見如此放肆的秀女。”

“聽過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這句話嗎,這個皇宮原本就不夠平靜,又怎能令他們靜的下來。”也不管我的話云珠能不能理解,卻也沒再繼續說下去,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確實有點餓了,就吩咐她為我准備了些膳食。看著對我百依百順的云珠,我相信她能懂我話的意思,因為她並不是個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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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9章 情牽香雪海(三)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扶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黃昏已近,我坐于案前翻閱著《孫子兵法》,云珠怕我看傷眼睛就為我掌起一支燭火,還細心的為我熬了一碗清湯,雖然不是很名貴,但是才劃入喉中就有種清涼之感,洗去了我一日下來的疲勞與煩躁,真是個體貼的丫頭呢。

“姑娘,你看的是孫子兵法!?”她在為我收拾已經見底的清湯碗時發現了我看的書名,竟然驚叫了起來。

“恩,怎麼了。”我依舊翻閱書籍,始終沒抬頭。

“我第一次見女子讀這書。”她別有深意的停了一下,又說“姑娘確非一般女子可比。”

我終于抬起了頭,望著淡笑的她好一會兒,再揉揉疲累的雙眼“云珠,為何入宮。”

“家里沒錢,所以就將我賣進宮里。”她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絲毫沒有傷痛的樣子,這也是我疑惑的,與她相處了兩日,我對她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很想摸清她的底細。

正當我想繼續詢問,一位公公就傳來話,說是謹姑姑請我們前往正堂,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吩咐我們,所以眾姑娘皆聚集到正堂等待著謹姑姑所謂“重要的事”。

她依舊是那張千年不變的寒冰冷霜表情“方才皇後娘娘那有話傳下,每位姑娘要在九日後的太子殿拿出一幅繡品,若沒完成或手工不夠精致,入不了皇後娘娘的慧眼,就會被取消選妃的資格。”

“繡品?那簡單……”此次來選妃的姑娘們,花容月貌自是不在話下,刺繡描花更是等閑之事,一聽話都在暗自竊喜,躍躍欲試。

謹姑姑就拿出一匹長寬各十尺的白色絲綢繡布,說“是鏽在這上面,娘娘出的題目為‘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梅花仍由在,雪海何處尋’。”

說罷就為我們每人分發一張長寬十尺的布匹,要我們好好解題,路上我聽到姑娘們的竊竊私語,都在為皇後娘娘的題目而愁。

“皇後娘娘得到是要我們繡雪景還是梅花?”薛若喃喃自語的一陣。

“又或者是雪中梅?”程依琳一句話贏來眾人的附和。

“你們都說錯了,這兩句詩出自《香雪海》,我想娘娘的所說的定為香雪海之景。”蘇姚緩緩說道,隨後低頭淺吟“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梅花仍由在,雪海何處尋。蓮露沁芙塵,蓉花怡紛凡,芳顏如冰清,潤物思玉潔。抒美麗憂傷,醉純色浪漫,觀曉甯嬌嬈,贊雪花依舊。”

眾人皆歎蘇姚的才情,真是位才女,一語驚醒夢中人,也解開了所有人正愁的問題。

我單手撐頭,望著那匹雪白的絲綢發呆,皇後娘娘怎會出這樣的題目,香雪海!難道她酷愛梅花?可是我卻從未聽聞皇後有這一愛好。

云珠奇怪的望著不動的我,問“姑娘怎麼還在犯愁?方才蘇姑娘不是已經將題解開了麼,難道有什麼不對?”

我將絲綢放下“云珠,皇宮內哪兒有香雪海?”

“惟獨二十年前薨逝的袁夫人所居住的獨長生殿有,其景觀堪稱舉世無雙,。”

“袁夫人喜梅?”

云珠點點頭說“因為袁夫人酷愛梅花,所以皇上為討她開心從天下各縣郡弄來千百來株優良梅種,每年冬季萬梅齊放,其景觀,撼動人心。”

她的語音方落,我就跑了出去,也不顧云珠在後面的大喊,剛跑出東宮沒多遠,我就止住了步伐,我出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細問云珠,這偌大的皇宮長生殿到底在哪兒,走到哪才是個頭。

“少主,您這是要去哪?”一個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面前,我看著他一身禁衛裝,手持銀刀向我行了個禮,聲音雖然如往常那般冷漠,但是瞳中關憂之神色是怎麼也隱藏不住的。

我驚訝的指著他,他不是在漢成王府嗎,怎麼突然變身到皇宮做禁衛軍,這又是唱的哪出?納蘭祈佑他在搞什麼鬼。

“我要去長生殿”我強忍想一問究竟的沖動,這皇宮耳目眾多,人多嘴雜,這個時候不是能談話的時間。

“我帶您去”他看出了我的隱憂,冷冷的向我點頭,示意我隨他去。

月上簾鉤,淡蕩初寒,晚風襲人,絮落無聲。竹檻微涼,輕風襲惠畹,月下影相綽。也不知在這皇宮兜兜轉轉的走了多少圈,我的腳板已經開始生疼,始終未與他說話的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弈冰,還有多遠。”

又走了幾步他才停住步伐,指著前方說“到了!”

我朝他指的地方看了看,在粉淡殤顏的赤紅宮門上,清楚的寫著“長生殿”三個字,即使在黑夜也是金光閃閃,門兩旁筆直的站著四名侍衛于兩側把守著。我還在想應該找什麼借口進去之時,只覺得腳下一輕,一雙手臂已經將我緊緊環住,我被弈冰以絕世輕功帶著飛過那面高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會引起,我叫弈冰在牆外邊守著,稍後只要我輕輕敲幾聲赤紅高牆,他就能聽見,進來帶我出去,他的輕功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0章 情牽香雪海(四)

舉目望去,飄盡寒梅,凋零枝猶在,路徑殘香已散盡,獨留空空芳園悲寂寥。園中密密麻麻布滿千百來株梅樹,可惜正直立夏,無法目睹萬梅齊放,想必定為奇觀,豔冠天下。

我望著一株株已經凋零的梅樹,心中五味參雜,眼里酸澀難忍,我明白自己來長生殿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破解考題而來,更深的原因……是緬懷、回憶。

也曾有人因為疼愛我而為收盡天下之梅,只為讓我開心,也曾一家人在梅林間飲酒賦詩……只可惜如今物似人非。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我喃喃吟起。

“誰在那里。”一聲冷到極點的聲音劃破這寂靜淒涼的梅林,格外森然。

我借著月光望著前方那一抹身影緩緩朝我靠近,這麼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著淒涼的梅園,難道是皇上?不對,從衣著身行上來看倒像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隨著他緩緩朝我靠近,借月光微弱的照耀隱約可見其容貌。

發如青絲,豐姿颯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也許是他炯炯雙目中那暗藏的憂傷感染了我,看著他我不自覺出神,他……是誰?

“本王在問你話!”雖然依舊冷淡,但是語氣中卻藏著隱隱怒氣。

一聽他自稱本王我就屈膝跪下叩拜,他自稱“本王”我就猜到他是五皇子楚清王“回王爺話,奴才是此次進宮選妃的秀女,只因皇後娘娘出了一繡題,正是香雪海,所以臣女才斗膽跑來長生殿想尋找靈感。”

冰冷怒氣的神色稍微有些軟化,也沒有多加責怪我,揮手示意我起來,沒等我站穩腳跟他就轉身望那早已凋零的香雪海,似在喃喃自語卻又向在與我訴說“梅,早已凋零。來到這又能尋到什麼靈感。”

“王爺錯了,只要心中有梅,它就永不凋零,我相信在王爺心中早已經將梅烙下。”正如這茫茫香雪海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樣,它在我心中也無可取代。

看著他背影明顯一僵,猛然轉身張嘴想對我說些什麼,卻再沒發出任何聲音,怔然的望著我,由先前的欣喜轉為怔仲再變為驚迷,最後轉為深沉。我莫名的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心中暗驚他變幻的表情,不明所以。難道我真有傾國只貌,令人一見傾心,就連這位王爺都被我迷倒?

“王爺……”我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提醒他此刻的失態。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一緊,低沉的讓我覺得不太真實。

“潘玉。”

只見他勾起一抹苦笑,如此傷痛滄桑,我很想問他為何還要沉溺在母親離開的傷痛之中,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他卻僵硬的轉身不再看我,仰望空中的明月說起往事。

“這梅林是我母妃生前最為鍾愛的東西,也這兒有她與父皇最真實乾淨的愛情,一段見證他們愛情的曲子《鳳求凰》。”

“萬梅齊放那日,母妃有了身孕,父皇帶著喜悅牽著母妃的手來到這允諾,若生下皇子便封其為皇太子,可是母妃拒絕了,她始終為父皇的江山社稷顧慮,祖訓曰‘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此規若違,動搖國本。”

“父皇動容之余,親自為母妃撫琴,一曲《鳳求凰》是父皇對母親的承諾,他說斷然不學司馬相如那般負心薄情,他的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

聲音沙啞哽咽,是在強忍著眼淚嗎,我想上前安慰他,卻不想手才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抱在懷中,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木然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嗅著他身上淡雅的清香,驚訝之余想推開他,卻發現他的雙臂在微微顫抖。放下心中想將他推開的想法,我不能狠下心腸將一個從小就喪失母親的孩子。

“王爺,請……”

“以後,叫我祈殞。”他打斷了我。

我就像著了魔般喚了他一句“祈殞”,也許只有這一刻我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不用在每天用面具將自己包裹著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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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1:5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1章 情牽香雪海(五)

最後,送我回蘭林苑的是祈殞,一路上他只是靜靜的伴在我右側一語不發,也不知道他想想什麼,只覺得氣氛怪怪的,但是不會令我尷尬難受,反而很是享受這一刻的安靜。再想起我從長生殿內走出來時,那些侍衛見鬼般的表情就想笑,他們一定還在奇怪我是何時進去的,只因祈殞在我身邊,他們也不敢攔下我查問。

但是我看見依舊在宮牆下等待我的奕冰,愧疚之心油然而生,我竟然忘記他還在那等著我,他會不會怪我呢。直到我看見他那雙烏黑深幽的眸子里充斥著擔心之色,我才沖他點點頭,示意我沒事,他可以放心。

云珠一直在蘭林苑正門外等著我回來,見到我安然無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才想嘮叨我幾句卻看見我身邊的祈殞,她猛然跪倒拜見。

“起吧”他的聲音一如往常淡雅,臨走時還囑咐云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

她一臉曖昧的盯著我說“還是姑娘魅力大,宮中人都說楚清王一向孤僻自傲,從不愛與誰深交,今日竟然親自送您回來,看你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溫柔。”

“貧嘴!”我祥裝生氣的將她從屋中趕了出去,用力將門關好,內心卻一陣悸動,身上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甩掉暗藏的思緒,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怎能就因為這一個擁抱就迷失了自己。

這些天除了每日依舊卯時聚集蘭林苑正堂學習禮儀,其它時間我們都呆在房內認真刺繡,偌大一個蘭林苑頓時陷入一片甯靜祥和,所有人都想把最好的繡品送到皇後娘娘面前,只為博得她的歡心,登上太子妃之位。

十日之期去了一半,而我卻被云珠念叨了四天,現在又在我身後踱來踱去的嘮叨起來。

“姑娘,只剩下五天了,你不要光坐在這發呆啊!交不了鏽品您就沒機會了。”

看著嵌在繡架上依舊空空如也的白色繡布,內心矛盾的不知如何決定,整整四天我都沒動一針一線,也難怪她會著急著念叨著我。“云珠,你覺得我是該繡香雪海好,還是真正的答案好?”

“當然是真正的……難道答案不是香雪海?”她先是理所當然的點頭,後來才恍悟我話中之意,連連追問題目的真正答案是什麼,我沒回答她,只是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

我沉思了好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詢問了一句“你說楚清王是什麼樣的人?”

又回想起幾日前梅林那一幕幕,至今都還有些悸動,他與我是何其相似,忍不住就會想探聽一些他的事情。

身後的云珠卻始終沒有回我的話,以為我的聲音太小她沒聽見,于是大聲問了一句“楚清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依舊沒人回答我,我奇怪的轉身想瞧瞧她是不是呆了,卻發現云珠早已經沒了人影,只有那抹青色身影的男子站在我身後,充滿笑意的望著已經尷尬的不知所措的我。緊張的朝他行了個禮,暗暗責怪云珠怎麼連楚清王來也不通報,害我當著他的面問起如此尷尬的問題。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依舊未動一分的細軟絲綢“很想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如今的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將頭垂的老低,目光隨著他的銀白色的靴子來回轉動,我敢肯定,現在我的臉一定很紅,我是萬萬不曾料到他竟然會來到蘭林苑找我,他不怕皇上萬一怪罪下來嗎。這兒的姑娘雖說不是後宮的妃嬪,卻也是此次的秀女,他這樣貿然闖進來確實不合規矩。

“抬起頭來”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這話是命令,我也不得不抬頭對上他那探究的目光,那夜只借著淡淡月光瞧他,只記住了大概,今日我才真正瞧仔細了他的樣貌,龍章鳳姿,皓齒朱唇,神儀明秀,天質自然,那雙幽深的眸子,依舊憂郁殤淡。我有個沖動,想為他撫平那經久不變的心傷。

“王爺……你該離開了!”不自然的躲過他越發炙熱的目光,他卻抓起了我的手,我的第一反映就是立刻抽回,但是一陣冰涼的感覺傳至手心,是一枚血紅的朱玉,細細看來不正是兩只耳鬢相摩的鳳凰,他是要把這個東西給我?

“替我保管”

就因這四個字,我無言的將它收下了,或許是因為他眼中那不容拒絕的氣勢,又或許是因為他真誠懇切的語氣,再或者是因為他的手仿佛溫暖了我的心……總之我收下了,我將它小心的放入衣襟內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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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2章 情牽香雪海(六)

月上簾鉤,淡蕩初寒,晚風襲人,絮落無聲。竹檻微涼,輕風襲惠畹,月下影相綽。也不知在這皇宮兜兜轉轉的走了多少圈,我的腳板已經開始生疼,始終未與他說話的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弈冰,還有多遠。”

又走了幾步他才停住步伐,指著前方說,“到了!”

我朝他指的地方看了看,在粉淡殤顏的赤紅宮門上,清楚的寫著“長生殿”三個字,即使在黑夜也是金光閃閃,門兩旁筆直的站著四名侍衛于兩側把守著。我還在想應該找什麼借口進去之時,只覺得腳下一輕,一雙手臂已經將我緊緊環住,我被弈冰以絕世輕功帶著飛過那面高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會引起,我叫弈冰在牆外邊守著,稍後只要我輕輕敲幾聲赤紅高牆,他就能聽見,進來帶我出去,他的輕功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舉目望去,飄盡寒梅,凋零枝猶在,路徑殘香已散盡,獨留空空芳園悲寂寥。園中密密麻麻布滿千百來株梅樹,可惜正直立夏,無法目睹萬梅齊放,想必定為奇觀,豔冠天下。

我望著一株株已經凋零的梅樹,心中五味參雜,眼里酸澀難忍,我明白自己來長生殿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破解考題而來,更深的原因……是緬懷、回憶。

也曾有人因為疼愛我而為收盡天下之梅,只為讓我開心,也曾一家人在梅林間飲酒賦詩……只可惜如今物似人非。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我喃喃吟起。

“誰在那里。”一聲冷到極點的聲音劃破這寂靜淒涼的梅林,格外森然。

我借著月光望著前方那一抹身影緩緩朝我靠近,這麼時候,怎麼還會有人在著淒涼的梅園,難道是皇上?不對,從衣著身行上來看倒像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隨著他緩緩朝我靠近,借月光微弱的照耀隱約可見其容貌。

發如青絲,豐姿颯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也許是他炯炯雙目中那暗藏的憂傷感染了我,看著他我不自覺出神,他……是誰?

“本王在問你話!”雖然依舊冷淡,但是語氣中卻藏著隱隱怒氣。

一聽他自稱本王我就猜到他是五皇子楚清王,立刻屈膝跪下叩拜,“回王爺話,奴才是此次進宮選妃的秀女,只因皇後娘娘出了一繡題,正是香雪海,所以臣女才斗膽跑來長生殿想尋找靈感。”

冰冷怒氣的神色稍微有些軟化,也沒有多加責怪我,揮手示意我起來,沒等我站穩腳跟他就轉身望那早已凋零的香雪海,似在喃喃自語卻又向在與我訴說,“梅,早已凋零。來到這又能尋到什麼靈感。”

“王爺錯了,只要心中有梅,它就永不凋零,我相信在王爺心中早已經將梅烙下。”正如這茫茫香雪海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樣,它在我心中也無可取代。

看著他背影明顯一僵,猛然轉身張嘴想對我說些什麼,卻再沒發出任何聲音,怔然的望著我,由先前的欣喜轉為怔仲再變為驚迷,最後轉為深沉。我莫名的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心中暗驚他變幻的表情,不明所以。

難道我真有傾國只貌,令人一見傾心,就連這位王爺都被我迷倒?深感不對,他看我的眼神,並不是迷戀,而是深深的依戀,為何對我會有依戀之情!

“王爺……”我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提醒他此刻的失態。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聲音一緊,低沉的讓我覺得不太真實。

“潘玉。”

只見他勾起一抹苦笑,如此傷痛滄桑,似乎藏著失望之色。我很想詢問他為何還要沉溺在母親離開的傷痛之中,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他卻僵硬的轉身不再看我,仰望空中的明月說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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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rsha 於 2014-6-2 12:13 編輯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3章 情牽香雪海(七)

“這梅林是我母妃生前最為鍾愛的東西,也這兒有她與父皇最真實乾淨的愛情,一段見證他們愛情的曲子《鳳求凰》。”

“萬梅齊放那日,母妃有了身孕,父皇帶著喜悅牽著母妃的手來到這允諾,若生下皇子便封其為皇太子,可是母妃拒絕了,她始終為父皇的江山社稷顧慮,祖訓曰‘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此規若違,動搖國本。”

“父皇動容之余,親自為母妃撫琴,一曲《鳳求凰》是父皇對母親的承諾,他說斷然不學司馬相如那般負心薄情,他的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

聲音沙啞哽咽,是在強忍著眼淚嗎,我想上前安慰他,卻不想手才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抱在懷中,腦子里一片空白的木然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嗅著他身上淡雅的清香,驚訝之余想推開他,卻發現他的雙臂在微微顫抖。放下心中想將他推開的想法,我不能狠下心腸將一個從小就喪失母親的孩子。

“王爺,請……”

“以後,叫我祈殞。”他打斷了我。

雖然奇怪他為何會突然如此,但是我還是如著了魔般喚了他一句“祈殞”,也許只有這一刻我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不用在每天用面具將自己包裹著對人。畢竟他同我一樣,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傷,那份傷如同烙印,時刻提醒著我繼續生存于此的目的。

最後,送我回蘭林苑的是祈殞,一路上他只是靜靜的伴在我右側一語不發,也不知道他想想什麼,只覺得氣氛怪怪的,但是不會令我尷尬難受,反而很是享受這一刻的安靜。再想起我從長生殿內走出來時,那些侍衛見鬼般的表情就想笑,他們一定還在奇怪我是何時進去的,只因祈殞在我身邊,他們也不敢攔下查問。

但是我看見依舊在宮牆下等待我的奕冰,愧疚之心油然而生,我竟然忘記他還在那等著我,他會不會怪我呢。直到我看見他那雙烏黑深幽的眸子里充斥著擔心之色,我才沖他點點頭,示意我沒事,他可以放心。

云珠一直在蘭林苑正門外等著我回來,見到我安然無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才想嘮叨我幾句卻看見我身邊的祈殞,她猛然跪倒拜見。

“起吧”他的聲音一如往常淡雅,臨走時還囑咐云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

她一臉曖昧的盯著我說,“還是姑娘魅力大,宮中人都說楚清王一向孤僻自傲,從不愛與誰深交,今日竟然親自送您回來,看你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溫柔。”

“貧嘴!”我祥裝生氣的將她從屋中趕了出去,用力將門關好,身上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不可置否,他與我真的很像,與他在一起能令我很輕松,不像與祈佑,總是令我壓抑,令我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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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1:59: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4章 鳳舞凰血泣(一)

後來我秘密的去見了漢成王祈佑,他在宮外就將整個東宮完整的地形圖給了我,只為方便行事,更重要的是可以不被人發現秘密去見他。曾聽他交代過,他會居住在東宮的“未泉宮”,那兒的侍衛都是他的親信,只要我能避過宮內眾多耳目到達就不會有問題,所以我按照圖上標好的紅色標記一路躲躲閃閃的安全進入“未泉宮”,被他的親信領到他的寢殿,看到已經躺在床上歇下的他。

雖然我非常不想見到他,但是如今的我已經沒了主意,我也不敢自作主張,壞了他的計劃不說,怕是我的努力也白費了。

“王爺!”屋內沒有點燭火,偏偏今夜的天空也沒有月亮,里面可謂伸手不見五指,我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趕移動半步,小聲的喚了他一句。

竟然沒有反映,怎麼他一點警覺信也沒有嗎,我又稍微放大了些聲音叫道“漢成王?”開始依舊沒一點反映,以他的武功造詣來說不可能在我一連兩句叫喚下都沒反映,一定是故意不理我的。

火氣一下子就沖上腦門,我用感覺辨別到床的方向,然後直沖過去,可是我卻狼狽的被一個東西絆倒,狠狠摔在地上,手心傳來錐心的疼痛。

隨後我就聽見一陣低笑,先是微弱的光亮將漆黑的房間一處照亮,不一會兒,雪亮的燈光將整間屋子填滿,跌坐在地上的我一下適應不過來這突如其來的亮光,我將雙目閉上好一會兒才睜開,一張邪魅的臉正充滿笑意的看著狼狽的我。我掙紮了好一會兒,卻還是不能爬起來,只能恨恨的盯著絆倒我的元凶,那方隨我一起倒地的木凳。

“真的摔著了?”或許是見我許久都不能起來,他終于大發善心的問了一句,我撇過頭不理他。

他半蹲在我面前想扶我起來,揚手甩開他的手,卻沒料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住了,他望著我因剛才跌倒時雙手先著地的手心已經擦破滲血,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竟然說我不小心?明明就是他在整我,卻來怪我不小心,他到底是喜歡把我當玩具耍著玩,他是料定我一定不會和他翻臉吧。

“快起來,我幫你上藥。”他又想拉我起來,可是我死活都不起來,最後干脆坐在地上不動,他又不敢用蠻力拉我起來,怕將我弄的傷上加傷。

“不用了。”我始終不看他一眼。

“起來吧,馥雅!”他突然而來的一句溫柔關懷之語,讓我眼眶一酸。這兩個字已經很久沒人再叫過了,所有的委屈頃刻間湧了上來,但是我還是強忍住欲奪匡而出的淚水。

“不用你管。”我明顯感覺到自己聲音的哽咽。

“你……是我的錯。”他長歎一口氣,將坐在地上的我橫抱而起,這次我沒再掙紮,任他將我放坐在床榻上,然後為我找來清水、紗布與金創藥。就這樣靜靜的盯著他認真為我先擦拭傷口的樣子,我的心念一動,剛才的火氣消失的無影無蹤。要他這個一向以逗我為樂高傲自負的他向我道歉,已經很難得了,我也沒有理由再去生他的氣。

“為什麼要把弈冰弄進宮?”我忍著時不時由手心傳來的疼痛,顫抖的問。

“自然是有原因。”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我的手,很敷衍的回了這句我聽過幾百遍的話。每次我問他什麼,他都回答自有安排,自有計劃,自有原因,我就像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你今天怎麼想到來找我?”他已經為我包紮好一只手,隨後有著手第二只。

“杜皇後出了一個繡題,關于香雪海,你認為我該在這次選妃上鋒芒畢露還是繼續……”我的話才頓一下,就被他插了進來。

“母後不可能出《香雪海》的繡題。”很肯定的一句話,更確定了我心里的猜測,他終于抬頭了“你心里已經有明確的答案了對嗎?那就照你找到的答案做吧。”

乍出未泉宮不遠,影度回廊,一陣狂風將衣袂卷起飄揚,一場沒有預兆的大雨從天而降,我被困在回廊內而而不得去。潮濕飄揚的塵土味,潰爛著嬌豔欲滴的牡丹薔薇,略帶草腥味。空階夜雨頻滴,佇立長廊邊緣,伸出雙手感受雨露的真實感。望著雨滴將我手纏的紗布浸透,最後將手上的金創藥洗滌。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15章 鳳舞凰血泣(二)

雨如絲,紛紛擾擾,風卷雷鳴電破空,庭院落紅無數。如此電閃雷鳴我卻無一絲害怕,反而享受的緊閉雙目感受細雨拍打在手上的感覺。

“吹盡殘花無人見,惟有垂楊自舞。”待我感慨後,另一聲感慨將我的話接了下去。“綠黛紅顏兩相發,千嬌百媚情無歇。”

將雙掌收回,回首抬眸時,他已經站在我身畔,沒待我行禮他就扶住欲跪下的我,他問“那日為何沒來太子殿?”

“身子不適!”我是萬萬沒想到,在這兒都能巧遇太子。

他的嘴角輕輕勾起,溫和的笑了笑,竟也將雙手伸到外面接起點點細雨,我與他並肩離于長廊,聆聽淅淅瀝瀝的聲音在我們之間回蕩,他不說話,我也不敢開口詢問,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站了半個時辰,他的突然開口著實嚇了我一大跳。

“我立你為妃如何?”

“小家碧玉女,不趕攀權貴,感君千金意,慚無傾城色。”我很肯定的拒絕了他那自以為是的美意,等待他朝我大發雷霆,卻不想他依舊笑望我,瞳中無一絲慍色。

“你與她很像。”他悠悠歎氣“那日我問過蘇姚同樣的問題,她如你般義正詞嚴的拒絕我說‘不是所有人都如太子您想象中那般貪慕虛榮,如太子乃我心之所愛,就算陪之共度糟糠之日又如何’”

正如他來時那般毫無預兆,無聲無息的離開這里,在他的背影中我尋到了迷茫與沮喪,我猜想那是因為蘇姚與我同時對他的拒絕吧。或許這是他第一次嘗到失敗的滋味,對于這位受盡萬千寵愛的太子殿下來說,是一件很失敗的事吧。

陣雨很快就停了,我飛奔回蘭林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云珠竟沒念叨我,而是為我換下早被泥弄髒的繡鞋。當她看見我受傷的雙掌,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為我重新上藥包紮。

那夜我點著微弱的不息燈認真刺繡,一夜未眠。

十日已到,正是選妃之日,我們由李壽公公領進太子殿,我被安排站在第五排第五位,赤金猊鼎,熏徹麝香,碧海金鏡,前後四方頂天柱,鑲金嵌珠,精細雕龍,玉盤金盞,鵝黃細軟輕紗,飄逸浮動。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起鳳椅上的杜皇後。

粉黛雙娥,鬢發如云,鳳綃衣輕,眉如翠羽,雪乍回色,雍容華貴之色逼人。雖已年近四十,卻依舊容顏未衰,風華絕代,盡管她從我們踏進太子殿開始就一直在淡笑,卻還是掩蓋不住她眼底的那份沉穩老練。早就聽聞她是位有政治野心家,皇上所有的朝政她都要干涉,似乎想做另一位“武周聖神皇帝”。

太子與她並列而坐,臉上毫無喜色,仿佛根本不認為今日是他在選妃,他就像位旁觀者,肅穆冷寂。

接著李壽公公就捧著一本箋金小冊念著我們的名字,凡是被念到名字的都會上前一步走到正前方將繡品現于皇後與太子面前,不論她們的鏽品好是不好,皇後都是千篇一律的溫和謹笑。

李壽公公很穩重的吆喝著每個人的名字,一身緋淡清雅,頭鑲八寶綠細簪的蘇姚站出來將鏽品展開,所有的姑娘都冷冷一聲抽氣,就連面無表情的太子都浮出了詫異之色,隨後轉為贊賞。惟獨皇後的神色依舊不變,淡笑點頭。

這麼多姑娘的鏽品皆為雪中寒梅,其中也不乏上品之作,只可惜都是千篇一律的傲雪寒梅,看多了也就覺著枯燥無味。而蘇姚這副“殘梅雪海淚”意在境中,境中有悲,悲中藏情,栩栩如生。最大的不同之處還在于她所繡之梅正在凋零枯萎,無盡的悲愴淒涼將我們都帶進一個悲傷動人的故事,不知覺陷入傷痛。

“路盡隱香處”,它獨獨突出“隱香”二字,孤煙嫋寒碧,殘葉舞紅愁,雅姿妍萎,落紅隱余香。

“翩然雪海間”,它注重繡描“雪海”二字,東風吹盡殘粉枝,蝕雪散盡成玉樹,殘英點岫即瑤岑。

亦真亦幻,其繡功根本無從挑剔,實乃傾世之作。直到李壽公公叫到我的名字,我便捧著才趕繡完成的作品上前,輕柔的將其攤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眾秀女中傳來竊竊私語,最後轉為不屑的低笑。我從容的抬頭仰望杜皇後說“臣女這幅繡品名為‘鳳舞凰血泣’。”

皇後那張和煦淡笑的臉刹那一變,血色盡褪,單手無力的撐頭軟靠在鳳椅的薄金扶手上,太子先是望著我一眼,再關切的詢問皇後的狀態,她只是將頭輕輕一搖,示意並不礙事。很快手起倦態,盡量扯出她自認為很美的笑容,神色卻暗藏幾分凌厲。

她的突然變臉不為別的,只因我這幅繡品,也不是因為我的繡功有多麼的驚世駭俗,而是我繡的正是一對翱翔于浩瀚藍天的鳳凰。

“難道你不知道題解為香雪海?”她問。

“真正題解並不是香雪海,而是鳳求凰!”我的聲音如鬼魅般在安靜的大殿上響起,回音一波一波來回飄蕩,隨後在娓娓道來。“宮內只有長生殿一處有香雪海,而香雪海象征著一個承諾《鳳求凰》,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所以臣女才繡了一對翩然血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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