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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r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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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容湮兒]傾世皇妃(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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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55: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2章 金縷登鳳闕(二)

承天十二年,七月初,卞高祖靈傲飛薨于“永樂宮”,厚葬皇陵。

承天十二年,八月中,卞國丞相得諸王侯推舉,于“鳳闕殿”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昱”年號為“貞元”,大赦天下。

連城……不對,現在應該稱他為皇上,他將我安置在“昭陽宮”已經足有三個月之久,聽雨閣的梅林他也命人移植而至,可惜,這片美豔絕綸的香雪海一至深宮,顏色盡失,殤淡清冷,何其悲涼。

“一望關河蕭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指尖撥過案前的弦琴,一陣輕響在這冷寂的昭陽宮響起,驚了蘭蘭與幽草。

“小姐,您怎麼了?”蘭蘭顧盼之間流露出擔憂。

這些日子我的情緒非常不好,好幾次我派幽草去請連城過來昭陽宮,他卻每回都以忙為借口推拖不來,以前,他再忙都會抽空來聽雨閣,哪怕只是坐一會兒。而今他這樣,只有一個解釋,在躲我,已經躲了整整兩個月。

由于我根本不涉足外邊,也不了解連城到底是怎樣登上這皇位的,但是我敢肯定,這個皇位一定是他奪過來的,畢竟他與皇上只是君臣關系,再怎麼輪也輪不上他接下這皇位。那麼天下幽幽眾口,他如何去面對,還有靈水依公主,他怎麼交代?

“連……皇上還是忙?”突然要我改口喊他為皇上,我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幽草一笑,“皇上才登基兩個月,當然忙啊,小姐您再等一段時間,皇上自會前來見您的。”

我再一次撥動琴弦,思付片刻才說,“隨我去鳳闕殿。”既然你不敢來見我,那麼就由去找你吧,有些事是躲不了的。

秋寒瑟瑟冷欲香,回影相依暮如夕,自許花落愁。我被幾個侍衛擋在鳳闕殿外,不得而入,蘭蘭喚我回去,而我卻固執的不肯走,今夜我是鐵了心要見他。有些事我必須讓他知道,必須與他講清楚。

我在殿外踱了良久,可終究沒人理會我,火氣瞬間湧上心頭,也不顧兩側的侍衛就朝里面沖,可無奈還是被他們擋住。

“放開我,我要進去。”我用力甩著侍衛挾住我胳膊的手,朝里面大喊。

“快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拖下去……”一名公公生怕我會大鬧而驚了皇上,立刻焦急的命令他們把我趕走。

我用力掙紮著,蘭蘭與幽草一見此狀況也沖上來想幫我扯開侍衛們的挾持。“連城,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死在你的侍衛手下了。”我絲毫不顧自己女子該有的矜持,朝里面大喊大叫,就不信他真的能充耳不聞。

“瘋女人,竟敢直呼皇上名諱,你不要命了!”公公氣的拿蘭花指點著我的鼻子,全身顫抖。

“放開她。”連城終于還是出現在殿外,臉色很不好看,說話的口氣也凌厲了許多。

抓著我不放的侍衛愣怔的望著盛怒的他,竟忘了手中的動作,卻見連城上前一把將他們推開,我的胳膊才得到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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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56: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3章 金縷登鳳闕(三)

他不言不語的拽著我的手朝鳳闕殿內走去,步伐很大,我必須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待進入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他才放開了我,“正好,我也想找你。”

我嗤之以鼻,隨即發出一陣冷笑,“若我不來找你,你斷然是不會來找我的。”

他尷尬之色飛掠過眸,一閃即逝,他自嘲的一笑,卻未說話。

“你根本不用躲我,我不問質問你如何得到這個皇位,更加不會看不起你,而且,現在一定要立後,立靈水依為後。”我斂去冷笑,聲音溫潤,含笑分析,“初登大寶,定然有許多人不服你,若你封先帝之妹為皇後,即可名正言順擁天下,又可堵幽幽眾口,所以你無須再猶豫。”

“可是我想……”他著急的想對我說寫什麼,卻被我霍然截斷,我必須將話挑明了與他說,“你是想立我為後,對嗎?”

凝視我許久,終于還是頷首,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但是理智告訴你,要坐穩江山,必立靈水依為後,但你怕立她我會不開心,所以你這些天一直躲著我。”我的目光一直盯著他飄忽不定的眸子,同時也肯定了我的猜測,“但是,我無心于皇後之位,更不會成為你的妃。”

“你說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他突然捏住我的雙肩,眼神閃爍不定。

“我是說過,但是這句話是對連城說的,並不是對皇上說的。”雙肩的疼痛幾乎蔓延到心底去,可是我並沒有呼痛,依舊平靜的往下說,“現在的你,坐擁卞國,權利至高無上,可是你卻出賣了自己的良心。”

他緊捏住我雙肩的手突然就沒力氣了,無力的從我肩上垂下,“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聽到這句話,我沒有感動,只有好笑,而笑聲也就不自覺的逸出口,“不要再說為了我,連城,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可是如今你卻不肯對我說實話,要把你的過錯全歸咎于為了我,你捫心自問,真的是我了我嗎?還是為了你的私心、欲望、野心?”我的聲音如尖刀刺骨,讓他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呆滯。

聲音在空空的大殿中來回飄蕩,直到遁逝他才開口,“我現在可以放棄這個皇位。”

“別傻了,你早已不能回頭。”深深吸一口冷氣,“既然事已至此,就做一個好皇帝,記得你曾與我談起治國之道時的每一句話,你一定要做到。”

“馥雅。”他突然將我狠狠揉進懷中,“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我用盡全力從他懷中掙紮而出,冷然的盯著他,“對不起,我不能在陪在你身邊了。”

“為什麼?只因我篡奪了這個皇位?”他的聲音驟然變冷,緊抿唇畔逸出森然的一句話。

“碧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我只能回答這十個字,我的心中一直只有一個人,就是祈佑,即使我與他天各一方,我也不會背叛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我更不能做連城的妃。曾天真的以為,我會于聽雨閣終老一生,每日與連城知音暢談,把酒言歡,我用全心之意來陪伴他身邊,為他解開心結,可是如今我錯了,他為帝王,作為一個帝王,是不可能有知音朋友。

男子亦為臣,女子亦為妃。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4章 金縷登鳳闕(四)

“好一句碧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那你也聽好,對于你,朕決不放手。”他突然將音量提高,情緒波動極大,而且,他在我面前自稱“朕”,這一刻我就明白,兩年來的情誼瞬間破滅,更無信任而言。今後我又會變成金絲雀,蘭蘭與幽草又會是曾經那兩個監視我的工具,再也沒有人真心對我好,聽我傾訴心事。

“那麼,奴才告退。”我突然在他面前跪下,行了一個叩拜之禮,他立刻後退了好幾步,失望的望著我,不言不語。

當我由鳳闕殿出來時,蘭蘭與幽草立即迎了上來,才張口想問我些什麼,卻聽見里邊傳來連城毫我波瀾的聲音,“蘭蘭,幽草,給朕進來。”

她們對望一眼,再不約而同的瞧了我一眼,最後無言的走進大殿,不用猜也知道,連城定是吩咐她們兩好生看著我,避免我像上一回那樣逃跑。我與連城的關系,真的要回到原點了嗎?

“你見過皇上了?”一身絡衣鳳綃紫衣的靈水依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我身邊,她的臉色蒼白,眸中無光,略帶一絲緊張。

我頷首,她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眼神格外凌亂,慌張的握住我的手問,“你與皇上……說……說什麼了?”

她的手竟與我一樣,冰涼刺骨,“關于立後!”

“立後?”她的臉色稍微恢複了一絲血色,手也明顯一顫,顯得僵硬。

“當然是立公主您為皇後。”我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回,不經意的拂過肩上一縷青絲,避過她的目光,“將來,公主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作為六宮之主,定要檢點自己的行為,莫為皇家丟臉。”

“你什麼意思?”她目光一凜,聲音卻更顯生硬。

“只是提醒而已,公主莫緊張。”溫和一笑,再望望空中的皎潔磐月,“公主恨他嗎?”

她沉默了許久,也側首與我同望空中的皎月,秋風拂過,我們兩的衣袂飄舞,糾纏。“恨!”很堅定的一個字,可她後面又接了一句,“可我更愛他。”

我深吸一口氣再吐出,“那麼,請一定好好愛他,他並不如表面那般堅強。”

“他需要的,只有你。”聲音中藏著嫉妒、不甘、絕望,糾結在一起終成複雜,或許正是這個複雜之情,可以讓她堂堂公主放下對連城奪位的恨,看的出來,她到現在依舊在矛盾中掙紮。

我與她並肩而立,許久都未再說話,直到蘭蘭與幽草從鳳闕殿內出來,臉上皆為一個表情,為難。是連城吩咐她們做一些令他們為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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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57: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5章 金縷登鳳闕(五)

紅菱青緞裁制的百褶鳳裙,裙擺一圈鑲有十二枚金菱冰片,碎小正珠二十九顆,金嵌珊瑚于腰間兩側垂掛,袖口藍紅寶石相措而鑲。這件衣裳是連城差人送至昭陽宮的,意思再明了不過,今日是封後大典,我必須穿著這件價值連城的衣裳去參加。

但是,我絕對不能穿,這件衣裳怕是比今日冊封皇後的靈水依所穿的鳳冠霞披還要耀眼,如若我如此不懂規矩,公然與皇後叫板,那我在這後宮的處境可想而知。

隨身著上一件素青百花穿蝶衣,頭佩金松靈寶簪于鬢側,簡單清麗。可是蘭蘭與幽草卻不答應了,畢竟皇上的命令不可違,若怪罪下來,她們要遭殃。

“放心,有事我一並承擔著。”輕聲安撫她們,再舉目瞧瞧窗外的天色,夜幕即將來臨,已近酉時,必須趕緊去鳳闕殿,我可不想晚到,又引起眾人的矚目。

匆匆忙忙的與蘭蘭幽草趕到鳳闕殿,今日所見到的鳳闕殿與數日前來時全然是兩個樣子,雕梁由綠水晶鑲嵌,四壁雕畫雙龍戲珠,圖嵌一等東珠若干顆,殿正中央鋪著一條喜氣的紅地毯,筆直蔓延到正前方的金階下,細細數來,金階共九層。正上方就是金光熠熠的龍椅,金翟鳥于扶手上嵌著,耀眼生光。紫檀席案分居紅毯兩側,左右各三排,許多王公貴胄已然就坐于席。

我一踏入鳳闕殿就慌了神,立刻提起手用寬長的袂絲擺擋著我的臉,朝左側最後一排躲去,蘭蘭卻抓住我的手,指著左側第一排第一席的位置說,“小姐,那才是您的位置。”

無奈,我隨著她朝那個位置走去,頭一直低著也不敢四處張望,卻感覺有視線一直隨著我的身影而左右。

僵硬的坐下身子,一抬頭,對上正對面的一雙冰冷的眸子,我尷尬的清清喉嚨,掩飾著我的不自在。我怎麼就沒猜到,此次連城的登位,亓國定有很大的功勞,此次封後大典,亓國定會派人前來道賀,我該慶幸此次亓國派來的使臣正是韓冥吧?

“皇上駕到——”尖銳高亢的聲音響起,在坐諸位皆離席而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充斥著整個大殿,久傳不息。

“眾卿平身。”今日的連城一身龍袍,更顯貴氣凜然,我起身時對上他慍怒的眸子,我只是勾起一笑,也許現在只有我敢忤逆他的話吧。

接著,一位公公拿出聖旨念道,“奉天承運,世宗皇帝召曰:靈水依,朕結發之妻,伴側三年之余,孝謹有佳,端莊賢淑,寬和待人,頗有母儀天下之風范,于今冊封為昱國‘端謹皇後’,授金印紫授,母儀天下,正位宮闈,統攝六宮。欽此。”

旨意才宣讀完畢,一身紅綾紫緞,頭頂金鳳五祥朝陽金珞的靈水依由屏插後款款步出,蓮步輕移,氣質高雅,笑容甜美,宛若天仙。後跪在連城身邊接受他親手賜予她的金印紫授,象征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6章 金縷登鳳闕(六)

這樣的晚宴是最無聊的,死氣沉沉,又不得大聲喧嘩,又不得開懷暢飲,只能聽著皇上捧著大一箋聖旨念著些什麼,我什麼也沒聽進去。我暗暗嘀咕一聲,看著擺在席上的盤精致的芙蓉糕,真是令人垂涎欲滴,隨手拿起一塊就放進口中咬了一小口,細細品嘗,甜潤之感充斥著舌尖。

“小姐……”身邊的蘭蘭在桌下輕扯我的衣袂,小聲的喚著我。

“怎麼了?”我立刻回首望著她,卻對上連城一臉無奈的眼神,我挑釁的望了他一眼,將被我咬的還剩一大半的芙蓉糕全部塞進口中。

一陣輕笑由對面傳來,這一看,徹底讓我傻眼,所有在場的官員都將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愕然盯著我,就連向來面無表情的韓冥臉上都出現了絲絲笑意。

滿口的芙蓉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卡在喉嚨里好一陣,終于將我哽住,我漲紅了臉小聲的咳著,卻在安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吸引了更多人的紛紛側目,就連手捧金印紫授依舊跪著聽旨的靈水依都回首而望。

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立刻馬上離開大殿,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我怎麼就忘記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多麼惹人注目,甚至還忘記這是側封大典,竟然就這樣當眾吃了起來。

幽草立刻為我倒下一杯酒,讓我可以緩和卡在喉嚨中無法咽下的糕點,一連三杯,終于是止住了咳,將滿嘴的芙蓉糕咽下,也不敢再抬頭看眾人異樣的目光。

直到韓冥的聲音在大殿響起,我才緩緩抬頭凝望,只見他捧著漢玉壁磐,漢于半壁各一件,用平靜無波的聲音說,“臣是亓國使臣韓冥,奉皇上之命特將此物送往昱國恭賀新皇登基,新後冊封,以示兩國友好邦盟,萬古長青。”

“替朕謝過亓國皇帝,從今日起,昱國臣服歸屬于亓國。”連城輕笑,或許別人聽不出來,但是我卻能聽出,這笑聲即冷又僵硬。

原來亓國助他登位的條件,就是必須臣服于亓,現如今夏、昱兩國皆歸順于亓,那這麼說來,亓國一統天下即將來臨,如今有兩國的支持,廢東宮輕而易舉,只差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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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57: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7章 金縷登鳳闕(七)

醉影洛迎風,曉夢驚鴛鷺,輕紗拂寂宮,直到很晚我才由鳳闕殿被蘭蘭與幽草扶回,我因不勝酒量,幾杯下肚已是昏昏沉沉,就連走路都不穩。帶著七分醉意被她們扶上幃帳軟榻躺下,為我輕拭臉頰後就小心的離去,我閉上眼簾許多回憶一湧而上,依偎在父皇的懷中,聽他講述這朗朗天下之勢,細數曆代風云人物,還記得父皇說,只要我喜歡,他就將他的江山割下半壁給我玩耍,可是我不要什麼半壁江山,我只要父皇能夠活下來……

人常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今日我才真正領會到其中深意,往事一幕幕飛掠腦海,漲的我頭痛欲裂,即想清醒又想入夢。

畫面飛速閃至父皇慘死于亂刀之下,血肉模糊,不堪目睹。耳邊又回蕩著母後的遺言,“馥雅,若僥幸可逃過一劫……定要記住父皇、母後、以及所有血濺甘泉殿將士們的亡靈。”

眼角有冰涼的淚珠劃過,最後沿著臉頰滴至枕邊,父皇、母後,馥雅是個不孝女,枉你們多年對我的寵愛,可是我真的無力承受複國之重任,更不能用自己的靈魂與愛情去交換。

“想到什麼,哭的如此傷心?”空蕩蕩的寢宮傳來如鬼魅般的聲音,我的醉意清醒了一大半,從床榻彈坐而起,凝視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寢宮,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是韓冥?”我不太確定的喚出口,這個冷淡的聲音也只有從他口中發出才自然。

“沒想到多年過去,潘姑娘還記得我的聲音。”一陣輕歎,他已經坐至我的床榻邊緣,在黑暗中我只能看見他幽暗的目光正凝視著我。

我將臉上的淚痕胡亂擦了一通,“你來這做什麼,你可知這有多危險,到處都是連城的眼線。”

“夜探東宮我都做過,還怕這小小的昭陽宮?”他清冷的笑了笑,“看樣子你在這過的不錯。”

我不說話,他也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就這樣沉默了大半個時辰,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太子如何?”

“很危險。”

“祈星如何?”

“很急燥。”

“祈殞如何?”

“很安分。”

又是一在陣沉默,空氣中皆被寒冷之氣所渲染,“問了所有人,為何不問祈佑?”

聽到祈佑的名字,我苦笑一聲,他的狀況還用我問嗎?他有聰明睿智的皇上為他安排一切,我根本無須為他擔心。

“皇上這些年的病情開始加重,東宮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也許廢太子就在旦夕之間了。”他平穩的聲音一字一句敲打在我心頭,“一年前,韓昭儀已經與祈佑聯手,他們之間有一個協議,韓昭儀會用盡權利支持他登上皇位,若祈佑登上皇位就必須尊韓昭儀為太後。”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8章 金縷登鳳闕(八)

聽到這,我舒眉一笑,韓冥還是相信了我臨走時對他說的話,果然去找了祈佑嗎。可是他們卻在一年前合作,這麼說來,韓冥花了一年的時間去注意調查祈佑,最終才放心與之合作。韓冥這個人一點也不簡單,做事不馬虎,細心擅察言觀色,難怪皇上能放心將三十萬禁軍大權交付于他。

“是嗎。”我很平靜的回了他一句話,隨後由床上翻身而下,搖搖晃晃的走到寢宮後窗,秋寒之風襲臉而來,拍打在我火熱的臉上格外舒服,同時也讓我的醉意完全清醒。“能告訴我,韓昭儀為何如此痛恨皇後嗎?”

“你知道韓昭儀不能生育吧?”韓冥一語驚醒夢中人,聽他繼續往下說著,千年不變的聲音中夾雜的傷痛,“是杜皇後害的,她怕韓昭儀若是產下皇子,會影響到她與太子的地位,所以暗暗買通了韓昭儀身邊的貼身侍女,每日朝她的茶水中下藥,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整整半年。終于有一日,那名宮女將事實說了出來,韓昭儀盛怒之下欲拉那位宮女去向皇上揭發她的罪行,可是,走在半路上卻被人以暗器滅口,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我低著頭暗暗回憶著韓冥說的每一句話,不對。我正想開口繼續詢問之時,他卻用冷聲冷氣的聲音說,“你隨我回亓國吧?”

“我若回去,你們的計劃定會被人看出端倪,況且……連城是不會放我離開的。”秋風卷起地上的暗塵,嗆鼻的味道。我將窗戶掩上,勾起一抹自嘲,“你走吧。”

一陣沉默,靜到讓我以為這個寢宮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沉郁、壓抑直逼我的心頭,“你是在擔心我嗎?其實那日你助我離開皇宮,你就已經不欠我什麼,不用耿耿于懷。”

我聽見一聲細微的歎息,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那,保重。”一句話,另有深意,可誰都明白,這後宮永遠是是個最血腥最殘酷的地方,就算我無心與他人爭斗,他人也會無所不動其形的想要謀害我,我能在此生存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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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58: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79章 沉淪帝血劫(一)

金猊檀香陣陣撲鼻,寢宮內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今日已是皇後冊封的第四日,靈水依卻來到昭陽宮,並且屏退了所有在場的奴才,獨留我與她兩人于寢宮內的漢白玉桌前靜坐,她望著我良久,終于是開口說話了,“恭喜你,將于三日後正式晉封為貴妃。”

乍聽之下,我的手猛然一顫,將桌上的茶打翻,杯子滾落在地,重重的的一聲,將守在門外的蘭蘭與幽草驚了進來,戒備的盯著靈水依。

“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我低聲冷喝,她們若有所思的對望一眼,才退了出去。

我將冰冷的目光掃向靈水依,“為什麼我不知道。”

“昨日皇上的聖旨已送到我的寢宮請了授印,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她的臉色一變,仿佛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

置放于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怒火由胸口直沖腦海,連城你竟然對我玩陰的,我以為與你說的很清楚,可你卻執意要冊封我為妃,是你在逼我。一想到這我就從凳倏然上起身,但是我的手卻被她用力按住,看她的目光,似乎已經相信我對此事根本不一無所知。

“我要去找他。”我抽回被她按住的手,怒氣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皇上若有意要瞞著你,就是已下定決心要冊封你,現在你是不可能見到他的。”她輕聲提醒,眼中劃過惋惜,“你真如此不甘願做皇上的女人?我以為你會很開心。”

“我從來都只當他為知己,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我更以為他會尊重我的想法,卻沒想到,他……”我緊握成拳的手突然松開,心已亂。

她的臉上顯露出淡笑,“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可以助你再逃一次。”一語方罷,我卻在她唇畔邊看到一抹冷笑。

我的冷笑也隨即泛開,深知其中另有深意,她真有那麼好心,我不信。“為什麼,你不怕他怪罪于你?”

“就憑我是先帝的妹妹,他也不敢拿我怎樣。”她的目光中閃爍著自信滿滿,“我幫你的理由依舊如上次一樣,因為討厭你,討厭你占有了皇上全部的心,全部的愛,自從你出現,他的眼中只有你,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說到此處她已聲淚俱下,朦朧的目光透露著無盡的悲傷,若我是個男子,定然會為她的垂淚而心動,可我不是男子。

“既然你不愛皇上,我求你離開這吧,皇上就由我來照顧吧。”她雙手緊握我的手,滾燙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不一會而已凝成冰涼的水珠,可是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哭泣的她。

她見我不語,突然雙膝一曲,跪在了我的面前,懇求的說,“求你了,我以昱國皇後,卞國公主的身份懇求你離開。”

我的目光漸漸黯淡,盯著她的眸子,清澈透明如水,沉思了好久,“好,我答應你。”我此話一出,她的臉上出現了微微的笑容,可我又開口道,“但是你必須幫我在連城那取一樣東西,若是取不到,我是斷然不會離開。”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0章 沉淪帝血劫(二)

翌日丑時,靈水依竟是一身黑衣夜行裝,從寢宮後窗翻越而入,我的第一個反映就是——她會武功,我真的沒有料到,這位看似柔弱纖細的公主竟然有這麼好的功夫。

她將一箋金黃卻略顯黯淡陳舊的奏折遞給我,“你看看,這是你要的嗎?”

接過它,將其打開,里面赫然寫著“潘玉亦兒臣心之所愛”,我點點頭,將它收入懷中。

再看她走至桌前為自己倒到一杯碧螺春,一口飲盡。“你的要求我做到了,那麼你答應我的也得做到。”她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于我,“這是皇宮的路線圖,你仔細看看。”

“玉華門位于皇宮四門之北,也是守衛最松懈之地,每日寅時都會有人入宮將大小宮中的夜香收集運出,我已經買通了其中兩個,只要你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換下他,方可安然離去,出去有一條路是通往汴京大街,你是斷不能在此露臉的,所以你必須走另一條通往汴京北郊。在那我會派人等著你,後將你帶到安全地方,過了北郊你就會安全了。”她怕我看不懂,為我詳細分析了此次出逃路線,確實天衣無縫。

隨後她又給我一支迷香用來對付蘭蘭與幽草,一套小厮的著裝供我逃跑,“明日寅時,記住,錯過了那個時辰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將圖箋收好,凝重認真的點頭,“謝謝。”我的目光一直細心的在她臉上游蕩,就怕錯過她一絲情緒。

“我說過,這不是幫你,是為了我自己。”她的樣子顯得漫不經心,但是她的神色卻泄露了一切,那是得意之色。

我呆坐在桌前愣神許久,目光一直凝視著靈水依離去的那扇窗,在風的吹動中搖擺不定,我的心也根本搖擺不定。我到底該不該離開這,若是留下,連城必然封我為妃。若是離開,這很可能是靈水依的陰謀。

畢竟,我于兩年前,發現了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日我呆在聽雨閣書房內翻閱詩經,正舉目望向窗外時,卻看見別苑中的石山後,有一對糾纏熱吻的男女,他們不是別人,正是靈水依與連胤。那一刻我就明白,為何初見連胤時他望我的目光竟充斥著肅殺之氣,而我卻要莫名的躲著他,他從那一刻對我就有殺意了吧。

發現這件事後我立刻吩咐他們將那兩扇窗給封了,可嚴重的危機感仍然存在于四周,我並不是個多事之人,所以每次面對連城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而今靈水依突然百般要求我離開,難免她不會半路上對我下殺手,慘死林中就沒人會懷疑到她,可若我不離開的話,就再沒機會離開了。

我緊緊捏著手中的玉杯,手指關節已經泛白,指尖也開始生疼,我必須走,而且今日就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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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58: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1章 沉淪帝血劫(三)

梧桐枕前雨,青松傲立嵐,嫋煙曦霧霜,路繞憑遠望,看那飄風遞冷。我已經按照靈水依的話做,很容易就離開了皇宮,只不過提早一日,希望她不會料到,否則我怕是在劫難逃。

這片樹林幽森悲愴,荊木叢生,崎嶇陡峭,確實是個十分隱秘的地方,若是她真在這對我下殺手,怕是根本無人問津。如若我走出了這,又該朝哪走,這昱國怕是也呆不下去了,難道我要去夏國?

“連胤,果真被你料到,她真的提前離開。”幾個人突然擋在我面前不遠處,說話的是依舊一身夜行衣的靈水依,站在她身邊的是一臉陰笑的連胤,後邊還有四位手持大刀的硬漢正虎視耽耽的望著我。

靈水依卻一直朝我逼進,我連連後退幾步,“我都要離開了,你們還是不放過我?”

“你看見了,對嗎?”她陰冷的目光直射向我,殺意在全身蔓延,這樣的她是我第一次見,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靈水依。

“我若有心說出去,連城早就將你廢了。”我的話一轉鋒,她一個愣神,我抓住機會就跑,但是依這個陣勢來看,我根本跑不掉,難道我真要命喪于此?

一道黑影由我頭頂上飛掠而過,我還未看清楚來人,頸項就被人緊緊掐住,我的呼吸開始困難,仿佛所有空氣都被人抽走,痛苦絕望的望著面目猙獰的她,雙手控制不住的緊握。

“我很奇怪,你憑什麼能讓連城如此迷戀,是這張傾世絕美的臉蛋?”她將一把雪亮透寒光的匕首在我臉上劃下一刀,刺痛中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令我想嘔吐。“如果,我毀了你這張臉,連城還會愛你嗎?”她又是一刀劃過。

我用力咬著唇瓣,就是倔強著不肯呼喊一聲,任她的刀在我臉上無盡不歇止的劃著。

“真想拿一面鏡子讓你瞅瞅現在的樣子,陋丑恐怖。”血沿著刀尖劃落,滴至她的手腕,駭目驚心。

“啊——!”我用力尖叫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緊掐住我的靈水依推開,她沒料到我的突然襲擊,一個沒站穩就摔至地面,而我也同她一樣,重心不穩的向後倒去,可是我並不如預期般摔在地上,而是整個人虛空,朝著林中崎嶇陡峭的山坡上滾了下去。

我是要死了嗎,死在這荒蕪人煙的林中,無人問津。也許就這樣離開著浮華塵世,就可以不用再徘徊在矛盾的掙紮之下迷失我原本的理智。一片黑暗將我無情的吞噬,疼痛亦將我所有的理智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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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2章 夢魘駐紅顏(一)

楊柳千千嫋嫋一苑芳,桃花香蕊入簾里,素腕灼灼輕紅惹衣香,紛飛如霧翠紗朦朧,殘枝掠鬢桃瓣逐水流。我站在屋前的桃花林,望經風吹散的桃瓣,原來我在蘭溪鎮已經呆了整整有一年又五個月了,我踩著紛鋪于地的殘瓣而過小徑,芬芳撲鼻。

我合起雙掌接著不停掉落的桃花,接了滿滿一掌心,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充實感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我低頭淺吟,望著手中粉嫩欲嬌的花瓣,出神許久,當我回過神時,卻不知我到底想了些什麼。

“人面只今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低沉陰郁的聲音依舊冷淡如冰,卻多了一份滄桑之感。我回頭望著一身黑錦絲緞長袍隨風而舞的韓冥,我眼中閃過驚訝之色,我記得他每個月才來一次的,而這個月卻是第二次。

他立于我面前,從樹梢摘下一瓣桃花,別于我側鬢說,“你瞧,依舊是人面桃花。”他勾勾嘴角算是笑吧,卻惹來我一眼惱怒之色。

將鬢側的桃花取下,後緊緊握于手中,“你來這只為取笑我的?”口氣有些生硬尷尬。

“我是說真的,確實很美。”他很認真的向我點頭,想用他的目光來證明他沒有說謊,我別過頭沒去看他,只是眺望遠方之渺茫一片。“說吧,你這次來做什麼的?”

“我要成親了。”他的聲音中隱約帶著一絲自嘲,“皇上賜婚,靈月長公主。”

“皇上……”我將皇上二字低吟一聲,然後淡笑,現在的皇上已經是亓宣帝納蘭祈佑,他于半年前即位,真的好快,他都已經當上皇帝了。“成親是好事。”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樹枝被折斷的聲音,清脆無比,我回首望著他手中那枝被折斷的殘枝,原來他發怒了,我輕輕一笑,“靈月公主只是脾氣差了點,其他都挺好。”我見他捏住殘枝的關節已經開始泛白,難道娶她真有那麼痛苦嗎。

“是,她哪都好,但是我不喜歡她。”好一會兒他才松開殘枝,倏然滑落至地面,又是一聲輕響。

“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我側眉淺笑,用曖昧的目光望著他,他立刻回避著。

“你別亂說。”他低斥一句,表情很不自然,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他,于是便打趣道,“你在緊張?”

“說了沒有。”他的聲音猛的提高,我的聲音啞然而止,不習慣的望著這樣的他,真的很不像他,以往我無論如何拿他開玩笑他都不會如此生氣,今日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好。他望著我清清喉嚨,“對不起。”

我微微搖頭表示我的不介意,他平複了臉上的怒火之色,聲音又轉為千年不變的冷淡,“下個月我就要成親,可能要忙著准備大婚,大概四個月不能來看你了。”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安心大婚吧。”我說完後沉思了許久,“你大婚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你,就為你唱一曲《念奴嬌》吧。”

我清了清嗓子,心里卻有些緊張,因為太久沒有開唱,怕唱不好,于是背對著他望茫茫桃花小聲低唱:

纖腰嫋嫋,東風里、逞盡娉婷態度。

應是青皇偏著意,盡把韶華付與。

月榭花台,珠簾畫檻,幾處堆金縷。

不勝風韻,陌頭又過朝雨。

唱到此處,我的聲音也由最初的細小漸漸放大、放開,只是微微蹙起娥眉,心底的傷卻不能放開。

聞說灞水橋邊,年年春暮,滿地飄香絮。

掩映夕陽千萬樹,不道離情正苦。

上苑風和,瑣窗晝靜,調弄嬌鶯語。

傷春人瘦,倚闌半餉延佇。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3章 夢魘駐紅顏(二)

直到夕陽即落山,朝霞漫天布,燒云連綿萬里空斂蹤,韓冥才離開爛溪鎮,我將他送到鎮口就回到桃源居。這個桃源居是韓冥找人專門為我所建,里面很安靜,很少會有人來打擾我,對于這樣甯靜的日子我也樂的安逸。

推開屋門,我坐在青木妝台前,對著銅鏡仔細瞧著我這張臉,素雅清秀,肌膚白皙如紙,隱約有些病態,眼睛依舊如深海明鏡熠熠泛光,每當凝眸低笑都兩頰都會有不灣不深不淺的梨窩,很是動人可愛。

自那日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我就被韓冥救了,將我帶回亓國的蘭溪鎮居住。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更加不想詢問,那段往事我早已經不想再回首堪望。我深深記得我的臉總共被靈水依劃了五道傷口,駭目驚心。但是我在意的不是我的容貌,而是被我收入懷中的奏折,我發了瘋的問韓冥救我時有沒有看見那分奏折,可是他卻說救我之時什麼都沒看見,我當場就哭了出來,我現在能擁有的只有祈那份對我的愛,可現在連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東西都不見了,我只能絕望。

後來我將自己瑣在屋中,根本不讓韓冥見我,也不敢讓他見我,一張已毀的臉還如何見人?可是他沒有介意我的樣子,一直在身邊安慰我,或許,那一日是他這輩子說過最多的話。

過了五日,我終于能冷靜下來,也想開了,臉只是一張皮面而已。可是韓冥卻帶了一位神醫來,其易容之術堪稱天下一絕,目的只為讓他將我的容貌恢複,但是我卻拒絕了。

“姑娘想要什麼樣的臉?”

“平凡。”

“還有呢?”

“只要平凡。”

想到那日與他對話後,他無言的望著韓冥的樣子仍覺得好笑,可能他認為世間的女子所追求的皆是美貌吧。但是我不想要,我不想再被人毀一次容,更不想要一張與袁夫人一模一樣的臉,我再也不想被人利用,所以我選了一張清秀淡雅的臉,一段平凡無奇的生活。

後來我對韓冥說謝謝,他說他是在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只是苦澀一笑,那我是該慶幸那日的決定是正確的吧,否則現在的我早就慘死深山,世界上在也沒有馥雅這個人。我只是不舍,我不舍祈佑,哪怕我真的不能再與他相見,每月聽著韓冥帶回來給我的消息就足夠了。

一年前,聽說皇上病重之日,東宮竟然策動了一場兵變的戲碼,想逼宮于皇上讓其退位。皇上是何等精明,早就讓祈佑在暗處布置好一切,在東宮逼宮那一日,大軍突然出動將其一舉拿下。太子千夫所指,皇帝憤怒之下將其廢黜,而皇後管教無方,將其打入冷宮永不複出。其後身為嫡子的納蘭祈佑名正言順的登上太子之位,半年後皇上病逝養心殿,太子登基為亓宣帝,尊九嬪之首韓昭儀為皇太後,冊封結發之妻杜莞為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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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4章 夢魘駐紅顏(三)

兩個月後已是桃花散盡,此片桃林長滿了一個個鮮粉嫩白的桃子,挨在牆腳的幾顆竟蔓延出小院,我站在院內聽聞幾聲清脆的聲音由外傳來,細聽此聲應是出自小孩子的口中,我當下就猜到是孩子貪嘴,正想摘那幾個蔓出牆外的桃子。我頓時童心大起,立刻推門而出,幾個孩子一見到我出來,立刻想撒腿而跑。

我不急不徐的喊住他們,“想吃桃子的隨我進來。”而他們也很奇怪的瞧著我,似信非信站在原地不肯動。

“進來呀!”我朝他們招了招手,很快他們就朝我奔來,我則牽著他們的小手走進院中,不可否認,我很喜歡孩子,因為只有孩子的眼神才是最單純無雜念的。只有在他們的眼中才找尋的到久違的純淨,而我的純淨,早就隨著時間歲月的推移而被磨光,但願這些孩子們能永遠這樣純真下去。

我從樹上摘下一顆又大又紅的桃子,笑望他們,“你們要是想吃的話,就與姐姐接詩,接對了就能吃,要不要來?”

幾個孩子用力點頭,我眼波一轉,“榴枝婀娜榴實繁,榴膜輕明榴子鮮。有誰知道下一句?”

他們都互相對望,皆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我這才恍然,他們都還是孩子,哪有那麼厲害能接下去,正想改口換個容易點的,卻見一個約十二歲的男孩舉起手道,“姐姐我知道,這是唐朝李商隱的《石榴》,下一句為,可羨瑤池碧桃樹,碧桃紅頰一千年。”

絲毫沒有猶豫的將詩接了下去,我眼前一亮,在這個小鎮上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孩子。我將那顆桃子遞到他手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展慕天,爹之所以為我取名為慕天,就是盼望著我有昭一日出仕朝廷,慕得天顏。”他接過桃子放在身上用力擦了擦,張嘴就是一大口。

我輕輕撫摩著他的額頭,一聽他說起慕得天顏我就一陣苦笑,百姓們都夢想著出仕在朝為官,卻不想這朝廷你沒有任何勢力,如何才能找到容下自己的一席之地。除非攀沿權貴,依附黨羽,否則定難以在朝廷大展報複。

當我的思緒飄向遠方之時,數十位官兵竟破門而入,一臉凶神惡煞的朝我走來,許多孩子都嚇的躲至我身後,惟獨展慕天依舊不動聲色的站著,凝視著那群官兵朝我們走來。

“登記你的名字!”為首的粗野男子拿著一本小冊與一支毛筆朝我吼道。

“為何登記?”我將身後的孩子們護好,就怕他們會傷著這些幼小的孩子。

他不耐煩的瞪我一眼,口氣很不好的說道,“新皇登基,後宮宮女嚴重減少,皇上有命,于民間征收一批女子進宮為婢。”

“你們這是在強征。”展慕天竟然比我還快一步,口氣凌厲的根本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倒有王者般的氣勢。

“小鬼,哪輪的到你插嘴,一邊呆著去。”他的手一揮,就朝他打去,展慕天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張嘴就咬了下去。眾士兵一見此景象,立刻上前將他拖走,卻也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小鬼,你不要命了!”那位士兵首領捂住被咬的胳膊,已經疼的齜牙咧嘴,滿臉通紅,可見展慕天的下嘴還真是沒留一點情面。

我見幾位士兵揮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我氣憤的擋到他面前,攔住揮之而下的手,“小孩子不懂事,官爺莫計較,我隨你們進宮便罷。”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5章 夢魘駐紅顏(四)

宮粉玉砌,希涉紫庭,禁苑奇珍禦花芬,九龍壁彩朱門粉淡殤。金水橋白甯壽秀,垂柳綠絲滔,絮舞飛揚暢滿園,樹陰照水蕩新波泛泛。再次進到亓國皇宮,看到的依舊是這氣派傾世之宏偉大氣,我與一千名從民間征召進宮的姑娘一起被領到關陵殿,一位公公捧著小冊一個一個念著我們的名字。

“陳繡繡,張蘭,王冰鳳,李靜。分往鄧昭媛之‘鳳吟宮’。”

“馬香,小玉,趙黛云,上官琳。分往李貴人之‘雨薇軒’。”

“鄭晶兒,白紫陶,陳豔,萬欣欣。分往薛美人之‘紫雅居’。”

我低著頭,聽著他一個一個的念著,我的心中竟連苦澀都已淡,我在進宮前還想著若真被征召進宮,能見著他一面也好,可是我卻忘記了,他有自己的後宮佳麗三千人,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徒增傷心。

“雪海沒來嗎?”公公一陣怒喝,將我的思緒硬是拉回來,我立刻應道,“雪海在這。”

“雪海,程夢琳,小茜,南月。分往繡貴嬪之‘翩舞閣’。”

我與其它三位姑娘一同進入“翩舞閣”,三位姑娘都在好奇的四處張望,似乎第一次見如此輝煌之宮殿,忍不住多瞧幾眼。

啼鶯舞燕,曉花顰笑。淡磨明鏡鳥空啼,垂楊自舞萬點聲,闌風空蕩滌清水。此景正配翩舞閣之名,時而有高山流水勢入耳,卻是一個好地方。不知這位繡貴嬪又是何許人,貌若天仙抑或惠質蘭心?

“好了,本公公就送你們至此了,自個進去拜見繡貴嬪吧。”他一拂袖便丟下我們悠然而去。

待他走遠,我與在場的姑娘們互相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同進那暗紫檀木門,細細觀望房內的景色,只想到一句話“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寢宮內的前窗半掩著,風輕輕將其吹動,幾瓣杏花又縫隙中偷偷溜入,落在地上,時而被風卷起飛揚,隨後又安靜的躺在地上。

“你們是誰?”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我們就知道是主子來了,立刻跪在地上行禮,“參見繡貴嬪,我們是新派遣來侍侯您的奴才。”說話的是南月,聲音婉轉悅耳,口氣平穩,看的出來是一位很有頭腦的女子。

“起吧。”繡貴嬪淡淡的說了句,還輕咳了幾聲,似乎受了風寒,怎麼不請禦醫呢。我不禁對她產生了好奇,偷偷抬起余光打量著她,可這一看我就愣住了,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繡貴嬪,竟然就是云珠!難怪祈佑要賜名為繡,也只有他知道她的本名為沈繡珠吧。

她未施朱抹粉,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更令我駭目的是她的左頰,一快殷紅如拳頭大小的紅色疤痕,原本娟麗如花的臉卻因為這一塊疤痕而盡失顏色。

“她是第一個發現著火的,為了沖進屋救你,半邊臉已被燒毀。”

祈星的話躥入腦海,我的雙拳緊握,指甲狠狠掐進我的手心,緊咬雙唇,淚凝眶。是因為我,云珠才會毀了那張臉,她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可為什麼上天連她的容貌都要奪去。

“怎麼,本宮的臉嚇著你了?”她蹙眉凝望緊盯她不放而失態的我,隨即苦笑出聲,我立刻搖頭,在搖頭的瞬間也將眼中的淚水甩出,滴至地面。

她莫名的望著無聲哭泣的我,怔仲了許久,“本宮的容貌真的丑到能將你嚇哭?”口氣突然轉厲,還夾雜一絲羞愧,最終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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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6章 夢魘駐紅顏(五)

在翩舞閣內,我花了兩日時間將云珠所有的處境形勢摸透,聽聞祈佑在冊封皇後的第二日就封其為九嬪第五等貴嬪,賜號“繡”,所有人都不解,皇上為何要將一位長相丑陋身份低微的人封為貴嬪,最令人奇怪的是,自封貴嬪以來,皇上從未召其侍寢,更未踏入過翩舞閣。就連我都奇怪,既然祈佑真的不喜歡云珠,為何又要冊封她,留她在身邊做奴才服侍自己不是更來的實在?

“娘娘,該用晚膳了。”我必恭必敬的站在寢宮檻內輕喚一直呆坐在妝台前細凝自己的容貌的她。

她突然回首用異樣的目光望著我的臉,良久,由最初的光芒四射變為黯淡無光,後又坐正身子繼續凝望鏡中的自己,我隱約從鏡中瞧見她的苦笑。“娘娘怎麼了?”朝她走進幾步輕問。

“乍聽你的聲音,我還以為……”她沒有往下說,只是動了動唇,將話隱入唇中,再輕咳幾聲。我明白,她說的是潘玉,是馥雅。我壓下心中的蠢蠢欲動,我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

“娘娘您身子骨似乎不好,奴婢為您請禦醫。”看著她的樣子我很是擔心,仿佛她隨時可能就此倒下,一蹶不起。

她搖頭輕歎,“老毛病了,不礙事。”她欲拿起妝台上的象牙骨玉梳,卻被我搶先一步,“讓奴才為娘娘梳妝。”

“你不怕我了?我可是清楚的記得昨個你被我的容貌嚇壞。”她勾起嘴角露出淡笑,在我眼中看來是如此的嬌媚淡然。

輕輕勾起她披肩的一縷青絲,細膩柔滑之感充斥手心,我輕輕為她理順,“我從未覺得娘娘丑。”認真的口氣讓她的身體一僵,我繼續道,“人的容貌只不過是一副皮囊,更重要的為本質,相信娘娘的本質定如蓮花般高潔。”

“你真這樣認為?”她帶著興奮的聲音猛的回頭,嚇了我一大跳,手中的象牙骨玉梳一個沒拿穩,掉落在地碎成兩半,我立刻蹲下想拾起,口里還喃喃著,“奴婢該死。”

“不礙事。”她將蹲著的我扶起,才觸碰到她的手心,冰涼之感傳便全身,她的手,好冷。“可是皇上為什麼就不注意我呢?”

一聽她提起祈佑,我的心就一陣抽痛,云珠真的如此喜歡祈佑,那麼深切。“娘娘,那你就想辦法讓皇上注意你啊。”

她自諷一笑,“皇上根本不見我,我如何讓他注意。”她的手一松,將我放開,再轉身望望自己的容貌,她始終介意這張臉吧。“況且皇上的眼中,只有靜夫人。”

“靜……夫人。”我的聲音有些顫抖,祈佑他……另有所愛了嗎。

她突然一陣冷哼,“靜夫人之所以受寵還不是因她的身上有姑娘的影子,否則哪輪的到她寵冠後宮。”聲音有了一絲暢快與不甘。

我的心跳因她的話加快了幾分速度,但見她身吸一口氣,從木凳上起身,“去用膳。”

來到正堂,桌上有滿滿一桌山珍海味,我與南月立于桌前侍侯著用膳,門外是程夢琳,小茜與兩位公公守著,一絲月光照進,鋪灑在地如凝霜,我與她們的影子交錯重疊,拉了好長好長。

“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細聲開口詢問,再抬起絲帕輕拭嘴角的油漬。

“回娘娘,奴婢南月。”

“回娘娘,奴婢雪海。”

她怔住,凝眸細望我,淺吟出聲,“路徑隱香,翩然雪海,好美的名字。”

“娘娘謬贊。”我回避著她的目光,生怕她會察覺出什麼。

“奴婢能問娘娘一個問題嗎?”南月突然插了一句進來,得到云珠的頷首應允後,她開啟朱唇,“您的臉,何故如此?”

聽了她這句話我在心中暗歎她的大膽,竟敢當著主子的面問如此避諱的問題,她是真傻還是充愣我就不得而知了。只見云珠目光一凜,良久才將緊鎖的娥眉松開。

“為了從火海中將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救出,可惜,徒勞。”她冷淡的將我們屏退,獨居案前,也不知在想何事,如此出神。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7章 夢魘駐紅顏(六)

夜幕繡簾卷,蟲蛩鳴深切,夜來花嬌媚。明月清風拂柳絮,翩舞浮動灑香徑,天外籠紗飄零歸。在云珠就寢前我與南月捧著亮赤金銅盆前往“秋琳院”的井中提水為她梳洗。

正好,由于正為就寢之時,在井邊提水的宮女也就多了,排了長長提條小隊,等了一柱香左右的時間終于輪到我們,可是卻被另外兩位宮女給插了過去,南月一陣怒火將她們推開,“去後面排隊。”

“你敢推我們?”其中有位差點被她推的摔跤的宮女怒氣騰騰的叉腰大叫一聲。

“為什麼不敢?”南月見她火氣大,也不甘示弱的叉起腰,想將她的氣勢蓋過去。

那位宮女一見她的盛氣凌人,有一刻的怔忪,“你們是哪個宮的?”

“翩舞閣。”南月很大聲的報出了這三個字,卻換來兩位宮女的對望,隨即輕蔑一笑,眼中淨是嘲諷與不屑一顧。“原來是那個丑貴嬪的奴才。”

“你們說什麼。”我將擋在我身前欲發怒的南月拉開,冷冷的瞪著說話的那名宮女,我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格外陰冷。

她一陣輕笑,更加放肆的出言不遜,“說錯了嗎,你們的主子根本就是丑陋不堪入目,也難怪了皇上厭惡她到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我的火氣在她這句話落音後頃刻沖上心頭,揚手就扯住她披灑在肩的發絲,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劃破這清冷的小院,她也不甘示弱的反手扯住我的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掐著我的手臂。我更是顧不得其它,雙手齊上用力扯著她的發絲,而她則是一臉痛苦,掐我胳膊的手臂又加了幾分力道。

“你好大膽……我們可是靜夫人的侍女……”與她一起的宮女尖叫著拉扯著我,想將我拉開,卻徒勞無功。

我絕對不會允許有人這樣辱罵云珠,在我心中,早已將她當做我的親人看待,況且他的臉也是因我而毀。

“你們還不住手。”一聲怒喝讓我們停了手中的動作,接著一聲“嘶——”的聲音,在這安靜的一刻格外刺耳。我的衣袖被那位宮女扯破一大半,顯得殘破不堪,手臂上雪白的肌膚漏出幾點,觸目驚心。可是現在已無暇注意我的狼狽,而是站在院門前的男子。

不知是誰先喚了一聲“弈大人。”其它人跟著也紛紛拜倒,伏身而拜。獨我立于原地,望著一臉冷漠略帶慍怒的男子——弈冰。

他走向我們,視線來回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至我臉上,終于還是離開。似乎並不介意我沒規矩的站著,出言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後宮重地厮打。”

“是她先動手的。”那名宮女立刻搶先指著我,理直氣壯的將責任推至我身上。

“是她先侮辱我們娘娘。”南月不甘示弱的頂回一句。

弈冰皺著眉頭,眸中閃過一絲不耐,“你們娘娘是誰。”

“繡貴嬪。”我用不高不低的語氣回答,卻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用審視的目光將我從頭至腳的打量了一遍,“你是誰。”

短短三個字讓我心下一慌,他看出來了嗎。不可能,我的容貌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人會看出端倪的,出了這聲音。“奴婢雪海。”

後來,這一場鬧劇在弈冰的一句“散了”中結束,回到翩舞閣我向兩位比我們早來的公公小福子與小善子打聽起弈冰,從他們口中得知,現在的他已經是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百官巴結的對象。弈冰已經開始享受起這樣奢靡的日子了嗎,他已經忘記馥雅公主,忘記他要幫助我複國的承諾了嗎。這樣也好,你就安逸的過你的生活吧,反正對于複國,于離開亓宮之時便已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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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8章 夢魘駐紅顏(七)

翌日辰時我與小茜准時進入云珠的寢閣為其梳洗,而南月與程夢琳則在外准備早膳。

“娘娘,奴婢為您梳妝。”我請她坐于金鳳妝台前,將金木檀盒打開,里邊琳琅滿目的首飾令我眼花繚亂。

“隨便一些。”她面無表情的回了句,我明白現在的她對梳妝打扮再無多大興趣,畢竟她有一張駭目丑陋的疤痕。

我不語,只是動手為她綰鬢,此次所選雙環望仙鬢,頭頂雙配五鳳寶珠紫花鈿,斜嵌碧玉蘭熏纓絡簪,耳掛玉蝶豆綠細耳墜,項佩珞金玲瓏玫瑰環。輕描芙若柳黛之細眉,恰到好處,淡撲珍珠香粉于雙頰,欲隱疤痕,微拂瑰香胭脂于兩腮,白里透嫣紅。

“大功告成。”我開心的後退一步,讓她自己欣賞鏡中的自己。

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鏡中人是自己,她臉上的傷痕已被我利用香粉胭脂盡量隱去,若不細看實難發現,況且她原本就生的天生麗質,經珠光寶氣,玲瓏首飾一番裝扮,她宛若脫胎換骨。

“雪海,你是怎麼做到的。”她終于肯相信鏡中之人真是她,即刻側首詢問。

我薄笑欣賞這樣的云珠,只是說了句,“娘娘,以後有雪海在您身邊,您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聽了我的話,她先是懷疑,後為迷茫,最後轉為感動,晶瑩的淚珠在眶中凝聚。

“娘娘……”南月慌張的跑了進來,神色焦急擔憂,“百鶯宮的靜夫人請貴嬪娘娘過去。”

“她?”云珠一陣疑惑,而我就明白,大麻煩來了,定是因昨日與那兩名宮女厮打之事,正好,我也想見見這位靜夫人。

宮樓曙色氣派,輝煌壁彩鋪陳,碧玉妝綠絲絛,屐齒印蒼苔,嬌鶯聲聲啼,卉木萋萋。我們伴著云珠來到百鶯宮的側殿,一名高傲自負的女子在首位等著我們的到來,手中不停把玩著茶水,似沉思。

我們都向她行了個禮,在起身時我聽聞一聲,“夫人,就是她。”目光直射于我。

而我只是凝眸而望靜夫人,烏黑的青絲,白嫩的嬌膚,秀而細長的柳眉,修長深邃的鳳目,配合著身上淡淡的天然幽香,如一副令人傾倒的美女圖。她,就是祈佑最寵愛的靜夫人。她,也是那日在船上與我銘詩品畫的女子,溫靜若。我不敢相信,她竟然就是寵冠六宮的靜夫人,這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知靜夫人請我親來,有何賜教?”云珠睥睨她一眼,後淡婉掠過,口氣似有輕諷之意。

靜夫人詫異的望著云珠的容顏微愣,後即平複失態,“繡貴嬪你的奴才可真厲害,連本宮的芷清丫頭都敢打。”她將目光掃向我。

云珠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我,神色中竟暗藏一絲笑意,“打也打了,那夫人想怎麼樣呢?”

靜夫人臉色一凝,因她這句挑釁的話而變色,“這麼說,你想護著她。”

“夫人可有先問問你的芷清,在我打她之前,她都說過些什麼。”我回視她的目光,絲毫不顧慮她的身份與凌厲之色。“你,把昨夜對我們說的話,當著夫人與貴嬪的面再說一次。”我指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芷清。

她很為難的望望靜夫人,再膽怯的凝了眼云珠,一字不敢言。

“說。”靜夫人厲聲一喝,她立刻全身輕顫,“奴才不敢。”

“她說貴嬪娘娘丑,所以皇上厭惡她。”南月適時的開口接話,引得在場的靜夫人與云珠臉色大變。




第二卷 金杯瀲灩曉寒妝 第89章 夢魘駐紅顏(八)

“夫人的丫鬟這樣出言不遜,難道不該打?”云珠的聲音格外聲硬,略帶一絲顫抖。

靜夫人臉上一陣青白,“就算要打也輪不到這丫頭打。”她伸出纖手指著我,後一陣媚笑,凝視云珠“況且,芷清說的是事實。”我猛然一怔,這話竟然出自溫靜若之口,是那日她隱藏的太好,還是我被她的外表所欺,竟然沒有看出她是這樣一個女子。

“靜、夫、人。”云珠咬牙切齒的瞪著她,真的發怒了。

靜夫人依舊笑的嬌媚如花,“即使你用脂粉將那丑陋的疤痕掩飾的再好,也不能掩蓋住你丑陋的事實。”

我看見云珠的雙拳緊握,似乎瞬間就能沖上去給她一拳,但是這件大逆之事決不能讓身為貴嬪的云珠去做。我一個箭步上前就甩了靜夫人一巴掌,清脆的聲響伴隨著靜夫人的跌倒在地,周圍一片冷冷的抽氣聲。

“放肆!”怒火中夾雜著凌厲,我全身一僵,仿佛已經定在原地不得動彈,望著一身金錦龍袍的男子由我身邊而過。

他冷冷掃了我一眼,再關切的將倒地的靜夫人扶起,關切的詢問她可安好,我知道,他沒有認出我。“來人,將這個大膽的奴才給朕拖出去杖責六十。”冰冷無情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我笑了,讓我苦苦惦念了四年的祈佑,要杖責我。

幾名隨同前來的侍衛上前欲將我拿下,云珠卻緊緊的將我抱住,不讓他們動我,朝祈佑乞求道,“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他漠然不語,輕輕撫上靜夫人頰上那殷紅斑斑的肌膚,目光柔情似水,眼中只有她。

“皇上,她只是一個弱小的姑娘,哪里承受的了六十大板,您會打死她的……”云珠死死抱著我,繼續乞求。而我的目光卻始終盯在祈佑身上,心,好疼。

“拖出去。”他不耐煩的下令,根本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也不想繼續聽她說下去。

云珠突然將我放開,跪爬至他跟前,“皇上,您就看在……臣妾曾冒死沖進火海救姑娘的份上,您恕了她的不敬之罪……”她的聲音哽咽顫抖不止,後猛朝他磕頭。

祈佑聽罷,眼神一閃而過的異樣,後俯視地上的云珠,沉思半晌,終于是開口恕了我,後摟著小鳥依人的靜夫人離開。這側殿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無聲,云珠無力的癱臥于冰涼的地面,而我則木呐的僵在原地冷笑。

對,這就是我所認識的祈佑,冷酷無情,對于沒有價值的東西從來不會多去費神思量關注。那麼當初他又花了多大勇氣才下定決心放棄他多年追求的目標欲與我在一起,如今的他是不是已經後悔當初曾沖動而做下的決定。現今的馥雅,在他的心中還有多少地位。

“你想知道皇上為何會封我為貴嬪嗎。”云珠依舊伏在地上,口氣近乎絕望,“為了報恩,因為我曾沖進火海拼了命的去救一個姑娘而將容貌毀了。他感激我,同情我,可憐我,所以封了我。可他不知道,若終日要受他的冷落,我甯願伴于他身側伺候他一輩子。”

我跪在云珠身邊,顫抖的將她環抱入懷,原來是我將她推入這無情的後宮,到頭來依舊是我的過錯。是我毀了云珠,是我……“娘娘,您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了,您要將皇上的心奪過來。”

“奪?”她抬頭,滿臉淚痕,不解的望著我。

“我……會幫您的。”這是我的承諾,為了回報云珠這些年來為我所犧牲所承受的一切,我一定會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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