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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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蠻族入侵 一】


　　在第一次薩莫奈戰爭前，羅馬正經歷從弱變強、繼而跳出鹽半島的重要蛻變；而在公元前390年到公元前343年這長達四十多年的歷史中，一直在與北方蠻族高盧人糾纏不休。羅馬人定義中的高盧人並不僅僅是後世的法國雄雞，還包括生活在比利時、意大利北部、荷蘭南部、瑞士西部和德國萊茵河西部的凱爾特人，這些好戰的傢伙只要聚集起過千人就總會想著進攻，彷彿戰爭才是他們生命的全部。

　　綿延數十年的戰火一直從亞平寧山脈燒近了羅馬本城，彷彿天神都因此震怒了，第尼勒安海足足刮了長達半個月的颶風，位於奇爾切伊附近的港口幾乎被摧毀，這讓羅馬的物資儲備出現了重大問題，現在士兵們已經很久沒有劣質奶製品可以食用了，如果長期這樣下去，他們的戰鬥力恐怕會嚴重下降，很難應付那些嗜血的蠻族。

　　穿著精緻猶如藝術品的羅馬鐵甲，年輕的蓋烏斯·普拉烏蒂烏斯·維諾克斯腰桿挺直的猶如一根標槍，正在大雨中尋視他的軍團。

　　他的軍團就駐紮在台伯河西北側的新魏城，40年前的那場政變令偉大的獨裁官卡米勒斯不得不出走，原本可能成為羅馬北方最堅固屏障的魏城因此頹廢，如果不是蓋烏斯的堅持，元老院那幫蠢蛋一定會放棄這座城市而全力實施他們的『大羅馬構想』，現在羅馬人面對蠻族將會無險可守。

　　可就算是在自己的家族中，有著偉大理想的蓋烏斯也沒有得到百分之百的支持，更不用說是元老院的那幫政客了，他們寧願把錢花在自己的浴池和女奴精緻的腳趾甲上，也不肯多撥付哪怕一個銀幣給蓋烏斯，甚至就連配備兵源時也一次次將蓋烏斯的軍團排斥在外。幾個月鏖戰下來，蓋烏斯的軍團已經不足九千人。這其中甚至還包括了五百名戰鬥力相對低下的斥候。

　　即使是在大雨中，蓋烏斯軍團的士兵仍在用僅剩的少量麻油擦拭著他們的短劍和標槍，他們的制式羅馬短劍已經遍佈傷痕，有的投槍手只剩下了最後一根標槍。可他們還是像珍愛自己的生命一般珍愛著這些殘破的武器，城中僅剩的五十架投石車也已經因為連日的大戰損失了三分之二，現在只有十幾架還可以正常使用。可即便如此，蓋烏斯臉上仍然帶著輕鬆的微笑，讓他的副將欽佩不已。這個立志要成為執政官的男人總是有著鼓舞人心的力量，會在一場場殘酷的戰鬥中成為羅馬士兵最堅強的倚靠！

　　「啊，是軍團長！」

　　「哦，是偉大的蓋烏斯!」

　　或站或蹲在城牆上的羅馬士兵看到一面嚼吃著粗麥餅，一面在雨中微笑的蓋烏斯，立即激動的跳了起來，蓋烏斯卻笑著擺動手掌，示意他們立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並且大聲對士兵們說：「打起你們的精神來，羅馬的英雄們！讓我看看在下一場戰鬥中。你們能戳穿多少個高盧人的屁~眼兒」

　　士兵們立即大笑起來，有人高聲叫道：「我已經戳穿了三十七個高盧人的屁眼兒，那些傢伙的屍體現在還堆放在城牆下面！」

　　蓋烏斯立即拍拍他的肩膀，對自己的副將說：「還猶豫什麼，給我們的英雄一杯葡萄酒，這是對他英勇的獎賞！」得到獎賞的士兵將葡萄酒一口飲盡，頓時讓其他士兵無比眼紅，每一個都在暗暗發誓，一定要戳穿更多高盧人的屁~眼兒。

　　走下城牆的時候，蓋烏斯壓低了聲音詢問他的副將：「斥候得到的情報如何？」

　　「很不好軍團長閣下。元老院仍然沒有通過我們的請求，他們說南方的希臘城邦才是對羅馬最大的威脅，這幫高盧人不過是一群沒有組織的戰爭瘋子，所以最精銳的軍團必須要留在南方。我們有新魏城做為倚靠，只要把戰爭拖入雨季，那些蠻族就會因為不習慣台伯河的潮濕氣候而退去了，這樣的故事已經上演了無數次，這次也不會是例外。」

　　「一群蠢蛋，他們會害了羅馬！看來卡米勒斯當年沒有說錯。羅馬需要的不僅僅是執政官和元老院，還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獨裁者，甚至是執政官信中的『羅馬皇帝』！」

　　「軍團長，您要支持執政官麼？」

　　「執政官對我說，如果他成為羅馬皇帝，羅馬將會有巨大的改變，日後他會任命我率領三個以上的軍團，去為羅馬開疆拓土，你猜我會不會支持他？」

　　蓋烏斯微笑起來：「不過現在就是執政官也無法左右元老院那幫傢伙，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新魏城，等待東方援軍的到來」

　　「我和軍團長一樣，也願意支持執政官，可是您就如此相信那些東方人麼？這可不是羅馬人的作風呢。」

　　「看看波斯就知道了，被東方人控制後，他們得到的更多是好處，更何況羅馬距離東方太遙遠了，我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你知道，我曾經去雅典求學，亞里士多德先生是我的老師，現在就連我的老師也願意與東方人一起在雅典開設學院，我還有什麼好懷疑的？那個華夏白子不是薛西斯神王，其實他要不是征服，而是部分控制，準確的說是聯合協作，相信我，與東方人合作，無論是我們還是執政官、又或者是羅馬都會得到好處的」

　　「軍團長既然這樣說，那就一定沒有錯，我去準備下一場戰鬥了，第一線的士兵需要食物和武器，我會將軍備庫中最後的武器配備給他們，至於食物」

　　「在援兵到來之前，我的士兵必須要吃飽。這樣吧，所有男性奴隶暫時保留，我們還需要他們為軍團工作，至於那些女性奴隶，無論漂亮不漂亮，有沒有生育過，都給我全部製成肉湯和醃肉，這樣就可以解決半個月的糧食問題了。一切為了羅馬！」蓋烏斯揮了下拳頭。

　　「一切為了羅馬！」

　　副將揚起拳頭，向雨中狠狠揮動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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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蠻族入侵 二】


　　烏雲將天空壓得很低，站在新魏城上望去，四外都是黑沉沉的，視線只能望出不足十丈。

　　在西北方向忽然燃起了大片大片的火把，然後就看到無數蠻族人叫囂著從草叢、樹木、大石後面跳躍出來，根本沒有什麼隊形，就像一群被人捅破了蜂窩的野蜂，『嗡嗡』叫著向新魏城飛來......

　　公元前四世紀的高盧蠻人個個都有一副兇惡的面貌，幾乎每個人的身高都在一丈開外，面部和赤裸的胸膛上用古怪顏料描繪著莫名其妙的圖案；他們很少有銅鐵製成的武器，很多人都是手持巨大的石斧，除了頭領以外，普通士兵只有一小塊用來掩護生~殖器的皮甲，因為沒有頭盔，很多士兵都是將掏空的牛羊頭骨套在頭上，用來抵禦羅馬人的弓箭。

　　因為長期作戰導致弓箭嚴重缺乏，一直到高盧蠻人快要衝到新魏城下，隱身在城外壕溝中的羅馬士兵才在百夫長的號令下跳躍出來，用他們為數不多的投槍阻止高盧蠻人。

　　與此同時，城上的弓箭手開始發射，他們根本不用怎麼瞄準，只要望人多的地方發射就可以了，反正羅馬士兵都有完整的護甲甚至是盾牌，被誤傷的機率並不大。而高盧蠻人則不同，他們的手臂、胸膛、雙腿，甚至是沒有完全被皮甲遮護的屁股都會成為攻擊目標。

　　面對羅馬人的遠程攻擊，高盧蠻人一面用土製的恭敬回擊，一面則用身體硬抗。他們的肌肉無比結實。因為長期不洗澡。體表還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土石泥垢，就像是一副天然的鎧甲，只有最有力的羅馬弓箭手和羅馬人的投槍才可能將他們整個穿透，像釘蛤蟆一樣釘在地上。

　　付出上千條生命後，高盧蠻人漸漸逼近了城門，蓋烏斯立即命令吹起退軍的號角，命令城外壕溝中的羅馬投槍手迅速撤回城內，同時關閉城門。令僅剩的十幾台投石機拚命向城外發射石彈，幾乎與此同時，高盧人也開始動用了投石機，一枚枚巨大的石彈狠狠轟擊在新ΣΣ，魏城的城牆上、城門附近、甚至是城內，他們的投石機粗陋不堪，甚至沒有任何精度可言，可是數量卻是羅馬的十倍，羅馬守軍的『火力』一時竟被壓制住了。

　　當上千名扛著攻城籐梯的高盧蠻人衝到城下時，透過火把的光亮，蓋烏斯赫然看見了一面繪畫著山羊顱骨和血色雄鷹的旗幟。面色頓時一變。

　　「統帥，是高盧王！」

　　副將的話音未落。西方方向猛然燃起了比先前更多十倍的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看到，高盧軍中類似這樣的旗幟還有足足十五面！十五面血色鷹羊旗！按高盧蠻人的編制，每面旗代表三千蠻族，對方足足聚集了近五萬大軍，而且都是高盧軍中的精銳！

　　旗下的士兵與那些只顧生~殖器和屁股的雜牌軍完全不同，他們八成都有鐵製的武器，有可以防護半身的鐵甲和皮裙，行動之間也更加有組織性！

　　「我看到了，我們的老對手終於來了！這一次的攻擊恐怕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他們要破城！該死的元老院，那幫蠢蛋哪怕多給我一個軍團......不，只要多五個千人隊，我就有把握守住新魏城！難道他們不知道新魏城是羅馬最後的屏障了麼？新魏如果被攻克，蠻族就會侵入五百年來從不曾被外族入侵的羅馬！」

　　蓋烏斯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這一刻他想到的不僅僅是令羅馬人驕傲的羅馬城，還有居住在城中的父母、妻子和兒女......

　　「那幫蠢貨總是認為羅馬城是永遠不可能被攻克的，他們......」副將只回答了他半句話，便大吼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劍，迎上了已經攀登上城牆的高盧蠻人。

　　當高盧王最精銳的軍團出現在新魏城下時，這座已經千瘡百孔的城市就已經可以宣告放棄了，蓋烏斯和他的軍團能做的只是盡最後的力量拖延時間，等待他們的東方盟友登陸鹽半島。

　　僅僅過了半日，熊熊烈火便籠罩了新魏城，手持石斧的高盧蠻人狂笑著衝進城市，殺死貴族、殺死平民甚至是殺死不屬於他們族群的奴隶；他們將死者的屍體直接堆放在城市中心，丟棄在下水道裡，讓這座曾經繁華一時的城市變成腐肉和蒼蠅的領地。每攻克一座羅馬城市，就帶來一場可怕的疫病是高路蠻人最愛做的事情，因為他們相信瘟疫之神祇會降臨在羅馬人頭上，卻會眷戀著他們......

　　當新魏失守的消息傳到羅馬城後，整個羅馬為之震動，可是元老院的成員們卻仍舊穿著他們標誌性的白袍坐在長條桌旁討論著是否要調集駐守在南方的軍團來援羅馬，是調集一個或者是幾個軍團呢？這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至於羅馬城會不會被高盧蠻人攻克？哦呵呵，這簡直太可笑了，羅馬城有比新魏堅固十倍的城牆，有整整一個最精銳的羅馬軍團守護，這完全是不可能的，哪怕馬爾庫斯因此蹦得足有三尺高，哪怕那些南方軍團的軍團長不停要求，他們都只會當成耳旁風。

　　因為幾個蠻族就調空南方軍團，這會被迦太基人和希臘人笑話死的，在元老院的成員們看來，面子比一切都更為重要。

　　「馬爾庫斯，身為羅馬兩位執政官之一，請注意你的儀態，不過就是幾個蠻人而已，你還真以為他們會攻克羅馬？這真是太可笑了。」

　　曾經歷任兩屆執政官的格奈烏斯·曼利烏斯·卡皮托利努斯·因佩裡奧蘇斯扭動著他白髮蒼蒼的頭顱，放聲大笑起來：「羅馬......」

　　轟！

　　一聲巨響忽然從北方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數十聲乃至上百聲巨烈震響，格奈烏斯面色一變，五十三歲的他保養極好，聽力比得上年輕人，當然聽得出那是投石轟擊在城牆發出的聲音。

　　難道是羅馬的城牆麼？這怎麼可能！自己最信任的提圖斯是羅馬最偉大的軍團長之一，他的精銳軍團在哪裡？難道都躲在溫水池中抱女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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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蠻族入侵 三】


　　龐涓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有朝一日帶領他的大軍鋪滿視野可及的所有土地，整齊劃一的軍團隨著他軍旗的揮動，遇山開山、遇城破城，讓大地聽到他龐涓的名字都會顫抖不已！讓軍神龐涓之名超越孫武、吳起、伍子胥這樣的歷代名將！

　　眼前沒有他夢想中的大地和城市，而是一望無際的海洋，一千艘可上載百名士兵的戰船將視線所及的海面完全覆蓋住了，數千面秦軍的黑色大旗飄揚在海上，就如海神波塞冬親自出海的盛況。

　　十萬大軍和五千匹戰馬跨海出征的景象能夠讓每個見到的男人都熱血沸騰，威勢雖然還比不上傳說中動用了數十萬大軍跨海進攻希臘的薛西斯神王，卻一樣轟動了整個地中海。

　　龐涓至今還清楚記得，當他的大軍從伊斯坦布爾海港出發，一路旌旗蔽日穿越白子口中的愛琴海時，就連雅典都被他的軍威所懾，不但沒有派出海軍查探，甚至連屁都沒敢多放一個，甚至還有許多希臘城邦對他的大軍獻出了濃濃的善意，主動詢問他們需要不需要淡水補給。

　　這就是手握強大力量的美妙感覺啊，如果不是白棟早有計劃，龐涓甚至認為跑到那個白子口中的什麼言半島上簡直無謂，他完全可以揮軍直出地中海，直接登上令華夏各國神往不已的新大陸

　　希臘人的反應被白棟算計的清清楚楚，鬆散的希臘城邦或許會湧現出斯巴達三百勇士這樣的好漢，卻永遠無法徹底改變他們的性子，當面對強大的力量時，只要沒有證據證明這股力量會對他們構成威脅，他們是斷然不會出兵干擾的。地中海附近的各民族打了多少年了。羅馬人、伊達拉裡亞人、迦太基人、凱爾特人，希臘人從來都是保持中立的態度，哪怕羅馬人自稱是特洛伊的後裔也無法得到他們一丁點的好感和傾向。現在有來自東方的軍隊要登陸亞平寧半島，無論是要對付高盧蠻族還是驕傲的羅馬人，希臘各城邦都要鼓掌歡呼的。

　　當龐涓的大軍繞過日後的西西里島進入第勒尼安海後不久，站在奇爾切伊望塔上的羅馬斥候兵就已經能夠見到這只覆蓋了整個海面的恐怖大軍了。

　　斥候兵拚命吹響了號角。然後連滾帶爬地跳下瞭望塔，將海上出現無名大軍的消息迅速傳遞了上去；不過他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歡笑，駐守在奇爾切伊的千人長是馬爾庫斯最信任的侄子，早在半個月前他就已經準備好了新鮮的魚肉和甜美的葡萄酒，這些東西已經堆滿了庫房，就等來自東方的朋友享用了。

　　當龐涓酒足飯飽的時候，站在羅馬城頭如秋雁般孤獨的馬爾庫斯終於收到了他侄子用鴿子帶來的書信，這種快捷的通訊方法也是景監這個東方朋友傳授給他的，真是好用。馬爾庫斯看過信後放聲大笑，竟然衝出衛士的保護圈，親手斬下了一名野蠻人的頭顱。

　　***

　　號稱永不會陷落的羅馬現在已經處於極度危險之中，隨時可能被蠻族侵入。

　　提圖斯的軍團在十幾萬高盧蠻人面前已經變成了一個最為悲壯的笑話。

　　必須承認，這是羅馬最精銳的軍團之一，他們擁有精良的鐵甲和彷彿藝術品一般的嶄新圓盾；他們的投槍比普通軍團的還要長了半尺，而且都是嶄新沒有使用過的；他們的戰士都是羅馬人中千挑萬選的高個子，站在高盧蠻族面前再也不會像是小矮人了。而且這些戰士都經受過最嚴格的劍術和盾術訓練，持盾的左手腕甚至比右手還要粗了一圈。他們就算只用盾牌也能擊昏兩倍以上的敵人！

　　可是包括馬爾庫斯在內的所有羅馬貴族都錯誤估計了高盧王的決心，這不是數十年蠻族戰爭中的一次常規性侵略，高盧王竟然是下定了決心要將他的整個族群都遷移到羅馬來，他們這次不要做衝入別人家的強盜，而是要做鳩佔鵲巢的主人！

　　猶如戰神一般的提圖斯在戰鬥中親手斬殺了數十名高盧勇士，他的軍團也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了高盧蠻人什麼才是教科書一樣的戰鬥方式；羅馬人的軍陣守若雄山、進若厲鷹。哪怕是再激烈的戰鬥，都會在指揮官的命令下做出最完美的配合，他們的訓練有素和勇敢善戰使得他們可以在羅馬城下擊敗了整整三倍的高盧蠻人！數萬高盧人的屍體堆積得比山更高，鮮血都匯聚成了洶湧的河流！

　　他們的一場場勝利卻沒有令城中的羅馬人鬆下一口氣，從北方衝來的高盧蠻人彷彿無窮無盡。當羅馬軍團消滅了他們一千人後，他們就立即多出了兩千人！一個個萬人軍團被提圖斯消滅，可他們的萬人軍團卻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總是能夠迅速發起新的進攻，而此時隱藏在密林中的高盧王旗仍舊巋然不動，這說明最精銳的高盧軍團並沒有出動。

　　當提圖斯終於為他的驕傲感到後悔，準備指揮他的大軍撤回羅馬城中倚靠城牆拒守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在羅馬軍團的背後，整整一大片土地忽然陷落，無數高盧蠻族像土拔鼠一般從地面下突然鑽出截斷了他的歸路，而此時提圖斯的軍團已經不足三千人。

　　這一日的落日不再美麗，驕傲而浪漫的羅馬人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動人的夕陽了，因為就在血紅色的夕陽中、在羅馬城外最高的那棵梧桐樹上，正高高懸掛著提圖斯的屍體，他的人頭就被擱在樹杈上，怒突的雙眼充滿不甘地望著羅馬城。而他的妻子，一位美麗豐滿的羅馬貴族女郎，已經帶著她的兩個孩子跳下了羅馬城

　　所有的羅馬貴族都將永遠無法忘記這幕慘劇。這是羅馬歷史上第一次有整建制的被消滅在羅馬城下，這是羅馬第一位軍團長被人割下了頭顱，這是羅馬城第一次被蠻族圍困。

　　這是羅馬的恥辱！

　　在這一刻，就連元老院中白髮蒼蒼的元老們也披掛上了年輕戰士才能使用的重甲，十三歲以上的貴族男子都與羅馬公民們一起，登上了城頭，而馬爾庫斯這位執政官則衝出衛兵的保護圈，直面殺上了羅馬城的高盧蠻族

　　羅馬永不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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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來自東方的力量】


　　當龐涓的遠征軍一路打著飽嗝向羅馬進發時，羅馬的南方軍團卻處於極度的矛盾之中。

　　比華夏還要早一百年實現完全職業化的羅馬軍團已經體現出制度僵化帶來的危害。因為元老院的愚蠢，他們的軍隊沒有得到回援羅馬的指示，而偏偏羅馬的軍團長在沒有得到來自執政官和元老院共同簽署的命令前是絕對不能離開駐地的，否則就會被視為叛國！

　　加上信息遲滯和對羅馬城近乎盲目的自信，整整六個南方軍團竟然沒有一個開向羅馬的，當提圖斯軍團覆滅的消息傳到他們的駐地後，偉大的軍團長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立即提兵去援助羅馬，而是派出他們的通訊兵試圖傳過蠻族的封鎖去羅馬請命，法律文明比華夏還要先進一些的羅馬竟在最關鍵的時刻被自己制定的法律束縛住了手腳。

　　不過得到了馬爾庫斯提示的他們至少做了一件聰明事，並沒有去阻攔龐涓的大軍。事實上也阻攔不住，十萬秦人的錚錚鐵甲足以讓整個地中海都為之顫抖，只要他們不來攻擊羅馬的城市，又肯去馳援羅馬城，羅馬的軍團長們自然是樂見其成。他們中至少有兩人是馬爾庫斯的心腹，已經從執政官那裡得到了一些信息，羅馬是應該改變了，如果有一位類似獨裁官的人物存在，羅馬城或許不』長』風』文』學，w≧ww.c≌fwx.ne≯t會遭受到如今的危機。

　　馬爾庫斯已經不記得自己斬殺了多少名蟻附上城的高盧蠻人，只記得他已經換了至少五柄劍，並且被衛士拚命拉進保護圈三次然後又沖出去了三次。

　　羅馬正在遭受史上最大的危機，他區區一個執政官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至少東方人承諾的羅馬皇帝還是先保住羅馬城再說吧！

　　提圖斯的軍團覆滅後，羅馬城已經失去了最強的保護力量，現在拒守在城上的是各大家族的家族私兵、各級官員的衛兵、就連身披乳白長袍的元老院儀仗兵都上陣了。整日泡在熱水池中痛飲葡萄酒的貴族們硬生生被高盧蠻人逼發出了本該屬於羅馬人的血性！馬爾庫斯剛剛就親眼看到一個頗有爭議的貴族青年連續殺了十幾名高盧人。然後抱著一名高盧千夫長跳下了城頭，和侵略者一同摔成了肉泥！

　　這個青年來自一個古老、糜爛、甚至是殘暴的家族，他平素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虐~待最美麗的女奴，甚至砍下她們的頭顱做成便器和酒器，即使在貴族圈子中也被眾人所不齒。

　　可就是這樣一個糜爛而殘暴的貴族，當羅馬城面臨陷落的危險時。竟然選擇了與敵人同歸於盡，那一刻馬爾克斯和羅馬的貴族們竟然完全忘記了他的斑斑劣跡，只記住了他懷抱高盧千夫長跳下城牆時的那一聲大吼『混蛋們，替我守住羅馬！羅馬永不陷落！』

　　羅馬人的精神硬生生支撐住了這座偉大的城市，而高盧人的瘋狂就像是最恐怖的天災，哪怕這座城市是鋼鐵鑄成的，他們也要硬生生啃下來。無數的高盧人在高盧王的號召下瘋狂地進攻著羅馬城，站在羅馬城頭望去，高盧人的軍陣已經排到了台伯河的最南端！這條孕育了羅馬的母親河現在已經被鮮血染紅。高盧蠻人和羅馬人的精神在這條河中激烈碰撞，都要爭奪亞平寧半島的控制權。

　　馬爾庫斯望了一眼他身旁零落破散的衛隊，胸膛就像剛剛刮過八級颶風的海面一般劇烈起伏著，他怒吼著一劍刺死了一名剛剛登上城頭的高盧百夫長，狠狠將對方的屍體踹落城下，大聲喝問站在他身後的那名東方人：「你們的軍隊呢，為什麼還不來？」

　　「就快到了，老秦人從來都不會對朋友失信的。」

　　景監一步跨到他面前。雙掌如電般擊出，將兩名高盧蠻族打得跌落城下。轉頭向南方一指：「我已經看到老秦的旗幟了，聽，那是老秦人的戰歌，是不是非常的威武雄壯？」

　　「糾糾老秦、擴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旋踵」

　　景監的話音剛落。慷慨激昂的戰歌便從城南方向傳來，歌聲由遠而近、由低而高，漸漸傳遍了整座羅馬城，伴隨著戰歌響起的，是一陣密雷般的馬蹄聲。初起時距離還極為遙遠，轉瞬間就變得震耳欲聾！

　　正在捨生忘死拚殺的羅馬人和高盧人不覺一頓，不覺同時向城南方向看去。只見在羅馬南部的台伯平原上，一股鋼鐵洪流正以飛一般的速度向羅馬城方向奔馳而來，那是一隻前所未見的雄壯騎兵！

　　窮困到只能靠皮甲包裹小屁屁的高盧蠻人驚呆了，擁有彷彿藝術品一般甲冑的羅馬人也看呆了，這竟然是一隻從頭到腳、從人到馬都包裹在鐵甲中的全甲騎兵！

　　他們揮舞著無數面黑色旗幟，就連臉上都覆蓋著銅鐵或者皮革製成的面甲，通體黑色，悠然天降魔神，即使是騎在馬上，他們手中的弓箭仍然可以連續發射，而且準確無比，城下的高盧軍團還沒有與他們真正接觸，就被撲天蓋地的箭雨射倒了近千人。

　　當接近了高盧人的軍陣時，這些勇猛的騎士突然發一聲喊，就如半空中打響了一個霹靂，他們手中的弓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柄比投槍還要長了兩尺的長型武器，藉著強勁的馬力，就像一面鋼鐵之牆狠狠撞進了高盧人的軍陣！

　　「我的神啊！」馬爾庫斯和羅馬城上的所有羅馬貴族都看得呆了，他們親眼看到無數名身材高大的高盧蠻人被這種強大的衝擊力轟上了半空，還有的就像是肉串上的烤魚一樣，經常是兩三名高盧人被穿~刺在了一根長槍上。

　　僅僅是一次衝擊，五千名老秦全甲騎兵就給羅馬人和高盧人上了一課，在很少見到騎兵的亞平寧半島，成建制的騎兵團衝鋒簡直就是死神之手！羅馬城下的兩個高盧人方陣被當場撕碎，而這些騎士甚至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就向更遠處的高盧王本陣殺去

　　方才那種雄壯而古怪的戰歌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羅馬和高盧人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步兵方陣從南方湧來，一個個整齊的千人方陣從羅馬城鋪開去，一直鋪到了天盡頭！

　　這就是來自東方的力量麼？這簡直就是奧林匹斯眾神才能擁有的力量啊！

　　這一刻，無論是高盧蠻人，還是羅馬人的心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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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來自華夏的戰神】


　　當兩隻大軍的實力處於均衡時，勝利的天平只會倒向裝備更為精良、指揮更為得力、意志更為堅強、體力更為充沛的一方。

　　一路上慢慢悠悠彷彿旅行般到達羅馬城下的秦軍完全是一隻生力軍，精良的裝備甚至讓羅馬的職業軍團看了都覺自慚形穢，龐涓的指揮藝術更是世界級的，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場戰役變得絲毫沒有懸念。

　　西爾德的五千全甲精騎衝垮了高盧人的第一層防線後便聰明地兜向了高盧人的側面，這種稍沾即走的衝陣方式其實是極為考驗指揮官的指揮藝術和騎兵的馬術的，他們像歐洲中世紀的重槍騎士一樣，借助馬力和加長的騎槍狠狠在高盧人的軍陣上捅了個『透明窟窿』，後方的高盧士兵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見到這些神秘的東方騎兵如同蝴蝶般輕靈無比地翻飛到了自己的側面。

　　高盧人的散兵線列陣方式遠遠比不上羅馬軍團，當他們的指揮官還在發呆時，老秦人高亢嘹亮的戰歌便已傳入耳中，緊接著就聽弓弦巨震，滿天都是嗡嗡異響，抬頭看去，只見空中已多出了一片可怖的『烏雲』，那是秦人最利的弓弩，正是他們這種攻擊兇猛卻偏偏缺失了防禦力的軍隊的最大剋星。

　　以千萬計算的箭矢以自由落體的方式劃出一道道漂亮的拋物線落在高盧人陣中。可憐的高盧人卻沒有羅馬軍隊那精良的鎧甲和漂亮猶如藝術品的半身圓盾。

　　如果是羅馬的重裝步兵這時可以不慌不忙擺出他們引以為傲的龜甲陣，秦人弓弩雖厲卻也無法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可高盧人完全沒有應對這種密集箭雨的經驗，他們也遭遇過羅馬人的遠程攻擊，只是在崇尚厚甲重槍的羅馬軍中，雖然也有使用弓箭，卻還是以威力更大的投槍為主，哪裡見識過這種箭如雨落的瘋狂？

　　身高普遍在一丈左右的高盧蠻人尖叫著，很多人都是只穿了一條兜檔皮褲頭兒在慌忙的躲避，可是又能躲到哪裡去呢？他們高大的身材簡直就是最好的靶子。秦軍甚至都不用怎麼瞄準，只要閉著眼睛將箭射出去就算完了，然後就等待那些高盧人變成一隻隻刺蝟、然後狂叫著倒地。

　　這樣的場面太令人恐懼了，甚至就連站在羅馬城頭觀看的馬爾庫斯和羅馬的貴族們也禁不住心驚肉跳；在羅馬軍中弓箭從來都是不受重視的。因為對於羅馬士兵精良的鎧甲而言，弓箭遠不如投槍的威力，可當面對以十萬計的高盧蠻人時，數量有限的投槍就成了很可笑的東西，羅馬的投槍兵經常會握著最後一柄投槍捨不得扔出去

　　沒人想到弓箭也可以被發揮到如此威力。尤其是秦軍陣中那種要靠幾個人上弦，然後以平行射擊方式直接楔入高盧軍陣的巨箭、馬爾庫斯親眼見到這樣的一隻巨箭硬生生在高盧軍中開出了一條血路，首當其衝者竟然直接被射成碎片，而後餘勢不衰，連續射死十幾人！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弓箭？羅馬人引以為傲的鎧甲能夠阻擋這種可怕的弓箭麼？

　　秦軍的三輪箭雨過後，高盧多達數萬人的前軍已經陷入半崩潰狀態，而秦軍猶如教科書般整齊的步兵方陣則在此時狠狠撞上了高盧人。高盧人首先遭遇的就是步兵方陣恐怖的推撞，當他們被秦人的半身方盾撞擊得頭昏眼花，拼盡了力氣才勉強提起自己的石斧時，卻見秦人前方盾士發出整齊的吼聲。成千上萬面盾牌隨著呼聲同時側向一方，同時有無數長矛從盾陣後刺出，以快速的攢刺在他們身體上帶起了片片血光。

　　在這個華夏還在普遍使用長戈的時代，白棟設計的槍矛卻已經批量生產並且裝備了龐涓的西征大軍；比起制式長戈，槍和矛更容易配合盾牆使用，而且可以在快速穿~刺敵軍後迅速收回發出多次攻擊，更為節省士兵的體力。面對這種盾牆和槍矛的組合，覆甲率不超過兩成的高盧人簡直就是一群等待屠殺的小白兔

　　驚慌失措的高盧人發現他們的百人長已經在敵人的某輪進攻中變成了篩子後便立即崩潰了，他們開始拚命向後方潰退，可當他們剛剛轉過身體時。秦軍陣中就伸出了無數根比槍矛還要長了三尺的長戈，帶著鋒利橫枝的長戈輕鬆無比地勾中他們的胸膛甚至是脖頸，然後輕輕一拉一轉，就如割麥子般收割了他們的生命！

　　此時西爾德的騎兵已經在高盧人的側面成功兜了一個大圈子。馬力再次提升到十成，又從側翼狠狠破入了高盧前軍軍陣！

　　在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下，身體強壯高大的高盧人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當秦軍破陣軍團真正切入他們的軍陣後，只是一輪肉搏就讓他們產生了可怕的全軍潰敗！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一旦軍陣崩潰動搖帶來的結果必然是災難性的，就算是十萬人的大軍也會因為軍陣崩潰而被幾千敵人消滅乾淨。更何況高盧人根本就沒有軍陣的概念。而龐涓卻將軍陣藝術發揮到了極致！

　　站在羅馬城頭的馬爾庫斯和羅馬貴族們看得最為清楚，當高盧人的軍陣崩潰後，隨後掩殺的秦軍兵線就開始發生了奇跡般的變化，每一個秦軍方陣還是那樣整齊劃一，方陣中盾牌手、長槍手、弓箭手、長戈手紋絲不亂，可是上百個秦軍的千人方陣卻在追擊敵人的過程中漸漸分成三大集團。

　　第一集團正面穩固、兩翼張出，猶如怪獸之口要吞噬敵人；第二集團則遠遠兜向後方高盧王的本陣，同時結成銅牆鐵壁，隨時準備收割潰敗的高盧前軍；第三集團則是秦人統帥的本陣，整整四十個千人方陣遠遠鋪到了南方天際，在持續對高盧人造成恐怖威壓的同時，隨時可以派出後備力量應付戰場的任何變化。

　　『戰爭的最高奧秘就是在任何時候都要留下足夠的後備力量，這是成為一名偉大指揮官的不二秘決』羅馬戰爭諺語。

　　看著戰場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秦人士兵和整整四萬名不動如山的黑甲戰士，馬爾庫斯的身體不禁抖動了一下，苦笑著望向景監：「這就是你們秦人的大軍麼？統帥是誰？」

　　「騎兵統帥就是我們秦國白子的學生，他叫西爾德，擁有部分希臘血統。全軍統帥名叫龐涓，就算在我們華夏，也是一等一的戰神」

　　馬爾庫斯又望了一眼龐涓的本陣，忍不住嚥了口吐沫：「果然是戰神一樣的人物啊，他統帥的軍隊也只有最精銳的羅馬軍團才可能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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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白子跨海而來 一】


    西爾德如今最大的夢想已經不是殺回希臘搞清算了，隨著秦人的腳步一步步從西域來到波斯、再從波斯越過地中海、踏上亞平寧半島，他眼中的世界也漸漸隨之變得更為巨大。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反過來也是一樣，一個見識過更廣大世界的男人又在怎麼會局限在昔日的眼界中呢？

    男兒就該像他這樣，手掌數萬大軍，軍旗指處人頭滾滾，大漠、海洋、都在胯下，心懷一團精鐵，柔情只係一人。

    這個人就是草兒，自從隨了李敵去探查波斯民生，草兒這個反戰人士漸漸有了很大的轉變，至少在上次與他通信時草兒詢問的已經不是他在木鹿城殺了多少人，而是在詢問他當初為什麼要殺死那麼多的人，木鹿城又有了何種改變。

    看到這封信西爾德就知道草兒現在一定是在木鹿，那就好好看看吧我的女人，你的男人、西爾德將軍可不是盲目嗜殺的人呢，你可知道木鹿城的那些暴民被清除後這座城市有了多麼巨大的改變？現在的新移民不會在白日為民夜間為匪了，木鹿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德行榜樣一般的城市，就算起孔老夫子與地下，他都會被感動！

    大量的新移民中有波斯的破落戶、有被秦人用各種方式解放的奴隸、甚至有來自華夏的農工商戶，整座城市就像一個標杆般矗立在曾經的波斯帝國，讓全波斯的人都看到，被秦人血洗而後又按照秦人的律法和規矩建立起來的城市是如何令人向往。

    西爾德現在有些明白當初老師為什麼要力保他了，在看到木鹿城的變化後，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眾人口中的‘屠夫’原來也有存在的價值。他當然也能夠想像到草兒在見到木鹿的改變後會是何等震撼，比起在老師教導下亦步亦趨的無顓，他難道不是一個真正的創造者麽？

    戰爭與和平本來就是一對孿生兄弟，在木鹿、在波斯破而後立的例子就活生生擺在他的草兒的面前，正如今天的大戰一般，秦人的鮮血不會白流。那些與華夏無仇無怨的高盧蠻人也不會枉死，今天的一切戰爭與殺戮，難道不是為日後的世界和平乃至世界大同所做出的必要鋪墊和努力麽？

    一旦開始這樣想問題了，西爾德頓時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人了。也終於明白當初在書院時恩師為什麼要他們學習《思學》、學習辯證法，原來人生到了某個階段，辯證法真的可以為自己解惑並且指引前進的方向。

    “看著吧草兒，無顓當初不過是憑借小聰明得到你的好感，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出身高貴的幸運兒罷了。如果不是越王的後代，終其一生也最多成為鳳鳴書院的列席講師之一而已！我卻是征服世界的男人，用我的劍、用我的殺戮為老秦、為華夏鋪平一條通往全世界的光明大道，老師口中的新大陸、星辰大海，終將踏於我的腳下！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聰明的女人，一定知道是選擇無顓那樣的守成之君、還是選擇我這樣的英雄罷？現在你的男人要斬下高盧王的首級了”

    大軍一旦崩潰是最可怕的。原本像高盧蠻人這種散兵方陣打天下的特殊族群對崩潰的抗性極高，畢竟他們原本就習慣了各自為戰並不像羅馬人那樣更為依賴團隊的力量，可是他們卻非常不幸的遇到了弓弩天下第一的秦軍和最擅長打順風仗的龐涓。

    當年吳起以五萬魏武卒連破秦軍五十萬，硬生生將整個河西拿下，靠得就是吳起打順風仗的超強能力。

    順風仗可不好打。因為當敵人面臨崩潰時，該如何保持一定壓力使得對方不會鋌而走險拚命頑抗、又該如何約束指揮追擊敵人的己方軍隊，實在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如果指揮手段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要麽就是小勝收兵、要麽就是看著自己的大軍在追擊敵軍的過程中也陷入混亂，甚至可能被敵人中的高明將領率領部分精銳翻盤！

    曾經以吳起為偶像和追趕目標的龐涓當然不會犯下這樣的低級錯誤，在他的指揮下，秦軍總是會若有意若無意的給潰敗的高盧前軍留下一條逃跑的通道，而這條通道的遠方剛好是高盧王的後軍本陣！

    僅僅留下通道是不夠的，在這條通道的後方和左右兩翼，秦軍始終保持著一種浪潮般的攻勢。當高盧人被一個個‘浪頭’打得七零八落死傷枕籍準備要拚老命的時候，總是會發現‘浪頭’竟然退去了，敵人的進攻也開始變得緩和。於是好不容易鼓起的拚命精神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群蠻人邁開長腿繼續逃命。

    當潰敗和逃命成為真正的主旋律時。哪怕高盧人中還擁有一些有為的將領和訓練有素的精銳也無力回天了，只能被自己人裹脅著一同逃命，否則就會被自相踐踏而死！

    偏偏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驕傲的高盧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竟然天真的命令自己的近衛軍攔路斬殺潰敗的高盧士兵，於是這些平素裡高高在上的近衛軍就成了攔在高盧人面前的最大敵人！在國家意識薄弱、只以強者為尊的高盧蠻人眼中。這些高盧王的近衛軍簡直就是比敵人更討厭的家夥！

    整整五千名高盧王最精銳的近衛軍就這樣硬生生被自己人砍成了肉醬，然後羅馬人和秦人就看到了驚喜的一幕，潰敗的數萬高盧前軍狠狠撞進了高盧王的本陣中，近十萬高盧人就像是一群炸了窩的野蜂向不同的方向潰敗了下去，為了爭奪逃命的機會，跑在後面的高盧人甚至會一斧砍下前面友軍的腦袋，好讓自己能夠迅速從對方的屍體上跨越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就已經不算是戰鬥了，秦軍不過是在龐涓的指揮下開始進行一場有條不紊的人命收割偉業；在潰敗的高盧大軍中，高盧王總算是幸運的，居然在幾百名忠心衛士的保護下衝出了瘋狂潰逃的大軍，遠遠向北方逃去，只不過他有些粗心，竟然忘記了命令屬下扔掉他的高盧王旗，而那名忠誠的旗手哪怕在逃命時也還在努力的維持著王旗不倒，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了，‘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望著狼狽逃竄的高盧王，西爾德忍不住放聲大笑，這家夥的首級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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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白子跨海而來 二】


    就算是高盧王最精銳的近衛軍也並非人人可以配備戰馬，在西爾德的追逐下，很快便分崩離析，最後僅剩下不過百餘騎兵擁護著高盧王向北方奔逃，可惜無論比較戰馬的素質還是騎兵的騎術，高盧人都明顯差了秦軍一個數量級，不過追出三十里便被西爾德的騎兵團團包圍。

    看著雙目血紅的高盧王在重重包圍中拚命搏殺，聽著他怒吼如狂叫聲，西爾德居然跳下馬坐在草地上休息了起來，手裡端著血紅色的葡萄酒，吃著香噴噴的牛肉乾，感覺好極了。

    高盧王足足有一丈三尺的身高，手持一把長柄鐵斧，可謂是勇冠三軍，哪怕是他的近衛軍全部被秦軍殺死，他竟然還是在秦軍的包圍中堅持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而且還殺死了數十名秦軍甲士。

    鐵斧砍進秦軍的身體中，發出擊破銅甲的刺耳銳響和骨骼的斷裂聲，西爾德卻聽得非常開心，這家夥可真能打啊，是條好漢子，對這種勇士就不應該吝嗇彩聲幹得好，可是你能殺死我多少手下呢？

    重達數十斤的鐵斧被高盧王硬生生砍斷了，這個鋼鐵一般的巨漢耗盡了全身的力量，就像一頭瀕死的老牛，十分不甘地跪倒在了草地上。殺紅了眼的秦軍抬頭看了西爾德一眼，見將軍沒有要留命的意思，立時將十幾隻長劍刺進了高盧王的身體。

    腦袋是不能砍下來的，這是西爾德將軍的專利，越是地位高、越是神勇的敵人他就越愛砍下對方的腦袋。

    “野蠻人就是野蠻人，見到我秦軍大旗，竟然還要頑抗，你不死誰死？縱然你神勇無敵那有如何？一人殺得數十人又有何用，最後還不是要被本將軍砍下腦袋麽？不用這樣看著我，你高盧有軍而無政。所過之處不留活口，還要製造疫病，這樣的族群天下人皆可滅得，羅馬人雖然有種種劣跡。卻是一個擁有文明的國度，又怎麼能怪我們選擇了羅馬而放棄了你們呢？”

    西爾德一劍斬下高盧王的首級，將他的頭提在手中後才收劍入鞘，替他掩上了雙眼。心中忽覺古怪已極，自己素來殺人都是說殺就殺了。今天怎麼會對高盧王解釋這許多？難道在草兒的潛移默化之下自己也有了一些改變，現在不只是要殺人，還要殺出個道理來？

    太婆媽了，這可不是我西爾德的性情，以後萬萬不可。

    ***

    當高盧王的人頭高懸在西爾德的戰旗上時，十萬秦軍只是發出三聲震天動地的呐喊便歸於沉寂；隨著龐涓的帥旗揮動，一百個千人方陣整齊有序地排列在羅馬城下，從追擊高盧逃軍取得最後的勝利到重新排列成整齊的軍陣，這支來自東方的大軍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個羅馬鍾的時間！

    看著東方軍隊開始有條不紊地在羅馬城下打掃戰場、建起營帳，十萬人如臂使指。竟然沒有發出半分嘈雜之聲，羅馬貴族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從口中跳出來了。

    像這樣的紀律嚴明的軍隊在整個亞平寧半島上也只有羅馬才擁有，可是羅馬還有幾個軍團呢？提圖斯的精銳軍團就在他們眼皮下覆滅，新魏城的蓋烏斯軍團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那裡已經被屠城了，蓋烏斯至今生死不明。

    羅馬現在只剩下整建制的六個南方軍團，可誰都知道，這六個南方軍團比起久在蓋烏斯和提圖斯的軍團還要差了許多。

    如果東方人現在就扯破臉皮攻擊羅馬，就憑他們的家族私兵和元老院的白袍儀仗兵恐怕連半個羅馬鍾都撐不過去，在東方人可怕的弓弩面前。號稱堅不可摧的羅馬城就是個笑話。

    “我的朋友”

    馬爾庫斯有些艱難地咽下一口吐沫，有些不安地望著景監。羅馬皇帝的位子雖然很誘人，那也要東方人守信才好，若是這些東方人突然翻臉。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早在龐涓的軍隊出現並且開始擊退高盧人時，馬爾庫斯的族人以及與他親近的羅馬貴族就在宣稱這些東方人是執政官大人請來的援兵，在他們的描述中，東方人只不過是懷揣誠意要與羅馬合作的好朋友。現在整個羅馬城的貴族和公民都知道，是馬爾庫斯執政官繞過了愚蠢的元老院，請來這些‘外援’拯救了羅馬。

    如果這些東方朋友突然起了貪心而翻臉。就算羅馬城不被攻破，他這個拯救羅馬的‘英雄’恐怕也會立即變成狗熊，不被羅馬人的口水淹死才是怪事。

    見到馬爾克斯詢問身旁這個擁有東方面孔的美貌青年，所有的羅馬貴族甚至包括元老院的成員都忍不住轉頭望向了景監，他們甚至調整了呼吸，讓自己的心跳不會因此加據。

    “放心吧我的朋友，我說過的，東方距離這裡太遙遠了，我們華夏人的生活習慣、風俗、禮儀、文化都與羅馬完全不同。你們把羅馬當寶貝一樣，在我們眼中卻不過如此，不瞞你們說，華夏有至少十座以上的城市超過了羅馬城的規模，你們的羅馬城在華夏不過是一個中小城市罷了，我們可沒興趣去占領這樣一座城市、更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治理它請相信我們的誠意，華夏人是來尋求合作的。”

    原來如此，真是太好了！

    聽到景監這樣承諾，羅馬貴族們同時鬆了一口氣

    羅馬人浪漫、糜爛、勇猛、忠誠，比起擁有上千年曆史的華夏，他們的頭腦實在有些簡單；因為對團體合作近乎盲目的崇拜，當他們聽到類似‘合作’這樣的字眼時，就會立即打消一切顧慮。馬爾庫斯已經說過了，這個美麗的東方青年是華夏人中的大人物，而且他還代表了更大的人物和更強大的東方國家，這個國家叫秦，是一個擁有一百二十個軍團的怪物！

    這樣的人物既然承諾了，那就必然會遵守契約的！

    哪怕是現代的東方人可能都無法理解羅馬人的契約精神，這種仿佛與生俱來浸入到骨頭裡的契約精神就連盧梭都曾經高度稱讚，羅馬法源於希臘，對後世的影響力卻遠遠高過了希臘法，正是得力於契約精神。尤其在這個

    “如果可以，羅馬和東方華夏似乎應該簽署一份合同”

    早在一百年前羅馬的《十二銅表法》就已出台，對於合同的規定甚至比《漢穆拉比法典》還要詳細先進了許多，只不過這部法律中規定的合同內容還是限於私法內容，也算馬爾庫斯天資聰穎，竟然準備將合同套用到兩國之間。

    “當然可以，我國白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親來貴國，正是要與貴國簽訂一份公平、公開、互諒互讓的兩國協作合同！請相信我，這將是華夏的機會，也將是貴國的機會”

    景監的笑容真是越來越美了，而且還有一種安定人心的作用，讓馬爾庫斯和羅馬貴族們再次鬆了一口氣，再望向羅馬城下的秦人大軍時，感覺已經不那麼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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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白子跨海而來 三】


　　龐涓的十萬大軍仍舊留在羅馬城附近，人家是遠來的朋友，還幫助羅馬擊退了強敵高盧人，有點良心就該好酒好肉的招待。只不過十萬人吃喝起來還是很可怕的，如果不是羅馬城儲藏豐富，只怕立即就要出現糧食問題。

　　是個明眼人就知道這是東方人的威懾，對於現在只剩下六個軍團的羅馬來說，東方人的十萬精兵就像是隱藏在大洋深處的颶風，隨時都可能呼嘯而來，摧毀一切。

　　三個羅馬南方軍團已經在馬爾庫斯和元老院的秘密調令下來到了羅馬附近，華夏那位白子一天沒到，合作一天沒有談妥，適當的防備還是非常必要的。已經將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沉浸到骨頭裡的羅馬人對強者固然是充滿了敬畏和好感，也非常願意與東方人達成理想的合作，卻也會在必要時充分展示自己的力量，說到談判和簽訂契約，羅馬人和希臘人一樣都有著豐富的經驗。

　　目前看來羅馬城還是很安全的，十萬東方大軍和三萬羅馬軍隊相處的非常和諧，那位叫龐涓的統帥已經和三位羅馬軍團長喝過好幾次小酒兒了，據說在酒桌上還共同欣賞了羅馬女奴的群舞。

　　雙方的士兵也經常展開友好交流，據說在比較的過程中各有勝負，雙方的指揮官還為此設定了各種獎項。一位擅長奔跑的羅馬士兵就像傳說中的菲迪波德斯一樣。在長袍比賽中贏了所有的東方人。被直接提升為了十夫長！

　　這些東方士兵非常喜歡小孩子，經常會把一些美味的糖果送給羅馬的寶貝兒們，這讓他們很快就得到了孩子和孩子母親們的歡迎。在頭腦簡單的羅馬人看來，這些拯救了羅馬城的好朋友簡直就是天神派來的使者，他們的博愛簡直令人感動，還得說是執政官大人了不起呢，他這次能夠請來東方人幫助羅馬，簡直就是羅馬的英雄！

　　羅馬人與滿懷警惕的希臘人不同。他們最愛的事情就是與強者為友、對弱者動刀，因此就算在羅馬的貴族階層也是這次羅馬與東方人的合作充滿了期待，自戀並且驕傲的羅馬人從來不會擔心羅馬會被這些強大的東方人吞併，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為東方的最強者與西方的最強者天生就應該是朋友，強強聯合去征服世界才是最正常的結果。

　　在這種情況下，馬爾庫斯羅馬英雄的呼聲也就越來越高了，如果他能在談判桌上為羅馬爭取到足夠的利益，那就可以立即載入羅馬史冊！

　　***

　　而此刻站在奇爾切伊港口，望著第勒尼安海的馬爾庫斯卻完全是另外一副心情。

　　他的心情非常緊張，甚至是有些恐懼。龐涓率領的十萬大軍是如何英勇善戰他可是親眼見到的。就算在羅馬全盛時期舉傾國之兵也未必就能勝之；如果景監說得話都是真的，如果華夏擁有幾百萬這樣的軍隊我的神啊。馬爾庫斯簡直不敢想下去了。

　　是與東方強者成功達成合作協議還是被東方人吞併、就像羅馬當初對伊達拉裡亞人一樣，就要看這位白子的態度了。這段時間馬爾庫斯旁敲側擊，已經從景監口中得知了有關白棟的很多信息，知道這位白子雖然只是華夏皇帝任命的一名貴族，其中在某些方面的權力和影響力還要超過了華夏皇帝

　　面對即將到來的白棟，老政客馬爾庫斯竟然無比緊張。

　　有龐涓十萬大軍陳與羅馬城下，白棟有足夠的理由低調，這次只是乘座了一艘中型海船，隨行保護的船隻也不過兩艘，兵不過五百，都是白家最親信能戰的精壯之士。

　　海船靠在碼頭後，白棟大笑著向馬爾庫斯走來：「執政官大人，我最親愛的朋友，怎麼好讓你親自來迎接呢？」出口竟然是標準的特洛伊口音，對於相信自己是特洛伊後代的羅馬貴族來說，這可是最上流的語言了。景監站在馬爾庫斯身後，笑瞇瞇地望著白棟，心中是萬分佩服，白子就是白子，居然用不到兩個月時間就掌握了羅馬貴族階層的語言，當初自己可是學習了足足半年呢。

　　「尊貴的白子，你是羅馬最尊貴的客人，馬爾庫斯怎麼可以不來迎接呢？」

　　目光從白棟的身上掃過，只見面前的東方年輕人頭頂金簪玉冠，就像他情報中東方貴族的打扮，可是身上卻披了件雪白的羅馬式長袍，馬爾庫斯不覺暗暗鬆了口氣。這位東方白子明顯是在向羅馬示好，看來這次談判應該會比較順利。

　　「歡迎您，東方白子。」

　　跟隨在馬爾庫斯身後的元老和貴族們也紛紛隨著馬爾庫斯向白棟問好，就連頭髮最白的元老也用上了羅馬人最隆重的禮節。

　　「呵呵呵這可怎麼敢當呢？棟年輕識淺，可當不起這許多老人家的問候啊，必須要回禮才行！」白棟深深一鞠，滿面都是莊嚴肅穆的神情，倒是讓這些老頭子心頭一熱，只覺得這位白子似乎不像情報中那樣可怕，這分明就是一個有禮貌的大孩子嘛。

　　「白子遠來辛苦，我已經為你安排了最豪華的庭院和上好的葡萄酒，不知白子是否滿意？白子的威名可是傳遍了整個羅馬，很多美麗的貴婦人和貴族人家的漂亮小姐都很期待能夠見您一面呢」

　　這個東方年輕人可不好對付啊。馬爾庫斯心中暗暗罵娘，說什麼當不起大家的問候，你的十萬大軍打跑了高盧人卻還不肯走，現在就紮營在羅馬城下！就沖這十萬大軍，誰敢失禮？

　　對付這種狡猾的東方人，還是不要先進入主題的好，安排最好的酒和最美麗的女奴給他，只要他肯住下來，就不怕摸不清他的底線！就算他喜歡貴族女子也要盡量滿足，為了羅馬的利益，該付出的代價就要毫不猶豫的付出！

　　聽到馬爾庫斯的話，景監笑著看了白棟一眼。馬爾庫斯打了什麼主意他當然清楚，不過相信以白棟的智慧，一定不會讓馬爾庫斯得逞，所以他也不用暗中提醒，看戲就好。

　　白棟果然搖頭道：「執政官大人，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我的計劃是先訪問羅馬，然後還要去雅典一次，所以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不知道你準備好談判的場地了沒有？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今日白子這樣著急，那好吧」

　　馬爾庫斯心中一緊，這位白子果然是不肯上當，看來羅馬人是很難在他身上佔到便宜了。也罷，誰讓羅馬太過弱小，而東方華夏又足夠強大呢？現在只希望東方人沒有忘記對自己的承諾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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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華夏租界】


    馬爾庫斯已經連續喝下了三杯水。

    這位據說是羅馬曆史上最具智慧和雄辯的執政官還是第一次如此緊張，談判已經進行了半個羅馬鍾的時間，可這位東方白子卻還是一臉玩味地在聽取他們的談判條件，卻始終沒有提出華夏的真正要求。

    另外到現在為止，這位白子也沒有提及要支持他做羅馬皇帝的事情，這讓馬爾庫斯多少有些著急。

    遇到這樣的對手是最可怕的，這就像是奧林匹斯山頭的濃霧，只有神的力量才可能將其吹散，很顯然羅馬的元老院中沒人擁有這樣的力量。

    元老院高大的議事廳就像是後世的歌舞劇院，門前和靠牆的廊柱旁站立著肩扛‘法~西斯’的儀仗衛兵，三百名羅馬元老團團落座在議事台的四周，隨時聽取台上人的討論內容然後舉手發言。

    在元老團成員眾目睽睽之下的是可以議事台上那張可落座十餘人的長條議事桌。代表東方華夏的白棟和第一元老昆圖斯·費邊·維布拉努斯就分別落座在東西桌首，馬爾庫斯雖然是執政官，在元老院中卻沒有他的席位，這次是因為要與東方華夏談判，才臨時讓他坐在側面；側面落座的還有十一名最德高望重的元老和東方使者景監。

    大家都在等待白棟開口，然後這些元老就可以圍繞東方人的要求展開他們的唇槍舌劍，在三百名雄辯滔滔的元老面前，就不相信這位年輕的東方白子不被忽悠暈？可白棟的表現讓他們非常失望，每聽完一段馬爾庫斯和第一元老昆圖斯·費邊·維布拉努斯的陳述，他就會淡淡地笑著舉起手，示意他們繼續。天啊，執政官大人說得嘴巴都乾了，沒看到他已經連喝了三杯水麽？

    “哦，尊敬的東方侯爵，羅馬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現在我們非常想知道華夏大周的態度。您難道還不肯開口麽？”昆圖斯·費邊·維布拉努斯甚至已經有了些慍怒，曾經曆任三屆羅馬執政官的他還從沒被人如此輕視過！如果不是東方人那陳列在羅馬城下的十萬大軍，他一定會讓這位東方白子嚐嚐‘法~西斯’的味道。

    “嗬嗬”聽完了景監的翻譯，白棟輕輕笑起來：“請原諒尊敬的第一元老閣下。您或許是誤解了我。我不過在耐心聽取您和執政官的話，感受羅馬的誠意，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們只是說了這一點點就結束了這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啊”

    “白子這是什麼意思？”

    耐心聽完景監的翻譯，昆圖斯心中一陣火熱，幾乎就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自從羅馬建城以來，還從來沒有對外族表現出如此誠意，這個東方人居然還不知足？

    “難道這些還不夠麽？羅馬會向華夏支付五百萬羅馬銀幣的饋贈、日後華夏船隻經過羅馬控制的海域，將會得到羅馬海軍的保護、羅馬會在大周皇帝生日的時候獻上最珍貴的禮物、羅馬徹底消滅高盧後，會將高盧控制的土地割讓一半給華夏”昆圖斯有些憤慨地道：“白子應該知道，自從羅馬建城之日起，羅馬的土地是從來不會割讓給外族的!”

    “這些我都知道，也感受到了羅馬的誠意，不過還是遠遠不夠。”

    白棟輕笑道：“如果沒有我們消滅了高盧大部分軍隊，羅馬要消滅高盧人要多久。十年還是八年？所以高盧人的土地原本就應該有一部分是屬於華夏的，這不是羅馬的饋贈，只是合理的分配罷了。”

    昆圖斯神色微動：“如果白子認為一半土地不夠，我們可以將更多的高盧土地割讓給華夏。不過高盧人還沒有完全被消滅，這就需要華夏軍隊繼續參戰。”

    “華夏軍隊是不會參戰的，因為這些土地並不重要，事實上我們也從沒想過要這些土地，它們可以完全屬於羅馬。因為華夏人是來交朋友的，而不是來搶奪好處的”

    “什麼？”

    昆圖斯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議事台下的三百羅馬元老也不由一陣騷動。難道他們一直都錯怪了華夏人。人家原來是如此的無私坦蕩，連土地都不要了？

    馬爾庫斯緊了緊喉嚨：“白子究竟想要什麼？”

    “羅馬僅僅開放海域是不夠的，我們需要的是開放租界口岸，這是第一個不容更改的條件！”白棟微笑道：“比如奇爾切伊港口。這就是個很不錯的口岸，我們看上它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高盧人生存的地區貧瘠寒冷，比原始社會強不了多少，華夏要這樣的土地做什麼？昆圖斯根本就是欺負自己不了解現在的歐洲，試圖用土地來轉移自己的視線。他怎麼不說把羅馬分一半給華夏呢？如果是那樣，白棟一定會欣然接受。

    無論是現在的歐洲還是日後的歐洲，海運才是第一要掌握的，因此開口岸才是重中之重，對於遙遠的東方華夏而言，一條通往新大陸的完整海路比什麼都重要。

    “口岸？”

    羅馬的元老們雖然都不是傻瓜，對這個東方舶來詞一時還是有些難以理解。

    “口岸的意思是華夏將對該地具有部分管轄權，我們可以通過租借的方式占用該地，劃出‘華夏租界’在華夏租界內，華夏移民將不受羅馬法管轄，我們可以在租界駐紮留軍隊，設立治安官和裁判官，在租賃期內享受一切因租借口岸而產生的利益，既然是租借，當然要設定一個時間，我聽說羅馬有五百年的曆史了，那就租借五百年吧，我們華夏人並不貪心。執政官和各位元老也可以放心，雖然口岸被我們租借了，你們還是可以使用的，只不過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哦對了，這些費用可以在租金內扣除的”

    “什麼？”

    馬爾庫斯和昆圖斯瞪大了眼睛望著白棟許久，半晌沒有說話。

    “嗬嗬，兩位不必這麼看著我。本子聽說羅馬人是最重視契約精神的，萬民法中不是就有很多關於契約的規定麽？現在只不過是將契約主體換成了國家而言，似乎沒有這麼難以理解罷？”

    “不，不不不！這不可能！羅馬只有奇爾切伊這一個大型海港，怎麼可以租借給華夏？而且還是五百年？”

    昆圖斯一下就跳了起來，活像一匹被烙印了屁股的老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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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華夏租界 下】


    “絕不可能，羅馬不會接受這種不公平的契約！”

    “華夏人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們是強盜！”

    “偉大的羅馬絕不能忍受這樣的欺淩，我反對！”

    “反對！”

    昆圖斯剛剛跳起來不久，整個元老院就炸窩了，三百名羅馬元老就好像三百隻下過了蛋的母雞一樣咯咯亂叫起來，一個個的目光簡直可以殺人！

    開什麼玩笑，在羅馬的土地上不用遵循羅馬法？還自設裁判官和治安官，這是要分割羅馬的土地麽？奇爾切伊可不同於高盧人的貧瘠土地，那是羅馬的金雞，可以下金蛋的金雞！

    白棟看了群情洶湧的羅馬元老們一眼沒說什麼，景監卻起身說了一句話：“我們在羅馬城外有十萬大軍，另外還有幾十上百萬大軍正在向波斯聚集，隨時可以渡海而來！”

    元老院頓時變得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掃了一眼這些羅馬元老，白棟點點頭道：“景兄說得沒有錯，用武力令人臣服是華夏人最討厭的事情了，可是執政官和各位元老應該為我遠赴羅馬的十萬健兒想一想罷？他們離開家鄉，渡過大海，來到這異國他鄉拋頭顱灑熱血，結果竟然不能為華夏換來一個口岸，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啊？軍中多怒狀之漢，我可不是領軍的將領，只怕難以控制啊”

    “白子說得也有道理，可是這個租借的時間能不能短一些？”

    對於羅馬這種以征服立國的國家而言，恃強淩弱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此景監一番威脅後眾元老只覺心驚，倒是沒有多少被羞辱的感覺，反倒覺得本該如此，若是羅馬有一百個軍團，只怕提出的條件會更為驚人。

    只不過五百年太久，昆圖斯還是要爭朝夕的。

    “羅馬城外有我們十萬”

    景監開玩笑開上了癮，卻被白棟舉手打斷了：“咱們華夏是禮儀之邦。怎可這樣威脅朋友呢？執政官和第一元老閣下，景兄不過是玩笑而已，華夏從不做以力壓人之事，我們也不妨做一次交易。”

    “華夏的目光不在地中海各國。而在更西方的廣闊大洋，所以我們需要一個穩定的西方，一條足夠安全且可控的海路。不過現在西方真的太亂了，有羅馬人、高盧人、希臘人、迦太基人我可沒有精力一個個的去打交道，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西方尋找到最可靠的朋友。羅馬就是其中的一個。”

    “現在羅馬和希臘是西方最強大的國家，羅馬強在凝聚，希臘城邦卻強在鬆而不散，韌性驚人，所以羅馬和希臘是我們目前選定的朋友。如果羅馬能夠給出足夠的誠意，華夏將會幫助你掃平高盧人、迦太基人、伊比利亞人、讓羅馬的光輝照耀在整個地中海，成為可以與希臘抗衡的偉大國家，如何？”

    “只用一個奇爾切伊的租借權，就可以換來這樣大的好處？來自東方的尊貴朋友，你是認真的麽？”

    昆圖斯的眼睛都快紅了。現在羅馬向南向東發展非常困難，連續三次擊敗波斯帝國的希臘人令羅馬深深為之忌憚，而且以特洛伊後代自許、與希臘文明密不可分的羅馬現在也確實對希臘抱有極大的好感，並不想與希臘開戰。如此一來，羅馬要發展就只能向北向西了，可是在北方還有凶狠的高盧、凱爾特人，向西則有迦太基、伊比利亞人，雖然文明鼎盛不及羅馬，卻也不是好啃的骨頭。

    如果有華夏人的幫助那就太妙了，昆圖斯眼前仿佛展開了一張動態圖。圖上的羅馬版圖正從亞平寧半島擴張開去，覆蓋了北方和西方，直至令他垂涎三尺的伊比利亞半島

    因為太激動了，昆圖斯第一次叫上了朋友。要知道自從白棟走進元老院他都是非常嚴肅地稱呼對方為‘白子’‘東方侯爵’的。

    “嗬嗬，第一元老閣下還真是好算計。這怎麼可能！要幫助羅馬掃平這些敵人並且將國土擴展至伊比利亞半島，華夏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所以華夏必須要換取足夠的利益，否則我會被國人罵做西奸。“

    白棟豎起了四根手指：“所以本子要提出四個條件。第一，征服的本質是帶來文明和更為安定的生活。卻不等同於種族~滅絕，所以我們要占領的是土地，卻不是完全沒有克制的殺戮。羅馬可以將外族戰俘劃為奴隸，卻不可將外族平民劃為奴隸。”

    馬爾庫斯和昆圖斯想了想，並沒有反對這個條件，現在的羅馬還沒有進入強大的帝國時代，可以將所有異族都劃為奴隸。

    “第二，羅馬擴大後的版圖應該劃為本土和殖民地兩類，就先將亞平寧半島劃為羅馬本土，本土的一切利益歸於羅馬；而另外的殖民地則應該由華夏、希臘和羅馬共享利益，三家合治”

    馬爾庫斯皺了皺眉：“為什麼要這樣做？華夏分享殖民地的利益我可以理解，可為什麼要便宜了希臘人？”

    能夠控制整個亞平寧已經足夠現階段的羅馬人歡欣鼓舞了，對本土和殖民地的設定其實羅馬人沒有多少可以反對的，馬爾庫斯只是不解為何白棟要平白給希臘人好處。作為羅馬的執政官，他是必須要表明態度的，畢竟是他‘引’來了華夏軍隊。

    “就為了我看希臘順眼，為了羅馬文明九成起源於希臘，可不可以？”

    東方的帝王權衡之術羅馬人只怕想破了腦袋也是想像不出的，華夏距離歐洲畢竟遙遠，就算白棟要在歐洲大搞殖民，也必須要培養出兩個勢均力敵的國家才能保證華夏的最大利益，這就是為什麼白棟要拉上希臘的原因。

    “白子要這樣堅持，當然是可以的。”

    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羅馬發展壯大的機會，馬爾庫斯和昆圖斯已經決定了，只要白棟不打羅馬本土的主意，提出什麼樣的問題都要答應下來。

    “第三個條件，伊比利亞半島必須屬於華夏所有，而且羅馬和希臘將要付出足夠的資源，幫助華夏在半島最南端建立一到兩個大型海港，當然，如果羅馬的資源不夠，華夏也會調集一定的資源來協助，這個條件你們必須要答應，否則就沒有談判的基礎了。”

    “伊比利亞人所在的區域麽？這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從現在開始它就屬於華夏了。不過那裡雖然有個通過外海的海峽，卻沒有任何意義，如果要去黎軒善眩只要渡過愛琴海就好了。”

    “嗬嗬，我自有打算，執政官和第一元老閣下就不必多問了。現在來談談我們的最後一個條件。華夏認為羅馬需要一位獨裁官，我們東方人叫做皇帝！”

    馬爾庫斯不覺精神一振，終於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