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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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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39:02
068 禁地已成旅遊區

      巽風崖再往東五十里,有一座黑風山,山的名字雖然恐怖,但山上卻是景色優美,樹木蔥蘢,乃是附近名聞遐邇的「仙山」。
  
  傳說山上住了幾名仙人,只要與他們有緣,得到點化,凡人就可以長生不死,甚至得道飛昇。
  
  傳說終究是傳說,不少熱衷於尋仙問道的人把這山走了無數遍,連仙人的影子都沒碰到,倒是變相繁榮了以黑風山為核心的周邊餐飲旅店業。
  
  山上建了大小道觀十多座,香火不斷,駐守在道觀中修道士個個好吃好住,吃腦滿腸肥之餘還日進斗金,生活滋潤得不得了。
  
  魔主到達黑風山之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風族封鎖了千萬年的禁地,竟然會變成今天這個世俗繁華之地。
  
  他明明記得,當年這裡黑氣繚繞,方圓十里不見人跡,山上滿佈毒草、瘴氣、妖獸與邪靈。如果當時問何處是天下最邪惡恐怖之處,三界中人絕對不會說是魔宮,一定異口同聲說是黑風山。
  
  萬萬年來為禍三界的惡靈巢穴正在此處!
  
  風族歷代族長的任務之一,正是看守此處鎮魔大法陣,一旦有異動,便要聚集三界首腦共同對抗。
  
  這個規矩對於一些普通仙人而言只是傳聞,畢竟法陣每一萬年失效一次,一般仙人的命也不過就是三千歲,不是每個都這麼倒霉能趕上惡靈現世的時候。
  
  根據三界留傳的記錄,能夠成功阻止惡靈現世的只有兩次,一次已經是不知多少萬年以前,一次就是風靜語這一代。
  
  想到風靜語,魔主心中一痛!
  
  那個可能是靜語轉生的小女孩也許就在附近,想到自己很快可以見到她,他竟覺得情怯。
  
  如果……她真的是靜語,自己要怎樣面對她?
  
  如果……她不是靜語,那真正的靜語又在哪裡?
  
  黑風山是仙族所說的靜語去世之地,一切的答案就在這裡。
  
  魔主壓下心中湧動的各種情緒,邁步向山上走去。
  
  魔主進山了,寧禹疆卻還在千里之外的羽民谷中逗留。
  
  本來與羽族長聊完後,寧禹疆就打算啟程出發,怎知中途發生一件意外的事,緊接著,一路都好端端的毓秀童子當晚忽然病了起來……
  
  那日,寧禹疆向羽族長打聽過母親風靜語之事,看她又開始氣喘頭暈,於是便不再逗她說話,想告辭,羽族長卻又不願意放她離開,鬧到最後,倦極入睡還死死抓住她的衣角。
  
  寧禹疆對這個阿姨頗有好感,便乖乖坐在大鳥巢中陪她,改與雲錦、雲璧聊天。
  
  寧禹疆不像木瑕雪一般自恃身世,表面溫柔實質個性傲慢,說話做事要直爽坦率得多,兩兄弟與她相處了一天,慢慢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氣,大方稱呼她為「小姜」(稱呼上,寧禹疆還是有分親疏的,只有親人和非常親近的朋友才可以叫她「小薑糖」)。
  
  這一聊便聊到了午後,寧禹疆正打算告辭離去,忽然看到昨日迎接她的丹兒、青兒飛了過來。
  
  兩隻白鶴還未化身為人便迫不及待地張嘴叫道:「公子公子,水族的八夫人派人送藥來啦!」
  
  雲錦雲璧大喜,連忙起身出迎,寧禹疆想八夫人的使者多半是熟人,於是也跟出去看熱鬧。
  
  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幾天前見過的魚歌!
  
  魚歌從白雕身上跳到地上,看見站在兩兄弟身後的寧禹疆,臉上的神情霎時變得十分激動,又驚又喜地就向她飛奔而去。
  
  偏偏她化出的雙腳還不是太習慣在陸地上走路,結果動作一大便左腳絆右腳,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飛撲」!
  
  眼看著就要五體投地摔得難看無比,雲錦連忙伸手去扶,怎知魚歌激動過了頭,這一撲衝力巨大,差點把毫無防備的雲錦撲倒在地。
  
  雲錦扶著她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跌勢,兩個人幾乎抱成一團,情狀十分尷尬。
  
  魚歌醒悟過來自己在大庭廣眾下幹了什麼丟臉的事,羞得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差點成了烤魚。
  
  寧禹疆很想厚道地忍住笑意,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奈何實在憋不住,當場就噴笑出來。
  
  雲璧在一旁想裝君子,同樣失敗,兩人幾乎笑趴在地上。
  
  「魚歌,你看見帥哥也不用這麼激動啊!」寧禹疆邊說邊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雲錦一派張揚華麗的氣質,實質上卻是個穩重溫厚的少年,雖然他也很想笑,但體貼地想到懷中女子的感受,深呼吸幾口氣,忍住了洶湧的笑意。
  
  小心扶正了魚歌,確定她站穩了便禮貌地退開兩步,眼觀鼻、鼻觀心,假裝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魚歌被寧、璧兩個沒氣質的傢伙笑得幾乎想挖個地洞鑽下去,偏偏他們還越笑越大聲,終於把小姑娘刺激到了,也顧不得什麼禮貌儀態,一手抓住寧禹疆的胳膊,恨恨叫道:「你們笑夠了沒有。」
  
  「笑……哈哈……笑……夠、夠了!哈哈哈!」寧禹疆邊說邊抬手擦去眼角邊的眼淚,用力忍笑。
  
  雲璧被大哥用力扯了扯衣袖,揉著肚子勉強收住笑意。
  
  「魚歌,你是魚啊!不在水裡游,跑到這裡來蹦躂什麼啊?小心被鳥兒叼去當加餐。」寧禹疆壞心地取笑道。
  
  「我替八夫人送藥,還有……我、我要找你!」魚歌想到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紅起來。
  
  「母親的藥在何處?」雲錦想起正事,顧不得客氣了,心急道。
  
  魚歌從懷裡取出一個白玉瓶遞給雲璧道:「八夫人說,這藥一天一顆,羽族長服完三十顆藥症狀就會消失,再服上六十顆身體就會復原。」
  
  明明問她的是雲錦,她卻把藥給了雲璧,而且看都不敢看雲錦一眼。剛才實在太丟臉,她根本提不起勇氣去看這個少年人。他似乎……長得很好看……不過再好看也肯定比不上自己的心上人的!
  
  兩兄弟等了好多年才等到這藥,急於送去給母親服用,向兩女匆匆道別便轉身而去。
  
  魚歌扯著寧禹疆道:「我、我有話對你說!你要幫我的忙!」
  
  「咦?什麼事啊?」
  
  魚歌看左右閒雜人等太多,搖搖頭又不肯說了。
  
  寧禹疆只得帶著她到自己的臨時「巢穴」中去慢慢說。
  
  「阿爹要把我嫁到水族去,要我嫁給大公子!哇嗚!」魚歌見只剩下她和寧禹疆兩人,當場就哇哇哭了起來。
  
  「什麼?!要把你嫁給杯……呃、水流觴?!」寧禹疆十分意外。
  
  魚歌用力點頭,眼淚不要錢一樣嘩啦啦猛掉。
  
  「他有好多小妾的!」寧禹疆有些生氣了,雖然她沒打算和水流觴結婚,但是這個傢伙這麼一個一個的娶,是不是太沒節操,太殘害國家幼苗了!
  
  「嗯嗯!我不想嫁給他!」魚歌大力贊同。
  
  寧禹疆一聽又有些鬱悶了,呃,杯子男也沒有很差啦,竟然這樣被嫌棄……
  
  「呃,你見過水流觴嗎?」
  
  「見過的!」
  
  「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嗎?」
  
  「可是他冷冰冰的好可怕!」
  
  「也是……不過他其實是挺溫和的人……」寧禹疆都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些不倫不類了。
  
  這情景怎麼這麼詭異啊!自己算是水流觴的正牌未婚妻,竟然替他向內定的小妾說好話?!
  
  果然魚歌瞪眼道:「瀟寒還說你會幫我的!」
  
  「我沒說不幫你啦!只是他條件真的不錯,我怕你錯過了會後悔。」寧禹疆撓頭道。
  
  「我才不會後悔!我……我有喜歡的人了!」魚歌的小臉紅了起來。
  
  「哦!明白明白!那你要我怎麼幫你啊?」連上這次,她其實就見過魚歌兩回,不過這個女孩子是瀟寒的好朋友,又幫阿壁送過東西給自己,不幫忙好像說不過去……
  
  其實自己也是在幫杯子男啦,娶一個不情不願的夫人,日後日子也好過不了。
  
  「你是大公子的未婚妻,你讓大公子出面拒絕了就好。」魚歌看寧禹疆願意幫忙,眼淚一擦,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可是,會不會對你以後有影響?」寧禹疆有些遲疑,她記得在雲夢澤時曾聽聞水流觴把在宮門前向自己挑釁的一名叫迎娥的狐族侍妾送回本族,導致其他侍妾恐慌了好一陣子。據說被遣返的女子,日子會很不好過。
  
  魚歌如果被水流觴拒絕接收,下場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魚歌卻不太在意:「沒關係的,我只想嫁我的心上人,才不管別人怎麼想!」
  
  「好!有追求!」寧禹疆鼓掌道:「我寫一封信你帶回去讓瀟寒交給水流觴就好。嗯,我多寫一封給阿姨,那就雙重保險了!」
  
  「大公子出門了,現在不在雲夢澤……」魚歌瞄了瞄寧禹疆,她從瀟寒嘴裡聽到的消息是,大公子一直暗中跟著眼前這個姑娘呢!
  
  「啊?那要怎樣才能找到他?」
  
  「你到一個空曠的地方大叫三聲他的名字,說想見他就好!」魚歌想了想,出了一個餿主意。
  
  「你以為他是阿拉丁神燈?還是土地公?嚷嚷一下就出來?!」寧禹疆好笑道。
  
  「可以的!你相信我!事關我的終生大事,我怎麼可能說笑?!」魚歌肯定道。不過阿拉丁神燈是什麼東西?
  
  「你真的沒有耍我?」
  
  魚歌用力搖頭。
  
  「好吧!我等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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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39:31
069 著了魔……

       寧禹疆送走了魚歌,坐在大鳥巢了發了一陣呆,終於抱著丟臉就丟臉的心態,大叫一聲:「啊……」
  
  聲音響亮直透雲霄,驚起附近大群雀鳥,一時間鳥叫聲、翅膀拍打聲響作一片。幾名在附近巡視伺候的侍女和侍衛幾乎是「飛撲」到大鳥巢邊上,嘰嘰喳喳地問道:「風族長有什麼吩咐?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寧禹疆坐在鳥巢中間,深刻體會到被鳥人圍觀是什麼感覺了,滿頭黑線解釋道:「我在……練嗓子!」
  
  其中一名真身是百靈鳥的小侍女驚喜道:「風族長也喜歡唱歌?!太好了!晚上我們有歌會呢!風族長要不要一起來參加?」
  
  鳥族素來愛好自由,對於上下階級之別不是那麼苛刻,小侍女更是天真爛漫,看寧禹疆也是個小姑娘,而且態度溫和,不自覺地就親近了起來。
  
  寧禹疆好不容易把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打發走,心中埋怨魚歌,小姑娘淨知道出餿主意害她丟臉。
  
  還要不要再叫呢?面子雖大,但是事關人家的終生大事啊……
  
  清清嗓子,反正已經丟過一次臉了,不在乎再丟一回!
  
  嘴巴一張正打算調高分貝再尖叫一聲,忽然感到身邊微風一卷,水流觴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叫了,我來了!」
  
  聲音帶著淡淡的無奈與笑意。
  
  咦?真這麼神奇?
  
  寧禹疆抬頭瞪大眼把水流觴上下打量一陣,道:「你的法術好厲害,都趕得上魔主了!魚歌果然沒騙我,果然叫一聲你就能出現!這是什麼法術?教教我好不好?」
  
  水流觴苦笑道:「魚歌姑娘?大概是她知道我剛好經過附近吧。」總不能說,自己一直跟在她身邊不遠處吧。
  
  幸好寧禹疆對法術所知還很有限,所以也沒有去追究其中的怪異之處,開開心心把魚歌的事情交待了一遍,末了強調道:「你也不想娶個心有所屬的夫人的,還是不要娶魚歌了!」
  
  「這事有些不好辦……」水流觴遲疑道。
  
  「有什麼不好辦?!」寧禹疆不爽了,莫非杯子男還要堅定不移地當種馬?屢教不改,太沒追求了!
  
  水流觴心平氣和道:「我推掉這門親事不難,但魚歌姑娘聲譽定會受損,而且這事是二弟的母親親自牽線的,我出面拒絕,等於掃了她和二弟兩人的面子,母親也不好做人。」
  
  頓了頓又道:「魚族與水族聯姻的心意十分堅決,即使我成功拒親,怕他們也會讓魚歌姑娘嫁給四弟。」
  
  「啊?!」寧禹疆傻眼了,本以為很簡單的問題,竟然還會扯上阿壁。
  
  「不管如何,婚嫁關係到魚歌的終身幸福,你們娶了個不喜歡的夫人還可以再娶別人,魚歌卻只能一輩子面對一個丈夫。再難也要想辦法解決的!」一邊說一邊眼巴巴看著水流觴。
  
  雖然跟水流觴相處的時間不是非常長,但是也知道這位水族長公子從小慣於應付各色人等,處事自有一套,至少比自己要圓滑世故得多,這種涉及多方利益關係的事情,他處理起來要比自己妥善一百倍。
  
  被一個自己心心唸唸的小姑娘這樣看著,還能開口拒絕的男人,絕對還沒出生到這個世上,所以從來都十分冷靜理智的水族長公子非常識相地點頭,乖乖把這樁麻煩事攬到自己身上。
  
  寧禹疆放下心頭大石,開心地湊到他面前道:「好心有好報,你幫了魚歌這個忙,上天會保佑你娶個兩情相悅的好妻子的!」
  
  想了想,不情不願道:「好吧!考慮到你傳宗接代的需要,保佑你多娶幾個可心的好妻子!」
  
  她的小臉離水流觴很近,墨藍的髮絲襯托著白瓷一樣細膩剔透的肌膚,濃密的眼睫毛像藍孔雀的羽翼一樣隨著她的表情輕輕扇動,一雙活潑的大眼忽閃忽閃,看得水流觴一時情動,幾乎忍不住伸手去碰觸一下,看看眼前的漂亮娃娃是否是真的存在的。
  
  心中甚至湧起一股衝動,想把眼前的小美人擁入懷中……這樣渴望與人親近的感覺從來不曾出現過,即使是他與自己的近侍小妾敦倫之事,也不曾有過。
  
  他雙臂微微一動,馬上又醒覺過來,緊緊握住拳頭,才止住了這來得莫名其妙的衝動。
  
  寧禹疆半點沒發現面前男子的異樣,大大咧咧地伸手推推他道:「喂喂,答應我的事一定要趕快做啊!不然魚歌要急死了!」
  
  水流觴心中一歎,他才不在意那個「魚歌」需不需要幫忙呢,如果不是寧禹疆堅持要求,他才懶得管這種閒事。
  
  細想她剛才的話,水流觴忽然道:「你……你知道仙族子弟為何要多娶妻妾了?」
  
  寧禹疆點點頭:「仙族的血脈要延續下去,確實是有這個必要。哎,這裡真麻煩!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可沒有這麼顧忌的,還好我不用一直留在這裡。我如果要嫁人,一定要一對一的彼此忠誠!」
  
  水流觴默然不語,過了半餉抬頭道:「我先回去水族一趟,你如果不急著啟程,就先在羽民谷多留一陣,可好?」
  
  「為什麼啊?」寧禹疆不解道。
  
  水流觴不知如何作答,總不好直接說,這樣我才好趕回來繼續暗中保護你。
  
  苦笑一聲,想到這個小姑娘超級慢的腳程,自己回一趟水族把魚歌之事處理好,再趕回來,應該她也不會走出多遠,於是便不再多言解釋,揚揚手施法離去。
  
  寧禹疆本來神經粗得堪比電線桿,所以根本沒把他不著邊際的話放在心上。
  
  晚飯時,雲錦雲璧兩兄弟派人來請,到了大廳發現兩人早已等在那裡,神色間頗為高興,一問原來是羽族長服下了八夫人送來的藥物,身體有明顯起色。
  
  寧禹疆很替他們高興,順道也向二人辭別。
  
  兩兄弟挽留了一陣,看她去意堅決,也就不再留人了。
  
  雲璧建議道:「今晚白靈鳥歌會,不如小姜與我們一起去湊個熱鬧?」
  
  寧禹疆想起下午的尷尬事,乾笑道:「好啊,不過我不會唱歌,你們可千萬別讓她們拉我去出醜哦!」
  
  雲璧哈哈一笑,道:「從來都是主人歌舞以娛嘉賓,哪裡有讓客人歌舞娛樂主人的道理?小姜你就放心吧!」
  
  說到歌舞,寧禹疆想起了以前曾聽人提過的孔雀舞,男女演員穿著很漂亮的衣服模仿孔雀開屏等等優美動態的舞蹈,不由得笑問道:「說到歌舞,這裡有孔雀舞嗎?」
  
  雲錦聽了這個問題,臉色發紅,乾咳兩聲不答話。
  
  雲璧眼睛在寧禹疆臉上一轉,見她神色坦然,並無半點曖昧挑逗之意,這才大方道:「孔雀舞自然是有的,不過那是求偶之時才會跳的。」
  
  寧禹疆眨眨眼睛,猛然想起在自然界裡,公孔雀才有巨大美麗的尾巴,用作吸引雌孔雀的,所以正宗的孔雀舞,其實應該是男的跳才對。
  
  自己這個問題對著兩隻「公孔雀」問,確實有些引人誤會了,難怪兩兄弟臉色那麼奇怪!
  
  嘿嘿乾笑兩聲,寧禹疆連忙把話題扯到別的事情上……真是尷尬啊!
  
  都怪木瑕雪,如果不是她的不純潔建議,自己也不會搞得不好意思面對這兩兄弟。
  
  夜幕降臨,羽民谷百靈湖邊築起小小的木檯子,成百上千的百靈鳥飛了過來,當中有些已經化出人形,也有些與普通百靈鳥一般無異,清脆的鳥語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常。
  
  先上台表演的是一對姐妹,姐姐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一名,妹妹年紀甚小,身後還有一雙羽翼未曾化去,兩姐妹一嬌嫩一清脆兩把歌喉合唱起來配合得天衣無縫,清音婉轉,聽得台下其他種類的鳥兒們如癡如醉。
  
  上台演出的卻並非都是這樣的高手,也有一些小百靈鳥兒唱到一半忘了詞走了調的,台下哈哈一笑,氣氛和諧喜樂。
  
  寧禹疆也受了感染,腳板打著拍子,聽得入神之極。
  
  身邊的毓秀童子雖然是被硬拉過來的,此情此景之下也不禁露出笑容。
  
  雲錦身為主人,十分盡責地陪在他們身邊,雲璧畢竟年紀比較小,想到母親的病痊癒指日可待,心中高興,被人拉到一邊灌酒,喝得不亦樂乎。
  
  雲璧酒量看來不是很大,酒品更差,幾下子就醉了,發起酒瘋來現出原身,竄到台上跳起舞來。
  
  寧禹疆沒想到自己晚飯時才說想看孔雀舞,現在就心想事成的看到了,忍不住也跟台下的觀眾們一起起哄叫好。
  
  雲錦看得大搖其頭,吩咐了身邊的僕從上去死拖活拉地才把那隻醉孔雀拖了回去。
  
  台下的觀眾見沒熱鬧可看了,也就只得散了。
  
  場中雀鳥們動靜大起來,本來站在寧禹疆和毓秀童子身前的一個鳥人背後翅膀一抖,冷不防把毓秀童子嚇了一跳,向後就退。
  
  這一退好死不死一腳踩到一顆圓石頭上,立足不穩,眼看就要跌倒,危急中忍不住雙手亂抓,一手掃過寧禹疆的頸邊,硬生生把她脖子上的細金鏈扯了下來!
  
  等毓秀童子跌在地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就見寧禹疆小心撿起斷掉的金鏈子,一臉要殺人的氣惱模樣恨恨瞪過來。
  
  「你……你這個混蛋!」這是她那個世界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毓秀童子嚇得滿頭冷汗,哭喪著臉一個勁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手好癢!好想拍扁眼前這個混賬小老頭!但是看他那副沒用的樣子,寧禹疆像被戳破的皮球,氣都氣不起來了,算了!反正回去以後找家珠寶店修一修應該還行。
  
  毓秀童子被她那副凶悍的模樣嚇破了膽,磕磕巴巴唸經一樣地不停道歉求饒,寧禹疆又好氣又好氣,喝道:「好啦好啦,我原諒你啦!不要再廢話了!」
  
  毓秀童子聽見「我原諒你啦」幾個字,卻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樣,整個人呆在原地,茫然看著寧禹疆,忽然抱著腦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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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39:55
070 眉清目秀的一張老臉

      毓秀童子吊完嗓子,震驚了整個鳥族之後,當晚便發起高熱,全身像著了火一般的燙手,躺在床上含含糊糊地胡言亂語,說話內容東一句西一句,完全沒有邏輯。
  
  寧禹疆很頭大,鳥族中的醫師前來看過,也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幸好毓秀童子除了神智糊塗,渾身發燙外,脈搏呼吸一切正常,橫看豎看也沒有生命之憂,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毓秀童子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床邊趴著睡得不甚安穩的寧禹疆,沐浴在晨光中的少女,完全符合世人對於小仙子的一切美好想像。
  
  毓秀童子呆呆地看著她半露的臉蛋,腦子裡大堆畫面翻轉飛舞,主角幾乎都不離眼前的少女,只是那些畫面中的女子看上去要更成熟一些,已經脫去了少女稚嫩天真的神態,透出幾分嬌美婀娜的迷人風華。
  
  他腦子裡記得很多人和事,但是每次想到記憶中的那些應該熟悉無比的人的面孔,卻總是一片模糊,這是他這一百年來第一次清晰的想起一個「故人」的面孔。
  
  輕輕轉了轉頭,發現昨夜那種令人崩潰的疼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身邊不遠處的寧禹疆卻馬上被驚醒了,睜大一雙睡意朦朧的眼睛看過來。
  
  「咦?你好了?沒事了?」墨藍色的大眼睛染上喜意,一隻柔軟的手掌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寧禹疆開心笑道:「果然退燒了!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
  
  毓秀童子一臉呆滯得看著她,忽然道:「我認得你!你是族長!」
  
  「不會吧!腦子又燒壞了?」寧禹疆吃驚道。
  
  「我……我沒事!」毓秀童子醒過神來,記憶中的女子明明長得跟眼前的小姑娘一模一樣,可是說話神態又完全不像,這個小姑娘性格活潑直率甚至衝動,開心的時候笑得毫無形象,傷心的時候哭得一塌糊塗,生氣了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樣,好像要吃人一般。
  
  雖然他慢慢發現這個小姑娘其實口硬心軟,而且看似刁蠻實質還是很講道理的……
  
  記憶中那個姑娘明明文靜溫柔得很!
  
  啊!是了,眼前的小姑娘是記憶中那個女子的女兒!毓秀童子忽然想起了前因後果,頓時記起了寧禹疆的身份。
  
  「明明一個模樣的,怎麼性格差那麼遠?」毓秀童子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哪!什麼性格差那麼遠?」寧禹疆看他眼神清明,不像有事,於是直起身來舒展舒展筋骨,趴在床邊睡了一夜,渾身都不對勁。
  
  「你運氣從眉心沉落丹田然後向四肢推展,就好了!你這個軀殼畢竟是凡人所生,雖然真元充沛,但是要完全轉化成仙身,恐怕要再過上一年半載。」毓秀童子一邊說一邊坐在床上向寧禹疆示範運氣訣竅。
  
  寧禹疆按照他說的試試,果然通體舒暢,不但倦意全消而且手腳輕盈舒適了很多,瞄了一眼盤膝坐在床邊的老童子,忽然覺得他似乎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以前毓秀童子的眼神總是像蒙了一層輕紗一樣,朦朧不清,但是今日再看,卻覺得清澈靈動了許多,看上去與那張皺巴巴的老臉很不搭調……眼神太年輕了!
  
  「怎麼了?」毓秀童子疑惑道。
  
  「沒什麼!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你真的不要緊?」
  
  毓秀童子搖頭!
  
  「你昨晚是怎麼回事,忽然放聲慘叫!不知道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寧禹疆翻起舊賬。
  
  「我覺得頭很痛,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昨晚,呃,你都在這裡……照顧我?」毓秀童子撓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
  
  這樣的神情動作出現在一個老頭身上,真是奇怪!這老頭子好像沒那麼怕她了……
  
  「哼!既然沒事,我們今天就出發到巽風崖去吧!我這就去跟雲錦雲璧告辭。」拋開心中的怪異感覺,寧禹疆起身出門去找主人辭別。
  
  拒絕了主人家派白雕送他們直到巽風崖的建議,寧禹疆拉著毓秀老童子,繼續異界千里長征之旅。
  
  另一邊,魔主一路走入黑風山中路上遭遇無數小販騷擾,從旅店飯店拉客的、賣香燭祭品的、賣黑風山特產紀念品的、賣地圖想充當導遊的,到賣仙丹仙草的不一而足,銅臭氾濫。
  
  他心中有事,不欲浪費精神去理會這些市井小民,默不作聲地沿著山路上行,一邊細心感覺山上的所有屬於仙人或妖魔的氣息,走到半山依然一無所獲。
  
  莫非這裡不是黑風山?否則怎會這般喧囂熱鬧?
  
  魔主皺緊眉頭,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為太久沒來而記錯了位置。正在此時,一股不平凡的氣息從前方一閃而過,身形一掠即刻掠了過去。
  
  幾十丈外的大樹下,一個身穿黃衣、腮上長了幾縷奇怪鬍鬚的道人正昂首對面前一個少年人侃侃而談,不時揮舞展示手上幾本殘舊的書籍。
  
  那少年似是被說動了,伸手入懷取出荷包,一咬牙遞給那道人,道人嘿嘿一笑,將手上的一本舊書往少年手上一塞,哈哈一笑,摸摸腮邊的怪須,一旋身原地捲起一陣黃風,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少年看得目瞪口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道人消失的方向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站起身將那本舊書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快步下山。
  
  少年人走開不久,魔主便到了樹下,剛才他感覺到的怪異氣息,正是源自此地。他不欲打草驚蛇,慢慢一步步走到樹下。
  
  他身上的剛勁氣息早已經收放自如,根本無需用隱氣珠一類的法寶來隱藏身份,此時就是仙界的高手也難以發現他身上強大的法力。
  
  腳步才站定,忽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少年人,可是上山尋仙問道?!」
  
  魔主挑眉看向發聲處,就見剛才遠處看到的那名黃衣道人從樹後繞了出來。
  
  那道人微微一笑,腮上的怪須跟著抖了幾下,看上去十分滑稽,卻又努力做出寶相莊嚴狀,開口繼續道:「貧道看你骨骼精奇,靈台清明,必是修仙奇才,若有高人指引,飛昇成仙也並非不可能,就不知你是否有這份機緣了……」
  
  魔主不言不動,那一股怪異氣息正是源自這名道人身上,氣息雖然淺淡,卻極似當年曾經在黑風山上感覺到的邪靈妖氣。
  
  再細看那道人,卻不過是隻得道不久的山貓妖,論道行微不足道,這邪靈妖氣,多半是偶然沾到的,正好可讓他帶路,或許就能找到禁地的遺跡所在了。
  
  那貓妖道人兀自滔滔不絕道:「貧道近日夜觀星象,得知今日此時會在黑風山這顆大樹下得遇有緣人,特地從千里之外的彎目山趕到此處。這本《乾坤氣經》乃是貧道師尊傾注千年心力的嘔心瀝血之作,既然與你有緣,今日便交付予你,望你早日修成正果,匡扶正道,一統仙界踏平魔道,還三界一片清明……」
  
  一邊說,一邊瞇眼打量著面前的魔主——長得雖然稱頭,可是一身普通藍布衫,靴子半新不舊,想必身上沒幾兩銀子,這本《乾坤氣經》開個什麼價好呢?
  
  一咬牙道:「貧道與你有緣,便破格收你為徒亦無不可,就看你拜師的誠意了……你身上可有什麼信物?」
  
  魔主冷眼相對,依然一言不發。
  
  「這本《乾坤氣經》乃是三界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奇書,若是修成,飛昇成仙是指日可待之事,便是要消滅魔主,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情……啊!」
  
  魔主懶得再聽他胡說八道,一手揪住他的領子道:「有話問你,不得有半句虛言。」
  
  那貓妖道人剛才修得人形,所會的法術不過是短距離的快速移動之術,剛才就是用這一套從少年面前憑空消失,但是他法力有限,只能把自己隱藏到樹後,要再「閃」遠一點都無能為力。
  
  此時被魔主揪住,想要施術卻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只餘下一張嘴可張合發聲,知道遇上了高人,嚇得連聲求饒道:「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小人有眼無珠,該死該死!大仙有什麼話,小人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來此處之前,到過什麼地方?」魔主道。
  
  那貓妖道人乖乖回答道:「今早出門就直接到了這裡,沒去過什麼地方啊。」
  
  「那便帶我原路走一遍!」說罷手一鬆,將他扔到地上。
  
  貓妖道人不敢多言,乖乖走在前面帶路。走了大概十里,便到了一座道觀之前,一排售賣各色雜物的店舖建在山邊,其中一家門窗牆壁都黑漆漆的店舖尤其顯眼,店門前掛了一塊漆黑的布幡,上書「貓朵雙修法器店」。
  
  其他店舖都是唯恐大門敞得不夠開,貨色陳列得不夠豐富,只有這家店卻是大門虛掩,門邊掛了一個鮮紅色小肚兜,迎風飄舞,在黑門黑牆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香艷神秘。
  
  貓妖道人一邊用恐懼的眼神打量著魔主,一邊在心中暗暗祈禱,眼前這個千萬不要是黑吃黑的妖魔大盜,否則自己加上老婆,也打不過他的,這幾年行商行騙攢下來的錢財可就危險了!
  
  旁邊一家賣香燭的小店夥計看見他,擠眉弄眼地大聲叫道:「貓朵店長!你家相公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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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40:19
071 天下第一門房

     「死鬼,這才什麼時辰,你就滾回來了?書你都賣完了麼?少一個錢看老娘不揭了你的貓皮!」十分潑辣凶狠的話,由一把嬌滴滴的聲線說來,不像怒罵,倒像是打情罵俏。
  
  黑色的店門一開,探出來一張清秀小臉,女子身穿一身紅色土布衣裙,布料十分普通,但顏色不知道是用什麼染料染的,日光之下艷麗非常。
  
  她一眼看見貓妖道人那副畏縮驚懼的神情,再一看他身邊站著的明顯不是善類的魔主,瞪大一對美目,以眼神詢問著丈夫究竟發生何事。
  
  魔主從來到這家店門前,便感覺到那一股惡靈的妖氣更加濃烈,想必自己離風族禁地的遺址已經很近。
  
  紅衣女子他一眼看出乃是小花妖一隻,真身是山上常見的一種杜鵑,修為淺薄,但身上也同樣沾染了惡靈的妖氣,
  
  懶得理這對小妖夫婦的眉來眼去,魔主一手揪住了貓妖道人的領子,大步走入店中。
  
  店內光線昏暗,幾盞紗燈散發著曖昧的光芒,一面牆上掛了巨幅的春宮畫像,櫃檯上陳列各種男女枕席之間的道具,還有一些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用途的瓶瓶罐罐藥品,另一邊擺放著幾張款式各異的合歡椅……什麼雙修法器店?這分明是一家情趣用品店!
  
  小花妖乾笑著湊過來招呼道:「客官是要買些什麼玩意兒回去試試麼?不是我誇口,我們貓朵店內的雙修法器最是齊全,方圓百里內絕對找不到第二家……喂喂,後面是我們家,不做生意的,你別往裡走啊!」
  
  魔主對店內陳設看都不看一眼,憑著對惡靈之氣的感覺就往內間走去。
  
  他雖然隱藏了身上的氣息,但是小花妖在這裡做生意做了好幾年,識人眼光總是有的,這個男人的氣勢,一看就很不好對付!
  
  但是為了捍衛家園,還是色厲內荏地上前攔阻道:「喂喂喂!你要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想打劫嗎?!真以為老娘不敢收拾你?!老娘怎麼說也是這貓朵店的店長……啊!」
  
  一手揮開前面擋路的小花妖,順手對兩隻小妖施了定身術,當場世界清淨了,小花妖還保持著張嘴驚呼的姿勢神態,但是聲音卻被切斷了一般,再也發不出來。
  
  店後果然是住家模樣,走到此處,邪氣又更濃烈了一些,魔主已經可以肯定,禁地的遺址,一定就在屋後!
  
  穿過客廳房間,就見床後角落處的一道小門,魔主上前一掌推開,門後青山綠水,再行不過百丈,一顆老樹下一名衣服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的老乞丐挨在石頭井欄旁打盹,惡靈妖氣正是從他身後的井中滲出!
  
  百多年前,魔主曾經與風靜語一起到黑風山上觀察禁地中惡靈巢穴外法陣的情況,以推測法陣失效的可能時間,好想辦法應對。
  
  當時山上怪石嶙峋,滿佈各種邪惡劇毒之物,在空中俯瞰可見山頂黑霧之中一個黑漆漆的小湖,據說就是惡靈巢穴的唯一入口。
  
  兩人用了很多辦法都無法靠近,最後只得怏怏而歸,但那次感覺到的沖天邪氣與此時感覺到的非常相似,只是強弱不同罷了。
  
  魔主心中知道靠在井欄邊的乞丐定非普通人,一般人走到離這口井十丈以外大概已經會感覺到眩暈噁心,呼吸困難,何況是大咧咧地靠在井邊?只是他藝高人膽大,也不在意這人究竟有什麼古怪,依然繼續向井邊走去。
  
  老乞丐忽然仰頭打個呵欠,伸伸雙臂,看似隨意的動作,帶起一股無形巨力向魔主湧去,力道之大,就是堅如磐石也要轟然粉碎。
  
  但是魔主只是腳步稍慢了一點點,轉瞬又恢復正常,巨力到了他面前彷彿變成了和煦春風,吹面不寒。
  
  老乞丐「咦」的一聲,睜大一雙渾濁的眼睛,開口道:「哪裡來的高人?嘿嘿,這裡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
  
  魔主淡然道:「這裡是黑風山,你身後那一口井,想必就是惡靈巢穴的入口!」
  
  老乞丐搖搖擺擺站起身,走上幾步擋在魔主身前,故作瀟灑地甩甩一頭已經髒得黏成一片頭髮,霎時頭皮屑、枯枝爛葉還有各種塵垢灰土落了一地,露出一張絕對稱不上老的面孔,嘿嘿笑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笑時髒得看不清輪廓的五官,一笑起來便變得十分的猥瑣……淫蕩。
  
  魔主素來好潔,已經不知多少年沒碰到過這麼髒的人了,眉頭一皺,那些細小的污物飛舞到他身前一尺之處,便像碰到了無形屏障一般,統統彈了開去。
  
  乞丐見魔主不搭理他,也不生氣,抬頭挺胸道:「我乃是這世間工齡最長,最為專業敬業的天下第一門房!」
  
  洋洋自得的模樣,彷彿在說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一般。
  
  「讓開!」魔主冷然道。
  
  「不讓!既然知道了我是天下第一門房,就該知道,這門不是那麼好進的,嘿嘿嘿嘿!」乞丐說這話時,神情比較像妓院中守在花魁門前伸手向嫖客討賞的老鴇。
  
  魔主挑了挑眉頭,隨手拈個法訣,那乞丐忽然覺得腳下的地面變成了一塊燒紅的鐵板,連忙運功抵擋,一股寒氣直降向膝下,與那熾熱抗衡。
  
  只輕輕的一交手,雙方就已經知道對方的實力了,乞丐瞇瞇雙眼,換上一副諂媚神態:「嘿嘿,別來別來,我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看在我在這裡都守了幾萬年的份上,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找這個入口是想做什麼?」
  
  魔主一怔,其實他來此地的主要原因是想找可能是風靜語轉世的寧禹疆,但是此時山上絲毫感覺不到那個女子的氣息,想到仙族中人曾說此地是風靜語過世的地方,所以才臨時起意要一探究竟。
  
  至於找到了禁地遺址要如何,其實他也不知道。
  
  距離風靜語過世已經有上百年,此地也變得面目全非,恐怕就是本來有什麼蛛絲馬跡,也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魔主心下黯然,頓時失去了探究禁地的興致,但想到自己遍尋不獲的那個小姑娘,開口打聽道:「你近日可曾見過一個風族少女到此?」
  
  乞丐見警報解除,懶洋洋地抖開身上的破袍子,一邊抓虱子,一邊漫不經心道:「風族的小姑娘?見過啊!正好大概一百年前來過一個!嘿嘿嘿嘿!那小姑娘可真漂亮的很,是你的情人?」說著說著,面目又猥瑣起來。
  
  魔主渾身一震,顧不得髒了,上前一步顫聲道:「你……你見過靜語?她……她百年前可是曾經隻身入過惡靈之穴?」
  
  「是啊!小姑娘堅持得很,我看她一副死都不怕的模樣,只好放她進去啦!沒想到她真把惡靈克制住了。嘿嘿嘿,如果當初不是她,怕三界就要死傷大半了,哪有這般好年景?就可惜這麼個美貌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哎……可惜、可惜啊!」
  
  「她……她真的……死了?」魔主幾乎是一字一頓道。
  
  「死了死了,魂飛魄散,形神俱滅,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不信,過來看看!」乞丐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詭光,自動自發讓開身子,將魔主拉到井邊。
  
  井水像受到什麼召喚一樣,一下子暴漲到井口,百年之前在禁地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呈現在水面之上……
  
  魔主覺得自己似乎是跟在了當年風靜語的身後,目睹著一切在面前發生,卻是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三界高手於萬萬年前設下這個鎮魔大陣,不單是將惡靈封鎖在內,同時也防範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從外破壞,放出惡靈。
  
  他看著風靜語在黑風山下歷經九死一生闖入了鎮魔大陣第一重,看著她身上一道道傷口中滲出的鮮血將她一身藍衣染成紫衣……心中的悔恨幾乎將他活活撕裂,如果……如果他當日不是那般待她,她不會選擇孤身一人冒死闖陣……
  
  畫面飛快流轉,滿身傷痕的風靜語闖進了鎮魔大陣第二重——心魔之陣……
  
  風靜語被攔在巨大的光影瀑布之前,瀑布中飛瀉而下的不是水,是無數的怨靈!
  
  「你進去是死路一條,快快逃命去吧!管他三界血流成河,只要自己沒事就好!」怨靈冷笑著煽動道。
  
  「不,我希望他們可以平安活在世上,他們死去,我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風靜語斷然拒絕。
  
  「他們只是利用你!他們如果關心你,怎麼會放你一個人來冒險?」
  
  風靜語沉默,不理怨靈們的挑撥離間與恐嚇引誘,努力催動法力想衝過瀑布,卻被一次次彈回來。
  
  瀑布上忽然現出一座恢弘的宮殿——是魔主居住的魔宮,怨靈們得意道:「讓你看看百年之後,你關心的人都在做什麼吧!哈哈哈!這些不是幻象,今日你如果闖過去了,這些都會變成現實!」
  
  畫面上魔宮之內,魔主懷抱著一名黑髮少女,無限溫存地低聲道:「嫁給我好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少女嬌聲哼道:「不要,你喜歡的是風靜語,不是我!」
  
  魔主微微一笑,眼中無限深情:「我喜歡你!只喜歡你!相信我!」
  
  每一個字仿如誓言,卻又仿如利劍,狠狠刺在風靜語心上。
  
  「好啊!我最討厭那些雲間草!你把它們統統燒掉!」
  
  魔主似是對少女的嬌蠻十分無奈,但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就妥協了,隨手一揚,窗邊的那一捧常年鮮麗的雲間草瞬間枯萎,化作幾縷青煙,似在嘲諷著當初情人的深情見證,不過百年就成了討好新歡的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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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40:38
072 愛一個人

      畫面淡去,怨靈們尖叫嬉笑著道:「看吧看吧,你死了,你關心的人很快會忘記你,你的情人會開開心心去愛上別的女人,你的犧牲多不值得!」
  
  「就是啊!你快快回去吧,躲得遠遠的,就讓惡靈現世去殺盡這些負心薄倖,無情無義之人!」
  
  怨靈們欣賞著風靜語的傷心絕望,不斷在她耳邊煽動著。
  
  風靜語跌坐在原地,魔主看不到她的臉,卻可以清晰感覺到她的痛苦傷心,他不由自主大聲道:「那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絕對不會愛上別人!你別傷心!」
  
  但是畫面中的人什麼都聽不到,半點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怨靈們的嘲笑挖苦與煽動聲一陣陣傳來,不斷撕裂著風靜語的心,一邊又熱情提供著各種各樣報復負心人的方案。
  
  「不!」風靜語忽然抬起頭,聲音很輕,卻很堅決地拒絕道。
  
  「蠢女人,你以為我們在騙你嗎?只要你死了,這些都會變成現實!」怨靈憤怒了,瀑布的光影變得瘋狂而激越。
  
  「就算這些都是真的!我還是要闖陣!你們讓開!」風靜語凝聚著身上所餘無幾的法力,再次向瀑布衝去!
  
  「看到你喜歡的男人在你為了他去死後,轉身就另尋新歡,你不生氣嗎?」
  
  「我很生氣。」
  
  「生氣你還自尋死路,回去吧!你可以找一個比他更好的。哈哈哈,他身上的魔功,是最吸引惡靈的絕頂誘餌,只要惡靈現世,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他已經拋棄你了,你為什麼還要為他去死?!」
  
  「不!三界之中除了他,還有很多很多我愛的朋友和親人!」
  
  「朋友死了可以再交,親人死了你以後生兒育女,不愁沒人陪你,但是你如果死了!一切都完了!完了!」怨靈們放聲尖嘯。
  
  「你會跟我們一樣,啊!你會比我們更慘!你會魂飛魄散,形神俱滅,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我愛過活過,他們曾經讓我幸福過、開心過!不管結果如何,這些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我感激他們,如果我死了他們可以活得更快活,那便由他們去吧!」風靜語咬牙道。
  
  「冥頑不靈!冥頑不靈!」怨靈們彷彿受到了刺激,但叫囂的聲音卻零落虛弱了很多。
  
  「只記住開心的事情不好嗎?一直回味著別人的錯待和所受過的痛苦,又有什麼意義?你們怨恨了很久很久了嗎,除了無止盡的痛苦憤怒你們又得到什麼了,為什麼不能放過自己,讓自己安息?!」風靜語已經筋疲力盡,無力再發起衝擊,虛弱地靠在一塊大石上輕聲低語著,不知道是要說服怨靈們還是要安撫自己。
  
  瀑布上的光芒漸漸淡去,怨靈們一隻隻衝出瀑布,化作無數小小的光點,飛散各處。
  
  萬千怨靈所結成的巨大瀑布慢慢消失在眼前,曾經令無數人止步的心魔之陣最終沒能折服風靜語。
  
  風靜語坐在原地恢復了一陣,起身繼續前行,一路走到山頂的漆黑小湖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魔主情不自禁伸手去拉,卻什麼都沒抓住,井水水面一蕩,所有的影像消失無蹤。
  
  乞丐嘿嘿的淫笑聲在耳邊響起:「可惜了這麼好一個小姑娘,我要年輕個幾千歲,非要把她追到手不可。」
  
  魔主澀聲道:「她跳入黑湖中後,究竟如何了?」
  
  「死了。」乞丐難得地一臉遺憾,沒有繼續嘿嘿笑。
  
  一個踉蹌,魔主咬牙切齒道:「不,她沒有死,她只是轉世重生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說罷一旋身施法向風族的屬地巽風崖而去。
  
  她既然不在這座山上,那就一定是先到了巽風崖!
  
  難怪她轉世後對自己毫無印象,受過這樣的傷害,怕是再也不願記起他了吧。沒關係,他會讓她一點點想起來的,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自己對她的心從來不曾改變,以後、永遠都不會變!
  
  那乞丐看他消失了,冷笑著呸一聲道:「我天下第一門房的稱號難道是叫假的?!我不讓你進,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也進不去!法力高強就了不起嗎?該死的負心漢!難怪當年那小姑娘寧願跳進惡靈之穴也不願意回頭去找你!」
  
  忽然想起自家兩隻小妖還被定身法定在店裡,這麼長的時間,怕是已經快成標本了,罵罵咧咧地直起身,向著那家貓朵店的方向抬手比劃一下,果然聽到那邊傳來一男一女的「哎喲」兩聲。
  
  過了一陣,貓妖道人和杜鵑花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到門外向著乞丐又跪又拜,連聲道:「多謝黑黑大仙救命之恩,都是我們沒用,讓那惡人闖了進來,打擾大仙清靜!」
  
  那個乞丐正好姓黑名黑,本來是鎮魔大陣中的陣眼歷經千萬年所化成的,非仙非魔亦非妖,在此地的時間漫長得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過來過來,本大仙跟你們講講這座黑風山的秘密!」
  
  貓妖和花妖道行低,根本無法靠近水井十丈以內,黑黑今日偏偏一肚子話想傾訴,於是向他們招招手,自己也發力將妖氣影響範圍壓縮一點,難得地離開水井幾丈去跟兩妖痛說革命家史。
  
  黑風山其實本來是一片普通的小山坡,自從萬萬年前惡靈將天地間至邪至毒的妖魔之氣匯聚於此,才成為了一座高山,山下正是惡靈的巢穴,唯一的出口就是他身後的這一口井。
  
  未加鎮魔大陣之前,黑風山形狀猶如火山,「火山口」就是惡靈之穴的出口,鎮魔大陣完成後,便將這個出口勒緊了變成如今的水井模樣,每隔萬年,法陣即將失效的前幾年,出口便會掙脫法陣的控制一年一年慢慢擴大,直到恢復原本大小,就是惡靈現世之時。
  
  形象點說,黑風山就是一隻口袋,鎮魔大陣是勒緊口袋的那一根繩子。每過一萬年,繩子就會被袋子裡的惡靈掙脫一次,然後惡靈會肆虐三界。
  
  幸好惡靈不能離開袋子太久,一年之內就會回到袋子裡,然後繩子又再把袋子勒緊,將惡靈關在裡面,如此週而復始,已經重複了無數次。
  
  萬萬年來,也有不少三界的能人想闖陣制止惡靈出現,但是真正能夠闖進去的極少,闖進去能成功阻止惡靈的也只有兩次。
  
  百年前因為一個名叫風靜語的風族仙女犧牲自己闖入了惡靈之穴,不知用什麼方法,導致鎮魔大陣失效的那個一時辰,惡靈竟沒有趁機逃出。
  
  貓妖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那個風族的仙女就死在惡靈之穴裡嗎?」
  
  「沒有……」黑黑歎了口氣,又奸笑起來:「嘿嘿,喜歡那個小仙女的人很多啊,有個傢伙後來闖了進去,把她救了出來。」
  
  另一邊,水流觴留下白靈白精繼續跟在寧禹疆後面,自己一個人連夜趕回水族,魚族的族長已經帶著魚歌等在那裡,魚歌急得團團轉,只盼寧禹疆已經跟水流觴接上頭,對方會想辦法主動拒親。
  
  幸好之前在雲夢澤外已經得到魚族族長到訪的消息,水流觴隱去蹤跡沒有通知任何人,先去靜風院找自己的養母風聆語。
  
  風聆語聽了他轉達完寧禹疆的意思,不置可否道:「觴兒自己是什麼意思呢?小薑糖的要求做起來很簡單,但要顧全魚族和三夫人的面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夫人正是二公子水雲鱗的生母,來自魚族,因為並非魚族嫡系,所以極力想通過這次促成水族魚族的親事,增強兩族的關係。
  
  水流觴道:「孩兒有個想法,希望母親成全。」
  
  風聆語笑了笑道:「說來聽聽!」
  
  「孩兒想請母親在魚族提親前把魚歌姑娘認作義女。如此既不傷大家的面子,也可避免魚歌姑娘被逼嫁我或四弟。」
  
  風聆語眨眨眼睛,笑著戳了一下兒子的額頭,道:「好了,跟你君父一般狡猾了!」
  
  這樣說,就是答應了,水流觴展顏一笑,又想起一事:「母親,我想把涓滴居中的近侍送到靜風院來伺候你,可好?」
  
  風聆語拉過他坐在自己身邊:「我這兒可不缺人伺候。」
  
  水流觴本來對涓滴居中的近侍就十分冷淡,但也偶然會與她們親近,畢竟身為未來的族長,延續血脈也是義務之一,只是自從上上次出關後,卻對她們更加冷淡,幾個月了,未見過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涓滴居中的侍從嘴巴很嚴,但是日子久了,那些近侍們難免傳出一些怨言。
  
  正常來說,水流觴修為達到化汽境界,人應該溫和很多,事實上他對其他人,尤其是寧禹疆,確實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但是為何對這些女子卻變得比之前還要冷漠呢?
  
  風聆語想到一種可能,心中不知該喜該憂……
  
  水流觴沒有打算對母親隱瞞自己的想法:「孩兒想把這些近侍都退回本族,但是這樣恐怕會害了她們,所以才想先送到母親這裡,過些時日替她們安排出路。」
  
  「為什麼?」
  
  「我想跟小薑糖在一起。」水流觴的話證實了風聆語的猜測——他喜歡上了寧禹疆。
  
  一個是視若己出的養子,一個是自己最疼愛的侄女,這樣的組合本來極為理想,但是……風聆語歎氣道:「觴兒你要想清楚,小薑糖未必與你有同樣的想法。你們兩人的婚約本是權宜之計……是我們不對,只想到利用你。」
  
  「沒關係,我喜歡她,不管結果如何……我只想有光明正大追求她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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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41:18
073 好大一隻黃雀

      魚歌的事情,在兩母子的聯手之下,終於和平解決,三夫人與魚族族長雖然不滿,卻也不敢直接撕破臉決絕風聆語收魚歌為義女的提議。
  
  再說,風聆語身為水族的族長原配正妻,認了魚歌作女兒,等於魚族平白多了風族作靠山,近年來雖然風族近乎銷聲匿跡,但是有寧禹疆這顆「新星」在,東山再起幾乎已經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寧禹疆又是未來的水族正妻,與其女兒與她同侍一夫爭風吃醋,伏低做小,還不如現在這樣,兩邊討好。魚族族長在「有心人」提點下想通了其中關節,馬上轉怒為喜,特地把魚歌留在水族,再三囑咐她好好討族長夫人的歡心。
  
  水向天看著兒子跟了寧禹疆去沒幾天,就忙著回來拒親、遣散安頓侍妾,一個人在宮中出神許久,最後只是歎氣道:「有些事果然就是上天注定,非人力可以改變扭轉……」
  
  不過顯然上天覺得這兩父子還沒折騰夠,正當水流觴處理完雜事打算出發去追寧禹疆之時,麻煩再次上門。
  
  這次來的就不是魚族而是金族了,難打發的程度要比魚族高了很多倍!
  
  金澤立上次替兒子金平眉向水瀟寒求親被拒,又見寧禹疆在仙魔大戰之上大放異彩,知道要靠地位權勢破壞水族風族的聯姻是絕無可能的了,於是改了另一種方法,以同輩切磋指點的名義,將女兒金迎秋與另外一個庶出的女兒送到水族來,直接賴給水流觴。
  
  私心裡他也不想金迎秋步土雅曼的後塵,下嫁水族為妾,但是這個女兒自從見了水流觴後,眼裡再容不下別人,就只得讓她來了,心想那風族小姑娘畢竟年紀幼小,法力自然是強的,但是說到長袖善舞、知情識趣上頭,是比不上自己女兒的,說不定與水流觴相處多了,能扭轉局勢,後來居上。
  
  至不濟,還有一個庶出的女兒作後備,如果金迎秋當不成水流觴的正妻,嫁另一個女兒給他做妾亦無不可。
  
  換而言之,水流觴本就少年成名,現在更成為各族族長心目中的一等一佳婿,行情比起唐僧肉也不遑多讓。
  
  雖然金澤立的算盤,水向天等人都是心中有數,但是五大仙族同氣連枝,一族之長親自帶了女兒找上門來,這個臉面確是不能不給的。
  
  水流觴心中不耐,一時又找不到借口拒絕,只得先安排這父女三人在雲夢澤明儀居中住下,再找父母商議如何脫身。
  
  金澤立安頓好兩個女兒,就要趕回族中,三人入了明儀居,打發侍女從人退下後,便張開結界,將花廳封住,親自對她們面授機宜。
  
  「秋兒,來此之前,君父已經對你言明,多多爭取與水流觴接觸的機會,能讓他解除與風族的婚事來娶你是最好,如果不成,你萬萬要把持住,切莫留戀!君父是疼愛你,才不捨得你日後受委屈,你將來要當族長正妻,水族不成,還有火族、土族的長公子可以考慮。否則,你看水族現下的五夫人,當初身為土族嫡女如何風光,就為了一時情迷,放著好好的火族夫人不做,非嫁水向天不可,事事輸了風聆語一頭,連兒子也是前途堪憂。殷鑒不遠,秋兒你定要謹記君父今日的話!」
  
  金迎秋乖巧地倚坐在父親身邊,低頭道:「女兒明白!」
  
  金澤立滿意地拍拍她的肩膀,轉頭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女兒,道:「柔兒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嫁予水流觴,如果能與秋兒共侍一夫是最好,實在不成也可留在水族,將來說不定能派上用場。秋兒,這是大事,你們姐妹同心莫要因為兒女私情,斤斤計較。」
  
  金迎秋脆聲應了,看向妹妹柔兒的眼神卻甚是不屑,這個妹妹柔弱無用,也不聰明伶俐,真不知道能有什麼用場!不過這也正是挑選她作「陪嫁」的原因——她可不想自己的幫手聰明過頭了在背後給自己搗鬼又或喧賓奪主……
  
  父親明擺著把自己當備用工具,全無半分感情的吩咐,柔兒聽了心中一黯,但也已經習慣於這種不公平的待遇,老老實實點頭。
  
  她心裡多羨慕姐姐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挨在父親身邊撒嬌,可是她卻還是只能恭敬卑微地站在一旁,像個不起眼的小丫鬟,從小的差別待遇讓她知道,身為一個小妾的女兒,能得到的就只有這麼多。
  
  金澤立見兩個女兒都這麼受教,滿意地點頭,起身離開。
  
  金迎秋站起身相送,見父親走遠,回頭冷冷瞪了柔兒一眼,道:「如果不是君父吩咐,我也不想把你帶到這裡來,你是因為我才有機會接近水哥哥,記清楚自己的身份!」
  
  柔兒咬著嘴唇低低應了聲:「小妹知道。」
  
  金族三人自以為在結界之內,無人可靠近也沒有法術可不知不覺穿透結界窺探竊聽,卻不知房中被水瀟寒預先放了一束「宛在花」……
  
  晚上侍女前來更換房中的鮮花,過了一陣,宛在花就已經安然送到了水瀟寒手上。
  
  宛在花是極為珍稀的水生奇花,外觀一如普通的荷花,不同的只是每片花瓣的根部都有一個紅色的圓點。
  
  這種花名為「宛在」是取的音容宛在之意,花開只有一個時辰,在此期間會記錄附近的聲音與畫面,只要將花朵放在月光下灑上清水,就會在花朵之上重現記錄的畫面與聲響。
  
  魚歌前陣子偶然得到一株,怎麼種都種不出花來,就將它送給擅長調弄花草的好友水瀟寒,這次隨父親到水族,正好趕上即將開花,當即建議把花送到招待金族客人的明儀居裡去試驗!
  
  金族打的什麼主意,大家都知道,兩個小姑娘都得過寧禹疆的幫助,怎麼可以放著那個鼻孔朝天的金族小姐算計好朋友的未婚夫、自家的好哥哥?!
  
  兩個小姑娘拿了宛在花,蹲在青木苑藥室的小院子裡依法操作,把金家三口的如意算盤聽得一清二楚,氣得臉都白了。
  
  魚歌怒道:「金族的人真不要臉!我們把這花拿給大公……大哥看!看她還有臉待下去?!」她才認了水流觴作義兄不久,一時稱呼還轉不過來。
  
  水瀟寒拉著她道:「不要衝動啦,金族的人不好得罪的,否則君父怪罪下來就慘了!」
  
  「難道就這麼算了?」
  
  「其實金族長的打算,君父和大哥心知肚明的,我們暗地裡想辦法,別讓那兩個女人得逞就好!大哥本來要去追小薑糖的,都是他們壞事!」水流觴的計劃,八夫人也知道一些,於是水瀟寒也就知道了。
  
  魚歌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你哥哥不是很會捉弄人嗎?讓他幫我們想辦法好了!」
  
  水瀟寒想了想當即點頭贊同。
  
  上次水影洛幫寧禹疆騙過了風聆語,使她能順利出戰,他們幾個兄妹都並不知道他的真正用心,只當他是一個很有辦法又一起受罰的「同黨」,心中對他親近了幾分,所以這次的計劃也順理成章地找上了他。
  
  映月軒中,水影洛聽了妹妹和魚歌的來意,只是淡淡一笑,道:「幫忙沒關係,只是方法,我要好好想想。」
  
  這就是答應了,兩個單細胞的小姑娘心滿意足地離開,卻不知隔牆有耳,已經有一個人比她們更早找上水影洛。
  
  土雅曼從偏廳中施施然走出來,笑道:「每次到你這兒,似乎都有收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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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41:42
074 世人都曉神仙好

      從羽民谷到巽風崖陸地直線距離九百里,中間道路曲折,山川河流層層阻隔,要用凡人徒步方式走,最樂觀估計要一個月。而乘坐羽民谷的大白雕,兩三天就能到。
  
  但是寧禹疆心裡想著難得來一回,一定要好好玩個夠,所以也就寧願多花些時間力氣慢慢走了。
  
  白天離開羽民谷,一路邊看邊走,到了夜間,發現前面山下似有一座小山村,寧禹疆歡呼一聲打算下去借住一夜。
  
  玩了一天也有些倦了,才想用法術快速閃到村前,忽然手臂一緊,毓秀童子在一旁提醒道:「你的樣子是不是改一改的好?這裡離仙湖城已經比較遠……」
  
  言下之意,這裡沒人玩COSPLAY,再用這個本來面目出現在人煙稠密之處,恐怕就有麻煩了。
  
  寧禹疆一想也對,當下施展易形術,不過片刻,就變成了一個普通黑髮黑眼的凡人少女,只是眉間的放心肉印子去沒法變走,只好用老方法,拿絲帶綁住額頭。
  
  「不用這個的,用遮蔽咒術遮住眉心,一般凡人就看不到了,仙人看到了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毓秀童子當即示範一遍遮蔽咒術的咒語。
  
  寧禹疆聽一遍就記住了,抱怨道:「有這個方法幹嘛不早說?」
  
  「你才第一次要易形遮掩本來面目啊!」毓秀童子無辜道。
  
  咦?不得了,竟然還會反駁了!
  
  之前毓秀童子明明看見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怎地病完了之後膽子大了這麼多?這一天下來,不但敢看著她說話,偶然碰到一些她不懂的東西,還主動出言指點,本來畏畏縮縮的樣子不見了,舉手投足之間自信了不少!
  
  莫非是因為病得太過,所以身上的禁制解了一些?不管什麼原因,這樣的老童子順眼多了!
  
  太陽已經下山,寧禹疆和毓秀童子敲響村口一戶人家的大門,用預先想好的身份,就說是爺孫兩人投親經過此地,希望借宿一宵。
  
  敲門敲了好一陣,屋門才打開一條小縫,來開門的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大媽,從門縫裡仔細打量了兩人好一陣,看他們一個老一個小,衣著整齊說話客氣,這才勉強開門讓他們進去了。
  
  寧禹疆覺得有防人之心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加上進門後發現這戶人家就只有這大媽和一個十歲不到的小男孩,更加覺得人家防備陌生人也是應該的。
  
  大媽看著他們實在不像壞人,慢慢放下心來與他們攀談。
  
  城中官衙裡的大老爺最近拜了一名得道仙人為師,熱衷於煉丹修仙,於是派了差役到附近村寨中徵收各種煉丹所用的藥草,村民如果交不出足夠數量的指定藥草,少不免被差役打罵,更有些乾脆趁火打劫,搶奪村民財物以作「懲罰」,大媽的丈夫與長子無法,都到山上去採一種名為琅珠草的藥草了,明早方能回來。
  
  「琅珠草?沒聽說過這種草可以煉仙丹啊?煉毒還差不多!」寧禹疆跟在水瀟寒身邊好段日子,草藥方面見識還是不少的。
  
  「小姑娘還懂這個?哎!我也不曉得這些琅珠草是不是真的能煉仙丹,但是明天如果交不出來,那些差役就要把我男人抓進大牢裡了。」大媽歎氣道。
  
  寧禹疆還想再問,本來站在一旁的小男孩已經一臉恐懼地靠入大媽懷裡,不好再嚇唬小孩子,只得起身與毓秀童子去休息。
  
  山村中的夜晚靜得出奇,只有陣陣蟲鳴與偶然的狗吠聲。
  
  寧禹疆躺在床上睡不著,開口問毓秀童子道:「為什麼這裡的人都拚命想要修仙?仙人除了命長一點外,又有什麼好了?」
  
  毓秀童子盤膝坐在床上,隨口道:「仙人有法力,可做到許多凡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可是在我生活的世界裡,許多事情不需要法力都能做到,一般人花錢就可以坐飛機在天上飛,坐潛艇在海底遊玩,有很強大的武器,足以隨便把世界毀滅幾十次,有醫院可以醫治各種各樣的常見病症,斷手斷腳可以裝義肢,內臟骨骼出問題可以動手術,有望遠鏡可以看很遠的東西,有手機、視頻電話可以隔著幾千幾萬里面對面聊天,有強大的互聯網,要什麼知識搜一下就有了……還有很多很多……我們那裡的人不修煉,但是會有科學家做研究發明,做出各種神奇的東西,給普通人使用!」
  
  毓秀童子聽得悠然神往,道:「難怪你總想著回去,原來你之前生活的世界那麼神奇!」
  
  「是啊!我在這裡很鬱悶啊,我覺得好笑的東西你們不明白我為什麼笑,我覺得不合理的事情你們覺得很應該……」例如她覺得「金平眉」這名字很搞笑,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她看不慣一夫多妻的種馬作為,但是大家都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每次笑完生氣完,看到旁邊的人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湧上心頭的就只剩下寂寞,很深很深的寂寞。
  
  「不過沒所謂,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寧禹疆自我打氣道。
  
  毓秀童子看了她一眼,低頭不語。
  
  那日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想起了很多法術咒語,也曾試圖回想自己究竟是怎樣把族長的女兒、也就是眼前的小姑娘送到異世界去的,但是發現關於族長過世前後的回憶像被什麼東西封住了一樣,無論如何無法觸及。
  
  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不妥,可是嘗試多次依然無法突破封鎖。
  
  真的是自己為自己下的禁制嗎?這樣做是因為什麼原因?
  
  一老一少相對無語,慢慢沉入夢鄉。
  
  一夜無話,快天亮之時忽然聽到房間外傳來人聲,一個男人喘著粗氣道:「大牛他娘快去找大夫,大牛腿摔斷了!」
  
  又聽到那大媽「啊喲」一聲,一陣忙亂安置下兒子,奔出門找大夫去了,寧禹疆坐起身,推開被子走出房門去看。
  
  前屋一個年輕壯實的男子臉色慘白地躺在長凳上,想必就是「大牛」了,另一個大熊一樣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翻箱倒櫃尋找等下療傷可能要用到的夾板繩索。
  
  大熊男見了寧禹疆一呆,手上忙亂的動作慢了下來,寧禹疆還沒來得及開口自我介紹,就聽見屋門外傳來幾個男人的喝罵聲與踢門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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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50:08
075 神棍界的一等人才

      大熊男臉色一僵,還不待反應,門板已經被踢開,衝進來五個差役打扮的人。那些差役十分凶暴,見屋內沒有別的幫手,只有一個傷員和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膽氣更壯,不問情由對著大熊男就是一棍。
  
  大熊男急急閃開,卻不敢反擊,忍氣吞聲道:「幾位官爺要的琅珠草,我們爺倆翻遍了大山只找到這裡五株,我家小子腿也摔斷了,能不能請幾位官爺寬限幾日,小人今日再上山去找……」一邊說一邊拾起地上的筐子送過去。
  
  為首的差役一手奪過筐子,掃了兩眼確認無誤,隨手將筐子往後一扔交給身後的人,惡聲惡氣道:「你當大爺是菜販子,還能討價還價?說是十株,便一株也少不得!奶奶的,狗崽子腿沒摔斷,大爺也要打斷。不給你點厲害的看看,真以為大爺我是善男信女!」
  
  說罷一揮手,身後兩名差役提著鎖鏈就要上前將大熊男抓走。
  
  寧禹疆想出手把他們暴揍一頓,忽然毓秀童子湊上來緊緊拉住她低聲道:「不要衝動,這次打跑了他們,等我們一走,這些傢伙回頭來找麻煩,這家人可就慘了。」
  
  民不與官鬥,何況自己還有妻兒在此,大熊男忍氣吞聲任由兩名差役給他戴上鐐銬,一陣推搡踢打拖到屋外。
  
  昨夜見到的那個小男孩本來一直躲在屋內,聽見差役要將阿爹抓走,哭著跑了出來去牽父親的衣角。
  
  一旁的差役見了上前來對著小男孩就是一腳,寧禹疆再也忍不住,更不想忍,身子一閃衝到那差役面前舉拳就打。
  
  她身上仙力極強,這一拳後發先至,差役的腳還沒碰到小男孩,人已經被打飛出去,啪一聲摔到了籬笆外。小男孩被嚇呆了,根本連哭泣都忘記了。
  
  剩下四個差役看清楚打人的竟然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呼叫一聲,仗著人多舉起手上的棍棒就向寧禹疆身上招呼。
  
  結果可想而知,不過眨眼功夫,籬笆外多了四條死狗,寧禹疆未能盡興,恨恨罵道:「哼!這麼不經打還敢出來混!」
  
  差役來鬧事之時,附近的村民人人自危,縮在房子裡不敢出聲,此時聽見異響,紛紛從門窗縫隙裡窺探,心中暗爽之餘又有些擔心。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些差役只是打頭陣的,等下還會有幾十名差役來逐一向各戶收繳藥草,本來交不出藥草,給點錢也能勉強打發過去,現在差役被打,等一陣大部隊來了,恐怕村子裡人人遭殃!
  
  果然一名倒在地上的差役罵罵咧咧道:「小賤人你別得意,大爺的兄弟來了,把你打成肉醬!」
  
  寧禹疆冷笑一聲,如果是從前,她雖然很能打架,但是單靠拳腳一次頂多就應付四、五個混混,現在有仙法防身,就是來一兩百個差役,也完全不是問題。
  
  抬腳踹了那個差役一下,喝道:「把鑰匙交出來,我留你一條活路。」
  
  旁邊的差役想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敢多言,乖乖從腰間皮囊裡取出鑰匙遞過去,寧禹疆接過了拋給無奈跟出門的毓秀童子替大熊男打開鐐銬。
  
  大熊男看她一個小姑娘眼都不眨地暴打官差,闖下大禍,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但是人是從自己屋子裡走出來的,這個干係賴都賴不掉。大兒子受傷了跑不了,小兒子年紀幼小,自己這一家算是完了!
  
  寧禹疆不太懂他的心思,毓秀童子曾在人界混跡多年,這些人情世故卻是懂的,心想事已至此,大不了讓寧禹疆現出仙身秀兩手神跡,這些凡人定不敢對這家人多作為難。
  
  走過去在熊男耳邊低語幾句,說明身份,果然見那熊男臉色從不信變成驚疑不定,最後一咬牙,決定不管他們是不是騙子,到了這份上也寧可信其真了。
  
  此時那大媽請了村中的大夫回來,見院子前躺了五個受傷差役,吃驚不少,大夫更加嚇得掉頭就跑,唯恐惹上事端,毓秀童子拉過飽受驚嚇的兩夫妻就往屋裡帶,一邊轉頭把寧禹疆也招呼進去。
  
  毓秀童子有心要安撫他們,施展了一點木族的療傷法術,不過片刻,躺在長凳上的年輕人一雙腿已經完好如初,利落地起身走動一圈,一家四口看向寧禹疆二人的眼光變成了全然的崇拜敬畏。
  
  大熊男啪一聲跪倒在地,激動道:「多謝大仙救命!多謝大仙救命!」
  
  另外三人連忙傚法,寧禹疆手忙腳亂地一手一個把他們拔起來,氣道:「跪什麼跪,一個個給我站直了!」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一家四口整齊地立正站好,當場把她搞得哭笑不得。
  
  屋外這時似乎來了不少人,喝罵之聲陣陣傳來。
  
  寧禹疆挑挑眉頭打算出去「晨運」,毓秀童子攔著她道:「你別越幫越忙了,讓我來吧!」
  
  哼哼!昨天是反駁她,今天直接數落她了!
  
  扁扁嘴拖過板凳坐在門口,寧禹疆安心觀看老童子的表演,可惜這裡沒什麼瓜子零食,美中不足啊!
  
  一家四口想著萬事有兩位大仙撐腰,底氣十足,也都站到她身後去看仙人如何大展神威修理酷吏。
  
  毓秀童子整整衣冠,大搖大擺走到屋外,一眼看去十足的仙風道骨。
  
  人才啊!分明是神棍界的一等一人才!
  
  門外凶神惡煞的官差大概有三四十人之多,其中一人身著官服,應該是這群人裡的老大,聽了幾個挨打差役的稟告,眉頭打了幾個褶,冷冷看向毓秀童子,喝道:「何方刁民,竟然敢毆打官差?!」
  
  毓秀童子神情莫測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最近可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那官員一愣道:「胡說什麼?」
  
  「你身上邪氣縈繞,怕是最近親近過什麼妖邪之物。」毓秀童子繼續嚴肅地恐嚇道。
  
  「呸!大膽刁民,竟敢妖言惑眾!」
  
  「死到臨頭猶不自知,既然如此,本仙也無謂與你多言。」
  
  寧禹疆眨眨眼睛,心道:這不是聊齋鬼故事裡的經典情節嗎?可惜這個官腦滿腸肥的,跟清秀書生差太遠,怕也不會有什麼女妖願意對他下手。古今中外的神棍說辭都是差不多的。
  
  那官員顯然也不如書生那麼純潔好忽悠,毓秀童子說的話他半句不信,招呼手下一擁而上打算抓拿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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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50:30
076 農家樂之好豬與雞蛋

      差役們聽聞幾個同僚是被坐在一旁的寧禹疆打傷的,各人都留了個心眼,長官要抓拿刁民,便先往毓秀童子這邊來,沒有人肯冒險去碰扎手的硬釘子。
  
  寧禹疆見了有些緊張,畢竟她從沒有見過毓秀童子和別人動手,第一次見面時他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水流觴放倒了,萬一被這些差役的棍子打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後面的事態發展,卻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毓秀童子氣定神閒站在場中,周圍開花一樣倒了一地的差役,最奇怪的是這些倒下的人個個一聲不吭,全不動彈,如果不是眼珠子還在轉動,幾乎以為是統統被秒殺了。
  
  絕大部分旁觀者,連他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
  
  這個老鼠膽的老童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那官員眼見手下的詭異情況,己方只剩下自己一人立在場中,真正成了光桿司令,什麼官威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哆嗦著指著毓秀童子,顫聲道:「妖……妖人!」
  
  「吾乃風族上仙,什麼妖人!欺壓良善,橫徵暴斂有傷天道,你們去吧!」毓秀童子一甩衣袖,身形飄飄地移到寧禹疆身邊,十足的神仙氣度。
  
  地上的「殭屍」們忽然活了過來,一個個掙扎著爬起身,連滾帶爬地狂奔逃命。領頭官員虛張聲勢地吆喝兩聲,根本沒人有心思理睬他,當下也顧不得顏面官體了,轉身跑得比手下更快。
  
  一些大膽的村民此刻打開門來觀望,心裡盤算著面前的一老一少究竟是仙是妖。
  
  寧禹疆才不管那麼多,拉過毓秀童子輕聲取笑道:「你很厲害嘛!不過忽悠人的本領就實在太不入流了,還不如一開始動手修理他們,何必多此一舉編造謊言嚇唬那個狗官有什麼用?」
  
  毓秀童子瞪眼道:「我不是嚇唬他的,他身上確實有妖氣!」
  
  「咦?他家有妖怪?妖氣是怎麼看出來的?」寧禹疆是真的很好奇。
  
  「你還未完全轉為仙身,肉眼凡胎,所以看不出來,加緊修煉,再過一兩個月就好。」
  
  呸呸!幹嘛把她說得跟那個沒見識又不識好人心的小白臉唐僧一樣?寧禹疆怒瞪老童子。
  
  換作從前,老童子應該已經嚇得縮成一團,連聲求饒了,可是現在……聳聳肩就走開了,嘴角還勾著可疑的弧度——這個傢伙竟然敢取笑她!
  
  「現在是怎麼辦?我們繼續上路還是跟著那個狗官去看妖怪?」寧禹疆一手勾住老童子問道。她從來不覺得妖怪一定是壞東西,也有好妖的,是不是要滅妖,得先分析一下那只妖行為用心。
  
  毓秀童子摸摸下巴,道:「昨天你說琅珠草是用來煉毒的,這些差役特地來這裡徵收這種草,估計是與那妖怪有關,我們今天鬧了事,要琅珠草的幕後之人估計很快會出面,我們在這裡等就好。」
  
  果然老童子不但模樣越來越有仙氣,更有了料事如神的趨向。
  
  未免傷及無辜,寧禹疆打發了大媽一家四口收拾細軟暫時到別處暫避,她與老童子留在原地等正主找上門來。不過等了一個多時辰,就聽見道路那一頭傳來人馬喧鬧之聲。
  
  等了這麼久,終於有架可以打了!
  
  附近小縣城的官衙估計是全員出動了,近百名差役簇擁著兩輛馬車,聲勢浩蕩一路走到村前,前面的二十幾名差役舉著肅靜迴避的牌子,鳴鑼開道,可惜此時村裡的人早已經嚇得統統在屋裡龜縮不出,這一陣做派除了驚嚇了幾隻在簷下屋前徘徊的雞鴨貓狗,根本無人理會。
  
  隊伍停在了寧禹疆他們前方,第一輛車上「滾」下來一名胖的已經分不出頭頸身子、身穿官袍縣官,喝道:「妖人在何處?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眾行兇,真當我雞西縣無人了?!今日本官請來雷族上仙,識相的速速出來認罪伏法,否則五雷轟頂,死無全屍就是你等下場!」
  
  寧禹疆早從屋裡搬出一張籐椅,歪坐著對這名縣官上下打量一陣,道:「不知道吃了多少民脂民膏,吃成這副肥豬模樣。起碼有四百斤的肥肉!」
  
  毓秀童子鄭重其事地點頭道:「說不定有五百斤,你看他頭部大小適中,鼻孔大,額角寬,耳薄但耳根硬,眼圓且明亮有神,背腰應平寬而直長,腹部大而充實、且無垂地之態,分明是一等一的……好豬!」
  
  縣官被他們一唱一搭氣得臉色紫脹,但想起之前差役曾道這兩個「妖人」妖術厲害,只得先忍一忍,屁顛屁顛跑到後面那輛車前,大聲道:「下官有請仙長現身斬妖除魔!」
  
  「哼!」車上傳來一聲冷哼,眾人耳中似乎響起一聲炸雷,齊齊震了一震。
  
  車門一開,一名形貌清朗,身穿黑衣的中年人走了下車,遠遠看去氣質風采果然十足的神仙中人。
  
  可惜這優雅的出場儀式被一隻雞蛋破壞了……正確的說是三隻雞蛋!
  
  黑衣人才站定了,就覺兩陣風聲撲面而來,以為是什麼暗器偷襲,聽風聲知道來勢並不甚強,於是故作瀟灑地向左挪了一步,從容不迫地閃過一件暗器,右手作拈花拂葉狀,姿態無比優雅地往另一件暗器上一撥……為防暗器有毒,還特地豎起指尖,僅以指甲碰觸。
  
  可惜偏偏他低估了對手惡搞的能力和實力,雖然儀態萬千地解決了兩隻雞蛋,卻沒料到頭頂上還有一隻等著他……
  
  當他察覺頭頂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大驚失色伸手一摸,摸到的是一手黏黏糊糊的蛋清蛋黃碎蛋殼!
  
  什麼神仙風度,高人氣質,通通被這小小一個雞蛋破壞殆盡!
  
  寧禹疆不知道這個仙人是真是假,所以用自己的方法試一試,開頭兩個雞蛋都是虛的,最後那個雞蛋扔出去後,她以法力控制使之穩穩停在那人的頭頂上,窺準時機當頭砸下,竟然輕易一擊成功!
  
  當下就算再肉眼凡胎也看得出來這個傢伙不過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神棍!
  
  縣官呆呆看著自家靠山蛋清掛面的狼狽姿態,不知該如何反應!寧禹疆已經和毓秀童子捶著凳子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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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50:49
077 雷死人不償命

     黑衣人大怒,舉袖擦了擦頭頂,恨恨道:「大膽妖孽,竟敢以此頑劣手段戲弄本仙?!」
  
  寧禹疆指著他的鼻子笑道:「身為一隻妖,也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就你這個德行,還仙?分明就是假仙!你老實說收集那麼多琅珠草都拿去幹什麼了,我心情好說不定可以留你一條活路!」
  
  黑衣人一跺腳,也不多言,從袖中取出一面小鼓,形狀猶如孩童的玩具撥浪鼓,又取了一支非常迷你的鼓槌,原地一揮,小鼓變成了桌面大小,鼓槌變成了齊眉高的圓頭大槌。
  
  鼓面上的綠色圖騰,看著竟然跟雷族嫡系額頭上的放心肉印子形狀一摸一樣!
  
  寧禹疆與毓秀童子對視一眼,奇道:「這傢伙莫非還跟雷族有關係?這個超級撥浪鼓是什麼來歷?」
  
  毓秀童子皺眉想了想,忽然大驚失色道:「快阻止他,不能讓他擊鼓……」
  
  話音未落,聽見那黑衣人一聲怪笑,將大鼓的長柄一下插入地下一尺有餘,揮舞大鼓槌往鼓面上大力擊落!
  
  「咚」一聲巨響,聲波仿若有形,從鼓上向四方八面擴散出去,場中官兵人馬如遭雷擊,兩眼一黑全數倒地,當場七竅流血,重傷身亡。靠近大鼓的房舍樹木如多米諾骨牌般,一座座向著與大鼓相反的方向倒塌。
  
  鼓聲將響未響之際,毓秀童子管不上其他,搶先一步將寧禹疆撲倒在地,伸手緊緊摀住了她的雙耳。
  
  寧禹疆馬上反應過來,鼓聲必然是攻擊他人的利器,當下張開嘴巴緩解聲音對耳膜的衝擊壓力。
  
  她身上的仙力之強,在這個世界也已經是屬於前五十名內,但是正如毓秀童子所言,她的身體尚未完全轉化為仙身,軀體的承受能力本就比一般仙人弱,加上應敵經驗不足,對各種法術瞭解有限,一旦遇上強而有力的陌生法術襲擊,基本上就只有挨打的份。
  
  幸好毓秀童子先一步動手替她抵擋了一下,寧禹疆雖然覺得心臟像被大錘子用力敲了一下,頭暈耳鳴,但是總算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
  
  毓秀童子就慘了,為了保護她,僅來得及以最普通的仙力護體,什麼防禦法術都沒來得及施展,仙力又受到禁制只剩下三成,鼓聲過後,當場嘴巴一張噴出一口血霧。
  
  寧禹疆大驚失色,但是此刻要務是先把黑衣人收拾了,否則自己都保不住,更不要說動手救治他。
  
  小心伸手托住毓秀童子的身子把他平放在一旁的地上,扭頭一看,卻見那黑衣人氣喘如牛,扶著大鼓槌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
  
  寧禹疆心念電閃,黑衣人連她扔的雞蛋都躲不開,看來本身的本事很有限,只是依仗著這件法器厲害而已,才打鼓一下就累成這樣,想必擊鼓要耗費的力氣很大又或是法力很多……那就不必跟他客氣了!
  
  黑衣人看見寧禹疆沒事一樣站起身,就知道要糟糕!他這件法器大有來歷,等閒仙人一聲鼓響即使不死也要身受重傷,他法力低微,擊鼓一次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但是從他偷到這個鼓至今,還不曾碰過有仙人能在鼓聲響過一次後行若無事的。
  
  此時自己連一個普通凡人都打不過,更不要說面前這個不知什麼來路,卻能輕鬆打退大批官差的神秘少女。顧不上其他了,勉力舉起槌子就想再敲一下……剛剛似乎是那個老頭子護住了這個少女,這次沒人護著她,只要能再次擊鼓,這個死丫頭一定重傷,到時要殺要剮就是他說了算了!
  
  寧禹疆又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黑衣人手中的鼓槌才剛剛離地,就被劈手奪走!
  
  黑衣人驚恐之下連法寶都不敢要了,轉身就想逃跑,無奈他的原身本就行動遲緩,才邁出兩步就被寧禹疆追上一槌敲在腦袋上,暈死過去。
  
  寧禹疆將他拖到一邊,搬過大石壓住,然後拖著收繳到的「殺傷性武器」走到毓秀童子身邊。
  
  老童子情況看起來不怎麼好,幸好寧禹疆身上帶了大量水瀟寒配置的療傷藥物,當即餵了他兩顆,又以身上的仙力替他療傷。
  
  兩人的仙力都是風族同源,療傷事半功倍,過了一陣,老童子便醒了過來。
  
  「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你還好麼?」寧禹疆放下心中大石,總算露出點笑容。
  
  老童子苦笑一聲,道:「沒什麼,一時不察震傷了而已,放在以前,就是他敲個十下八下,我都不會有事。」
  
  「好吧!你身體復原了再吹牛皮不遲,這個鼓是什麼來路?你剛剛是不是看出來了?」寧禹疆指指身邊戰利品。
  
  「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應該是雷族的寶物『奔雷鼓』,只是不知為何落到這妖怪手裡。」毓秀童子盤膝坐好,調勻了氣息,慢慢道來。
  
  「雷族的人怎麼連自己的家當都管不好,還被妖怪偷出來害人?!」寧禹疆一邊說一邊走到倒塌的村屋面前,鼓動法力,以強風將大塊屋瓦和倒下的石牆移開,幸而靠近村口的村民基本上都已經在官兵到達前嚇得躲到山裡了。
  
  再去看看村子更深處的人家,那些村民離得較遠又有房屋阻隔,除了有些頭暈不適,受的驚嚇較大,基本沒什麼傷亡,寧禹疆稍覺安心。
  
  起身回到村口探探那些躺在地上的官差鼻息,連同縣官在內,竟然都已經全數身亡,剛才還耀武揚威活蹦亂跳的……雖然這些人平常魚肉鄉里,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畢竟罪不至死。
  
  都是自己太托大了,在這種地方跟妖怪鬥法,殃及旁人……寧禹疆心下後悔,一眼看到被壓在石下的罪魁禍首,不由得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
  
  一手推開大石,提起黑衣人的領子一路拖到碎裂水缸邊,舀起破缸裡剩下的一點水將黑衣人潑醒,喝道:「說!你是哪裡跑出來的妖怪!為什麼要害人?」
  
  黑衣人甩甩腦袋,瞪大眼睛看向寧禹疆,求饒道:「大仙饒命,小人有眼無珠,冒犯大仙,大仙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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