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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依然悠然]冷酷魔醫少夫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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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11:34:05
第160章:天穹大陸  誰是神引者?

    經過墜寶軒烏麗兒尋事反被蘭瞳羞辱這件事後,沃蘭城的貴族們即便有些小心思,想要巴結上硯王府,也是不敢將自家女兒往王府裡塞了,連堂堂公爵府千金都敗在硯少夫人手上,更何況他們自家女兒容貌實力背景都不如烏麗兒。

    事後,硯樓鳳摟著自家娘子笑得異常自得,原本他還想自己給公爵府使點絆子,讓他降職,整個公爵府如今是越發囂張跋扈,若是不給個教訓實在難消他心頭怒。

    可是巴斯公爵能坐上今天的位置除了祖輩之蔭外也有他自己的實力和能力,所以若是要給他使個絆子,就得把握好那個度。事實上,他手中握有的一些資料足以讓巴斯公爵府一脈連根拔起,只是這樣的話,整個帝國朝堂將會一片動盪,所以只能小懲大誡。

    然而沒等他想出一個較好的辦法來,他娘子就出手了,巴斯公爵在鳳凰家族和九皇這兩個難纏得至極的人手上吃了大虧,差點無功而返,這一次商談寶石礦脈的問題原本其中有許多不為人道的利益,卻因為鳳凰家主和九帝的授意,巴斯公爵暗地裡幾乎無利可得,不僅如此,還被折騰得顏面盡失。

    硯樓鳳趁機讓皇上假意露出要罷黜巴斯公爵的意思來,順便把自己掌握的一條寶石礦脈的利潤分了皇上一半,皇上自然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反正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皇上自然知道巴斯公爵攬下這等差事是有好處的,但現在公爵府的花銷太大,這次公爵又無利可圖,整個公爵府是金玉外表內裡絮了,沒有金錢的支撐,再加上一些與公爵府不對盤的人伺機針對,公爵府的處境一時風雨飄搖。

    「你笑什麼?」蘭瞳看著硯樓鳳傻乎乎的笑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硯樓鳳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公爵府的事可是讓不少人膽戰心驚呢,這下沒人再敢往王府塞女人進來了,都說我娶了又漂亮又厲害的夫人。」

    蘭瞳眼白一翻,臉色不善道:「你後悔了?哼,我說過,既然你選擇讓我留下,就休想再對別的女人起什麼念頭。」

    「噗嗤。」硯樓鳳低低笑了起來,將唇附到她耳邊,舌尖不經意劃過她的耳垂,引起一陣輕輕的顫慄,「我能不能理解為,娘子你吃醋了?呵呵,我怎麼可能後悔,我是在想,早知道娘子你這麼厲害,我就該早些把你娶進門。」

    「想得美,可別忘了當初你要娶的可是蘭靈眉那個丫頭。」蘭瞳哼道。

    硯樓鳳將臉埋在她頸窩處磨蹭著,含糊的低音從頸部傳來,「是,所以我得感謝她,感謝她的嫌棄,才讓我娶了這麼好的娘子。」

    從耳垂再到頸部直至胸口處傳來的酥麻如電的感覺很快讓蘭瞳的身子軟了下來,心中氣悶道,該死的硯妖孽,自打得了王妃那早點造人之令,常常都要來這麼一出,偏自己又對他的美色抵擋不住,每每折騰得她幾乎下不來床,每次看到王妃臉上略帶促狹和喜意的笑容,還有送的一堆補品,一向清冷沉靜的蘭瞳也不禁微微臉紅,弄得她現在除了夜裡時分,其他時候都不太敢跟他獨處了。

    天諸聖城坐落在天穹大陸東北交界處,是一座獨立之城,更是魔法聖殿所在之城,佔地面積極廣,卻不受任何帝國管轄。

    硯樓鳳和蘭瞳帶著勾勾、黑嵐他們在昨天抵達天諸聖城,因為再有三日便是天諸聖城的聖祭,所以此時城中魔法聖殿早已安排了聖殿弟子妥善地安排好眾人的住處。

    天諸城原本就異常繁華,再加上這次聖祭,當真是空前之景。

    魔法聖殿的聖祭對於天穹大陸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聽說來觀禮的人主要是為了這次光明神獸降臨世間的神跡,所以大多早早來到天諸城等候聖祭的到來。

    這一次聖祭可是彙集了各大帝國高層和諸多強者,影響力不可謂不大,蘭瞳在天諸城時,遇見了赫連青城、赫連綺羅和她乾爹衛放。

    「娘,乾爹,舅舅,你們也來了。」硯樓鳳早就知道赫連家定然會有人來,所以幫著蘭瞳打聽了他們的下落,這才尋了過來。

    赫連綺羅一陣驚喜:「瞳兒!」一行三人趕緊迎了上去。

    「怎麼表哥沒來麼?」蘭瞳掃了一眼,問道。

    衛放哈哈一笑:「你忘了那小子進入刑天隊了,不過進步挺快,不出幾年就能趕上我們了。」說完細細打量了蘭瞳一眼,目露精光,「小瞳兒只怕快比乾爹還強了!」

    「樓鳳啊,前一陣聽說你生病了,沒事吧?」赫連綺羅看著硯樓鳳,神情關切。

    硯樓鳳笑著搖頭:「已經沒事了,多虧了娘子。」

    蘭瞳笑著打趣:「娘,你是有了女婿忘了女兒了,光問他好不好,怎麼就不問問女兒好不好。」

    赫連綺羅嗔她一眼:「樓鳳對你體貼著呢,以為娘看不出來?瞧你那鬼精靈的性子,可不許淘氣欺負樓鳳。」

    赫連家先前也怕蘭瞳在硯王府過得不好,而且,硯樓鳳又有那樣的名聲,雖然那次硯樓鳳在赫連家的表現不錯,可他們還是擔心,所以這幾年一直斷斷續續派人到沃蘭城打聽瞳兒的消息,知道自己女兒在沃蘭城可謂名聲赫赫,性子更是果斷,斷然不會委屈自己,否則如今三年已過,她怎的還肯待在硯王府?

    欺負他?蘭瞳偷偷瞪了一眼笑得無辜的硯樓鳳,伸手狠狠在他腰上一掐,叫你裝無辜!

    這一陣她可是被『欺負』得不輕,在王府裡還算好一點,出了門,她是絕對別想走著回來,而且身上絕對殘留著他的『斑斑劣跡』,害得她最近連門都輕易不敢出了。

    不過這種狀她可不敢告,只得恨恨地瞪他一眼,硯樓鳳自知理虧,為了自己的福利,他趕緊討好地笑笑,傳音道,「娘子,別生氣,大不了我以後讓你欺負回來好了。」

    蘭瞳氣結!

    兩人的互動衛放和赫連綺羅都看在眼裡,心中越發高興,看來樓鳳果真是瞳兒的良配,這樣他們也放心了。

    下午,金閃閃和光打聽到鳳凰家主金火煜的落腳處,便去見她哥哥了,看沒多久竟把他給帶來,最讓蘭瞳驚訝的是,九帝竟然也來了!

    身為帝王,又是魔法聖殿的聖祭,人多眼雜,他們是輕易不會出面的,否則出了事兒對帝國影響極大。不過蘭瞳卻是知道,這九帝與常人不同,他可是現任的美杜莎,即便是魔法聖殿的殿主怕是也耐他不得。

    這日夜裡,一黑衣人悄然進入硯樓鳳的房間,「事情辦得如何?」

    黑衣人恭敬道:「主子,這幾日人湧進天諸城的人越發多了,魔法聖殿確實有所疏忽,那邊果然有不少人趁亂混了進來。」

    「繼續給我盯著,這幾年他們悄然打進了各國內部,蓄勢待發,只待三日後的聖祭一舉成功了,你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有何異常隨時聯絡死神。」

    「是!」黑衣人輕悄悄地離去,神不知鬼不覺。

    稍晚一些,門窗發出一聲輕響,硯樓鳳射出一縷指風,便有一道風拂過,勾勾的身影已經顯現,「主子,他們準備在聖祭的神降儀式上動手腳,卻不知今年那個彈奏琴曲之人會是誰,我們的人不曾打聽出來,但我聽他們的意思,好像已經知道這名神引者是誰了。」

    硯樓鳳蹙眉:「這名神引者至關重要,必須盡快查明,看看魔法聖殿有何動作。」說完,頓了頓。

    「嗯,主子,我覺得這次魔法聖殿與暗之宗碰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咱們讓他們自己去鬥,正好做那得利的漁翁,反正我們本來就不是……」勾勾話未說完,渾身一顫,立刻單膝跪下,「主子恕罪!」

    硯樓鳳清華瀲灩的眸子折射出一絲冷光,幽深得彷彿靜夜裡冷不防泛起的一道寒光,「你可知錯?」

    勾勾低下頭,稍稍頓了頓,才開口,語氣裡多了一分小心,「主子,我們不是救世主。」

    硯樓鳳嘴角的淺笑漸漸恢復:「是啊,我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想找到他們……但現在,我想保護我在乎的人,也和她一起保護她在乎的人。」

    勾勾眼中出現一絲迷茫:「在乎的人,主子是指少夫人?」

    「嗯,也許,還有更多的人,勾勾,等哪天你也有在乎的人,你就會明白這種感覺。至於我們和魔法聖殿的恩怨,暫時擱置一邊吧,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硯樓鳳處理完事情回到房間,蘇琉兒、金閃閃和月亮幾個都已經回各自的房間了,蘭瞳正坐在桌邊等著他。

    「你怎麼還沒睡?」不論他心裡有多煩悶,此刻見了蘭瞳,臉上還是露出笑容。

    沒有忽略他眸底的煩躁,蘭瞳起身,將他按到椅子上,伸手在他頭上輕輕按摩起來,柔軟的指腹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揉按,整個腦袋輕鬆了不少,不過看她的樣子,該是看出什麼來了,他伸手,輕輕握住蘭瞳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拉,蘭瞳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半趴在他肩上,微微一笑:「有什麼事是連你也解決不了的?」

    硯樓鳳側過身,順勢將她扯到自己懷裡,卻不若平時毛手毛腳的,只是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可知道魔法聖殿的聖祭有個神跡?」

    「嗯,琉兒曾跟我說過,說那是一頭光明神獸發出的神諭。」蘭瞳並沒有多問,她不知道硯樓鳳說這個幹嘛,但她清楚,他正為跟這件事有關的事情苦惱,當下也就靜靜聽著,不再插嘴。

    「魔法聖殿的聖祭一共分為三道儀式,祭天、禦陣、神降,這祭天儀式比較簡單,以三牲六畜祭天,禦陣儀式則是魔法聖殿從殿主、大主教、白衣主教、紅衣主教和各大魔法工會會長齊聚天諸聖台,聖殿殿主打開天諸聖台的魔法陣,據說這個魔法陣是打開通往神獸所在的通道,裡面有神之禁忌,沒有神獸的允許,人類無法進入。

    接下來便是神降儀式了,也是三個儀式中最重要的一步。據說,那頭光明神獸極喜音律,且它性子十分高傲,若非有能入得它耳的音律,它連神諭都不會降下。神獸的神諭乃是魔法聖殿的信仰和依託,它是當世唯一還有可能存活的神獸,人們自然無不敬仰,而且,它關係著裂縫深淵的安穩與否,人們自然都想神獸降下神諭好瞭解情況。

    因此,神降儀式上那個彈奏之人也就是神引者便極為關鍵了,那人能不能引降神諭倒還無所謂,最怕的是被人利用,徹底惹怒神獸,要知道,它如今可是鎮守著裂縫深淵,稍有不慎,天穹大陸怕又有災難降臨。」

    蘭瞳很快就抓到了重點:「你說被人利用?難道是指暗之宗?」她可沒忘記這個三番兩次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麻煩的組織,再加上先前琉兒曾提過,當年一些未除淨的被邪惡之氣入侵的人也加入了暗之宗,那麼,最想動搖裂縫深淵的,非暗之宗莫屬。

    「沒錯,而且我已經得到消息,他們已經混入天諸聖城,而且,恐怕會在神降儀式上搗亂。據勾勾得到的情報,他們好像知道那名彈奏琴曲的神引者是誰,但我們卻一無所獲,魔法聖殿對此人一句消息也不曾透露出來,只怕到時候真被暗之宗的人惹惱了神獸,裂縫深淵動盪,他們安插在各國的人伺機而動,那就遭了!」

    「所以,你們要找出這個神引者,以便隨時應變?那魔法聖殿那邊可知道?」蘭瞳想,這件事關係重大,雖然硯樓鳳與魔法聖殿不知結了什麼仇怨,但現在是面對共同的敵人,怎麼也應該團結起來,稍後在算舊賬吧?

    硯樓鳳苦笑:「我懷疑魔法聖殿的高層中,有人與暗之宗勾結,而且地位應該不低,只怕神諭這事,十有八九會被攪渾。若引不出神諭還好,暗之宗絕不會輕舉妄動,可是據說,魔法聖殿這次派出的神引者一手琴藝很是厲害,但歷代神引者的身份都十分神秘,只有殿主方能知曉,若真引出了神諭,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你打算派人告知魔法聖殿的殿主,還是找到那個神引者,讓對方不要竭盡全力去彈奏?」蘭瞳微微一笑,「其實,你好好想想,難道你不覺得,暗之宗的做法很是不妥嗎?破壞一個神諭就能撼動神獸,令深淵裂縫動盪不安?」

    「原本他們是把主意動到了九大神器上,但如今出世的九大神器中,百音魔琴在娘子你手上,鬥轉乾坤鏡在我身上,穿雲拂月綾失蹤,剩餘的六大神器均未有動靜,或許,它們並不在這片大陸上,暗之宗也是急於求成,才會把腦筋動到聖祭上。不過,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那頭光明神獸受了重傷,外面看來,是通過琴曲之音引出神諭,事實上,那位神引者是以琴曲配以治癒系魔法,在替那頭神獸療傷。」

    聽到硯樓鳳這話,蘭瞳更是不解:「那為何十年才舉行一次聖祭?」

    「那是因為它幾乎要每隔十年才能積蓄起足夠的力量連接那個通道,所以每一次神降儀式時間都很短。」硯樓鳳眸中劃過一抹淡淡的憂色,「所以,我才說這名神引者至關重要,若那人被暗之宗收買,或者本身就是暗之宗的人,以彈奏的曲目為利器,傳入那個魔法陣通道,這次光明神獸就會受到更為嚴重的創傷。就像是你,琴曲可殺人也可救人,同樣的,若那神引者是暗之宗的人,結果會如何?」

    蘭瞳忽然定定地看著他:「相公,你何時變得這麼憂國憂民了?還是,你跟那頭什麼神獸有什麼關係,不然你怎麼好像對它挺瞭解的,還很關心它。」

    硯樓鳳微微怔了怔,隨後點頭:「嗯,我跟它確實有些淵源,不過這件事容我以後再告訴你。」

    「那好吧,如果怕神引者傷害那頭神獸,這件事可以交給我,我保證能護得了它。」蘭瞳神秘一笑。

    「難道,娘子知道那神引者是誰?」否則怎敢如此保證?

    蘭瞳往椅子上一坐,挑眉看他:「想知道?那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這兩天不許那啥……不然我無法保持體力和精神力,到時候護不住那頭神獸可不關我的事。」蘭瞳瞪他,大有他敢說一聲不她就撂挑子不管了。

    猶豫了半晌,硯樓鳳才期期艾艾道:「那……好、好吧。」她說的,只有這兩天不行,以後他再加倍欺負回來。

    「那神引者是誰?」

    蘭瞳眸中劃過一絲冷色:「大主教,蘭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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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天穹大陸  蘭馨之死

    這日,正是魔法聖殿十年一度的聖祭。

    清早時分,天諸城中便有人紛紛趕到了天諸城中心的聖廣場,聖廣場佔地極廣,是魔法聖殿專門用來祭祀或者舉行諸類大型活動的地方。

    魔法聖殿的一行人在昨日便在積極做好準備了,殿主親自領著大主教、白衣主教和十二紅衣主教依次立在廣場正東方向的天諸台下,在他們正前方準備了數排鋪著金墊的座椅,誰都知道,這些椅子乃是給擁有魔法聖殿邀帖的人所坐的,而這些人的身份和在各國的地位定然是尊貴無比的。

    這些受邀賓客已經有人陸續趕來,其中硯王府也在受邀之列,出席者自然就是硯樓鳳和蘭瞳了。

    每一名受邀賓客都會上前與魔法聖殿諸人見禮問候,這也是表示對聖殿的尊重,硯樓鳳攜著蘭瞳走上前來,向聖殿殿主等人依此問候,尤其是蘭瞳與蘭馨對上時,兩人眼眸中隱約有火花四濺,接下來便是列東和寒習,列東因為有牧師的身份,所以在白衣大主教中地位比寒習還要高上一點,他在看到蘭瞳和硯樓鳳臉上洋溢的幸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卻依舊微笑著向二人致意。

    蘭瞳細細看了他兩眼,卻只覺得他笑容中有著幾許寥落和淡淡的憂鬱,雖少了平日的俊美陽光,卻也未曾有她新婚之夜時他週身散發出的那份陰沉冷厲。

    直至現在,蘭瞳依舊迷茫,那天的列東,真的是她認識的列東嗎?那一天,她真真切切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他想殺她,而且她有種感覺,那天的列東很強大,他絕對有能力殺了她,可最後不知為何,卻又失了手,蘭瞳的感覺是極其怪異的。

    正待她打算向下一位紅衣主教行去時,列東的聲音忽然輕輕在她耳邊拂過,「我無法讓自己違心地祝福你,蘭瞳。」

    聲音很輕很輕,即便近在咫尺的硯樓鳳都未曾聽見,蘭瞳的腳步頓了頓,有些許的走神,所以也不曾看到百里煙眸底湧起一片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的烈火,礙於太多人在前方觀看,也礙於現在正是聖祭時刻,她不能有任何的舉動,否則她早就出手了。

    「蘭瞳,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咬牙切齒的聲音低低傳來。

    「那我就拭目以待。」蘭瞳抬眸,輕輕一笑。

    蘭瞳和硯樓鳳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第一排座椅上,位置越是靠前,就越代表著身份的尊貴,同坐第一排的還有代表著千里香的蘇琉兒,神醫門門主墨月筠,硯王府的硯樓鳳和蘭瞳,鳳凰家主金火煜,還有代表四大帝國的使者,當然,九魅帝國乃是九帝親臨,穩居第一排正中位置,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九帝,霎時間被他的美色所迷眩。

    第二排位置則是一些勢力家族,赫連青城等人就坐在第二排。往後多是一些影響力較他們弱一些的勢力,而這些人身後便是魔法聖殿下屬魔法公會的人,包括公會會長和會員都站著,即便各公會會長論身份地位比前面有些受邀勢力還要尊貴,但因為他們是魔法聖殿之人,為示虔誠,皆站立著,再加上魔法公會後面便是前來觀看這十年一度的聖祭盛景的人潮,這一層魔法公會成員隱隱將前方一片圍成半圓形,其中也有保護作用,畢竟這些人身份可不一般。

    硯樓鳳斜靠著椅背,姿態慵懶愜意,卻一直不曾開口,倒是第一排的人多數是蘭瞳認識並交好的人,尤其蘇琉兒還坐在她身旁,兩人便低低說起話來。

    一個時辰後,吉時已到,聖殿殿主在一陣絢麗無比的魔法焰火沖天而起時,率領眾人起身,擺上許多祭品,祈禱著聖祭的順利,並行祭天之禮,由殿主親自念出祈禱文書,灑下淨水。

    說起來這個祭天儀式倒是與蘭瞳所知的她那個時代古代皇帝的祭天儀式差不多,但節奏卻是快多了,因為第二個禦陣和第三個儀式神降將會在正午時分舉行,那時正是光芒充足之時,而歷任魔法聖殿的殿主,都是聖光魔法師,正午時分正是光系元素最充足的時候,此時配合光明魔法,便能打開天諸聖臺上的魔法陣。

    祭天儀式剛剛結束,殿主便帶著其座下大主教和兩名白衣主教、十二名紅衣主教步上數百級天階,登上那百米高的魔法水晶高臺,盤膝而坐,靜靜等待著正午的到來,高臺之下,萬人俱寂,無人敢發出一絲動響,哪怕呼吸聲都變得微弱綿長起來。

    當天際的最後一絲輕白浮雲也被漫天的金光驅散時,天諸聖台陡然籠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眾人齊齊抬頭,睜大眼睛望著高臺上忽然立起的殿主和幾位主教,底下這些人大多是有修為的戰士或者魔法師,目力自是非比尋常,戰士通常耳聰目敏,魔法師則只需將精神力集中在眼睛處,則可清晰視遠。

    只見殿主週身隨著陽光的照射,金色的光芒越發濃鬱,霎時間已經變成一個金色發光體,只見他輕輕伸出手,將週身的金光引到了手上,一條粗長的金光隨著他高高抬起的手,猛地揮下,注入高臺。

    此時天諸廣場上原本肆虐的狂風陡然靜止,一個複雜畫著金色紋路的魔法陣在前方那座通體由魔法白水晶築成的高臺忽然亮了起來,彷彿有無數金光在其中遊走,折射出絢爛恢宏的金色光芒,映得整座高臺上的人也變得異常神聖。

    這些金光隨著水晶台折射入天空,鋪設出一道金色的光路,遙遙探進那虛渺的空域。

    與此同時,兩名白衣大主教和十二名紅衣主教也各據高臺一方,紛紛在魔法陣的各個要路上注入魔法,齊齊將金光漫向那一片虛無。

    「啊,是迎接神諭的光明之路!」高臺之下,人們臉上狂熱而激動。

    就在這時,百米高臺上,唯一一個沒有動手的紅衣女子走入陣中,摘下常年戴在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她面向眾人微微一笑,雙手虛按,底下的人隨著這一個動作,剎那便停止了喧嘩。

    在金光的鍍染下,蘭馨本就絕色的容顏染上一層神聖的光暈,彷彿九天神女,儀態優雅,含笑眾生。

    在眾人的吵鬧聲靜止後,她微微頷首,盤膝而坐,纖細修長的雙手叫錯一劃,一道白光閃過,一張造型極其華麗的琴便出現在她手中,她輕輕擱置在膝上,微微仰頭,望入天際,等待著金光那一頭給出的回應。

    「神引者!原來大主教大人是神引者!」

    「大主教原來長得這般天姿絕色,真乃仙女下凡啊!」

    「大主教才是這天穹大陸第一美人啊!」

    「她是那個神秘的神引者,那定然琴藝非凡!」

    「那還用說,定然是冠絕天穹的琴技!」

    隨著台下的高聲呼喊和湧動著狂熱崇拜的目光,天諸臺上的蘭馨臉上的笑容越發美麗動人,她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她天生就該是被人捧著的。

    想到這,她不由向台下離得最近的蘭瞳看了一眼。

    蘭瞳自然是看到了她那示威和炫耀的目光,心中輕嗤,蘭馨一向貪慕虛榮,現在恐怕是在向自己炫耀她今日擁有的光環了,就是不知,一會兒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她勾了勾嘴角,回以挑釁一笑。

    蘭馨撇撇嘴,哼,想當日她在九魅帝國一曲驚退群蟒,被人們吹捧稱頌,今日她就要讓這些不長眼的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琴藝高手!

    雖然前世她蘭瞳能夠達到圓融之境,不過她認為那只是她碰巧運氣好才無意中彈奏出來的境界,否則這一世她早出名了,而論彈奏技巧,蘭瞳也是不如她的,而且,現在可沒有她蘭瞳的表現機會,這次機會,只是她一個人的,只要她好好表現,殿主已經答應過她,會讓她掌握一部分實權。

    她如今雖貴為大主教,實際上手中並無真正的權力,一直以來,她也只是被當作一個花瓶和擺設,只有在聖祭之日,才能綻放出她真正的光芒個,今日,她要讓所有人都記住她,蘭馨!

    她高高昂起頭顱,在空中那條燦金的光明之路裡,一團更為熾熱耀眼的光芒緩緩落下時,她的指尖輕顫,勾動了琴弦。

    這把琴也是魔法聖殿費了很大的力氣給她找來的一把帶有魔法屬性的琴,換做羽華琴,琴身雪白,雕刻出一根根栩栩如生的羽毛,就像以雪鳳之羽製作而成,異常絢麗華美。

    琴弦是七根柔韌無比又瑰麗幻彩的七色千情絲,隨著她每撥動一個音符,都會浮起一片絢麗的彩光,讓她彷彿置身夢中,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在這一刻,她胸中的快意升至極點!

    琴聲仿若天籟,擴散至整個聖廣場,人們仰望著那個高高坐在水晶臺上的紅衣女子,為她飛跳無影,蹁躚弄弦的高超琴藝驚歎連連。

    連硯樓鳳也忍不住挑眉看了她一眼,輕輕道:「她的琴藝果然不錯,難怪魔法聖殿將她藏得那麼嚴實。」唔,也許她有望召喚出光明神獸的魂體呢。

    蘭瞳輕輕搖頭,蘭馨還是一如既往花那麼多的時間在彈奏的技巧上,雖然表演起來看似華麗,實則她的心已經被那些虛榮感佔據,彈出的曲子也自然流露出她此時的那一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心態,琴藝的最高境界,她估計是一生都無法領會到了。

    水晶高臺上,蘭馨的曲子漸入高潮,她的演奏也越發驚艷,感受到台下所有目光的匯聚,她感覺胸口似也有光芒迸發,熱烈而滿足,她輕輕呼出口氣,閉上了眼,無數絢爛的光華湧入金色的通道中,瑰麗幻彩,震撼人心。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射入一道光,籠住羽華琴,蘭馨的手一陣冷顫,不知為何,彈奏出的曲子漸漸淩亂起來,方纔的絢爛彩光也化為一片片五光十色的虛刃消失在金色大道的另一端。

    啊——

    一聲淒淒厲厲的低鳴透過金色大道從渺遠無邊的天際傳來,聲音雖輕,聽入眾人耳中,卻猶如炸雷一般。

    「是神獸的聲音!」

    「它好像很痛苦?」

    「怎麼辦?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有不少懂樂之人已經聽出蘭馨的琴聲發生了一絲細微的變化,原本輕柔的曲調中夾雜著一絲絲高亢銳利的音符,不易為人察覺。

    蘭馨顯然也察覺到了,所以此刻她的心中有些慌亂,彈奏出的曲調更加淩亂了,那一絲絲音符像最為犀利寒銳的刀鋒,一聲聲沒入天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聲聲慘厲的吼叫哀鳴。

    「別彈了,快別彈了!」有人高聲呼喊著,可蘭馨的手不知為何,已經停不下來了。

    蘭瞳早在蘭馨彈奏的第一聲音符不對時,就已經取出百音魔琴,她向硯樓鳳遞了一眼,硯樓鳳點頭,手摟住她的纖腰,腳尖一點,猶如兩道紫藍驚鴻,片刻間便落在了百米高臺上。

    硯樓鳳站在她身側,蘭瞳立刻盤膝而坐,高聲喝止受蘭馨琴曲影響的殿主幾人:「不想神獸有事就繼續!」

    說著雙手輕輕一張,指尖流溢出六色魔法光芒,對面,魔法聖殿的殿主目露驚色,六系魔法師!

    清逸如春風,和煦若暖陽的琴音不徐不疾從她指尖流瀉而出,六色彩光連續不斷衝入金色通道,宛若六條彩練,如鳳飛舞,似龍嘯天,將對面蘭馨彈奏出的絢麗音符悉數包攏,絞碎,化為細碎的光點,紛紛從空中消散。

    蘭馨的魔法被破,立時悶哼一聲,噴出口血,身子歪了歪,手中的動作也淩亂起來。

    其實,現在她已經可以停下了,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蘭瞳,又是蘭瞳來搶奪屬於她的榮光!

    胸中的怨恨陡然冒了出來,雙眸如火,噴射出兩道怨毒的光芒,不,她不能再讓蘭瞳輕易奪走屬於她的東西!絕不!

    她再次坐直了身體,瘋狂湧動著魔力,湧入羽華琴中,霎時間,所有的音符都化為尖銳的利刃,衝入通道,刺破那一道道連綿飛舞的彩練。

    「該死!蘭馨,你瘋了!」蘭瞳怒喝,這個女人要爭名奪利竟然也不分場合!

    蘭馨尖叫著:「我不會輸,我永遠都不肯能輸給你!蘭瞳,我要殺了你!」

    「相公,動手!」伴隨著蘭瞳一聲輕喝,硯樓鳳的身體早已如炮彈射出,一道暗金匹練若巨龍吟嘯,衝向蘭馨。

    硯樓鳳的憤怒一擊,小小的蘭馨怎能抵擋!

    在光芒衝到她面前時,一道白色的身影率先擋在她面前,腥熱的血液噴了她一臉,蘭馨似才清醒過來,「寒習……」

    然而,此時的她也看清了自己的處境,那把羽華琴當場化為碎片,寒習替自己擋下硯樓鳳的一擊,當即死去,而她,似乎也沒好到哪去,硯樓鳳那一擊太過可怕,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經被震碎了,身體更像斷了線的風箏,飄飄搖搖吹落高臺。

    她下意識往列東的方向看去,卻只見他眸色冰冷,她看懂了,他在怪她,怪她欲殺蘭瞳。

    噗!一口血終於嘔了出來,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為什麼,連她喜歡的男人都向著那個女人!

    憑什麼她就該得到所有的東西,比自己美麗的容貌,絕高的天賦,爺爺的寵愛,家族的繼承者之位,所愛的人……

    明明,這一世她比她先到了,起點比她高,自己的容貌同樣也艷麗無比,天賦也很高,而蘭瞳,她當初不過是個廢物而已,怎麼會?怎麼會!

    而列東,她愛的人,明明他們才是一直在一起的,他為什麼不喜歡她,只喜歡蘭瞳那個賤人?她不比她差的,自己才是那個該被萬眾矚目的人,為什麼會這樣?

    她在跌落的時候,看到了先前還瘋狂崇拜她的人已經一臉憤恨,眼神如刀子淩遲著她的身心,先前她還是所有人的焦點,下一刻,她卻成了所有人唾棄的對象。

    「蘭瞳,我恨你,我恨你!如有來生,我再不願與你生於同世!」她睜大眼睛,眸中的光彩漸漸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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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天穹大陸  神獸月夜

    硯樓鳳在蘭馨對蘭瞳起了殺意時,下手便毫不留情,他並不知道蘭馨與蘭瞳有何關係,他只知道,誰敢害她娘子,他要誰的命!即便那人是聖殿的殿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很少人知道,他其實是鑽石戰士,在面對面的強攻下,尤其是他憤怒下的全力一擊,速度和力量都達到了極致,別說還來不及發出攻擊,只能以自己的身體擋在蘭馨面前的寒習,就算是被擋在後面的蘭馨,也難以逃脫一個鑽石戰士的攻擊。

    那可是能夠直接一拳轟碎這座高臺的力量,卻悉數集中在一處,可以想見蘭馨和寒習的下場。

    二人落地時,所有人都只看到兩具扭曲變形的屍體,先前還覺得大主教美貌若仙,此刻卻驚若鬼魅。

    離得近的九帝看了一眼那兩具屍體,抬頭向硯樓鳳的方向望瞭望,眉頭微挑,這份對力量的控制,很強!

    蘭馨和寒習的身體之所以會扭曲變形,那是因為他們體內的血肉骨架全都碎成一團了,嘖嘖,這個硯樓鳳果然是不能小覷的,難怪那次他進入幽鬼界,丫頭還如此深信他能出來。

    墨月筠和蘇琉兒等人也同樣驚詫,蘭馨就不說了,但是這寒習乃是聖殿白衣主教,據說也是大領主實力,怎的竟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就被硯樓鳳收拾了?而且,剛剛他出手時,他們即使有百米高臺的阻隔,也能清晰地感覺到硯樓鳳身上狂暴的力量,暗金色的戰氣,那起碼是鑽石戰士才能擁有的!

    衛放先前也看出蘭馨本來已經停歇了,復又瘋狂彈奏羽華琴,氣息已亂,似乎是想針對瞳兒,心中憤怒,不想下一刻硯樓鳳這小子就立刻反擊了,下手還如此快准狠,太合他心意了!

    哼,以前看著這小子總覺得文弱了點,現在想來竟是看走眼了,這臭小子年紀輕輕,實力卻比他強上不止一點半點,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以後要跟他多比劃比劃了。

    沒有人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那兩具屍體上,也不是人們太過冷漠,而是那座百米高臺上竟然出現了異變!

    通往渺遠虛空的金色大道上六條彩練悠遠綿長,氣息柔和,突然,在那未知的虛空中突然煥發出一道七彩光芒,沿著那六道魔法鋪設而成的大道緩緩降下,一時間空中彩光搖曳,異象連連,人們不禁瞪大了眼,就連魔法聖殿的殿主都愣住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此時,人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沒有人注意到蘭瞳悄然將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收入空間戒指中。

    剛剛青鸞忽然傳訊給她,說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讓她將她放出來,彼時正是硯樓鳳對蘭馨出手的時候,沒什麼人注意她的行為,她便趁機將青鸞從生命之珠裡釋放出來。

    青鸞的靈魂已經殷實多了,但此刻她卻再度鑽入百音魔琴中,相助蘭瞳,並且與大道另一端的光明神獸聯繫上了。

    有了青鸞的相助,百音魔琴的威力起碼增強了一倍,而此時,在通道的另一端,神獸之魂在她和青鸞的相助下,降臨天諸聖台。

    果不其然,那團七彩光芒落到了天諸聖台的魔法陣上,化為一隻頭長著雪白羽翼的獨角天馬,羽翼閃爍著粼粼金光,一雙藍色的水眸掃過眾人,落在蘭瞳身上,蘭瞳感覺得到,它在向自己友善致意。

    魔法聖殿殿主緊緊盯著眼前高貴優雅的獨角天馬,幾乎失了神,見天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水藍的眸子映射出淡淡的風華:「你就是現任殿主,我是光明神獸月夜。」

    光、光明神獸!

    「您果然是……」殿主一陣激動,正要領著魔法聖殿其餘眾人向它下拜,卻被月夜止住了。

    「我能停留的時間很短,長話短說,如今裂縫深淵動盪不安,邪氣越發濃重了,隨著九大神器陸續出世,有些邪氣已經衝破桎梏,隱入天穹,你們需得同心,否則將會為邪惡之力所趁。」

    神獸月夜的聲音輕柔曼妙,天籟一般,卻分不出男女之音,若非那話語中隱含告誡之意,人們早就聽得如癡如醉。

    就在這時,那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又直接在蘭瞳的腦海中響起:「我的力量已經鎮壓不了多長時間了,切記,需在那人魂體歸位破開深淵裂縫的封印之前找齊九大神器,再次將他封印,否則,蒼穹大陸或許將永無寧日!」

    蘭瞳抬眸,對上了神獸月夜那雙煙波霧淼的眼睛,一時間有些怔愣。

    然而沒等她反應過來,高臺下卻猛然射出一道魔法流箭,穿破月夜的魂體,整個魔法陣瞬間爆開一片金色的光焰,月夜的身影彷彿是水波倒影,被這一道流箭射中,碎裂開來。

    蘭瞳大驚,卻有道輕柔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那道魔法箭傷不了我,只不過我的魂體跨越太長的空間,已經支撐不住了,接下來的事,就靠你和阿鳳了。」

    阿、阿鳳?!

    蘭瞳還沒來得及吐槽,那道聲音便伴隨著金光消失在天諸聖台的魔法陣裡。

    隨即,她眼前掠過一道淡淡的銀光,硯樓鳳的身影頓時消失在高臺之上,下一刻卻瞬即出現在場中,手握成拳,狠狠砸在魔法聖殿的一個成員身上,「傷月夜者,死!」

    他並沒有掩藏身影,然而那人也來不及躲閃,只是在他的身體被砸凹得不成人形時,周圍又同時發出砰砰的悶響,硯樓鳳回首,卻見不少人在人群裡使小動作,想製造混亂。

    他的眸中一瞬間異常暴怒,出手傷了幾個人,他可以憑借敏銳的氣息判定對方是暗之宗的人,可在場有幾個有他這般敏銳的直覺?

    關鍵是這些人的穿著與常人無異,混在人群中根本無法識別,反而暗中傷人,惹得人人自危,對身邊的人都防備得厲害,一時間整個廣場陷入極度的混亂中。

    魔法水晶臺上,殿主顯然也猜測到是什麼人對神獸下的手,當下怒極,但下方的混亂他也看在眼裡,那些人與普通魔法師和戰士無異,根本無法從中將他們一個個剔出來。

    這一次混進來的暗之宗的人相當多,甚至連那一群受邀的貴賓中都出現了幾個,好在貴賓席上的人眼力實力都不錯,很快將那幾人挑了出來,被在座幾個實力強大者直接給秒殺了。

    若非這兩三年蘭瞳有意無意壞了暗之宗不少部署,恐怕混進貴賓席的人還要更多。

    眼看著混亂乍起,且有許多人慌忙逃出聖廣場,與此同時,也有許多人當場被誅殺,尖叫聲,怒吼聲,片刻間傳遍整個聖廣場。

    蘭瞳看著底下衛放護著赫連綺羅斬殺了幾個意圖攻擊他們的人,蘇琉兒他們也分別受到了對方瘋狂的攻擊,因為除了魔法水晶台外,便是前面這一片貴賓席最為引人矚目,所以暗之宗的人漸漸從外面往裡面湧,貴賓席上的人成了重點屠殺的對象。

    赫連綺羅的身體這幾年在蘭瞳寄過去的各種調養配方的調養下,已經痊癒了,但因為以往受傷過重,所以這次只堪堪提升到初級白銀戰士,是以,在諸多暗之宗高手的攻擊下和衛放的保護下,她也還是受了傷。

    蘇琉兒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這一批暗之宗的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實力竟然出奇的高,她被一撥人或偷襲,或正面圍攻,已經受了幾處傷了,好在墨月筠與她一起,兩人共同禦敵,這才多了一重保障。

    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被逼迫,蘭瞳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再看天諸聖台上面的魔法陣光芒已經暗淡下來,而殿主和其餘幾位主教級人物也因為寒習的突然撤離而不得不增加一分心力去維持那個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因為連接的是另一片空間地域,所以消耗的魔力甚多,此時除了殿主還能站立外,幾乎所有人都癱倒在地。

    台下,暗之宗的人似乎也料到了這般情況,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向天諸聖台爬上來。

    蘭瞳冷哼一聲,「小傲嬌,黑嵐,守住天諸聖台的事就交給你們了。」頓時,一長相俊美姿態狂野恣意的俊美青年和一面若冠玉的紫衣少年憑空出現,雙雙擋在了那長長的水晶台階前。

    「放心吧主人,絕不會給你丟臉的。」黑嵐子呲著一口雪白的牙,眼眸一彎,看著龍紫玨,「龍小子,前面幾個給你練練手,記得多引幾個多來啊。」

    龍紫玨瞥他一眼,心中鬱悶,這丫分明是讓他藉著年紀小扮豬吃虎嘛,可結果出風頭的總是他。

    他被勾勾大人欺壓也就罷了,竟然還要被黑嵐壓上一頭,不行,他堂堂龍皇子尊嚴何在啊!

    於是,小傲嬌龍紫玨的滿腔鬱憤全都灑向了正前方一個個欲登天諸聖台的傢夥,一個真龍吐息,幹掉了不少輕看他的傢夥。

    果不其然,混亂中幾乎沒人注意他剛剛是如何出手的,只見圍上去的人不知怎麼就死了,瞧那小子得意洋洋的模樣,暗之宗的人十分不爽,這次上頭傳達的主要目的除了盡可能傷到那頭神獸外,就是趁魔法聖殿那些人剛剛施完魔法身體虛弱時幹掉他們,所以不少暗之宗的人都在向天諸聖台靠攏。

    龍紫玨殺了幾個人,立刻有更多的人圍了上去,龍紫玨的神色愈發興奮起來,他本身具有的七系魔法變著法兒使,讓人措手不及,尤其誰也沒料到這樣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孩子,竟然擁有大領主的實力!

    可是,當有人再一次被真龍吐息命中時,暗之宗的成員才知道,站在他們面前這個小不點兒竟然是龍族的!

    「媽的,竟然是一條龍!」

    「這龍渾身上下都是好東西啊,嘿嘿,想不到這次運氣這麼好,竟然能碰上一條龍,不如活擒了它,主子一定會嘉獎我們的。」

    「去,可別小瞧這小子,他的實力只怕已經是大領主了,你擒得了嗎?還有,別忘了,咱們要殺的人還在上面,還是快點動手,別浪費時間了。」

    不少暗之宗的人竊竊私語一番,終於還是決定殺了龍紫玨,雖然功勞可能會小些,但總比丟了性命強。

    看到足有二三十人向自己湧來,龍紫玨殺了三四個後,終於還是抵不住人多的攻勢,忍不住朝站在他身後的黑嵐吼道:「黑嵐,你磨磨唧唧的做什麼呢,還不快幫我!」

    黑嵐早就做好了準備,見龍紫玨被圍,喝了一聲:「快點上來,站我後面去,看他們打得這麼辛苦,爺給他們吹口氣涼快涼快。」

    龍紫玨一聽,知道黑嵐要使他的絕招狂瀾獅吼了,他的速度本就極快,這幾年隨著實力的提升,自然是更進一步,所以當黑嵐的話剛落音時,他已經化為一道紫色流影落在他身側了。

    黑嵐深吸口氣,對著底下衝上來的一群人大吼一氣。

    隨著黑嵐那一聲狂吼,離天諸聖台較近的暗之宗成員幾乎全都被掀了出去。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那一聲狂吼的力量達到了高級黃金戰士的級別,順便把一些直面黑嵐的數十名暗之宗成員全都震死了,整個天諸廣場因為這一聲狂吼,幾乎所有人生生頓住了一兩秒。

    抬頭望望那個英俊的棕髮青年,人形魔獸?!

    在場可是有不少人認得這一聲吼,那是大名鼎鼎的狂瀾吼獅擁有的絕技,秒殺一大片啊!

    也是因為黑嵐的這一聲吼才讓人們的注意力稍稍轉移了一下心底的恐慌,再次注意到天諸聖臺上發生的事情。

    蘭瞳叫黑嵐和龍紫玨攔住那些暗之宗的人時,心底已經有了打算,眼見天諸廣場越發混亂,她也不可能坐視不理。暗之宗的人數比起在場上萬人,所佔的比例實在算不上多,但因為他們在一群不相熟的人群裡挑撥離間製造恐慌,所以,若是再拖下去,不僅娘親和她的朋友們會受到傷害。

    望著底下慘厲的叫聲和淒哀的哭嚎,再看看那些陰謀得逞後臉上綻放出肆意笑容的暗之宗成員,蘭瞳心底的火直往上躥。

    「吉吉,給我三秒鐘時間!」蘭瞳面向聖廣場,豎抱百音魔琴,眉宇間儘是厲色。

    吉吉已經很久不曾出現了,它的時間魔法甚至比空間魔法還要稀罕,而時間魔法的修煉又最為困難,並非直接吸收靈氣便能晉陞的,它所掌握的時間魔法只能隨著時間的增加而提升。

    後來吉吉見龍紫玨與蘭瞳契約,發覺她精神力還十分富餘時,便也與她訂下了契約,直接在契約空間裡修煉起來。

    據吉吉說,它發覺契約空間裡的時間比外界時間要快,所以契約空間是最適合它修煉的地方,雖然它很想與蘭瞳和龍紫玨一起,但自打經歷精靈族那件事後,它就更加清楚實力的重要性,所以最近幾年只要蘭瞳沒有召喚它,它都待在契約空間裡修煉。

    這樣一來,實力果真增強了不少。

    剛剛蘭瞳將它召喚出來,吩咐它,讓整個聖廣場的時間停滯三秒。

    若在以前,它或許一秒都做不到,時間魔法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修煉的魔法,同時消耗也是最厲害的,一個不慎,便有可能剝奪了施法者的性命。

    「魔法,時光凝滯!」伴隨著吉吉低微的呼喊和那一串冗長繁複的咒語吟唱而出,原本呼呼刮著的風停了,人們的動作忽然停止,蘭瞳甚至看到一道刀光劃過噴濺出的血滴依舊凝滯在半空,未曾下落。

    「蘭瞳。」

    不用吉吉提醒,她另一隻空下來的手也已經勾動了琴弦,原本默默計算時間醞釀的魔法頃刻間湧向了琴弦。

    嗡!嗡!嗡!

    這三聲連續發出的琴音沉重遲滯,卻猶如一聲悶雷,在吉吉三秒鐘時間的停頓乍然解開時,轟落在所有人心中。

    這時,人們注意到,聽到這三聲琴音後,夾雜在人群中的一些人眉心突然浮出一團黑氣,有深有淺。

    蘭瞳將戰氣灌注在聲音裡,高聲呼喊:「快殺了那些眉心帶黑煞之人,他們是暗之宗的人!」

    硯樓鳳率先反應過來,抬手一揮,一瞬就收割了不少眉心帶黑煞的人的性命。

    果不其然,蘭瞳這一喊,那些人在互望一眼後,眸中終於露出驚慌之色,不再往人群中擠,而是紛紛往外退。

    這時他們可是相當於被打上了標記,一群人蜂擁而上,將方纔的驚恐憤怒悉數發洩在那些人身上。

    天諸聖臺上,蘭瞳剛喊完這句話,嘴角悄悄溢出一片血來。

    吉吉已經在那三秒結束的前一秒被她收回契約空間,它可是自己的又一張底牌,剛剛發生的事若是一些魔法高強的有心人定然會注意到,時間魔法,那是相當逆天的存在!

    她不能把吉吉的能力曝露在眾人面前,有這麼一隻逆天的契約精靈,那等誘惑力比起九大神器不遑多讓,甚至可能更具誘惑,所以一直以來,她很少讓吉吉使用這種能力,既是為了保護它,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不過,這回吉吉沒事,她自己卻有事了。

    原本奏曲替月夜療傷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魔力,這次為了將那些暗之宗的人分別出來,她使用了黑暗魔法中的禁忌魔法——罪惡之源!

    既然硯樓鳳說當初那些殘留的沾染了邪氣之人加入了暗之宗,再加上今日這些暗之宗的人實力都太強了,跟以往的作風不太一樣,她便聯想到了硯樓鳳所說被邪氣入侵的人的特徵,面貌即便經過收斂,也還是會露出或猙獰或狡詐的神情,而且,感知敏銳些的人能發現他們身上的氣息與常人不太一樣。

    她看了一會兒,確定了其中大部分人都沾染了邪氣,這才利用百音魔琴的琴音,以那罪惡之源魔法牽引出那些邪氣,那些人果然露陷了。

    與此同時,蘭瞳也耗盡精力和魔法,昏了過去。

    沒人注意到,在她身後,一道本該軟倒在地的身影靜靜爬起,走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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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天穹大陸  列東

    蘭瞳失蹤了,就連一直守在天諸聖台那水晶台階上的龍紫玨和黑嵐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不見的。

    硯樓鳳原本是在殺敵,可不知怎的,心中很是不安,回頭望天諸聖臺上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他大驚失色,差點中招。

    蘭瞳不見了!

    他一個騰身狠狠踹飛圍攻他的人,身子一輕,飛上了百米高的天諸聖台。

    「娘子!」硯樓鳳往地上瞥了一眼,那些主教為了維持魔法陣魔力消耗殆盡,卻也不至於像這般昏迷過去,尤其是殿主,他的實力定然是不低的,可是這會兒他也昏過去了。

    突然,硯樓鳳的目光一滯,化為萬千厲光:「列東,果然是你!」

    天諸聖臺上本有十六人,除去已經死去的蘭馨和寒習,本該還剩十三人,可現在只剩殿主和十一名紅衣主教,他仔細看了看,除了列東外,紅衣主教裡還少了一個,那人似乎曾與蘭瞳有過節,便是斐斯迦帝國百里家族的百里煙。

    只是,能悄無聲息地帶著蘭瞳離開天諸聖台,這個人必是列東無疑。

    一想到他那變幻不定的性子,硯樓鳳眸底閃過一絲擔憂。

    場上已經沒有列東和蘭瞳、百里煙的身影了,看來他們已經逃遠。

    「該死!」他怎麼會把她一個人留在上面,明知道列東對她……硯樓鳳狠狠地一掌掃開,將龍紫玨和黑嵐面前那些暗之宗的人都滅了個乾乾淨淨。

    兩人這才趕緊回到臺上,不見蘭瞳,心中頓時驚慌:「蘭瞳呢?」

    硯樓鳳深吸口氣:「被白衣主教列東劫走了,你們倆把他們弄醒。」

    龍紫玨一聽蘭瞳不見了,眼眶直髮紅,哽著聲音道:「對不起,我不該離開她身邊的。」

    「是我沒護好主人,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黑嵐看著龍紫玨的模樣心中難受,同時也怒火滔天,蘭瞳什麼實力他哪能不清楚,只是她恐怕也沒想到魔法聖殿那個白衣主教竟然是奸細吧。

    硯樓鳳弄醒了殿主,將這裡的事情留給他處理,便離開了聖廣場。

    那些暗之宗的人已經被蘭瞳使魔法尋出來了,自然不是在場這麼多人的對手,殿主為自己遭一向受他器重的列東暗算一事氣憤難當,且今日暗之宗低調了那麼久,竟然在聖祭這日突然發難,動作迅捷猛烈,讓他們防不勝防,看來魔法聖殿裡也有些不乾淨了,他一心想從暗之宗的人口中問出點什麼,對此次抓獲的暗之宗成員便格外留心。

    蘭瞳昏昏沉沉醒來,屋子裡光線有些昏暗,但她仍然注意到那張簡陋的木桌前撐著腦袋打著盹兒的白衣男子,「列東?」

    她不禁發出一聲低呼,喉嚨有些乾澀沙啞,所以聲音很低,但列東在聽到她的聲音後,還是立即睜眼,一臉明澈的笑容,帶著一絲歡喜:「你醒了。」

    聽到她沙啞的嗓音,列東往外走,不一會兒便捧著一杯水進來,小心翼翼將她扶起,餵了水。

    「我怎麼會在這?」思想清明了些,她猛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是我把你帶到這的。」列東的笑容終於染上一絲意味不明的苦澀。

    蘭瞳眉頭緊蹙:「你是暗之宗的人?當時令蘭馨彈奏的樂曲從治癒系魔法轉為攻擊魔法的,是你?」

    列東唇畔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漂亮的藍眸劃過一絲黯然,但還是點點頭:「是,只不過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

    蘭瞳直勾勾地看著他:「如何?」

    「如果我說,我不是暗之宗的人,你可相信?」列東的眸光晦暗不明,聲音也有些低沉。

    「那你為何要對神獸不利?」

    列東眼眸忽明忽暗,神色也變幻不定,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冷漠一會兒森寒一會兒掙紮,片刻間已是變換了數種神情,最後落在蘭瞳身上的,是一抹孤絕的冷:「它阻了我的路就該死!」

    說完拂袖而去,留下一室駭人的冷意。

    蘭瞳躺在床上有些不明所以,怎麼好好的他就像另外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老實說她對列東這個人也不瞭解,他們見過面的次數一巴掌數的過來,雖然他對自己貌似不錯,但她也清楚,硯樓鳳似乎與他有什麼過節,看來她還是需要多加防範。

    只是,他若要對自己出手,又何必等到現在?

    輕輕歎口氣,想必硯樓鳳他現在應該很擔心她的安危吧,列東能夠將自己悄然帶走,他的實力恐怕比硯樓鳳也差不了多少,像他這樣的人,真的只是魔法聖殿的白衣主教?

    蘭瞳在床上輾轉反思,另一邊,列東出了木屋後,望瞭望木屋周圍設下的魔法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你不是喜歡她嗎,我這可是在幫你。」

    「不需要我幫?哼,少在那裡假惺惺了,明明你看到那個女人很興奮,那就說明你心底還是有慾望的,對不對?」

    沒有人看到,列東一個人冷著臉自言自語,「我幫你把她帶來了,你不該欣喜若狂嗎?」

    「哼,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可得好好利用一下。」

    自蘭瞳被列東帶走,至今已有半個月了,那日在發現蘭瞳和列東失蹤之後,硯樓鳳便立刻讓魔法聖殿傳訊封鎖了天諸聖城,這半個月他親自帶著人在天諸聖城各個地方尋找,卻始終也找不到他們的身影。

    這日他又帶人搜查一遍,真的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他這才死了心,正打算離開天諸聖城,這天,門外突然射入一道黑色氣箭,氣箭近乎凝實,上面穿掛著一隻玉珍珠耳環,這對耳環的樣式只有一副,因為給了蘭瞳,所以墜寶軒只有這麼一副,自然是從蘭瞳身上取下來的。

    除了玉珍珠耳環外,那道氣箭上似乎還有些扭動的字體,看起來有些凶戾孤冷的感覺。這支箭是硯樓鳳剛走進酒店時堪堪飛來釘上的,因為一眼便被上面的玉珍珠耳環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他沒注意到發出氣箭的人藏匿在什麼地方,正想伸手去取箭上之物,卻又陡然停了手,手上驀然多出一股暗金戰氣,他虛握住凝而未散的氣箭,頓時整支氣箭爆裂開來,他迅速搶了耳環,卻並不退開,而是設下了一個空間屏障,將爆裂開的氣箭散發出的黑色毒氣悉數籠在其中。

    不多時,黑色毒氣緩緩扭動,化為幾個森黑的字體:欲救汝妻,至望天峰。

    硯樓鳳的神色一凜,望天峰,禁忌之峰,當年元帝、百音和邪神大戰的始地。

    蘭瞳被他帶到望天峰了!

    他很清楚,能夠將黑暗魔法修煉到這般收放自如的地步,唯有列東了,即便是蘭瞳在魔法上的造詣極高,但是,比起這個人,還是有些距離。

    勾勾看了那毒氣所化的八個字,第一次蹙起那麼深的眉頭:「主子,望天峰那半壁斷崖下便是裂縫深淵了,你三思,或許他有什麼詭計。」

    硯樓鳳看了勾勾一眼:「我娘子在他手裡,那裡非去不可,至於他有沒有耍什麼詭計,我看未必,我與他打交道許久,這個人雖然人不怎麼樣,卻是極為自負,即便要與我耍什麼陰謀詭計也會堂堂正正地當著我的面跟我說清楚。」

    「他可是抓了少夫人威脅你,主子。」勾勾不鹹不淡提醒了一句。

    硯樓鳳臉色青了青,「那就一併從他手裡搶回來!他想引我出手,我便奉陪了!」

    勾勾點點頭,「我去通知赫連家和其他人。」這幾日除了衛放和赫連綺羅連同黑嵐、龍紫玨等與蘭瞳關係密切的人留在天諸聖城幫著尋找蘭瞳的下落,蘇琉兒、墨月筠和金火煜他們則是回到各自家族,立即派了各自的勢力搜尋蘭瞳他們的下落。

    所以,這回有了蘭瞳的消息,自然得讓他們早些知道。

    在硯樓鳳前往望天峰的時候,不少人都想跟著去,卻被他拒絕了,他很清楚,越多人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紛亂,所以他便只帶了勾勾一起。

    自那次聖祭的事情敗露之後,暗之宗內部人心惶惶,原本他們與那人合作,他甚至說服了那個神引者到時候做手腳,重創那魔法聖殿所謂的神獸,他們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派出了暗之宗最精英的數百成員,打算趁著聖祭讓這些暗之宗培養出來的精英們攪亂聖祭,更是混在人群中讓他們互相攻擊,分不清敵我。

    四大帝國和天穹大陸不少知名人物這次都來參加聖祭,若是這些人在聖祭中有了損傷,不僅四大帝國會元氣大傷,只怕魔法聖殿也脫不了幹係,屆時暗之宗再啟用安插在各個帝國的暗棋,不怕最後天穹大陸不落入暗之宗的手裡。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次聖祭上竟然會出現那個女人,而且,她還是一名黑暗魔法師!

    她不僅阻止了那名神引者對神獸的攻擊,更是利用黑暗禁忌魔法和她強大無匹的精神力精準地引出隱藏在混亂人群裡的暗之宗成員,讓暗之宗受到了巨創!

    暗之宗的噩夢還沒結束,此刻他們隱藏的地方,暗之宗總部外齊聚了不少人,正是魔法聖殿殿主率領的聖殿成員和四大帝國的聯合軍隊,正向暗之宗碾壓過來。

    以一宗之力對抗整個天穹大陸的正牌勢力,誰都知道他們的下場會是如何。

    暗之宗的宗主召集了不少核心成員從一條秘密通道向外逃去,頃刻間,轟隆之聲不絕於耳,暗之宗蕩然無存。

    「宗主,暗之宗沒了,我們怎麼辦?」

    宗主神情陰鷙,一揮手:「去望天峰,找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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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天穹大陸  硯樓鳳VS列東

    這日蘭瞳起身在木屋外散步的時候,突然發覺周圍的魔法陣都撤去了,周圍的景致也產生了變化。

    她在這裡待了半個多月,除了她醒來那天,後來再也沒見過列東了。

    當她實力恢復從屋裡走出來時,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被困在其中,那魔法陣只不過是一道屏障,可是以她的實力卻無法破去,可想而知,設下屏障的列東實力遠遠在自己之上。

    像這樣寂寥枯燥的日子她也曾有過,所以並不覺得孤單煩躁,反而每天分工明確,早晨修煉戰氣,中午冥思修煉魔法,晚上得空將她前一段時間讓硯樓鳳收集來的醫書拿出來看看,她空間戒指裡還有許多藥材,便取出來煉煉丹,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她並不是不著急出去,而是急也沒用,她已經試圖以她和硯樓鳳契約時腦海中留下的那縷精神烙印聯繫他,可是也不知這魔法陣到底是什麼陣法,竟然連精神力也無法穿透,只得放棄。

    一直到今日,這陣法卻突然消失了,她心中卻忽然有些惴惴。

    木屋周圍依舊無人看著,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已經踏過那屏障的位置,確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她心下鬆了口氣。

    「怎麼,擔心我設陷阱害你不成?」懶洋洋的戲謔聲音從背後傳來,蘭瞳轉身,卻見列東斜倚著一方石頭,笑看著她。

    不知為何,蘭瞳突然覺得眼前的他很是陌生,不再是那笑容陽光的少年,同樣是那一頭金色的長髮,湛藍的眼眸,笑起來依然那麼好看,但此刻蘭瞳的心裡卻輕顫起來。

    同樣的面容,同樣的神情,為何眼前的人看起來卻讓人覺得渾身發冷?

    深吸口氣,心中雖然驚疑,至少面上她還能維持平靜,也很坦誠:「是,或許我所認識的列東不會害我,但你會。」

    列東怔了怔,隨即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列東?」他起身,笑望著她。

    他還是很愛笑,眉眼彎彎,笑容璀璨,卻夾雜著絲絲冷寒,讓人遍體生涼。

    蘭瞳望進他眼裡,那孤絕的冷意讓她心中驚寒不已,腳下退了兩步,才道:「我不關心你是不是列東,我只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帶我來這裡打算做什麼?」

    「望天峰,這裡是望天峰。」列東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彷彿想從裡面看出些什麼來。

    蘭瞳驚訝,竟然是傳說中的禁忌之峰,當年元帝、百音與邪神大戰的地方。

    「你那麼聰明,可猜得出我帶你到這來的目的?」列東往她面前走了兩步,蘭瞳下意識退了兩步,他又走兩步,她又退兩步,列東輕笑,「你怕我?」

    他似乎覺得很有趣,又連連走了幾步,蘭瞳自是跟著退,她總不能說……嘔!

    列東覺得戲弄她很有趣,見她連連後退,不由搶幾步上前,而蘭瞳因為胃內翻湧,沒來得及躲開,嘔了出來,一些汙穢之物正好吐在趕上前幾步的列東身上。

    蘭瞳拭了拭嘴角,一臉坦然,挑眉道:「你剛剛一定碰過河魚草,有股子腥味,所以我忍不住想吐……我不是怕你。」

    列東那張漂亮的臉頓時黑沉沉的,聞言,忍不住磨了磨牙,但一想到自己一身汙穢,還是快步離去。

    列東一走,蘭瞳才頹然坐在地上,胃裡還是一陣痙攣,背後冷汗涔涔。

    她將手悄悄探在自己腕上,露出一抹苦笑,怎麼會來得這麼不是時候。

    她扶著旁邊的樹木直起身,順著這微傾的坡往上走,此時還是清晨,山上寒峭,好在蘭瞳一身實力,身上穿的雖然不厚,倒也耐得住寒。

    順著坡勢走,不久便看到前方是一方延展出去的巨大崖石,她輕輕一躍,輕盈地落在崖石上。

    崖石上倒是很平坦,在崖石下方,是一片瀰漫的深霧,蘭瞳淺淺一吸,感覺入鼻處的霧氣帶著一絲淡淡的腥味,跟河魚草的腥味有點相似,她心中一動,盤膝閉眼,將精神力朝一個方向集中探尋。

    良久之後,她驀然睜眼,臉上沁下一絲冷汗。

    自從她的精神力凝結成晶元後,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更是增強了不少,如果集中精神力往一個方向探尋的話,她現在的精神力可達千米之外。

    可是,剛剛她竭盡全力查探這一片深霧對面,不想她的精神力已經使用到了極致,探到的仍然只是一片茫茫霧氣,就是這方崖石下面,亦是如此,深不見底!

    她心底一涼,似乎,那道裂縫深淵也是從望天峰中間中穿過……

    這麼說,眼前這個地方,便是那道裂縫深淵!

    蘭瞳立刻從崖石上躍下,往方才來時的地方跑回去,卻在此時,異變突起,那方深崖下霧氣陡然翻滾湧動起來,像一張灰濛濛的大網,將蘭瞳所在的一方圍繞起來,任由她怎麼跑,都像在繞迷宮一樣,怎麼也跑不出去。

    遠遠望去,方纔她坐著的崖石上陡然現出一個人影,白衣獵獵,金髮飛揚,光是一個背影就給人無盡孤寂的感覺,蘭瞳的心在這時候反而平靜下來,不再試圖往下跑,而是往崖石的方向再次走了過去。

    「你想把我困在這裡,為的是把硯樓鳳引來吧?」過了最初的驚慌失措,知道自己再怎麼掙紮也無法脫逃後,她的頭腦也開始冷靜下來。

    她早就知道硯樓鳳與列東有仇怨,兩個人的實力怕是也相當,所以這麼久以來,他們磕磕碰碰不少,但誰也殺不了誰,彼此在對方身上也討不了好。

    可是,自從她出現後,硯樓鳳就有了軟肋,她一直知道,自己便是他的軟肋,所以,為了不拖累他,她已經盡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可終究還是行差踏錯,讓自己落入列東手中,成了對方手中的籌碼。

    列東望著這片深淵,不曾回頭,只是語氣裡帶著些許寥落之意:「你的話只說對了一半,我帶你來這裡,確實是為了引硯樓鳳過來,也是在給自己一個機會。」

    蘭瞳挑眉,並不搭話,不過眼前這個列東陰晴不定,若是她貿貿然開口,惹怒了他,他又不知要怎麼折騰她了,索性就不開口,等著他的下文。

    「蘭瞳,如果你肯跟我走,我會努力做回我自己,並且……不與硯樓鳳作對!」

    「你休想蠱惑我娘子!」

    「該死,你別妄想!」

    就在列東的話剛落音後,又是兩聲暴喝同時響起,一道是不知何時趕來的硯樓鳳的,另一道則是列東自己發出來的。

    蘭瞳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團銀光乍洩,她猛地撲過去,正好與硯樓鳳的身影撞在一起。

    硯樓鳳剛從銀光裡鑽出,便見一道影子迎面撲來,正想出手,猛然嗅到懷中那一道熟悉的氣息,立刻垂了手,緊緊摟住那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肢。

    「娘子,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傷害你?有沒有受傷?」再見到蘭瞳,硯樓鳳只覺得空落彷徨多日的心又歸回原位,抱著蘭瞳便不想撒手,只拿眼睛在她身上看得見的地方細細瞄掃一遍,如果現在不是有外人在的話,他定然直接扒了她的衣裳一寸一寸好好檢查,這才對得起他多日的驚慌無措。

    蘭瞳不覺好笑,撥了撥他鬢角微亂的髮絲,看到他原本光潔如玉的下巴竟然長起了一圈青茬,明亮瀲灩的眸子裡亦是紅絲滿佈,多了幾分焦躁,心頭酸酸暖暖的,嘴裡卻調侃著,「你這副樣子醜死了,看以後沃蘭城裡那些姑娘還敢追著你。」

    「我知道你不會嫌我醜的。」硯樓鳳咧嘴一笑,而後將她一拉,自己擋在她面前,與對面眸光複雜的列東對視,「如你所願,我來了,咱們的事情就在這裡了結。」

    只一瞬,蘭瞳便發覺列東的氣質陡然一變,湛藍的眸子似乎覆上一層冰霜,射出一道光來,森冷刺骨,彷彿與硯樓鳳有著刻骨的仇恨一般。

    「我有沒有說過,其實我不討厭你這個人,但很不喜歡你這張臉。」列東嘴角微咧,話還未落音,身形便動了起來,眨眼間消失在原地,並非是施展了空間魔法,而是他的速度極快,只留下一道殘影。

    硯樓鳳在他有所動作的時候,先是摟著蘭瞳,眼前一片銀亮,下一瞬,她已經落在那方崖石上,「這裡比較安全,好好待著。」

    說完身形躍起,一道暗金戰氣已經先他的身形一步劈斬在半空某處,下一刻,列東的身影顯現出來,手中卻是一道金色光盾。

    蘭瞳眼眸微滯,聖光魔法!

    她先前只知道列東是個牧師,牧師是最接近聖光魔法師的存在,在一眾魔法師中地位很高,只是她沒想到,列東竟真的是聖光魔法師!

    想到聖光魔法不僅是第一治癒系魔法,就是它的攻擊力也是不遜於黑暗魔法的,只是通常情況下,黑暗魔法更適合破壞和毀滅,然而聖光魔法號稱黑暗魔法的剋星,其殺傷力自然不可小覷。

    蘭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在崖石前那一塊僅有百米見方的地面上,一道道她生平僅僅見的魔法和層出不窮的戰技晃花了她的眼。

    列東也是魔武兼修,只是他的魔法顯然比他的戰氣要高明得多,此時他步伐輕靈,與硯樓鳳周旋,手上持著一把鑲著金色寶石的七星魔法杖,金色魔法一道接著一道,接連不斷,彷彿一匹匹金色彩練向硯樓鳳捆繞過去。

    硯樓鳳雙手交錯揮舞,每出一圈,暗金色戰氣便匯成一條巨龍,呼嘯著破開那一層層金光匹練,偶爾對方纏得緊了,他還能利用空間魔法閃避開來。

    「硯樓鳳,你我交手這麼多年,也該清楚,我們即便盡了全力,也只能打個平手,我可沒興趣再陪你打個幾天幾夜。現在我有個十分有趣的提議,相信很快能讓我們分出勝負。」列東望著硯樓鳳,笑意不達眼底,隨後,他又看了看正站在崖石上的蘭瞳,嘴角露出一絲玩味,「我很想知道,你是否真的那麼在乎那個小丫頭,呵呵,就她了。」

    硯樓鳳鳳眸終於露出一絲驚色,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便見列東對著崖石一指,頓時那方平坦的崖石上陡然冒出點點金光,像是一個陣法,剎那間便困住了蘭瞳。

    蘭瞳在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施展那套輕功步法,但就快奔到崖石邊緣時,卻被突然冒起的金光給擋了回來,以崖石為中心,周圍冒出無數金色的細小光柱,就像一排排金色柵欄,圍成一個金絲籠,將她困在崖石中,與此同時,整塊崖石突然向下陷了幾分,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懸空在深淵上方。

    硯樓鳳立刻撲了過去,卻被列東閃身一擋,「放心,她暫時掉不下去。你想不到吧,那塊石頭可是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弄來的魔英石,堅硬無比,起碼君主級魔法師或者鑽石級戰士暫時還耐它不得。」

    硯樓鳳目光凜冽地看著他,利箭一般,幾欲穿透他的心口,好半晌,他才輕輕吐出口氣,神色異常淡漠:「你想怎麼個打法?」

    列東頭也不回,指著身後那方關著蘭瞳的懸空石頭,笑吟吟道:「深淵三百米之下她的意識便會逐漸被腐蝕寒霧侵蝕,而從現在開始,每隔一個時辰它就會自動下降一百米,你有三個時辰的時間,若三個時辰內你能將她救上來並破開我設下的聖光囚籠,我便不再找你們的麻煩,如何?如果救不了嘛,那就只能讓她沉入深淵,永墮沉淪,讓你也嘗一嘗永世孤獨的滋味!」

    他的聲音不低,聽得硯樓鳳和蘭瞳渾身發寒。

    硯樓鳳看看面露憂色的蘭瞳,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擔心,他一定會把她救出來。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要救出她,有多難。

    他的目光尚未收回,囚籠已經再緩緩下降,硯樓鳳一驚,再也不敢遲疑,抬手便是一道大地皸裂,無數暗金光芒從他指尖流瀉而出,磅礡的戰氣像一個充盈的氣球,氣鼓吹到了臨界點,轟的一聲炸開。

    列東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身體嗖的一聲飛上半空,連續幾個翻轉,險險停住,卻見剛才他們站立的地方地表裂開,巨石紛飛,上百平的地兒竟然生生給炸出了一個百米深坑。

    下一刻,他忍不住咬牙咒了一聲:「小混蛋!」

    原因無他,硯樓鳳竟然不惜做出損人不利己的攻擊,不顧自己會不會被炸傷,竟然是為了爭取時間,去給懸在半空的蘭瞳解圍。

    就在列東飛上半空的那一瞬,他已經瞬閃到聖光囚籠旁,雙手觸向那滋滋作響的金色光柱,只一下,他的手便滲出一大片鮮紅的血跡。

    「相公,別摸它!」蘭瞳想伸手去掰開硯樓鳳的手指,然而不等她觸摸到他的指頭,一陣類似於電流的東西劃過,她的身體一陣疼痛,連腹部也隱隱翻滾著,腹部……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退了一步,不行,自己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不能意氣用事。

    硯樓鳳露出一抹溫柔的淺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就算你真掉下去了,大不了我陪著你好了。」

    蘭瞳回以明艷笑容:「嗯,有你這句話,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轟!硯樓鳳被一道金光給打了出去,直接飛入深霧中。

    「相公!」蘭瞳驀地瞪大眼睛。

    然而下一刻硯樓鳳卻從深霧中飛回來,淩空立在囚籠邊上,向著半空中的列東打出數道戰氣,卻再也不肯挪動位置,不論列東從哪個方向打過來,都不能讓他離開那座囚籠,還要生生接下對方所有的招式。

    現在的情況對硯樓鳳十分不利,蘭瞳催促著他:「你快些上去,我在這裡不要緊的。」她心裡清楚,硯樓鳳是希望站在她身邊,讓她心裡不覺得孤單害怕,可是,再這麼下去,他被動防守的話處境將十分不利,列東可是魔法師啊,硯樓鳳利用戰士的優勢或許還能與他持平,可是分心救她,並不那麼容易。

    一個時辰過去了,囚籠下沉了百米,週遭寒氣逼人,以蘭瞳的實力尚能忍受,期間硯樓鳳偷襲列東一次,取得十秒鐘時間來開啟聖光囚籠,結果他的傷勢加重了。

    第二個時辰,囚籠下沉了兩百米,這裡的寒氣已經令蘭瞳嘴唇都抖索起來,心裡輕輕顫抖著,可真冷啊!再看硯樓鳳發上的寒霜和眸底的溫柔,她冷不防一震,深吸口氣,從先前的擔憂逐漸冷靜下來。

    硯樓鳳其實並非打不過列東,可他怕自己與列東打著打著會打遠了,所以乾脆賴在囚籠旁,邊與蘭瞳一起想辦法開啟,一邊陪伴著她,只是兩人的情況都相當糟糕。

    兩個半時辰,蘭瞳已經將她空間戒指裡的東西搜刮了一遍,丹藥除了禦寒再無用處,一些魔器,對於這個囚籠來說太垃圾。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兩人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硯樓鳳身上血跡斑斑……

    就在蘭瞳近乎絕望的時候,她的精神力無意中掃過空間戒指一個偏僻隱蔽的角落,似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她取出來一看,是當初在九魅帝國飛進那黑洞空間後消失的穿雲拂月綾!

    「主人,把我纏在上面,我幫你毀了它,每一根都要纏住,不然它還會很快再長出來。」一道聲音突然在自己耳邊響起,她低頭看了看拂月綾,只見它扭了扭,蘭瞳才意識到,是它在跟自己說話。

    顧不上探究這條彩綾怎麼會在九帝給自己的空間戒指裡,眼見著硯樓鳳被動挨打,她心中憂急如焚,不管能不能成事,她咬了咬牙,忍著那柱子上的金光燒灼著手掌時痛不欲生的感覺,任由手掌被灼出一片片的血,淌紅了她的袖口衣衫,一聲不吭地將穿雲拂月綾繞在每一根光柱上。

    在她剛剛纏繞好時,蘭瞳忙聽這根彩綾的話,對自己設下一個結界,只聽得一聲轟隆巨響,蘭瞳只見那金光一暗,出現片刻空蕩,她立刻一把抓住彩綾尾端,倏地鑽了過去,角度刁鑽速度奇快,果然出了聖光囚籠,在她剛剛鑽出來的後一刻,光柱又再度合攏。

    「娘子小心!」就在她鑽出囚籠的一刻,一道金光冷不防向她打來,她的感知還是十分敏銳,很快做出判斷,但是,下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如墜冰窖,幾乎要凍結住。

    僅剩的思緒讓她清楚,原來剛剛囚籠已經十分接近深淵三百米處,列東那一擊,她忘了身後便是那一處深淵。

    她絕望地閉上眼,眼角晶瑩閃爍,雙手合攏緩緩落在肚子上,「孩子……」

    聲音輕盈得彷彿羽毛,落在硯樓鳳的心裡,卻有如驚天的浪濤。

    他怒吼一聲,身體猛地紮下,在觸到蘭瞳的手時,身子一冷,手彷彿也要被凍住一般,他反手一甩,將蘭瞳甩了上去,那條彩綾像一條觸手將她牢牢捲住,下一秒,硯樓鳳卻被那深沉如沼澤般的寒霧拽入。

    一道銀色波光在深寒的霧氣中炸開,整個深淵的寒霧動盪起來,列東一驚,正想看個究竟,冷不防一道身影嗖地一下穿過自己身旁,森森冷脆的話語在耳邊惻惻響起:「你也給我下去!」

    身子猛然一重,彷彿被踹了一腳,不受控制地往那團炸開的銀光中飛去,而後迅速被吞沒,消失。

    他與硯樓鳳這一場打了三個時辰,雖然佔據了上風,但硯樓鳳的實力仍舊不可小覷,對方受了重傷,他受傷也不輕,若非未見硯樓鳳倒下,他定然也撐不住了,這具身體實在太弱了……

    彩綾捲著蘭瞳的身體拚命往上面飛,蘭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硯樓鳳離自己越來越遠,那一片微波蕩漾的銀光中,映出了他淺笑的容顏,他無聲地說著什麼,蘭瞳拚命地睜大眼睛讀著他的唇語,腦海中最後一根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下來,最終卻是笑著昏死過去。

    他說,光明神獸將他送往天蒼大陸,他會在那裡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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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11:35:59
第001章:下卷《天蒼大陸》  三胞胎

    一輛馬車軲轆軲轆行走在蜿蜒的小道上,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條縫兒,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靈動而富有朝氣。

    「硯墨衣,你再偷偷掀車簾我就把你丟下去!」冷冷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

    聞言,車中粉雕玉琢的娃娃回頭,嘟了嘟嘴,「硯雪衣,你別總是一副大人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己也想下去。」話剛落音,硯墨衣又接到了兩道淩厲得可媲美X光的目光,幾欲將他穿透。

    懾於某人的威嚴,只得放下車簾,悻悻坐回原位,但他又是個坐不住的,屁股扭來扭去。

    半晌,終於忍不住揪了揪躺在馬車小榻上那名面帶病色的女子的衣角,軟軟糯糯的童音響起:「娘,紫玨哥哥不是帶緋衣去前面了嘛,怎麼還不回來?」

    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滿是燦亮的顏色,可惜這次月亮阿姨和遠揚叔叔沒能一起來,不然自己央他們帶他出去玩他們肯定不會拒絕,想起來他就有氣,要跟硯雪衣這傢夥一起乘馬車最不爽了,無聊死他了。

    「咯咯咯……墨衣,你又挨雪衣訓了吧,活該,誰讓你又不安分了。」

    一串清亮的笑聲由遠及近,清脆得宛若銀鈴在林中滌蕩,硯墨衣眼睛一亮,「娘,緋衣回來了。」

    說著一道鮮紅的小小身影就這麼撩開車簾,從奔行的馬車外鑽了進來。

    下一刻龍紫玨的腦袋從馬車外探了進來,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一眼,臉上有些擔憂:「蘭瞳,打聽好了,這裡是織羽國,前面是織羽國南方的一個小城,叫做洛城,我已經在那裡訂好了住處,再有半個時辰就該到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蘭瞳點點頭:「嗯,我休息一會兒,到了叫我一聲。」

    她合上眼,眼前卻浮起一張傾城絕色的容顏,一別六年,她終於踏上了這一片陌生的大陸,只因為,他在這裡等著她。

    小榻邊上,一身著黑色衣裳的孩子伸手撫平她微微隆起的煙眉,清冷的童音低低響起:「娘,你是不是在想我爹?」

    聽到硯雪衣的話,另一個穿著一身雪白衣裳的小男孩和一個穿著紅亮衣裳的女孩皆靠了過來,小小的手緊緊握住她修長卻略顯蒼白的手,「娘,我們一定能找到爹爹的。」

    蘭瞳睜眼,輕輕地摸摸緋衣和墨衣的頭,唇畔露出一抹清麗的笑容,眼眸綻放出明媚的光亮:「嗯,一定能找到!」

    六年前,在望天峰她被列東囚禁在陣中,才發現自己懷了身孕,只是硯樓鳳已經……

    如今,雪衣、墨衣和緋衣三人已經五歲了,三人長得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玉雪可愛。

    當初若不是顧及她的三個孩子剛剛出生,且她的實力還未曾突破,她早就不顧一切衝到天蒼大陸來找他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三個懂事的孩子,蘭瞳嘴角不禁浮起一絲甜蜜的笑意。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那一胎竟然懷了三個,雙胞胎雖然也少見,但好歹也是有的,可是生的三胞胎,據說她是天穹大陸第一個。

    孩子的降生讓硯王府也忙亂起來,沖淡了硯樓鳳離去帶來的愁緒,王妃和王爺整日裡閒著就是帶這三個孩子,硯王府倒是因為添了這三個小調皮,日子倒也熱鬧了不少。

    直到把孩子帶到了三歲,看到孩子與硯樓鳳越發相似的容顏,她心中忍不住酸楚,三年時間,她的陰鬱一直令她的實力裹足不前,明明已經達到巔峰大領主的實力,卻偏偏無法突破。

    六年前魔法聖殿的聖祭那天,青鸞曾以魂體進入過那個隧道,見到了神獸月夜,這才知道其實天蒼和天穹並非無路可通的,那條路其實就在深淵裂縫之底,但是沒有達到君主級實力的人是無法進入深淵裂縫三百米以下。

    那天蘭瞳就試過,渾身的血液差點沒被凍僵了,若不是硯樓鳳以身相救,她只怕已經活不到現在了。

    所以孩子滿三歲時,她便開始閉關,一直到去年才堪堪突破,前不久,她準備好了一切,帶著自己的契約獸黑嵐和龍紫玨並三個孩子在望天峰通過神獸月夜的幫助,才來到天蒼大陸。

    只是在那森冷異常的深淵裂縫裡,她為了護住三個孩子不受那冰凍之苦,自己反被凍傷筋脈,寒毒入體,即便她帶了不少丹藥,也沒那麼容易恢復,所以一路走來不得不以車代步,一行人剛走出那片冰冷荒蕪的地域,這洛城是他們這大半個月來見到的第一個比較像樣的城市。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在龍紫玨的帶領下進了他半個時辰前訂下的酒店。

    雪衣、墨衣和緋衣三人剛一下車立刻興奮起來,但見蘭瞳身體還頗為虛弱,眼眸雖然閃著精光,但還是懂事地跟著黑嵐和龍紫玨將她扶進了所訂的房間。

    「好了,你們三個自己去玩吧,初來乍到,少惹禍。」蘭瞳笑著叮囑一番。

    三人齊聲道:「我們現在不會惹禍的。」

    雪衣瞥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一眼,心中哼道,他們倆說得好聽,現在不惹禍,是因為娘身體還沒好,惹了禍事會連累娘親,待娘身體稍好,這兩個絕對閒不住。

    洛城不大,卻是民風淳樸,不少人看到雪衣三姐弟長得一模一樣,又都異常漂亮,都不由驚歎一句,「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可真漂亮啊!」

    雪衣一襲簡單的黑色勁裝,高高梳著一束馬尾,打扮很中性,明明是個美麗的小女孩,被她這麼一整,倒像是個小少年了。她總是繃著一張漂亮的臉,像個小大人似的,給人以酷酷的感覺,她雖然叫雪衣,卻喜歡穿黑色的衣裳,與老二墨衣截然相反。

    老二墨衣是三個孩子中唯一一個男孩,看起來軟綿綿甜膩膩的,是三個孩子中看起來最老實乖巧的,但其實跟他老爹一樣是個小腹黑,遺傳了他老爹那雙漂亮的鳳眸。

    老三緋衣長得甜美,又愛笑,性格十分討喜,可很少人知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惡魔,最愛欺負墨衣,她認為是墨衣在娘胎裡擠了她一下,才導致他先出生,而自己卻變成了最小的妹妹,心中很是不忿,但她最怕的人除了她娘外,就是酷酷的雪衣了。

    三個孩子剛出生沒多久,蘭瞳就發現他們對一些顏色頗為執著,像老大比較喜歡讓愛穿黑衣的黑嵐和王爺抱,拿東西也喜歡拿黑色的。

    老二卻相反,他乖乖巧巧的,喜歡讓溫柔的王妃抱,王妃愛穿白衣,只要看到穿白衣的人,他就會露出乖巧可愛的笑容,但不是每個人都讓抱的,不管有多少人想要抱他,拿好吃的引誘他,他都不為所動,最後他卻讓蘇琉兒抱了,而後揪著她脖子上名貴的項鏈不放了,當然,最後那項鏈落入可愛腹黑的墨衣小盆友衣兜裡。

    老三緋衣長得甜美可人,又逢人愛笑,三個孩子中,她最是討人心疼喜歡的,可卻是麻煩的代名詞,走到哪都有她闖禍的小身影。她最鍾愛女孩子都喜歡的紅色,所以蘭瞳給她取名緋衣。

    至於老大老二,老大是女孩,她覺得太深沉了,反而給她取個雪衣的名字中和一下,老二喜歡白色,她瞟了雪衣一眼,大筆一揮,寫下了墨衣二字。

    「我們三個不要一起,太惹人注意了。」雪衣皺著小小的眉,眼珠子一轉,指著另外兩條街,「咱們分頭走。」

    緋衣雙手一拍,「好主意,墨衣,你走哪一邊?」

    墨衣斜眼,「你是妹妹你先挑。」

    緋衣明顯對那句『你是妹妹』很不感冒,不過看在後面那句話的面子上她就不計較啦,「我走左邊那條,比較熱鬧。」

    說完蹦蹦跳跳欲往那條街跑去,卻被雪衣喚住:「娘說了,晚膳前要回來,你可別走遠了。」

    「知道啦。」緋衣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很快鑽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墨衣轉眼也遁入人群,雪衣見二人都走了,這才鬆口氣,摸了摸自己繃得難受的臉頰,歎息一聲,要擺姐姐的威嚴可真不容易,臉都繃得難受死了。

    她低低歡呼一聲,跑進大街裡,在各個商舖裡穿行,面對一些她從未見過的小玩意兒,不由目不轉睛地盯住了,此時的她才流露出屬於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天真爛漫。

    站在酒店窗前看著這一切的蘭瞳忍不住笑了。

    若是別人定然不敢讓三個只有五歲大的孩子自己四處亂逛,不過她這三個孩子可獨立得很,她一點都不擔心,三人可把她的本事學了不少,起碼遇到事兒也能自保,而且心思詭詐著呢,向來只有他們招惹別人的份,哪有人敢去招惹他們!

    只不過,這回蘭瞳沒想到的是,惹麻煩的不是墨衣和緋衣這兩個小麻煩,而是讓她十分放心的雪衣。

    硯雪衣剛穿過街道,來到洛城熱鬧的主街道,便見街道對面煙塵滾滾,百姓驚慌四散,只見幾匹馬奔行而來,馬上為首一人是一鮮衣怒馬的少年,約莫八九歲,他力道小,控制不住馬兒,鞭笞馬兒的力道又不小,才使得他一個沒控制好,讓馬跑入街道,驚了百姓。

    「走開,快走開!」遠遠的,馬背上的小少年瞧見一個孩子擋在路中,不由大聲吼道,「喂,前面的小子,不想死就快點跑開,沒看到我的馬發狂……啊!」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待在街道中間幾乎被馬撞上的雪衣卻突然躍起,手中驀然多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入馬頭。

    轟隆一聲,馬匹倒地,那小少年也被摔了出去。

    「放肆,誰家的小孩,竟然敢當街刺殺我家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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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11:36:20
第002章:天蒼大陸  救治柳冥

    「閉嘴,再亂說話,我不介意也給你一刀!」雪衣人小鬼大,說的話很有大人氣概,但這話出自一個四五歲孩童的童稚之音,怎麼聽怎麼怪異。

    雪衣見馬倒下,圍著馬轉了一圈,正想說什麼,一雙大掌便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放開我!」雪衣瞪圓了眼睛怒視抓住她的隨從,卻聽到他身後傳來嗚嗚的哭聲。

    「小少爺,你可不能有事啊!咱們柳家出的事已經夠多了,夫人還躺在床上等著見你一面呢,你可不能就這麼去了啊!」後面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童子裝扮的少年搖晃著方才馬上摔下來的少年的身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憐。

    聽到雪衣軟糯卻自帶著一股小犀利的聲音,不由跳了起來,對那隨從喊道:「阿高,這個小不點竟敢摔了小少爺,還敢拔刀刺他,若是小少爺有個好歹,咱們可怎麼辦呀!把她帶回柳家,讓老太爺處置!」

    「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雪衣掙紮了兩下,發覺力氣太小掙不開那兩隻魔爪,只得恨恨地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小童,「他才不是被我摔的,是中毒了,你再不叫人醫治他,他就真的死了,不信你看他眼下。」

    叫阿高的隨從和那小童大驚,同時奔到少年身邊,果然見他眼下烏青起來,剛剛還沒有呢。

    小童這下更害怕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雪衣撇了撇嘴,看了小童一眼,冷哼一聲:「丟臉,這麼大了還哭!」

    「嗚嗚……少、少爺要沒命了,我也會死的,我為什麼不能哭?」小童帶著哭腔抽抽噎噎地反駁著。

    雪衣翻了翻白眼,對阿高道:「你放開我。」

    「不行,要不是你把少爺摔了,他也不會中毒昏迷不醒,阿高,把她帶回去!」小童立刻反駁,眼淚仍然嘩啦啦地流。

    「是你家少爺的馬驚了要撞我,不然我才不會出手呢!」雪衣氣得瞪眼,可惜她年紀太小,戰氣等級還不高,可是這個阿高應該是個青銅戰士了,她小胳膊小腿兒根本擰不過人家。

    「那你也不能殺了馬,害我家少爺跌下馬來,要是有個好歹,我唯你是問!」小童瞪眼,眼淚還在眼眶裡轉啊轉。

    阿高看他竟然跟一個四五歲的小不點爭執起來,一陣扶額,「好了明松,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救小少爺要緊。」

    這個小童也就是明松聞言,頓時一個激靈:「對對對,可是這裡離柳家還有幾個時辰的路程,少爺的馬也死了,少爺又變成這副模樣,咱們先找間醫館安頓好少爺。」

    明松才十二歲,遇事兒雖然也慌張,好歹還能保持幾分冷靜,「對了,這個小孩也一併帶走,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人隨便把她丟在大街上的,讓人拐走了看哪裡哭去。」

    明松又絮絮叨叨念了兩句,阿高嘴角咧了咧,這小子就是嘴巴欠了點,其實心地不壞。

    阿高將他們的少爺柳冥放在馬背上,一手提著雪衣,一手牽著馬進了洛城,尋到一間普通的醫館要給柳冥看病。

    不曾想,那醫館的醫師給柳冥把了把脈,開了一堆藥,才搖頭道:「他呀沒得治了,把這些藥喝了興許還能延喘口氣,還有,記得把人抬走,別讓他死在我們醫館裡,晦氣得很。」

    阿高和明鬆一下懵了,更顧不上看著雪衣,兩人抱著被醫館扔出來的柳冥失聲痛哭。

    雪衣站在醫館外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小手搔著腦袋糾結著,看阿高和明松哭得那麼傷心,她小小的心裡也不由一陣難受,躊躇了一下下,終於邁開小腿,走到柳冥身邊,從身上取出一個盒子,盒子很迷你,但是裡面分為七八個小格,裝著七八種丹藥,她取出一顆色澤清透的粉白丹丸,掰開柳冥的嘴,將丹丸塞了進去。

    明松和阿高早在她取出藥丸時就呆住了,他們沒看錯吧,那是——丹藥?

    明松一把握住雪衣的小手,激動道:「這、這是不是丹藥?」

    雪衣撇撇嘴,想了一下,「好像叫清什麼心活血丹,反正應該能緩解一下。」

    「竟然是清心活血丹!」明松驚呼一聲,聽說那可是銀品丹藥呢,在織羽國只有那些達官貴人才能用得起,如果不是……哎,算了,反正現在他們也是遇到貴人了,想不到這麼一個小孩竟然隨隨便便就拿出一顆清心活血丹來,想來她的身份定然不低。

    其實明松哪裡知道,這清心活血丹乃是雪衣身上帶的丹藥中品級最低的一種了,這些丹藥都是蘭瞳煉製的,他們三個每人身上都帶著一盒,以備不時之需,其中品級最低的也是銀品中階的丹藥。

    這還是雪衣心裡氣著明松和阿高剛剛捉了她,她心裡生氣,不想把金品丹藥碧雪丹給柳冥吃,娘說,碧雪丹能解百毒,哼,雖然是她殺了那匹發狂的馬,間接害了柳冥昏迷,她可是已經給了清心活血丹了,就不欠他們的了。

    想到這裡,雪衣向明松道:「喂,他身上的毒好像很厲害,清心活血丹也只能解掉一大部分,剩下的你們自己解決,我不欠你們的了,不許再抓我!」

    阿高和明松面面相覷,現在就是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再抓她了,一個孩子身上隨隨便便就帶著銀品丹藥,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若是早知道,他們哪裡敢抓人。

    想想自己除了逞逞口舌外,好像沒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兩人心裡都偷偷鬆口氣。

    就在雪衣準備離開時,柳冥突然坐了起來,哇的一聲吐出好大一灘黑紅的血來。

    明松嚇壞了,忙上前扶住他:「少爺,少爺你怎麼了?不是吃了清心活血丹麼,怎麼不頂用啊。」明松急得快哭了。

    雪衣也嚇了一跳,清心活血丹也是能解毒的,藥性較為溫和,反正就是解不了毒也不至於惡化啊。

    看到阿高又去叫那醫師,可人家分明連看都不想看了,直接告訴他沒治了,雪衣心裡挺難受,畢竟她表面上裝的成熟穩重,實際上還是個五歲大的小女孩。

    「喂,那個人根本就不會治,你們為什麼不換一家醫館?」雪衣心裡也生氣了,那人根本就是個蒙古大夫,如果不是娘現在病著,就讓她給柳冥治了,娘可是最厲害的丹師,一定藥到病除!

    明松看著她苦笑:「這洛城能有一家醫館不錯了,整個洛城也僅此一家,你讓我怎麼換?」

    「啊?」雪衣微微吃驚,這時,一個聲音傳了來,雪衣眼睛頓時一亮。

    「雪衣,你怎麼在這啊,我和墨衣跑遍了洛城都找不到你,嚇死我們了!」遠遠的,那道清清脆脆的聲音飄出,一白一緋兩道身影向這邊飛奔過來。

    雪衣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緋衣,將她拖到柳冥面前:「緋衣,你來給他治。」

    明松一看兩人,頓時嚇了一跳:「你們是雙胞胎啊!」

    墨衣從兩人中間探出一個腦袋,悠悠道:「不是雙胞胎,是三胞胎。」

    緋衣眨巴著漂亮的眼睛,不解地問:「雪衣,你什麼時候也管起閒事來了,還是說,他受傷跟你有關?」緋衣依舊笑瞇瞇的,不過那漂亮的眼睛裡閃過的卻是促狹,嘿嘿,看她以後還敢老揪自己的錯處!

    雪衣瞥了她一眼,憋屈,不過還是悶悶解釋:「他的馬發狂差點撞了我,我殺了他的馬,他摔下來昏迷了,不過他好像本來就中毒了,我給他餵了清心活血丹,可他卻吐血了。」說完指著那灘黑紅色的血讓緋衣看。

    緋衣從小就有很高的學醫天賦,雖然娘也給她和墨衣普及,但他們對此不敢興趣,對於擺弄那些魔法藥劑和學習辨認各種藥材這種枯燥的事,她更喜歡修習戰氣和魔法,她現在已經是高級戰師了,是他們三姐弟中實力最強的,當然,據說也是全天穹大陸最小的戰士和魔法師,天賦絕頂。

    而緋衣小小年紀就已經把娘的醫術學了不少,除了她實力不夠不能學習煉丹,其他方面已經很強悍了,娘也很注重實踐,曾把她送到神醫門去,據墨叔叔說,緋衣的醫術即便是神醫門也沒多少人比得上了,連最吹毛求疵的龔長老都對她的天賦驚歎不已,她在天穹大陸也是個小名醫了。

    聽了雪衣的話,緋衣上前,小手搭上柳冥的腕細細診脈,又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瞼和其他地方,半晌眉頭蹙起:「好霸道的毒,幸好你給他吃了清心活血丹,讓他吐出一些毒血,否則就是娘來了也沒得救了。我先給他施幾針,不過他身上的毒好像是混毒,我恐怕也解不了,咱們帶回去給娘瞧瞧?」

    「可是娘的情況不太好,我……」雪衣猶豫,她之前以為柳冥只是中了普通的毒,用清心活血丹就能解掉大半了,沒想到這麼麻煩。

    在進入天蒼大陸這片空間時,她為了護住他們三個,受了很重的內傷,雖然吃了許多丹藥調養,卻沒那麼容易好轉,她可不想累了娘親。

    明松也是個機靈的,聽到雪衣和緋衣兩姐妹的對話,頓時眼前一亮,她們的意思是,少爺還有救!

    當下腿一曲,直接向二人跪下:「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少爺,若是少爺出事,我們家夫人定然也活不成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雪衣和緋衣相視一眼,再齊齊看向墨衣,雖然墨衣經常受她們倆欺負,但實際上他是最聰明的一個,她們想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墨衣掃了柳冥一眼,點點頭:「這事多少也跟雪衣有關,娘知道了也是會救的。」

    蘭瞳靜靜盤膝坐在床上,她試圖集中精神力去試探那個精神烙印的反應,其實她之所以能夠忍受到現在才來天蒼大陸找硯樓鳳,是因為她若活著,便證明他也活著,她相信,他們總有相見的一天。

    現在,她來了,可他在哪兒呢?

    唉!她歎口氣,睜開眼,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門被敲響了,「娘,我是雪衣,我進來嘍。」

    蘭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進來吧。」

    雪衣推開門,卻一反常態,眉眼有些侷促,看著她閃爍的目光,蘭瞳忍不住打趣道:「雪兒又做錯什麼事打算向娘親請罪了?」

    雪衣嘟了嘟唇:「娘,你太聰明瞭!」

    蘭瞳挑眉:「看來事兒不小啊,竟然奉承起娘來了。」

    雪衣坐在桌前,捧著一張苦瓜臉,將她遇上柳冥和之後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娘,你說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

    蘭瞳伸手在大女兒額上彈了一下:「傻丫頭,別整天繃著個臉活像人家欠你錢似的,救個人而已,沒什麼,反正娘也準備在洛城住下,開個小醫館,待娘傷養好了再說。」

    光靠他們幾個在天蒼大陸上要找人可不容易,她心裡早已有了盤算,硯樓鳳在天蒼大陸,以他的睿智和實力想要在天蒼大陸揚名應該不是難事,但她已經讓龍紫玨和黑嵐分別打聽過了,根本沒有硯樓鳳這個人,硯這個姓氏在天蒼大陸也不多見,她只知道天蒼大陸赫赫有名的六大家族中倒是有個硯家,不過那個家族在天蒼大陸存在的時間卻很是悠久。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闖出一番名頭,讓硯樓鳳自己來找她,或者,她有了一定的人脈,不就能更快找到他了嗎?

    她知道丹宗在天蒼大陸地位很崇高,但越是大的宗門就越是要小心,她初來乍到,可不想貿貿然湊上去,沒準人家不歡迎呢,當然,丹宗也一定要去的,可不是現在。

    她知道醫師丹師這個行業不論在天穹還是天蒼都是很吃香的,她打算先開個小醫館,剛剛也讓紫玨他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織羽國醫師十分稀缺,像洛城這種小城鎮更是只有一個醫館,連藥材各方面都配備得很不齊全。

    後來她才知道,造成織羽國這樣富餘的國家卻極度缺少醫師的主要原因在於織羽國皇族羽家與丹宗不睦,丹宗總部雖然在丹風國,但它對整個天蒼大陸卻是極有影響力的,整個天蒼大陸的醫師丹師有百分之七十五都在丹宗名下。

    當然,他們也不是濫收弟子的,與當初她去過的竺遺仙府差不多,這百分之七十五的醫師丹師裡,只有三成是丹宗正式弟子,其餘的只能算是外門弟子,也叫記名弟子,只要通過丹宗的正式考核,才能加入丹宗學習更好的醫術甚至有天賦的便能學習煉丹之術。

    其中,六大家族中的鞏家也是丹藥世家,據說也是丹宗元老一脈,可見丹宗勢力之廣,號召力之強了,比神醫門在天穹大陸的地位猶有過之。

    她雖然不明白為何羽家會與丹宗不睦,但羽族確確實實得罪了丹宗,即便這個國家再富裕,丹宗卻不為其提供醫者,可是極大的損失啊。

    不過對她來說,卻是件好事了,以她的醫術想要在織羽國揚名變得容易多了,只是其中怕是要牽扯到丹宗了,他們如此抑制織羽國醫術的發展,卻讓自己鑽了空子,肯定要得罪丹宗的人了,只是,她會怕嗎?

    丹宗,看來自己也要多收集一下關於他們的資料,既然自己有與他們叫板的打算,總要未雨綢繆一下。

    阿高把柳冥背進了蘭瞳他們隔壁房間,蘭瞳檢查的時候,他的氣息已經平緩多了,只是依舊昏迷不醒,看來緋衣已經替他施過針了。

    蘭瞳以針挑開了柳冥指尖,擠出幾滴血來,聞了聞,血中泛著一股腥甜的味道,隱隱還夾雜著其他幾種味道,她又細細地辨了顏色,看向一旁收斂起嘻哈笑容的緋衣,「你說說這裡面一共混了幾種毒?」

    「我只能辨出五種,苟線香帶有一點點腥氣,毒芹有香甜之氣,血液泛黑色澤暗紅應該是毒曼草所致,紅中泛著微不可見的墨綠之色應該是殘絲花和花葉萬年青之混毒。」緋衣在這時候總是格外認真,因為她知道蘭瞳問她除了考她一些醫學知識外,還是在現場教授她。

    蘭瞳微笑點頭:「不錯,不過還差了一種,你現在看看那血有什麼變化?」

    緋衣定睛一看,還是那幾滴顫顫巍巍的黑紅之血,沒變化呀,她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虛心道,「請娘賜教。」

    「你看我把血取出來多長時間了?」

    緋衣眼睛一亮,本來就十分明亮的大眼此刻就像泛出了萬千碎星,美不勝收,這一剎,蘭瞳又想到了硯樓鳳,他也曾對自己綻放過如此耀眼灼人的光彩。

    「娘,這血到現在還沒有乾涸,不過,我不明白……」

    蘭瞳捏了捏緋衣粉嘟嘟的臉,觸感十分柔軟有彈性,手感很好,看到緋衣苦著臉,她哈哈一笑:「是生膠葉。」

    「可是,娘,生膠葉沒毒啊。」緋衣顧不得抱怨老娘地蹂躪了,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等著她解釋。

    「嗯,生膠葉是沒毒,而且前面你說的那五種毒除了苟線香和殘絲花外,其他的都並非罕見的毒花毒草,光是那五種毒其實雪衣喂的清心活血丹就能夠治癒,不過這生膠葉的妙用在於,它與苟線香、龜背竹、殘絲花的汁液膠融在一起的話,這毒可就異常霸道了,不過卻是會在人體內潛伏的,潛伏期大概在三至五天,依我看,他是三天前就中招了。」蘭瞳分析得很仔細,緋衣雙眼亮晶晶的,她不僅喜歡研究醫術,製毒也不在話下,蘭瞳清楚緋衣的心性,她只善加引導,不讓她用毒濫傷無辜,也就隨她去了。

    用了一天時間,蘭瞳研製出解藥來,煉製了丹藥,讓柳冥服用,但因為這毒性強,一時也無法去全,她便開了些藥材讓明松他們自己回去熬。

    吃了丹藥後沒多久柳冥就醒了,他謝過蘭瞳,說是改日登門拜謝,便不顧身體病弱又催著明松和阿高趕緊回去。

    過了兩三日,蘭瞳便親自出門考察一下洛城中心有什麼地方要出租,但靠近城中心的地方都有人租了,她便在主大街角落一片佔地不小卻較為冷清的地方租了兩間房子,打了個通門,一間做藥鋪,一間看診正合適。

    蘭瞳租下鋪子並沒有馬上開業,而是去尋找合適的藥材貨源,很快她便找到一個好地方——落霞山。

    落霞山在洛陽城外兩三裏就到了,山凹裏長了不少好藥材,她便僱人採摘,她再自己炮製,不過六七天,樓蘭醫館便開業了。

    因為醫館新開業,很多人都只是觀望,並沒有進去看診的打算,還多是往老醫館看病。

    蘭瞳身體還恢復得不是很好,醫館每天也只是開三個時辰就關門,門前冷清,她不想搞那些銷售手段,一來她藥鋪剛開,可沒那麼多的藥材可供促銷,二來洛城這個醫館只是小試牛刀,總會有人上門的,屆時醫術高下立見。

    這幾天有幾個在老醫館病沒看好或者已經沒有那麼多的錢去老醫館看病的病人上門了,蘭瞳只是望了一眼,便開了方子取了藥材讓人回去服用,病人們見是個年輕的女子,都不免持懷疑的態度。

    好在,這些藥材並不貴,也不像老醫館開了一堆的藥,病也不見好,他們將信將疑地拿回去煎煮服用,沒兩天,病人便好了許多,歡喜地上醫館複診,並免費在城裡幫樓蘭醫館做宣傳。

    也有些人只是一些小毛病,她以針灸之術通了穴道,病人便呼舒服,此類她並沒有收多少銀錢,有些窮困些的她直接給免了,一時間樓蘭醫館逐漸在洛城打響。

    蘭瞳沒想到,最後會讓樓蘭醫館徹底紅火起來的,讓蘭瞳之名響徹織羽國的,竟然是先前她救治的少年柳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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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天蒼大陸  柳府行醫

    這日蘭瞳在醫館裡擺弄一些剛剛制好的藥材,龍紫玨在一旁幫忙,吉吉因為體形是精靈的關係,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敢出來,再者,它也要在契約空間裡修煉,一般也很少出現。

    黑嵐領著雪衣三人在洛城裡晃,最近蘭瞳給他派了個新任務,在城裡買一座房子,關於這件事墨衣自告奮勇,他倒是承襲了硯樓鳳的幾分脾性,對於一些物質上的東西可是很挑眼的。

    臨近傍晚,街上人少了些,但仍有三三兩兩的人前來買藥治病,這時,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闖了進來。

    「蘭姨!」

    蘭瞳正開著藥方,聞言抬頭,見是不久前才見過的柳冥,淡淡頷首:「你怎麼來了?」

    柳冥的眸中微微透著焦急,額上是涔涔冷汗:「蘭姨,我、我娘又犯病了,您能不能救救她?」

    「你別急,我先把這兩張藥方開了就跟你去一趟。」

    柳冥等了一會兒,蘭瞳便吩咐龍紫玨關了醫館,這才與柳冥一同乘了馬車前往柳府。

    柳府並不在洛城,而是臨邊更大的城鎮英林城。

    織羽國共有七大城二十來個小城,面積不是天蒼大陸最大的,但卻是最為富有的一個國度,像洛城這樣一個小城都頗為繁華,更不用說作為七大城之一的英林城了。

    從樓蘭醫館到英林城柳府需坐三個時辰的馬車,所以蘭瞳他們抵達柳府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望著眼前氣派的府邸,蘭瞳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其實她在給柳冥解毒的時候,就猜測出他的身份定然不凡,雖然那日他並沒有穿著十分貴重的衣裳,但他的氣質談吐可不一般,而且,像他中的那些毒也不是普通人能製作出來的。

    像柳冥當時的情況,只怕是遭人暗害了。

    柳冥親自引著蘭瞳穿過幽徑曲廊,來到後院一棟精緻靜雅的房間前,正要推門進去,便見一丫鬟打扮的人端著藥從裡面走出來,門一打開,便有股濃重的藥味傳了出來,蘭瞳眉頭微微一蹙。

    「明霞姐姐,我娘怎麼樣了?」

    走出來的丫鬟眉目秀雅,臉上透著淡淡的疲憊,見柳冥大半夜的還過來,不由微微一怔:「小少爺,夫人已經睡下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過來啊?」說完目光又落在蘭瞳身上,「這位是?」

    「她是我從洛城請來的醫師,她與我可是有救命的大恩。」柳冥說著又擔心地往屋裡看了幾眼。

    倒是叫明霞的丫鬟細細地打量了蘭瞳幾眼,微微驚詫,這女子好靚的氣質!

    蘭瞳仍舊是一身淺淡的素藍服飾,頭髮從鬢邊提了幾絡束在腦後,其餘黑髮散至腰際,像一捧烏黑的綢緞,一根淡藍髮帶在夜風中輕輕揚動,一張傾城絕色的容顏因她服食了自製的易容丹而有了不小的變化,眉宇間看起來秀致清雅。

    她自知她的容貌一向惹人注目,定然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索性將那絕色容貌隱了去,這會讓看起來只是清秀有餘美艷不足。

    她在醫館替人治病時從不穿那些綾羅衣裳,所以沒來得及換上別的衣裳就趕了過來,明霞微微一笑,客氣道:「原來是少爺提過的蘭醫師,夫人的情況不太好,不過吃過藥已經睡下了,不若您今晚先在府裡住下,明兒再替夫人看看如何?」

    蘭瞳點點頭:「也好。」

    柳冥自是讓人安排最好的客房讓她住下,便又憂心忡忡地回到自己房間歇下。

    次日一早,柳冥又是匆匆趕來將她請了過去,說是他娘的病又犯了。

    蘭瞳趕到的時候,昨夜那個房間裡已經有不少丫鬟進進出出,忙亂起來。

    她一到門外,便發現幾道目光向她射來,其中隱含著幾許不屑和探究,她抬頭一看,竟是一些提著藥箱的醫師。

    「柳少爺。」幾人向柳冥打了個招呼,蘭瞳發覺,他們看他的目光卻隱隱帶著輕蔑之意。

    柳冥拉著蘭瞳正要往裡闖,卻被為首的一個醫師攔下:「柳少爺,青老在裡面替夫人醫治,您可千萬不要進去,他最是不喜歡讓人打擾他,若是惹怒了青老……」

    柳冥怔了怔,卻沒有再硬闖了。

    據說青老可是從丹鳳國那邊來的,醫術十分高明,在英林城享有盛譽,不過他脾氣古怪,很有幾分傲氣,給人治病時,都不許旁的醫師在場。

    「蘭姨,對不起,你、你再等等好嗎?」柳冥可憐兮兮地看著蘭瞳,其實上一次青老就來過了,當時開了藥,娘的病確實有所好轉,可是沒多久她又病了,而且好像更厲害了些,他心裡其實對青老並不信服的,只是礙於他的聲望和醫術,自己還是不敢冒然得罪,不然下次他定然就不給娘看病了。

    不過,即便如此,柳冥還是決定讓蘭瞳看看的,他身上的毒可是蘭姨給解的,蘭姨的醫術定然不差的,多一個人看也多一分希望。

    蘭瞳直接無視一旁探究的目光,只淡淡道:「好。」

    「柳少爺,她也是你請來的醫師?」那幾個醫師中,有人忍不住問道。

    「英林城好像沒有女醫師啊!」又有人附和著。

    其實這些醫師早就給柳夫人看過病了,先前那些藥不少就是他們開的,之所以還沒離開,不過是仰慕青老之名,留下來看看而已,畢竟不是誰都能請得起青老,難得碰上套套近乎也是好的,誰知這位少爺不知道腦袋想的啥,能請來青老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竟然還請了別的醫師!

    柳冥微微蹙眉,但礙於醫師在織羽國的地位很是崇高,而且他畢竟有求於人,只得忍了口氣道:「蘭姨是洛城樓蘭醫館的醫師。」

    柳冥的話剛落音,蘭瞳便察覺到那幾人看她的目光更為輕蔑了,心中不悅,面上卻仍是一片淡然。

    「什麼,洛城那麼個小城來的醫師?」

    「呀,那個小地方也有醫師嗎?」

    「那種小地方來的醫師怎麼能與我們英林城的醫師相比,柳少爺可是覺得我們的醫術還及不上一個小地方的醫師,你這是侮辱我們的醫術!」

    「柳少爺還是謹慎些好,莫被人騙了才是。」

    一時間各種聲音在這個精緻的房間外響起,柳冥俊美的小臉浮起一絲怒色:「你們都給我住口,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東西!我娘的病你們不也治不好嗎,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別人?滾,都給我滾出去!」

    其中一名醫師冷冷一笑:「柳少爺,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若不是看在柳爺的面子上,我們還不想來受這份氣呢!柳夫人這病是沒法治了,連青老都覺得棘手,我看你們還是趁早準備後事吧,哼!」

    柳冥雙目通紅,雙拳捏得泛白,一股白色戰氣充溢在他身體表現,這些醫師皆是一驚,「柳少爺,你這是幹什麼!」

    「冥兒,你這是在做什麼?」一道身影從院前飛奔過來,擋在柳冥面前,臉上帶著淺淺的斥責之色,「冥兒,青老還在裡面為你娘診治呢,切不可莽撞。還有,他們都是英林城聲望頗高的醫師,你這是準備把他們都得罪了,那以後可沒有醫師敢上門給你娘瞧病了。」

    「柳爺,你來得正好,我倒是不知這洛城的醫師比咱們英林城的還要好,柳少爺既然看不起咱們,那我們也沒必要留在這裡討人嫌了,咱們走!」先前說話的那名醫師瞧見這柳爺過來,立即擺起譜來。

    柳爺趕緊安撫了他們,而後轉向柳冥,眉宇間卻是淡淡的無奈:「冥兒,你是想把所有的醫師都得罪了嗎?」

    柳冥渾身的戰氣在柳爺的話語裡偃旗息鼓了,但雙拳還是緊緊握住,忽然,他的手被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他抬頭,望進一雙略顯清冷的眸子裡,卻從裡面感覺到一絲淺暖的關心。

    「放心,醫術高低可不是用落腳之處來區別的,人亦是如此,不是嗎?」蘭瞳清冽的明眸蕩漾著一片粼粼光輝,話中別有深意,柳冥的拳頭一鬆,很快恢復平靜。

    「蘭姨說得對。」

    那柳爺這才注意到柳冥身後的蘭瞳,微微一怔:「她是?」

    「我叫蘭瞳,也是一名醫師,新近在洛城開了一家醫館,前不久柳少爺在洛城落馬受了傷,我替他包了傷口,此次柳少爺是前去道謝的,我聽他說起府裡夫人病了,便想著過來看看。」蘭瞳淡淡開口,半真半假地解釋著。

    其實,她剛剛就察覺到這位柳爺早就已經到了前面院子了,還發覺這些醫師中有不少人與他暗中使眼色,看來這些醫師多半是被此人收買了,柳冥或許察覺了什麼,但作為一個九歲的孩子,他還是無法隱藏自己的情緒。

    蘭瞳歎息,她對柳府的情況並不熟悉,但也知道柳冥與他的母親在柳府裡怕是過得頗為憋屈。

    柳爺看了她一眼,見她年紀不大,又聽了她的話,心中悄然鬆了口氣。

    這時,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走出一名黃衫老者,約莫五六十歲年紀,雞皮鶴髮,一雙眼睛卻是極為精明淩厲,「剛剛是誰在外面吵吵鬧鬧的,難道不知我的規矩?」

    這名老者便是這幾個醫師口中所謂的青老,聽到他冷厲的話語,眾人皆是一縮,扯起的笑容便有些訕訕。

    柳宗輝也就是這些醫師們口中的柳爺趕緊道:「誤會,這都是誤會,青老莫生氣,冥兒與這位女醫師擔心夫人的病情,想進去看看,不過有您老在,定然是無礙了。」

    青老目光落在蘭瞳身上,冷哼一聲:「難不成你一個女娃兒的醫術還能比我還高?你就不必進去了,剛剛他們說的沒錯,柳夫人的病確實沒得治了,我也只能延長她一個月的壽命,你們還是盡早做準備。」

    這句話若是從剛剛那些醫師口中說出,柳冥還會憤怒生氣,可是,從青老的口中說出,柳冥卻差點站立不穩,青老可是英林城醫術最好的醫師啊,據說,若非他修為不夠,興許是能成為丹師的。

    可就連他都說娘病癒無望,柳冥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他驀地撲到蘭瞳懷裡哭道:「蘭姨,我不想娘死,蘭姨,蘭姨,你救救我娘,救救她!」

    蘭瞳眼角有些酸澀,輕輕拍拍柳冥的背,目光卻望向臉色鐵青的青老,捕捉到他眸底一閃而逝的冷光,她心中一動,難道……

    看來,她還真得見上一見這位柳夫人了。

    「咱們進去看看吧。」蘭瞳牽著柳冥的手,準備往屋裡去,去被那青老身邊跟著的兩個童子擋住。

    青老冷冽的聲音再度傳來:「你質疑我的話?」他剛才分明瞧見這個藍衣女子眸中一閃而逝的疑惑。

    「青老說的話難道會有假嗎,都說不能治了,你們偏不信,難道青老的話你也敢懷疑?」

    「就是,一個小小的洛城來的醫師也敢質疑青老的醫術!」

    「把她趕出去吧,柳爺,若是她留下來,便是侮辱了我們的醫術,更是侮辱青老的醫術!」

    不少醫師在一旁幸災樂禍,誰不知青老脾氣不好,更是說一不二,這個女人犯在他手上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剛剛這位柳家少爺竟然幫著這個女人害得他們損了顏面,此刻他們樂得在一旁看戲。

    蘭瞳扶額,她就不明白了,這些人到底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搗亂的,難道就不允許別人的醫術比他們強?自己治不了,也要看著別人出糗麼?

    還有,貌似她才剛來吧,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惹得他們這般群情激憤?

    柳冥本來哭得正傷心,聽到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攻擊蘭瞳,頓時怒火中燒:「你們都給我閉嘴!我蘭姨醫術了得,你們自己醫術不精就少在那邊說風涼話,蘭姨走,我帶你去看我娘,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我娘的!」

    青老聞言,臉色沉沉,袖子一甩:「哼,既然柳家少爺不信我的話,以後自是不必再登門求醫,告辭!」

    說完目光與柳宗輝相遇,微不可聞地點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柳宗輝跺著腳叫道:「冥兒,你這是做什麼呀!哎,青老,您等等,有話好好說呀……」

    隨著青老離去,堵在門口的醫師們也散了個乾淨,柳宗輝追了過去,柳冥冷笑一聲,摒退了伺候的丫鬟,將蘭瞳領到了屋裡。

    秀雅的廂房裡,一張精美的香梨木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少婦,少婦面色灰白,唇瓣如霜打的凋花,毫無生氣,柳冥一撲過去,忍不住啜泣起來,「娘,您可不要丟下冥兒一個人,冥兒不怕他們,只要您好起來,冥兒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娘,嗚嗚……」

    蘭瞳只是望了一眼,心中咯噔一聲,眸中浮起一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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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天蒼大陸  藥蠱

    躺在床上的少婦面目微微浮腫,臉色呈現灰白色,隱隱夾雜著一絲異樣的紅,她上前一步,細細診脈,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柳冥見蘭瞳替他娘診脈,當下不敢再哭泣,只是滿臉期望地看著她。

    蘭瞳微微歎口氣,正想說些什麼,眼眸陡然一凝,「你去將外面的丫鬟趕了出去,現在你娘的處境很危險。」她不知道這些丫鬟可不可靠,但是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先杜絕這些人的靠近,以免被人再得了手,到時可就……

    柳冥年紀雖小,卻是十分聰明,稍微想了想,就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當下快步走出去,拉開門時,正好見那明霞和另外一個伺候柳夫人的貼身丫鬟明玉端了藥過來。

    見柳冥從屋裡走出來,兩人不由一愣,好在明霞反應得快,忙微微屈禮:「少爺,這是青老開出來的藥,讓我們服侍夫人喝藥吧。」

    柳冥一想到剛剛那青老傲氣的模樣,心中陡然一怒,正想拒絕,不料蘭瞳清冷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柳少爺,你不是說了這一個月要親自服侍夫人麼,現在把藥端進來。」

    明霞和明玉皆吃驚地望著柳冥:「少爺身份尊貴,怎能做這等伺候人的累活兒呢,還是讓我和明玉……」

    柳冥一把從明霞手裡奪過藥碗,冷聲道:「我伺候自己的娘怎能叫累活呢,你們先出去!」

    說完將門砰的一聲關上,將藥端了過去,一邊憤憤道:「那個青老一定是在騙我的,蘭姨,你能治好我娘的,對不對?」

    蘭瞳順手接過藥,對柳冥半真半假露出的怒意淡淡一笑,眸底浮出一抹讚賞,口中卻是十分為難且無奈,「柳少爺,我只是洛城的一個小小醫師,聽聞這青老是英林城赫赫有名的人物,我的醫術恐怕……唉!」

    「這麼說,我娘她…真的活不過一個月嗎?」柳冥悲悲慼戚的聲音傳了出來,被擋在門外的明霞和明玉相視一眼,皆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待二人離開後,蘭瞳便立刻起身,指尖帶著一片淡藍的光暈,就著虛空畫著什麼,不過眨眼間這個房間便籠上一層淡淡的暈澤,柳冥睜大眼睛,「水系魔法中的水域結界?蘭姨好厲害的手段,竟然不用唸咒語的嗎?」

    蘭瞳淡淡一笑:「熟能生巧,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可不許洩露半點,否則你娘的性命不保,還有起碼三天裡不能讓外面那些人看到你娘,至於你家那些人若來了,你便去應付著。」

    「蘭姨,你的意思是,我娘還有救,對不對?」看到蘭瞳如此慎重,柳冥的心頓時狂跳起來,看蘭姨的神情,很是自信,他沒來由地相信她能夠治好娘親。

    蘭瞳眉眼一挑,流轉的眼波透露出十分的自信:「這三天裡你把那些人應付好了,我便能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娘。」

    柳冥欣喜若狂,「謝謝蘭姨!」不過不一會兒,他的臉又緩緩垮了下來,「可是,雖然這座府邸是我家,可是自從兩年前我娘病倒以後,我們的處境就……我怕他們到時候會用強,只怕我和明松阿高他們也擋不住……」

    「我一會兒便讓黑嵐過來一趟幫襯你們一下。」或許自己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歷,大家族中的爭鬥,身為小輩,在沒有能力抗爭的時候,是那般的柔弱無助,就像柳冥,也像當年的她,可能是因為這樣,自己看不過眼才想著幫他,否則以她冷清的性子,也不願攬下這些麻煩。

    當然,她還有另一番考量,她想在織羽國打下名氣的機會來了。

    看柳家在英林城地位應該是不低的,否則也無法請來英林城眾多名醫,雖然那些人的醫術在她看來實在微不足道,但不可否認,他們在英林城是有一定威望的,尤其是那個青老。

    本來她沒想拿他當踏腳石的,可誰讓他,竟然對柳夫人下了陰毒的藥蠱!

    藥蠱之術是一種類似於她前世聽說過的苗疆巫蠱術,只不過這下蠱的東西不是那些噁心的毒蟲蛇蟻,而是以一些藥性奇特的藥材煉製成毒藥蠱,但這種蠱只能下在人身上,被藥蠱控制的人從外表上看與常人沒什麼不同,可實際上其神智已經被操控,而且藥蠱的藥性極強,通常中了藥蠱之人一旦發作起來十分可怕,即便被下蠱者只是一個不會戰氣和魔法的普通人,一旦被下了藥蠱,也會實力大增,不過,被下蠱者實力能增加多少,就要取決於藥蠱的強弱。

    這類藥蠱說起來與一些行為邪惡的黑暗魔法師差不多,關鍵是除非控蠱之人命令他們發動攻擊,這時才會顯出他們與眾不同的能力,否則平日裡無人能夠辨識出來,而且不同的藥蠱製作出來的蠱人

    但藥蠱的製作卻是極難的,尤其是前期,要精心控制藥物的用量,同時中蠱之人也會顯露出一些病症出來,就像現在的柳夫人。

    其實柳夫人的長相是十分嬌美的,但因為中了藥蠱,面色暗淡灰敗不說,整個面目幾乎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在,看柳夫人的情況,這藥蠱下的時間應該不超過十天,藥蠱是七天下一次,滿七次即可完成,而剛剛青老在裡面這麼久,必然是來下第二次藥蠱,否則柳夫人臉上不會出現那淡淡的紅暈,而且脈搏的跳動也逐漸趨於正常,絲毫沒有中毒之類的跡象。

    這藥蠱下在人身上可查不出毒性的,若不是《百草卷》中曾有關藥蠱的記載,且青老所下的藥蠱手段還不成熟,留下許多痕跡,她也無法判斷出來。

    她取過那碗藥,輕輕一嗅,果然含有催發藥蠱的藥引,無毒,蘭瞳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柳冥,蘭姨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柳冥抬頭,不解地看著她,她輕輕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柳冥瞪大眼睛:「蘭姨,你確定?可是……」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整整三天時間,柳冥都坐在他娘院外,不許任何人走進這個獨立的小院裡。

    當然,這三天裡,柳家一堆親戚都擠了進來,柳冥的大舅柳宗輝,二舅柳宗耀和兩位舅母並一堆的表兄弟表姐妹都闖進了柳府,不僅如此,還有一位是柳宗輝請來的極有名望的醫師,也就是那位青老。

    「冥兒,快讓開,難道你不想治好你娘的病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柳宗輝心裡有些著急,脾氣也不若前兩天那麼和氣,見柳冥坐在院前,冷冷看著他們,將所有人擋在院外,登時來了氣,「你這是幹什麼,前幾天你將青老氣走,今兒個我好容易將人請了來,你倒好,把人攔住了不讓進!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們有成見,攔著不讓我們進去,這也就罷了,青老可是英林城的名醫,你娘都病成那樣了,你還不讓醫治,真真是不孝!」

    柳冥微微瞇眼,冷冷淡淡道:「我娘的病自有蘭姨給她治,我對你們請來的醫師不放心。」

    「冥兒,你說的什麼話!」尖銳的聲音出自一個穿著紫羅裙的婦人,約莫三四十歲,看起來頗為富貴,正是柳冥的二舅母王氏,「你們孤兒寡母回了英林城,如果不是我們幫襯著,你們娘倆早讓人欺負了去,現在竟然對我們這麼說話,你眼裡可還有我們這些長輩?」

    「娘,別跟他廢話了,妨姨正在裡面受苦呢,直接讓人把他拉開就是了,何必跟他說這麼多廢話!」人群中一個十七八歲的綠衣女子滿眼譏嘲地看著柳冥,這是他二舅母的大女兒柳錦,當初他們剛到英林城時,她看起來可是溫柔秀雅,對自己極好,不想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眼前這些所謂的親人,為了霸佔他們的家產,竟然意圖謀害他和娘親!

    想當初,他們來到英林城時,這些人的日子過得窮困潦倒,他娘親帶來大筆財富,無私幫襯他們,讓他們也過上了富有的日子,兩年前娘親一病,他們竟然起了貪念,妄圖奪取他們家的財產,還假惺惺地請來幾個醫師,卻將他娘往死裡整,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柳冥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誰敢進來試試!」柳冥瞪大的眼睛透出森森寒意。

    柳宗耀氣得大罵:「你這兔崽子,想害死你娘不成!來人,給我把他綁起來!」

    柳宗輝此刻也不裝好人了,看著柳冥的目光滲著寒光,如果不是青老怕那東西在他身上,他早就要這小東西見閻王去了,還用得著跟小東西周旋這麼久嗎?

    再者,堂妹那般精明的人,這兩年臥病在床,不時就要見一見柳冥,還不是怕他們對他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出手,為了得到堂妹手中那些產業,他們也只能討巧賣乖,將他們服侍得妥妥帖帖。

    當初若不是堂妹察覺他們私底下做的那些事,還威脅要收回對他們的資助,才會讓他們惶恐不安,並買通下人給她下了毒,只是那些客戶也實在太難纏了些,據說許多人是受了柳妨的恩惠的,所以柳妨姨一倒下,他們不僅沒拿下那些客戶,反而損失了不少錢,不僅如此,柳妨多年來培養的心腹也都是厲害的,一時之間,他們沒法兒取代人家。

    所以,現在他們也只能讓她拖著性命,討好著她繼續利用她的名義賺錢,等到過兩年他們將柳妨手上的產業全部拿到手,她便沒有利用價值了。

    只是前不久英林城赫赫有名的名醫青老竟然找上他們,並答應助他們奪得柳妨手裡的財產,並讓柳妨為他們賣命賺錢,條件是要他們幫他找到一樣東西。

    柳宗輝和柳宗耀知道自己做生意的手段不如柳妨,如果能讓柳妨幫他們賺錢,而他們只是以柳妨的一樣東西作為交換,怎麼說都很划算,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所以後來才有了柳妨病重,召回遠在織羽國另一大城天暮城的柳冥,也才有了他中毒被蘭瞳所救一事。

    若非蘭瞳救了他,他早就死於非命了,而青老和那幾個醫師之所以如此敵對蘭瞳,並非因為她一個小小的洛城醫師如此針對的,而是因為她的醫術,他們知道,柳冥乃是被她所救,看來這個女人的醫術不可小覷。

    若非如此,他們這兩三日又怎會咄咄逼人,而今日,他們終於是忍不住撕去那層虛偽的面皮,露出真面目了。

    在柳宗輝和柳宗耀身後還跟著幾名隨從,這些都是柳家這幾年培養的戰士,這幾個人中,實力最低的也是青銅戰士,對付柳冥一個孩子綽綽有餘了,他們很清楚,柳冥並非魔法師,也不是戰士,對付他只要隨便一個大人出手即可。

    今日之所以叫了這麼些人來,無非是為了對付柳冥身後那個黑衣棕髮男子,前兩日他們想硬闖,可都被他輕鬆地扔出來了。

    柳宗輝和柳宗耀的家境打小就不好,所以也沒修煉過戰氣,就是一普通人,自然打不過練家子。

    有了上次的教訓,他們這回可謹慎多了,不僅請來了青老,更是將家養的幾名戰士都帶了來,他們就不信了,那個棕髮男人一個人還能對付得了這麼些戰士!

    「你們還站著幹什麼,把冥兒給我捆了,那女醫師定然是看冥兒年紀小好哄騙,欺騙了冥兒,欲圖對夫人不利,跟我進去,抓住那個女人!」柳宗耀一聲大喝,帶頭闖了進去。

    這幾名戰士都是柳妨讓人培養出來的,自然是忠於柳家,只是最近這兩年夫人病重,柳家大爺和二爺接掌了柳府,他們自然是信服這兩人的,以為蘭瞳真要害夫人,當下便跟著柳宗耀往裡面闖。

    孰知,幾人的手還沒碰到柳冥,便被突然躥出的黑色身影給踹了出去,隱隱還夾雜著戰氣那澎湃的力道,讓幾名戰士趴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柳宗輝的動作晚了些,所以沒被黑嵐踢出來,乍一見還沒動手呢,自己這邊竟一面倒,心中不免驚駭:「你……」

    「我什麼我,想找我家主子麻煩,也不看看你們夠不夠格!」黑嵐雙手叉腰,一雙霸氣的眸子輕蔑地在院門外幾人身上一掃,就這麼幾個小嘍囉也敢跟他主子叫囂,惹怒了主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蘭瞳婉轉清冷的嗓音緩緩響起,「黑嵐,把他們丟出柳府去。」

    黑嵐呲牙,這可是份好差事,自從化成人形,他可許久沒鬆動鬆動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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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天蒼大陸  蘭瞳遇刺

    這幾日有黑嵐守在柳府,柳宗輝等人知道他能打,倒也沒敢再上門來,柳府內一時風平浪靜。

    英林城最大的一間醫館裡間,一個身穿暗青長袍的老者來回地踱著步,腳下的步伐有些燥急,一張嚴肅的臉更是繃得緊緊的。

    青老暗暗著急,再有兩三日便又要下藥蠱,這才下過兩次,也不知道那個女醫師發現他的動作沒有?

    不過想想,應該不太可能,這藥蠱的製作方法只有丹宗的禁忌秘法中才有記載,她一個小醫師即便會點醫術也不可能查得出來,這麼一想他便稍稍放心了,只是這第三次藥蠱必須得找個機會下了,否則前功盡棄啊,柳妨若死了倒是不打緊,就怕那東西也丟了才要命!

    自己若找到那東西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想到那人對自己的承諾,青老那精明的眼愈發亮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青老,柳家大爺傳來消息,那個女醫師要離開柳府了。」

    青老一怔,旋即哼了哼:「她離開不離開都跟我無關!」說完,似又想起什麼,忙又道,「算了,你告訴柳家那兩個,別讓這女人礙事。」她可是在柳府住了好幾天,而且,她竟然找來了一個厲害的幫手,也不知是什麼人。

    都是柳宗輝和柳宗耀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夥搞出來的事,竟然連一個八九歲的孩子都制不住,還差點讓一個女人壞了他的大事,真是兩頭蠢驢!

    另一邊,柳宗輝和柳宗耀聽了青老的答覆,知道他要除了那女的,好在那個柳冥這小子不中用,那女的竟然讓那個能打的黑衣青年留下來,雖然柳府那裡暫時是進不去了,但也方便他們殺人,至於柳府,有青老的人脈在,還怕沒人能收拾他們嗎?

    蘭瞳的馬車剛出英林城,走上了通往洛城的林間小道,馬車外只有柳府的車伕也就是當日與柳冥一同回柳府的隨從阿高,她靜靜倚著馬車,想著柳妨的病,眉梢浮起一絲冷色。

    那藥蠱下的時間不長,用法也生疏,還有些小小的疏漏之處,否則她要祛除藥蠱留下的殘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她確實很好奇,這藥蠱之術即便是她在天穹大陸也不曾見人使用過,剛來天蒼不久卻碰上了,不得不引起她的警惕。

    她看得出那青老的修為並不算高,而他既然在英林城有那麼高的威望,醫術定然是不差的,就是不知他從哪學來的藥蠱之術,難道天蒼大陸藥蠱之術竟如此氾濫嗎?

    亦或者,他背後還有人?

    正想著,她耳朵一動,嘴角露出幾分笑來,竟然把腦袋動到她身上來。

    一道呼呼的風聲劃過,說遲那時快,阿高一把抽出隨身佩戴的刀對著空中一劃,一道撕裂聲傳來,馬車的蓬壁搖搖欲墜。

    「籲!」

    阿高勒住了馬,低聲向蘭瞳道:「夫人,前面有人擋路,您先待在馬車裡,一會兒若見什麼不對勁,您立刻逃進林子裡,您放心,我就是死也會先護好您的。」

    阿高深深吸了口氣,看到對面那一排氣勢淩人的黑衣人,他知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這些人一定是柳家大爺和二爺派來殺蘭夫人的。不過他可不能退縮,當年若不是柳夫人從乞丐窩裡將他帶了出來,恐怕現在他已經被那群乞丐給打死了。

    夫人對他恩重如山,而如今卻被她那幾個狼心狗肺的兄弟害成那副模樣,小少爺說,現在只有蘭夫人能救得了夫人了,他一定不能讓蘭夫人出事。

    「原來就這麼個車伕啊,我還以為多厲害的人物呢!」

    「不是說有個女的嗎?」

    「虎哥,心急什麼,人鐵定在車裡呢,我可是聽說車裡那個女的長得還不錯,一會兒咱們兄弟玩玩唄?」

    「哈哈哈,若真像你說的是個美人兒咱們玩玩再殺了就是。」

    對面幾個你一言我一語,分明沒將阿高和車裡的蘭瞳看在眼裡。

    蘭瞳眼眸一動,嘴角竟揚起一抹高高的弧度來,很是冷冽。

    阿高聽到那些黑衣人嘴裡說著猥瑣的話語,氣得大吼一聲,提著刀便衝他們砍了過去,還別說,他本就以力氣見長,又是青銅戰士,這一揮下去氣勢十足,好在那些人避得快,卻見地上被他劃出一道極深的裂縫。

    幾個黑衣人心中都是一凜,目光裡多了一分小心,其中幾人抽出長劍,唯有一人取了一根魔法杖,率先念出一串咒語,刮過幾道風刃,阿高身子翻滾了幾下,頗為輕鬆地避開了這幾道風刃。

    與此同時,那幾人身上也紛紛綻出白色戰氣,除了三個初級青銅戰士外,還有一個高級青銅戰士,再加上那一名魔法師,可是五對一啊!

    而阿高現如今也不過是中級青銅戰士,雖然有幾把子力氣,打鬥的技巧也不錯,但終究是只有一個人,很快便落於下乘,身上更多了幾道劍傷。

    他全憑一把力氣和一把刀架住了那五人,此時他感覺自己恐怕要栽在這裡了,便吼道:「蘭夫人,你快點逃!」

    這一吼又洩了氣,他手中的刀一沉,身體生生被幾人拋了出去,其中那名高級青銅戰士覺得臉面掛不住,腳一抬追了上去,長劍對準阿高,狠狠刺出。

    阿高剛落地,還來不及爬起來,便見一把寒光熠熠的長劍逼近了他的門面,他慌忙舉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幾乎已經感覺到那股寒涼刺入面目一般,反射性地閉上眼。

    半晌,那股刺痛並未落下,他卻聽到幾道低低的抽氣聲。

    一股幽幽的香冽之氣沁入鼻端,阿高睜眼一看,在距離他的臉兩三公分處,一隻蔥白玉手近在咫尺,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片冰寒的劍。

    「還不起來?」涼淡如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高猛地回過神來,而那持劍的人也被她的聲音驚醒,面對這氣質優雅高貴的女子,那人的手輕輕一顫,那柄劍卻是怎麼也動不了了。

    阿高順勢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那隻手,再看看仍舊一臉淡然的蘭瞳,嚥了嚥口水,「蘭…夫人……」

    蘭瞳回以一笑,兩指輕輕一扭,那柄薄劍竟然被扭成一根麻花!

    「虎、虎哥!」稍遠一點,幾個黑衣人瞪大眼睛,看著那名高級青銅戰士手上的劍被扭得不成形,心中驚駭莫名,有一個顫顫地喊出了聲,那個被人稱作虎哥的高級青銅戰士心底一涼,卻不敢再怠慢了,棄了劍,迅速運轉戰氣,集於手掌,刺目的白光瞬間爬滿他的手臂,虎哥怒目一睜,一拳轟向蘭瞳。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剛剛他那一劍可是使了全力的,旨在一舉擊殺那名車伕,以挽回面子,誰曾想,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女醫師竟然輕飄飄地夾住了他的攻勢,還把他的劍給扭壞了。

    她,絕對是個高手!

    身後幾個黑衣人見虎哥發威,齊齊往後退了幾步,這是虎哥的一個戰技,叫做空鳴拳,蓄力時間較長,但威力無窮,即便是實力高他一級的初級白銀戰士也不敢與他的空鳴拳硬碰硬。

    虎哥見蘭瞳蹙眉看他,卻沒有任何動作,心中得意,後面那幾個黑衣人則滿臉興奮,看著蘭瞳的目光卻猶如看傻子一般,竟然呆呆地任由虎哥蓄力而不加以阻止,不是傻子是什麼?

    蘭瞳身後的阿高隱隱感覺到對方戰氣正逐漸攀升,正要上前阻止,卻被蘭瞳攔住,「不急。」

    阿高想說什麼,卻想到剛剛她兩個指頭就捏住了虎哥的劍尖,知道她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想來她也知道分寸,便不敢再說什麼。

    虎哥的手陡然往後一收,低吼一聲,「臭娘們,受死吧!」

    一道烈白的戰氣迎面撲來,帶起一股狂風,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轟鳴破空襲來,剩下四個黑衣人早已經退出安全距離,興奮地望著這邊,許久沒見虎哥動用空鳴拳了,幾個人不禁在那邊吶喊助威。

    阿高的心提了起來,感受到那股淩厲戰氣撲襲而來,他下意識一退,卻猛然想到蘭瞳還在他面前,正要伸手拉她躲開,蘭瞳卻在此時輕笑出聲,蔥白水嫩的柔荑緩緩抬起,明明很是緩慢,卻輕輕巧巧地接住了虎哥那道迅疾的強拳。

    空氣一蕩,發出悶雷一樣的聲響,蘭瞳的手輕輕一推,那一股力道頓時反震過去,轟鳴聲響起,虎哥已經踉踉蹌蹌倒退了十幾步,猛地抬頭看她,眼中佈滿血絲:「不、可、能!你,你是……」

    就在剛剛那短暫的接觸中,他感覺到那一股力量深不可測,那樣的力量,於他來說,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的話尚來不及說完,便驚恐地倒下。

    後面幾個黑衣人見狀,笑容僵在臉上,來不及露出驚惶之色,便見蘭瞳微微一笑,指尖已經彈射出幾道暗芒。

    「阿高,回吧。」清冽悠然的聲音遠遠傳來,阿高看著那幾道身影悄無聲息倒下,再回頭時,已經不見了蘭瞳的身影,只見那車簾微微擺盪,他輕吸口氣,快步走到馬車上,甩起鞭子,駕著馬車往洛城行去。

    英林城一座奢華的府邸裡傳來一聲震怒的咆哮。

    「到底怎麼辦事的,竟然沒一個回來!」柳宗輝氣得肝火直往上躥,他打聽得清清楚楚,車伕阿高是中級青銅戰士,為保證能殺死那個女醫師,他已經慎而又慎,派了三四個初級青銅戰士和一個高級青銅戰士前去殺他們,不想結果反而被他們所殺!

    來報之人說喬虎是被一股力量生生震碎了全身的骨頭和內臟而死的,另外四人胸口心臟處各發現一個針眼大小的血點。

    「柳爺,依小的之見,他們定然是被高手所救。」那個女醫師他見過柔柔弱弱的,哪像能夠震碎喬虎的人,那阿高一直陪在柳冥身邊,底細都清楚,就更是不可能了。

    柳宗輝一掌拍在桌子上,「看來是小看這個女醫師了,先是柳冥身邊那個高手,再就是殺了我幾個青銅戰士的人,這個女醫師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還是趕緊將這件事告知青老,以免出了岔子。」

    其實對於柳宗輝柳宗耀萊說,這個女醫師殺不殺倒在其次,主要是柳妨那邊,若不是要靠青老,他們哪需要這麼折騰。

    柳宗輝總覺得青老這次太過謹慎了,不過是個女醫師罷了,怎的把她看得那麼重!

    至於柳府那邊,他也派人去過了,甚至暗中以高價請了兩個白銀戰士,可是竟然也打不過那個黑衣青年,他這才曉得那個黑衣青年果真是個厲害人物,看來要讓柳妨為他們所用還得先解決那個人。

    青老在聽到柳宗輝傳來的消息,一雙鷹眼銳利陰沉,沉思半晌,才冷冷對身邊的人吩咐幾句,「這回定要將她趕出洛城!」英林城是他的地盤,依著他的勢力,要將她驅趕出周邊小城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蘭瞳吩咐黑嵐守在柳府,原本她是存著利用柳府在英林城的影響力為自己造勢,好讓自己的聲名更快崛起,雖說她靠著自身的醫術和實力也能辦到,但終究是初來乍到,好無根基,很容易適得其反遭人嫉恨,所以她還是先找個可聯盟之人,而柳府便是她所選的對象。

    不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對柳妨母子二人心生了些許同情,也改變了她的心境,或許他們的處境與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都是為親人所害,可惜的是她殞命了,只留下了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而柳妨卻遇上了她,至少,她還有活命的機會,還有親手報仇的機會,她比自己幸運多了。

    但,她既救人,自是要求回報的,只是,她在等待更好的時機,而這個時機這幾日應該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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