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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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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7 01:13:43
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六章 破敵

就在林封謹腦海裡面浮想蹁躚的時候,史文德手中的鎖鏈已經是陡然爆發了開來,猛然化成了萬千條碧色的鎖鏈幻象對准了前方的魔傀儡飛刺了過去,那種威勢,直若火山爆發!見到了這樣的強橫景象,林封謹頓時便是知道,這史文德一定是將心一橫,把自己的絕招用了出來。

    此人若是耐心下來和魔傀儡纏斗,魔傀儡依然是支持不了太久,畢竟那八倍的傷害壓制實在是太嚴重了,不過,此時的時間對史文德來說卻是十分寶貴的,倘若是被開香蠟店的老孫給跑了的話,那端的是面上無光,並且在來的時候他就對刑部的東林書院中人放了大話,好好的譏刺了一番,倘若抓不住的話,那回去以後豈不是被加倍的打臉了?

    因此,史文德一怒之下,才爆發出來了自己的必殺秘術,風雨如晦鎖!

    頓時可以見到,龐大的魔傀儡在他的這一擊之下,完全被招式的氣勁給吹激了起來,那沉重的身軀居然像是羽毛一樣被托在了半空當中,接著便被閃耀著碧色火焰的萬千鎖鏈穿透而過,整個身軀都顯得殘破不堪,傷口處冒出來的絲絲黑氣都被碧焰燃燒,同化!

    當魔傀儡轟然落地的時候,雙腿已經全部被射得千瘡百孔,雖然沒死,但是傷口處卻都冒著熾熱的碧綠火⊙焰,燒得皮肉吱吱作響,雖然眼中的詭異紅芒還在,卻顯然已經是失去了攔截住史文德的能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背著香蠟店老孫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的輕身功夫確實不錯,依靠魔傀儡爭取到的那十幾息寶貴的時間,他已經是對准了旁邊的樹林竄了過去,這裡的地勢本來就是兩山中央的盆地,才有山溪流過,一旦被他進入到了樹林山谷這等地形復雜的地方。那麼抓捕的難度就至少要翻倍了。

    此時史文德也是急了眼,也顧不得剛剛施展了必殺秘術後心浮氣躁,也顧不得回氣,臉上青氣一閃,滿頭亂發一陣亂晃,立即就拋擲出了自己的鎖鏈,刷拉拉的纏住了五六丈外的一塊石頭,然後用力一拽,自己便已經是追撲了上去。

    他連續兩擲兩拽,瞬間就拉近了自己與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之間的距離。本來兩人之間相隔已經要超過了二十丈,此時卻是縮短到了十丈不到,雖然那名背著老孫逃走的拜魔教徒已經是逃入到了樹林當中,可是史文德有信心在四息當中將其追上,然後成功拿人!

    不過,就在史文德再次拋出了自己的的碧血鎖鏈,剛剛纏繞住了前方的一株大樹的時候,他旁邊的泥土忽然詭異的變形,隆起。出現了一頭泥魔,對准了他嘔出了一口泥水,同時這泥魔還伸手對准了他抱了過來。

    史文德心中大恨,這泥魔對他來說。完全是仿佛蟲豸一般的卑微存在,卻是恰好卡在了這個點上發難,本來被這廝打中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隨之而來附帶的泥潭詛咒卻是十分惡心。非得停下來驅逐不可。

    偏偏史文德此時剛剛放完大招,來不及休息回氣就直追了上來,一旦停下來了的話。那麼這口憋著的氣一洩,還要驅逐泥潭詛咒,又要耽擱五六息的時間。有道是夜長夢多,逃走的那拜魔教徒多出來了這五六息的這時間來作為緩沖的話,並且還鑽入了樹林,就相當令人頭疼棘手了。

    因此史文德臉上的肌肉一搐,斷喝了一聲道:

    「咄!」

    他腰帶上頓時有一縷白色的光芒冒了出來,這光芒十分熹微,既像是月光,又像是星光,然後燃燒成了火焰,接著迅速在身邊形成了一個圓形的白色護罩,那泥魔一碰到這仿佛是點點星光組成的護罩,立即就僵硬住,然後變成了點點塵埃化風而去。

    此時的史文德可是十分心痛,他這一次,乃是動用了自己足足要耗費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書寫成的護身符籙,這一門神通的名字很奇特,叫做「刑不上大夫」,繪制書寫成的護身符籙可以用來抵擋一次災厄。

    史文德此時也是被惡心得仿佛是吃了蒼蠅似的,這護身符籙激活以後,號稱的是能擋天下的一切邪術神通,此時用出來卻只是收拾了一頭卑微的泥魔而已,史文德的感覺簡直就仿佛是花了一千兩銀子去嫖花魁,結果被窩裡面鑽出來的是鳳姐那樣惡心,好在一個月後還能繼續書寫,也不算太心疼。

    然而此時乃是情勢所迫,史文德也是沒有辦法,他的鎖鏈再次激射而出纏繞住了前方的大樹,一借力拉扯之後,整個人便再次飛射而出,落地的時候距離那名拜魔教徒已經只有兩三丈的距離了。

    此時史文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他已經可以說是算計得非常的清楚,只要自己再次射出鎖鏈飛出,成功落地之後,對方便是進入了自己的射程,便是插翅難飛!他絕對不容易這塊到手的肥肉逃脫!

    史文德的碧血鎖鏈再次飛出,纏繞在了前方的一株樹上,然後他陡然發力。

    然而就在他發力之前的那一瞬間,那一株樹的旁邊灌木從當中,卻是一下子冒出來了一條佝僂邪惡的身影,正是林封謹召喚出來的魔傀儡祭祀!

    這魔傀儡祭祀舉起來了手中的骨仗,上面黑氣繚繞,便是敲在了被鎖鏈纏住的那一株樹木的下端!頓時就聽到了喀嚓的一聲脆響,魔氣本來就是極具腐蝕性,那樹木也就是碗口粗細而已,被敲到的地方立即就仿佛是被大斧斬中了似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還有大量腐朽的木屑灑出。

    偏偏此時史文德還在用力一拉,頓時就出現了一件格外尷尬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借到力量飛了出去,反而將那一株被鎖鏈纏繞著的樹木給拽了過來砸向了自己,頓時就是手忙腳亂十分狼狽。

    偏偏這時候魔傀儡祭祀也是在「落井下石」揮舞自己的骨仗,施展出來了詛咒的邪術,史文德此時本來就憋著一口氣在追人,這口氣一洩掉。只能被動閃避,足足又被耽擱了七八息的時間,這才狂吼了一聲,飛擲出來了自己的碧血鎖鏈,一下子就若鏈子槍一樣洞穿了魔傀儡祭祀的胸口!

    魔傀儡祭祀的生命力肯定不如魔傀儡頑強,被這一擊之後,立即就當場崩潰成了黑色的煙霧,四散而去。史文德咬牙切齒,披散著一頭亂發大聲痛罵拜魔教妖人太過奸詐,卻依然不肯放棄緊追不舍。堅決不肯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只因為他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不過有道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大概緊趕慢趕的追出去了數百丈之後,史文德從旁邊散亂的草木發覺,對方居然是躍入了前方的一條深谷當中,他當然不肯放棄,也是直接跳了下去,手中的鎖鏈拋射而出,卷住了深谷岩壁上面的樹木或者岩石以緩沖。很快的就下到了谷底。

    落到了下面以後,史文德發覺眼前忽然一空,發覺前方出現了一條山間小溪,而前方那名背負著老孫的拜魔教徒正半跪在溪邊喝水。並且喝了幾口水以後,忽然就嘔出了一口鮮血,將面前的溪水都染得通紅。

    見到了這一幕,史文德頓時心中大喜。這才知道原來逃走的那人應該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勢,卻是一直都在咬牙奔跑,到了這裡終於忍耐不住傷勢發作。只能停下來喘息一番,只是這一停之後鮮血嘔出,心中的那股勁兒一歇,多半是想要再鼓起勁兒來也是沒有余力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史文德也是戰斗經驗極其豐富的人,當下居然便不前進了,而是嘴角露出來了一絲獰笑,然後調勻自己胸中的氣息,步步逼近再說,他身經百戰,可以說已經是看過了太多敵人絕地反撲的血淋淋例子。

    最令史文德銘記一生的就是,他從一入師門起,就被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死死的壓在了頭上,便是他的師伯的大弟子,此人叫做文烈,可以說是堪稱驚才豔豔,天資卓越!更令人發指的是,他連刻苦和勤奮也是要壓別人一頭!

    因此,史文德足足被這位師兄壓了足足二十年,然而這麼一個被視為是他們這一代理所當然的接班人的強人,卻是在一次很普通的任務裡面陰溝裡面翻船,這位文烈師兄很可能這輩子就大意了這麼一次,卻是陰差陽錯被敵人抓住了這機會,在被打得腦漿崩裂的同時,將一根牛毛毒針射入到了文烈的小腿中。

    倘若文烈當機立斷,立即斬了自己的小腿,那麼還有挽回的可能,但是就猶豫了這麼一下,這根牛毛針便是順著血脈鑽入到了肺中,從此這位天才便爛掉了大半個肺,連走路都要扶著牆,每天都要劇烈咳著帶著黑色血絲的痰彎著腰掃地。

    史文德每次回去,都要帶上禮物去看這位昔日壓他死死的大師兄,旁人都覺得他有情有義,但是史文德這麼做卻是一來要看著這位力壓自己二十年的天才落魄潦倒的樣子,心中自然是有一種踐踏的快意,更重要的是,以人為鑑!提醒自己無時不刻都應該保持小心謹慎,否則的話,這位大師兄的今天,搞不好就是自己的明日!

    所以,哪怕是此時在面對必然能被自己碾壓的對手的時候,史文德發覺對方已經脫離不了自己的魔爪以後,便是變得十分的謹慎了起來,居然好整以暇的恢復了自己的體力來。獅子搏兔,也盡全力!此時的史文德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在面對著自己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的敵人,而仿佛是生死大敵,與之前他的狂放凶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這時候從密林當中陡然穿出來了一條身影,撲向了史文德!

    面對這撲出來的身影,史文德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因為敵人的招數層出不窮,他早就有所警惕。

    面對直撲而來的敵人,史文德被亂發遮蔽的眼睛裡面掠過了一絲譏刺的笑意,用左手一拍右手!頓時就見到,史文德右手的鎖鏈「當啷當啷」的一陣亂響,緊接著便是若靈蛇盤起,一下子就噬向了面前的敵人。

    這身影看起來根本就不敢硬接史文德的鎖鏈,一腳就踹在了旁邊的大樹上面,在空中一個輕松轉折。頓時便是閃過了這一擊。

    只是,史文德手中的那條碧血鐵鏈一擊落空,明明下一秒就要將前方的一株大樹打得粉碎,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卻是及時收住。

    不要小看了這輕輕的一收,能否收住這一擊,實際上可以說已經是御使這碧血鎖鏈的手法達沒達到化境的最大區別!能收能放才算徹底的掌握住了這功法,這樣的話,在對戰當中可以說是苛刻到了半絲力量都不會浪費洩露,完全作用在敵人身上的地步,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陡然現身的這人。自然是林封謹!

    史文德抬起了眼睛,從亂發裡面的縫隙當中盯住林封謹,那眼神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毒蛇一般,林封謹平靜的對望了過去,他的眼睛就仿佛是鏡子一般,可以遮蔽住對方任何的探測,並且將其返照回去,完全令人捕捉不到其真實想法。

    「又多了個送死的。」史文德嘶啞著聲音輕蔑的道。

    林封謹嘴角揚了揚,算是對史文德這句話無言的回敬。

    不知道怎的。史文德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忍不住就冷笑道:

    「你這個蠢貨,明明潛伏得很好,眼光卻是出奇的差。先前我被那魔族的祭祀偷襲的時候,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要緊時期,那時候倘若你出手的話。那麼我就算是不受傷,也是會手忙腳亂吃個大虧!

    「先前那最佳的時機你白白錯過,此時我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你卻才敢出手,如此低劣的眼光,居然還敢站在了我的面前,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別呢?」

    這時候,林封謹戴著人皮面具上的嘴角忽然扯出來了一絲詭笑,只說了寥寥的幾個字:

    「我求的只是距離而已。」

    緊接著,林封謹就一下子再次對准了史文德猛撲了上來,給人的感覺簡直就仿佛是張開翅膀俯沖而下的鷹鷲那樣氣勢逼人!史文德還沒有想明白林封謹說出來的兩個字的意義,便發覺對方已經是悍然動手,他不驚反喜,長嘯一聲來得好!右臂一振,上面纏繞著的碧血鎖鏈便已經是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顫,對准了敵人直刺了過去!

    這一刺可以說史文德乃是調動了渾身上下的力量,鎖鏈上閃耀出來了碧色的光芒,氣象萬千,若槍若箭,有著逼人無比的鋒芒,在法家當中可以說都是相當的著名,叫做「碧血照丹青」。

    這一刺一出,首當其沖的林封謹貌似還看不出來有什麼情況,但是他身後的一株參天大樹,卻是在驟然之間發出了「哢嚓」一聲悶響,然後轟然倒塌了下來,激起來了漫天飛舞的枝葉和塵土,非但如此,就連這參天大樹後面的石壁,也是發出來了「喀拉」的一聲輕響,可以見到石壁上面驟然出現了一個點,然後以這個點為中心,出現了大量的蛛網狀裂縫朝著四面八方輻射了開去!

    緊接著,就連這石壁也是徹底崩塌,轟隆轟隆的形成了一場小型的山崩!

    這一刺之威,竟是一至於斯!

    更誇張的是,這還是史文德發出這一刺以後的余波造成的,這說明他也完全控制不住這一招,才會導致力量外洩,否則的話,應該是將力量一點不剩的全部灌入敵人的身體內部才對。

    只是在這個時候,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猛然探出了雙手,一把就用力的抓向了刺向自己的這一根碧血鎖鏈!

    史文德見狀,眼中都露出來了強烈的譏刺之色:

    「真是可惜啊,你若是老老實實並不反抗的話,那麼就會在第一時間內全身上下都被碎成齏粉而死,這樣的話,死得干干脆脆的,沒有半點痛苦,然而你現在做出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螳臂當車,必然會雙臂完全被粉碎,就連肩膀的骨頭也是會被震碎成一片片的,哀號一天一夜才死,這又是何苦來哉呢?什麼??」

    原來在這時候,林封謹雙手一把抓住了碧血鎖鏈的瞬間,他渾身上下陡然就浮現出來了強烈的「虛」「空」的感覺!!腳下的大地卻是轟然爆炸!

    下一秒,從林封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是充滿了遠古洪荒的味道,那是如此的蒼涼,又是如此的厚重,令人眼前似乎都出現了一副一副的幻象:

    在深紅的落日下,一個臉上皺紋猶如刀砍斧削的老人正在佝僂著身軀勞作,身上的衣服襤褸非常。

    在火燒也似的晚霞當中,許多名著上身,流淌著油汗的男子喊著號子,將通紅的鐵水倒入了泥模中,汗水落在了地上,冒出了吱吱的白煙!

    在昏暗的燭光下,兩只青筋凸出,骨節粗大的手掌握持了錘和鑿,在龜殼上面刻下了一個一個奇古無比的字樣,這是比甲骨文更加古老神秘的上古文字,形似飛鳥,因為古人覺得鳥能飛天,可以與居住在天空當中的神人溝通,便創設出來了鳥文!

    在這樣厚重的壓力面前,碧血鎖鏈劇烈的顫抖著,發出來了叮當作響的聲音,盡管在瘋狂掙扎,然而卻像是一頭巨蛇被人死死的掐住了要害七寸,端的是絲毫都不能寸進,操控碧血鎖鏈的史文德的感受則是更加強烈,只覺得自己激發出來的碧血鎖鏈的龐大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攻入敵人的體內,可是敵人卻仿佛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黑色漩渦,永遠都無法被填滿,可是,自己的力量卻是終有窮盡的那一刻。

    不用說,林封謹此時便是施展出來了狩魔之術的第一式,再生天地!林封謹平時除了修煉魔柳絲之舌這門強橫的神通之外,耗費精力最多的,便是在這再生天地上。有道是最好的不一定就是適合你的,林封謹發覺這再生天地的效果,乃是自己目前最為稀缺的護身秘術,再配合自己的饕餮之術,二者便能形成驚人的互補!

    所以,林封謹也是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並沒有急於修煉狩魔之術的後續招數,而是利用了烈之血珠,將這再生天地的後續修煉方法衍生了出來,精益求精,務必要淬煉到大成境界再說,這最適合自己的神通秘術,當然就要下苦功了。

    接下來了史文德的這一刺之後,林封謹只做了一件事,

    他一翻腕,便是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個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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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七章 輕輕一點

這個「金球」初一看仿佛是黃金打造的,仔細看,上面的金色卻是由無數細小的鱗片組成的,並且還仿佛有生命似的,鱗片都在隨著呼吸的節律做出了不停的張合,初看起來似乎人畜無害,但仔細一看,卻是會憑空給人

    林封謹便將這金球朝著前方一遞,觸碰到了被自己抓住了碧血鎖鏈的前端,在觸碰到的時候,金球表面頓時裂開了一條小口,露出來了裡面仿佛大理石一樣的黑色材質。∈♀但若是仔細往裡面看去的話,頓時就會覺得,目光投注到了其中,就仿佛是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當中一樣,甚至連靈魂都要被深深的扭曲掉!

    當碧血鎖鏈和這金球內部的黑色材質相碰觸到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都是隨之震蕩了一下,然後林封謹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巨大拳頭狠狠的砸了一拳到身上!因此他整個人都噴血倒飛了出去,狼狽無比的摔倒在地,還在地上滑出了老遠。

    而那一條碧血鎖鏈,依然筆直的保持著刺出的姿勢!

    只是,這時候史文德的臉色卻是陡然大變,因為這碧血鎖鏈被他足足隨身祭煉了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史文德每日早晚,都是要對這碧血鎖鏈焚香祈禱,同時用秘術祭煉,便是對待祖宗也沒有這麼勤快,否則的話,也絕對不可能達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但是,但是現在!這碧血鎖鏈明明就在史文德的面前,甚至還纏繞在了他的手中,可是史文德卻是完全感應不到了碧血鎖鏈的任何氣息!仿佛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這碧血鎖鏈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史文德忍不住顫聲道。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不過,在下一秒,史文德便是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因為他竟然心痛的見到,這件從法家當中傳承了幾百年的寶物。歷經十一任主人都沒有損毀半點的寶物,居然開始一點一點的鏽蝕,剝離,風化,最後竟然化為了點點煙塵,被風吹去!!

    這碧血鎖鏈確實是對魔族的殺傷奇強,因此哪怕是魔傀儡也承受不住其全力一擊,只是,林封謹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上面附帶的額外加成就沒有了。同時,林封謹自身有龍氣護持,更得呂羽賞識,雖然沒有正式入仕,可是他卻也是不折不扣的北齊舉人,那就是說,史文德的身上的國家氣運殺傷加成對他來說也是無用。

    因此,對林封謹來說,碧血鎖鏈剝離掉了這上面的種種加持。其實也就只是一件還算不錯的法寶而已,先前的那一擊碧血照丹青帶給他的壓力,說實話還不如傣猛的那一擊的大,因此施展出來了再生天地這一招將其輕松接下。

    接下來。林封謹做的事情也是很簡單的,他其實只是取出來了被媧蛇神鱗片包裹著的魔舍利,然後將其與碧血鎖鏈進行直接接觸而已!!

    這世界上既然有五行相生,自然也就衍生出來了五行相克!五行生克循環。自然就形成了整個世界。

    這也是後世的哲學「矛盾論」的基礎。

    碧血鎖鏈從先天上就克制魔物魔氣,一如水天生就能滅火,二者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一旦相遇,就一定是會分出勝負!!!

    本來有道是邪不勝正,就一如往往火是被水克制的,火焰很容易被水澆滅,但在實際上,還有一種情況叫做反侮。

    反侮的意思是,本來是被克制的一方卻是過於強勢,那麼生克之勢就會倒過來,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便是,火焰一旦是鋪天蓋地,熊熊而來,那麼往上面澆水的後果卻會令火勢更猛,這就是反侮。

    碧血鎖鏈與魔物魔氣冰炭不容,先天對其強勢克制,可是,林封謹的魔舍利本來就是上古魔王的遺物,裡面的氣息就不是碧血鎖鏈挑戰得了的,何況此時還要加上業魔王迦空的氣息?面對這樣的強強聯合,碧血鎖鏈便被反侮,裡面的精氣神和器魂都被直接碾壓而過,裡面傳承了千年的大儒憤懣精魄,當然敵不過萬年的魔王的氣息,自然就被化為烏有,被打回原形。

    與之相反的是,魔舍利反侮了這碧血鎖鏈之後,自身就仿佛是經歷了一番磨礪,變得更加的強大深邃。

    這史文德被稱為「鎖君」,渾身上下的本事,有一大半都在這條強橫的碧血鎖鏈上,這鎖鏈端的是攻防一體,威能無窮,可此時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物被損毀,他自己也是祭煉了二十年的精氣神都被徹底毀去,立即就是蹬蹬蹬倒退了五六步,面色蠟黃,仿佛是得了一場重病。

    「這,這怎麼可能!!」

    史文德也萬萬沒有料到,局面居然會在這一瞬間出現了大逆轉!林封謹這一擊可以說是深得兵法,算准了敵人的至強之處便是至弱之處,直入中宮,將其最強大的依憑徹底摧毀,立即就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

    不消多說,此時的史文德的腦海裡面,剩余下來的就只有一個字:

    逃!

    惶惶然若喪家犬那樣的逃走。

    而這時候,史文德卻也是忽然明白了兩人之前一問一答,林封謹先前那兩個字的意思。

    「......先前那最佳的時機你白白錯過,此時我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你卻才敢出手,如此低劣的眼光,居然還敢站在了我的面前,那和送死有什麼區別呢?」

    「......距離。」

    沒錯,的的確確就是距離!

    先前林封謹那一系列舉動的用意,實際上只用四個字就能解釋得十分清楚了,那就是「誘敵深入!」

    讓史文德窮追不舍,與隨後而來的大部隊拉開距離,雙方脫節。有了足夠的距離之後,就能讓後面的人哪怕是知道局面不妙,也是救援不及,更重要的是,史文德自身就算是想逃,也會因為距離過遠而導致根本逃不了。

    至於史文德自身的實力是處於高峰還是低谷。林封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啊!

    繞是如此,史文德也是狂叫一聲,轉身就逃,碧血鎖鏈被毀已經徹底的摧毀掉了他的戰志和戰意,令他將魔舍利裡面的威能也計入了林封謹的實力當中去,他卻是根本不知道,林封謹的個人實力其實遠不如他猜測當中的強大,倘若他能夠冷靜下來應變的話,那麼還是能在林封謹的手中多撐一會兒的。

    然而史文德的心已經是徹底的亂了。

    林封謹腳下一個交錯,彎腰似水中孑孓那樣的飛彈了出去。已經是迅速的拉近縮短了與史文德之間的距離,然後若大鳥那樣的直撲而上,史文德一回頭,就見到了林封謹施展出來的詭異無比的孑孓身法,他頓時瞳孔收縮,狂叫道:

    「你用的是.......孑孓身法!這門功法習練的人極少,你若是敢動我,這便是線索,我法家必將你的真實身份查出來。將你碎屍萬段為我報仇!」

    林封謹聽到了史文德的話,輕蔑一笑,已經是一腳勾向了史文德的左腳,要阻他逃走。史文德畢竟還是身經百戰。立即就是提腳沉肩,連消帶打,反手抽出來了腰間的佩劍一記法家五刑劍術就削了過來。

    然而林封謹卻是對法家的五刑劍術也是了如指掌,朝著側面一閃便是將他的這一劍躲了過去。嘴角微抽,忽然伸出來了左手,形似虛握了一個雞卵。正在史文德納悶的時候,猛然就攥緊!史文德頓時就覺得心髒處傳來了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烈絞痛,眼前一黑幾乎昏迷了過去。

    林封謹抓住了這個機會欺身上前,一膝就頂在了痛苦捂住了左邊胸口彎腰下去的史文德的臉上,然後伸出了右手!

    史文德此時眼前發黑,渾身上下更是沉浸在了痛苦當中,在這時候卻依然是本能的蜷縮了起來,護住了要害,所以就沒有見到,林封謹的右手食指的指尖赫然都出現了一層詭異的銀色,並且在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頭邪惡凶殘的巨大魔柳絲的幻象,兩只仿佛是紅寶石一般的眼睛冷酷的盯了過去,其頭部都膨大成了眼鏡蛇一般的異狀,然後鋒銳若針的舌頭幻象疾刺而出!

    與此同時,林封謹的指尖,便是輕輕的點在了史文德的後頸上,輕得簡直就像是在撣掉他脖子上的一片落葉似的,同時,林封謹在史文德的耳邊輕聲的道:

    「司馬防托我向你問好。」

    史文德的雙眼一下子就凸了出來,他一直以為面前的這神秘人乃是天魔附體或者轉世,否則的話,怎麼能正面輕描淡寫的硬吃自己的碧血鎖鏈一擊?更是反手之間就讓自己的碧血鎖鏈灰飛煙滅?

    他萬萬沒想到,聽這神秘人的口氣,居然還是東林書院當中司馬防的熟人,史文德忍不住就轉頭看了過去,便見到了林封謹取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對准了他微微一笑,他頓時失聲道:

    「你,你是........林封謹??」

    林封謹微笑著點了點頭,揮手道:

    「慢走不送。」

    史文德立即就怪叫一聲,轉身朝著外面逃了出去,他心中依然是保存有一絲理智,知道敵人竟然敢於這樣的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必然就有把握讓自己完全傳遞不出去任何信息,可是這樣的想法未免也太令人絕望,史文德怕多想幾次以後自己就徹底的崩潰掉,腦海裡面根本就直接摒棄掉了自己的雜念,只留下了「逃」這個念頭。

    這時候史文德卻是覺得,來路竟是如此的漫長,他瘋狂的奔跑著,嘴角邊甚至是溢出來了大量的白沫,甚至想要劇烈的嘔吐,卻忽然發覺前方出現了一道仿佛是高不可攀的峭壁!他的瞳孔瞬間縮小,幾乎要絕望掉,當時追殺敵人的時候他一躍而下這山谷,乃是何等的輕松愜意,此時這山谷卻仿佛閘門一樣,生生攔死了他的生機!

    便是在這時候,史文德卻是忽然覺得,自己的脖頸處,忽然有一個點仿佛是被燒紅了的烙鐵那樣狠狠按上去一般,劇烈刺痛!並且這樣的痛苦仿佛是直接透過了皮膚,肌肉。骨骼,滲入到了骨髓裡面,根本無法忍受。

    史文德也是個刀頭上歃血的漢子,加入了法家之前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大盜,渾身上下的疤痕都有大大小小幾十條,也不是沒挨過痛的人,但是,這一次的疼痛直接就令他感覺到了無法忍受,更令他恐懼的是,這痛苦居然還在慢慢的朝著上下方擴散了開去。最初的那個痛點反而完全麻木掉了,這只能說明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的身體已經完全開始壞死,失控!!

    然後,史文德就很干脆的昏迷了過去.......

    ***

    大概盞茶功夫以後,一名法家弟子發現了史文德,這也實在是不能怪他們的動作太慢,而是由於拜魔教徒悍不畏死,還動不動就玩十分變態的那一招。刀君劉書子也是腿腳不便,收拾林封謹的魔傀儡也很是費了一番手腳。

    更重要的是,史文德追得也是太深入了些,甚至還跳下了山谷。因此直接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史文德追擊敵人的時候采取的方式十分特殊,都是甩出鎖鏈。然後一拽鎖鏈然後飛射出去,這種若蜘蛛俠一般的追擊方式就很容易在被纏繞的物體上留下痕跡。

    這名法家弟子便是熟悉史文德的行事風格,一路上沿著大樹和岩石上留下來的痕跡追蹤而來。不過他本來會以為看到鎖君大人習慣性的用鎖鏈穿透了敵人的琵琶骨,直接走在了前面把敵人拽回來,然而他看到的,卻是直接癱倒在了山崖下面的史文德,此時他已經是昏迷不醒,滿臉通紅,一摸額頭都是滾燙無比,似乎潑點水上去都能冒出熱氣來。

    話說林封謹明明是可以將史文德一刀殺了,為什麼還要留下來他的這條命呢?原因很簡單,有兩點。

    第一,史文德畢竟乃是體制內部的人,法家雖然囂張,但東林書院在北齊朝廷裡面經營了幾十年,又豈是等閒?所以史文德有什麼後續狀況林封謹都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林封謹這麼做,便是要看看魔柳絲之舌的威力究竟如何,倘若連法家這樣傳承了幾千年的學派都救治起來十分艱難,那麼林封謹自然就可以將更多的精力和資源投放在強化這秘術的上面。

    其次,史文德乃是法家這一次跳出來對付東林書院的過河卒,急先鋒,對法家來說的意義非凡,要知道,若史文德一刀被殺了,那麼法家除了損失掉這個人才之外,接下來辦喪事,安撫家屬什麼的,花些銀子就可以了。

    但是,林封謹將史文德弄得半死不活的,法家是治還是不治?救還是不救?不管的話,其余的人必然離心離德!給你法家賣命,你狗日的卻是如此涼薄,那遇到事情傻子才會盡心竭力。但是,若是盡力救治的話,林封謹卻是最清楚史文德的傷勢,水銀之毒順著脊髓上攻腦部,下浸丹田,便是林封謹親自出手救治的話,耗費的資源也是足以令人咋舌的數目!何況是法家?

    因此,林封謹不殺史文德,其實給法家造成的麻煩和傷害那端的是相當於殺了他的十倍!

    發現史文德以後,法家的這名弟子也是個奇葩,立即就是大驚失色,他考慮的不是鎖君的死活,而是馬上就意識到,連鼎鼎大名的鎖君都栽在了這裡,何況是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卒?還不是仿佛被掐一只臭蟲也似的被捏死?

    在巨大的危險面前,這名弟子立即二話不說,顧不得那麼多轉身就逃,等逃到了樹林邊緣的時候回頭看到沒有什麼人,更是狠狠心一咬牙,一掌就拍在了自己的胸口,立即就斷了兩根肋骨,哇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然後這弟子才長聲呼救,等到了同門將他找到了之後,這弟子便痛苦無比氣息奄奄的悲憤道:

    「快,快去救鎖君大人!敵人好生厲害,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扭曲的幻象,更是魔氣繚繞,完全看不清楚臉容身形,我剛剛靠近,對方一拂袖就是氣勢逼人,將我震飛了出去,嘔......我死了不要緊,但是鎖君大人不容有失啊!「

    這名弟子的節操簡直就能和他波相提並論了,兩人若是見面的話,一定會大喜之後引為知己,然後燒黃紙斬雞頭結拜兄弟的,他的每一句話看起來都是隨意說的,其實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端的是無懈可擊。

    通常情況下,旁人都少不得要盤問敵人長什麼樣子,什麼招數最拿手,這弟子卻是貪生怕死,轉身就逃,怎麼答得出來?但這廝的言語裡面就直接將這兩個問題的路給堵死了,令人根本就無從追問起。當然,他這樣倒是保全了自身,可以說是糊弄得滴水不漏,卻無疑是在幫林封謹的大忙。

    倘若法家按照他描述的特征:凶手擅長幻術,出手魔氣繚繞,還喜歡拂袖震人的種種特征去找人的話,那麼估計就是包青天在世也是查不出來真相的了。

    ***

    話說林封謹收拾了鎖君之後,便來到了那名背負著密探老孫的拜魔教徒身邊道:

    」能走麼?」

    那拜魔教徒心神一松,又開始大口嘔血,他本來就受到了不輕的傷勢,一路背著人狂奔必然導致傷勢加重,若不是暗中收到了林封謹的傳音,告訴他只需要奔到了這小溪旁邊就能逃出生天,心中憋著一股勁兒,那麼早就徹底的崩潰了。

    先前魔舍利雖然只是出現了一瞬間,但這拜魔教徒也是感應到了其中那恐怖的威力,魔族當中等級法則十分森嚴,雖然此人這時候也是重傷垂死,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地喘息道:

    「小人戚五見過魔尊大人,這時候應該是緩過了一些勁兒來,所以可以勉強試試。」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不是魔尊,救你也只是要找你背上的這人問一件事而已,不用太講禮數。」

    說完了以後,林封謹見到了那開香蠟店的老孫也是昏迷不醒,渾身上下簡直就仿佛都是沒有一片好肉,顯然是被折磨得不輕,便拋了兩丸藥給他:

    「一枚你吃,一枚你喂這老孫吃,吃了以後在溪水當中沖掉身上的血跡,避免對方追蹤而來。」

    「謹遵大人法旨。」這名拜魔教徒捏破了這藥丸就往嘴巴裡面塞。

    林封謹隨身攜帶的藥物自然是十分難得,除了止血療傷之外,還有補充生命力的效果,服用了之後這名拜魔教徒立即覺得一股暖流從肚皮裡面升起,就仿佛是滾水一樣流遍了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十分妥帖舒服,那傷後的疲憊痛苦雖然還存在,但是有一種明顯是被壓了下去的感覺。

    那老孫的傷勢看起來顯然是比這名戚五重得多,就連吞咽也是十分困難,不過林封謹的傷藥他一咽落到了肚皮裡面之後,身上的大量傷口都出現了一層淡黃色的薄膜覆蓋了上去,鮮血頓時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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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八章 閉死關

    喂兩人服藥之後,接下來自然是繼續前行,好在這時候後方也是沒有了追兵,那戚五對這附近的地形相當熟悉,貌似是在山中亂轉,卻是很巧妙的在利用地形隔斷追兵,非但如此,走的路也是儘量避免了行進艱難的路線,還從路上採摘了一些氣味濃烈的植物塗抹在了身上,避免對方利用獵犬來進行搜捕。

    很快的,翻過了一座山脊之後,前方便是出現了一個坐落在了盆地當中的村莊,村莊旁邊還有一條大路蜿蜒而過,戚五示意在旁邊的樹林裡面停下,然後點燃了一炷香,低聲道:

    “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

    那一支香還沒有燃燒到一半的時候,便見到了村莊裡面最大的宅子裡面,居然套了一輛馬車出來,這馬車在村口徘徊了一下,便是對準了這個方向直直的駕駛了過來,等到靠近了以後林封謹才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原來馬車的車轅上停著一隻看起來很普通似麻雀一樣的小鳥,看模樣似乎十分呆癡的模樣,偶爾才點一下頭,只有眼珠偶爾一轉,才露出來了狡黠之相,駕車的人應該就是依靠這小鳥找到了這邊的。

    馬車只是在這樹林當中略停了下便重新上路,就連莊子裡面勞作的人也沒有看出來任何的破綻,完全不知道車廂裡面都多了三個人,趕車的人的表情也仿佛是帶著面具一樣,雖然掛著憨厚的笑,多看幾眼卻是給人以一種木偶的錯覺,仿佛他只有這麼一種表情似的。

    戚五一上車後,低聲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在車廂裡面一動不動了。趕車的人便調轉馬頭對準了另外的一個方向駛了過去。同時在經過了山村旁邊的田地的時候,對著一個人喊了一聲,那人便站了起來。

    林封謹見他居然是去趕羊。看起來便是要將羊群趕到自己等人停留的地方去,羊身上的氣味本來就是很重。同時吃草,連帶踩踏什麼的,自然就能徹底的消除掉一切的隱患。

    見到了這一幕,林封謹心中也是有些驚異,拜魔教竟然發展得如此迅速!更要命的是,從他們的這一系列組織情況來看,居然是格外的嚴密,合作格外的默契。在聯繫到了之前救人時候的那一系列井井有條的佈置,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拜魔教當中赫然應該是湧入了一大批擅長組織,佈局的人才進來,這些人才迅速的填充到了拜魔教當中的各個核心位置上,就仿佛是將骨骼塞進到了拜魔教的身體內部,迅速的改變了這一團散沙的結構!其團體的戰力不消說,自然是成倍的提升。

    等到上了馬車以後,這戚五頓時就松了一口長氣,也沒有先前的那種十分焦切的感覺了。他癱倒在了車廂裡面,似乎是精力都耗盡了似的。不過隔了一會兒便站了起身來,仔細的檢查了老孫身上的傷口之後,便開始給他治傷。

    看得出來這戚五乃是個中高手。給老孫的身上的一些皮肉傷口一一包紮妥當之後,接下來又拿出來了一把小小的銀刀,將其身上的爛肉,腐肉割掉,然後塞入藥粉用來治療,最後又見到了這老孫還是昏迷不醒,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根削尖了的細細竹管,一下子刺入到了老孫的腹部當中。

    頓時就可以見到,老孫的腹部被竹管刺入了之後。竹管的末端立即就激射出來了一股黑血,十分腥臭。並且量也是十分的大,戚五順手就撕掉了自己的外衣用來接住這鮮血。避免流淌得到處都是,未過多久,見到血色慢慢變成了鮮紅色以後,戚五便將竹管的末端堵住,這時候便聽到了老孫呻吟了一聲,醒轉了過來。

    戚五這時候便是恭敬的道:

    “孫副使,這位是魔尊大人,多虧了他老人家出手才將我等救了出來,大人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要照實回答。”

    林封謹暗道這老孫的地位看起來還真的是不低呢,拜魔教當中,手掌大權的就是東南西北四大魔使,這老孫居然能混個副使的位置,估計雪狗也是這個級別而已,不過估計這老孫混得也應該是不咋的,看樣子屬於那種犯了大錯或者說站錯了隊受人排擠那種,所以才會淪落到賣香蠟的地步。

    這孫副使聽到了“魔尊大人”這四個字,眼前頓時一亮,不過望向了林封謹以後卻是暗淡了下來,吃力的道:

    “他怎麼可能是魔尊大人?我見過他,他是東林書院的弟子。”

    戚五正色道:

    “孫副使,魔尊大人化身何止千萬,以任何身份出現都不稀奇,我先前分明是感應到了魔尊大人的氣息,所以你千萬不要自誤。”

    這孫副使咳嗽了幾聲,然後閉目不說話了,顯然是擺明不相信戚五的話,林封謹心中微惱,暗道你這廝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心中一動,便已經是將魔舍利取了出來,悄然洩露出來了一絲裡面的氣息。

    對於林封謹來說,他平時都是在不停的用這魔舍利鍛煉自己的精神意志,所以這一絲天魔氣息散發出來之後,林封謹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往少數說也至少能撐個十來分鐘,但是,對於面前這兩個,哦,不對,加上趕車的人乃是三個拜魔教徒來說,立即就仿佛是泰山壓頂,晴天霹靂,那馬車頓時就停了下來,這三名拜魔教徒都立即就趴伏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無比的顫抖著!

    林封謹有意要收拾一下這位孫副使,因此外放的氣息大多都是沖著他去的,這廝頓時完全就抵擋不住這氣息,甚至涕淚橫流,大聲痛哭,狠狠的抽打著自己的嘴巴,自責的道:

    “魔尊在上,小人真是瞎了狗眼,萬死莫贖啊!!”

    林封謹一直等他將自己臉打得腫脹了起來,連牙齒也掉了幾顆,非但如此。更是身上的傷口都流出來了鮮血,這才收起來了魔舍利,淡淡的道:

    “免了。不知者不罪,就饒你這次吧。”

    林封謹一收起來天魔氣息以後。趕車的那名馬夫立即就趕了過來,跪在了車廂門口拜見,更令林封謹咋舌的是,趕車的那一匹馬居然都是拜魔教當中的魔物,直接掙脫了鞍韉和籠頭,也是前蹄跪地前來拜見。

    林封謹也是霸佔了一方的大人物,見到了這情形便大刺刺的一揮手道:

    “免禮了,事急從權。不要被人看出了破綻,一切照舊便是。”

    馬夫和那一匹馬便是依言而行,而這孫副使則是垂頭喪氣的跪倒在了那裡,雖然在大口大口的不停吐血,還是顫聲道:

    “小人有罪,小人知罪,請魔君大人饒命。”

    林封謹淡淡一笑道:

    “我要你的命拿來做什麼?只是有個問題要你答。”

    孫副使萎靡的道:

    “是,大人問什麼,小人就說什麼,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封謹盯著他道:

    “我要找你們的聖女火奴亞亞,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孫副使聞聲之後,渾身上下都是一震道:

    “回大人的話。聖女火奴亞亞卻是在半年之前在修煉魔功的時候出了些岔子,因此不惜獻上了罕見的煉獄大祭,前往祖魔之地閉死關去了,大人若是想要見她一面的話,估計很難了。”

    林封謹一聽到“閉死關”三個字,眉頭就是一皺,這是逼不得已的最後方法了,只攜帶有限的食物和飲水,進入到了一個絕地當中去。希望能在死亡的壓力下有所突破,不能突破便是再也不出現。自古以來,死關這種事情能成的千中無一。可以說是除掉直接去尋死之外,最為逼不得已的路了。

    “怎麼回事?是你們教中內訌導致的嗎?”

    好歹火奴亞亞也和林封謹有一段露水姻緣,林封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出事,因此便追問了這麼一句。

    孫副使顫聲道:

    “回大人的話,這件事小人還是知道一二的,卻是真的和旁人無關,原來卻是聖女她天生愛美,希望自己的肌膚潔白細膩,因此在長期服用一種叫做桃花蜜的駐顏之物,不過因為聖女修煉的功法......有些獨特,影響到了容貌,所以這種駐顏之物本來最多只能一個月服用一次,她卻是每日服用,因此儘管還能保持自己的美貌,可是這桃花蜜當中卻有諸多的毒物,長期服用之下,就深入骨髓,纏綿不去,嚴重的影響到了聖女的身體。”

    林封謹聽到了孫副使一說,便已經是知道他說得沒有謊言,火奴亞亞這也是咎由自取,顧不得旁人了,這拿後世的話來說,那就叫做重金屬中毒,可以說是幾乎是無藥可救的,對於林封謹來說,也不是束手無策,那便是去找媧蛇神,然而此時火奴亞亞直接閉了死關,林封謹就算是幫也幫不了她,因此也只能徒呼奈何。

    因此,林封謹長歎一聲然後道:

    “罷了,她也是求仁得人,我也不去管這事,我這一次來找火奴亞亞,是要借她身上攜帶的帝王之蟲一觀,她既然入了死關的話,不可能也是將這帝王之蟲帶走了吧!”

    孫副使苦笑道:

    “這個.......回大人的話,確實就是不得而知了。小人在教中被排擠得很厲害,否則的話也不會跑到這邊來做一個暗樁了。”

    林封謹點點頭道:

    “你說得也是,我去找知道的人好了,你們現在是要去總壇吧?”

    戚五道:

    “現在乃是西魔使得勢的時候,我們本來是要去一處暗莊那裡的,如果魔尊大人要去總壇,自然是一切都以魔尊大人的意思為主了。”

    林封謹微微一笑道:

    “那好,就去總壇吧。”

    外面的那一頭拉車的魔物聽了以後,也是立即道:

    “謹遵魔尊大人的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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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九章 隱秘總壇

大概半個時辰以後,林封謹便驚奇的發現,自己繞了一大圈,竟然重新又回到了鄴都外面!就在林封謹猜測著拜魔教教眾是不是真的信奉「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這條法則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林封謹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一條大河旁邊。︽

    在這個時代,只要是大城市,幾乎都是建設在了大江大河的旁邊,一來是取砂石等建築材料可以說是格外的方便,更重要的是,要完全依靠陸地運輸來建設起一座城市,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不說別的,單是說鄴都的城牆,全部都是用門板大小的城磚砌成的,每一塊的重量都是幾千上萬斤,若是依靠陸地運輸的馬車牛車,那估計類似的牛馬單位都要用「萬頭」來計算了。

    這條鄴都比鄰的河流,叫做毗河,水面寬度達到了五六百米,常年水流都是十分充沛,兩岸遍種柳樹,風景優美。毗河有一段從鄴都當中穿過,上游的十裡,加上穿城而過的這十裡,還有下游的十裡加起來以後,一共是足足的三十裡,被一些騷人墨客稱為軟紅三十裡,沉醉槳聲中。

    並且近年來南方的一些風俗影響到了北方,這毗河上面的畫舫歌妓也是多了起來,數以百計,圍繞著這歌舞妓樂的船只,周圍的酒樓商鋪也是迅速的發展了起來,還有撐著北方特有的鴨腳船賣河鮮等等的,一旦入夜,十分繁華。

    馬車停靠在了這裡的一個臨時碼頭後,便開始等候了起來,未過多久,就見到上游有一艘巨大的畫舫順流而下,林封謹心道莫非現在拜魔教的總壇變成了移動的?將之設置在了畫舫上也真是難為他們想得出來了。

    等到畫舫靠岸以後,林封謹本來是想要依靠魔舍利耍耍威風的。卻沒想到畫舫看起來早就知道林封謹要來似的,直接就在踏板上面來了個紅毯迎賓,兩邊的扶手都是鑲金的,並且走下來的人都是面色嚴肅,跪拜相迎,而當先前來迎接自己的,林封謹更是看到了一張熟面孔!

    那便是在雲霧山當中曾經一路同行過的茅山道士,徐朽!

    只是這時候,徐朽已經完全不是道士打扮了,帶著金色的高冠。穿著的卻是有著上古風格的衣服,看起來既有幾分上古的神秘,可是卻又流露出來了一股強大的邪氣!

    「是你?」林封謹忍不住失聲道。「你不是失散在了雲霧山的那詭異廣場上.......」

    林封謹說完了這句話以後,便忽然醒悟了過去,之前他還覺得這拜魔教幕後的魔王有可能是那尋州的古魔,但現在看起來,乃是雲霧山地竅裡面被鎮壓的上古魔王無疑了,徐朽要麼就被洗了腦,要麼就被附了身!

    徐朽見到了林封謹。也是彎腰施禮,然後淡淡的道:

    「這世上已經沒有了茅山派的徐朽,現在和你說話的是陽法王徐朽。林封謹你有什麼事情要來本教的總壇?」

    林封謹揚了揚眉毛,斜著眼嘿然道:

    「大膽。竟然這樣和我說話?」

    徐朽冷冷的道:

    「我等敬的不是你,而是你身上攜帶的聖珠,你不要本末倒置了,真以為自己是魔尊?」

    林封謹怎麼會在他的面前服軟。立即便是針鋒相對,肆無忌憚的道:

    「你猜我若是現在將魔舍利取了出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除了你之外-------哦不對,我很懷疑你也抗拒不了裡面的滔天魔威的------一干人都趴伏在我面前的樣子應該是特別壯觀吧?」

    徐朽面上的肌肉一搐。林封謹這一招的確是擊中了他的要害,他之前是得到了魔尊的諭令才迅速趕來的,從魔尊的口中已經是得知了林封謹的身上攜有十分強大的聖寶,要他好好接待,這不是說林封謹如何了不起,而是一定要像對待聖物那樣的對待聖珠。

    聽到了這句話以後,徐朽也是格外的震驚,因為這「十分強大」四個字,乃是從素來狂放桀驁,似乎不將天底下任何事情都放在眼裡的魔尊口中說出來的啊。

    徐朽卻不知道,他侍奉的魔尊雖然能撐到現在也算是十分強大了,然而說到底也不屬於那種在青史上曾經留下來了自己名字的家伙,而業魔王迦空則是歷史上都鼎鼎大名的變態,對這雲霧山魔尊來說,用十分強大來形容攜帶有迦空殘魂碎片的魔舍利,半點也不為過的。

    因此,徐朽這位陽法王面對林封謹的威脅,也只能是面上一青,然後只能服軟道:

    「林公子這一次前來,我等上下自然是倒屐相迎的,不知道來此有何貴干?」

    林封謹見狀,便是大刺刺的一揮手道:

    「急什麼急,就算是有事,也不能在這裡談對不對?你將我堵在門口問這件事,難道就是待客的道理了嗎?不請我去總壇坐一坐啊?」

    徐朽只覺得滿嘴巴都是苦水吐不出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本教為了修築這總壇,端的是耗費了無數的精力,剛剛才修成了不久,一旦落入了林封謹的眼裡面------他之前可是大肆捕殺過拜魔教徒的,那自己這些人還能放心呆在這裡嗎?豈不是又要廢棄了?

    無奈之下,徐朽也只好將林封謹請上了船來,話說林封謹也是在這毗河上的畫舫游玩過,來到了這疑似拜魔教總壇的地方,也是頗為好奇,似個好奇寶寶似的東看看,西瞧瞧。

    結果林封謹卻是大失所望,原來這一艘巨大的畫舫的內部,居然和別的畫舫都沒有什麼區別,與林封謹想象的裡面別有冬天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因此他幾乎是可以斷定,這裡根本就不是拜魔教的總壇,而只是個過渡的地方而已。

    這時候,陽法王徐朽也是差不多知道了林封謹救人的事情,還有他來到這裡的目的,頓時也是松了一口氣,這廝不是來找麻煩的就謝天謝地了。便是請林封謹做下。自然有人奉上了茶來。

    林封謹這時候有恃無恐,知道就算是將魔舍利擺在這幫人的面前他們也是不敢亂動的,便放心大膽的喝了一口,頓時是驚異的道:

    「這是什麼茶?咦,味道很獨特,看起來對身體很有補益呢。」

    原來這一口茶喝下去以後,林封謹居然覺得渾身上下的氣機被引動了,微微的在振蕩,顯然是這茶水對身體大有補益,徐朽也是呷了一口。自得的道:

    「這叫做儏茶,乃是魔界的儏蟲所產的,最能調理身體,飲後有各種各樣的好處,不過,這儏茶本身具有很大的毒性,直接入口的話,輕者中毒,重則失明!林公子你猜猜看。是怎麼將這毒素給去掉的?」

    林封謹聽了以後很感興趣的道:

    「哦?願聞其詳呢!」

    徐朽皮笑肉不笑的道:

    「魔界的儏蟲本身就帶有劇毒,卻是喜好以毒物為食物,所以,我們就將儏茶給采摘下來。喂給儏蟲吃掉,儏蟲便自然會將裡面毒素吸收殆盡,然而剩余下來它用不著的廢物,自然就被儏蟲給排出來了體外。沒錯,所以我們喝的儏茶,其實都是用儏蟲的糞便泡出來的。」

    因為有雪狗的存在。所以徐朽對林封謹的家世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知道他這樣的豪門巨富,錦衣玉食,肯定有著潔癖或者說是富貴習氣,那麼一聽自己居然喝下的是蟲糞浸泡出來的糞水,搞不好立即就被林封謹惡心得哇哇大吐,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然而,徐朽卻是萬萬沒有料到,林封謹聽了他的話以後,居然很是淡定的端起來了茶水又呷了半口,仔細的品味了一下才道:

    「哦?味道還不錯,比我想象當中的要好多了。」

    徐朽立即就呆滯住了......啊???喂!!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你居然完全不按照常理來呢!你不是應該立即就當場嘔吐了起來的嗎?怎麼可以顯得如此淡定的樣子?

    徐朽卻是根本不知道,林封謹本來就是個功利主義者,只要吃了以後對自己的身體有好處的,那麼再難吃也是能吞得下去,何況區區的蟲屎茶又怎麼樣?前世林封謹的最愛就是貓屎咖啡,對那香濃的味道十分陶醉,這心理上的關口早就在上輩子就輕輕松松的跨越過去了,這蟲屎茶簡直就是小兒科了。

    所以,當徐朽見到了林封謹悠然飲著這蟲屎茶的時候,心情忽然就變得很不好起來,不過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沒有惡心到人,反而被人惡心到了,這心情能好得起來嗎?

    好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感覺到了這船身微微一震,然後就在河流中央應該是下錨停了下來,接著就有人走了進來,做出了躬身請的姿勢。

    徐朽沉著臉站了起來,在前面引路,看起來居然不是往這畫舫的三樓上面走,而是朝著船只下方的底艙給走了下去,林封謹跟隨著來到了船底之後,忽然吃了一驚,原來他此時竟然見到,在這畫舫的船底處,居然有好幾個人矗立在了那裡,揭開了船底的一個至少兩張八仙桌大小的底板!

    這樣一揭的話,按道理來說下面的水本來應該是會狂湧進來的,不過林封謹靠近一看,便發覺那下方的水居然是被避水珠之類的東西完全給逼開了!接著一干人便從船底的入口處拾階而下,大概只是走了七八步,林封謹的方向感可以說是奇強,立即就醒悟了轉來,知道自己應該已經離開了船只,而是進入到了一條水底特別修築出來的通道當中。

    這通道當中的牆壁可以說都是在發出淡淡的微光,因此絲毫都不用火把之類的照明也是能將其看得很清楚的,林封謹更是發覺,兩旁每隔大概一丈的地方,就會出現對稱的凹陷,裡面有著看起來惟妙惟肖的奇特雕像,十分猙獰凶狠,然而林封謹卻是從這雕像的體內感應到了一絲生機的流動。

    根據林封謹對拜魔教的了解,這雕像應該就是所謂的魔像了,用魔界的秘術混合了狂信徒的魂靈制成的,一旦是遇到了特別情況以後,這魔像能隨時激活。不知道疲倦疼痛,悍不畏死,可以說是格外的凶悍!用來在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更是能爭取到大量的時間。

    大概順著這條河底的通道前行走出了七八十丈之後,前方就傳來了流水的聲音,走過去一看便是一條地下的暗河,不過這地下的暗河顯然也是被修葺過,兩岸都是青石砌成的,十分整齊,岸邊甚至還有兩排整齊的扶手。一直延伸到了黑暗當中,每個扶手上都雕刻有魔物的頭顱,栩栩如生。

    一行人走入到了旁邊的碼頭,便有人駕著精美華麗的船只來迎接,用一群魔物三頭犬在前面套上了繩索拉纖,逆流而上,順著地下暗河上溯了三裡之後,前方豁然開朗,竟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座高達十幾米的魔尊雕像!!正有幾百人在前方虔誠的朝拜著。

    仔細再看,這裡面簡直是繁華若一座小鎮似的,至少也能容納下來七八千人生活。並且這空間裡面遍地種植了一種紫色的苔蘚植物,會自動發出來淡淡的光芒,照明根本就不是問題。

    在魔尊雕像的後方,還有兩排石制的雕像。這些雕像都是似人若獸的怪物,看起來格外的凶悍,甚至有的表情扭曲。看起來都是處在了極大的痛苦當中一般,而這些雕像的姿態雖然可以說是千奇百怪,但共同點都在於半跪著,頭頂上全部都頂著了一只一只的巨大火盆,熊熊燃燒翻騰,氣勢十分壯觀。

    林封謹見了以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明白了這拜魔教的新總壇,竟是找到了一座內部存在了巨大空洞的山峰!然後將這山峰裡面的孔洞加以改造,利用這條地下暗河來提供水源,同時進出的方式也是天衣無縫到了極處,若是沒有人點破的話,決計是想不到居然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並且真的變成了現實!

    同時,拜魔教中人必然還會在這座山峰的周圍裝神弄鬼,造謠說有什麼凶鬼猛獸之類的出沒,避免這裡的秘密無意被什麼山民啊之類的識破,只要使用幻術,只傷人不殺人,控制好其中的度,那麼自然就萬事大吉。

    此時看著林封謹有些吃驚的表情,陽法王徐朽終於找到了一絲成就感,淡淡的道:

    「我聖教只有想不到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

    林封謹卻是難得的沒有反駁,因為他是一個能正視現實的人,拜魔教徒能在區區的兩年內就弄出來了這麼一個堪稱是鬼斧神工的巨大工程,也確實是有吹噓的本錢的,此時林封謹也是明白了雪狗從自己這邊弄來的幾百萬兩銀子的利潤究竟跑到了什麼地方去,有著這麼一處需要建設的宏偉巨大工程,林封謹覺得用吞金巨獸來說也是毫不為過,雪狗就算是從自己這裡多賺的銀子再多十倍,全部都消耗了在這總壇的建設上也是毫不稀奇的。

    來到了這裡以後,林封謹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那一尊魔尊的雕像,此時林封謹差不多都可以肯定,這拜魔教背後的人就是雲霧山的魔尊了,不過他多半是以魂體的形式被困的,因此林封謹還是第一次看到了他的法相,其通體火紅,頭部生長著三只巨角,中間的那一只大,兩邊的小,一共有四只眼睛,生長著六條手臂,看起來頗有些類似於「三頭六臂」的造型。

    但最令人詭異的是,林封謹居然從這雕像當中,感受到了是一絲悲憫和慈悲的意味!這真的是令他有些瞠目結舌。

    接下來林封謹又做了一件令陽法王徐朽瞪大了眼珠子的事情,他居然在這魔尊的雕像面前干干淨淨的拜了三下,禮數可以說是做得十分周全,徐朽本來以為林封謹會放不下自己的身段,不在嘴上直叱邪魔外道都不錯了,沒想到他居然這樣放得開。

    不過對於林封謹來說,在雲霧山當中,已經是好好的領教了一番這位魔尊的強大實力,林封謹捫心自問,是肯定遠遠不及的,並且嚴格說起來,林封謹還弄死了他不少的手下,這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林封謹連媧蛇神這樣的大妖怪也可以與之合作,拜一拜這位雲霧山魔尊又有什麼關系呢?

    就在林封謹下拜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了過來,他懷中的魔舍利居然自動飛了出來,懸停在了空中,因為魔舍利本身是被媧蛇神的鱗片包裹的,所以氣息沒有外洩,這樣的事情卻應該是雲霧山魔尊自己做的。

    林封謹一想便是恍然,因為魔舍利乃是尋州山中的上古魔王遺留下來的,估計其身份地位就比這位雲霧山魔尊高了,何況魔舍利當中,還有業魔王迦空的氣息和靈魂碎片呢?

    這雲霧山魔尊對自己的祭拜可以坦然受之,但是卻受不起自己懷中魔舍利的祭拜!因此才有這麼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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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十章 應運而生

林封謹祭拜完畢之後,又將魔舍利收入了懷中,跟隨著陽法王徐朽來到了他們的總堂當中,分清楚了賓主坐下之後林封謹這時候才說明來意,首先是想要見一見火奴亞亞,不過林封謹也就只是這麼問問而已。+◆

    因為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一旦閉了死關,那就是真的要斬斷一切後路,否則的話,心中隨時想著自己還有退路,沒有死亡的威脅,那就根本激發不出來自身最根本的潛力,那還閉什麼死關?可以說根本就毫無意義,讓人去探視就更不可能了。

    果然,陽法王徐朽直接就答復林封謹說這件事很難做到。

    林封謹在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便又說起來了最初的來意,便是想要借拜魔教培養出來的帝王之蟲一觀,因為這件事是林封謹答應了投靠自己的大給給林黎的,所以說自然是要去努力做到,否則的話豈不是成了言而無信了?

    一聽林封謹這個條件,陽法王徐朽便開始沉吟了起來,他也看得出來,林封謹這一次乃是很認真的,所以不能不考慮拒絕林封謹的後果,隔了一會兒才道:

    「茲事體大,我做不了主,要進去商議一下。」

    林封謹做了個「請」的手勢,隔了一會兒,便見到了陽法王徐朽與一個女人肩並肩的走了出來,這個女人沒有戴面紗之類的東西,不過渾身上下都仿佛圍繞著一層無形的氣流,使其隔著人臉看都不是很真切,仿佛是有一層毛玻璃隔著似的。

    「這個是陰法王嗎?」此時本來就是男尊女卑,林封謹見到此女居然能和陽法王並肩而立,頓時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見到了林封謹以後,這陰法王便道:

    「林公子,這帝王之蟲十分難得,可以說是幾百年一出的罕見奇物。不過,若是你肯答應一件事,這帝王之蟲不僅僅可以借給你,更是可以轉送給你。」

    雖然不能看明白陰法王的容顏,但她的聲音低沉而悅耳,令人心中都會生出來一股難言的好感,就仿佛是在人的耳邊貼著輕聲低語似的,聽到了這個條件以後,林封謹反而皺起來了眉頭,因為他知道。無事獻殷勤,可以說是非奸即盜,將帝王之蟲這樣的恐怖玩意兒直接拿來送人的,不是傻子就是特別精明的人。

    而拜魔教的這些人是傻子嗎?顯然不是!那麼,他們提出來的條件必然就十分苛刻了。

    聽了陰法王的話以後,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皺眉道:

    「想必你們要求的這件事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了,我先要問個清楚明白,聽了你們的要求以後。我還能不能離開?」

    陰法王道:

    「林公子說笑了,你若是失蹤的話,不說你自身的龐大勢力,就是東林書院也是勢必要掀起一番風浪來。再說,我等還沒那麼大的本事,能在聖舍利的面前隨意的留人。」

    聽到了這句話以後,林封謹才謹慎的道:

    「好。你說說看是什麼事。」

    陰法王此時卻是閉上了嘴,看向了陽法王徐朽,徐朽淡淡的道:

    「需要林公子你去西戎那邊為我們取一件東西。」

    林封謹皺眉道:

    「西戎?取一樣東西?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你們自己做不到,還要拿出帝王之蟲這樣昂貴的彩頭來呢?說實話,我本來就信不過你們,這時候你們若是不把話講個清楚明白,你們覺得我會答應嗎?」

    陰法王淡淡的道:

    「可能林公子你自己都沒有發現,你是個應運而生的人物。」

    林封謹皺眉道:

    「什麼意思?」

    陰法王道:

    「林公子你自己可以想一想,雖然你自身並不是我們的教徒,甚至我幾乎這樣說,你對各位魔尊,魔王大人在心中也絕不尊重-------但是,你實際上就是魔族的應運之人,與我魔族之間有大機緣--------不要急著反駁,等我問你幾個問題吧?」

    「這怎麼可能!」林封謹冷笑道:「你問。」

    陰法王淡淡的道:

    「魔尊大人是你放出來的吧?」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我是去取青梅嗅這件准神器好嗎?」

    陰法王接著道:

    「既然魔舍利在你手中,上古的伽羅大人你也與之脫不了關系吧?伽羅大人被封印的地方在尋州,據魔尊大人說,歷朝歷代,都要對伽羅大人的封印加固,你不要說你又是巧合跑到那裡去的?」

    林封謹聽了陰法王的話,仿佛是被當頭狠敲了一棒似的,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時間發覺似乎自己的辯解都很無力。

    陽法王徐朽接著淡淡的道:

    「從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那魔舍利裡面有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力量,魔尊大人的力量雖然強悍,卻絕對不是這種感覺的-----就像是再強大的海洋也不可能對人燒傷是一個道理。本來我以為那是伽羅大人殘留在魔舍利當中的力量,然而若不是魔尊大人點明,我還真不知道,在魔舍利當中隱藏著的,竟然是迦空王的力量!」

    「當年迦空王隕落以後,魔族的力量還是極其雄厚的,至少也比現在整個人族的力量強大雄厚百倍!但是,哪怕是這樣龐大的力量,也沒能拯救出迦空王的半點威能出來,甚至導致隕落了幾位大人!可是,在經過了這樣漫長遙遠歲月之後,傾整個魔族之力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卻是被你做到了,在你的手中,迦空王的力量居然重見天日!你覺得這還是巧合嗎?」

    此時陽法王徐朽供奉祭拜的這位雲霧山魔尊,在整個魔族當中的地位,就仿佛是人類史書上記載的鰲拜,常遇春之類的大將,能在歷史上留名,並且有一定的特點。

    而尋州被歷朝歷代都加以重重封印的伽羅魔,在整個魔族當中的地位,就仿佛是人類史書上記載的呂布。李元霸,項羽這種天生猛人,能夠被稱為絕世猛將那種。

    只不過,業魔王迦空的地位則是比前兩者還要高得多,他在整個魔族的記載當中,是罕見的能在自己的名號前面冠以魔王稱呼的人,就仿佛是人類史書上記載的蚩尤啊,刑天這種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拜魔教此時才對林封謹這麼客氣,否則的話。這些家伙也不是什麼特別好說話的,何況林封謹手上也沾了不少拜魔教徒的鮮血呢!說得直白一點,林封謹想要他們的帝王之蟲,那真的只能用「與虎謀皮」四個字來形容了。

    此時面對陽法王徐朽的冷笑與質問,林封謹此時也是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翻了翻白眼道:

    「你們似乎扯得太遠了吧?這和你們要請我去西邊取東西有什麼關系?」

    陰法王輕笑了一聲:

    「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我們要你去取什麼東西。」

    林封謹抬起眼睛看了陰法王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貌似很漠不關心的剔了剔自己的指甲道:

    「我可沒有答應你們哦。」

    陰法王笑了笑道:

    「我聽過一句話。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只是在於背叛的價碼不夠。我想,這句話同樣也是能應用在我們的交談當中吧。」

    林封謹忽然抬起頭來,微笑道:

    「那就是說。你們要加碼了?」

    陰法王道:

    「沒錯,我們也聽雪狗說了,似乎林公子對我們也是有所誤會,所以先表達出來一些誠意也是應該的。」

    林封謹道:

    「什麼誠意?怎麼表達?」

    陰法王道:

    「林公子。你的一切都逃不過魔尊的眼睛的,所以,你是妖命者這件事。我們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林封謹深深的看了一眼陰法王,認真的道:

    「如果你們覺得這是個可以用來要挾我的把柄,那麼就大錯特錯了。到了我此時的位置上,無論是誰想要動我,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東林書院需要我在呂羽面前的身份地位,而我是和呂羽共過患難生死的,同時,吳作城隱然已經控制了附近的千裡之地,雖然那裡是普通人眼裡的苦寒之地,窮鄉僻壤,但海運一通,那裡就是聚寶盆......所以,你們就算是將這種事情拿出去到處說,就算是有切實的證據,也不可能扳倒我的,相反,還會將我逼得一定要與你們成為敵人!相信我,和我為敵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陰法王輕笑道:

    「沒有人要與你為敵,林公子,你在東夏扳倒王猛已經展現了你的能耐,我們也是無意要與你對立,之所以要提起妖命者這件事,那是因為我們所說的誠意便是和你的妖命者的身份有關。」

    林封謹眼皮一抬:

    「哦,你們的消息還真靈通呢,東夏國師王猛不是我扳倒的,不過,他的倒台確實是和我有一定的關系-------你們的誠意到底是什麼?」

    陰法王道:

    「本教教徒都是誓死效忠魔尊的,忠誠度毋庸置疑,林公子你也應該知道,我拜魔教從成立以來,上至法王,下到普通的教徒,以身殉教的比比皆是,卻沒有一個背叛了本教了的,所以,本教也是能夠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從北齊到西戎的路上,一共會經過四位妖命者所藏匿的地方,這四位妖命者,便是我們拿出來的誠意!」

    林封謹聽了以後,心中頓時一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

    「你們的意思是?」

    陰法王道:

    「只要林公子答應了幫本教的這個忙,那麼去西戎的路上,在我們的運籌帷幄下,就能順便輕松殺了這四個人,算是我們預支給你的好處,同時,你的實力越強,幫忙的成功率就越高,這也是雙贏的事情。」

    這一瞬間,林封謹也是心動了,拜魔教各種詭異的秘術層出不窮,並且教徒都是被洗腦了的。悍不畏死,他們若是能幫忙的話,殺這四名妖命者也是格外的輕松。不過林封謹也是知道,拜魔教拿出來的籌碼越多,就說明他們要自己做的事情就越是凶險,所以他還是很謹慎的道:

    「你們還是先說說要我做什麼事情吧。」

    陽法王徐朽道:

    「我們的誠意相信林公子你也是看了出來吧,所以,就算是林公子你不答應,你也要在魔尊面前發誓,不能將我們的消息外洩出去。」

    林封謹很痛快的道:

    「好。」

    陽法王徐朽默然了一會兒道:

    「本教大概在半年前得到了消息。中原龍脈出現了松動,當時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後來才知道,那群來自東海的盜匪並非是什麼區區的海島,而是被海外的邪神控制的諸國聯軍,這樣的話,中原龍脈出現了松動也絕對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林公子你大概也是知道的,中原龍脈雖然此時貌似分成了五脈。但實際上還是一體的,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南方的龍脈波動,實際上就要導致了其余地方的龍脈龍氣要輸送向南方去。這樣一來的話,其余地方的龍脈也就空虛了!因此,本來在西北方的一處被龍脈鎮壓的遺跡封印,便出現了缺口。從中洩露出來了一絲氣息!」

    聽到了徐朽這麼說,林封謹頓時明白了過來,看起來東海聯軍的污穢龍脈戰術乃是在他們控制的區域當中全面展開的。在東夏那邊的高調行事雖然被自己給破壞了,但是在南方搞不好卻是成功了!因為對於控制了南鄭的妖神來說,它也本來是妖族的,對維系支持著人族氣運的龍脈氣運有什麼好感?所以肯定就袖手旁觀!

    這樣的話,陽法王徐朽所說的事情毫無疑問可信度很高。

    此時便聽到了陽法王徐朽接著道:

    「那一處遺跡封印絕非等閒,甚至都不是你們人類布設下來的封印!而是當年妖族取代魔族成為了人間界的主人以後布置下來的,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歲月,裡面鎮壓的就是魔族當中的大量的珍貴東西,這裡面具體有什麼東西,就連魔尊大人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卻是可以肯定一件事,當中有一件強大無比的魔器,便是當年迦空王隨身攜帶的法器,羯磨鐘!」

    林封謹聽了陽法王徐朽的話以後,便是恍然道:

    「你們的目的,難道是要我進入到裡面去取這口鐘?」

    陽法王徐朽看了陰法王一眼,然後才道:

    「你以為呢?」

    林封謹想也沒想,很干脆就道:

    「不可能,這件事沒得談,你開出來再高的價碼也是沒有用的。我活得好好的,還沒有要去送死的打算。那是什麼地方?妖族鎮壓魔族的上古遺跡,我們對妖族的一切行為都是完全茫然的,妖族施展的機關,秘術,法印.......到了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完全的失傳了,我跑進去做什麼,送死也不帶這樣的,搞不好連魂魄都要被困在裡面!」

    陰法王一笑道:

    「林公子說笑了,我們當然不會出這樣的難題給您,那一處遺跡當中,也絕對不是人類能進去的?」

    林封謹皺眉道:

    「那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陰法王道:

    「龍脈出現了破綻之後,自然這封印也是出現了一絲縫隙,因此便是從其中詭異的游離出來了一絲殘魂,這一絲殘魂十分暴戾凶殘,我們派去的人可以說是一照面就死,根本就沒有任何溝通的可能!但是,林公子你身上的魔舍利,卻是與之頗有淵源!」

    林封謹皺眉道:

    「有什麼淵源?」

    陽法王徐朽道:

    「這殘魂殺人的時候,被殺的人渾身上下精血都被徹底吸吮一空,可以說是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可是我們見到的屍體上面,無一例外都是面帶笑容,同時被吸吮精血的部位很詭異,乃是在人的尾椎上!殺人之後能出現如此兩大異狀的,魔族的歷史上也是十分罕見,再結合到其被妖族如此重視封印數萬載的經歷,可見其一定是魔族當中的重要人物,因此幾乎可以確定這縷殘魂的身份,便應當是伽羅大人的雙生兄弟,破赤羅大人!!」

    「因此,林公子你前去以後,只要取出魔舍利,釋放出其中的氣息,這一縷破赤羅大人的殘魂也一定會感覺到親切,就算是我們算錯了,其中卻還有迦空王的氣息,魔族當中,首重的就是位階的森然,所以要震懾住這一縷殘魂都不成問題!」

    林封謹皺眉道:

    「就這麼震懾住有什麼用?」

    陰法王道:

    「魔尊大人此時正在煉制一門強橫的魔器,只要林公子你將這一縷殘魂定住數個呼吸的時間,剩余下來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怎麼樣,這個條件還過得去吧?」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

    「我要帶我的人去。」

    陰法王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

    林封謹接著道:

    「在辦事之前,我要殺了你們所說的那四個妖命者!」

    陰法王道:

    「沒問題。」

    林封謹默然了會兒,然後道:

    「我要知道你們的後續手段!即是我將那一縷魔魂定住以後施展出來的後續手段!你們此時擺明都是束手無策,怎麼可能被我定住幾個呼吸以後忽然就有辦法了呢?我懷疑你們有可能是要讓我和這魔舍利一起來作為祭品獻祭!」

    陰法王和陽法王對望了一眼,他們都知道林封謹十分難纏,可沒想到竟是會難纏到這樣的地步,只是林封謹所說的話也是句句屬實,全部都是戳在了點子上面,眼見得林封謹乃是個心機十分深沉的人物,若是不能釋其疑惑的話,肯定是不能答應的了。

    因此,徐朽只能嘆了口氣,朝著後堂走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捧著一個盒子,那個盒子看起來十分簡陋,甚至令人覺得是頑童涂鴉一樣的作品,然而看徐朽珍重的樣子,幾乎像是捧著自己的三魂七魄甚至是心髒一般。

    不過一靠近之後,林封謹就見到了那盒子的不凡之處,因為那盒子的表面,居然密密麻麻的寫著一個個小字!每一個字都十分扭曲,仿佛是受到了酷刑,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的哀號人臉。

    並且隨著那盒子的靠近,林封謹竟是覺得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這壓力並不是作用於身體,而是在狠狠的壓迫自己的靈魂,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徐朽正色道:

    「這盒子當中,有著一件強大的魔器,叫做首沙釘,能作用於敵人的靈魂,一旦釘住,便若泰山壓頂,無法掙扎!只是,此時依照我們教中的能力,也只能勉強掌握住首沙釘的用法而已,因此就需要獲得你的幫忙,讓那一縷瘋狂的殘魂定住幾個呼吸的時間,方便首沙釘能命中目標。」

    陰法王接著道:

    「首沙釘控制住了破赤羅大人的這一縷殘魂之後,我們接下來便是會使用魔尊大人正在煉制的寫魂息香,這是能滋潤調養魔魂的秘寶,破赤羅大人的這一縷殘魂在寫魂息香的作用下,就能夠穩定下來,成功奪舍!」

    在他們述說的時候,林封謹便是仔細的分析著,看他們的話中有沒有破綻,不過看起來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找不出來任何的毛病。

    這時候陰法王接著道:

    「有一件事也必須要林公子知道,這寫魂息香雖然強大無比,效用神奇異常,卻只有強大的靈魂才能承受得住其中的元力,說得直白一點,就算是你我死了,吸了這寫魂息香的唯一下場也是當場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所以也就僅僅是對破赤羅大人的這一縷殘魂有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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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7 11:42:23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十一章 寫魂息香

    林封謹似笑非笑的看了陰法王一眼道:

    “法王大人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覺得我會圖謀這寶物?”

    林封謹嘴巴上說得十分大氣,其實他在聽到了這寫魂息香的神奇效果以後,確確實實是起了一些直接搶過來自家用的念頭的,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強大寶物啊!不過陰法王也真的是洞徹人心,便先將這寫魂息香的奧秘說了出來,封住了林封謹的異心。

    此時陽法王徐朽便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林公子你是答應了這件事了?”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

    “基本上算是答應了你們,不過,我可是醜話先說在前面,你們拜魔教的名聲可不大好聽,只要我發覺了任何有與你們說的不對的地方,那麼這件事便作廢掉,還有,魔尊大人煉製出來了那寫魂息香之後,我要看一看。有道是眼見為實,有的東西還是過目一下比較好。”

    陽法王和陰法王對望了一眼,便點頭道:

    “一言為定!”

    ***

    十天以後,已經是在年關附近了,天上大雪紛飛,人人都急著在路上加速前進,想要早些趕回家去。

    林家此時的大堂當中卻是溫暖如春,周圍的()幾條地龍正在不停的散發著熱量,大堂當中不帶一絲的煙火氣息,他正在家中面見各大產業的管事,應該獎賞的就獎賞,應該懲罰的就懲罰,剛剛將事情處理完畢了之後,便忽然見到了居然從外面飛進來了一隻蜜蜂,懸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時數九寒天,大雪封門,外面不要說是蜜蜂了,就是比蜜蜂生命力頑強得多的蒼蠅也早就銷聲匿跡。林封謹眼神微縮,當下不動聲色,一拂袖已經是將這只蜜蜂給籠進了袖子當中。正好這時候談完了事情,便讓下人送酒菜去旁邊的雅苑,讓自己店中的這些掌櫃前去聚餐,自己去陪了幾杯酒以後便說是不勝酒力,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當中。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林封謹便是將這只蜜蜂給放了出來,只見它落到了桌面上開始爬行,居然爬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一個清晰的字跡。連起來讀便是:

    “子時,青龍大街十一號。”

    爬完了以後,這只蜜蜂便是重新飛入到了林封謹的袖子裡面去,這樣的手段,不消說自然是拜魔教教徒做的事情了。

    此時距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林封謹剛剛飲了幾杯酒之後,正有些微醺,便讓下人打水來洗漱乾淨,接著倒在床上睡了過去。然後在子時前半個時辰的時候醒了轉來,叫廚下煮了一碗肉絲麵,淅瀝呼嚕的吃完之後,精神已經是養足。便說自己要靜修,吩咐下人不許靠近自己的院落,然後直接跳牆施展孑孓身法躍了出去。

    因為這青龍大街乃是在鄴都當中,並且還是屬於比較核心的區域。因此可以說是戒備森嚴,林封謹料定了拜魔教的人也不會在這樣的時間點和這樣的地方對自己的動手,所以乾脆便是單獨赴約。

    這時候滿天都是紛紛揚揚的雪花。林封謹並沒有上街,而是穿著一身白衣服在屋頂上利用孑孓身法肆意奔馳,在屋頂上留下來的腳印都很快被大雪所掩蓋,而奔出了五六裡地以後,體內的血脈流動了起來,頭上的汗水都是冒出了騰騰的熱氣。

    等他來到了青龍大街十一號之後,心中頓時一凜,這裡的門口看起來就是個官宦之家,門口還有一對石頭獅子,大門上面懸掛著的匾額上赫然寫著“任府”兩個大字。林封謹鼻子微微抽動,已經是在清冷的空氣裡面嗅到了一縷血腥的氣息,他心中一動,手腕一翻朝著自己的臉上蓋去,已經是重新變回了東夏王女身邊的那一位大紅人封公公。

    林封謹此時便是去老老實實的敲門,隔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乃是個看起來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嘶啞著聲音道:

    “貴客這一次是來找誰的?”

    林封謹並不說話,將袖子一展,便是讓那只蜜蜂飛了出來,這開門的老頭子默默的站在了原地,然後就見到了這只蜜蜂飛進到了他的鼻孔裡面,迅速的爬了進去,消失不見。

    接著這老頭子就做了個“請”的姿勢,將林封謹給讓了進去。

    林封謹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以後,發覺這府邸裡面出奇的詭異安靜,直若鬼宅一般,毫無生氣,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了,隨時準備做出反應,然後進入到了正堂當中,頓時就發現有四隻兒臂大小的白色蠟燭陰森森的矗立在了正堂的四角,正堂當中還有一桌豐盛的酒宴,雖然已經是酒冷菜殘,依然可以看得出來這酒宴格外的豐盛。

    在桌子的前方,有一個男子躺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著,血腥的味道從他的身上傳來,他的四肢已經都被剁掉了,雙眼被刺瞎,舌頭被割掉,不過這男子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都被血水濕透,卻是依稀可以辨認出來乃是北齊的官服!!

    林封謹安靜的站在了原地,並不說話,不過渾身上下已經是做好了戒備,隨時蓄勢待發,手指上更是扣著魔傀儡的核心,只要輕輕一彈,便能喚出兩頭來。並且數九寒天,大雪紛飛,更相當於是水娥的主場,因此這情形雖然十分詭秘,林封謹也是可以坦然面對。

    “林公子果然是個信人。”隨著這句話的響起,從後方繞出來了一個人,渾身上下仿佛有煙霧繚繞一般,若黑紗,若迷霧,完全看不清楚其身形面容,不過聽聲音當是個女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陰法王。

    聽了她的話,林封謹淡淡的道:

    “信人不敢當,不知道陰法王有召到底是什麼事?”

    “有召這兩個字怎麼敢當?”陰法王輕笑道。“魔尊大人已經煉好了寫魂息香,元氣大傷,已經進入了沉眠狀態,林公子你不是說要看一看聖香嗎?這就帶來了。”

    林封謹目光一閃,然後看著地下的人道:

    “這是怎麼回事呢?”

    陰法王輕笑道:

    “這當然就是我們送給林公子你的年禮了!”

    “年禮?你們喜歡拿人來做年禮??”林封謹愣了愣,立即便是回過了神來道:“他是妖命者?”

    陰法王道:

    “這個是當然的了。”

    林封謹皺眉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將他抓起來就罷了,何必要斬掉四肢和舌頭,這樣的折辱人呢?”

    陰法王道:

    “若是不這樣做的話,他一旦感應到了你的身份,那麼多半是寧可立即自盡也不願意死在你的手中,一旦自殺成功,他的魂魄能保持完整,你能拿到的潛在好處就少了,妖命氣運雖然也能被吸走,然而吸收同化的程度會被削弱。而這個人之前的記憶就很難獲得完整的部分,並且烈之血氣的量也會減少許多。”

    “竟然有這樣的事?”林封謹頓時皺眉道:“你怎麼對妖命者的事情這麼清楚?

    陰法王道:

    “我當然不知道這麼多的秘辛,乃是魔尊大人在沉睡之前所說的,他還說,所謂的妖命者,只是妖族的王八羔子在模仿魔族之前創造的魔命者而已,只是徒得其形罷了——這位任主事也快撐不住了,你動手吧。”

    林封謹此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說這個妖命者姓任?官至主事?”

    陰法王道:

    “沒錯。”

    林封謹歎了口氣道:

    “他是工部的?”

    陰法王也是目光一閃道:

    “怎麼,林公子認識他?”

    林封謹淡淡的道:

    “應該是認識。不過他不認識我,此人本來應該是我的下一個目標的。”

    事實上,這位任主事正是在沐恩提供給林封謹的那張名單上榜上有名,沒想到此人居然被拜魔教徒盯上了。陰法王輕笑一聲,卻不接話,林封謹何等機變的人,如何聽不出來陰法王那一聲輕笑當中的敷衍。便淡淡的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信的,但若是你能讓人將斬掉的任主事的那兩條腿拿過來,我便是可以證明給你看。”

    “哦?”陰法王也是來了興致。立即道:“沒聽到林公子的話嗎?還不快去?”

    立即就後面傳來了聲音:

    “謹尊法王的意思。”

    這時候,林封謹來到了地上已經完全不似人型的任主事的旁邊,一腳跺在了他的胸口,這一腳踩上去之後,林封謹居然覺得從這任主事的胸口上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令他都踉蹌倒退了兩三步,這一下頓時令林封謹都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奄奄一息,雙眼被刺瞎,舌頭被割掉,耳朵被刺聾,雙腿雙手都被砍掉!這麼一個廢人,居然還能硬承自己一腳,將自己震開,倘若他完好的時候那會是什麼情況?林封謹覺得自己估計恐怕都是勝少敗多啊。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都詢問陰法王道:

    “任主事這麼強悍,你們要拿下他,一定傷亡慘重吧?”

    陰法王笑了笑道:

    “也不怎麼費事,直接將他的老婆兒女還有爹媽抓了來,威脅他自己砍掉自己的手腳,這人最初的時候當然不肯砍,我們便從他的兒子女兒的左手開始砍起,砍到了他的老婆的時候,便直接就範了。”

    林封謹眼睛微微眯縫,何嘗聽不出來這話語裡面隱含了巨大的威脅,便皮笑肉不笑的道:

    “倘若是我遇到了這種情況,你們一威脅我的話,我立即轉身就走,家人有任何事情,十倍返還回來就是了。這其實是很明顯的事情,照著你們的話做,那麼不僅僅要賠上家人,還要搭上自己。若是自己轉身就走,你們反而投鼠忌器,不敢做得太過,並且就算是撕破臉來動了狠手,好歹我還能保留下有用之身來復仇。”

    “所以我們一直都在尋求與林公子你合作,不會用這樣的笨法子來對付你的。”陰法王一笑道。

    說話間林封謹此時已經拿出來了“世界的盡頭”,一棒就敲在了這位任主事的腦袋上面。這任主事的煉體功法再怎麼厲害,也是決計不可能與林封謹的這一把准神器抗衡,頓時便是慘死當場,不過對他來說,這一擊可以說是解脫一般,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任主事一死,頭上的妖命氣運便是宣洩而出,林封謹的妖命氣運柱也是化為了獨目巨蛇,撲上去瘋狂吞噬,林封謹只覺得自己的妖命氣運增長速度極是迅速。等到吞噬完畢之後,竟已經是飛漲到了接近一百五十單位,隨著他最基礎的妖命氣運增長,各種特殊的能力也是獲得了相應的增幅,比如說肝神刀,肺神炮,心神傀等等秘術,無論是攻擊的距離還是強度都有明顯的提升。

    因為近期來林封謹連續殺了閭丘睿慈,沐恩這兩名妖命者。而他們一是自殺,一是摔死,所以林封謹吸收其妖命氣運的感覺記憶尤新,與現在自己獲得的感覺一對比。果然陰法王先前所說的一點兒也不錯,親手殺死妖命者獲得的好處確實是要多得多,不說別的,成功吸收到了妖命氣運的數量就至少要多足足三成。

    這時候外面的人已經是將任主事斬掉的雙腿拿了過來。林封謹便將其鞋襪脫下,果然見到了其左腳上有六根腳趾,便指著這多出來的一根腳趾對著陰法王道:

    “你看這是什麼?”

    陰法王道:

    “似乎這人多長了一根腳趾呢?不過這種事情也並不是太稀奇。我還見過多長兩根手指的人呢?”

    林封謹笑了笑,逐根腳趾摸了過去,然後一用力,將那一根假的腳趾給拔了下來:

    “你有沒有見過特別在自己的腳上額外弄一根假腳趾的人呢?”

    陰法王臉色頓時變了,林封謹卻是在那一根假腳趾裡面翻動,接著找到了一顆珠子,看起來暗淡無光,不過旁邊忽然有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有些吃驚的道:

    “這是妖珠啊!由妖怪的內丹凝結煉製出來的,這麼大的妖珠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此珠用來煉體的話,那乃是最好不過了。”

    林封謹卻是記得這聲音,一笑道:

    “原來是南魔使也在——這位任主事,乃是一個十分神秘的組織中人,這個組織中人包羅萬象,甚至很可能你身邊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唯一的辨認方法就是,他們的組織成員腳趾是六根!其中有一根乃是中空的假趾,這假趾裡面往往都藏著十分重要的東西!”

    陰法王聽了以後,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但是,林封謹卻是知道,這資訊不可能不引起她的重視。

    很顯然,一山難容二虎,此時拜魔教教徒盤踞在鄴都,很顯然已經有將此地視為自己地盤的意思,他們若是知道暗中還有一個神秘的六趾組織也在這裡紮根,肯定是會去好好的挖掘一番這個神秘組織的底細的。

    這就好像是陳浩南占了銅鑼灣,東星的烏鴉跑到那裡去的話,那麼肯定雙方是不可能和平共處,必然要打生打死是一個道理了。

    林封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會將六趾組織的資訊告訴陰法王?毫無疑問是要借刀殺人,禍水東引,林封謹可是沒少殺六趾組織當中的人,並且殺的還不是什麼小魚小蝦,都是組織當中的中堅分子,很顯然,六趾組織多半是要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因此,林封謹此時也是急需要人來盯上六趾組織,分擔自己身上的壓力,不過這也是林封謹擺明出來的施展出來的陽謀,有道是臥榻之旁,豈容人酣睡?不由得拜魔教中人不上鉤,甚至還要捏著鼻子欠林封謹一個人情呢。

    殺掉了這位任主事以後,林封謹調息了一會兒,適應了自己體內的妖命之力的變化,然後便見到了陰法王一擊掌,便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連響,緊接著便是見到了四名赤裸著上身的力士腳步沉重的走了進來。

    這四名力士都是身材十分魁梧,肌肉虯結之人,走進來的時候卻是抬著一頂轎子,不過仔細一看,這“轎子”卻是一個平頂的花台,而檯子的頂部上則是能見到仿佛有一根樹枝模樣的東西插著。

    林封謹見到這四名力士在這數九寒天當中赤裸上身,居然都是滿頭大汗,喘息的聲音可以說是清晰可聞,壓在肩頭的轎杠都是深深的壓到了肌肉裡面去,看起來仿佛抬的不是一個又薄又平的花台,而仿佛是千斤巨石!

    “這就是寫魂息香?”林封謹看著花台上面插著的那一根黑糊糊的“樹枝”道。

    陰法王淡淡的道:

    “你說的這是盤蜒的枝骨,盤蜒乃是生活在了地獄界當中的生物,十分罕見,為了弄到這一根骨頭,死了足足上百人。”

    林封謹奇道:

    “那你說的寫魂息香在什麼地方呢?”

    陰法王道:

    “你看不到嗎,正纏在了枝骨上呢。”

    林封謹一怔,仔細看去,便發現了那枝骨上居然纏繞了一圈淡淡的灰線,林封謹之前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枝骨上面的瘢痕呢,沒想到居然就是那傳說當中的寫魂息香!

    陰法王道:

    “寫魂息香濃縮了大量的陰冥氣息,所以說貌似只有一絲一線,卻是重達千斤!並且其也算是有生命的活物,要時時都盤踞在了枝骨上,吸收裡面的焦熱氣息才不會枯萎,雖然林公子你可以說是見多識廣,東林書院當中更是號稱藏書億萬,但也一定找尋不到寫魂息香的記載。”

    林封謹點點頭道:

    “沒錯,你們什麼時候出發通知我吧。”

    陰法王道:

    “如果林公子這邊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就明日出發吧。”

    林封謹愕然道:

    “這麼急?”

    陰法王道:

    “因為下一個目標的情況相當的特殊,假如可以的話,我們要在大年夜的時候趕到門強縣城,因為根據我們的情報,居住在門強縣城的那一名妖命者十分擅長隱匿蹤跡,警惕性更是奇高,若不在大年夜趁著他回家看一眼的時候抓住他的話,那麼其餘的時候要想抓到這個人就難上加難了。”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當然沒有問題。”

    說完這句話,林封謹便一躍跳上了旁邊的屋脊,忽然回頭道:

    “怎麼我覺得,你們對於捕殺妖命者這件事情比我自己都上心呢??”

    陰法王微笑道:

    “那是因為林公子你的實力越強,接下來要請你做的事情的成功率就越大啊!”

    這個說法林封謹當然找不出來什麼破綻,但是他卻知道,拜魔教這幫人是絕對不可以信任的,無論如何,自己也是要嚴加防範,多個心眼也好,因此這一次外出,林封謹決定將自己的所有得力手下一齊帶去,要將一切可能都計算進去,防患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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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十二章 山洞驚變

時光荏苒,轉眼已經是元宵節了,北方則是賞冰燈玩冰雕的上好時節,而南方則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溫柔旖旎風光。若是在往年的話,林封謹此時要麼是在家裡面翹著腿喝著小酒,享受著傭人的時候,要麼就是呼朋邀友,在東林書院當中點評燈謎,揮斥方遒。

    只是這一年,林封謹的元宵節卻是要注定難忘的,因為他此時正在西戎凌冽若刀的寒風和大雪當中,艱難的跋涉趕路。

    林封謹從年前開始出發,到了這裡已經是過了二十一天,在這二十一天當中,他跋涉接近兩千裡地,輾轉了五個地方,而這一年的天氣卻是格外的寒冷,就連臉上和手上,也是被干燥和寒冷逼出來了一道一道的血口子,一動嘴可以說就是鑽心的疼。

    不過,林封謹的收獲也是巨大的,這些日子裡面,他一共殺了足足五名妖命者,並且這些人的身邊早就被拜魔教徒滲了沙子進去,殺他們的時候都是一交手便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其實力已經隨之瘋狂增長,妖命之力已經迅速的突破了一百五十點大關。

    不過,這樣在短時間內密集的屠戮妖命者也是帶c來很多的副作用,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林封謹在吸收妖命之力的同時,也是會獲得他們的一部分記憶,獲得一個人的記憶片段倒也罷了,林封謹也是能夠適應的。

    但是,同時一下子獲得五六個人的記憶片段,那就實在是有些吃撐的感覺了。事實上若是普通人的話,只是獲得另外一個人的部分記憶都會帶來很多的負面作用,最直觀的來說,那就叫做精神分裂。

    林封謹此時的情況,那簡直就仿佛是和自己的精神直接分裂出來了五六個額外人格一樣,格外的痛苦。每天能睡著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眼中全是血絲,非但如此,妖命之力的吸收上也是出現了一些問題,林封謹現在就處於類似於吃撐了不消化的狀態,若是按照正常情況下來說,他此時的妖命之力至少也是應該在一百八十點以上。

    好在那些沒能被消化的妖命之力也沒有浪費掉,林封謹識海當中儲存的那一枚從龍晶當中獲得的「海底輪」也並沒有被消耗殆盡,還有一小半包括了部分的鑄造脈輪法則在裡面,林封謹自身的感悟不到。很難將之消化。

    此時那殘余下來的部分「海底輪」則是將林封謹消化不了的妖命之力給吸收了過去,重新恢復了之前海底輪的形狀,在林封謹的識海裡面徐徐的旋轉著,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這時候林封謹等人為什麼要連夜趕路呢,則是因為林封謹要利用拜魔教這幫免費勞力的關系,所以不僅僅是襲擊了拜魔教名單上的幾名妖命者,更是「順路」按照沐恩給出來的樺皮紙上的名單,又去襲擊了一名六趾組織當中的妖命者。

    只是這一次的襲擊卻是屬於林封謹臨時做出的決定,屬於是額外的計劃。好在陰法王對六趾組織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此時難得有個活口問一問也是好的,因此便默許了這件事。而拜魔教的人也是沒有事先做好准備便是倉促上陣,這樣一來的話。便出現了很多不在計劃當中的事情。

    這其中,最嚴重的意外,便是未能調查清楚這名妖命者的真正身份,原來他竟然是一個私生子!偏偏其老爹還是當地的頭人。為方圓千裡之內勢力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眾所周知的是,西戎的政體和其余四國不一樣,國君說白了。也僅僅是個實力最為強大的頭人而已,只掌握自己領地當中的各種大權,其余的頭人在名義上服從國君,其實在當地就仿佛是土皇帝一般,可以說是權利極大。

    因此這位巴馬圖頭人心痛私生子的死,不惜一切代價派遣出來了自己的所有力量來追殺林封謹他們,林封謹這一次雖然是和拜魔教聯合,實力驚人,也不可能和頭人的私軍這種可以在戰場上進行國戰的正規軍隊抗衡,因此只有逃走。

    這樣的連夜跋涉逃走雖然十分辛苦,不過林封謹還未覺得有多難受,此時林封謹每天都是將自己折騰得十分疲憊,然後再咕嘟咕嘟的喝醉了才能睡著,他此時最怕的就是自己安靜下來或者說睡眠之前,腦袋裡面簡直就仿佛有四五個人在不停的吵架一樣,幾乎是要將人折騰得都要崩潰了。

    好在此時林封謹的妖命之力的心法也是顯現了出來,妊五神,娠六妖,七沖門後面的心法,便是叫做鑄脈輪。這心法當中,就有專門用來收斂心神,鎮壓幻覺的效果,不過林封謹這一次修煉的勢頭實在是來得太猛,幾乎都要步入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狀態,所以就算是日日修煉,也是非得要一段時間才能顯現出來相關的效果。

    這時候前方有一盞「氣死風燈」被舉了起來,然後呈圓形那樣的揮動著,是前方發來了信號,很快的,就有人氣喘籲籲的走了過來道:

    「追兵已經被我們甩掉了,各位,前面發現了一個山洞,可以在那裡休憩一番。」

    林封謹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便繼續前行,跟隨著前方的足跡便是進入到了一處山洞當中。

    山洞當中頗為寬大,裡面已經是生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火上面架著一口大鍋,水還沒有沸騰起來,看得出來裡面煮著新鮮的骨架,片刻之後就能喝到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了。這樣簡陋的食物,在風雪當中卻是絲毫都不遜色山珍海味,想到了這裡,哪怕是林封謹的喉結也是上下抽動了一下。

    這山洞裡面的腥騷血腥氣息可以說是頗有些濃郁,應該熊窩或者虎窩,不過對於林封謹他們這群人來說,無論是什麼猛獸的窩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窩主人燉出來的肉口感怎麼樣。

    林封謹也並沒有去擠火堆旁邊的位置,而是靠著旁邊的石壁坐了下來,他此時的老毛病又犯了,拿額頭貼著冰涼的石壁。算是能稍微平息下來自己腦海裡面的翻江倒海。這時候林黎也是靠了上來,拿指尖點在了林封謹的太陽穴上,然後從林黎的衣袖裡面爬出來了一條紫黑色的水蛭,這條水蛭的體表居然都還有一環一環黑白色的花紋,一看就是十分醒目。

    這條水蛭貼在了林封謹的太陽穴上開始貪婪的吸血,很快的身體就鼓脹了起來,林封謹這時候卻是發出來了一聲愜意的嘆息聲,看起來松快了不少,不過,隔了一會兒這水蛭就打了個滾兒。從林封謹的太陽穴上滑落下去,僵死在地。

    林黎惋惜的嘆了口氣道:

    「還是太冷了啊,若是沒有這麼冷的話,我煉制的這蛇紋蛭至少也能活半年,雖然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但公子你一定是可以舒服得多的。」

    這蛇紋蛭在吸血的同時,會向著被吸血的人體內嘔吐出自己的唾液,這唾液的用處本來是拿來稀釋血液的凝血因子。好讓傷口的血不凝結方便水蛭繼續吸,而林黎煉制出來的這蛇紋水蛭,卻是會在嘔吐出來的唾液裡面混合入一些對人有益的藥物出來。

    林封謹被蛇紋水蛭吸血的感受非但不痛,更是仿佛覺得一條清澈冰涼的小溪正在源源不斷的流淌入自己的腦袋裡面。將他頭腦裡面的混亂,燥熱,脹痛感覺大幅度的減輕。

    耽擱了這麼一會兒,洞穴當中的火苗越發的旺盛了。鍋裡面的水也是咕嘟咕嘟的沸騰了起來,旁邊已經有人拿著用雪搓洗干淨的肉塊倒了進去,沒過多久就散發出來了一陣一陣誘人的香氣。

    林封謹拿過了旁邊的酒袋子。仰頭喝了半口,感覺著清澈冰涼的烈酒滑過舌面,然後湧出來的火熱,有些如釋重負的道:

    「今天晚上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對了野豬,西戎這邊冬天都這麼冷嗎?怎麼我聽你說似乎很溫暖的樣子呢」

    野豬這時候長途跋涉得餓了,實在等不得熱湯,正在啃著凍得發硬若石頭一樣的面餅子,含含糊糊的道:

    「不知道,今年居然會下這麼大的雪,說真的在我的記憶裡面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不過我們來的這裡是東北地帶,我都沒來過這邊幾次,若是往西面走的話,情況就要好得多了。」

    林封謹「哦」了一聲,點點頭道:

    「知道了,你的酒喝完了麼?我這裡還有半袋子,你要省著點哦,我這裡喝完了就沒有了。」

    野豬聽了立即大喜道:

    「謝主人。」

    林封謹和野豬聊了一會兒之後,便已經有人給林封謹端了一大碗熱騰騰的肉湯來,裡面還有顫巍巍的大塊獸肉,裡面估計還加了香料,可以說是香氣撲鼻,這也是林封謹這種首腦人物才有的待遇。

    林封謹卻也不急著喝,從懷中掏出來了幾個紅豔豔的干辣椒,來到了火堆旁邊將這干辣椒烤黃烤焦,然後用手將之搓成了細碎的碎屑,撒在了湯裡面以後這才開動,不過端起碗以後林封謹呷了半口,端著碗的那只手忽然僵了僵,然後不動聲色的將湯重新吐了回去。

    這時候,拜魔教徒又開始分發第二輪湯,野豬和林黎都有份,不過這時候林封謹卻已經傳音了過去:

    「別喝,湯裡面似乎有古怪。」

    野豬聽了一驚:

    「湯裡面有毒?」

    林封謹微微搖頭:

    「不像是,不過卻有一種很奇特的味道,這味道非常的淡,我都需要仔細品嘗回味才感覺得到。」

    林黎雖然貌似只精通蟲術,其實在毒藥方面的造詣也是很高的,他不動聲色的將碗放到了嘴邊喝了半口,然後悄然吐到了袖子裡面,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法子檢驗的,隔了一會兒便道:

    「有些像是坨坨花粉末的味道,奇怪了,這東西並沒有什麼毒啊。」

    林封謹沉吟道:

    「這坨坨花產地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開花?」

    林黎道:

    「我只在南邊兒見到過,不知道北方這邊有沒有這花的品種,不過這花都是每年夏天最熱的時候開。」

    林封謹淡淡的道:

    「既然冬天下雪的時候不會開,就可以基本排除是被煮進鍋裡面的野獸誤食的了,咱們以不變應萬變。心裡面做好提防,先與拜魔教這幫人虛與委蛇再說,看他們到底要搞什麼鬼!」

    林封謹一面說,一面已經是從須彌芥子戒裡面將准備好的應急干糧拿了出來分發,讓自己的手下先吃飽了再說,同時讓他們偷偷的將碗裡面的肉湯之類的倒掉。接下來林封謹雖然神經緊繃,可是卻一直都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他本來就是兩三天都沒有睡好了,難得今日林黎煉制出來了一條蛇紋蛭能讓他消停十來個時辰,所以也是忍耐不住源源不斷湧上來的困意。最後終於是倒在了旁邊的獸皮褥子上面,沉睡了過去。

    林封謹這一睡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忽然感覺到了有人在推自己,林封謹好幾天沒睡好,這時候正是睡意正濃的時候,正要不耐煩的說話,猛然被人捂住了嘴巴,他心中一驚。頓時清醒了過來,這時候才發覺周圍居然都是大喊大叫的聲音,四下裡一片漆黑,火堆的明火也是熄滅了。不過深紅的余燼卻是被踢得到處都是,而那些喊叫的聲音當中帶著驚恐,惶然的感覺,估計至少也是幾十個人都在亂成一團!!

    感覺到了林封謹停止了掙扎。林黎此時才以極小的聲音在林封謹的耳朵旁邊道:

    「公子,似乎出事了。」

    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發覺自己已經被拉到了山洞當中最偏僻邊緣的角落當中。周圍都是自己人,他定了定神,低聲道:

    「我們還在山洞裡面對吧?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林黎低聲道:

    「我也是不知道,只覺得突然之間就有人仿佛發瘋了一般的大喊大叫,雖然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卻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和晚上吃飯的時候喝的肉湯有關了,因為我們的人都沒有飲那肉湯,所以一個出問題的都沒有。」

    林封謹這一次前來,除了帶上林黎和野豬之外,草原上面的狂信徒也是帶了二十來人,這些人都是箭術馬術十分強悍的人物,一手彎刀也是能使得水潑不進,在洞中也是有六個人隨同進來服侍護衛林封謹,此時這六個人聯手在洞穴的一角結成了一個陣勢,都是默不作聲,有人靠近就一腳踹出將其踢走,倘若攆不走的便是亂刀砍死,毫不容情!

    「篝火裡面的煙也有問題。」野豬忽然道:「我們飲下的肉湯裡面,應該被混入了車馬草的草籽,這東西和香料的味道十分接近,因此只有主人這樣靈敏的味覺才能將其嘗出來。」

    「不過,車馬草的草籽本身也是無毒的,因此喝下去以後也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應該接下來的丟進篝火的柴火當中,被混入了孽鬼骨粉這東西,孽鬼是餓鬼界裡面的怪物,一旦遇到了車馬草的草籽,卻也並不會令人致命,只是會產生很強烈的幻覺,此時的這些人,就應該是被幻覺所困擾。不過只要隔上小半個時辰藥效過去就好了。」

    「遺憾的是,我覺得下毒的人根本就不會給我們這緩沖的時間!」林封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已經聞到了血腥的氣味,被殺的人應該是外圍放哨的,他們來得好快!」

    林封謹說完這句話以後還不到四五個呼吸的時間,便是聽到了一聲慘叫從外面傳了進來,接下來就是刀刃斬入到肌骨的瘆人聲音,怒喝聲,號叫聲,呼喚聲,掙扎反抗的聲音。

    林黎悚然道:

    「敵人推進得好快,更是無聲無息的掩殺了過來,組織這樣的嚴密,幾乎都能和軍隊相比擬的了!」

    這時候,憑空響起來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就仿佛是寒風橫掃過大地的淒厲聲響,林封謹有夜視之能,頓時就見到了隨行的東魔使捧著一支巨大的骨笛開始吹奏了起來,這骨笛極其龐大,足有人的小手臂粗細,卻只是一根小指骨,應該就是拜魔教當中的聖物之一。

    這玩意兒聽說是用魔尊的屍骨制成的,吹奏起來的話,有無窮的威能!

    林封謹感覺這笛聲落入到了自己耳朵裡面,就仿佛是用刀子刮鍋底那樣格外的難受,似乎耳膜都要破掉了一般,他乃是用魔舍利淬煉過自己的精神的,因此其余倒是沒有特殊的感覺,只是其余的人包括野豬,林黎的臉色,都同時變得蒼白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嘔吐出來似的,林封謹身邊跟隨的那六名狂信徒則都有些兩眼發直了,仿佛直接都被掌控了心神一般。

    見到了這情形,林封謹急忙站到了前面去,將這魔笛的聲音正面給承受了下來,同時自身釋放出來了妖命氣運護在了前方,頓時就將自己身後的這些人庇護住,而這時候正陷入到了幻覺當中的拜魔教徒聽到了笛聲以後,則是不約而同的停下來了自己的動作,雙眼漸漸的變紅,呼吸也是粗重了起來,然後發出了野獸一般的「荷荷」喘息聲。

    見到了此時這些拜魔教徒的樣子,林封謹心中也是凜然,知道了這魔笛聲直接開啟了這些拜魔教徒的瘋狂暴走模式,外人叫做魔化,在他們的教中被稱為「聖化」,林封謹當日去尋拜魔教開香蠟店的老孫,結果遇上了法家的刀君,鎖君的時候,便見到了普通的拜魔教徒進入到了這種狀態,悍不畏死,不知疲倦疼痛,甚至死後可以自爆。

    這一次拜魔教前來西戎雖然不算是大舉進軍,規模也就一般,大概只來了不到百人,但教中隨同的精英卻是著實不少,東南西北四大魔使都一齊出動,還來了天聖女查夏,陰法王!幾乎是高層盡出,能夠陪同前來的,也都是拜魔教當中的精英,這一魔化之後,立即就重新控制住了局面。

    此時周圍雖然依然是戰成了一片混亂,不過比起先前單方面挨打的局面要好得多了,不時都響起來了「蓬」「蓬」的沉悶聲響,那是拜魔教弟子自爆血肉的恐怖聲音,看起來正在漸漸的扳回主動。

    然而林封謹此時也是朝著外面望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略微放松了一些的心思重新狠狠的繃緊。

    他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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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擇 承之卷:妖脈變  第十三章 謎團重重

林封謹雖然具有夜視的能力,可是目光卻是沒有辦法拐彎的,他也只是看到了一具屍體而已。

    這具屍體乃是前來偷襲那一方的,仰面朝天,乃是個三十來歲的壯年漢子,身上的致命傷有兩處,一處在咽喉,一處在胸口,不過導致他受傷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在臉上-------血肉狼藉的一團鐵青色皮肉糊在了上面,還有汩汩的鮮血流淌了出來。

    很顯然這人躲閃不及,被拜魔教當中一名自爆的弟子的皮肉傷到了眼睛,然後被幾刀砍死當場。

    只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林封謹看到了這名偷襲人的衣著!!那,那,赫然是很典型的法家弟子的穿著啊!

    西戎本來就是法家的老巢,林封謹自問,若自己是法家的主事人,在自家的勢力范圍內要伏擊一群外來者,那必然是要經過了精心的謀劃和准備,沒有個**成把握就絕對不會動手。

    從法家目前施展出來的手段來說,在肉湯和篝火當中動手腳已經是顯示出來了他們的周密策劃和高明的情報能力,那也就是說,拜魔教教徒此時的反撲,可以說是早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此時林封謹又想到了一件事,他早就聽說法家當中出現了一位堪稱是不世出的領袖人物,叫做韓子,雄才大略,居然解決了困擾法家數千年的刑派和法派的爭端,十分強勢的重新將法家合二為一,這幾年法家沒有了內耗之後,展現出來了強大的擴張力,以西戎為根基,開始朝著北齊與東夏強勢擴張。

    林封謹之前聽到了這消息以後,也是看了就忘,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直到現在才驚然覺得,很可能這一次的伏擊,搞不好就是這位神秘的韓子親自出手布局啊。在北齊雙方就戰得你死我活的。法家的人要拿拜魔教的人來立功,只是拜魔教早就在鄴都暗中經營,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因此法家的損失也是十分慘重。

    這一次拜魔教教徒傾巢而入。來到了西戎的地盤上,法家當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逮著了拜魔教的這群人來個狠的。

    只是令林封謹想不明白的是,法家的人究竟是怎麼准確掌握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動向的?

    要知道,就連林封謹也不知道拜魔教制定的前行的路線應該是怎樣的,何況自己這幫人中途還臨時起意要去捕殺一名六趾組織的妖命者。因此必然又會臨時改變路線。也就是說,哪怕是提前洩密的話,也是毫無用處的。

    並且根據林封謹的了解,拜魔教眾人也是一直都知道身在法家的地盤上,行事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天的行進路線都是會制訂出幾個方案,然後四大魔使外加陰法王,天聖女抽簽,由抽簽抽中的人任選一個行進的方案出來。並且拜魔教自身還有各種詭秘的法子來掩蓋掉行走的蹤跡。

    在這樣謹慎行事的情況下,甚至林封謹昨天都不知道今天會在這個山洞裡面留宿------這樣的行事夠機密了吧?可是法家居然能准確掌握到了自己這幫人的行蹤,然後預先布置好一切展開伏擊-----那真的可以說是匪夷所思了。

    在林封謹看來,除非是帶領隊伍的四大魔使外加陰法王,天聖女當中有人被收買,並且被收買的至少也是要超過三人,這才能做到這樣的准確針對性布置。然而這根本就不可能,倘若雲霧山魔尊連自己嫡系手下的忠誠都沒有辦法確保,那還叫什麼魔尊?自己去撞牆死了算了。

    ***

    就在林封謹的腦子裡面轉過了這萬千念頭的時候,戰場上的局面一下子又出現了變化。此時戰場上面本來是被魔笛聲覆蓋住的,拜魔教徒才能穩住陣腳,然而斜刺裡卻是忽然傳來了一縷裊裊的輕音。

    這聲音傳來的地方似乎極遠,卻似乎又極近。仿佛是一根絲線在人的耳邊徘徊縈繞似的,看似沒有半點殺傷力,甚至依稀可以辨認出來

    只是吹奏魔骨笛的東魔使卻是渾身上下劇烈無比的顫抖了起來,吹奏聲也是變得斷斷續續的,他雖然想要竭力的維持,甚至從巨大的骨笛孔當中。都開始不停的湧出來了大量的鮮血來,但堅持了十來個呼吸以後,那骨笛上居然發出來了「卡勒」的一聲輕響!!

    然後就見到,他們日夜祭拜,供奉的聖笛表面,居然出現了一絲清晰的裂紋!!!

    這一瞬間,所有的拜魔教徒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們此時的表情,簡直就和自己的腦袋上被狠狠的砍了一刀沒有太大的區別。

    東魔使「噗」的一口噴出來了大團的血霧,頓時仰天便倒,聖笛表面的那一絲裂紋在一瞬間迅速的擴張變大,然後擴張分裂,最後徹底的將這笛子給震碎,然後片片飛揚,碎裂,變成了點點的白色塵埃。

    目睹了這情形,林封謹立即就由衷的感覺到了不妙起來。

    要知道,拜魔教徒拜的魔尊准確的說,也只是上古魔物的一縷魔魂而已,但是在如今天地元氣都十分稀薄的時代,這魔尊論其實力來說,已經可以說是頂尖了,可以說應該與媧蛇神是一個級別的。

    不過,魔尊和媧蛇神最大的區別,便是媧蛇神有肉身,而魔尊沒有。

    而魂魄都是需要肉身來滋養的,魔尊沒有肉身的話,那就只能依靠祭拜供奉自己的信徒的願力來作為替代品,滋養魂魄,與此同時,魔尊直接出手施術的話,耗費的也同樣是自己信徒的願力。

    因此對於雲霧山魔尊來說,相當於是施術就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因此他不到萬不得已的話,那是絕對不會施展一系列的神通的。

    媧蛇神則是不一樣,擁有肉身滋養魂魄的它自然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也根本不需要發展信徒來獲得願力,不過若二者真的是拋開了一切顧忌死斗的話,雲霧山魔尊未必就會被媧蛇神壓倒。

    正因為如此,林封謹的危機感才如此強烈,因為那碎裂掉的聖笛乃是雲霧山魔尊的遺骨。與他此時的本尊魂魄都有著微妙的聯系,很多用來控制妖鬼凶魂的邪術當中,最重要的就是鬼物的骨灰壇。

    所以,在正常情況下。雲霧山魔尊是絕對不會坐視自己遺骨制成的聖笛被毀掉的!這就和挖他的根基都沒有什麼區別了。

    可是這聖笛依然是被毀掉了!那就只能意味著一件事,法家當中,已經有能夠穩壓雲霧山魔尊一頭的人坐鎮,所以他才敢於這麼干!!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封謹馬上就下令吹哨。這哨子又叫嘎拉哈哨,乃是草原上常見的聯絡工具,聲音獨特,便是要讓外面的草原護衛來這裡與自己等人匯合,哨子的聲音短促而尖銳,乃是最緊急的集合命令,要他們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過來。

    同時,林封謹已經是將天狼從須彌芥子戒裡面放了出來,意念交流道:

    「眼下山洞的出口已經是被堵住了,幾乎是甕中捉鱉的態勢。我們最好想個辦法來重新找一條出口,石奴你在土系神通方面極有天賦,能不能看看周圍的洞壁哪裡最薄弱,能開出通道來?」

    林封謹既然有吩咐,石奴自然是義不容辭,很快的便是有了回應,這山洞寬度少說也是有十來米,深度五十米左右,呈現出來了「C」形,林封謹一干人跟隨著天狼來到了山洞的中段處的一根大鐘乳石柱子後面。下令護衛將周圍的火把射熄,石奴便對林封謹交流道:

    「從這裡往下方挖出去不到一丈,就能進入到了一條地下水脈當中,裡面的水源雖然已經干涸。但是逃走人也是沒有問題的。」

    林封謹便立即下令挖掘,有著石奴在旁邊施展「腐石術」,還有野豬這種怪力無窮,堪稱人型挖掘機的變態幫忙,短時間內挖掘出來一條通道是沒有問題的,林封謹想了想。便很干脆的對著林黎道:

    「先生,你去告訴陰法王,就說我們找到了一條逃生的通道,不過只能容納少數人逃走。」

    林封謹為什麼要叫上拜魔教徒一起逃?那當然不是講義氣或者說好心之類的,而是這通道本來就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拜魔教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先講出來反而顯得光明磊落。

    同時,來襲的乃是法家,只要林封謹和拜魔教徒在一起,法家肯定是首先要針對拜魔教徒的,這就意味著帶上他們一旦被追上,還能分擔自身的威脅。同時假若能逃出去,那麼拜魔教還真的要承自己的一個人情。

    所以,這等惠而不費,順手而為的事情,精打細算的林封謹自然是會做的。

    等到林黎告訴了拜魔教高層的這件事的時候,林封謹身邊的死士護衛已經是下到了洞穴當中七七八八了,他們此時在這樣的混戰當中起不了什麼作用,也是白白送死,林封謹便命令他們先走。

    拜魔教中人也真是團結,在這時候幾乎三言兩語就定了下來,由傷勢極重的東魔使留下來阻擋追兵,西魔使與東魔使關系極好,也是自願留下來一同阻敵,隨同陰法王,天聖女查夏,南北魔使一起撤走的,也不過是十二三個寥寥的心腹而已,其余的人都是慨然留下來殉教。人不要命的時候,戰力提升得肯定不是一點半點的,並且這些人都是具備最後的殉爆殺招,對方更是投鼠忌器,想必能堅持很久的時間了。

    一干人紛紛的撤入到了地下的干涸水脈通道以後,前方早就有林封謹身邊的死士護衛去探路,當下陰法王也是沉著臉,下令兵分兩路,一路是她和南魔使帶上一半的人朝著上游走,另外一路是天聖女察夏和北墨使帶上一半的人與林封謹一起往下游的方向走。

    很顯然,等到了地面上之後,必然會再次分兵的,這樣的話,在逃走的時候必然會令追殺的難度倍增。

    林封謹見到了陰法王的安排以後,心中更是大定,大家分兵的話,很顯然法家會以拜魔教的教徒來作為主要的追殺目標,他們還想在北齊立足的話,殺了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反而還要惹上一身騷沾不掉,一旦證實的話,更是會給東林書院以口實引發兩家的全面沖突,最後有很大的可能是法家的勢力被全面逐出北齊。法家苦心經營了這五六年的心血就要毀於一旦。

    所以對於林封謹來說,陰法王他們分頭逃走正合心意,便是陰法王不提,林封謹也打算提出來這麼干。

    順著這地下水脈一路疾行,林封謹一干人疾奔出去了十余裡。然後便聽到了前面大聲叫嚷了起來,原來出口就在前方,林封謹走上前去,見到出口處覆蓋了大量的藤蔓之類的,當下怕留下痕跡,也不敢用刀亂斬,輕輕分開交織干枯的藤蔓,有冰雪簌簌落下,便能見到原來這出口居然是處在了一個高達幾十丈的懸崖中段!

    這地下水脈沒有干枯的時候,多半便是從這懸崖的中段沖洩出去。直若飛瀑流泉,若白練一般的飛瀉下去,沖刷出來了巨大的深潭,想一想也是格外的壯麗,不過此時水脈干涸,下方懸崖的溪流痕跡早就被積雪覆蓋,消失不見。

    此時一干人可以說是進退兩難,這出口處的藤蔓都是十分干枯,手一捏就碎斷掉了,根本承不住人。往下面爬的話,足足有三十來丈的距離,並且冰雪覆蓋,若是完全依靠身上的繩索來支撐重量。極容易被鋒利無比的冰緣給隔斷,格外的艱難,稍微不注意就要摔死當場,往上面爬倒只有十來丈,但上方乃是「鷹嘴」地形,攀爬的難度極高。同樣也是有大量的冰雪阻礙。

    好在林封謹也是早就經歷過類似情況,在與王猛一同前往破壞東海聯軍污穢龍脈的儀式上,王猛的弟子就完美的給出了解決的方案,他依靠自身出神入化的水系神通修為攀岩成功,林封謹卻也有水娥這樣的天生水靈輔助,再加以黑帝鏡的威能,要模仿出他的能力也並不困難。

    接下來林封謹便是帶了一根繩子直接朝著下方攀爬了下去,給人的感覺簡直就仿佛是一只大壁虎一般,爬下去的速度格外的驚人,三十來丈的高度他連溜帶爬,大概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達了下方,接著林封謹將繩索栓在了旁邊的一塊巨石上,使繩索繃緊,大概呈七十度的傾斜狀態,一干人撕掉衣角纏在手上,滑下來也是相當輕松,並不困難。

    所有人都落地之後,林封謹點燃了繩索將其燒掉,然後對著主事的天聖女察夏道:

    「這時候已經快要五更了,加上我們還在雪地當中,敵人追擊起來格外方便,若是不能在天亮之前徹底甩開敵人,那麼想必都是凶多吉少,因此要趁著這個機會徹底分散逃走,才是最合理的行為。」

    天聖女察夏因為火奴亞亞的關系,本來就與林封謹很不對眼,聽到了他這麼說,立即便高冷的昂首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

    雖然察夏的態度惡劣,但是林封謹卻微笑道:

    「那麼就此別過。」

    說完了這句話以後,林封謹帶人轉身就走,很快的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當中。

    ***

    與拜魔教中人分道揚鑣之後,林封謹便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同時拿起來了黑帝鏡,往裡面注入自己的妖命之力,配合水娥來進行施法,頓時就可以見到,在他們隊伍的後面,居然刮起來了一陣小小的風雪,迅速的將一行人的足跡給掩埋掉。

    大概走出去了五六裡,林封謹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便下令停下了腳步,然後便開始尋找雪厚的山谷處,開始掏雪洞,做冰屋,隨同林封謹前來的這些死士護衛當中,也是有兩三人當年去過極北之地的,有他們主持的話,做起這些事情來可以說是駕輕就熟,大概也就是不到半個時辰,就打好了三個雪窩子。

    雖然只能爬進去,但裡面卻是十分寬敞,能躺下五六個人,還能貓著腰走動,外面的寒風嗚嗚吹,裡面卻是半點寒氣都進不來,還打了許多透氣孔,不至於把人憋著,還專門在通道旁邊弄了個用來大小解的單間出來。林封謹有著須彌芥子戒,給養帶得足足的,進了雪窩子裡面後,每個人都配上兩條皮褥子,幾袋烈酒,五斤牛肉干,一口酒一口肉,吃飽喝足了就安生睡覺,便是有打呼嚕的,那聲音也是傳不出去。

    弄妥當了這些以後,水娥又借助風勢刮起來了暴風雪,將留下來的痕跡給覆蓋掉,端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

    林封謹這麼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這些日子長途連夜跋涉,一干人的精力可以說都是被消耗殆盡,昨天夜裡更是遭受突襲,消耗的體力可以說是極為驚人,林封謹料定自己不是法家的主攻目標,干脆就掃掉了自己一干人遺留下來的蹤跡,這樣潛伏了下來方便自己的下屬好好的休息一番,恢復元氣,讓追擊自己的人去喝西北風去吧。

    等到在這裡藏匿了兩三天,恢復過來緩過了勁兒之後,不消說法家搜尋的這些人也不是鐵打的,必然也是松懈了下來,林封謹再帶著自己的人晝伏夜出,神不知鬼不覺的重新潛回到北齊去,這樣做可以說是冒的風險最小,受的苦也是最少,並且這冰天雪地的,風大雪大,便是對方動用了善於追蹤的獵犬,也是很難尋蹤覓跡,可以說是計劃相當完美了。

    此時甩掉了追兵,林封謹做出來的布置也是相當完美的,因此一干人都放下了心事,吃飽喝足以後便裹著羊皮褥子呼呼大睡了起來,連林封謹也是不例外,這一睡便是一整天,直到天色又再次黑了下來之後,才一一的次第醒轉了過來。

    這夜晚卻是十分晴朗,雖然不是滿月,但月光也是明晃晃的照了下來,在雪地上反射著,可以說是相當清晰,林封謹在雪窩子裡面憋了一天,可以說是也有些氣悶,正說讓手下出來透透氣,臉色忽然就沉了下來!

    這裡荒山野嶺的,可以說本來就是十分寂靜,因此什麼聲響都能傳出很遠,對於耳力十分靈敏的林封謹來說,哪怕是很小的聲音也是若晴天霹靂一般了,他忽然臉色大變,立即就對手下道:

    「傳令下去,外面有情況,所有人不許說話,放輕呼吸!」

    這時候,三個雪窩子之間已經被掏出來了互相連接的通道,立即便有人前去傳令,林封謹此時便是來到了最適合觀察的地方,抽掉了面前的樹條,便出現了好幾個清晰的觀察孔,此時雖然天色已經是入夜了,但林封謹也是有夜視之能,將周圍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很快的,遠處就傳來了「哢嚓哢擦」的聲音,那是有人在迅速奔跑的時候腳下踩踏積雪發出來的響動,然後林封謹最深刻的感覺,那就是喘息聲。

    這喘息聲劇烈,渾濁,更是粗重,帶著強烈的虛弱感覺,然而因為林封謹乃是在觀察孔當中偷看,礙於角度,雖然這喘息聲已經是靠近到了十來丈之內,卻也是根本不知道是誰,只知道他應該是又累又餓又疲憊,並且身上的強烈刺鼻血腥味道很重,應該是傷得不輕。

    然後這人出現在了林封謹的視野裡面,雖然只有背影,但是林封謹也是一眼認了出來,這人赫然是和陰法王同行的南魔使,他的滿頭白發居然已經變成了淡淡的血色,林封謹見到他的時候,南魔使正依靠在了一塊石頭上喘息著,然後回過了身來,彎腰抓起來了一團雪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裡面,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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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7 11:43:23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十四章 巧合?

    不過,剛剛咽了兩口雪水,南魔使忽然眉頭緊皺,然後哇的一聲就嘔吐了出來,嘔出來的全部是大量的鮮血,在雪地裡面熱氣騰騰的冒著煙,甚至還有不少發黑的血塊和內臟的碎片什麼的,按理說這樣沉重的傷勢,南魔使應該早就失去了戰力,不過拜魔教的高層大多嚴格說起來都已經不能算是人了,而是有了一部分魔族的特徵,所以不能用普通人的情況來衡量他們。

    根據林封謹的瞭解,最初的時候,有不少的鄴都捕快就是以為拜魔教徒受了重傷,掉以輕心,結果被反過來慘遭做掉!

    此時遠處已經是奔來了四五個身穿黃色衣服的法家弟子,一見到了南魔使,便是拔劍出來,大聲呵斥道:

    “你這邪魔,還不束手就縛!”

    這南魔使忽然回頭!眼中的厲光可以說是仿佛有若實質,直欲擇人而噬!他猛然騰身而起,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一團可怕的烏雲鋪天蓋地而來,遮蔽住了那傾斜而下的月光,這一瞬間,那四五名弟子完全慌了神,似乎失去了視覺似的,揮劍亂斬,卻根本是毫無作用,南魔使悄然潛到了一人的身後,一口就咬住了那人的咽喉,大口的吞咽,喉結不停的上下蠕動,眼中的厲光居然慢慢變成了赤紅色,令人有著不寒而慄的感覺。

    那名弟子想叫卻叫不出來,只能在嘴巴裡面發出“荷荷”的聲音,其餘的弟子聞所未聞,一看便是被拖入到了幻境當中。

    這南魔使先吸幹了這名弟子的精血,然後一伸手,便是掐住了另外兩名弟子的脖子,五根指頭慢慢的縮緊,入肉,看起來就充滿了殘忍。他雙手手背上的血管也是膨脹凸起,直若青筋,看起來就十分駭人!

    不過,就在這時候,南魔使忽然面色大變,身軀搖晃了幾下,然後“噗”的一口噴出來了大團的血霧,臉色居然也是一下子就變得格外的慘白!

    緊接著,一個冷酷的聲音響了起來:

    “邪魔外道,果然是禽獸不如。居然直接以人的精血為食,若不是我等早有防備,還真是被你得了手!”

    南魔使深深的呼吸,慘笑道:

    “草被羊吃,羊被狼吃,狼被人吃,既然人都可以吃別的生物,我吸兩口精血算什麼?不過還是你們夠狠,為了讓我中毒!竟然在自己弟子的體內下了天恙!”

    緊接著。一名道人打扮的法家中人現身了,他身上穿著十分簡樸,但是背上卻是背著一口劍格外的顯眼,因為那一把劍居然連鞘帶劍柄都發出了灼灼的金色。這個人的名氣之大,就連林封謹也是聽說過,叫做金劍道人,號稱的是長江以南劍術第一。

    面對南魔使的質問。金劍道人仰天長笑道:

    “本門的子弟,個個都有犧牲的勇氣,何況只是服下幾顆天恙丸?”

    這金劍道人的話音還沒有說完。卻已經是遽然出劍,這一劍刺出之後,那簡直是金光璀璨,令人有著目不暇接的感覺,南魔使的手上戴著一對特製的手套,刀槍不傷,水火不入,招架金劍道人突襲的時候,居然發出來的是“當當當”的金屬響聲。

    只是這金劍道人的劍居然是越刺越快,那當當當的響聲最初的時候還能聽得出來一下一下的,但是到了後面,完全就仿佛是雨打芭蕉那樣連成了一片,完全都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南魔使中毒在先,遇到了這樣驚人的快劍一時間也是有著目不暇接的感覺,最後凶性發作,怒吼一聲,雙手虛握成錘,居然完全放棄了自身的防守,狠狠的砸向了金劍道人的胸口,看起來是要拼上兩敗俱傷似的。

    而南魔使那雙拳擊出之後,上面更是燃燒起來了熊熊的火焰,氣勢無雙,周圍的積雪被那火焰一逼,立即都被吹飛融化!顯然一旦中招的話,便是要將對方徹底打死殘!

    對於南魔使來說,他外表看起來像是個人,但是體內的結構卻是和人大相徑庭了,比如心臟的位置那完全就是一層一層的骨板,刺穿了也是皮肉之傷,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傷害,而代替心臟功能的則變成了四個瓣膜腺體,分別位於雙腋窩下,雙腿的股溝處,只要不是四個瓣膜腺體同時被重創,那麼就能有一線生機,其體內的重要臟器,也都是全面改變了,要麼就挪了位置,要麼就“化整為零”被增生的魔族器官代替。

    因此南魔使蓄謀好的這一擊看起來仿佛是兩敗俱傷,然而就算是金劍道人連續對準他心,肝,肺這三處貌似要害的地方連刺三下,他只要打金劍道人一拳也是大賺!

    可是在這時候,金劍道人卻是一下子停了下來,他刺出的快劍在這一瞬間就出現了清晰的轉變,本來是直刺而出的長劍,居然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奇妙的弧線。

    這一下由快轉慢,由攻轉守本來是十分突兀的,但金劍道人用出來了以後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清晰,就像是大寫的楷書那樣,一筆一劃都是格外的分明,並且仿佛是秋去冬來,落葉紛飛的那樣自然。

    他這一劍劃出,林封謹都陡然感覺到了一股沛然的吸力,就像是自己的目光都要被吸附進了金劍道人畫出來的那一道弧線當中似的,而南魔使的那志在必得的一拳,則是被情不自禁的帶歪,偏斜了開去!!

    同時,金劍道人的左手手腕一翻,那寬袍大袖裡面居然直刺出來了一把黑色的,無聲的小劍。這一把小劍很不起眼,仿佛是完全的溶解在了那一把璀璨的黃金劍的劍光當中,然而一動之下,卻仿佛是若翱翔于九天的龍蛇,疾刺而出,一下子就洞穿了南魔使的胸膛。

    這一招實中帶虛,虛中帶實,林封謹身經百戰,也是看得目眩神馳。

    這金劍道人將自己的名頭上都安上了“金劍”兩個字,可以說是刻意的將所有人的思維都導引向了他的金劍上。在這樣先入為主的情況下,加上他的金劍本來就是璀璨奪目,光彩照人,並且還是罕見的快劍,攻勢淩厲得令人繼續都有要窒息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因此自然一開戰就令人不由自主的就要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金劍上!

    結果呢?誰也想不到,金劍道人的真正殺著,居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那一把黑色無聲的小劍。

    金劍道人本來就以快劍拿手,施展出來了自己的真正殺招之後,更是仿佛若雷鳴電閃。瞬間破敵。不過他這一刺之後,林封謹就在微微的歎息,因為雖然看似金劍道人給南魔使造成了重創,一劍破入對方的胸膛,直刺心臟然而,南魔使是根本就沒有心臟的啊,這一刺之下,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區區的皮肉之傷而已。

    不過就在林封謹這樣想著的時候,刺入南魔使胸口的那一柄黑色小劍。居然轟然爆炸了開來!原來金劍道人這一刺當中還有伏筆後招!!

    難怪得金劍道人的秘密一直都沒有在江湖上面流傳了開來,這一刺之後居然還有隨之而來的這一炸,普通人吃了這一炸,搞不好馬上就要變成肉渣碎末。饒是南魔使的身體結構都是異于常人。但是吃了這一下狠的之後,胸口處都出現了一處碗口大小的穿透性深洞,甚至透過這穿透性的深洞當中,可以見到後方的皚皚白雪。

    非但如此。林封謹發覺顯然法家中人都預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的出現,竟是在那黑色的小劍裡面特地的加入了對魔族特別具有克制效果的東西,南魔使胸口的巨大傷處。雖然有大量的筋肉血脈在不停詭異的蠕動著,竭力想要癒合,可是很顯然,傷口處還有強大的力量殘留了下來,便出現了仿佛蠟燭油溶解的痕跡,徹底的壓制了魔族體質強悍的癒合能力。

    眼見得金劍道人已經是佔據了全面上風,仰天長笑一聲,顯然是十分得意,不過樂極生悲,就在南魔使搖搖欲墜即將倒下的時候,忽然將嘴巴一張,頓時就見到了一點黑色的光芒飛射而出,林封謹對這一點光芒可以說是極其熟悉,因為,這就是強大無比的帝王之蟲,沒想到南魔使居然在自己的體內也是飼養了一隻!

    帝王之蟲在這一瞬間飛出,那恐怖的速度,就連擁有妖命之力的林封謹也是有目不暇接的感覺,何況是金劍道人?他的特點就是速度,可是善泳者溺于水,所以金劍道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了對方的快攻下!!!

    帝王之蟲化成黑色的光芒,從金劍道人的胸口一射而過,洞穿了他的心臟,附帶的巨大動能隨之就將心臟震碎!而金劍道人顯然是不可能具有南魔使那樣變態的體質,所以立即就感覺到了眼前發黑,一陣一陣的窒息感覺不停的傳來,似他這樣修為精深的人,遭受到了這樣的重創也是難以承受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握持的金劍也是悄然滑落到了地面上,緊接著雙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終於失去了平衡,跌坐在了地上,然後大口喘息吐血著慢慢歪倒。

    “好想”

    這是林封謹聽到金劍道人嘴巴裡面蹦出來的最後兩個字,在死前他好想的事情是什麼呢?

    是要見一見自己牽掛的人?還是想吃一吃故鄉的小吃?還是想要重新再來不犯錯?還是想要後悔不參與這一場激烈的戰鬥?

    這些都是不重要了,不過林封謹能看得出來金劍道人的眼神,那真的可以說是很不甘心,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心臟都碎成了幾塊,林封謹估計媧蛇神降臨下來也是沒有用處的,只能看著他的胸口急速起伏,最後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一戰的過程明明是金劍道人大占上風,南魔使一敗塗地,然而最後還是金劍道人死掉了,不過,南魔使的狀況看起來也是絕對不大好的,首先他胸口處受到的重傷不僅僅沒有癒合,反而更加的嚴重了。

    其次,用腳趾頭也是想得出來,南魔使吐射出來帝王之蟲,一定是會付出十分慘重巨大的代價。否則的話,一照面直接就放出來這玩意兒,堪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何必將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呢?

    眼見得此時戰場上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林封謹在心中也是在暗暗叫苦,這兩人在什麼地方戰鬥不好?偏偏要來到這裡作死?不消說,估計這裡很快就會有大批的法家弟子和長老趕來,自己這群人被發現的幾率可以說是與日俱增,最要命的是。現在偏偏還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這是巧合,還是必然?

    很顯然,繼續藏匿在這雪窩子裡面的話,還有可能不被發現,但是現在鑽出來逃走的話,卻是一定會被發現,所以就只能在這裡默默的承受煎熬了。

    果然,很快的遠處就有大量的火把蜿蜒而來,林封謹只覺得滿嘴巴都是苦水。在心中大罵自己是被殃及的那一條池魚,結果很快的就發覺不對勁,似乎來的這些人並非是支援的,而是在追殺?

    果然。等到了喊殺聲靠近了以後,便見到不遠處有兩條身影蹁躚掠來,也是林封謹認識的人,正是陰法王和天聖女察夏。陰法王在前,天聖女察夏在後。

    在距離這邊還有百余米的時候,天聖女察夏身後。忽然有光芒一閃,從她的腳下土地當中,居然有一圈光芒冒了出來,旋即呼應了天空上的點點星光聚集在了一起,最後化成了一道環形的無形障壁,將察夏徹底困住,那看似薄弱的光壁,天聖女察夏若瘋虎一般的左沖右突,甚至撞得頭破血流,也是根本無濟於事。

    非但如此,周圍的樹木,積雪,更是自動的開始凝聚了起來,在周圍組成了天然生成的牆壁,說明附近的天地元氣都被這一招調動了起來。

    天聖女察夏想要衝破那光壁,就得具備一口氣滅絕周圍兩三裡地所有生靈的能力,這顯然不是她能做到的事情——

    這便是法家有名的招數“畫地為牢!”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之前也不是沒有見到過其餘的人施展“畫地為牢”這一招,與此時面前的這一招畫地為牢相比起來,那就可以說是完全是兩個概念的招數,後者完全是圓融自如,不帶一絲的煙火氣,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仿佛是吹過的寒風,飄飛的雪花,已經和自然融為一體,只有大成境界,有了自身靈魂的招數,才能達到這樣的強悍境界啊!

    “這來的究竟是誰?”林封謹此時心中的震撼,已經完全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天聖女察夏的實力林封謹是知道的,能這樣舉手投足,不動聲色的將其困住,恐怕其個人實力至少都與陽明先生在伯仲之間,而法家當中能與陽明先生能媲美的人物,那也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下一秒,天聖女察夏絕望而尖利的叫聲已經是將出手的人身份叫破。

    “莒辛子!!我們拜魔教與你不死不休!!”

    “莒辛子?!”聽到了天聖女察夏叫出來的這一句話之後,林封謹心中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

    因為在那韓子出世之前,法家分裂為法派和刑派,這其中以法派最為得勢,勢力也是最大,法派的權勢,就掌握在了三位律首的手裡面,這位莒辛子,便是三大律首當中最神秘潛伏得最深的一位,有人說韓子一統法家,在這過程當中肯定也是免不了血腥殺戮,這位莒辛子便已經被清除掉了,沒想到他竟是在此時現身,難怪得能舉手投足之間,便是困住了天聖女察夏。

    眼見得天聖女察夏被困住,陰法王眼中碧光閃耀,已經是加速前沖,她估計是運用了什麼強大無比的秘術,所過之處竟是有星星點點的光芒殘留了下來,仿佛是彗星掠過一般,出現了長長的尾巴。

    林封謹雖然是在旁邊偷窺,並且陰法王也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但林封謹哪怕是閉上眼睛也能清晰的覺察到,從陰法王的那個方向上,居然滋生出一種異常危險的感覺。

    這樣恐怖的感覺,林封謹只是在寥寥幾人身上有感應到過,倘若是排除掉媧蛇神這種來自於遠古的變態之外,能夠與之類似的,便是九淵先生上一次昂然直入五德書院,與呂道子那一戰時候兩人身上發散出來的類似了。

    也就是說,此時的陰法王,可以說實力端的已經可以說是與當時陸九淵和呂道子十分接近!!

    當然,有道是剛不可久,陰法王此時能達到這樣強大的實力,實際上是與她多半施展了什麼禁忌秘術有著很大的關係,然而不管怎麼說,此時她的實力確實已經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橫地步。

    然而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眼前生出來了一股詭異的恍惚似乎眼花了一下似的,又仿佛眼前的整個世界都像是水中倒影出來的,虛無而不真實,忽然被風吹過,出現了一陣波紋也似的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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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9-17 11:43:44
【天擇】合之卷:亢龍 第十五章 五馬分屍!

    不過這恍惚也只是幾個呼吸而已,旋即林封謹就恢復了正常,然而林封謹這時候已經是完全屏住了呼吸,冷汗在瞬間就湧出來將內衫打濕了。

    他在恐懼什麼?

    要知道,先前的那一陣恍惚,乃是典型的精神壓迫攻擊,而在這一點上,林封謹咬著牙不停的用魔舍利來鍛煉自己在這方面的抗性,實際上已經是將這種抗性拔升到了非常高的地步,可以說王陽明,陸九淵,董仲舒,甚至是王猛和元昊,在這方面的抗力比起他來只怕也是有所不如。

    然而剛剛發起的精神壓迫攻擊,卻是連林封謹此時身具的這種強大抗性,都足足被壓制了幾個呼吸啊!

    由此可以推斷出來法家隱藏在了暗中的這人的實力,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強悍!!林封謹本來以為之前出現的莒辛子,就是法家前來的最高端戰力了,然而此時出手壓制陰法王的這人,其實力必然是在莒辛子之上,甚至可以說對其能造成壓倒性優勢。

    陰法王被這無形的精神威壓一撞,立即就發出來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本來是在激掠過半空的她,一下子就完全的失去了控制,翻滾著轟然沖入到了雪地當中,披頭散髮,十分狼狽。

    接下來天空當中光芒大盛,有一句話叫做繁星無法與皓月爭輝,可是此時卻是能見到,天空當中的天機星光芒大盛,在一瞬間連半輪明月都是為之黯然失色,緊接著陰法王所處的地面,居然發出來了轟隆轟隆的聲音,然後迅速的從下方拱抬了起來,形成了一根高大十餘丈的方形巨柱!

    而陰法王則是被囚困在了這方形巨柱的頂端。仿佛是困獸一般,非但如此,更是能見到那閃耀的點點星光迅速的凝聚了起來,對準了陰法王彙聚了過去,最後居然形成了星光一般璀璨的枷鎖,徹底的將其囚困封印住!!

    非但如此,旁邊還有星光形成的人型守衛,在威武的淩空警惕的踱著步,形成了獄卒一般的存在。

    畫地為牢,又見畫地為牢!!

    林封謹此時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有一個聲音在心中不停的吶喊著:這才是最終的形態,這才是法家畫地為牢秘術的最終形態啊!

    本來林封謹之前看到了莒辛子施展出來的畫地為牢,已經是覺得歎為觀止。可此時在短短的幾十個呼吸之後,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面對著這困住了陰法王的這一招畫地為牢,林封謹的腦海裡面只能浮現出來八個字: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這時候。便見到了陰法王昂首朝天。她身邊縈繞的黑霧已經開始濃縮了起來,似乎能見到她正在對著天上悲悵的大叫著什麼。可是聲音都完全傳不到外面來。然後就聽到了冥冥當中似乎有人輕聲的說出了一個字:

    那就是“殺”。

    這個字說得很輕,不過落在了人的耳朵裡面。甚至就像是一塊石頭被拋入到了水塘當中似的,頓時就嘩啦的一聲激起來了萬千的水花,那柔和的輕聲似乎一直都能徘徊在你的耳邊。溫柔而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就決定了生死存亡!

    緊接著,那個“殺”字的餘韻還在林封謹的耳邊徘徊,整整五道匹練也似的光芒從周圍激射了出來,竟是帶著上古的森然敬畏的氣息,刺在了陰法王的身上,這一刻,陰法王頓時淩空漂浮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在詭異的扭曲著,然後劇烈的顫抖,看起來極是痛苦。

    緊接著,那射入陰法王體內的光芒又重新的飛射了出來,在射出來的過程當中,居然化成了五匹鬃毛飛揚,昂首長嘶的光芒巨馬,雙眼卻是赤紅色的。

    本來揚蹄奔馳的駿馬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激昂向上,甚至有龍脈精神的說法,但這五匹光芒巨馬一現身,給人的感覺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兇殘!!

    極度的兇殘!!

    這五匹光芒巨馬奔馳的方向都是各不相同的,林封謹卻是看了出來,分別奔向的五個方向乃是陰法王頭部,雙手,雙腳的方向......

    “這,這是......法家最兇殘的刑罰神通啊!”

    “五馬分屍!!”

    林封謹再次被震撼了。

    古時候典籍就明文記載了這種酷刑,用五匹馬或牛拉扯裂人的頭和四肢,拉扯的是活人。又稱“五車裂”!

    中招的陰法王的身體在一瞬間就四分五裂,甚至連魂魄也是直接碎掉了,永不超生,這樣兇殘的一招施展了出來,端的是令人有一種顫慄的感覺。

    同時,另外一邊被困住的天聖女察夏也同樣活不了了,隨著那一聲殺字的響起,她連自爆的權利都被徹底的剝奪了,從五官當中直接噴出來了熊熊的火焰,在陰法王被五馬分屍這一招殺死的時候,她也化成了一團灰燼,煙消雲散在這世上。

    這時候,野豬已經是早就將藏匿在雪窩子裡面的那些普通的死士都打暈了過去,否則的話,相信他們早就洩露了自身的行蹤了。

    隨著陰法王和天聖女的被殺,周圍的法家弟子同時都跪拜了下去,一齊大聲吶喊道:

    “大律首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林封謹的心中此時頓時生出來了一股明悟,連莒辛子似乎都要臣服於那人,輕易就殺掉了陰法王這樣的強者,更是得到了法家上下的一致擁戴,這隱藏著的那人的身份已經可以說是呼之欲出了。

    那就是------法家那位不世出的天才,繼承了法家千年分裂之前遺留下來的那首領之位------大律首地位的強人,

    韓子!

    所有的法家弟子大叫了三聲之後,便是一齊安靜了下來,天地之間一片寂靜,似乎安靜得只有雪灑落地上的聲音,林封謹此時的心中忽然生出來了一股惶恐的感覺。似乎在這一瞬間,自己渾身上下都是赤裸著行走在街上,被千夫所指,萬人圍觀,羞愧得無以復加。

    良久......林封謹此時才聽到了一個緩緩的聲音:

    “都退下吧。”

    這個聲音和之前說“殺”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正是韓子說出來的。柔和,徐緩,仿佛聽到了這聲音之後,天底下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就沒有能叫事兒的難題。

    韓子一聲令下。周圍的法家弟子立即就仿佛是海潮那樣的迅速退去,甚至可以感覺到法家弟子是如此的訓練有素,甚至幾乎都能超越軍隊。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就讓周圍萬籟俱寂,雪落有聲。

    隔了一會兒,韓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有著嫋嫋空靈的聲音迅速的覆蓋了全場:

    “還躲在雪地裡面做縮頭烏龜不出來嗎?或者,你還在天真的以為南魔使,陰法王。天聖女她們死在這裡是個巧合?”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林封謹再也躲藏不住了,只能硬著頭皮從雪中躍出。然後恭敬施禮道:

    “東林門下弟子林封謹,見過法家大律首。”

    雖然此時林封謹躍出了雪中。但他竟然發覺自己依然找不到韓子的真身在什麼地方,並且林封謹一來就很乾脆的叫出來了自己的身份,便是要讓韓子這位法家的領袖人物好好考慮考慮對自己下手的後果。

    韓子徐徐的道:

    “早就聽說了你這個人機變狡詐。滑不留手,今天見到,果然是名副其實。倘若我只是法家的大律首的話,那麼今天還真的是有些投鼠忌器,不方便對你下手,不過.......”

    一聽到了“不過”兩個字,林封謹就知道事情要遭,他也是知道先下手為強的道理,立即將手一揚,便是放出來了兩頭魔傀儡斷後,同時已經是竭盡全力,直接動用了和羞走上面附帶的縮地成寸的能力閃現了出去,緊接著又是用出來了孑孓身法。

    這樣一套若行雲流水一般的連招下來,乃是林封謹最強的逃命絕招,能在短短三個呼吸當中就逃出一兩百米,配合他變態的饕餮之術,天底下想要留住他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數。

    然而林封謹接下來卻是絕望的見到,自己這一番苦心積慮的招數用出來,居然,居然毫無效果!明明自己應該是竄出了一兩百米的,可為什麼周圍的景物還是那景物,那種感覺就仿佛是自己完全都是在原地繞了個大圈兒,最後跑得累到像狗一樣的將舌頭都伸了出來,最後居然是回到了原點!

    此時林封謹召喚出來的兩頭強悍無比的魔傀儡,則是剛剛出現了兩三個呼吸,便哀號著一下子僵硬了身體,身體上燃燒出來了藍色的火焰,最後變成了巨大的石像,接著轟然倒塌,化成了大地塵埃........

    在韓子的目前,林封謹此時甚至有一種在媧蛇神面前的無力感覺-------自己的一切招數似乎都對他毫無用處。

    韓子淡淡的道:

    “我喜歡看到別人絕望的表情,所以,你有什麼伎倆就儘管用出來吧,我可以給你一個徹底死心的機會。”

    林封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法家?你非要殺我不可?殺了我的話,你就不怕隨之而來的後果嗎?”

    韓子平淡的道:

    “你的這些屬下都會成為最有利的證人,他們會告訴所有的人,你實際上是和拜魔教徒同歸於盡的,怎麼會和我法家扯上關係?至於我為什麼要殺你......當然是你拿了屬於我的東西,現在就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林封謹愕然道:

    “我拿了什麼屬於你的東西?”

    韓子不說話,但是林封謹忽然就感覺到,自己在一瞬間就失去了對須彌芥子戒的控制,緊接著,一件東西從須彌芥子戒裡面徐徐的飄飛了出來,林封謹急忙一把攥住,然而這件東西上卻仿佛是有千鈞之力似的,在死死的拽扯著。令得林封謹的手臂都在不停的顫抖著,要用盡全力才能壓制住這東西的異動。

    看到了這件東西,林封謹仿佛是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很多之前完全不明白的東西瞬間就水到渠成......

    韓子為什麼能像是彗星一般的崛起?

    韓子的身上為什麼如此多的謎團?

    自己一行人前來西戎明明已經將一切防護措施做到了極致,卻是依然被伏擊!

    拜魔教徒和自己的魔傀儡為什麼在韓子的面前不堪一擊?

    韓子為什麼一定必欲殺自己而後快?

    .....

    這種種令人費解的問題的鑰匙,就在此時從須彌芥子戒裡面飛出來的這件東西上!

    這件東西,便是林封謹隨身攜帶著的.......

    魔,舍,利!!

    “這......這......是!”林封謹艱難的喘息著,用手扶住了旁邊的松樹樹幹,大聲道:“原來是你!!”

    在看到了魔舍利以後。林封謹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魔舍利既然被韓子口口聲聲說是他的,那麼他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啊。

    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魔,乃是上古就被封印住的魔侯-----伽羅!!!

    為了徹底的擺脫封印,魔侯伽羅最後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將自己渾身上下的血肉精華都全部的凝聚到了一起,胎化出來了一具人體,然後將自己的魂魄都注入到了這一具由天魔精華凝聚出來的人體當中去。終於擺脫了自己身體和封印的桎梏。重見天日。

    為什麼說魔侯伽羅做出來的這個決定十分艱難?便是因為他是要捨棄自身的身體,化為人類。而在當時,就連強大的妖族也是被魔族看成是卑賤的奴僕。而人族連做魔族奴僕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做妖族的附庸奴族。

    因此,對於魔侯伽羅來說。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拿切身感受來說,就仿佛是我們自身捨棄身體,進入到了一隻比猴子還不如的蛆蟲體內一般,要做這樣的決定自然是相當的艱難了。

    化身為人的魔侯伽羅雖然實力大削,但不說別的,就憑他多出來的那數千年的見識,也是能輕易在人族當中立足,成為個中翹楚。何況他此時的人身根本就不是父精母血,陰陽交合正常情況下成長起來的,而是直接由他的天魔之軀凝結出來的,就類似于天生天養的軀體,拿容易理解的話來說,那就是天生就通了奇經八脈,九竅齊開,乃是修煉中天才的天才,修煉一天能頂別人十天的那種。

    所以不難推斷出來,魔侯伽羅當日從尋州的鎮壓封印當中脫困了之後,肯定不會還呆在了原地不動,但是尋州本來就臨近西戎,應該就是來到了這裡,而西戎的法家實力十分強大,因此很自然的就接觸到了法家。

    依照魔侯伽羅的個性,必然是不會居於人下的,因此在接觸到了法家的一些內容以後,便能舉一反三,估計更是用魔功控制了不少的人,同時外帶拉攏,迅速的上位,於是便有了這位不世出的天才韓子出現。

    經過了十來年的潛伏,佈置,經營之後,韓子可以說終於羽翼豐滿,開始露出了猙獰的獠牙,很顯然,一統法家只是他的第一步!

    林封謹與拜魔教這幫人前來西戎,為什麼已經是將隱匿蹤跡這方面做到了極致,還是依然會被敵人提前一步佈設好包圍圈進行伏擊?那便是林封謹身上帶著的魔舍利洩露了他們的行蹤。

    雖然這魔舍利上面有雙重保險,既有媧蛇神的封印,更是放在了須彌芥子戒當中,然而這玩意兒卻是魔侯伽羅身體的一部分,其餘的人或許找不到這玩意兒,然而魔侯伽羅卻一定對這東西有著類似于心靈感應之類的。

    至於魔侯伽羅為什麼走的時候不將這這玩意兒帶走,那是因為,舍利這東西,乃是死後才會漸漸凝聚出來的產物,並且天魔的軀體十分彪悍,腐爛起來都要數百年的時間,因此魔侯伽羅離開了自己的身軀以後估計十來年才會凝結出來這玩意兒,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自然根本就不會回去取了。

    當然,身為法家的大律首,而法家在鄴都與拜魔教當中鬥得那個是你死我活,如火如荼的,韓子必然是有一系列的消息管道,知道了拜魔教會來西戎這邊有大動作,所以自然是要嚴防死守,而他直到林封謹踏入到了西戎境內的時候,自身已經生出來了微妙的感應,這才確認林封謹取走了自己的魔舍利,因此便將計就計佈置下來了一系列的陷阱!

    林封謹也絕對不是笨人,可以說是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有些難以置信的道:

    “你和雲霧山魔尊都是同為上古時候孓遺下來的魔族,很可能這世上也就只有你和他了,在這樣的情況相愛,你不與他配合,居然還讓法家與對他的拜魔教打得你死我活的?這時候還破壞他的大計?”

    魔侯伽羅輕蔑的哼了一聲道:

    “魔尊?這波幹小兒也配得上這個尊字?只配給我養馬而已!這樣的一個蠢貨留著本來還是有一點用的,目前法家當中也有一些人質疑我的真實身份,多殺幾個這蠢貨的教徒,就很好好的堵上他們的嘴。”

    “但是,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群人的真正目的!呵呵呵,天下龍脈震盪,露出來了化自在天封印遺跡,波幹小兒居然敢偷偷派人來,想要從化自在天封印遺跡當中盜取裡面的寶藏據為己有,這樣的行為不可容忍,乃是很明白的挑釁和背叛!!”

    “你知道為什麼我特地將陰法王,天聖女等人驅趕到這裡來殺死嗎?”魔侯伽羅依然沒有現身,話聲卻已經是變得陰森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身有魔種血脈的人,正是我與魔舍利化為一體必須的祭品啊.......雖然這些祭品十分卑賤和簡陋,還散發著難聞的臭氣,但也只能將就了,最後再用你這個身負妖星命運的人進行供奉,這樣的話,便是萬無一失了,我的實力就能倍增呢。”

    聽到了魔侯伽羅說到雲霧山魔尊那不屑的語氣,林封謹頓時就想起來了一件事,那就是曾經在東林書院當中讀到過幾本孤本,上面有一些旁枝末節提到過魔族的習性,那就是殘忍,多疑,並且傲慢,就算是相互合作,多數時候都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書中甚至斷言,雖然人類也是充滿了諸多的惡習,但只要當年的魔族能有人族一半的團結精神,妖族根本就沒有辦法取而代之的。

    當時林封謹看到了這些東西的時候,覺得很是有些難以置信,但現在見到了魔侯伽羅對待魔尊的態度,就覺得這幾本書裡面提到了東西當真是字字珠璣,沒有一句不是大實話。

    “原來是這樣.......”

    在忽然之間,林封謹頓時又想明白了一件事,忍不住自嘲的搖了搖頭:

    “是的,我真傻,我居然現在才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沒想到我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被當成槍使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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