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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卷土) 天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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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3 12:29:50
第九章 妖之精的宿命……

然後,在林封謹目瞪口呆的目光當中,紅光盡褪以後,那具屍體便在寒風的吹拂下,直接化成了點點煙塵,飄散而去,他這時候才如夢初醒的撲了上去,發覺還好不是血本無歸。

比如泛東流穿著一件微微泛紅的內衫,看起來就不畏高溫,沒有絲毫的損壞。

比如插在自己胸口的那一把笛中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錢袋,不知道是什麼野獸皮做的,上面的毛髮極其光滑,有著點點的灰黑色斑紋,摸上去就是寒氣凜冽,裡面鼓鼓囊囊的也來不及細看有什麼,不過倒是頗為沉重。

最後林封謹發現的是一顆小小的紅色圓石,這玩意兒本來都沉入到了泥土灰燼當中,卻是因為它會發出溫暖所以才被林封謹找到,左看右看也沒有什麼特異的,只是表面若雨花石那樣光滑而已,不過握住卻有人體的溫度。

草草清點了一番以後,林封謹確認沒有什麼遺漏了,將這幾樣東西匆匆的包裹了起來。

做完這些事情以後,林封謹還很是驚異自己的精力居然如此的旺盛強大,居然​​可以支持到現在將一切做完還不暈倒,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心神一鬆,便猛然感覺到頭部顴骨上方一指處,頭頂正中偏左這兩個地方,驟然傳來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烈疼痛!

那種感覺,完全就像是有人直接用燒得通紅的煙頭直接狠狠的烙在了裸露的神經上,以至於那恐怖的痛苦都若烈日的光芒一般,瘋狂朝著四面八方傳遞了開去,瞬間就將林封謹徹底淹沒。

他一瞬間就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滾倒在地,口中發出了淒厲的慘叫,面容都為之扭曲,連意志都隨之崩潰……….

因此,處於這種狀況下面的林封謹根本就不會留意到,那一顆紅色的帶有體溫的圓石,便在這裡自行的從包裹當中滾動了出來,然後徐徐的漂浮向了空中,藉著月華的洗禮向著蒼穹深處艱難的飛了過去。

不過林封謹頭上的那一柱氤氳紫氣,卻是越發濃郁,甚至上面開始生出了奇異的紋理!

***

妖星現世,侵紫薇,襲北斗,亂天下!

傳國三百三十九年,歷十四代帝王的大衛,便四分五裂,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裡面。

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僅僅是亂天下的開始!

妖星從距離大地最近處掠過的時候,更是播撒下來了大量的精子,尋找著那些適合的目標,將這些人的魂魄和命運污染!這些人因此人生的軌跡,個人的遭遇都會發生劇烈的改化,本身的命格也是隨之變異,這種身負妖星之宿命的人,後來就被稱為是妖命者。

這種事情聽起來十分詭異離奇,其實也是有例可循的。林封謹穿越之前的地球可以說科學發達,思想昌明了吧。

但是,從西元一六八二年起就有人發現,每當哈雷彗星掠過地球的時候,必然會有一隻母雞會產下一顆蛋殼上佈滿星辰花紋的蛋,蛋殼上的花紋便是彗星圖案,圖案有如雕刻,任你擦拭都不改變。

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裡面,這個猜想得到了證實,每當哈雷彗星歸來的時候,整個地球上面必然會找到這麼一顆“彗星蛋”,沒有人可以用科學方式來進行解釋,至少在林封謹穿越之前沒有。

因此嚴格的說起來,哈雷彗星與凶星二者之間的區別其實並不大,只是前者貌似在近地的時候只會播撒極少量的精子,而這精子只是對母雞生效而已。而後者的產量高一點,針對的是人類而已。

因為胎兒和嬰兒是最純淨的,所以被妖星精子污染的機率最大,這些被污染到的人和常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嚴格的說起來,更是因為繼承了妖星的基因,會具有比普通人更加強悍的天分和資質!

而來自妖星的隱形基因,則會在一個特定的時段變成顯形,這特定的時段有可能是在生死一瞬的時候,有可能是在剛剛成年的時候那段時間,有可能本體的資質太差留給下一代,沒有具體的規律。

而妖星的命格覺醒以後,便成為了妖命者。必須經常的借助月光來進行煉體,具體的方法就和這天晚上林封謹的做法相雷同。

若是不這麼做的話,那麼就像是樹木太久曬不到太陽會枯死那樣,被污染的妖命者也是一樣的下場,甚至更悲慘。

而依照自己本能行事的話,就像是前文描述的那樣,在與月光交換體內廢物的過程當中,頭上就會出現紫氣氤氳,宛若狼煙,直衝上天,風雨無阻,這種奇景也只有其餘的妖命者看得到。並且遠在千里也會有大致的區域方位感應。

當兩個背負著同樣被污染了的命運的妖命者相互遭遇以後,雙方便會在本能的貪婪驅使下獵殺對方,然後試圖的將對方體內的妖星命格據為己有,互相掠奪,這當中必然充滿了血腥無比的殘酷爭鬥。

這樣的方式,真的將弱肉強食的生物法則發揮得淋漓盡致!說得直白一點,就算是某個妖命者天性和平,不願意去掠食帶有相同宿命的悲哀同類,但是!你不來找別人,別人會來找你!

這種事情一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若是消極的對待這件事情,其餘的妖命者卻是在瘋狂的掠食成長。等那些成長得更加強大的妖命者的感應力越來越強,感知範圍越來越大,一旦找到你的時候,那就只能淪為成為食物毫無抵抗的悲哀!

就一如之前的泛東流找上了林封謹。

事實上,泛東流這個人就若他的外貌那樣,確實是天之驕子!他出身金紫之家,乃是中唐名副其實的皇族,雖然是旁支。他九歲過童生試,更是拿到了京師案首,做出的文章更是被京師的煙花胡同傳唱賞鑑(奔二並且依靠老爹的銀彈猛砸才拿到二十名的某人翻了翻白眼)。

接著他的路更是一帆風順,在一次偶遇當中居然又邂逅了此時已經是名滿天下的東山羊,兩人詩詞唱和,被東山羊引為知己,引薦入了五德書院,只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就順利入門,從外圍進入到了書院的內部,進而得授真傳。

正是在五德書院當中,泛東流發覺了自己的妖命者的身份,然後自身剛剛甦醒的第二個月,就遇到了一個若林封謹這樣正在甦醒的妖命者,這是每個妖命者最脆弱的時候,因此泛東流便輕而易舉的殺之,而他的天分則是變得更加強大。

事實上在遇到了林封謹之前,泛東流已經獵殺了三名妖命者!這對他個人的天份提升是很明顯的。

他在擊殺鬼物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三徳循環的凌厲殺法,要知道!就算是位列九卿的東山羊的極限,也僅僅能夠做到四徳循環而已。更可怕的是,他的出劍速度更達到了武舉人的“三瓣梅”級別!

說實話,這樣的表現已經可以穩穩噹噹被稱為是“妖孽”!

但是,這樣強大的泛東流,卻是栽在了林封謹的手上!他遭遇到了剛剛甦醒的林封謹,卻是陰差陽錯,

一,敗,塗,地!

雖然最後飛去的那塊紅色圓石裡面包含了泛東流的一魂二魄,給他留下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只是,泛東流之前獵殺的三名妖命者的妖星命格和精血,卻是全部都被林封謹給吸走了過去!

在今年寒食出遊的時候,泛東流在祖廟裡面請了一支簽,上面寫著“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這兩句,當時的泛東流還只當是在暗喻他的天分卓越,同齡人都在他的眼中不屑一顧,但此時看起來,這兩句判詞當真是精到了極處!

因為那判詞乃是從一首詩當中節選出來的,在未寫出來的後面,還綴了兩句點睛之筆:

“苦恨年年壓金線。”,

“為他人作嫁衣裳!”

***

鋪天蓋地而來的疼痛,若被煙頭直接灼燙顱骨甚至是神經的痛苦…….林封謹的意識就在這兩者交錯當中的漩渦當中渾渾噩噩的翻滾,彷彿是永無止境的鍛磨。

他想要嘔吐也嘔吐不出來,想要慘叫卻無法發聲!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忽然,那似曾相識的幻象又出現在了林封謹的眼前,他感覺自己似乎在雲霧當中高速穿行,身軀卻是無比沉重,緊接著,便是頭朝下高速墜落的情形,整個世界都在若萬花筒也似的瘋狂天旋地轉,然後巨大的淺灰色堅硬地面迅速靠近…….

然後林封謹就醒了。

醒來以後,他感覺到渾身上下的肌肉都是幾乎扭曲交錯在了一起,更恐怖的是,臉頰和頭部上發出劇烈痛楚的那兩個點都很乾脆的麻木掉了,似乎拿一根針戳上去,肌肉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反應,給人的感覺就是那個地方的肌肉和神經都“罷工”了開來。

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林封謹才覺得自己的身體上面似是“過電”一般麻酥酥的,但凡被這種感覺傳遞到的地方,痛苦和疲憊才隨之席捲了過來,他終於發出了一聲艱苦的呻吟,那呻吟聲彷彿都是被鏽蝕了好幾百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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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3 12:30:08
第十章 復甦

林封謹劇烈的喘息著,感覺那如水的月華雖然已經漸漸暗淡,卻依然灑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彷佛蘸了輕紗的溫水那樣令人愜意,緩緩的修復著自己的傷痛。

良久,林封謹終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那動作簡直就像是個垂死的老人,佝僂而蹣跚,但詭異的是,胸前後背的傷口卻已經止血結疤。這乃是先前掠奪了泛東流的妖命氣運的功勞了。

儘管林封謹這時候很想繼續躺下去,直到天長地久,但理智告訴他,這種情形一定不可以被人目擊到,他此時儘管還不知道泛東流沒死,卻也知道五德書院與自己家比起來,乃是何等的龐然大物,就算吹一口氣,也決計是滅頂之災。

所以他此時也只能強咬著牙,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東西,順帶掩蔽掉自己的痕跡,艱難無比的比做賊還要謹慎的往家裡面一步一步的挪,好在這沈家鬼宅的名氣在這裡不是一般的響,更重要的是,林封謹發覺自己只要咬著牙憋住疼,似乎翻牆躲避之類的也不在話下,所以竟是被他在沒有被人察覺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潛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不到三里路的距離,林封謹卻是整整走了兩三個小時,等艱難的躺倒在床上的時候,渾身上下的冷汗連外衫都浸透了。

不過他也有發覺,自己的這具本來頗為羸弱的身體也是有些改變,最明顯的就是,只要忍耐住痛苦,明明已彷彿已經到了極限的身體總可以被壓榨出力量出來,略微收拾了一番,草草的換掉了血衣,藏起來了那些收穫,林封謹便精神一鬆,再次很乾脆的昏迷在了床上。

***

這一鬆弛下來,便直接是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林封謹被一股無法形容的氣息喚醒。

然後就聽到了有一連串的驚喜的叫聲傳來:

“醒了醒了!”

這聲音林封謹聽起來十分熟悉,但是遲鈍到無法形容的神經和思維整整僵硬了好幾分鐘,依然沒有將聲音與本人對號入座。

此時林封謹的狀況和與泛東流對戰時候那種可怕的精密冷靜相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說得直白一點,那就是老態龍鍾走路的老人和油門踩到底的法拉利的區別。

感覺著一股熱流淌進喉嚨,然後肚皮裡面就劇烈的蠕動了起來,林封謹機械而茫然的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神情依然是呆滯,但是無論如何,大腦就像是一台鏽蝕並且太久沒有運轉的機器,通了電以後,儘管還是吱嘎吱嘎轟隆轟隆的晦澀運作,抖落著大量的銹屑,總還是開始平緩而持續的加速運轉。

首先恢復的自然是味覺,舌頭表面的味蕾辨別了出來正在灌入嘴巴裡面的,乃是滾熱的雞湯,雖然有著濃重的當歸,黨參味道,但是食物的鮮美香氣一下子就令整個喉管和消化系統都復甦也似的抽搐了起來。

林封謹立即嫌那隻端碗的手往往自己嘴巴裡面倒湯的速度太慢,雙手抬起來就痙攣也似的將碗捧住,向自己的嘴巴裡面狠灌,旁邊的人頓時驚呼了起來,但是誰也按不住若瘋掉了一般的他。

直到林封謹吃完了周圍能夠找到的所有東西,這些東西包括七個湯餅,整整一隻燉得稀爛的老母雞,還有下人當成宵夜的八個窩窩頭,小半鍋麥粥,終於消停了下來。

林封謹渙散的目光,這個時候終於漸漸的凝聚--熟悉的精美紅木床,鵝黃色的湖綢帳子,還有微帶了檀香味道的空氣,加上那幾張極其熟悉而驚愕的臉,這些東西慢慢的在和思維和記憶​​裡面的某些東西對號入座,這時候,林封謹終於恢復成了一個正常人,木訥的張了張嘴道:

“我……….你們……….”

見到他說話,幾乎瘦了一圈兒的林老爺立即鬆了一口長氣,旁邊的幾個女人也是在連續的念著佛,真心的欣慰道:

“老天可憐見,終於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林封謹終於回了過神來,加上身體上的酸痛可以說也是層層疊疊的湧了上來,依靠著枕頭無力的跌坐了下去,苦笑道:

“我睡了多久?”

老管家十分激動,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手也是十分的抖,在林封謹看來便彷彿是只伸出了一根手指似的,林封謹微微一怔道:

“一天,還好。”

瘦了一圈兒的林員外苦笑了起來:

“都快要三天了啊,你十五病下來的,現在都是十九了。”

林封謹也吃了一驚,自己竟然昏沉了這麼久?卻聽得旁邊的老管家伸手出去端了杯水喝了一口,總算平靜了下來,絮絮叨叨的道:

“少爺你不知道,這一次你的病來得好生凶險,比年餘前(穿越)那一次都毫不遜色,更稀奇的是,這一次咱們總共請了三個大夫來給你瞧病,結果每個大夫給斷出來的病症都不一樣,開的藥方也是各不相同,好生讓人焦心。”

此時吃飽喝足以後,林封謹靠著牆閉上眼睛再次坐了下來,他此時後遺症再次發作了,腦袋裡面可以說是一團漿糊,與之前那種思緒清明似乎萬事都在指掌當中的感覺完全是截然不同,偏偏睡了整整幾日,此時還沒有絲毫的睡意。

所以林封謹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指,按摩著臉上那個完全麻木的點,腦袋裡面保持一片空白,或者說是任由自己混亂無比的思緒胡亂的慣性晃蕩,然後慢慢的沉澱,清醒。

等到他恢復到了正常水準以後,周圍已經只有一個丫鬟在守著了,林封謹讓她打來一盆燙水,用熱毛巾擰乾,給自己熱敷著臉上僵硬的地方,慢慢的理清了思緒,然後就讓她去請父親過來。

林員外在愛子昏沉的時候,他一直都十分的焦心,嘴唇上面全是心急火燎的血泡,還要支持生意,每天卻睡不到兩個時辰,等到愛子終於甦醒緩和過來以後,當然抵擋不住自己的疲乏睡了過去。繞是如此,一聽說愛子忽然有急事找,立即就匆匆的趕了來,因為睡眠不足的眼睛裡面全是血絲,拳拳愛子之心可見一斑。

林封謹歉意的看了自己的老爹一眼,只是有一件事情十分緊要,關係到全家老小的性命,所以必須先辦下去再說。

他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又有些餓了,同時也是為了讓老爹寬心,便端起了旁邊滿滿的一碗飯,泡上雞湯夾上菜,大口大口的吃著,同時含糊不清的道:

“爹,我的病應該沒事了,就只是喝醉酒了感染了風寒而已。”

林員外看著兒子大口往嘴巴裡面扒著飯吃著肉,自然是更加寬心了,一張圓臉笑瞇瞇的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多吃點將養下身體,你年初的病太重了,現在身子應該還沒恢復,也太虛了些。”

林封謹點了點頭,扒了兩口飯,很認真的道:

“阿爹,我拿到了童生的資格,應該很快就要出去遊學了,但是今年很多書院似乎都對前來游學的童生考核得很嚴,唔,就像是招女婿一樣,丈人都肯定不願意準姑爺是個病秧子……書院肯定不會費事來打探我得了幾次病,可是其他人呢?比如說有可能被我擠掉的其他童生?”

林員外在林封謹面前是個溺愛兒子的父親,但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卻是依靠賣掉祖先留下來的最後三畝水澆地的七貫錢起家,重振敗落的家業,將糧食生意做到兩州八縣甚至他國的大糧商!

被林封謹這麼一說,臉色立即就嚴肅了起來,立即就叫了老管家來吩咐下人,數年前的那一場大病肯定是掩蓋不了,但是這一次“酒醉”“偶感風寒”卻是一定要坐實了!

府邸裡面的僕人每個人本月月例加倍,但有敢拿少爺前些天“酒醉受了些風寒”的事情到處亂說,立即打死!

至於來瞧病的三個大夫,每個人二十兩銀子的封口費,這三個大夫都是本地人扎了根的,拖家帶口綿延了好幾代,加上還是林府裡面的家生子奴才,據說手上有幾十條人命的運糧隊的護衛頭目李虎送去的銀錢,當然是滿口子答應。

林封謹這麼幹的深意,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謂的書院錄取云云只是藉口。他在吸收了同為妖命者的泛東流的妖星命格以後,自然而然的就獲得了那傢伙的一些記憶碎片,當然也知道了泛東流逃走的噩耗,加上五德書院損失了那麼一名出色弟子多半會前來調查。

不過這裡乃是南鄭!

更重要的是,泛東流的妖命者身份也同樣對其本人來說,也是個莫大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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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盤點

因此,可以在中唐內暢通無阻的五德書院,要想尋找自己,也只能暗中行事,泛東流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自己只要順理成章的按照外出遊學,那麼就不會引起旁人的疑心。

那麼,自己唯一可能剩餘下來的疑點就只有一個了:便是昏迷不醒的這三天!一旦有心人將泛東流出事和自己昏迷聯繫起來就糟糕了。

好在林家乃是河倉城的地頭蛇,而且還是快要進化成過江龍這種,抹平這件事情不要太簡單。

做完了這件事情以後的林封謹頓時如釋重負,心事一下子也放寬了下來,一口將母親叫使女送過來的參湯喝掉,便不耐煩的揮手讓侍候自己的小廝退出去繼續補覺了。

***

陽光透過了窗櫺,暖洋洋的照在了林封謹的臉上,聯想到那一夜的瘋狂咬牙死鬥,再看到這明媚的陽光,當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時代但凡有人患病,醫生千叮萬囑的就是“避風”,並且還禁止“受寒”,進而“忌口”,所以林封謹都整整好幾天沒有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了,身上也是一股子餿霉味道。

他可沒有那麼多禁忌,便就著旁邊的熱水痛痛快快的抹了個身。

在做了一系列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之後,林封謹再次在洗臉盆面前呆住了,大量的水滴從手指縫隙裡面滑落下來,將盆子裡面的鏡影砸得支離破碎,但手指縫隙裡面的水總是有漏光的時候,水面漸漸平靜,映照出來了一張憔悴的臉,還有滿頭灰色的頭髮。

死灰色的,毫無光澤的頭髮,

摸上去彷彿是深秋的茅草的頭髮。

“怎麼會這樣?”林封謹呆了一下,看起來這應該是先被泛東流抽吸過精血的後遺症了,雖然後面林封謹變本加厲的反吸了回來,但是人的身體總是有個度的,一旦超過了這個度造成了永久性的損害,那麼之後補得再厲害也是沒用的了。

不過林封謹檢查了一下身體,發覺自己除了酸痛和一些皮外傷之外,也沒覺得有什麼隱患,便將這件事情拋開到一邊,然後打開了那個裝著戰利品的包裹。

林封謹首先拿起來是那一件淡紅色的毛裘內袍,他記得十分清楚,泛東流貌似就是依靠這玩意兒才將已經近身的鬼物震飛了出去,更令林封謹驚奇的是,之前那魑怪明明也有抓到過泛東流的身上,衣袍紛飛,這淡紅色內袍肯定是難以倖免有了破口,可現在卻是詭異的完好如初。

這內​​袍的一共分為兩層,外層的質地十分粗糙,乃是用接近小手指粗細的淡紅色毛髮條索編制而成的,每一根條索上面,居然都若微雕一般被鐫刻上了十分清晰的花紋,看起來都是若火苗翻騰的模樣。

在袍子的內層,則是一層柔軟綿密的火紅色絨毛,觸摸上去簡直就彷佛是溫潤如玉,林封謹本來雙手因為觸碰了冷水有些冰涼,上去很快的暖熱了起來,彷彿寒意都在被這內層完全吸納了。

在火紅色的絨毛裡面仔細摩挲一番,還會發覺在背部上面鑲嵌了四顆東西,一顆東西是火紅色的寶石,一顆東西是彷彿琥珀似的黃色晶體,晶體裡面還有一隻栩栩如生的飛蟲,另外兩顆東西則是什麼野獸被處理過的眼睛。

以這四顆東西為核心,周圍被繡上了十分精美的金屬線,呈現出來了一個十分複雜的法陣。這些要素組合在一起,竟然給人以一種詭異的錯覺,那就是這件外袍似乎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林封謹嘗試將這外袍披上以後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覺得輕巧而暖和,唔,準確的說,很神似在穿越前穿上鄂爾多斯羊絨保暖內衣的體驗,不過也僅此而已,他很遺憾的嘆了口氣,隨手將這件外袍拋在了床上。

然而林封謹卻不知道,在中唐的都城西京中,最大的典當行聚寶齋的秘密庫房內,一個空著的箱子上方懸掛的牌子大概是被風吹動,無奈的晃蕩了一下,而那個格子的大小,恰好就可以將這件赭紅色內袍裝下,牌子上的內容是:

赤裘(未能列入神兵利器譜)

道器(被道術加持過的裝備)

中品黃器。 (天地玄黃四大級別)

外層以極北不咸山特產:火妖虎的背部皮膚製成,內層用十二頭硫磺火狐的腹部皮膚縫製而成,鑲嵌的寶石分別為西域寶石:日神之汗,炎蚊琥珀,虎瞳晶一對。

穿著之,避寒禦熱,更可以瞬間以南明離火加護身軀,祛陰邪禦鬼神,本體如有損傷,以火焚燒便可以自行彌合。

***

事實上,林封謹進入到本世界以來,見過的最高級別的刀槍鎧甲寥寥,頂多也就是衙役老黃挎著的那把鞘都握平了的雁翎刀,據他在喝茶的時候吹得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不過林封謹也未覺得那玩意兒比起廚娘手上的菜刀有多鋒利。

所以他此時對於這件赤裘的認識不足也是情有可原的,在將這玩意兒放到了一邊以後,發覺只怕很長一段時間內它最大的用處估計就是客串一下保暖內衣的角色了。

然後被林封謹拿起來的是那一把劍,

--------

那把給他造成了巨大痛苦和傷害的笛中劍,因為這把劍洞穿了林封謹的身體,所以沒有被泛東流死前詭異的自焚燒毀。

這把劍只有筷子粗細,劍脊卻是很厚,兩尺來長,劍身的兩側刃口上面,卻是閃耀著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仔細看起來彷彿有一點點金沙鑲嵌其中,有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靠近一些就感覺到寒氣逼人,鼻子一癢幾乎沒打個噴嚏出來。

雖然在這把劍上感應不到任何的五行之氣或者是道術,所以沒有辦法排入“天地玄黃”的分類當中,但無論如何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利器了。

在劍柄上面有幾個清晰的小字:兇之針,燭庸十七信手之作。

看到了燭庸這兩個字以後,林封謹也吃了一驚,這個人乃是在史書上有列傳的,以善於鑄造神兵利器而知名,又被稱為是燭庸子,深不可測。這把劍看起來是他十七歲的作品,但品質的精良也是毋庸置疑。

***

林封謹接著將手伸向了那一個錢袋,這錢袋很顯然是用類似於猞猁的獸皮做的,觸摸起來手感很不錯,不過也多半有特異之處不會被焚毀,但林封謹此時更在於它裡面裝著的東西,所以林封謹就很粗魯乾脆的將之來了個底朝天。

他立即就聽到了床上傳來了一連串金屬撞擊的聲音。

銀兩之類的林封謹是不稀奇的,但是隨後他就在一堆碎銀子和銅錢當中找到了兩枚黃澄澄的錢幣,這玩意兒和當十大錢(直接理解成十塊RMB就可以了)的造型很類似。

但是,正常的銅錢正面印的是XX通寶,背面印的是面值(當二就是兩塊錢,當五就是五塊……..),而這兩枚銅錢正面反面鑄上去的,卻是太陽和月亮!

這就是傳聞當中的日月金錢,乃是一種只通行於上層的貨幣,也是一種可以在整個五國當中流通的貨幣,甚至在大宗交易裡面可以起到交子匯票的作用,現在最新的牌價是,一萬兩千兩黃金才能夠換一個日月金錢。並且還是那種哄搶的方式。

順帶說一句,傳說當中的搖錢樹最頂端懸掛生長的那兩枚錢幣,就一定是日月金錢。

這玩意兒之所以貴,那是因為日月金錢本身就並非是五國的戶部發行的,據說,發行這種日月金錢的幕後,乃是有著幾大書院的影子!在每一個日月金錢當中,在鑄造的時候都摻雜有異常珍稀的魂銅!

魂銅據說只產於蓬萊,方壺這種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去到的地方,據說在煉器的時候只要摻雜入一點兒熟魂銅,那麼煉製出來的法器品質都會立即脫胎換骨。

但是,剛剛提煉開采出來的魂銅又被稱為生魂銅,裡面具有一種與天地具來的煞氣,這種煞氣和魂銅裡面的靈氣混合在一起極難祛除,若是直接把生魂銅拿來趕鴨子上架煉器,九成九就是一定失敗,剩餘下來的一丁點兒希望就算是成功了,煉製出來的也一定是一把噬主的凶器。

所以,魂銅要想派上用場,歸根結底,就得消除這種天生煞氣,同時不能夠干擾到內在的靈氣,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便是入世。

滾滾紅塵,千萬人心,叵測算計,就是消磨這種天生煞氣的最好方法!

錢幣本身,也是一種異常奇特的東西,在其上面集中了千萬人最激烈最極端的情緒,為了錢財行凶的人就不必說了,連唸書的文人當中,喜歡錢財的也以“書中自有黃金屋”為目標並且津津樂道,但有的文人又將之斥責為“銅臭”,有的甚至將銀錢稱為“阿堵物”。

被鑄成了日月金錢以後,作為一種貨幣在人間流通,感受著成千上萬的擁有者那焦慮,興奮,兇殘,狠毒,滿足,狂喜等等負面情緒,任憑什麼天生煞氣,也決計不可能經得起滾滾紅塵的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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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3 12:30:41
第十二章 日月金錢

    當然,滾滾紅塵當中,也有無窮凶險,而日月金錢自身的高價值,則是可以確保它極少接觸到黑狗血,婦女月事這種污穢東西,傷損內在靈氣的機會極少。

    繞是如此,一枚日月金錢要將裡面魂銅的天生煞氣完全消除,也至少需要在世面上流通一二十年。所以,已經完全消除煞氣的日月金錢又被稱為是“熟錢”,其價值就更高了,據說一枚“熟錢”可以換二十​​枚生錢!

    熟錢本身就不能將之當成貨幣了,說得直白一點兒,這玩意兒就差不多和出現了獨一無二錯版的RMB類似,並且其自身的價值就遠遠代表了它代表的面額和購買力,永遠都不要擔心貶值的問題。

    而林封謹拿到的這兩枚日月金錢,其中一枚看起來成色簇新,便是平攤在手心當中,也有森然之意若針一般要刺入肌膚下面。但是另外一枚則上面的包漿都是晶光閃耀,宛如有一層水晶鍍上去,毋庸置疑,這乃是一枚熟錢了。

    林家雖然也是方圓數百里有名的豪富之家,但嚴格說起來的話,他們的家產加起來能不能趕得上這兩枚日月金錢,尤其是那一枚熟錢都很難說。

    最重要的就是,日月金錢的熟錢這玩意兒的估價未必就是實價,就彷佛是林封謹穿越之前的蘇27標價是四千萬美元,但是你哪怕是掏五千萬美元出來很可能也未必可以駕著它到處飛,日月金錢這玩意兒同樣也如此,屬於這種絕對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得到的範疇內。

    拿著這兩枚日月金錢,林封謹略想了一想便自己收了起來,現在還沒​​有必要將家裡面牽扯到這種事情裡面去。

    一來日月金錢這種東西在流通的時候往往都會備案,二來雖然林家算是個富商,卻是屬於那種沒有很直接的上層關係的那種,根據林封謹的了解,最高層的關係就是南鄭淮州的郡守,並且還是拿錢砸出來的,根本很難解釋清楚其來路。

    將日月金錢收好以後,林封謹總是覺得錢袋裡面似乎還有些奇特的地方,他疑惑的拿起了錢袋,再次往外面傾倒,遺憾的是沒有任何發現,他思考了一下,將之像是洗襪子抄底那樣,徹底翻過來。不過當林封謹將這個“錢袋”徹底翻過來之後,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這玩意兒的內部,居然是用絲線繡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小字,還有圖案等等,大概每一個小字都有針鼻子大小,大概是因為固化了某種法術的關係,每個小字上面,都會發出微微的光芒,蒙上被子就不怕光芒外洩,卻可以將之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林封謹看清楚以後,頓時陷入了沉思,因為那赫然是繪製的一副路線圖,並且從針腳上來看,還繪好沒幾天。

    這幅路線圖從南鄭的都城襄樊起,在南鄭的國內彎彎繞繞的走了一個“幾”字形狀的路線圖出來。雖然這線路既非旅遊熱門,也不是經商的黃金通道,但是,若仔細分辨的話,若是有敵人攻入南鄭的國內,那麼這路線圖上面經過的城市,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在每個城市的旁邊,還寫著一個日期,並不難分辨出來,這應該是在當地停留的時間。林封謹的手指順著這條路線圖移動,發覺根據這幅圖的記載,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循著這條路線圖而行的人會在後天來到河倉。

    “這幅圖是泛東流隨身攜帶的,並且很重視,那麼說明此人的行蹤對泛東流來說十分重要。”

    “那就是說,這個人也可能是妖命者?”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泛東流的另外一個身份是五德書院的核心弟子,那麼此人也可能是五德書院要密切關注的人!總之無論如何,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我只需要後天靜觀其變就好了。”

    思慮周全以後,林封謹便起了床,畢竟那一頭灰色的頭髮實在是有些顯眼,總之他此時也取得了童生的資格,便將方巾給戴上了,這樣的話,紮好髮髻之後即使無意當中有一點髮絲遺漏,也很難被人注意到。

    自從林員外發跡以後,就很有些忌憚被帶上暴發戶的帽子,所以家規很多並且十分嚴格,哪怕林封謹沒什麼事情的話,也得等到了一起用過了中午飯以後也才能出府。

    因此他好容易等到了中午吃完飯之後,便在管家那裡支了幾十兩銀子,叫了兩個家生子奴才就走了出去。

    這兩個家生子奴才都是林員外精挑細選出來陪著林封謹的,鄉下人沒有什麼大名,一個叫做錢強,一個李虎,都是三十出頭,正值壯年,乃是林府的四大金牌打手其中的兩人,李虎這幾年更是做事老成,深得信任,便是林封謹有時候也要叫一聲李叔。

    他們在押運糧草的時候走山過水也跑了十來年,遇到的盜匪精怪什麼的毫不出奇,手上染的血也不在少數,無論是經驗還是體能武藝,都是達到了最完美的結合,外加全家老小都住在林家的莊子裡面,忠誠也有保障。

    林封謹打量了一下錢強和李虎,兩人都是膀粗腰圓,精壯剽悍,並且言行舉止裡面並不浮躁,自然有一種沉靜的味道,手掌更是骨節粗大,似乎抓穩了目標以後,除非是手臂被斬斷也不會鬆開。

    習武的人好勇鬥狠乃是常事,但哪怕街頭的青皮混混無賴裡面,敢好勇鬥狠的也海了去了,你敢裸身滾釘板,我敢光膀子下油鍋撈銅錢,你敢斬手指我就能切腳丫!

    但是拿這些人來建軍或者是選材充當軍隊裡面的骨幹,那麼用腳趾頭來想也知道後果何等糟糕。

    所以,只有當習武的人領悟到了更深一層的武學道理以後,才可以被國家承認來參加武試。而林封謹身邊這兩個家生子奴才身上的沉靜味道,便是考取武秀才所必備的。

    會殺人只是基本要求,會冷靜的殺人,會審時度勢的殺人,那才是上得戰場,撐得起脊樑的軍中骨幹!

    林封謹看了兩人幾眼,忽然沉吟道:

    “你們兩個的本事,去取個武秀才也是綽綽有餘吧。”

    錢強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但是話頭裡面卻是帶著自傲道:

    “少爺,去年我們送糧,往邕州(今廣西)永平寨那邊趕,遇到了一夥盜匪,我和李大哥兩人帶著趟子手殺了上去,攆了他們十里地,後來官府過來點驗首級,就說裡面有兩個積年大盜兄弟,乃是永平三十一年的武秀才。”

    如今天下五分,五國所行的政令,制度都不算很統一,不過在很多地方還是大同小異,畢竟都是當年大衛國留下來的老底子,林封謹也讀到過“武考”的方法,用直白的話來說,大概分成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就是面試,觀其行,前面就說了國家取士,肯定是要智勇雙全,只有血勇的只配為卒,為副。

    第二個部分則是武試,分為騎(在規定的時間內騎馬奔馳達到規定距離),射(百步外十射八中)這兩個固定下來的項目,接下來則是演武(自由發揮,有絕活兒的就可以上了)。

    第三個部分則是文試,當然這試題肯定就不是之乎者也了,主考的內容涵蓋布陣,紮營,訓卒,攻城,地理等等。

    這其中,若是以百分制來說,面試和文試加起來乃是佔據五十分,個人的武力也要佔五十分,並且如“騎”“射”關鍵的項目必須要通過,畢竟如今五國交戰,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若是為將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那麼引發的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正因為考核的嚴格,所以能夠成為武秀才的往往都已經稱得上是文武雙全,已經可以被稱為“十人敵”,這裡面的十人可不是拿什麼老弱病殘婦孺充數的,而是能夠被招入營中成為戰兵的職業士兵!

    此時天下五分,國勢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五國的國主都非庸才,深知精兵的重要。戰兵的標準都是可以負百斤行走十里,並且接著還能夠繼續戰鬥,舉五十斤的石鎖十下,並且裝備往往都是配鑲鐵皮甲,一口百煉雁翎刀,澆鐵戰盔。

    因此可以想像得到,一名武秀才能夠力敵這樣的十名戰兵,要麼就是勇力過人,要麼就是文武雙全,有勇有謀,在四鄉八里也算得上翹楚了。

    此時錢強提到了幹掉兩名武秀才的得意事情,難免就有些眉飛色舞,不過他們此時面對的林封謹卻是何等見識和眼界,頓時微微一笑道:

    “過了霜降,就差不多是貓冬的時候了,國主體恤民生怕誤了農忙,所以往往就會在冬閑的時候開武科,估計也就是這兩個月了,要不這一科你們倆就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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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四味藥材

    一聽到“武科”兩個字,錢強臉色立即發了苦,嘴巴裡面也不敢多說了,囁嚅著嘟囔了幾句,這傢伙卻是握筆比握刀刃還要艱難的貨色,最重要的是被家中逼著去了兩次,卻是已經整整丟了兩科的臉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來肯定是沒有辦法通過的。

    倒是李虎看起來比錢強沉穩得多,在旁邊恭敬的道:

    “少爺說笑了,我們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去做那些沒邊際的事情幹什麼?”

    林封謹笑了笑,看了李虎一眼,知道自己目前還收服不了他,不過此時只要有人肯聽話也就行了,用的是其才,又不是用其忠。

    他帶著這兩個保鏢在城裡面逛著,什麼筆墨紙硯的瞧也不瞧,首先就去準備了二十條用來裝米的麻袋,接著居然悠悠的就往花街那邊走。旁邊兩人的臉色就變了,對望一眼又不好說什麼。

    直到林封謹優哉游哉的往最大的春香樓裡面走進去,李虎就攔在了前面,低頭垂眼的低聲道:

    “少爺,你病還沒好,不能去這種地方糟蹋了身子。”

    林封謹臉色一板怒罵道:

    “什麼時候我的事情要你們兩個來管,我爹是叫你們出來護著我的,有說過不讓我喝花酒?”

    李虎接著林封謹的話沉聲道:

    “老爺也沒說過準了這事兒,要不我陪少爺在對麵茶館裡面坐坐,強子去府上討個口信回來?”

    林封謹臉色越發難看了,呵斥了起來:

    “你們蹬鼻子上臉了??我是少爺還是你們是少爺,口口聲聲拿老爺來壓我!你們也不想想,等我做老爺的時候,你們家裡的就該落在我手裡了吧。”

    林封謹這話說得是十分誅心了,潛台詞就是現在我拿你們沒辦法,小心我拿權了就給你小鞋穿。

    被林封謹這麼一喝,錢強立即臉色就發了青,訕訕的退了開去,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自己腦袋掉了就是碗大個疤,但在這裡惡了下一代的主子,錢強可不能不為自己家裡的幾個娃多想。

    倒是李虎依然不動,不卑不亢的道:

    “子孫自然有子孫的遭際,少爺將來要賞識他們,是他們的福氣,若是他們落了個討飯的下場,也是天生的命不好,怨不了別人,我拿了主人一個月七十一兩的頂級薪俸,自然就得對得起自個兒的責任和良心。”

    林封謹也不說話,冷冷的看著李虎,李虎也是很平靜的看著他,兩人貌似很僵硬的對望了一會兒,氣氛十分尷尬。

    林封謹眼中的讚賞之色一閃而逝,便結束了試探忽然若春風解凍一般微笑了起來,伸手出去拍著李虎的肩膀道:

    “我早就聽說咱們糧隊裡面的李將軍智勇雙全,乃是個百人敵,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李虎被林封謹這麼一贊,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分喜色,低頭道:

    “都是旁人謬讚,小的怎麼敢當。”

    林封謹哈哈大笑,掏出了二兩銀子,拋了一兩給了李虎,一兩給了錢強,賞完以後拍拍手道:

    “咱們這裡有沒有什麼比較大的藥行?”

    此時乃是亂世末期,講究的就是盛世藏寶亂世藏金,白銀的購買力可以說正是上揚,按照河倉城內的米價,一兩白銀可以買到六石米,按照一石六十公斤來計算的話,差不多是人民幣一千三百塊左右。所以林封謹的出手可以說已經是相當大方的了。

    拿了賞錢的錢強立即道:

    “藥行?那肯定是靠著小清河旁邊的范家了,我看他們進藥的時候都是整船整船的拖回來的,怎麼?少爺覺得哪裡不太舒坦,要去尋兩貼藥來喝?”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讀書的時候也連帶著讀了幾篇閒文,尋思著今年有些不利,連續來了兩場病,就打算去配些藥物來鎮鎮邪,驅驅晦氣。”

    錢強立即接著話頭子道:

    “要鎮邪驅穢,黑狗血,金汁,婦人天葵,雄黃,硫磺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可以用來做藥喝下去的話,菖蒲,硃砂,茯苓,遠志也就差不離,這些東西在哪家藥舖也能夠尋到,少爺何必跑到城外的小清河去。”

    林封謹微微一笑道:

    “我看的那個方子卻是古方,裡面的東西估計普通的藥舖當中不大好找啊。”

    比較沉穩的李虎認真的道:

    “請少爺示下,這幾天有著要打仗的風聲,所以老爺早就將在外地護貨的人手收了一大半來,今兒差不多也該到了,至少也是三四十號用得上的人手,少爺要什麼東西大夥兒一起想辦法出力,只要不是太稀罕的東西,總是有辦法弄得來的。”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我找的藥材一共四種,說稀奇倒也不稀奇,估計就是有些難得。第一味藥是雷擊過的老樹的新芽一兩,第二味藥是四月的掛枝臘梅花五錢,第三味藥是要一隻白須的三尾蟋蟀,第四味藥是半尺長的爬地虎十斤!”

    林封謹的話一說出來,李虎和錢强兩人都是目目相覷。

    說實話,這四樣東西初一聽實在是普通得很,樹芽漫山遍野都是,蟋蟀丟兩個大子兒給淌鼻涕的小孩,十分鐘都要不了就能給攥一把回來,臘梅花藥舖裡面常備,所謂的爬地虎也就是當地一種貼地長的草本藤蔓。

    但是,林封謹前面加的幾個要求,卻是令人感覺到格外的棘手!

    李虎想了想道:

    “我回來的時候再離城十七里的廖家莊子歇腳,聽說今年夏天村口的風水樹遭了雷擊,強子你馬上回家找人去看看,至於四月還掛枝的臘梅花,我倒是聽說了北面一帶有傳過來的新品種,便是那梅枝枯得一撩火就著,那臘梅花依然是生在上面,掐也掐不落。”

    說到了這裡,李虎忍不住也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白鬚的三尾蟋蟀這玩意兒,聽說必須是要熬過了一整個冬天的蟋蟀鬚子才能變白,我這個真是沒辦法了,至於半尺長的爬山虎,那玩意兒平日裡最長也就半寸,偏偏只有在燒荒以後,旁邊都沒有了草木和它搶地氣,沾了天時地利才能長出來。”

    “所以這東西要麼不長,要麼生氣沸騰,一大片的將地霸住,這玩意兒前些年我還見過一大片,森森的在田地裡面鋪開一地,挖都挖不盡,但現在上哪裡去找?要老天作美的話,連著兩三年幾百斤幾千斤也能弄到手,但要老天爺不作美,十年八年見不到也是常事……..”

    林封謹笑了笑,但是笑意裡面的堅決,卻是毋庸置疑的,他要的這四味藥初看起來沒有什麼了不起,但仔細一分辨就知道,它們的共同點,都是歷經了大劫以後居然還能夠活下來的生靈,其生命力之頑強可想而知,自然就天生天養的帶著一股桀驁在裡面。

    林封謹此時的妖命都已經在體內甦醒了,佔據了他的中宮命格,日子一長後漸漸的就根深蒂固,不僅僅是與血肉交融,連魂魄裡面也是彼此不分,這樣一來的話,難免就會被高人看出一些破綻出來。

    不過隨著妖星命格的甦醒,自然就會有一些保護性的記憶隨之也進入了林封謹的腦海,就像是小馬駒子一生下來就會奔跑,嬰孩一生下來就會吮奶一樣,這是天生的本能。

    這四味藥的用處,就是取這四樣東西內的桀驁生長之氣來調和,進而掩蓋掉林封謹體內的妖星命數的,就算是有高人感覺有異,頂多只能判斷出來林封謹可能承受了主殺伐的凶星命格,便可以輕輕巧巧的逃過監察。

    更重要的是,借助這四味藥,更是可以甦醒進一步的妖星命格片段,因此林封謹對此自然是志在必得!

    當然,因為每個承受了妖星命格的人的生辰時間都不一樣,所以用來掩蓋妖星命數的藥物也是不一樣的,所以泛東流即使從重創當中恢復過來,但是也別想從購買藥物的跡象裡面查出來林封謹的真實身份。

    既然林封謹有吩咐了下去,李虎再怎麼為難也只能領著少爺的吩咐去做。

    他唯恐林封謹病體初遇不能久站,便尋了一家乾淨整潔的茶舖雅間,讓小二上了新茶點心,又讓下面的一個閑漢過去林府裡面傳喚人手,沒過多久,就湧了七八條膀粗腰圓,渾身上下都是精悍之氣的漢子過來,李虎將人扯到了一邊細細交代了幾句,正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立即就有人分頭去辦了。

    也不過是盞茶工夫,李虎就帶著一名中年人來到了這裡,看這中年人的穿著打扮,家中也應該是小康之家,不過見了林封謹以後,話語裡面還是頗多巴結之意。

    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位楊景先生乃是整個河倉城裡面最大的蟲社的社長,鬥蛐蛐,玩蠍子,養鬥雞等等都有涉足,自然希望河倉有數的富商林家能夠多光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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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籠子

    林封謹便說眼下入了秋冬,自己的奶娘歷年都會咳喘不停,好容易淘到一個驗方,藥引子卻是要翻過年,經過霜雪的白鬚三尾蟋蟀,便來求助老前輩了。

    楊老闆聽了林封謹的話沉吟了一會兒道:

    “我只是對鬥蟋蟀養蟋蟀有幾分了解,但林少爺問的這事,卻是非得著落在黑籠子和半根草這幫人身上不可,這幾年我鋪子上面發賣的蟋蟀,倒有一小半是他們抓來的。若是淡季的時候,他們的營生就是上山採藥,什麼蜈蚣蠍子毒蛇都是手到擒來。若是真的有經過霜雪的白鬚三尾蟋蟀,那麼也只有他們能夠找得到。 ”

    林封謹微笑道:

    “那就要麻煩一下楊老闆了。”

    說話間又推了一錠銀子過去,楊老闆本來就有些曲意奉承,此時見了白花花的銀子,自然是眉開眼笑,立即就去幫忙辦事了。

    接下來好消息陸續傳來,首先搞到的是雷擊過的老樹的新芽一兩,錢強騎著馬帶著人去一問一打聽,便找到了地頭,那被雷擊過的老樹反而長得枝繁葉茂的,要採起來不要太簡單,耽擱的時間反而多半都在上下爬樹上。

    接下來又有李虎的把兄弟聽說了這事,挨著藥舖問了過去,果然尋到了四月還掛枝的臘梅花,是從中唐那邊進過來的貨,立即就稱了急急的給林封謹送了過來。

    緊接著半尺長的爬山虎也有了眉目:離城三十五里的棋盤山立秋的時候遭了山火,有個樵夫在那裡瞅到了,挑柴來城裡面賣的時候閒聊說起過,聽說少爺要這東西,此時已經有人快馬趕了過去,估計天黑就能回來。

    林封謹在這茶舖裡面等到了太陽西斜,李虎心裡面估摸著怎麼勸少爺回去的時候,他就已經站了起來,伸了個直直的懶腰笑道:

    “今天下午也沒白白消磨時間,好歹四樣東西找到了兩件,剩餘的兩樣還是有了眉目,咱們這就回去吧。”

    不過這時候忽然聽得下面有人說話,緊接著,一個看起來呆傻呆傻,眉眼裡面都透著痴的男子走了進來,手邊挎著一個小蛐蛐籠,旁人問他話都是十句一答,好不吃力。卻只有楊老闆才識得他,正是那善於捕蟋蟀捉蟲豸的黑籠子。

    黑籠子一張嘴,居然還是個口吃:

    “你,你你你你………要要要要蛐蛐?”

    林封謹笑了笑,溫文爾雅的道:

    “嗯,我要頭年經過霜雪的白鬚三尾蟋蟀,你能捕到嗎?“

    黑籠子眼中頓時露出了一絲得色,從身後提了出來了一個小小的麥秸編成的籠子,此時夕陽返照,正好便可以見到一隻白鬚的三尾蟋蟀沒精打采的趴伏在裡面,黑籠子結結巴巴的道:

    “當,當當當然!這蟲又叫叫叫叫媒蟲,所到的地方,雄蛐蛐嗅到了它的氣味都會出聲求歡,我年初的時候找了整整三個月,腰都直不起來了,就指著這玩意兒吃飯呢。”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你直接說,多少錢才肯賣。”

    黑籠子本來呆傻的目光當中頓時露出了一絲狡黠,比出了三根手指,這樣報價的話,那麼三兩,三十兩,三百兩都說得通,主要是隨機應變,在黑籠子的眼裡,林封謹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公子哥,叫個千兒八百的出來也不稀奇的。

    看了黑籠子的手勢和眼神,林封謹又怎麼不可能知道他心中的算計,便笑了笑道:

    “給他三十兩。”

    按照前面的換算比例不難推斷出來,三十兩銀子就是四萬塊錢。

    雖然這個黑籠子說要依靠這媒蟲來誘蟲作為生計,但這個時候已經是中秋過了,可以說是鬥蟋蟀的尾聲,便是抓到蟲王也賣不了什麼價錢了。

    這隻媒蟲熬過了一個冬天已經很難得,決計不可能還熬得過第二個冬天!這就彷佛是普通人裡面活過百歲的老人雖然不多,但是也能找到,但是能夠活過兩百歲的則只是在傳說當中一個道理。

    所以林封謹拿了四萬塊錢出來,買這個黑籠子已經幾乎毫無用處的媒蟲,可以說已經是非常厚道。其實就算是他仗勢搶了那籠子就走旁人也見慣不驚了,這個亂世裡面,有錢人和做官的自然有其特權。

    若是林封謹一來就盛氣凌人,給他一頓臭打然後奪了籠子拋下三十兩銀子,這廝反而會感天激地的,甚至會巴不得老天爺天天都賞自己這麼一頓肥打。

    此時這黑籠子卻是被林封謹的溫和態度所矇騙了,這種在市井裡面打滾的無賴,本來就是爛命一條善於以小博大的,見到了這麼一條貌似唸書念得呆了的肥羊,當然要好好宰上一把,大不了完事以後不在河倉城裡面呆了就是。

    所以黑籠子立即抹了一把眼淚,乾嚎道:

    “少爺,三十兩隻能買這個籠子,我全家老小可都指望著這只媒蟲過活呢,你老是唸書明白事理的人,總不能奪了我養活一家老小的飯碗啊。”

    林封謹微笑道:

    “那你要多少?”

    黑籠子咬了咬牙,三百兩這個數字在心裡面繞了繞,最後喊出來的卻是六百兩!

    這個數一報出來,立即旁邊的人臉色都變了,六百兩銀子,差不多就是一百萬人民幣,這無賴居然也叫得出來!頓時旁邊的林家護衛紛紛在喝罵,衝動一些的錢強更是冷笑著就往腰間摸傢伙。

    不過黑籠子也是有備而來,一見到旁邊的人有異動,立即將那籠子攥住舉了起來,拿出那潑皮無賴的手段大叫道:

    “這隻媒蟲我今年開春找了二十七天才尋到,晚上養在老城磚壘的外院牆下,白天掛在紫楠竹搭的葡萄架上,吃的是煮了兩個時辰的板栗拌雞血,喝的是三更天的無根水,冷的時候抱在懷裡面怕凍著了,熱的時候吊到井口三尺去怕暑著了,所以這寶貝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在這個時候真真切切的世上獨一隻!各位爺再過來一步我就對不住了,一不小心捏死了這媒子再混點小人的血進去,少爺您恐怕就得等到明年開春驚蟄才能尋這白鬚蛐蛐了。”

    俗話說賴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遇到了這種滾刀肉外加投鼠忌器,跑遍江湖的李虎和錢强兩人也是作了難,要眼睜睜的瞅著少爺被人訛走六百兩銀子老爺那邊肯定沒辦法交代,但是要一不小心插手壞了林封謹的大事情,難保也會被他記在心裡面一輩子!這種進退兩難的事情,還真是很少遇到。

    不過和其餘人的鼓譟不同,林封謹聽到了黑籠子的獅子大開口以後也並不怎麼驚奇,微微一笑道:

    “六百兩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數目,不過你一個人拿得走嗎?”

    黑籠子頓時愕然了,他這輩子接觸到最多的銀子也就是三兩五錢兩厘,剛剛潑出膽子來叫了六百兩這個數字,繞是他如姦似鬼終究還是見識太淺,也沒想到其中的關竅,忍不住道:

    “我,我……..”

    林封謹微笑道:

    “六百兩銀子也不多,五六十斤而已,你要是弄得回去,我這就叫櫃檯上送銀子過來。不過我這裡還有一張三百兩的銀票,全國各地的票號都是見票即支,你是要哪樣?”

    此時雖然那白鬚蛐蛐還攥在黑籠子的手心裡面,但主客之勢已經翻轉了過來,本來是林封謹他們這幫人被拿捏著要害,可是這麼一周轉,反而成了黑籠子貪財的要害被林封謹反拿捏住了。

    要知道,林封謹他們若是談判失敗的話,那麼頂多就是重新去尋藥,可黑籠子若是撕破臉捏死那蛐蛐,那麼估計這條命也就賠在這裡了,兩者之間的心理壓力不可以道裡計算,林封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步步為營的引他入彀。

    黑籠子聽了林封謹的話,本來是左右為難,後面聽到了銀票的話,立即就道:

    “我要看看銀票!”

    林封謹看起來早就料到他有這麼一問,隨意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便遞給了李虎,看樣子打算是讓他送過去。黑籠子立即尖叫道:

    “別!林家李將軍河倉城裡面哪個不曉?他靠近一步,我馬上捏扁這籠子!”

    然後黑籠子環顧四周,最後眼光落在了林封謹的身上,咬著牙齒道:

    “林少爺,看起來只有勞駕你親手送過來了。”

    “大膽!”李虎和錢強同時怒喝了起來。對於他們來說,虧欠幾百兩銀子,頂了天也就是一頓責罵,要是林封謹這三代單傳的獨苗有什麼閃失,落下個護主不周的罪過,那就是全家老小都得在血海裡面掙命了,頓時雙雙搶出攔在了林封謹的面前。

    不過林封謹卻是微微一笑道:

    “沒事,我有數。”

    便撥開了兩人拿著銀票走了過去,李虎和錢强兩人本來說什麼也不會放他過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被林封謹的溫和眼神一掃,只能住手,看著這個少年書生坦坦蕩蕩,貌似無害的往黑籠子身邊走了過去,手中握著的是那張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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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平常心

    林封謹靠近了以後,黑籠子卻是緊張得不行,伸手去拿銀票的時候,左手都分明似篩糠一般抖得厲害,在他即將碰到銀票的時候,林封謹卻是將手指一鬆,銀票就直接往下面落了下去,黑籠子的反應自然是伸手去抓。

    可就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卻是乾淨利落的反手,拔劍,斬下,收劍! ! ! !

    血光激射之中,黑籠子那隻提著蟋蟀籠子的右手便齊肘而落。

    右手被斬斷以後,斷手的手指一僵硬,那麥秸籠子頓時就滑脫了出去,輕輕的落在了地上,而黑籠子在斷手的同時,根本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就挨了一記窩心腳,被踹出去了一丈遠!

    李虎和錢強眼珠子都瞪大了,這兩人也是靠著使刀殺人混生活的漢子,如何看不出來其中的關竅?

    林封謹本來就是個貌似文質彬彬的公子哥,他暴起發難已經是出人意料,更重要的是,其出手的速度也未覺得多快,只是佔據了突兀出手的先機而已,可是,就這一絲先機,便令黑籠子一敗塗地!

    出劍,斬手,踢人這三個動作當真是清晰無比的展現在了人的面前,偏偏還有一種行雲流水,有條不紊的奇特美感,那種從容不迫,一切盡在指掌的風範,當真是令人分外驚嘆!

    “這………這難道就是………平常心?”大吃一驚的李虎忍不住喃喃的道。

    就像是武秀才必須要具備沉靜內斂的氣質才有資格考試一樣,成為武舉人的,之後往往都要成為率領成百上千人的將領,這些人的性命在激烈的戰場上面,往往就要取決於其一念之間。只有中了武舉人,常規情況下才能擔任軍隊裡面的正職。

    所以,在國家進行武舉人考核的時候,在心境的考驗方面,就得做到“平常心”的境界,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冷靜淡定,全面的審時度勢,才是一個優秀的將領必須要具備的基本素質!

    而林封謹剛剛悍然出手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悠然從容,便情不自禁的令李虎想到了這三個字。

    遺憾的是他猜錯了,林封謹剛剛表現出來的這一系列東西,並非是在瞬間連續進階到了武舉人的級別,只是由於他在出手的瞬間,便再次發動​​了自己得自妖星命格的“天命之力”而已!

    --那可以令時間的流速放慢的天命之力!

    在這樣的強悍力量支撐下,林封謹自然可以做得從容不迫,弄一個山寨版本的“平常心”境界出來,此時也正式登場,震撼全場!

    而他使用的凶器,則是那把燭庸子鑄造的那一把笛中劍!重新裝了個劍鞘佩在了腰間,因為此時最明顯的標記笛子已經毀,加上斬出的那一劍也是一閃而逝,所以也不怕被人順藤摸瓜找到什麼疑點。

    林封謹暴起發難,一劍斷臂,旁邊的李虎和錢強一干人也都是見慣了血腥了,最初先是錯愕,不過馬上本能的就衝了上去,幾隻腳一齊將黑籠子踩住,令他連掙扎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封謹讓旁邊的人拿了麥秸籠子,看了裡面的白鬚三尾蟋蟀沒事,卻是揮了揮手讓手​​下放開了黑籠子,並且還給他包紮了傷口,敷藥止血,然後蹲在了他面前笑了笑道:

    “你沒拿假貨來騙人,這很好,所以我不殺你。”

    說著林封謹拿起了一錠三十兩的銀子,擺在了痛得滿頭大汗的黑籠子麵前道:

    “我給你開了三十兩的價格,那麼這隻媒蟲就是三十兩,現在也算數,一文錢也不會少你的。”

    接下來林封謹站了起身來,接過手下從地面上拾起來的黑籠子斷掉的右手,將那三百兩銀票塞進了斷臂僵硬的指縫裡面:

    “這三百兩銀子,是買你右手的錢,也是一文錢也不會少你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以後是打算拿這錢置個店鋪開個買賣,甚至是僱人報這斷手的仇,那也由得你。”

    林封謹如此做法,不但李虎和錢強都有些驚異,連旁邊的茶樓老闆和楊老闆,甚至那些聞訊圍觀而來的人都是竊竊私語。

    林封謹從一個溫文書生瞬間暴起出手,傷殘黑籠子,已經是令人瞠目結舌,給人留下了心狠手辣的印象,但是他得勢之後卻是並不趕盡殺絕,反而給已經沒什麼價值的黑籠子留下了一條活路,卻又是做得老辣無比,深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真意在裡面。

    看著林封謹轉身離開的背影,癱在了原地的黑籠子儘管痛得臉青唇白,大汗淋漓,忽然也掙扎了起來,咚咚咚給林封謹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提著斷手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此事以後,林家糧鋪少爺的名氣也就慢慢的在河倉城裡面傳揚了出去,一些針對著林員外說什麼“不怕家敗,就怕敗家”之類的風言風語,也都是偃旗息鼓了。

    畢竟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都在河倉城裡面討生活,林員外倒是五十出頭半截埋土,可林封謹卻是不滿二十,後面還有長長的幾十年,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子孫後代多考慮一下……….

    ***

    回家以後林封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去櫃檯上將今天的用度簽了在賬本上,然後招來了幾個丫鬟小廝,讓他們將自己之前買回來的二十條麻袋裝上沙土,然後這季節的葡萄藤子也差不多枯了,就在天井裡面的葡萄架子上吊了起來,隨意的拳打腳踢了一番,就見到一大片林林立立的麻袋陣在空中蕩了起來。

    林封謹走入到了那麻袋陣當中以後,落在行家的眼裡面,少不得要落下個什麼腳步虛浮,雜亂無章的評語,但是他在那劇烈晃蕩著的麻袋陣裡面穿行,狼狽儘管狼狽了些,居然也是一下子都沒挨上。

    大概隔了盞茶工夫,林封謹忽然從裡面跳了出來,似牙疼一般倒吸著涼氣按摩著臉上的一個點不放,自言自語的道:

    “看來這就是正常的極限了。”

    這正是林封謹在測試自己的“天命之力”的一系列數據,他很相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所以就有了進入沙包陣的這一次測試。很快的痛覺消失以後,林封謹就走到了旁邊,呷了一口香茶,然後拿起了旁邊的一個新賬本記載了起來:

    “這一次堅持的時間是:八分鐘三十秒左右,副作用持續時間不到十秒。”

    “綜合之前的各種數據分析,要領悟到這種天命之力,對魂魄的強度要求很高,我看起來是佔了穿越後的兩個靈魂的便宜,所以可以在妖星命格剛剛甦醒的時候,在危機關頭就領悟了天命之力。”

    “當時領悟的天命之力的持續時間很短,並且笛中劍一直刺到了距離我身體周圍不到一米的地方,天命之力才生效。而現在的天命之力已經可以影響到更大的範圍,在不傷害自己身體的前提下,天命之力的持續時間也差不多翻了一倍。”

    “不難推斷出來,這應該是與我掠奪了泛東流的妖星命格有關,若是將一名已經甦醒,但是還並未掠奪他人命格的妖命者的命格之力作為一單位來計算的話。那麼我現在的妖星命格之力就應該是三個單位,不過還有半個單位的妖星命格之力似乎與我顯示出格格不入的態勢,只能儲存在識海裡面,大多數時候都沒有辦法使用,這應該是類似於雜質的東西?”

    林封謹再次研究了一下這“雜質”的妖星命格之力,苦苦思索,最後終於從前世的“笑傲江湖”裡面找到了類似的例子,那就是用吸星大法將別人的內功抽乾以後,卻儲存在自己丹田裡面沒有辦法化掉的內力。這玩意兒沒有壞處,卻是沒有辦法算入到增長的實力裡面的,但是,在有的時候也可以派上用場。

    弄明白了這個以後,林封謹又繼續的記載:

    “唔,現在我在內視的時候,識海裡面總是可以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只有左下角的一部分是清晰的,顯示出來了奇特的紋理,從已經知道的部分來說,這團模糊的東西應該​​是一隻卵,三點五單位的妖星命格之力大概只能使這個卵顯示出來五分之一,也就是說,要二十單位的妖星之力才可以讓這個卵完全出現。”

    “除此之外,我的身體素質也有了明顯的改變,大概身體的基礎身體素質條件(敏捷,力量,奔跑速度,抗擊打能力)已經達到了武秀才這種十人敵的標準,如果進行一段時間的嚴格訓練,應該中個武秀才是毫無問題的。”

    “推論:如果繼續對其餘的妖命者進行掠奪,達到了臨界點以後,天命之力應該可能會被衍生出新的能力。”

    “唔,差不多就是這些了。”正當林封謹弄好了這些以後,便有丫鬟走來道:“少爺,晚飯了,今天在四姨娘那邊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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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3 12:38:58
第十六章 妊五神! !

    林封謹點點頭,他的生母就是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不過林員外一共娶的四房妾室都不是善妒的人,加上膝下也無所出,所以對他都是若親生的一樣的照料,所以並沒有那些大家族的腌臢事。

    一大家子人吃飯的時候也沒有什麼食不語的要求,熱熱鬧鬧的圍了一大桌子,因為林家的人丁不旺,所以說姨娘們往往也會帶一些親戚的小孩子來這裡住,也是希望求點彩頭,所以吃飯也是很熱鬧。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以後,丫鬟送上了香茶,林員外忽然看著林封謹皺著眉頭呵斥道:

    “今天下午的事情我聽他們說了,你做事情也忒魯莽了些,那些下三濫撈偏門的人和他們鬥什麼氣?他要一千銀子又如何,給了以後讓李虎他們搶回來就是了,年輕人做事就是不老成!對了,你說的那什麼藥可真的有用?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過?”

    很顯然,老子考慮問題,首先就將兒子的安危擺在第一位,所以才有這番說話,林封謹心中感動,卻是微笑道:

    “這是兒子念古書時候讀到的方,很是有些靈驗。”

    “那趕緊著去熬上!”林員外立即揮著手,一疊聲的催促道:“讓廚房的人都候著少爺的吩咐。”

    林封謹又苦笑了,接下來的製藥估計廚房上的人也幫不了什麼忙,因為雖然只得四味藥,但是製法之奇葩複雜,完全不遜色於最高難的工藝菜,而且一旦中間有絲毫出錯,那麼估計在明年驚蟄之前是沒有機會再來第二次的了。

    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了幾句以後,林封謹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裡面,點上了七八支蠟燭將屋子裡面照得亮堂堂的,然後將下人們統統的攆開,若要白日宣淫也似的將小院裡面的門也鎖了,這才將那四味藥一一拿了出來,在書桌上面一字排開。

    國醫用藥,講究的是“君臣佐使”的用藥方案,林封謹要配的這一副藥也是這樣,裡頭的君藥,乃是翻過年的白須三尾蟋蟀,臣藥則是半尺長的爬山虎,佐藥是四月的掛枝臘梅花,使藥則是老樹新芽。

    林封謹掏出了一把磨得風快的刀子,在自己的中指上面輕輕一勒,頓時流淌出血來,暗紅色的血液很快就在一個早就備好的干淨木頭缽子底部匯聚了起來。

    然後林封謹將乾透了的四月掛枝臘梅花一面揉碎一面撒到了自己的鮮血裡面,像是磨墨那樣反復的來回碾磨,直到鮮血和臘梅都混合成了一團褐色的漿汁,這才停手。

    接著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中還是顯得頗為忐忑,因為接下來的一步雖然不是最關鍵的,卻是驗證甦醒的記憶裡面這個秘方是否正確的時候!他將那隻三尾白須蟋蟀放了出來,將其頭頂上的兩根白須直接用剪刀齊根剪掉,然後放到了書桌上面。

    蟋蟀平時相當依靠頭頂的兩根觸鬚來探測周圍的環境,加上它本來就“風燭殘年”,所以起初居然是一動不動,正在林封謹有些心涼的時候,那蟋蟀忽然一點一點的對準了木缽的方向爬了過去,由慢到快,到了木缽的旁邊以後便努力的往上面蹦!因為木缽的邊緣較高,因此蹦得十分激烈,就彷佛是屁股後面有火在燎似的。

    見到了這一幕以後,林封謹心頭頓時大定,因為這蟋蟀與覺醒後腦海裡面生出來的記憶片段,居然是別無二至。

    他等到那隻蟋蟀再也蹦不動以後,才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將之撥到旁邊的扇子上,然後將其輕輕的滑入到木缽當中,那隻看起來奄奄一息的蟋蟀頓時似見了血的惡鬼那樣,貪婪的進食起臘梅花與林封謹的鮮血混合的內容物。不過沒吃多少則是停住了,煩躁不安的在木缽裡面爬來爬去。

    這個時候,林封謹已是胸有成竹了,將這蟋蟀捉到了另外一隻木缽裡面,這裡頭卻是那一兩重的雷擊老樹新芽。這蟋蟀見了新的食物,便又爬上去大嚼,只是吃過幾口以後又住嘴了。

    見到這蟋蟀確實是對老樹新芽再也沒有半點興趣,林封謹才將那十斤半尺長的爬地虎口袋提了出來,爬地虎每一根的長度也就只有半尺,十來斤的話,百餘根爬地虎是少不了的。

    就見到林封謹依次一根一根的將半尺長的爬地虎送入到了木缽裡面,最初的幾根蟋蟀都是不屑一顧,甚至暴躁無比的在缽底爬行著,直到林封謹將新的一根爬地虎遞送了進去以後,這蟋蟀忽然興奮的跳了上去,然後爬到嫩尖上面大嚼。

    從人的角度而言,也完全看不出來這一根爬地虎和其餘的有什麼區別,就能夠合得了這蟋蟀的胃口,不過這蟋蟀也不知道為什麼,只吃掉了爬地虎大概一寸長的尖端嫩芽,然後就閉口不食了,繼續煩躁非常的爬來爬去。林封謹就配合的繼續送上爬地虎供這位大爺挑食。

    終於,在吃了第八根爬地虎的嫩芽尖端以後,蟋蟀開始趴伏在了木缽裡面一動不動,林封謹將木缽蓋上以後,終於也抹了一把汗,喘了口氣,獲得了難得的休息時間。

    兩個時辰以後,正是凌晨的三四點鐘,林封謹忽然聽到了木缽裡面傳來了幾聲暗啞無比的蛐蛐叫--要知道,三尾蟋蟀乃是雌蟋蟀,而只有雄性蟋蟀才會相鬥鳴叫的!

    一聽到這聲音,在閉目養神的林封謹頓時滿臉喜色的從床上彈了起來,這叫聲就預示著事情已經成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將蓋子揭開,就著蠟燭火就可以發覺,蟋蟀被剪掉的兩根白須居然在這兩個時辰當中重新生長了出來,並且變成了血紅色,挑在額頭上面,精氣神十足!

    按照之前甦醒的記憶,林封謹故意又關了這只蟋蟀接近半個小時,同時叫來下人,將自己的整個院落都點上火把,照耀若晝,然後揭開了蓋子,頓時見到這蟋蟀似發瘋了一般,猛然的從木缽裡面蹦了出來,在屋子裡面亂串。

    它先是在林封謹的枕頭上面咬了一口,然後跳到了門外,在一從胭脂花的葉子上咬了一口,緊接著又盯上了一盆墨菊……..在連續蹦咬了七八個地方以後,這只蟋蟀忽然渾身僵硬,從花葉上面吧嗒的一聲落了下來,居然就這麼死了。

    林封謹將它咬過的地方,包括枕頭,樹葉,花朵都剪了銅錢那麼大小的一塊下來,然後讓廚房裡面送了個爐子進來。

    爐子裡麵點燃的是燒了一個小時的銀絲碳,通紅一片,正是溫度最為穩定的時候。炭爐子上面墊著一片從舊宅子當中淘出來的五十年青瓦,當然是早就用井水給洗得乾乾淨淨的,然後將之前收集到的那些東西,包括死掉的蟋蟀全部撒到了瓦面上去炕培,並且不時的翻動以免烤焦。

    最後所有的東西都完全被烤乾烤透了以後,林封謹將這些已經一碰就碎的東西放入到了瓷缽裡面,慢慢的搗細,然後……….在自己的手腕上面割開一條口子,將那粉末灑到了傷口上。

    說起來也是十分奇特,那些粉末接觸到還在流淌鮮血的傷口,居然就融化了開來,然後正在外流的鮮血也就奇異的止住了,看起來就彷佛是這些粉末被林封謹吸入到了體內似的。

    緊接著,林封謹雖然是坐著的,卻是忍不住一個踉蹌幾乎要趴在了桌子上,並且渾身上下都傳來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眩暈,還有一種飄飄欲仙的快感。

    “我靠,果然是妖星命格,不走尋常路,當年未穿越的時候看的YY小說沒有一千本也有幾百本了,豬腳要升級之前哪個不是退婚死全家爛JJ受盡了心靈和肉體上的創傷吃盡了苦頭?偏偏老子這個時候比馬殺雞還舒服一百倍啊!”

    在這飄飄欲仙的感覺裡面大概享受了一個小時左右,林封謹這時候才慢慢的恢復了正常,他此時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彷彿是足足的睡了七八天,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得幾乎要大喊大叫。

    更重要的是,腦海裡面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段記憶,除了一些常識之外,便是半篇殘缺了的口訣:妊五神!

    這篇殘缺的口訣看起來乃是煉體的方法,因為五神指的便是人體內的五大器官,也就是俗話說的五臟。

    心神!

    肝神!

    脾神!

    肺神!

    腎神!

    口訣開篇就寫著似乎要道盡天地之間所有奧秘的八個大字,或者說那隻是一種標識,直接將要表達的意思傳遞到林封謹的心中去。

    聖人不死,

    大盜​​不止! !

    欲修術,先煉體,欲煉體,先妊神!

    求天不如求己,求地不如求己,求人不如求己!

    與神戰其樂無窮!與魔戰其樂無窮!與人戰其樂無窮!

    儘管道家的修煉裡面也有煉神還虛一說,但是道家的煉神和這妖星命格的妊神相比起來,就像是周杰和周杰倫之間的區別了,雖然名字上的相似度達到了百分之七八十以上,但實際身份一個是爾康哥哥一個是亞洲天王,完全都是相差了好幾光年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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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7-23 12:39:44
起之卷:河倉亂

五德書院的線索,神秘出現的人物,還有突然死掉的蠱蟲,都在反饋出一件殘酷的事實,安寧的河倉,也即將陷入亂世!


第一章 石頭之死

    在意料之外,忽然拿到了這妊五神的奇異心法,林封謹自然是十分驚喜,等到將這一篇殘缺的口訣看完後,他立即就躍躍欲試,按照口訣當中的方法修煉了起來。

    這入門的修煉方法卻是十分簡明扼要,幾乎是隨時隨地都可以進行。

    林封謹拿起了一塊黑炭,然後在床對面的牆壁上面畫了一個圈,這個圈雖然畫得歪歪斜斜甚至扭曲異常,不過功法上面說隨意就行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否則的話,只有擁有圓規或者說極高的美術天分的牲口才能夠獲得妖星命格後繼續深造。

    接下來林封謹就到床上面坐了下來,最初還是盤膝肅穆,雙掌朝天的修真模樣,然後望向了那個圈,不過堅持了十來分鍾立即就長嘆一聲腰酸背痛的癱在了床上,急忙叫了兩個丫鬟來雙飛,哦,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捶腿一個按腰。

    此時林封謹心中忍不住暗爽果然還是旁門左道的路子好啊,因為那口訣上就對各種要求放得十分寬鬆,包括練功的姿勢都是不拘,彷彿是高考都可以開卷考試一樣。

    “欲妊內神,須先斂心,取一物於一處畫圈,不拘形狀大小,然後凝視圈內,不拘遠近姿勢……..”

    此時林封謹畫出來的圈就在對面的牆壁上,然後他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倒,順帶還用丫鬟妹妹彈性極佳的大腿來做了枕頭,便看向了對面自己畫出來的那個圈當中。

    在凝視的同時,嘗試將腦海當中保持一片空白,所有的心神都往自己畫的那個圈裡面收縮,收縮,不停的收縮!

    這樣的做法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做起來以後,卻是極其耗費心力,林封謹連續嘗試了一個小時左右,發覺自己竭盡全力將自己的心神縮小到了拳頭大小,便無法再保持,實在是心神激盪,疲憊無比,冷汗都是一點一點的往外面滲。

    他長嘆了一聲,知道這多半都是依靠長年累月的水磨工夫,一時半會兒乃是急不得了,便倒在了床上疲乏了嘆了口氣,臉色都有些青白了。

    這時候林員外卻是聽說少爺昨天晚上似乎都沒睡覺,馬上就過來查看一下,頓時看到疲憊不堪的林封謹躺在了兩個青春年少的同樣也是疲憊不堪的妹子的大腿上,順帶還有些衣衫不整,臉色青白,一副剛剛大戰了三百回合的樣子。

    老頭子立即眼前一黑,立即將那兩個嚇得魂不附體的妹子吼走,順帶吹鬍子​​瞪眼一個馬步上前揪住林封謹的耳朵,狠狠的向他灌輸了一番色乃刮骨鋼刀的大道理。

    緊接著卻又對管家多次吩咐,對那兩個被趕走的丫鬟本月採取優待政策,不准做重活不許碰冷水,每天吃喝標準按照夫人的來外帶晚上宵夜必須配雞湯,當然最重要的是嚴密關注下個月是否會來月事……

    被冤枉了一番的林封謹只能翻著白眼埋著頭喝粥,解釋之類的東西就算了,否則的話引出來更多的呵斥才是麻煩,​​男人也有更年期也有囉嗦的時候的。吃完早飯以後林封謹便藉口看書去了書房,其實是在床上倒頭就睡,好好的彌補一下昨天晚上的損耗。

    大概是修煉那入門的聚神術對精力消耗極大的關係,所以林封謹這一睡當真是十分之香,沾到枕頭就著,並且完全無夢,屬於那種腦細胞都百分百的休眠狀態,從早上六點就一直睡到了下午兩三點,估計若不是那一泡幾乎要將膀胱給脹爆掉的尿,一直睡到晚上掌燈都沒有半點問題。

    林封謹一面打著哈欠一面往淨桶裡面“咕咚咕咚”的放著水,估摸著等下還要繼續回到床上睡個天昏地暗的,結果這個時候忽然聽得外面的門戶一連迭的響,應該是有人正在急急忙忙的往裡面闖,甚至還有丫鬟的驚叫和瓷器打碎的聲音,然後林封謹的院門被很粗暴的砸響,還有急促無比的喊叫聲:

    “少爺少爺!!出事了!”

    林封謹眉頭一皺,睡意頓時蕩然無存,因為他聽得出來,叫喊的人竟是李虎,這個人在他的心中印像一直都是十分沉穩老辣的模樣,此時卻是如此失態!更重要的是,竟是繞過了老頭子直接來找他,可見發生的事情一定不小!

    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打開了門,就見到李虎和兩個精悍打扮的伙計站在了門口,三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後面遠遠的都還聚了一群人,正是府中的下人驚疑不定的在圍觀什麼,更是在竊竊私語。

    見到了這情形,見到李虎正要說話,林封謹已經首先不耐煩的喝道:

    “做什麼做什麼?還有沒有規矩?”

    說完了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搶住了話頭道:

    “不就是那筆買賣嗎?老頭子走之前給我交代過,急什麼?”

    在林封謹嚴厲的目光下,李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有些操之過急,旁邊的一個伙計似乎亡羊補牢的想去關院門,卻不知​​道這完全是個掩耳盜鈴的行為,林封謹只能上前一步卡在了門口,對旁邊的一個呆站著的丫鬟喝道:

    “小翠!沒事做去給我打一盆溫水來,我的牙粉毛巾呢?人都死哪裡去了?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嗎?”

    被林封謹這麼一安排一打岔,所有的人頓時都如夢初醒的動了起來,這個時候林封謹才有條不紊的將李虎三人帶到了自己的房中,順帶將劉老管家一起叫了過來,讓心神寧定的李虎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原來河倉城乃是南鄭的重鎮,可以說無論起不起戰火那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能夠來河倉做知縣的就類似於現實世界裡面的天津,深圳,重慶等直轄地區的市長,比同級別的市長級別和含金量都要高得多。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所以河倉的這位寇縣令老早就得到了消息,說是最近南漢國君似乎感覺到了國內有些暗流湧動,就派遣出來了一名心腹重臣出來巡察地方,河倉就恰好是在他老人家的必經之路上。

    常言說得好,有備無患。所以河倉的寇縣令也是早就嚴格約束手下,早早的就進行了諸如掃黃打非,嚴厲打擊刑事犯罪等等,同時不忘將虧空的帳給做平,軍隊也是早早的將刀磨亮槍磨快,當然一份厚禮是肯定得準備好的了。

    當然,做官這種事情更是要講究名聲和口碑,總不能河倉縣令自己吹噓自己執政如何了得,如何清正廉明秉公辦事,所以往往有上官來到的話,縣令都慣例的要請鄉老,致仕的官員,當地有名的大地主大商人出來作陪說好話。

    這些人從根子上來說,也實際上才是國家政策的基層執行者。所以本地的縉紳也早就暗地裡面打了招呼,什麼“萬民傘”“節禮”之類的東東,早就準備齊全,只等通知,便全員到齊去奉迎了。

    赫赫有名的大糧商林員外自然是在邀請之列,為了以後不被穿小鞋,為了繼續要做下去獲利豐厚的軍糧生意,甚至為了證明自己還是河倉城當中縉紳階層的一份子,所以林員外雖然是在中午快吃飯的時候被衙役臨時通知,但他老人家還是慌慌忙忙的更衣,歡歡喜喜的去了。

    ---------然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並且絲毫音信也沒有。

    其實這也不算個啥大事,一干人聚集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飯搞搞基玩玩姑娘,順帶再吟詩作對一下,都是相當謀殺時間的活動,並且河倉也不是第一次接待上官了,根據之前的例子,要是官紳同樂,水乳~交融,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去接人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的。

    --------問題是,石頭忽然在半刻之前吱吱吱吱的尖叫了幾聲,然後死掉了! ! ! !

    石頭不是人,是一隻從南邊被買回來的蠱蟲。

    林員外為什麼能夠白手起家?將家業復興,就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膽子夠大眼光夠毒,往往會將糧食運送到其他的人不敢去的窮山惡水之地。比如,傳說當中在那裡多吸幾口氣都會中蠱的順平寨。

    當林員外第一次去順平寨的時候,正好遇到山里面百年難遇的大旱,順平寨裡面的苗人都餓得奄奄一息,並且還沒有錢買糧。林員外很乾脆的將自己運去的三百石糧食賒了給他們。

    半年後林員外再去的時候,獲得的是三倍的利潤和苗寨首領的友誼,那是真的不摻水的活命交情。

    石頭就是這一份友誼的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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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肺神甦

    石頭雖然是一隻傳說當中兇惡無比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蠱蟲,遺憾的是傳說和現實是有差距的,這隻大拇指大小的蟲子沒有任何的威脅力,也不具備任何的殺傷毒性。

    它長得就是肥肥白白的癡呆無比,性格也是奇好無比,隨便揉搓逗弄,最令人頭大的就是可能拉一點屎在手指頭上噁心你一下,甚至一隻老鼠一隻雞都可以輕易的將之當成食物。

    這傢伙的特點是裝在竹筒裡就能養,只要是人吃的它也吃並且活得特別長,並且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絕對不讓人多操心,而養牠的唯一用處便是,苗人贈送石頭蟲都是一對一對贈送的,一雌一雄,只要其中有一隻石頭蟲死掉,那麼二者之間無論相隔多遠的距離,那麼另外一隻石頭蟲就會立即死掉!

    利用這種特性,可以向著幾千里外,瞬間傳遞出十分重要的信息,在木有**木有陌陌木有手機的這個時代,其寶貴性可想而知。

    不過這種實際上是被稱為“鴛鴦蠱”的蠱蟲培養起來非常的艱難,世面上的價格可以輕輕鬆鬆的賣四五千兩,並且還是有價無貨,所以若不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動用這種昂貴而有效的傳遞方式的。

    林老爺出行,是要講究排場的----------因為其餘的人都要講究排場,所以你不照做就要低人一等----------他這一次出門就帶上了家裡面的八個護衛,林府當中的四大金牌打手也帶了三人,剩餘下李虎看家,另外的那一隻雌蟲,便帶在了四大金牌打手老大何黃的身上。

    這個人做事十分謹慎牢靠,號稱是滴水不漏,糧行送糧出去,幾百人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操辦,井井有條,從不出亂子,這麼一個人按理來說,是決計不會亂來的。

    所以石頭一死,就連一直都表現得十分沉穩的李虎也是忍不住有些慌亂了起來,因為,林員外那邊出事幾乎已經成了定局!

    林封謹聽著李虎和旁邊的兩個精幹伙計講訴著,卻是默默的一言不發,但是他的表情上來說,卻絕對不是那種束手無策的模樣,甚至在這個時候林封謹還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慢慢的呷著,簡直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這反而給人以一種十分踏實的可靠感覺,無形當中似乎就有了一根主心骨。

    所以當林封謹將目光移向劉老管家的時候,這位老管家立即就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老奴以為,最大的可能是寇縣令很可能是打算籌措錢財,而錢財的數目比較大,所以扣留了人下來。”

    林封謹此時卻是凝視著遠處的天空,他的腦海裡面,浮現出來的卻是那一副莫名其妙的路線圖--------那一副被標記在泛東流錢袋深處的路線圖!

    紅色的箭頭從南鄭都城襄樊開始,巡游過各地重鎮,在今天到達河倉……..一切貌似紛亂的線頭,就在林封謹回憶起了“巡查地方的心腹重臣”這幾個字以後明了了起來! ! !

    “是了,原來五德書院的真正目標是這條大魚啊!泛東流這種還未出師的弟子,應該是以打探前站的身份跑出來的,結果被他假公濟私跑來找我,按照常理來說,各書院之間應該都有默契和協議,不會直接插手進入五國爭斗里面………”

    “當然,協議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撕毀的,但是,現在五國當中都是蓄而不發,因此絕對不是率先動手的時機,也就是說,這一次五德書院頂天了也就只能提供一些符咒,法器,陣法,做做情報工作而已!絕對不會直接出手干預,頂多也就是中唐人暗中潛入,那麼……..老頭子有很大的可能還活著!”

    在這個時候,林封謹忽然覺得在巨大的壓力下,思緒和頭腦卻是格外的清明,似乎所有的事物都被浸泡在了清澈無比的溪水里面,心中更是空靈剔透,毫無雜念!

    他此時忍不住再次望向了自己畫在牆上的那個圈,然後習慣性的將心神往裡面凝聚了進去,這完全是之前數百次嘗試弄出來的本能反應,然而那心神竟是輕輕鬆鬆的迅速收縮,輕易的就突破了之前的一個拳頭的桎梏,繼續迅速縮小成了一個點,然後,達到了“無”的極致! !

    有一句話叫做:物極必反,當林封謹的心神被濃縮到了不能在濃縮的一個點以後,便完全失去自身意識的主宰,然後……….轟然爆炸了開來!

    這個時候,必須要求腦海裡面是一片空白的,便是所謂的無念境界,否則的話,在這極端的壓縮反彈以後,一下子就膨脹的過程當中,便很可能成為神經錯亂的瘋子!

    然後,爆炸開來的心神,在林封謹一片空白的識海裡面漸漸的定型,最後形成了一團金黃色的陰影,左二右三,若五片相互重疊的葉子形狀,正在有節奏的律動。

    “唔,最先甦醒過來的,竟然是五神當中的肺神嗎?“

    肺臟在五行當中屬金,五體屬皮,五華屬毛,五志屬悲,五液屬涕,五味屬辛,五官屬鼻。

    林封謹的肺神甦醒以後,只要是上面提到過的被肺部影響的方面,都獲得了很大的強化。

    比如此後林封謹在受到金系道術攻擊的時候,傷害就會被減免一些,他從此不會得皮膚病,也不會出現脫髮什麼的,但是過度悲傷流鼻涕的話,就會對肺神造成影響,多吃辛辣的食物可以對肺神進行“食補”。

    與此同時,五官當中主嗅覺的鼻子,是直接受到了肺神影響的,所以林封謹現在的嗅覺獲得了極大的增強,大概正常情況下是普通人的兩三倍,而主動施展心法來強化的話,則是可以達到驚人的幾十倍之強!

    當然,隨著肺神的甦醒,一些與肺神相關的秘辛和上古奇術的記憶片段也是隨之出現在了林封謹的腦海裡面。這些法子大多都是十分兇殘邪異,很是對得起妖星命格的那個“妖”字,不過上面記載的效果卻是出奇的好,估計已經失傳了成百上千年了,而赤裘的真正用法也是水到渠成。

    並且這些法子乃是通過妖星精子裡面攜帶的記憶碎片來進行傳承的,因此林封謹知道的這些上古異術就是獨一無二,哪怕是其餘的妖命者同樣也是覺醒了肺神也無法獲得,因為其餘的人沒有林封謹命格當中擁有的記憶碎片。

    “走吧。”林封謹站了起身來,然後從容不迫的開始交代事情:“李虎你點幾個人和我們一起去,這一次的人手不在於多,而是在於精,不忠心的不要,最好會弓箭,投矛之類的。然後在後門等我。”

    接下來林封謹對劉老管家認真的道:

    “家中的事情,就拜託您老了,但凡有起亂子的,就一個字,殺!除此之外,暗中幫我準備好三百兩銀子,一千兩銀票和三匹快馬以防萬一。為了預防萬一,這就準備先轉移婦孺到城外的莊子裡面去吧。”

    劉老管家也是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是忠心耿耿,在林家呆了超過四十年,也見多了大戶家破人亡的情形,知道此時自己乃是與主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林封謹哪怕不說,劉老管家也一定會盡心竭力。

    林封謹在後門匯合了李虎以後,一共就帶上了六個人手,這六個人最短的都跟隨了糧隊做了五年的護衛,相互之間配合默契,筋骨強健,眼神銳利,哪怕放到了軍隊當中也足以當得上是戰兵了,加上林員外在平時對人相當的厚道,忠心方面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此時河倉城的街頭看起來依然熱鬧繁華,誰也不知道一場大亂正在發酵湧動,當然,也是因為那蠱蟲傳訊的方式太過隱秘快捷了些,林封謹一行人來到了縣衙以後,並不去打草驚蛇,而是李虎去給衙役塞了一錠銀子,問他今天孫班頭在不?有幾個無賴老是來鋪子上面搗亂,想要請官面上的人鎮壓一下。

    衙役見了銀子,自然是比見到了爹還親,頓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立即就陪著笑說孫班頭今天要奉承老爺和一幫貴人,去了城外本地有名的折柳渡打前站,要是找他的話明天再來。

    這種事情其實極其常見,尤其是那些經過的上級官員,肯定是會在本縣假公濟私的遊玩一番的,就和現在機關開會喜歡將地址選在著名的風景區是一個道理的。

    那時候交通不發達,那麼選在本地近一點的景點也是理所當然,甚至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弄點什麼詩會雅集,順帶還會流行傳唱開來,就算皇帝和其餘的官員知道了也是微微一笑,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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