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擇】轉之卷:妖命變 第四十七章 神轉折
冷薛雖然不說話,可是臉上和眼中神情,卻已經分明表現出“難道不是這樣嗎?”的意思。
旁邊的人都是啞然失笑,更是有人冷笑道:
“這可真是夏蟲不可以語冰,這人當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兒當久了,看起來就把別人都想像成和他一類的人,這才真的是可笑啊可笑,公子何等人物,會跑來覬覦你這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位?”
聽到了這裡,冷薛終於是再也按捺不住爆發了出來,一下子就激動大吼道:
“那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在乎我的官位,那麼就放我走啊!!你們他娘的將我抓了關在這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是為了什麼?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好嗎?”
林封謹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
“抓你是為了什麼?唔,好吧,總之算算時間的話,也是差不多了。看在你這幾天勉強合作的份兒上.......抓你為什麼?自然是為了保持目前局面的穩定了,一刀殺了你簡單,但是士兵若是不明白就裡的話,發覺在重重大軍的保護下,自家的主帥居然都要被殺,那麼肯定會以為是東海賊幹的,人心惶惶,一旦有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就直接崩潰了,這是我不想見到的。”
“其次,你見財起意,污蔑我是溝通東海賊的人,想要巧取豪奪。這個罪名一旦坐實了,我若沒有反抗之力的話。那麼就會家破人亡!所以,我佔據上風要了你的命也是天經地義,一刀殺了你的話也不理虧。但是,以我此時的身份卻不適合做這件事,所以饒你一命是要等人給我一個說法呢,這樣的話,以後見了面不能不說我沒有欺負人。”
冷薛聽了林封謹的話,反而冷笑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本將乃是堂堂東夏的大將!你一個北齊人憑什麼就能斷我的罪?有權處置我的,那得是兵部侍郎。你的口氣倒是不小,一個區區的馬販子。竟然好像和我東夏朝廷大員很熟的樣子?唬誰呢?”
林封謹淡淡一笑道:
“你還記得我曾經用了你的將軍許可權發了一封公文出去麼?”
冷薛冷笑道:
“當然,怎樣?”
林封謹便道:
“那一封公文,便是叫人來處置你的,我算了算時間。這裡距離會寧也不算太遠,處理你的人明天或者後日就能到了吧。你可以當我胡說八道,謎底再過兩天不就揭曉了嗎?”
“再說了。”林封謹微笑著看了冷薛一眼:“冷將軍,我覺得你還有一件事情應該沒有弄明白吧,為什麼不一起說出來呢?”
冷薛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
“你知道?”
林封謹哈哈一笑道:
“怎麼可能猜不出來呢?在這裡的人當中,你最恨的人應該不是我們吧,因為是你主動跑來招惹我的,結果踢到了鐵板,你最恨的人。應該是鞏義!他明明身為你的下屬,並且待他也不薄,可是。他卻背叛了你,直接站到了我這邊來。”
冷薛眼中露出了怨毒之意,冷笑道:
“沒錯,你說得很對,這個小人,若是以後落到了我的手上。一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封謹還沒有說話。在旁邊的鞏義卻已經是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道:
“冷將軍,你對我也沒什麼恩情,咱們也就是普通的下屬和上司的關係,公子說你待我不薄,那也只是熱情了些,對我有什麼山高水長的恩情?對我有什麼超擢的行為?你身為朝廷大將,卻是行為不端,巧取豪奪,肆意陷害,我自然是要與你勢不兩立!”
冷薛嗤之以鼻的道:
“本將做的事情,天底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做,怎麼會少了我一個?你少在這裡的假惺惺的裝樣,這件事情拖得越久,那麼發酵出來的力量就越是恐怖!哼哼哼,不要說本將軍沒有提醒你們,只怕粉身碎骨只在眼前!”
林封謹一笑道:
“多謝冷將軍提醒,所以,到時候我會勸人對你從寬處理的,做人留一線,日後也好相見嘛。”
“你!!”冷薛一下子氣得瞪大了眼睛,但冷不防就是被旁邊的一個大嘴巴子抽得眼前金星直冒:“王八蛋,怎麼和公子說話的?”
***
冷薛不知道的是,此時他發出去的那一封公文,此時已經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這一封看似普通的公文上,居然有一個奇特的鈴印。
這東西大概只有拇指大小,色澤也是淡淡微紅的並不醒目,上面具體蓋著什麼印記也是很不清楚,只會覺得那個圖案格外的複雜而已,並且連蓋的位置,都不走尋常路的是直接印在了公文的最開端,而不是結尾。
甚至可以這麼說:若是看東西的人稍微粗心大意一些,幾乎可以肯定會錯過這個鈴印。
只是,這一封呈到了兵部,指明要兵部侍郎觀看的公文,在遞給了兵部侍郎觀看了以後,這位平日講究“養氣功夫”的大佬,竟是滿臉驚色的走了出來,直接去求見東夏的另外一位掌權人:崔王女。
因為這位兵部侍郎狄夜,很清楚的知道那一個奇特鈴印代表的意義。
那是崔王女的特殊印記。
在在崔王女這一系當中,有資格動用這個印記的,狄夜也就只見過太監拿出來的諭旨上有過,那是崔王女簽發出來的內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東西真的是比東夏國君的旨意的含金量還要高得多。
狄夜上任半年多以來。也不是沒有見過崔王女的這專屬印記,可是那都是宮中發出來的,然而此時的這一份公文。卻是擺明著乃是從外面的州縣當中發過來的!這事情就有些大條了,倘若不是在流程上出了些什麼錯誤的話,那麼肯定就有大事情發生。
狄夜也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找死拿大的時候,便迅速趕往了內宮當中,利用自己的超卓地位將這玩意兒送了進去,連這公文的內容也沒看。只求將這燙手山芋儘快脫手了事。
結果這一份公文遞送上去了以後,狄夜立即發覺崔王女立即就表現出來了很有興致的樣子。本來有些神似不屬,貌似困倦的樣子,一下子就變得精神煥發,並且還立即就拿出來了一本中原通用的“說文解字”。這本書乃是屬於工具書的範疇,在中原當中分佈可以說是極其廣泛。
萬事俱備了以後,便是按照著在公文的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隱秘線索,打開說文解字,然後一點一點的“解讀”起裡面的東西來。
同時,崔王女便是將狄夜叫了進來,詢問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收到了這份公文,同時又詢問最近的戰局有沒有什麼異動等等,狄夜也是急忙一五一十的詳細回答。不敢有絲毫怠慢。因為他最清楚自己是怎麼破格得到兵部侍郎的職位的-------便是因為半年前自己的前任對崔王女“不敬”。他當然不可以犯相同的錯誤,
當下面的人將最後一個字都核對了出來之後,崔王女才將這一份已經是面目全非。意思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公文接了過來,打眼一看,頓時展顏笑道:
“本宮前些日子接到了傳書,說北齊那邊的書信可能要暫緩,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沒想到居然是巴巴的跑到了咱們這兒來做馬販子呢。居然還告訴我有要事相商。好吧,狄侍郎夾袋裡面有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的人去奔走一下打個前站了?必須得有點分量。否則的話,去的話壓不住場面。”
這些日子東夏被東海聯軍四處襲擾,可以說是到處都是焦頭爛額,也根本沒有幾個人能夠見到崔王女能笑一笑,今日也真是難得了。狄夜聽了崔王女這麼說,沉吟道:
“兵部當中的付郎中不錯,久經戰陣,為人老成踏實,並且素有清名,可堪大用。”
***
有著崔王女和兵部的聯手推動,這位付郎中擔任欽差的流程很快就被批了下來,臨走之前,付郎中還被特別召見了一次,出來了以後便是日夜兼程的趕起了路來,連帶一干帶著撈錢的美好憧憬員外的下屬都紛紛的叫著苦,結果三日三夜就到達了尚強縣。
此時的尚強縣城裡面,關於將軍被劫持的流言已經是甚囂塵上,若不是林封謹依然是將冷將軍控制得死死的,讓旁人看不出來任何的破綻,否則的話,搞不好城外的東夏軍早就嘩變大鬧了起來。
也是虧得這幾日東海聯軍沒有來進攻,否則的話,搞不好一觸即潰就是等待著這些士兵的倒楣結局。
因此,這時候這位付欽差前來,無論對誰來說都是及時雨一般:
對完全不明白這其中究竟的士兵來說,終於出現的這位欽差可以讓他們擺脫迷惘,重新回到正軌上來,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了這位副欽差來做主心骨,總比外面一干副將烏眼雞的內耗,各不相服都要好得多,那軍隊當中只能用一灘渾水來形容!
同時,冷薛知道了上面派遣下來了一位欽差駕臨以後,當然也是立即充滿了希望,他一直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冤枉的!而欽差一來在他的設想當中的話,那就是為了他來平反昭雪的,總算是可以結束掉這些人的大逆不道的行為了。
而林封謹他們則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發出去的消息應該是已經被呈了上去,然後獲得了上面的首肯,所以欽差才來得這麼快。
令其餘的人出人意料的是,欽差只是在營中逗留了少許,便是直接進入到了尚強縣城,然後被鞏義迎著,直接到了他們這些天所居的中軍處,也是看到了狼狽無比的冷將軍。只是,這位欽差開的第一句口,就直接令冷薛若墜落到了寒冰當中........
因為這位欽差出示了自己的關防和信物之後。很乾脆的就笑道:
“不知道哪位是林公子?”
很顯然,林封謹等人已經和冷薛成為了水火不容之勢,雙方必然有其一要被推出來當成犧牲品,既然這位欽差都明確的表現了出來自己的傾向,那麼不消說,肯定倒楣的是冷薛那一方了。
冷薛不甘心的四處觀望著,忽然見到了欽差的旁邊隨員當中站著一個熟面孔。一下子就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也似的大叫了起來:
“王將軍!王將軍!!卑職前年陪你在西面出生入死,血戰千里。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你要主持公道啊!”
冷薛這一叫,那王將軍也是看了過來,面露不忍之色。和欽差交談了兩句之後便是走了上來,將他拉到了旁邊低聲道:
“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得將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對我你若是再隱瞞的話,那就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冷薛卻是知道,這王將軍王計川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出身高貴,乃是世代將門,並且還與另外一家軍方大佬崔家有聯姻,可以說是端的是強強聯合。在朝中盤根錯節,因此冷薛也是只能毫無隱瞞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一聽完冷薛所說的,這王將軍就長歎了一聲道:
“冷將軍啊。這件事擺明瞭是那個馮橫覬覦別人的寶馬不成,就拿你來當成刀子使,你怎麼就這樣輕易的被其蒙混過去了呢?”
冷薛的臉色頓時就有些發青,也不好說自己利慾薰心,只能長歎一聲道:
“這事卻是我不察,想到他一個北齊來的馬販子。能有什麼背景?”
“一個北齊的馬販子?”這王將軍冷笑道:“這人的背景,說出來真的是要嚇死你。你麾下的那鞏義為什麼把你賣得乾淨俐落,那便是因為他看起來都早就知道了這人的身份!”
“鞏義,鞏義他知道什麼?”冷薛愕然道。
這王將軍淡淡的道:
“若我沒有記錯,這鞏義應該是當年李明德麾下的牙兵,你還記得當年李明德引發的那件事嗎?”
被這麼一說,冷薛也不是呆子,愕然道:
“那是.......?當年君上發起的南征?”
王將軍淡淡的道:
“沒錯!當年十萬大軍南征草原,帶著必勝的心思上去,最後卻是徹底潰敗,連主帥李明德也是歿於軍中,令人嘖嘖稱奇的是,最後那些草原蠻子居然只提出來了很低廉的贖金,便將俘虜走的三萬精銳放了回來,總算是令國本沒有大傷元氣,之前就有傳言,說是王女在草原上布下了一著暗棋以便內外呼應,搞不好這南征乃是君上與王女之間的政爭影響到了朝政後的結果,這一放人,便是做實了此事啊。”
“你再想想看,這個林公子雖然說自己是個馬販子,但是麾下的百余名護衛都是草原人,並且哪怕是在草原上都是罕見的精銳,他們的胯下寶馬,更是我等大將看了也都要眼紅的神駒,而那鞏義當年也是參加了南征,被俘了了半年多才放回來,在這公子和你之前很果斷的選擇站到了公子那邊!你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冷薛呆滯了半晌,苦澀的道:
“難道,難道這個林公子,就是王女殿下的那一著暗棋?”
王將軍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道:
“我不敢這麼肯定,但是,說實話,很有這個可能,所以,你自己有眼無珠,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並且還確確實實是你見利忘義,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所以,就自求多福吧。”
冷薛一下子就仿佛像是被抽掉了脊柱似的癱在了地上!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背後的靠山竟然是王女殿下!若早知道這樣的話,冷薛又怎麼可能去太歲頭上動土呢?
***
在王將軍和冷薛交談的時候,林封謹已經站出來見過了欽使,然後拿出來了身上攜帶的鈴印,得到了確認之後,欽使便是笑著點了點頭不說什麼話,帶著冷薛等人離開了,只留下來了一個看起來老態龍鍾的太監,恭敬的站在了林封謹的面前。
林封謹笑了笑,揮揮手,讓自己的人也是隨之退了下去,那太監慢慢的解掉了身上的偽裝,然後拜伏在地了以後道:
“奴才見過林公子。”
林封謹定睛一看,發覺乃是個熟人,原來他不是別人,正是在騰蛇澤龍輿裡面見過的金太盛,此人面對林封謹卻是格外的恭敬,仿佛是看到了主人一般。
林封謹笑道:
“原來是故人,何必多禮呢?”
金太盛依然堅持的三拜九磕,然後才認真的道:
”林公子還不知道吧?此時君上已經是被御醫查了出來,有心悸,怔仲(心臟病)這樣的的痼疾。”
林封謹愣了愣道:
“然後呢?”
金太盛臉色凝重的道:
“我等反復詢問了多名太醫,君上的病是胎中就有的(先天性心臟病),此痼疾王族當中也是頗多流傳,往往都難以活過三十歲,並且君上因為有些諱疾忌醫,所以病勢已經頗為沉重,差不多可以說是到了中晚期,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行房的動作有些劇烈,便會頭暈眼花,心煩氣短,已經無法完成傳承王族血脈的大事了。”
林封謹陡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隱隱約約猜到了金太盛為什麼會對自己大禮參拜的原因。
果然,金太盛便道:
“王女已經於去歲秘密產下了一子,叫做崔震,字憶林,身體健壯,聰明活潑,林公子應該知道其生父是誰吧?”
林封謹苦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名字一聽的話,便知道和自己是脫不了關係了。
金太盛默然了一會兒道:
“君上也知道了這件事,同時也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將於不日宣佈一名妃子懷有身孕,然後在這妃子生下來的孩子一歲的時候,以小公子李代桃僵,立為太子,同時這名妃子也會暴病身亡,君上與王女殿下雖然有隙,可是也都有共識,那就是這東夏國君的大位上面,坐著的必須是擁有先君血脈的人,所以小公子的安危不用擔心,並且.......繼承大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說完了,金太盛斜眼看著林封謹,意思很簡單:哥是看在了小主人的面前才對你這麼恭謹的,你也只是沾光而已。
林封謹聽了這話以後,也是只能歎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搞了個一夜情什麼的,不僅僅搞出來了一條人命,更重要的是,居然還涉及到了東夏國的君位傳承,這就真的是有些離譜。
他發呆了一會兒,金太盛便道:
“不知道公子這一次前來我東夏,究竟是有什麼事情?”
林封謹點點頭道:
“一公一私,我就先說公事吧,東海聯軍這幫賊人同樣也是覬覦吳作城的富庶,悍然來襲圍城,歷時半年餘,最終被我軍擊潰,傷亡達十萬人,已經將我等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據我所知,東海賊乃是東海外的數十國組成的聯軍,竟是直接對整個中原的海岸線都進行了襲擾,不過這幫傢伙雖然初期佔據了先手,之後卻已經開始連續不斷的碰壁,鑒於此點,東海賊開始收縮兵力,一方面開始進行休整,消化劫掠來的財富,另外一方面,則是集合了一部分的力量來侵入東夏。”
“東海賊的戰力其實並不強大,所以當南方諸國回過神來了之後,他們也是很吃了些虧,這幫傢伙便是想到了要借助他們信奉的神靈邪彌呼的神力,不過這邪彌呼力量卻是被我中原的龍脈地靈天生排斥------根據我得到的準確情報,東海賊應該是在大範圍的劫掠東夏民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