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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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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 02:23: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三十九章:赤侯中大獎了

  「閑話到此為止,是時候送你上路了。」

  王陸提起坤山劍時,這柄厚重質樸的長劍散發出九幽深淵般的陰冷氣息,令近在咫尺的阿夏身體不由一個激靈。

  那是劍靈梁秋的怒意。阿夏以卑鄙的手段暗算了貓女靈煙和琉璃仙兩人,一向和琉璃仙交好,同時同情貓女的梁秋早怒意沸騰。

此時王陸虛丹修為,靈寶上的封印只剩下兩層沒解開,其威能得到極大釋放。梁秋甚至無需化形,單靠怒意便令阿夏感到毛骨悚然。

  理論上,如果得到足夠的法力支持,品級足夠的靈寶可以單獨作戰,而且戰力不低。所以見到坤山劍躍躍欲試,阿夏心中的恐慌更甚了。

  難道這傢伙打算擋住其他長老,祭出靈寶和我單打獨鬥來規避心魔大誓的約束?,換做正牌虎王,或許不怕一個下品靈寶的威脅,但是他怕啊!

  別說此時重傷在身沒法動作,就算傷勢痊癒,就憑他的本事也遠遠發揮不出這具肉身十之一二的厲害。遇到全力作戰的坤山劍,他必死無疑。

  想到這,阿夏更是惶恐。最大底牌失效,幾乎註定這次躊躇滿志而來,狼狽無顏而歸——甚至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一回事。萬幸的是,謹慎的他準備了多張底牌。

  如今,就要把那張埋伏最久,作用最大的底牌拿出來。

  「王陸,你不能殺我!」

  「因為會髒了我的手麼?沒關係,我不怕髒。」王陸淡淡說著,身上的氣勢越發強盛。

  儘管知道他有心魔大誓的約束,阿夏仍感覺對方隨時可能提劍上來,以最粗暴的手段將自己殺得死無全屍。

  所以他連忙說道:「天水湖岳家有我的人。」

  這張底牌果然出乎意料,王陸輕咦了一聲,氣勢稍稍收斂了少許:「天水湖?」

  阿夏見底牌奏效,頓時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不過王陸隨時可能翻臉不認人,阿夏也不敢掉以輕心,腦中飛速地組織措辭。

  「你來雲州歷練,對外偽裝的身份是天水湖岳家的修士……因為你在靈劍派中有個師妹出身天水湖岳家,對吧?」

  王陸點點頭:「不錯,借她之便,我和琉璃仙拿到了兩個身份……所以,當你得知此事後便派人去了天水湖?嗯,岳家雖然有些名聲,但近兩代人裡除了一個岳馨瑤,其他人不成器,就連家族之主才只勉強達到金丹上品,而且境界雖有,卻不善爭鬥,是以煉器成名的家族。如果你們馭獸宗拼著不要臉以武力脅迫,岳家根本沒有抵擋的能力。然後,你想用岳家來威脅我?」

  阿夏說道:「不敢說威脅,只是希望你務必考慮清楚,沒必要鬧得兩敗俱傷。」

  王陸嗤笑:「兩敗俱傷?你腦子有問題?岳家人就算死光了和我有多大關係?」

  阿夏認真說道:「別裝了,據我了解,你不是那樣的人。雖然門派大比時的驚天賭局使得名聲上有爭議,但多數情報都推測你護短。」

  「哈哈哈,說得好。」王陸哈哈笑起來,「理論上你們馭獸宗對岳家做了什麼都該由你們單獨承擔責任,但我也不會因此置身事外,畢竟管師妹要身份的時候就意味著一旦我惹到什麼對手就會牽連到她的家族。不過我倒是想問你,你花高價從情報商人那裡買到的資料,有沒有提過我是一個傻逼?」

  阿夏一愣,這算什麼問題?

  當然不可能有。相反,任何一份資料中都著重描寫王陸的智力。

  或許純以智計而論,沒有證據證明他比九州修仙界中那些出了名的天才更聰明,更精於算計,但至少絕對不是笨蛋。阿夏也自詡聰明,可自從和王陸對上,每一次交鋒都是全盤潰敗。如今王陸這麼問,難道是說……

  「會被一些卑鄙小人以此為要挾的事,我早猜到可能發生,所以提前做出防備。你以為奸計得逞,不過是秀了一次下限。」王陸說著,明明身型遠不如虎王魁梧,卻露出了居高臨下的不屑目光,「真是可悲的生物。」

  「你想詐我對不對?」阿夏腦中一熱,情緒忽而失控,「你當我是傻逼麼?早猜到可能發生,提前做出防備?你真那麼未卜先知,怎沒料到貓女靈煙是我派過去的臥底,還心安理得地將她收入麾下,進而重傷你寶貝師妹?」

  聽到阿夏的咆哮,王陸的笑容收斂,眉頭漸漸鎖緊。

  說得沒錯,的確是自己的判斷失誤,才會讓琉璃仙遭此磨難。若不是琉璃仙多年來以身試毒,此時情況真的麻煩了。被一個癟三這麼指著鼻子罵,有些掉時髦值,不過就當是一個令人印像深刻的教訓好了。

  見王陸不說話,阿夏以為說中,開始狂笑起來:「果然我猜的沒錯!你是在詐我!」

  阿夏不是容易衝動上頭的人。方才被王陸兩次焚心拳打中,維持理性的道心受損,心火燎原,情緒再也無法控制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拿出一面水晶鏡:「我早就讓赤侯帶著靈獸們去天水湖了。雖然他重傷,不堪一用,但他帶著我的令牌,能夠命令出師已久的化形靈獸為他所用。那靈獸修為無限接近元嬰,一人就能平掉天水湖岳家上下百餘人。一天前已得到赤侯消息,已用令牌換得靈獸允諾,現在嘛……大概已經控制岳家上下。他們是死是活,可就看你的反應了。

  說話間,勉強輸送一絲法力到鏡中,鏡面映出光影。那是他給赤侯用以聯繫的法器。

只要給王陸看岳家被控制的場面,相信他會做出理智的選擇……若是運作得好,或許不單單能保住自己性命,連那仙獸月靈也能謀求一下。

  嘿嘿,正牌虎王都做不到的事,在自己手中卻有了翻盤的希望……這可以說明自己比正牌更強了吧?

  這麼想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片刻後,阿夏忽然發現水晶鏡雖映出光影,卻一直都扭曲模糊,看不清真容。此時的他輸出的是虎王的法力,和原先性質不同,有變化也正常。

  只要調整一下,就能讓雙方同步了……

  「赤侯,你在幹什麼?還不快調整法力!」阿夏憤怒地催促起來,他此時重傷未復,可沒有精力調整什麼法力性質。

  等了一會兒,鏡裡的光線依然不穩,阿夏心頭重新聚起一片陰霾……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糟糕了。

  「我的確不是算無遺策的天才,所能做的無非是把事情做實做細。下山前,我猜想可能會給岳家帶來麻煩,但也無法料定遇到什麼麻煩、什麼對手,更不可能投入大量資源加強防備。所以就借花獻佛,順水推舟了一下。這次除了我和琉璃仙,門內也有其他弟子獲得下山歷練機會。岳馨瑤師妹正打算回家探親,我便告訴她,可趁勢邀請其他師兄師姐到家做客。岳家是煉器大家,正好藉此機會送些法器,結善緣。而當時跟她一起到家做客的……」

  王陸說著,故意吊胃口,頓了一下才揭曉答案。

  「是我們靈劍山的大師姐,朱詩瑤。」

  朱詩……瑤?

  阿夏愣了一會兒,才想起那是靈劍派真傳弟子之首。傳說中實力在王陸、琉璃仙之上。不過,再怎麼天才,修為最多也就虛丹下品,面對接近元嬰級別的靈獸,沒有任何機會。

  那可是自己在天南州當馴獸師多年,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比起貓女靈煙,實力強了不知多少。唯一可恨的是,那靈獸的烙印不穩,只能偶爾求助,拜托他出手幫忙,不能像對待靈煙一樣盡情奴役。

  除了牠,還有大批低階靈獸組成萬獸大陣,區區一個天水湖岳家和一個虛丹級的朱詩瑤,又……

  正想著,水晶鏡的光影忽然變化起來,阿夏心中一喜:赤侯那笨蛋總算反應過來了?

  得手了吧,不光岳家,還有靈劍派的弟子,統統都已經掌控起來了吧。那可是不折不扣的輝煌戰果……

  砰砰的心跳聲中,光影終於凝結成形。

  是赤侯,此時滿臉是血,身受重傷,聲音也虛弱無力。

  「失敗了……那個人,好強……只一劍,化形靈獸就被斬殺了,連元神都沒逃脫。我們現在已經……」

  嘩啦──

  赤侯的聲音戛然而止,阿夏無意間將鏡子捏碎了。

  身體失控似的顫抖,心中無限的絕望和恐慌。這一次,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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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 02:2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章:年輕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麼叫做愛
        
  將赤侯派往天水湖岳家,無疑是一步險棋,甚至死棋。最初的時候,只是為了通過天水湖的渠道,印證王陸和琉璃仙的身份,而這一步進展也的確很快,赤侯混入天水湖岳家內部,很快打探出了真相,出乎意料的真相。

  當阿夏得知王陸出身萬仙盟五絕之一的靈劍派時,心中的惶恐曾經一度壓倒了貪慾。

  萬仙盟五絕可絕不僅僅是比上品宗派更強一級那麼簡單,除去靈劍派這個特例,其餘的四大超品宗派,無論後人如何為之塗脂抹粉,說到底都是屍山血海堆積出來的地位。

  六千多年前一場末法時代,瓦解了昆侖仙山近乎絕對的統治地位,兩千年前一場仙魔大戰,成就了盛京仙門的至高地位,萬法仙門和軍皇山也趁勢而起,割據一方。靈劍山的崛起相對低調,成立四千年來始終將觸角局限於蒼溪州內,並不對外擴張,究竟憑什麼能和另外四大門派齊名,在萬仙盟中也頗有爭議,但僅從一點來看,靈劍山也絕對不容輕忽:成立四千年來,靈劍派在對外戰爭中還從未輸過。

  至少,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敢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在門派級的大規模戰爭中贏過靈劍派,一個也沒有。

  所以阿夏絕對不想招惹到靈劍派,哪怕靈劍派在蒼溪州以外,影響力是出了名的弱,甚至還不如一些中品門派,但它畢竟是萬仙盟五絕。

  如果只是把王陸教訓地灰頭土臉甚至頭破血流,靈劍山上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對於這些超品宗派來說,天才弟子在山下遭受挫折非但無損名望,反而是件好事,能讓眼高於頂的弟子們踏實起來,逐步成長,丟些面子又算什麼?也只有軍皇山相對護短一些。

  但如果阿夏用卑鄙的手段威脅宗派弟子的家人,那就是另一個性質了。靈劍派絕不會容忍這般下作的行徑,具體如何報覆,靈劍派還沒有過先例。但如果參照同為五絕的盛京仙門的做法……馭獸宗在兩百年內別想再名列上品宗派之中了。

  阿夏當然不想招惹這麼恐怖的對手,但此時性命攸關,他有得選麼?最大的一張底牌失效了,那麼就算明知飲鴆止渴,他也只能先做了再說。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的變化居然會這麼快……

  為了保險起見,儘管一天前就給赤侯下令讓他密切關注岳家的山莊,但真正下令動手其實是在王陸破解掉他第一張底牌以後,也就是區區幾句話以前。

  所以,與其說是王陸詐他,不如說他在詐王陸。赤侯以及化形靈獸的確已經到了天水湖岳家,但並沒有出手開啟戰端。當然,在阿夏的推算中,一個金丹極限的靈獸外加赤侯布置的萬獸大陣,控制住局勢也就是幾句話的工夫。卻沒料到,幾句話的工夫之後,局勢竟發生了這麼戲劇性的變化。

  「大師姐不愧是大師姐,永遠是這麼威武蕩漾。我還以為我和小琉璃經歷一次奇遇,不說超過她,至少也是並駕齊驅,看來還得練啊。」

  王陸嘖嘖連聲,但每一個字都讓阿夏的心情進一步跌向谷底。

  不過也是在此時,王陸耳邊響起了小七的元神傳音:「你夠了啊!跟那個雜碎廢話什麼?不知道廢話多容易被翻盤麼?我這裡情況並不樂觀,你還不趕快回來?」

  王陸面上依然掛著嘲諷和不屑的笑容,但與小七的元神對話中,聲音卻充滿了無奈。

  「回去?怎麼回?我身邊算上馭獸宗的靈獸,足有二十個金丹級的高手,我又身處半空足不沾地。無相功憑虛臨風的境界又沒修到,你真以為我能殺個七進七出不成?」

  小七也楞了:「你……也就是說,其實是你剛才一時衝動,衝進敵陣,然後被困在那兒回不來了?唔,包括你提劍作勢要斬殺阿夏也都是假裝的了?其實你根本沒法動手?那要怎麼辦,要我幫忙麼?」

  「你騰地開手麼?算了吧,我自己能解決,就算不動手也無所謂,不會花太久的。琉璃那邊麻煩你先撐住,我很快回來。」

  說完,王陸便切斷了和小七的對話,將注意力重新轉回阿夏身上。

  所有的底牌都已經失效,阿夏是真正被逼入了絕路,腦中茫然一片,一顆虎頭中映出了無限的絕望,然而就在此時,卻聽王陸悠然開口。

  「想活命的話,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

  「跪下來道歉,把你的解藥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當然,別誤會我真的很需要解藥,無非是讓師妹她快些結束痛苦。你若是不交,我也毫無所謂。」

  阿夏目光中顯出掙扎,片刻之後,他哆哆嗦嗦地從芥子袋中取出一只藍色的小藥瓶,王陸接過了直接丟向身後,望月谷中的小七。

  「好,解藥我收下了,接下來,只要你跪下道歉,我就既往不咎。」

  阿夏嘶啞著說:「你敢發誓嗎?用心魔大誓說你既往不咎?」

  王陸笑道:「心魔大誓?無所謂啊,你真以為自己的命很值錢?在我看來,你這種雜碎的死活真的一點也不重要,所以,你跪下來,跪得好好的,讓我心情好一點,留你一命根本沒有所謂。」

  接下來,王陸真的呼喚出了心魔,並以最標準的語句在心魔面前立下誓言,而且誓言的約束範圍比阿夏預期的還要廣。

  「我起誓,只要他在我面前下跪求饒,我和我的朋友們就絕不再加害他一絲一毫,如違此誓,願受心魔糾纏而死。」

  阿夏聽到王陸如此輕描淡寫地發下誓言,直覺其中必然有詐,但一方面重傷在身,道心破損,他的思考能力已經降到谷底,另一方面為求生存他也別無選擇……所以,掙扎許久之後,他終於還是緩緩地低下了身子。他身處半空,膝蓋自然碰不到地面,但下跪的動作卻一般無二。

  「呵呵,有志氣。」王陸卻看也不多看一眼,輕蔑地笑著,轉身便走。

  阿夏跪在半空,目光隨著王陸緩緩移動,卻忽然發現有些不妥。

  就讓他這麼走了?他一個人衝進敵陣,明明被這麼多高手團團包圍,居然就……這麼走了?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然而還不待他遲鈍的腦子思考得更深入,就聽王陸嘿嘿一笑,開口說道:「馭獸宗的長老們,你們還不動手,在等什麼啊?這冒牌貨招搖撞騙,褻瀆大長老雷震的尊嚴,險些給你們馭獸宗惹下天大的禍事。按照你們的門規,當場殺了也在情理之中啊。」

  阿夏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炸響,王陸的打算豁然開朗,他再遲鈍也看明白了。

  這傢伙,果然是個卑鄙狡詐之徒!

  「雖然和你們的大長老雷震立場敵對,但我認可他是條可敬的漢子,有實力,有魄力,有擔當。若非我有此地山靈相助,單憑自身修為,再過十年也未必是他對手。換作其他場合,我很願意交他這個朋友。」

  王陸說著,回首看向馭獸宗的長老。

  以公羊長老為首,面上都浮現出異常複雜的神色,顯然內心被王陸的話深深動搖。

  「而我認可的大長老雷震,更絕對不會用這種卑鄙的伎倆。嘿,脅迫一個可憐的貓女為你充當刺客,對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下殺手,還用上古奇毒,就算當初的魔族行事都沒有這麼卑劣。而且你一事不成更以別人的家人威脅,這般下作,傳出去不怕遭天劫麼?」

  說到這裡,馭獸宗的諸位長老紛紛露出慚愧之色,顯然也是深以為恥。無論馭獸宗行事有多少為人詬病之處,但並不是陰險下作的宗派,阿夏的行事,完全的不到認同。

  「如果是真正的虎王,就算真的因為種種原因做出了不義之舉,也一定會堅持到最後,哪怕一死也在所不惜。至少,他絕對不會為了茍且偷生而向別人下跪。」

  王陸說著,無奈地攤手一笑:「所以說冒牌貨就是冒牌貨,一開始剛出場時還演得有幾分逼真,等遇到生命危險便原形畢露。阿夏啊,你也就是這點本事了。」

  「阿夏?」聽到這個名字,幾名長老震驚不已。

  王陸卻反問:「裝什麼?都演到這個份上了,你們真的看不出他的身份?算了,該說的該做的我都做完了,接下來,你們自己清理門戶吧。」

  說完最後一句,王陸再也不留戀,身形向下飄然而去,背影在阿夏的視線中迅速縮小。

  阿夏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最後關頭,他實在不甘心就這麼結束,大聲吼道:「公羊越,梁玉,你們在等什麼,就這麼放他跑了?趕快給我抓住他啊!」

  如果能抓住王陸,一切都還有轉機,自己身為分舵大長老,就算自身重創垂死,但只要還掌控分舵大權,那就……

  「夠了,你這混賬東西。」

  回答阿夏的,卻是一柄自背後刺入,胸前穿出的獸牙長劍。

  梁玉長老兩眼赤紅,怒髮衝冠。

  「大長老他一生坦蕩,想不到死後卻被你這等骯髒之徒玷汙聲譽,你套用大長老肉身做出這般無恥的行徑,百死莫贖!」

  「我……」阿夏掙扎著想說自己才是大長老,但體內轟然爆發的傷勢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視線也很快陷入漆黑。

  為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明明比正牌的虎王還要優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你們這群庸人就不肯服從我?如果你們一開始就能讓我如臂使指,結局絕對會不一樣啊……

  「蠢貨!」

  一片黑暗中,阿夏忽然聽到了一聲怒吼。熟悉的聲音令他悚然一驚。

  黑暗中,一個魁梧的身軀漸漸放出微光,那人虎面人身,竟是虎王雷震。

  「你,你怎麼會……你不是死了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我也死了?不可能,我怎麼會死?」

  「哼,你的確沒死,雖然也差不了多少了……這具肉身和元嬰都是我的所有物,我為什麼不能出現?」虎王冷哼一聲,「怎麼樣?用我的肉身,扮演我的角色,玩得開心了?」

  阿夏一楞,隨即咬牙道:「沒錯,我的確是失敗了,所以你就幸災樂禍了?」

  虎王對此卻嗤之以鼻:「就憑你也配讓我幸災樂禍?若是那個王陸失敗了,我倒是會笑上幾聲。你啊……」

  說完,虎王卻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我害了你,這些年看你可憐,明知道你的性子變得越來越偏激,做事的手段也卑劣不堪,卻聽之任之,甚至充當你遮風避雨的保護傘,放任你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有兩分歪才就能無往不利,在錯路越走越遠,終於無法回頭。哼,死在你這種人手上,我也算咎由自取吧。」

  阿夏一楞:「你,你說什麼遮風避雨的保護傘?」

  虎王冷聲道:「若不是我護著你,你以為就憑你這些年在宗門內的所作所為,掌刑長老會放過你?你真以為是你馴獸的工夫不錯,得到高層的賞識了?若不是老子護著你,你早被關黑獸籠關一千年了。」

  「我……」

  「嘿嘿,現在想來,或許真讓你在黑獸籠裡住幾年才好。那時掌門還勸我,過分寵溺你只會害人害己,我當時只當他放屁,現在看來我真是豬油蒙心了。」

  阿夏只覺得心中震驚不斷。

  「這,這些事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虎王瞥了他一眼:「有必要讓你知道?」

  「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你……你從天南州被排擠到雲州,難道也是?」

  虎王說道:「嘿,為什麼要做這麼多?這還用問麼?只可惜啊,這幾十年,我還真不知道你心中竟是這麼不情願。」

  「我……」

  「我記得最早的時候我就聲明在先,若是不喜歡,我絕不勉強,結果是你自己主動爬過來。嘿嘿嘿……這些年,你可真是忍辱負重啊。」

  聽著虎王話語中的嘲諷,阿夏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甚至悄然生出一絲愧疚。不過最終他還是強硬著說道──

  「只能怪你自己瞎了眼!」

  虎王哈哈大笑:「說得好,我的確是瞎了眼,丟了腦子,所以活該死在你手上……不過,好歹我在死前也聰明了一回。阿夏啊,你奪我舍之後,我心中雖恨,但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我想著這幾十年終歸快活居多,便想最後給你一個忠告,卻不料還未等我開口,你便迫不及待地撲到我身上來了。所以老子最後咬舌自盡,把那忠告吞了下來。」

  「……什麼忠告?」

  「老子是想告誡你,惹什麼人都好,千萬別惹王陸那小子。哈哈哈哈……不過當時就算跟你說了,你大概也是當放屁吧,所以活該你也死在這裡。」

  阿夏咬牙道:「我才不會死……」

  「那可由不得你了。」

  虎王笑容一斂,身上的光芒陡然變得強烈起來,映亮了四周的景象。

  並不是阿夏預料中的玉府或者元神內部,也不是冠雲峰和望月谷……而是一處煙霧氤氳之地,一座巨大的石門矗立在眼前,巍峨的身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這裡是……」

  虎王冷聲說道:「歡迎來到鬼門關。」

  「鬼……?」

  「好了,一起進去吧。」

  「我,我才不要死,你自己去死吧!」阿夏瘋狂地掙扎起來,然而當他揮舞起拳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繼承自虎王的強壯身軀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副被他自己憎惡詛咒的瘦弱身軀。

  這樣的身體,在虎王面前毫無抗力,虎王一把拎起阿夏,一路狂笑著邁入了石門之內。

  「從今以後,我們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可以恩愛,老子發誓一定會讓你愛上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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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一章:就憑你也配當處女?

  「琉璃的情況怎麼樣?」

  從包圍圈中從容不迫地撤回來後,王陸兩腳落地,臉上的淡然神色頓時被一絲壓抑不住的焦躁所取代。

  小七白了他一眼:「總算想起正事了?真是的,腦子一發熱就不管不顧,你以為自己直衝敵陣就很威武?愚不可及!虧你還一直吹噓什麼專業冒險者的素質……跟一個雜碎浪費時間,簡直幼稚!」

  王陸催促道:「少廢話,說正事吧,情況到底怎麼樣?」

  「……你還有臉催我了?」小七無奈地搖了搖頭,「情況不怎麼樣,小琉璃的毒抗不錯,加上又拿到解藥,毒素很快就被排了出去,但匕首刺入要害,加上毒素在最初時爆發了一輪,造成的傷害是切切實實……」

  說著,小七俯下身子,將昏迷的琉璃仙倒轉過來,伸手撕開背後的衣衫,露出一片雪白的背肌,一道烏黑的傷口醜陋地盤踞在背心上,而沿著傷口,道道黑線蔓延到周身各處……

  見到傷口,王陸也不由皺眉,在滕雲堂中學到的知識來看,以靈劍派弟子的基本功,修為一過虛丹,肉身會高度淬煉,生命力之強大遠遠超越一般的修士。

  哪怕是琉璃仙這樣出了名的擅攻不擅防,其肉身的強韌也快逼近了一般門派的金丹真人……理論上,就算被人一刀捅破心臟也不會死,尤其有小七這樣的禪功高手在旁治癒,就算腦袋掉了,只要第一時間重新接上也能活命。

  可是如今琉璃仙被禪光包裹,傷勢卻遲遲不見好轉……只能說明,她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了無法自發進入正循環的程度了。

  就如同一個人若是受了輕傷,放任不管身體也能自癒,但若傷勢過重,生命的流失速度遠遠高於自身的產能,甚至高過了治療的速度,那就是無藥可救。如今琉璃仙的狀況就類似這種,傷口雖然不大,但內裡的破壞卻非常嚴重,到了完全無法癒合的程度。

  「那柄匕首不愧是上古奇物,除了附著的毒素之外,匕首刀刃的結構也非常惡毒,注意看刀刃,上面有非常細微的分叉,而且彼此構成破壞結構,在入體時能夠迅速殺死生機,如同惡毒的詛咒一般。」

  說到這裡,小七恨恨地咬牙道:「那個雜種真是算得精妙,這一刀下去,就算拿到解藥,我也必須要全力以赴才能吊住琉璃的性命,稍有鬆懈都不成……真是歹毒。」

  王陸擺了擺手:「沒必要跟死人計較了,集中精力想現在的問題。」

  說話間,眉頭緊鎖,腦中則竭力回憶著滕雲堂中所學,修行十年來閱讀的每一本關於療傷的書籍,都在王陸腦海中一一浮現出來……

  半晌後,王陸說道:「琉璃的問題在於傷勢太重,生命力流失太多,而禪宗的療傷法術,本質是激發一個人自身生命力,若是自身生命力不足,禪宗功法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既然如此……」

  「直接補充先天元氣如何?」王陸說道,「雖然一般而言不同人的先天元氣難以共享,不過禪宗有普渡之術、眾生平等,應該有相關的法術吧?」

  小七皺著眉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的我只是分身,有金丹有肉身,唯獨沒有先天元氣。」

  「嗯,我知道,而且這種事怎好意思讓你貢獻先天元氣?我這就去抓幾個馭獸宗的雜碎來獻命。」

  王陸說著就要起身再次開啟戰端,不過很快就被小七攔下來了。

  「等等,琉璃仙劍心通明體質澄凈,一般人的先天元氣對她來說反而是濁氣,入體有害無益。」

  王陸問:「那什麼樣的先天元氣才能達標?皮愛慕二點五低於50麼?還是說要做個凈化器?」

  小七看了王陸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除了要修為夠高,功法夠精純外……還要童男童女。」

  「童……」王陸頓時楞住了,然後擡頭看了眼冠雲峰上那群吵成一團的馭獸宗修士們,隨即轉回頭來,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我現在的心情非常微妙誒。」

  小七苦笑:「我能理解,將他人的先天元氣直接引入琉璃體內,不但對先天元氣的質量要求高,對數量的要求也很驚人,因為中間的損耗會非常驚人……」

  王陸打斷道:「沒關係,救人要緊,多少代價我都承受得起。」

  小七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一百年也無所謂麼?」

  王陸一楞:「一百年?要不要這麼誇張?」但隨即便毫不猶豫道,「一百年就一百年唄,儘管拿去。」

  說話間,伸手按在了琉璃仙的後背傷口上,觸手卻是一片僵硬和冰冷的觸感,令王陸不由皺起眉來,曾幾何時,少女的身軀還是溫軟如玉,此時卻滿是腐敗的死亡氣息……

  馭獸宗的雜碎們,這件事絕對不是到此為止了……

  然而,王陸已經做好了折壽百年的準備,小七卻沒法下手。

  「你一向精明,應該知道折掉百年陽壽意味著什麼吧?你如今修為達到虛丹境界,陽壽不過三百年,就算無相功有延壽之能,總共也就五百年為限,一氣兒折掉五分之一,可絕不僅僅是少活一百年,對你的修行也會造成嚴重的影響,很可能以後會遇到極大的瓶頸。」

  王陸不屑一顧地說道:「有瓶頸就突破掉唄,堂堂空靈根還怕瓶頸?」

  「一口氣折壽百年,或許……會降低你的靈根品質,造成無法挽回的影響,那樣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救琉璃是第一位的,反正我是專業冒險者我怕誰?何況我這空靈根還不夠坑爹呢,品質下降就下降唄,大不了走凡人修仙流,也不見得就愁死了。」

  「你……」小七見王陸意志無比堅定,心中感慨這無相峰上的師徒果然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平常的時候,賤得恨不得打死他們,可是在關鍵的時候,卻比任何人都可靠。這小子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他師父的風範。

  或許,這百年陽壽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份突破的契機?

  然而正待動手,忽然聽到一個淡淡的女子聲音。

  「用我的吧。」

  小七驚訝地轉過目光,只見被犬走椛重創後昏迷不醒的貓女靈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虛弱卻堅定地說著。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自然應該由我來彌補過錯。如果先天元氣能夠救她,無論多少我也願意出。」

  小七面色複雜:「你……」

  貓女說道:「我雖然在阿夏手下,受了幾十年折磨,但是按照你們人類的標準來看,我……還算是處女。」

  王陸哈哈大笑:「這是什麼綠茶設定啊?明明給阿夏糟蹋了幾十年還處女,你全身上下也只有鼻孔和耳孔還是處女吧,你……」

  「阿夏是萎的。」

  「……」王陸的笑容順勢凝固住了,隨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你繼續,我不打斷了。」

  「用我的吧,我的先天元氣一定能滿足需要,而且,也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說著,貓女的聲音變得越發淒楚,滿是自責與悔恨,「親手傷害了我最喜歡的人,我現在真恨不得去死。」

  小七說道:「你當時身不由己,並不是你的錯,而且你有這份心,相信琉璃也會原諒你的……至於先天元氣,你的品質和王陸相差很遠,他要一百年的話,你可能會要更多。就算你是靈獸化形,天生壽命比人類更長,但也禁受不起的。」

  可惜小七的勸慰完全沒有效果,貓女身形忽然一動,閃電一般地竄到了琉璃仙身邊,兩只被犬走椛咬斷的手臂同時淌出血來,而後她將斷臂按在了琉璃仙的背心處,令自己的鮮血直接流在琉璃仙的傷口處,那血液片刻後如同燃燒起來一般,閃爍著白金色的光芒。

  「你?」小七吃了一驚,貓女竟然強行燃燒先天元氣根本不給別人阻止的機會,這麼一來,自己除了儘快將她外溢的先天元氣接引過去,別無他法,總不能任由她的自我犧牲白白浪費吧。

  無奈之下,小七連忙運轉禪功,以普渡之法將靈煙的先天元氣注入琉璃仙體內。而隨著元氣進入,琉璃仙傷口處的灰敗色澤迅速退散,原先僵硬的身體也漸漸恢復了活力。

  琉璃仙的生命力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但與此相對應的,則是貓女以驚人的速度衰弱下去。

  修士的先天元氣極其寶貴,哪怕貓女已經有了金丹巔峰的境界,也不可能任意揮霍先天元氣,隨著元氣的快速流失,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著,身上人的特徵漸漸退化,貓的特徵則漸漸增強,片刻之後,整個人幾乎縮水了一半,臉頰上的鬍鬚變得更長,一雙貓耳更為顯眼,股後更是生出了毛茸茸的尾巴。

  這是靈獸的逆化形……在生命極度衰竭的時候,化形的靈獸可能會在本能的趨勢下,恢復原先的野獸形態,來延長生命,只是這個過程一旦出現,意味著它原先百年的苦修可能就盡化流水,一旦完全退回野獸形態,此生就再也無望化形成功。

  貓女的懺悔之意是如此堅決,真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一時間小七心中萬分不忍,但她又能怎樣?

  難道真要讓王陸來犧牲百年陽壽麼?這讓她怎麼開得了口。

  不過就在此時,王陸搖了搖頭,主動伸出了手:「夠了,你這個樣子,讓她醒過來以後如何自處?」

  說話間,王陸將手輕輕搭在了貓女的肩膀上,一道同樣白金色的光芒亮起,貓女渾身一震,先天元氣的搬運竟被迫中止了

  王陸直接將自己的元氣送入貓女體內,如汪洋大海一般,澆熄了她自燃的火焰。

  而不待貓女再次點燃元氣,小七直接掄起禪杖把她打暈在地。王陸上前一步接過了貓女的位置。

  「呵,這種事兒還是我來比較好,讓一只蠢貓救世,我這做師兄的面子要往哪裡擺啊?」

  一邊說著,一邊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水,外放先天元氣,對王陸來說也絕不輕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被人忽視許久的生靈,幽幽開口。

  「此間萬事因我而起,便由我來收尾吧。」

  在王陸、小七的錯愕間,不遠處的仙獸光繭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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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二章:橫刀奪愛!?

仙獸月靈的存在,的確被人忽視許久了。

    在王陸召喚雲台山萬物之靈衝垮了虎王的封鎖之後,帝流漿遍及雲台山天地之間,而仙獸月靈也趁此機會開啟了化形的過程,吸收月華,築成一個光繭將自己蜷縮在其中,一點點進行著蛻變。

    對於一般的靈獸而言,化形是要經歷天劫的,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更何況是由獸到人的蛻變,當然,隨著末法時代以後,天劫的強度並不高,只要准備充分,通常沒有度不過去的。貓女靈煙的天資算是上佳,當初化形時,還是硬擋了三道庚金神雷,便成功突破了瓶頸。

    而到了仙獸這個層次,於脆連天劫都省略掉了,或許對於天道而言,仙獸化形才是天理所在,根本無需阻礙。

    所以雲台山月靈的化形過程非常平穩安靜,以至於在事態緊急的時候,王陸等人甚至下意識地忽略掉了身邊還有一只仙獸,直至此時,仙獸月靈主動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此間萬事因我而起,便由我來收尾吧。”

    隨著輕靈飄渺的聲音在望月谷中響起,光繭大放光明,王陸的雙目是經過特殊鍛煉的,也被晃得一片花亂,不過隱約還是能看到一個絕美的女子輪廓緩步走近琉璃仙,伸手在她傷口處輕輕一碰。

    幾乎是頃刻之間,琉璃仙體內的死氣便被全數驅逐出去,飽滿的生命力如同陽光普照一般滲入她體內每一個角落,琉璃仙嚶嚀一聲,傷勢盡復只是依然沉睡,並未立即蘇醒。

    隨著琉璃仙徹底脫離危險,月靈的光芒也迅速收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王陸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化形成功的月靈,饒是他見多識廣,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何是好了。

    月靈化形之後,和王陸預料的一般,是一位相貌絕美,超凡脫俗的少女,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眉目間和雲台仙子有八九分的相似,只是比雲台更多了幾分勃勃生機,雙目間也帶著抑制不住的好奇和靈動。

    收斂光芒後,少女帶著一絲令人迷醉的微笑,對王陸說道:“謝謝你。”

    王陸難得的有些從容不起來,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不客氣,我跟雲台仙子做了約定,這些都是分內之事,只是……你不考慮穿件衣服?”

    剛剛結束化形的月靈,自然是維持著最初始的姿態,不著寸縷。飽滿的胸房,纖細的腰身,豐碩的股臀共同勾勒出完美的曲線,身姿修長而窈窕。當然,女子身上最令人痴迷的敏感之地也是一覽無余。

    王陸作為專業冒險者,絕不會因為區區女子裸體而感到局促,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月靈那完美無瑕的身姿,絕非“區區女子裸體”那麼簡單,驚心動魄的美感,饒是他無相仙心有成也不由怦然心動。

    月靈愣了一下,懵然無知地踩著輕盈的步伐,在王陸眼前轉了一圈:“這樣子不好看嗎?為什麼你看起來很為難呢?”

    王陸:“我記得雲台仙子白衣勝雪,怎麼到了你這裡就變成皇帝的白衣了?”

    月靈笑著說道:“媽媽說了,她身上的衣服像征著紅塵世俗的束縛,她希望我以後能活得自由自在,所以我想多半是不應該穿衣服的吧?不過既然你覺得不合適,看來我的認知和現實還有不小的差別,那麼……”

    少女一抬手,身上敏感之處便亮起白光,遮住旁人視線……

    “想不到你還是聖光黨……”王陸不由失笑,見少女意志堅決,也不再勸,反正人家願意發放福利,自己何必阻止?趕快發揮學霸過目不忘的特長,能記多少記多少吧。

    仙獸化形之初,不諳世事,不通人情,純潔地如白紙一般。但見她言談舉止,並不是琉璃仙和犬走棋這種放棄治療的類型,她在仙獸形態時,還是以獸性為主,但化形成人後,神智開明,理性增長,待過上三五日,熟悉了規則,自然會生出廉恥心,到時候可就沒有這種良辰美景了。

    不過,這一次雲台山之旅,總算也到了尾聲,月靈化形,敵人死絕,能做的基本都做了,接下來只要將月靈接回山中,此行山下歷練便大功告成,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就直接動用天符好了。

    盡管靈劍天符價值不菲,但和仙獸相比,及不上九牛一毛,王陸用起來毫不吝惜,他將天符從芥子袋中取出來,只見一張晶瑩剔透,脂玉般的靈符上,細細地書寫著上千個字符,每一個字符都蘊含著玄妙的力量。而在靈符的下半段則留著一片空白,那是使用者留下自己印記的地方,一旦在天符上留下印記,發動時只要處於天符周邊百米,就會被法力拉扯進傳送陣中,一道傳送至指定的位置。如今靈劍天符只留了王陸、琉璃仙和犬走棋的痕跡,現在就要貓女、小七和月靈在上面留名,一張天符能夠傳送十人,空位還多得很。

    見到這種堪稱救命神器的靈劍天符,小七不免感慨:“當年跟你師父一起雲游的時候,她念叨這東西好久,說是若有靈劍天符保命,她就敢去九州各大絕地一探,可惜一直沒見她湊齊過門派點數。”

    王陸嗤之以鼻:“那窮逼就差天天賣腎去了,若不是掌門看她可憐,每月給她長老供奉,她早就舉著百分之九十九的牌子去玄天館堵門了。”

    小七一邊在天符上留下了自己的獨門印記,一邊笑說:“你也別這麼詆毀她嘛,雖然她的人格上的確有些……但其實她很能賺錢的哦。”

    王陸驚訝不已:“很能賺錢?莫非萬仙盟還有人高價收購節操?”

    “不啊,她其實很有商業頭腦,做過幾次生意都賺的令人眼熱,不過能賺錢的同時,她更能花錢,她跟你可不一樣,修行的消耗非常恐怖,所以……”

    小七一邊笑著解釋,一邊抱起因燃燒先天元氣而神志恍惚的貓女,揪下她一根胡須,在貓女疼痛的喵聲之中,將胡須融化為一道精純的法力,在天符上留下了靈煙二字。

    最後就剩下月靈一人,少女打量著天符:“雖然不明白是什麼,但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它是做什麼用的?”

    “帶你離開此地,回我靈劍山。”

    “離開這裡?”少女抬起頭,輕聲問道,“這裡可是我的家啊。”

    “但家中惡客肆虐,而我大靈劍山風景秀麗,鳥語花香,靈氣濃郁,大魚大肉。”

    小七:“喂,你這對仗根本不工整吧?”

    少女卻明顯被勾起了興趣:“是個很有趣的地方?”

    “自然有趣,而且雲台仙子她也不希望你的人生困居於雲台山中,天下之大,你盡可游遍四方。”

    少女用力地點點頭:“嗯,我明白了,媽媽說你是可以信任的人,我跟你走。那麼,要我在天符上留下印記嗎,怎麼留呢?”

    王陸說道:“本名加一點先天元氣即可,唔,本名必須是能得到本心響應的名字,我記得雲台仙子留給你的名字是詩璇,還缺一個姓,不如隨我姓王如何?”

    月靈搖頭道:“不要,我要姓白。”

    “隨你。”王陸無所謂地遞過天符,等待對方凝結印記。

    取名白詩璇的少女輕輕晃動著手指,開始凝結自己的印記,這仙獸化形,果然是天生神通,一般而言從未凝結過本命印記的人,至少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將本名化入先天元氣之中,兩相結合形成印記,但白詩璇一擺手印記便成型了,看起來就像一彎潔白的月亮。

    然而就在白詩璇將要把印記融入天符時,忽然小七面色一變,舞動禪杖向空中一舉。

    下一刻,禪杖發出嗡嗡的聲響,禪光如蓋,遮掩了望月谷中的半片天空。

    但禪光在頃刻間便被一道凌厲的光柱洞穿、粉碎。小七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數步,七竅都溢出了血絲。那光柱被小七的禪功阻了一下,卻如活了一般,半途再次加速刺向王陸,王陸憑著本能的反應將持著天符的右手向後一縮,只覺得手上一陣劇痛,已經被削掉了幾根手指,萬幸天符未損。

    但危機降臨,已是確鑿無疑,這場大戲即將結尾卻再生波瀾,饒是以王陸的心態之好,也不由感到幾分焦躁。

    尤其是方才那道法術,來勢凶狠霸道,威力奇大無比,而且法力靈動如有生命一般,這是典型的元嬰修士特征,而且是修為更在虎王之上的元嬰修士

    “別想走”

    隨著一聲震撼山谷的怒吼,一片烏雲由遠及近,遮天蔽日而來,盡管相隔遙遠,但雲端透出一股鎮壓眾生的威嚴氣勢,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王陸勉勵抬頭望去,試圖從烏雲中看穿真相,視線中映出的卻是千萬般異像,烏雲之中仿佛有萬獸奔騰,有雷霆閃電,有狂風暴雨……王陸連忙甩了甩頭,無相仙心高高懸浮在玉府上空,與元神、虛丹、無相皇骨共同發力,擺脫了異像的侵蝕

    “好家伙,元嬰巔峰誒……”

    舉手抬足便有天地異像,元神外放能侵擾人心,無不表明了來者的修為境界已達到了元嬰巔峰,我心即天心,於是有烏雲遮日,天地異像。同時元神高度外放,隱隱有了一化為多的趨勢,令人輕輕接觸就會被其於擾。

    這般境界,在整個萬仙盟中也算是相當了得的高手,如果只考慮境界,靈劍山上天劍堂諸位長老也不過是這個水平。

    但來人自然不是靈劍山的長老,片刻後烏雲消散,露出一個威嚴肅穆的長者,那人一襲黑衣,周身繚繞著雷霆和火焰,兩只粗壯的手臂交抱在胸前,手臂上生滿了烏黑的鱗片,倍顯猙獰。

    小七倒抽一口涼氣:“馭獸宗掌刑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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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 02:52: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三章:雖然被她搶了怪,但我愛她

  「掌刑長老?」

    聽到小七的驚嘆,王陸也是心下一沉。

    掌刑長老這個職位,在一般的門派之中怎麼都是位列前五的大長老,實力地位都遠遠勝過虎王雷震這樣的地方小諸侯,說得簡單一點,那是中央來的領導

    如果說面對虎王,王陸還能通過種種手段博取一線生機,但是面對一個元嬰巔峰的大長老,他再怎麼自信也難言有一分的勝算。

    不過,這一切也不算太難理解,以仙獸幼體的價值而論,驚動天南州馭獸宗本部的大長老一點也不稀奇,王陸之前只是推斷以虎王雷震的性子,如此大的利益絕不會輕易讓本部染指,有他在反而是一種保護。

    但現在虎王已死,恰好給了本部的大長老們插手的藉口。王陸已經儘量做到不浪費時間,月靈甦醒後他立刻準備出門天符跑路,一路閒談,但手上的動作並沒怎麼耽誤,卻不料還是晚了。

    果然是利益越大,風險也越大。

    而在如此強烈的危機面前,王陸一邊竭力思考對策,一邊問:「七娘七娘,緊急求助」

    卻聽小七神色複雜地苦笑道:「恐怕我不是個合適的求助對象啊,我如今只是分身,就算你拜託我,我也無可奈何。別忘了,他是馭獸宗的掌刑長老啊

    王陸立即恍悟,馭獸宗的修士多有靈獸為伴,這掌刑長老看起來孤身一人,但怎會不帶著靈獸?

    小七不過是金丹中品,就算豁出命去,也只能專注於一名對手,若是對方人獸分離作戰,她顧此失彼,不可能為王陸爭取到讓白詩璇留下印記、再發動天符的時間。

    「媽的,死循環啊……」

    王陸眉頭緊鎖,縱然他智計百出也深感棘手,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但他深知在那元嬰巔峰的壓制下,就算時間過去再久他也難找到機會讓月靈印上印記

    「早知如此,該讓詩璇最先印上印記。」小七頗為懊惱,她只是一尊分身,就算死了也只是在修行路上稍稍遇阻無關大局,當時何必第一個去留印記?

    聽了這話,王陸說道:「怎可能讓七娘如此犧牲,而且對方早就駕臨云台山,專門等到這個時候的吧。」

    話音剛落,就聽天上的黑衣長老點頭道:「不錯,你們幾個要走可以,仙獸給我留下。」

    沒錯了,正是等所有人都留下印記,只剩下月靈時他再出手……如此一來,倒該慶幸將白詩璇留到最後,不然走不了的人更多。

    王陸眯了下眼睛,腦中急轉,同時開口說:「我……」

    「閉嘴,這裡沒有你討價還價,賣弄小聰明的餘地,我是看在你背後的靈劍派面子上才放你滾蛋。若不然,你在我馭獸宗分舵的地界內肆無忌憚的破壞,要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黑衣長老全然沒將王陸放在眼裡,哪怕他是數年前聲名鵲起的靈劍派絕世天才,但此時此刻,他只是個虛丹修為的螻蟻之輩,自己天賦資質遠不如王陸,可自己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他死

    至於靈劍派?萬仙盟五絕的確不容輕忽,可馭獸宗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更何況云台山之事,放到哪裡也是馭獸宗佔著道理。云台山可是馭獸宗的地盤,王陸等人分明是上門鬧事,自己就算當場殺了他也有道理。

    當然,云台山的歸屬,還沒有完全得到萬仙盟的承認,可近年來早已是實際控制,萬仙盟內不成文的規矩便是如此,黑衣長老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可怕的。就算日後靈劍派非要來挑事,馭獸宗的掌門師兄也會出面。

    他此行從天南州而來,正是得到了掌門的授意。

    若是虎王雷震還在,或許他還不方便橫加於涉,畢竟雷震雖然修為不算太高,但在宗派內的人緣聲望還是不錯的,他付出巨大代價分家到云州來,就是為了這只仙獸,他不放手,門派總不好直接搶過去。如今雷震戰死,他正好出面收拾局面。

    王陸等人可以走,仙獸月靈必須留下

    王陸見對方態度完全無機可乘,心中更是一沉,對方擺明了要無視一切規則用拳頭說話,就他個人而言,根本無計可施。

    「我數三次,要麼你們滾蛋,要麼就死在這裡。」

    黑衣長老說完,兩臂的黑鱗忽而游動起來,化作兩條漆黑的蛟龍,遊走於周身的雷火中,時而向王陸等人露出兇狠的目光。

    「好傢伙,兩條蛟龍做寵物,真不愧是馭獸宗的中央級領導……」王陸咬了咬牙,實在找不到任何機會了。

    冰冷的計數聲響徹山谷,馭獸宗的掌刑長老釋放出了更多的法力,身周的雷火暴躁了數倍,而得到雷火滋養,兩條蛟龍的體型也猛得膨脹起來,面目更為猙獰,不時噴吐出雷電,擊打在望月谷四周的山岩上,引燃了一片片的山火

    「好可惡的孽畜。」見到望月谷四週四處起火,白詩璇不由皺起眉,輕聲表達著自己的厭惡。

    她是云台仙子的女兒,現任的云台山靈,蛟龍示威的舉動給這座山帶來了傷害,就如同傷在她的身上,但此時比起山火,還有更重要的事值得關注。

    「王陸,我走不了了,是嗎?」

    白詩璇望著天上的烏云,淡淡開口詢問。

    王陸嘆了口氣:「你真是給我出了一個好難題啊。」

    說話間,心中卻已開始盤算,若是不惜一切,燃燒先天元氣,祭出尚未完全成熟的先天無相金剛劍,是否能在元嬰巔峰面前走上一兩招?或者,喚醒琉璃仙,和她雙劍合璧……

    以專業冒險者的理性來看,白詩璇的問題沒有懸念,她的確走不了了。但這樣的答案,王陸完全不能接受。

    思忖間,卻見白詩璇回首一笑:「王陸,謝謝你。」

    王陸問:「謝我做什麼?」

    白詩璇眨了眨眼睛,解釋道:「因為是你讓我體會到了自由的感覺啊,媽媽說那是最寶貴的財富。她說,她是云台山靈,這座山給了她生命,但同樣也給了她枷鎖。我比她幸運,可以不受山的約束,但也比她不幸,因為會被紅塵間的貪慾覬覦,很可能剛剛成熟就被人擄去。但是因為你,至少從化形到現在,我想我是自由的。」

    沉默中,天上冰冷的報數再次響起。

    「二」

    兩條黑色的蛟龍貪婪地吞吐云台山的天地靈氣,隨著黑衣長老的雷火催化,身型進一步膨脹,轉眼間便化為了小山一樣的巨物……這種幾乎要度天劫的蛟龍,在很多地方的神話故事中,都是威能足以滅世的魔獸。尋常修士,就算有金丹巔峰的修為在它面前也走不過三招兩式。

    兩頭蛟龍齊動,天空烏云翻滾,閃電雷鳴,彷彿蒼穹坍塌,末日將至。望月谷中的幾人,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浮萍,全然沒有抵抗的能力。

    然而白詩璇卻對天上的一切視而不見,少女的笑容依然燦爛:「雖然時間不長,但我想我會永遠記住自由的味道。」

    那黑衣長老卻在此時冷聲道:「記住?待我將馭獸圈套在你脖子上,你什麼也不會記得永遠也不會」

    白詩璇充耳不聞,只是笑著問王陸:「你會來接我的,對嗎?」

    王陸只覺得喉嚨有些堵塞,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是啊,他是天靈根修士,修仙的天資曠古絕今,終有一日會比任何人都強大,屆時整個馭獸宗加起來也禁不起他一拳一腳,不過那有什麼用呢?滄海桑田,人生有幾個「終有一日」?

    終有一日……這是最不值錢的一句話。

    白詩璇化形不久,但她冰雪聰明,已經很清楚地理解到了自己的處境,如今對王陸說的話,其實是在安慰他。

    安慰他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而且以後還有挽回的機會,所以不要傷心,更不要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王陸閉上眼睛,心中感慨。

    小白啊,你終歸還是嫩了一點,你這麼安慰,讓人怎麼可能走得了?

    而就在王陸與白詩璇的無言相對中,等不耐煩的長老終於落下了最後一個字。

    「三」

    報數結束,兩條蛟龍似天雷降世,裹挾著厚重的烏云、以及云端的雷霆怒火傾瀉而下。

    不過,黑衣長老終歸是有些微的顧忌,蛟龍降世,雖有滅世之威,但去勢並不算快,給王陸等人留了短暫的時間,讓他在最後關頭考慮清楚,到底是要死在這裡,還是明智地發動天符。當然,若是王陸不知好歹,企圖利用這短暫時間玩什麼花樣……元嬰巔峰修士的反應速度,可遠比虛丹要強得多。

    黑衣長老留出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王陸來說,卻彷彿滄海桑田的百年,在無比惡劣的壓迫環境,以及情緒的極度波動下,他感到元神、皇骨、虛丹、仙心……前所未有的高度融合起來,借由先天元氣的燃燒,發生了微妙的反應。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王陸腦中轉過了千千萬萬的念頭,每一個念頭都清澈而明晰,他對天地靈氣的觸覺敏銳了千百倍,方圓百米之內,每一道靈氣的波動都瞭如指掌,看著彷彿靜止的天地靈氣,王陸甚至隱約有種感覺,自己能夠預測這些靈氣運動的方向

    與此同時,兩條蛟龍的雷霆降臨,在王陸眼中也不再是必死無疑的殺招,厚重的黑云中,隱約存在著一道破綻,一線生機,或許從概率上講,逆天的可能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但終歸有了希望。於是王陸毫不遲疑地動作起來,吞吐法力,以微妙的節奏引領著身周靈氣激盪共鳴,而先天元氣也熊熊燃燒,準備整合全身的能量,做捨命一擊。

    只要一擊,只要能阻住片刻白詩璇並不傻,她自然懂得抓住機會留下印記,而後激活天符令所有人逃出生天,只要片刻時間

    而當王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劍氣時,沉睡的琉璃仙忽然自行響應起來,空明的劍氣被她打散開來,化為一片薄霧,與王陸的法力緊密結合著,為王陸的爆發做最後的推動。

    時間無比漫長,王陸清晰地看到了云端上黑衣長老面色驟變,一句不知死活後痛下殺手,清晰地看到了兩條蛟龍得令後爆發出嗜血的狂性,再無保留地衝擊下來,清晰地看到身邊千千萬萬道靈氣在黑云的擠壓下呻吟著,破裂著,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玉府中,半虛半實的虛丹放射出熾烈的金芒,先天無相劍氣在淬煉下染上金色,變得比原先加倍的厚重不可摧毀

    王陸腦中彷彿閃過了一道光。雖然結果還未分曉,雖然天上的黑云依然顯得勢不可擋,但他卻有了充足的信心,一定能贏自己一定能擋住這一劍

    下一刻,就當兩股力量要碰撞在一起時。

    天邊萬丈金光撕破黑云,一道翠綠的劍芒如天外流星,比閃電更快地自天邊飛來,在時間近乎停滯的世界中縱橫馳騁。

    翠綠劍芒比任何人所能想像地都要快,瞬間就來到了戰場正中,劍光向上,與一對兇殘的蛟龍針尖對麥芒

    撕裂天空與大地的巨響轟然橫掃,將所有人震得天旋地轉,腦中一片嗡鳴。兩條兇殘的蛟龍毫無掙扎地化為黑色的齏粉,被狂風捲動著消失得無影無蹤,天上的黑衣長老一聲慘呼,斜斜墜落。

    「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搶我無相峰的仙獸?」

    五長老白衣燦爛如陽,在望月谷中如天神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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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四章:無相峰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一直以來,王陸心中的師父形像都是和高手沾不上邊的。

    盡管理性來看,作為無相功的創始人,金丹巔峰的修仙者,無相功一百多重天的王舞究竟有多厲害,王陸本人應該最清楚不過,但自拜師以來,王舞在徒弟面前展現的形像實在不堪。

    在無相峰的大部分時間,她都是無所事事,爛醉如泥的摳腳女漢形像,偶爾更會被劉顯、方鶴等長老追殺地狼狽逃竄,如喪家之犬。

    十年來唯一一次見她認真動手,是和盛京仙門的志峰真人,只是那一戰她輕描淡寫,著實沒拿出幾分真本事,何況志峰境界雖高卻不善戰,踩這種嘍啰也證明不了她的本事。

    然後,時至今日,王陸終於大開眼界。

    那慘叫著自天空墜落的黑衣長老絕非肉腳,元嬰巔峰的修為,兩條凶惡好戰的蛟龍靈寵,以及那身漆黑的靈寶級皮衣,無不顯示出他作為上品宗派掌刑長老的強大。這是貨真價實的元嬰巔峰,放眼整個九州修仙界也是不折不扣的高手,卻在轉瞬間被王舞以一柄翠竹劍震爆了兩頭靈寵,連帶本人也遭法力反噬,險些震碎元嬰,凄慘落魄的形像,加倍反襯出王舞的神威凜然。

    怎樣樹立高手形像最快?很簡單,把其他高手打成狗屎,你就是高手。而此時的王舞,無疑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王陸聚集全身能量的無相金剛劍一擊落空,雖然及時收回了部分法力,卻也感到渾身一陣酸軟無力,尤其生死危局破解,心下一松,更是感到疲憊如潮

    王陸身心俱疲,卻難以抑制大轉折後心底湧起的喜悅,他抬頭望天,只見師父一襲白裙,一柄竹劍,在望月谷上空睥睨眾生,不可一世,金丹的光芒如烈陽一般普照四方,令人難以直視。

    片刻後,試圖以強韌的目力直視金光的王陸嘆了口氣:“師父也是個聖光黨啊。”

    不過,他的些微感慨,很快就被一個冰冷的聲音壓倒了。

    “邵博,二十幾年不見,你可真長本事了啊。”

    望月谷上空,王舞冰冷的嘲諷笑聲,似寒風呼嘯,凍結人心。

    黑衣長老自天邊墜落後,此時雙手攀著一塊岩壁,正勉強撐住了身子,聽聞此言,面色一沉,嘴角又是一道血絲溢了出來。

    “王舞……”

    王舞冷笑道:“恐嚇我的弟子,打傷我的姬友……這些倒是無所謂了。”

    王陸在下面表態:“我覺得還是有所謂的。”

    王舞:“但你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無相峰的仙獸頭上,那就百死莫贖了”

    然而此言一出,邵博本有些被壓制的氣勢,陡然就提了上來這位以凶悍著稱的元嬰長老,一面以玉府元嬰消化傷勢,一面不惜消耗本命精元提升氣勢,冷聲應道:“你無相峰的仙獸?真是笑話”

    說話間,他放開岩壁,黑色的皮衣背後生出兩道漆黑的肉翅,托動他緩緩飛上空中,與王舞並駕齊驅。

    “雲台山是我馭獸宗的地盤,仙獸月靈是雲台山的生靈,自然屬於我馭獸宗所有,你靈劍派的人休想巧取豪奪”

    王舞分毫不讓:“簡直是笑話生在雲台山就該當是你馭獸宗的所有物?那我現在也在雲台山,難道你也要把我收為性奴?”

    王陸小聲說:“他沒說性奴……”

    王舞冷哼一聲:“收了美女,不當性奴當什麼?”

    邵博不理會這師徒二人的胡攪蠻纏,只說:“馭獸宗為了這頭仙獸,布局超過五年時間,前後動用人力物力無數……”

    王舞哈哈一笑:“然後這仙獸就十動然拒了邵博啊邵博,你就別逗人笑了,花費人力物力多也算道理了?修仙界可從來沒有這個規矩啊,若按你這說法,哪天你這廢物准備九百九十九件靈寶向我求婚的話,難道我就會答應你了麼?”

    王陸嘆了口氣:“我覺得你會答應的。”

    邵博說道:“有意思,我馭獸宗辛辛苦苦多年布置,沒資格當仙獸主人,你靈劍派的弟子不過是在此地大鬧了一番,就理直氣壯地想將仙獸奪走。王舞啊,你修仙也有百余年,你倒是說說看,天底下何曾有這等便宜事”

    王舞笑道:“天底下的確從來不缺少你這種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打算橫刀奪愛的,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大多數時候的確只是故事,我也不覺得你們馭獸宗的畜生們會懂得成人之美,但是,那又如何?”

    說話間,王舞的笑容收斂,手中翠竹劍的劍光變得銳利起來。

    “今天我就是要帶走仙獸了,有本事就來攔下我啊。”

    話已至此,邵博也失去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趣,他心中怒意翻湧,身周的雷火再次凝聚起來。

    “給臉不要臉的賤人,你真以為自己有多強的本事了?方才被你出其不意的偷襲才受了點傷,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區區金丹,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大聲說話”

    元嬰巔峰不愧是元嬰巔峰,明明身受重傷,但不過片刻功夫,邵博已經傷勢盡復,再一次施展出驚人的手段,方才被王舞以無相劍的震蕩之力化為齏粉的兩條蛟龍,在邵博身邊的雷火中浴火重生它們吞吐靈氣,吸收雷火,片刻後便重新長大成原先小山一般大小。

    而此時兩頭凶獸的目光中都有了十足的警惕,在空中盤旋著,緊盯著王舞不敢放松。

    邵博本人也有了變化,黑色的皮衣化作金屬色澤閃耀的盔甲,將他渾身都包裹起來。盔甲的形狀看起來非常富有侵略性,關節等處生滿了倒刺和棱角,與其說是保護主人的盔甲,更像是一件全覆蓋似的凶器。

    一人二寵由雷火相連,三位一體,神通變化無窮,實力遠比分離之時要強悍得多,邵博並不小覷對手,但他此時拿出了元嬰巔峰修士的全部力量,自信世間絕不會有金丹修士能與自己抗衡。

    二十幾年前他的確是在王舞手上吃了不少虧,但二十幾年過去自己修為不斷增長,對方卻始終停留在金丹巔峰,她早就沒有狂傲的資本了

    對此,王舞撇了撇嘴:“給臉不要臉,乖乖滾回去,以被人偷襲為借口自慰多好,偏等不及要出來送死。好,那我就成全你吧。”

    王舞說著,手掌一翻,頓時望月谷內外千萬草木開始顫抖搖動,繼而千萬點綠色的光芒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被王舞玉手點化,化為成百上千口翠綠色的飛劍。

    這些飛劍在王舞身邊密布著,共同構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御劍陣,主持者雖然只有金丹修為,然而在元嬰級的黑雲和雷火面前絲毫不顯得弱小。

    王舞更是氣勢凌人:“邵博,二十年前你跪在我面前百般哭求,讓我饒你一命,今日我便取回二十年前的舊債。”

    邵博大怒:“空逞口舌之利”

    烏雲彙聚,一人二龍隱藏在黑雲之中不見蹤影,而黑雲則迅速擴散開來,仿佛要將望月谷都吞噬殆盡,而黑雲之中,幾道凌厲的殺機牢牢鎖定住王舞。

    元嬰巔峰級的殺意,足以擊垮尋常金丹修士的心防,但王舞身處劍陣之中,巋然不動。

    “師父,加油啊”

    山谷下面,王陸見機會來臨,一邊高喊著加油,一邊迅速重新祭起天符,同時招呼白詩璇來留下印記。

    開玩笑了,有誰規定一定要師父打贏邵博,完全鎮壓場面才能走了?雖然那樣的確能省下一道天符,不過王陸早受夠了夜長夢多的苦頭,浪費一張天符也不怎麼可惜。

    難得那元嬰巔峰的注意力完全從他身上挪開,再不走更待何時?

    然而就在王陸拿出天符的瞬間,身旁一道黑影悄然竄出,如一柄陰影中的刺殺匕首,筆直刺向王陸手中天符

    那黑影赫然是全身盔甲的邵博本人他以黑雲覆蓋戰場,表面上是與王舞決一死戰,但他腦子又不殘,難道還分不清主次?此時最重要的是攔下仙獸月靈,而不是和王舞計較勝敗之分更何況王舞的無相劍圍出了名的硬,別看她本人只有金丹修為,但三尺劍圍就連元嬰真人也難以攻破,更駭人聽聞的是,在三尺劍圍後面,還有一尺劍圍,三寸劍圍乃至一寸劍圍,一層比一層堅不可摧,這無相劍法的防御力之強大簡直不可思議

    他自信實力強大,絕非尋常元嬰可比,但要說能一口氣攻破對手多層劍圍,信心也不是很充足。

    但他卻有足夠的信心能在王舞措手不及的時候,偷襲到她的徒弟王舞再怎麼厲害,當她擺出劍陣,祭出三尺劍圍的時候就注定失敗,無相劍法就算防御無敵,但只能保護自己一人又有什麼意義?

    如今我就當著你的面,打傷你的徒弟,擄走仙獸月靈,你又能怎樣?

    心魔大誓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麼?剛才是吃虧在措手不及,如今我准備萬全,絕不給你可乘之機

    他以元神下令,讓蛟龍在黑雲中無論如何纏住王舞,同時已經將手伸到了天符上。

    先破天符,後傷王陸,再擄走仙獸月靈,最後……他手中也有回歸本部的馭獸天符啊

    然而就在手掌觸摸到天符的瞬間,一股剛硬的衝擊力道自指尖湧入,在體內綻放,爆發。

    與他嘗試擊破天符的力道幾乎一模一樣,卻比他本人的力量強了一倍,猝不及防下,整條手臂都被炸得粉碎。邵博被這衝擊力撞得踉蹌後退,面顯不可思議之色。

    是誰……是誰能擋住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擊?方才那反擊力分明是無相劍,難道是王陸?不可能,他一個虛丹,就連反應都來不及,怎可能擋下元嬰真人的全力一擊?

    心中亂作一團,恰於此時,王舞的聲音自上方幽幽傳來。

    “邵博啊,我這三百米劍圍的滋味如何啊?”

    三,三百米劍圍?

    邵博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吐出血來。這家伙……什麼時候把無相劍的範圍擴展到三百米了?不對,更大的問題是,王舞有心魔大誓的制約,這先天無相劍氣就算擴展到三萬米,也應該只有防御之能,憑什麼能將自己震傷?

    同樣的問題也停留在王陸心頭,方才邵博的偷襲驚出他一身冷汗,而師父以無形劍氣解圍之後,他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卻也好奇這救人又傷敵的,是什麼新伎倆?

    無相功的優劣他本人最是清楚,有心魔大誓的制約,遠距離時並無傷害能力,難道說……

    “王陸啊,這點道理你還想不清楚麼?”

    頓了頓,王舞解釋道:“靈劍天符價值連城好不好?你破我天符,便如割我血肉,我正當防衛,理直氣壯”

    我靠一時間,就連王陸都為這精彩的解釋感到瞠目結舌。

    邵博更是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去你媽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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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 02:53: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五章:雙修!?
        
  薑還是老的辣啊。

  見識了師父大人蠻不講理的無相護財劍氣,王陸瞠目結舌之餘,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如果說那廣闊地不可思議的劍氣範圍還能用修行時間長,功力深厚來解釋,但是遠距離震傷邵博,就是另一個概念了。

  心魔大誓容不得文字遊戲,更不接受自我催眠。王陸為了一泄心頭之恨,付出了三十年的陽壽,但方才師父的劍氣從容不迫,可看不出半點折壽的味道

  這當然很不合理,但事實已經發生,那麼比起抱怨合理性,不如尋找一個能說得通的解釋,而這樣的解釋,隱隱約約也有幾個。作為同樣修行無相功,走了心魔大誓這條路的修士,王陸也曾認真思考過,要如何充分利用好現有的條件,在心魔大誓的制約下提高實力……相信師父在自己面前放出這逆天的劍氣,背後也有點撥的意思。

  看,這就是你下一步要走的路。

  要實現遠距離傷敵的效果,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分化肉身——將肢體的一部分分離出去,例如指甲、頭發、乃至血肉,將這部分肉身覆蓋到需要保護的目標上,當對方雷霆萬鈞地碰觸到分離的肉身時,立刻反彈傷害。

  以金丹巔峰的境界,遠距離控制肉身完全可以實現,而對於靈劍派這種注重基本功的修仙門派修士,甚至能將肉身霧化,方圓數百尺之地皆是我肉身所在,你敢稍有異動,我就以正當防衛的名義格殺你。

  但師父方才所做的,似乎比這還要更高明一個層次。她並沒有分離肉身,而是相反,將靈劍天符納入了一個範圍,在範圍之內的,都屬於她的正當防衛區。

  「嗯,這是將『我』這個概念延伸,也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是你早晚都要經歷的修行一環。」

  腦海中,師父的聲音適時響起。

  「修仙路上從來沒有什麼獨善其身,再怎麼灑脫的人也終會遇到自己珍視的人或物。敵人如果無法傷害你,就會轉而傷害他們,你若是保護不了他們,就要品嚐生不如死的滋味。這一點相信你應該已經有所體會了吧?」

  王陸無話可說,無奈地笑了笑。

  方才琉璃仙只是重傷在身,王陸就感到心火沸騰,若當時她真的因此而隕落……

  「很在意小琉璃?那也好辦……我現在這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還學不了,元神的凝練度不夠,但有個偏方,能讓你隨時為小琉璃提供最強的防禦。」

  「還有這種招數?應該早點教啊。」

  結果師父饒有興致地問:「你確定?我說的偏方是雙修誒。」

  「只要你和琉璃仙陰陽交合,靈肉合一不分彼此,無相功的法力就能傳遞到她身上,甚至為她分擔傷害,別人對她造成傷害時,你也能理直氣壯地防禦反擊。」

  「其實無相功的分支功法裡,我最滿意的發明就是這套無相和合功,可惜一直以來都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小七她性格內向害羞,說什麼也不好意思跟我練,所以我只能在你身上提取數據了。」

  王陸說道:「……我準備撤了,你慢慢發揮。」

  說完就主動切斷了聯繫。

  五長老又好氣又好笑:「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你想撤,人家也得讓啊。」

  另一邊……

  靈劍派五長老的無相護財劍氣,徹底粉碎了掌刑長老邵博勢在必得的一擊。

  一擊失敗,感受到無相劍氣的無可動搖,邵博立刻壓制著傷勢向後遁去。元嬰巔峰的實力畢竟非同小可,幾步間,被炸碎的手臂就重生了回來,玉府的損傷也全數修復,但隨之而去的信心卻再也找不回來。

  以實力而論,他自信無論如何不會輸給一個金丹,但幾次出手都被出乎意料的方式反擊回來,邵博就意識到再戰下去絕非明智之舉,何況就算能和王舞拼個兩敗俱傷又有何用?留不下仙獸就是失敗了。

  在黑雲的掩護中,邵博默默計算著眼前的局勢,元嬰巔峰的修為,促使其元神也變得非常強大,頃刻間可以進行成百上千次的計算推演,然而他殫思竭慮,卻也想不到破解局面的辦法。對方只要爭取片刻時間就能逃之夭夭,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封堵得住啊。

  王舞的出現實在太令人頭疼,為今之計,除非再能有個與自己同級別的修士一道出手,自己全力以赴壓制住王舞,而那人則去壓制王陸,這才有可能將對方留下。不過倉促之間,到哪裡去找第二個元嬰巔峰?自己堂堂馭獸宗掌刑長老,不遠萬里來到雲州已經很難得,在宗派中被不少人說是殺雞用了牛刀……畢竟,本以為需要對付的只是幾個虛丹、金丹境界的小字輩,卻不料突然竄出來這個怪物。

  自己實力雖強,但真正擅長的是與兩頭惡蛟配合,在千軍萬馬的戰爭中廝殺,以一敵多,攻堅的能力則略微遜色。

  現在求援的話怕是也來不及了,從天南州到雲州,萬里之遙;虎王雷震出於自身考慮,並未在分舵建立傳送的陣法。單靠修士自己的修為,就算掌門師兄也不可能瞬息及至。

  而在邵博心中焦躁的時候,王陸毫不遲疑地拉過了白詩璇,就要在天符上留下印記。邵博目眥盡裂,恨不得立刻將其碎屍萬段,可玉府道心卻牢牢壓制著衝動,告訴他此時就算硬衝上去,也破不掉王舞的無相劍氣,只會自取其辱。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呵呵,我馭獸宗熱情好客,各位既然來了,何必這麼急著走呢?」

  說話的人仿佛近在耳畔,聲音溫和如春風拂面,但聽到話音響起,小七卻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氣:「傳功長老?」

  王陸心中冷笑,管你什麼長老,我先撤再說,反正以師父的本事,也不至於被馭獸宗的雜碎們留下了。

  此時天符上已經按下了白詩璇的爪印,王陸正待發動,從天符中傳來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波動卻讓他猛然住了手,將即將發動的天符生生壓了回去。

  下一刻,他抬頭望天,只見冠雲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鬚髮皆白的年輕修士,那修士相貌溫和可親,一雙細長的眼睛更是笑得瞇成一條線,但緊抿著的嘴唇卻給人以刻薄陰冷的感覺。

  同時,這修士右手掌心裡捧著一座山石盆栽,定睛望去,那座小小的假山陡峭尖聳,如利劍一般直刺天空,山腰處雲霧繚繞……不是靈劍山是什麼?

  靈劍十二峰,是入山之後,才有乾坤騰挪之術將山中空間擴展出來。從外面看去,靈劍山正是這樣的孤峰一座,山形如劍。那修士手捧著一座微縮型靈劍山,笑意吟吟地俯瞰著王陸。王陸自嘲地搖了搖頭,收回了靈劍天符。

  已經沒有使用天符的必要了。靈劍天符的傳送地點是靈劍山,但那修士以袖裡乾坤的神通,在掌心中擬態了一座假山,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干擾效果。儘管干擾成功的概率最多只有三分之一,但只要成功,便等於耗費掉了王陸手中寶貴的天符,而王陸也不打算去賭那三分之二的概率。

  靈劍天符被如此破解,一方面是那修士神通驚人,竟以自身法力模仿出靈劍山的幾分神韻。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王陸將天符暴露在外的時間太久,那修士顯然不比邵博來得晚,早早趕到冠雲峰後,一直潛伏在暗處,細心觀察王陸手中的天符,將天符的特徵捕捉到位以後,再做出有針對性的舉措。

  天符的逃生效果堪稱絕對,但那是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若是被對手長時間鎖定,再針對性地做出布置,靈劍天符被破解也不稀罕。畢竟天符再怎麼神妙也只是死物,雖有靈性但變化有限。王陸雖非有意,但幾次祭出天符而無法發動,露出了太多的破綻,如今被人破解了也無話可說。

  反正天塌了有師父扛著,區區兩個馭獸宗大長老,她……應該扛得住吧?

  果然,師父完全不會令人失望,餘光向冠雲峰一瞥,便是毫不客氣的嘲諷出口。

  「喲,李寒你這老烏龜也露頭了?」

  那名喚李寒的修士微微一笑:「徒弟被人殺了,我這個做師父的怎能在天南州不聞不問?雷震那孩子雖然任性、不聽話,天資也不算好,終歸是出自我門下。他死了,我必然要為他出頭……就和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一樣。」

  說話間,他自冠雲峰頂緩步走下,腳步踩踏虛空,每一步都凝出潔白的雲團,片刻後便從山頂踩出一條雲梯,來到王舞面前。

  「靈劍派的五長老?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區區金丹巔峰的境界,竟然能讓邵博師弟束手無策,若非親眼所見,我實在難以想象竟有人能將一枚金丹的效用發揮到這個地步。」

  李寒說著,笑了笑道:「不過,若是兩個元嬰巔峰呢?你區區一個金丹又能成什麼事?」

  說話間,他本人的氣勢也展露出鋒芒,一陣凍結萬物的陰寒氣息擴散開來,比起邵博的深沈幽暗,李寒的法力顯得更為柔和也更為精純,僅僅是法力的些微外放,已讓望月谷如入嚴冬,山谷內外的生靈都開始瑟瑟發抖,就連天上的烏雲也稍稍為之凝結,顯示出超越邵博數籌的修為。

  同樣是元嬰巔峰,但彼此的實力可以相差很遠,這也是修仙路上每一道瓶頸關卡前的常見現象。邵博雖然很討厭這個喜歡裝嫩的傳功長老,但既然他來了,此地局勢也就定了下來,王舞再強,難道能強過馭獸宗兩個大長老聯手?就算她本人有自保之力,難道還救得了她的徒弟和仙獸幼體?

  然而王舞對此只是不屑一顧地笑了笑。

  「兩個元嬰巔峰是不錯,誰告訴你,我這邊只有一個金丹了?」

  李寒搖了搖頭:「狗肉禪師若是本尊在此,我二話不說立刻就撤,但她此時分身本源法力幾近枯竭,根本不堪再戰,你若是將她推出來,恐怕沒什麼用處。」

  「笑話,誰告訴你我的第二顆金丹是指小七了?今天就讓你開開眼吧!」

  伴隨著王舞輕蔑的笑聲落下,自她為中心,一股山崩海嘯般的法力波動猛烈擴散開來,女子身周淡淡的金光變得如太陽一般熾烈耀眼,而在光芒之中,赫然有兩枚金丹交相輝映。

  雙金丹?

  「對付你們兩個,我一人就足夠了。」

  說話間,望月谷內已被其金光堆滿,深寒與黑雲盡數驅散在外,雙金丹在身的王舞釋放出驚人的威勢,遠遠淩駕於任何金丹之上。兩名元嬰巔峰的大長老在金光面前也是連連敗退,難以相抗。

  九州第一金丹,絕非妄言。

  面對這驚駭欲絕的場面,邵博心神具喪,李寒倒是鎮定,稍事權衡後便做出了決斷。

  「我覺得……咱們之間的問題應該和平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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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六章:死賊禿,敢和貧道搶師太!?

  九州第一金丹?

  靈劍派真是太謙虛了……李寒心中不無感慨道,這哪裡是九州第一金丹,這分明是九州第一和第二金丹!

  當王舞赫然展現出雙金丹的時候,李寒就知道今天的事已經很難用武力來解決了。

  如果說兩元嬰巔峰對一個九州第一金丹,勝算還能有七八成以上,那麼如今對付這個雙金丹,勝算恐怕不足四成……李寒玉府道心處,來自野獸的預警本能給出了他非常清晰的指示:不要輕啟戰端。

  或許真打起來,李寒和邵博能以元嬰獨有的神通來一點點挽回局面,壓制對手,但是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更何況誰知道對手還有多少底牌?雙金丹的出現對李寒等人來說不僅僅意味著對手的實力至少翻一倍以上,更意味著先前關於這個靈劍五長老的許多情報可以斷定是錯的。

  對於這個五長老,目前萬仙盟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意見是不堪造就、不值一提。所謂九州第一金丹更像是一種嘲諷——她同輩的師兄弟們都是元嬰巔峰,唯有她這不成器的在金丹期稱王稱霸。而二十年前師弟邵博與她交手,也言明她雖然戰力遠超一般金丹,可面對元嬰以上的修士就會很乏力。

  如今看來,果然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九州第一金丹,重點不是金丹,而是第一……當初送她這個稱號的人,並不是看在靈劍派這五絕的面子上恭維她,更不是嘲諷她境界不能突破,只停留在金丹,而是說,哪怕是金丹,她也是第一。

  作為經歷過金丹巔峰到元嬰化生的修士,李寒很清楚雙金丹在現有的修仙理論框架下幾乎是天方夜譚,而她竟能打破修仙界傳承萬年的常識,這比雙金丹本身更為恐怖。

  這樣的人實在不宜與之為敵。更何況王舞展現雙金丹,等於翻出了底牌,再不留情面。一旦自己這邊也針鋒相對,那就很難有回旋的餘地了。

  屆時,就不僅僅是幾個大修士之間的爭端,而會順理成章地發展為馭獸宗和靈劍派的戰爭。馭獸宗雖然是上品宗派,掌門人修為更是深不可測,但真要說和五絕刀兵相向、不留情面……至少李寒擔不起這個責任。

  如今萬仙盟大部分門派間的爭端都不會走到最後一步。通行的慣例就是雙方互相亮一下肌肉,信心不足的自己退避。而現在來看,當王舞的雙金丹現世之後,她本人的氣勢和信心都提到了巔峰,而李寒等人的信心則遭到了極大的動搖。

  所以,事情還是和平解決為妙。

  作為馭獸宗排位前三的大長老,李寒已經很久沒有主動退避過,但這難得的退縮完全沒讓對手領情。

  「事情可以和平解決?」王舞搖頭輕笑著,「我金丹都掏出來了,你讓我和平解決?」

  李寒面色一肅:「不然你真想引起兩派的戰爭?屆時小心萬仙盟對你靈劍派實施全面制裁!搞清楚,這裡是我馭獸宗的地盤,你的弟子在此地搶掠我宗派仙獸,放到哪裡都說不通。」

  李寒的語氣雖然強硬,但熟悉門路的人都知道,語氣強的背後往往是底氣弱。

  但李寒提出的觀點也不能置若罔聞,如果說先前王陸和虎王的爭鬥還只停留在個人恩怨,那麼一旦上升到了大長老這個層面,出手往往就意味著宗派戰爭。而在當今的體制內,宗派戰爭不可能繞開萬仙盟,而在萬仙盟的框架下,就多少還是要講些道理。

  哪怕盛京仙門,在實施仙道霸權的時候也要講究師出有名。比如在你山門內部發現有魔道聖器,或者你宗派治下地區民不聊生云云……毫無道理地去強搶人家寶物、擊殺人家修士,馬上就會被群起而攻,屆時就算盛京仙門也支撐不住。所以如今李寒見亮肌肉亮不過,立刻退而求其次,試圖在道理上壓倒對方。

  仙獸多半是保不住了,那就儘可能讓靈劍派多付出一點代價。而李寒抓住的要點和邵博相同,就是雲台山是馭獸宗的地盤,你靈劍派等於入室搶劫

  而王舞也沒客氣,一回頭:「王陸,上!」

  王陸苦笑一聲,邁步上前,朗聲說道:「地有主而人無主。你馭獸宗佔據雲台山,是此地主人,雲台山的山石河流乃至天地靈氣都可以為你所用。但雲台山內的萬物生靈卻不是你們家的奴隸,他們有權選擇自己的歸宿。」

  李寒見王舞竟不親自出面,派了一個虛丹出來,眉頭不由一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王舞冷笑一聲:「不想說話是吧?那就動手唄!我的大金丹已經飢渴難耐了。」

  「你……」李寒心中怒意沸騰,對方讓一個晚輩弟子和自己這個大長老雄辯滔滔,分明是不承認自己有和她正面對話的資格。

  他李寒修行兩百年,何曾受過如此輕慢?就算昔日去盛京仙門擺放,那些化神期的大長老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她一個金丹竟然……難怪她實力如此強悍,在修仙界的名聲卻一塌糊塗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確定要文鬥不要武鬥,對方表現越是蠻橫,其實對自己越是有利,如今雙方交談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向萬仙盟仲裁機構的證據。

  若是操作得當,或許萬仙盟會做出責令靈劍派交還仙獸的決議。當然這個決議肯定會被靈劍派否決,但其中可操作的餘地就很大了。

  想到這裡,李寒壓下怒火,回應王陸的發言道:「馭獸宗從來不會把生靈當作奴隸,也反對任何針對生靈的奴役行徑,所以還請靈劍派的修士儘快將奴役的仙獸放歸雲台山。」

  王陸笑道:「放歸雲台山?可詩璇本人卻沒這打算啊,她早已答應要隨我一道回靈劍山了。」

  李寒正色道:「雲台月靈雖然是六十年前得月華點化,但其神智真正甦醒不過是帝流漿之日以後。如今便如一張白紙一般,旁人輕而易舉就能誘騙於她,或許一根骨頭就能讓她與你親近……這樣的決斷如何能算數?就算是人類,孩童時期也沒有自主的權力,需要有監護人的看管。」

  王陸眉毛一挑,心想這家伙不愧是傳功長老,辯才相當不錯,話題的切入點非常犀利,並不牽強。

  不過,自己作為麾下教徒億萬的教派之主,難道還怕和人家辯論麼?

  「既然說到監護人,那我不妨明言,就在帝流漿三日前,詩璇的監護人,前任雲台山靈已將她托付給我。」

  李寒神色一動,隨即問道:「那麼敢問前任雲台山靈何在?」

  王陸想起月夜幽湖上的飄渺仙子,神色不由黯然:「……已經隕落。」

  「那就是死無對證了。」李寒漸漸輕鬆起來,話題明顯對自己越來越有利了,「當然,鑒於前任山靈隕落,我們也不好說仙獸天然就該歸我們所有,所以不如放牠自由。在雲台山這生她養她的地方生活十年,待十年後,她心智成熟,再做出決斷,屆時若是她仍然一心向往靈劍山,我們馭獸宗只會拱手相送。」

  王舞冷笑一聲:「十年?給你們十年時間為仙獸洗腦麼?這種扯淡的方案虧你敢說出口!」

  李寒正色道:「我們馭獸宗向來尊重靈獸,若是論及給靈獸的種種待遇,我們馭獸宗比起其他任何門派都有優勢。門派大長老中就有不少靈獸出身,而對於靈獸的研究和培養,我們也是萬仙盟首屈一指的,論及靈獸的成長環境,馭獸宗不輸給任何一個宗派,這一點在萬仙盟內早已是眾所周知。所以洗腦之事純粹是你的主觀臆斷,毫無根據可言……」

  此時山谷中的貓女忍不住說道:「馭獸宗尊重靈獸?那你可知道阿夏他這幾十年……」

  話沒說完就被李寒打斷道:「馭獸宗家大業大,偶有不法之徒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情也在所難免。如今萬仙盟又有哪家敢說自己門下都是聖人,一生不曾犯錯?說起來,你靈劍派五長老的名聲也不怎麼好吧?」

  王舞悲天憫人地抬頭嘆息:「世人於我多有誤解啊……」

  李寒冷笑了幾聲,又說:「如果你們不放心,屆時可以檢查我們是否對仙獸用過強制洗腦的法術,這十年間也歡迎你們隨時拜訪,為仙獸提供種種條件,最後仙獸本人作出判斷哪邊更適合她,大家願賭服輸。」

  王舞說道:「你們馭獸宗是此地主人,近水樓台,似乎有失公平。」

  李寒說道:「是啊,我們馭獸宗是此地主人,近水樓台。至於公平……誰讓你們靈劍派沒在雲台山設立分舵?你們若是提前幾年在此地設下分舵,難道馭獸宗敢跟萬仙盟五絕爭地盤嗎?仙獸一事本就是我們規劃布局在先,是你們靈劍派橫插一腳,也好意思指責我們近水樓台有失公平?」

  眼見幾輪對話下來,李寒已經隱隱佔據了絕對主動,王舞一邊暗自笑著,一邊給徒弟使了個眼色。

  這個托兒的工作我已經做好了,接下來的決勝一擊就看你的了。

  王陸也暗中笑著,給師父回了一個沒問題的眼色。

  接下來,他問了一個問題:「李長老,如你所說,仙獸化形之初,心智就如白紙一般,給她一根骨頭她都會跟你走。那麼你可知道,為何她寧願拋下這生長了六十年的熟悉的家,也要跟我回靈劍山麼?」

  李寒冷笑:「無外乎是花言巧語吧。若是你真有信心能吸引住了她,就該和我定下十年之約,十年間看看哪一邊能給她最好的條件和成長環境,最後由她本人權衡做出決斷。」

  王陸搖了搖頭,一副豎子不堪與謀的神情:「滿腦子的環境、條件、權衡……這就是你們不被詩璇接受的最大原因。萬物有靈,生靈之間最能彼此吸引的是誠意而非利益,投之以利只能報之以利,只有投之以誠才能報之以誠。」

  說話間,王陸走到白詩璇身旁,對一臉茫然的少女溫和地一笑,然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繼而朗聲說道:

  「我和白詩璇真心相愛,早已私定終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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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 02:55: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七章:聽說你買了一艘挺不錯的飛舟

我和白詩璇真心相愛,早已私定終身了    早已私定終身了,私定終身了,終身了,了……     

石破天驚的宣言,讓李寒分明感到眼前一黑   

你媽的,原來還有這一招先前那幾輪對話原來只是佈局,就等著這一句的爆發   

李寒強壓下心中的激盪,死死地盯視著王陸,只見年輕人正柔情蜜意地註視著月靈白詩璇,而後轉過頭與自己對視,正氣凜然,毫不畏縮,彷彿是直面巨大社會壓力的苦命鴛鴦。   

李寒更是氣得在心中怒罵不休:你他媽還要臉不要?分明是你跑到我們地盤上攪局,現在卻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嘴臉?真不愧是無相峰一系的修士,無恥到了無畏乃至無敵的地步,難怪明明有如此強大的修為,名聲卻是不堪   

李寒當然不信什麼真心相愛,但又能怎麼樣?讓對方拿出行動來證實私定終身麼?他一點都不懷疑,以對方的臉皮絕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好一個真心相愛,私定終身李寒心中恨得玉府震顫,元嬰大放異彩,陰冷的寒氣不由自主從體內滲透出來,將他身周染上一層寒霜……但他卻愣是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因為已經沒有任何話好說了,儘管王陸這一招私定終身可謂無恥下流不要臉,但的確是一步好棋,堪稱神來之筆。馭獸宗擺出來的環境、功法等等客觀條件,在真愛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如秋風掃落葉一般一敗塗地。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客觀來看,馭獸宗的確是佈局多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打造了天羅地網,不怕仙獸不從,但仙獸偏偏就是不從。而王陸只花了短短幾天時間,就令仙獸心甘情願跟隨於他——甭管對於白紙一樣的仙獸來說,心甘情願是多不值錢,但心甘情願就是心甘情願,這就是一張頗有分量的底牌。李寒所能做的,就是以仙獸幼小,不諳世事為理由,淡化她的主觀意願的權重。   

結果王陸就祭出了殺招,把心甘情願昇華成了兩情相悅,將主觀意願的權重上升到了無窮大   

馭獸宗若是強行糾纏,就成了極不光彩的橫刀奪愛。無論客觀來看他們因此吃了多大的虧,可是,誰讓你們沒緣分呢   

李寒雖然性子陰沉,卻也讀過不少話本、小說,很清楚如今萬仙盟流行的愛情故事,正是這樣的套路,不名一文的窮小子得 ​​大宗派掌門千金垂青,然後歷經千難萬險提升修為,積累資源,打敗了與女主人公指腹為婚的某仙二代,抱得美人歸。   

更何況王陸可不是什麼不名一文的窮小子,萬仙盟五絕的真傳弟子,和仙獸白詩璇簡直是絕配,而且人與靈獸之戀,固然有些離經叛道,但如今萬仙盟日新月異,正是價值觀不斷推陳出新的時代,王陸恰恰是走在了時代前面   

若是王陸將此事大肆宣揚出去,人們非但不會質疑他在雲台山的所作所為是否合乎規矩,反而會讚他至情至性……荒謬?的確荒謬,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操蛋的現實   

李寒強忍著出手的衝動,無比僵硬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是麼,那可真是,恭喜了”     

王陸摟在白詩璇腰上的手臂更加用力地緊了緊:“客氣”     

白詩璇茫然無措地仰頭看著王陸的側臉,方才王陸和李寒的言辭交鋒,她全程聽下來,有太多的問題沒有聽懂,但她畢竟聰明,大致摸清了脈絡。   

馭獸宗不願放自己走,而王陸則一心要帶自己走。   

主觀來說,她當然希望能留在雲台山,山中一草一木都蘊含著她六十年來的思念,但另一方面,母親曾非常認真地告誡她要聽王陸的話,而且王陸身上也有她喜歡的氣味……究竟何去何從,委實難以決斷,直到王陸說出真心相愛,私定終身時,白詩璇腦中彷彿春雷綻放,一片恍惚。   

“真真真真真心相愛?原來,原來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嗎?而且已經私定終身了?為,為什麼我之前一點都不知道?”     

白詩璇驚詫莫名,心中彷彿翻江倒海,被龐大的信息量衝擊得搖搖欲墜,但另一方面卻又記起了母親雲台仙子曾經對她的囑託:化形之後,若有什麼難解的疑惑,就聽從王陸的意見吧。   

雲台仙子對王陸的信任是毫無保留的……而白詩璇對雲台仙子的信任同樣毫無保留,兩相傳導的結果,就是少女在極度的驚愕之中,毅然選擇了相信王陸。   

既然,既然他都那麼說了,大概我真的已經和他私定終身了吧,那,那按照媽媽說過的,化形以後,要像一般的女人一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我以後就是他的人了嗎?感覺進展地好快呀,不過……     

細碎的思緒越來越多,白詩璇一邊想著,一邊紅暈飛上了臉頰,落在外人眼中,簡直坐實了王陸關於私定終身的說法   

李寒更是在心中破口大罵: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而眼看局勢已定,王舞適時出面說道:“好了,我們要回去給新人佈置洞房了,你們還不走,是打算隨個分子麼?”     

被這麼赤裸裸地抽耳光,李寒目中閃過一絲陰厲:“得意一時,未必能得意一世,做人還是留幾分餘地的好”     

王舞隨意揮了揮手:“是是是,莫欺少年窮,這個規矩我懂,只是你修行兩百多年,早不是少年範疇了吧?”     

“你?”     

“莫欺少年窮,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最後再來句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你的一生不就是如此了麼?”     

王舞毫不客氣地放出了嘲諷,同時雙金丹的威能毫無保留地擴散出去,金光萬丈。   

城府稍淺的邵博血湧上臉,兩條黑色的蛟龍在手臂上盤旋咆哮,就準備硬碰硬來個你死我活,但李寒卻知道這就是輸了嘴仗的代價。   

換了是王陸被自己駁倒,自己嘴上也不會客氣,肯定要他灰頭土臉。   

自從萬仙盟整合了九州修仙界以後,殘酷而赤裸裸的規則便得到了極大的緩解,修士們不必擔心出門尋寶時,一言不合就為人所殺,那些起步較晚,修為不高的,也不必擔心被大修士們以“某某之下皆為螻蟻”的理由隨手虐殺。但推動萬仙盟運行的根本規則其實並沒有變。   

弱肉強食,僅此而已。只是比起昔日的血腥時代,多了幾分文明的掩飾。很多時候,道理和禮貌在拳頭面前依然蒼白無力。   

“師弟,我們走。”     

邵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寒,很想質問他身為門派序列前三的大長老,面對如此惡毒的嘲諷忍氣吞聲,把門派的聲譽放到何處?但見李寒在說話時寒氣不住外放,嘴角更是滲出血來,便意識到他是在強忍著巨大的憤怒。   

轉頭再看了一眼王舞那兩顆令人心膽俱寒的金丹,邵博心中忽而升起了濃濃的無力感,彷彿面對王舞時自己憑空渺小了幾分……     

這就是修仙路上常見的魔障吧?他日元嬰化神時,這份魔障將成為重要的阻礙,但此時此刻,邵博也唯有嚥下苦果。   

“好,師兄咱們走。”     

說完,他和李寒不約而同地禦光飛遁而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雲海中。   

兩大長老同時離去,冠雲峰上的馭獸宗修士們自是一片嘩然,不過此時他們的存在感已經微弱無力,沒人會再關注他們的反應。晴朗的陽光灑下,卻怎麼也無法驅散冠雲峰上的濃寒。   

“哈哈,爽了”     

逼退馭獸宗兩大長老,靈劍派的五長老放聲大笑,解下腰間酒壺一氣兒痛飲了數斤靈氣飽滿的仙釀。   

“接下來嘛。”放下酒壺,王舞看到依然摟在一起的王陸和白詩璇,不由好笑,“餵,你還想摟到什麼時候?莫非你們還真的私定終身啊?”     

卻見王陸面色肅然之餘,額頭上其實已經滲出了冷汗,目光焦點一換,又看到一臉甜蜜小女人一般的白詩璇溫柔地依偎在王陸懷裡……     

噗   

一口價值千金的仙釀忍不住噴出了口。   

王陸無可奈何地元神傳音道:“這場面你也看到了,讓我怎麼放開?何況私定終身云云,於我而言無非是一次言辭交鋒的大殺器,但終歸會有損她的名節……剛剛利用完人家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也太拔屙無情了吧?”     

王舞險些把第二口酒也噴出去。   

“你這就是自作自受啊”     

“廢話,當時我還能怎麼辦?那李寒也不是易於之輩啊”王陸一邊說著,一邊感受到來自背後的幾股若有若無的惡意……也不知是來自琉璃仙、犬走棋,還是貓女靈煙?更是感嘆這簡直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呵呵,喜聞樂見啊。”王舞幸災樂禍地笑著,又問,“聽說你剛買了一艘挺好的飛舟?”     

“算了,誰讓我是你師父呢,這個問題我出面幫你解決了吧。”     

王陸趕快說:“師父果然夠義氣,不過這問題你打算怎麼解決?”     

“那還不簡單?發揮我無可抵擋的個人魅力,讓白詩璇移情別戀愛上我,你不就解脫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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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萬物之靈 第四十八章:不負所託

作師父的,就要時時刻刻為徒弟排憂解難,當王陸遇到為難事時,能夠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王舞的服務意識固然值得稱道,但是同時表現出來的自不量力乃至臭不要臉,就讓人讚不出口了。     

面對高高挺起胸脯,以展現自信十足的師父,王陸沉默了好一會兒,甚至下意識地稍微鬆開了摟在白詩璇腰間的手臂。     

“師父啊,說白了,你就是覬覦詩璇的仙獸出身吧?”在稍加思索後,王陸一語道破真相,“我記得你出場時第一句話是,我無相峰的仙獸?白詩璇什麼時候成了無相峰所有了?”     

王舞面不改色:“瞧你這話說的,我為人師表,怎會覬覦徒弟的東西?就算你揮霍巨資購買豪華飛舟我也不會眼紅的。”     

“師父你已經不打自招了誒。”     

“那不是重點我是為你考慮好不好,你是無相峰弟子,白詩璇是你的妹子,那說她是無相峰的人有什麼不對?更何況了,你是我無相峰的真傳弟子,就像辰時的太陽,無相峰上的一切終歸是你的”     

王陸冷笑:“那些騙小女生說早晚扶她上位的土豪,也是這麼個嘴臉。”     

“你我十年師徒情分,竟換不來基本的信任,真是令我痛心疾首。”     

“呵呵,若是信了你,我才要對自己的智商痛心疾首。”     

師徒二人吵鬧不休,將旁人置若不顧,不過小七和琉璃仙等人只是看得有趣,誰也不插話,只是默默看著熱鬧,然後彼此小聲交談幾句,然而站在王陸身邊的白詩璇,目光卻久久停留在王舞身上不能挪開,竟似痴了。     

片刻後,王舞察覺到了白詩璇的目光,不由一樂,對王陸炫耀道:“看看,在你對為師大加詆毀的時候,詩璇慧眼如炬,已經看到了我獨特的人格魅力,對我暗暗傾心了。”     

王陸冷笑:“我看只是努力從你身上尋找節操而不可得,因此陷入迷茫吧     王舞冷笑:“喪家犬的哀嚎真是難聽,不過你放心吧,我和詩璇的婚禮會記得給你發請柬的,你也要記得帶好份子錢哦。”     

王陸冷笑:“放心吧,我會排出九文大錢讓你現場跪舔的。”     

王舞冷笑:“那時候我坐擁仙獸,還會在乎你的九文大錢?別以為我永遠窮困潦倒呀”     

說完,她不再糾纏於和王陸的口頭爭鬥,走到白詩璇面前,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笑容:“詩璇小妹妹,要不要陪大姐姐去看錦鯉?”     

因為知道對方只是個靈智初開,純潔如白紙的小姑娘,王舞便隨口搭訕,然而下一刻,白詩璇的反應卻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少女臉頰上劃過兩行清淚。     

王舞當時就驚了:“你,你這是喜極而泣嗎?”     

白詩璇淚如泉湧,只是默然不語。     

王陸驚訝道:“師父你看看你,節操過喪導致面目可憎,把人家都嚇哭了     

對於白詩璇的眼淚,不同人有不同的解讀,但下一刻少女卻自行揭開了答案。     

她輕輕伸出手去,碰觸到了王舞的臉龐。     

“不痛嗎?”     

王舞本是莫名其妙,心說什麼痛不痛的?然而自臉蛋上傳來的清涼觸感,卻忽然多了一分直指人心的滲透力,沿著皮膚直接滲透到了內心深處,觸動到了多年不曾為人所觸的黑暗……     

王舞內心陡然生出波瀾,女子身軀一震,繼而不可思議地看著淚流 ​​不止,面現悲憫之色的白詩璇,想要開口,卻莫名哽咽,說不出話來。     

微妙的情緒在兩人之間默默傳遞著激盪著,王舞和白詩璇宛如石化一般四目相對,白詩璇淚流不止,王舞也漸漸為其感染,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要卿卿我我也別當著我這個正牌好姬友的面好不好     

小七適時插入,伸手在兩人頭上輕輕一拍,頓時中斷了情緒的傳遞。王舞恢復最快,用力眨了眨眼睛,嘿然一笑:“不好意思剛才來例假了。”而後便退後幾步默然不語,顯然心緒難平,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而白詩璇則愣了很久,才啊的一聲,茫然甩了甩頭:“我是怎麼了?”     

王舞和小七同時望了她一眼,而後彼此對視,不約而同感慨仙獸的神通強大。     

小七在元神中傳音道:“被直指人心的滋味如何啊吾友?”     

王舞感慨:“作為女人,還真是從沒感受過如此強而有力的貫穿。”     

小七驚嘆:“你恢復地還真挺快,才兩句話的功夫就原形畢露了。”     

王舞說道:“哼,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去那麼多年了,偶爾被人翻上來感慨一下也就是了,難道還要糾結很久麼?不過,這小丫頭的神通真是遠遠超出預料,我的無相仙心如何,你應該知道,這幾年又經歷了幾次強化,卻不能抵擋她的輕輕一觸,仙獸不愧是仙獸,神通不似人間。”     

“不然也不值得馭獸宗為她大費周折了,她雖然度過了化形之劫,但仍然是幼體,距離成熟期一般至少也要有個幾千年,幾千年過去如今的修士早就成土了,馭獸宗能不能流傳下來也是未知數……饒是如此,對白詩璇依然是求之若渴,可見其價值。而且現在看來,馭獸宗對她的評估恐怕還是低估了少許,畢竟在此之前九州大陸很久都沒出現過貨真價實的仙獸了。”     

王舞卻搖了搖頭:“很久沒見過?倒也未必。光是王陸那小子身邊,就已經……這傢伙的氣運之強,令人嘆為觀止啊。”     

小七也認同道:“是啊,王陸牽扯因果的能力之強前所未見,我簡直能用肉眼看到因果的大漩渦,想來當年仙秦始皇、德勝太祖也不過如此了。”     

王舞笑道:“你太抬舉他了,無非是惹是生非的本事強罷了,這種人啊,儘管會因此而奇遇連連,修為違背常理地突飛猛進,不過半路夭折的概率也大,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些年隕落的天才其實……”     

說到這兒,似乎又挑動起了異樣的情緒,不由閉口不言。     

小七也繞開了這個話題,轉而道:“所以你才會專程來信拜託我照看他,而且之後不放心,還親自跑過來。”     

王舞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假託送信為名讓他來雲州,是早料到了會有這番經歷麼?”     

“我哪有那麼高瞻遠矚?若真有這本事,早就滿世界去尋仙緣了。”王舞說著,有些氣惱地搖了搖頭,“不過是某個自作高明的老傻逼賣弄玄虛罷了。     

“哦?那他倒真是好心,把這麼大的機緣讓給王陸,聽說他本人也有個真傳弟子啊。”     

王舞說道:“雲台山這邊可是虎口拔牙,要和一個上品宗派打交道,王陸做了這麼多事最後還是要由我出面收拾殘局,換了朱詩瑤來一劍破萬法,早被人打死了。不過那老東西也沒虧待他的徒弟,留給朱詩瑤的仙緣並不比王陸遜色,一個月之後,天南州有上品靈寶級的古劍出世,朱詩瑤已經預訂好了。”     

小七不無驚訝:“天南州,上品靈寶?讓一個晚輩弟子去爭?”     

“出世的地方是太古劍塚,機緣比修為更重要,而論及劍緣,整座靈劍山也沒有誰能比得過朱詩瑤,只要她別自己找死,奪寶而歸是必然的,更何況不久前她剛斬了一頭修為逼近元嬰期的靈獸,劍勢正是提到巔峰之時,就算一些前輩修士,對上她若是掉以輕心也會吃大虧的。”     

說過了朱詩瑤的話題,王舞又說:“此間事了,我是準備帶人回山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靈劍山玩兩天?”     

小七卻搖頭:“算了,我在雲台有我的歷練,這次陪王陸這孩子經歷了一番,有所體悟,距離化神之劫又近一步,我要認真去做準備了。”     

“嗯,天劫到的時候記得叫我。”     

“嘿,還是免了,把你叫來,無劫而化神,我怕是要成為化神修士裡最廢的一個了,你若有心,幫我上柱香祈禱一下就是了。”     

“嘿嘿,祈禱你化神失敗,心灰意冷,我才好趁虛而入,把你永遠放到碗裡來。”     

“滾。”     

“這就走著,沒事的時候記得想我哦親”     

“快滾”     

告別了小七後,無相峰一行人搭乘王陸的凌雲舟離開了雲台山。     

坐在飛舟之中,看著窗外飛瀑一般倒退過去的雲台山的景物,王陸心中頗為感慨。     

這一次雲州之行,時間不長,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月,但其間故事卻豐富多彩,一波三折……不,簡直是一波三千折,此時在腦中緩緩回憶起來,令人不由得感到倦意湧上,渾身都沒了力氣。     

不過,看著在一旁和琉璃仙、貓女靈煙談笑正歡的白詩璇……再大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不多時,凌雲舟穿入雲層,雲台山的山水草木被隱藏在一片氤氳之後,王陸收回目光,心中微微一嘆。     

雲台啊,你的囑託,姑且算是沒有辜負吧,雖然詩璇剛剛化形就要背井離鄉,不過總比遭人奴役要好得多了,而且靈劍山也是一處洞天福地,白詩璇應該可以生活得很愉快。     

所以,就請你放心吧。     

王陸低下頭,握緊了手中一塊圓潤的白色石子,那是來自青湖邊上的毫不起眼的一枚鵝卵石,卻是王陸此行歷練重要的紀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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