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1000 特殊待遇

此時，常鳴剛剛看完了地默星的禮花。

他沒有馬上去驚蟄星回長老會，而是回去地默星，找了一顆大一點的隕石，坐了下來。

六頭異獸已經沒在他身邊，而是回去了機關工廠。一來，他們是他的秘密武器，輕易不能讓別人知道了；另一方面，他們剛才凝視著星塵運行，冥冥之中似有所悟，正好留出一個時間來參悟提升。

常鳴的收獲遠比他們更大，他也需要一個時間來整理自己。

按理說，機關工廠的加速時間更有利於節省時間，但常鳴知道，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還是在這個自然的空間裏完成比較好。

常鳴坐在隕石上，默默地潛入自己的身體內部、看見了自己的靈魂結構。

仿佛剛才空氣裏的星塵直接搬進了他的身體一樣，現在在他的靈魂結構中心，有一條星河。這些星河大部分還是遊散的，但是中間已經出現了兩個核心，一部分星塵緊緊跟隨著這兩個核心，緩慢地變化著。

這正是星羅盤得出的兩個結果，兩個神紋的基本筆畫！

其實，這每一點星塵都是一個神紋的組成部分，擁有著各自的形狀。隻要仔細辨認就可以看出，每一點星塵的確都是跟它所附屬的筆畫是一致的。

這兩個筆畫至簡，又至臻完美，光是凝視著它們，就有無數信息紛至遝來。它們，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本源。完完全全的無屬性力量。

這兩個筆畫本身不具有力量，就像一橫一豎本身也沒什麼意義一樣。它們隻有組合成神紋，才能引出力量加以使用。但是所有的神紋，都是用這樣的筆畫來組成的。

常鳴報廢了一整顆地默星，損壞了一個星羅盤，耗盡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才得到了這樣的兩個筆畫。

光是得到它們，就讓他對神紋的理解更上了一個台階。

他的目光移到剩下的遊移星塵上，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剩下的筆畫想要總結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這次還多虧了鷹身男妖的福。正是因為常鳴用鷹身男妖的本命手段殺死了它，才讓地默星誤認了他的身體，毫無保留地把全部力量灌注給他。不然，單靠常鳴的個人力量。就算他現在已經提升了。就算他再報廢十個星羅盤，也得不出其中一筆！

下次想要破解神紋筆畫，要麼常鳴再像這樣得到意外的助力。要麼，就得再行突破了。

常鳴同時察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水平。

初來神域時，他的精神力水平是四級甲等。比天穹大陸所有的地創師都要高上一個等級，在神域則介於下階機關神和中階機關神之間。在坎申星，他能殺死一名中階機關神，主要還是靠自己對規則的理解深度。

學會了【基礎神紋?死】，跟地默星意外融合，讓他再次突破。現在的他，精神力突破五級，正式踏入了一個中階機關神的水平！

五級到四級，是一個巨大的跨越，正是依仗著這種水平的精神力，他才能不斷使用【基礎神紋?死】，瞬間幹掉鐵嶺小隊全部成員。

現在，他掌握了這個全新的強神紋，精神力水平再次提升，新學會的神紋筆畫將在不久以後發揮更大的作用……地默星一行，常鳴又比剛來神域時的他，強了不止一個等級。

嘿，接下來的神子選拔賽……

常鳴的念頭只是在這上面一掠而過，就沒有再去想它。對他來說，這並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整理完自己的收獲，把精神力恢復飽滿水平之後，又是十餘個小時過去了。常鳴這才離開這顆隕石，來到了驚蟄星。

鐵嶺小隊雖然不在了，但是之前鋼釘已經把十個試煉地的名稱地點全部跟常鳴講了一遍。常鳴沒打算馬上回乾辰星長老會，不管鐵嶺小隊是什麼目的，他還是打算把十個試煉地全部走一遭，好好探索一個這個神域。

他剛剛來到驚蟄星傳送陣，馬上就有五個人迎了上來。當先一人是一個中階機關神，剩下四個全是下階神。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他們都沒有像常鳴之前遇見的那些機關神那樣，趾高氣揚，眼底根本沒有人類。

他們的態度甚至是有些恭敬的：“是常鳴大人嗎？”

常鳴是個人類，在神域非常顯眼。他掃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

中階機關神面帶微笑地鬆了口氣：“太好了，你沒有事情！看見地默星爆炸，長老會非常憂心！請問鐵嶺大人他們……”

他掃了一眼常鳴身後，問道，“他們是沒有逃出來嗎？”

常鳴不置可否地點頭，中階機關神遺憾地歎道：“可惜，鐵嶺大人是我神域出色的戰士，不過他們能為常大人獻身，也算是他們應有之義了！”

他向著傳送陣方向一比，說：“我們奉平溪大人命令守候在此。平溪大人特別囑咐，請常大人一到這裏，馬上回乾辰星，他有要事相告！”

常鳴立刻想到了震樓。他之前跟鷹身女妖戰鬥，卻也沒有放過鐵嶺那邊的動靜，所以震樓離開，他也是知道的。

現在多半都是震樓回到長老會，對平溪說了什麼。會是什麼呢？看來神域真的很重視【和】這個基礎神紋啊……

他微微一笑，爽快地說：“行，那我就回去吧！”

中階機關神原本提著一顆心，現在看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再次鬆了口氣，笑了起來：“是，請這邊走！”

……

這時，驚蟄星的傳送陣已經恢復正常工作。

這個中階機關神名叫回響，他陪著常鳴一起回去，經過傳送陣時，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之前傳送陣停止運行的事情。

常鳴也有些意外：“傳送陣不能用？是怎麼個狀況？”

回響看他的驚訝不是作態，略有些失望地說：“現在還沒有察明原因。只是當時，不管怎麼操作，傳送陣都沒有響應。”

常鳴偏了偏頭，若有所思。

難道是因為神紋筆畫出世，給周圍的空間造成了影響？當時他倒沒有關注到這裏來……

很快，他們就被傳送回乾辰星，跟上次一樣，平溪仍然在神廟的台階上方等候他們，一看見兩人，立刻笑吟吟地迎了下來：“常大人辛苦了！”

他想必已經得到消息，鐵嶺小隊果然沒從地默星活著回來。但他一點異樣的表情也沒有，隻是親熱地挽著常鳴的手，說：“這次真辛苦了，一定很危險吧？好在常大人無事！”

常鳴微微一笑，單刀直入地問道：“平溪長老是想問我地默星發生了什麼事吧？”

平溪目光一閃，說：“不急，進去坐下來再說。我們已經準備了一桌盛宴，給常大人洗塵壓驚。”

機關師升到常鳴這個等級，已經不需要進食，自然而然就能從周圍的整個世界裏吸收能量。來神域之後，他也沒見過街道上有餐館食肆之類的地方。現在平溪突然說安排了盛宴，他還感覺有些意外。

平溪說不急，果然就不急。進入神廟後，他先喚來了兩個身材修長的下階機關神美女，讓她們服侍常鳴更衣洗沐。

他不急，常鳴當然更不急。他笑著說：“二位隻用給我指點一下地點就好，不用服侍了。”

平溪含笑問道：“怎麼，常大人不喜歡她們？我還可以再換兩個……”

常鳴笑著擺手說：“不是這樣，這種身高差，讓我壓力很大啊！我還是喜歡比我矮一點兒的女性……”

下階機關神身高都在兩米左右，常鳴不算矮了，但這兩個女人還是高他半個頭，站在面前的確很有壓力。

平溪哈哈大笑，擊掌道：“這有何難！”

他又喚進了兩個女人，囑咐她們好好服侍。常鳴一看這手筆就驚住了——這是兩個中階機關神！

相比起下階機關神的高大俊美，中階機關神反倒更似人類。這兩個女性中階機關神一樣美豔無雙，但身高的確比常鳴矮了幾寸，款款走開時，風姿遠勝常鳴見過的任何人類女性。

這樣他的確沒辦法再繼續拒絕了。常鳴苦笑著向平溪道了謝，跟著這兩名女性中階神一起向神廟後面走去。

一轉身，他的表情就變得無比凝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平溪明擺著給了他遠超身份的高規格待遇，這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常鳴有一個好處，就是絕不忋人憂天。不知道為什麼的事情，他絕不會放在心裏無謂煩惱。而且，他在地默星再次突破，強大的力量更賦予了他充足的自信。

怕什麼？有事情，可以智取，可以力敵，實在打不過，還可以跑嘛！

無形中，力量的提升讓他的心境更加豁達，也讓他的外表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別具一格的魅力。

他大步前行，完全沒有留意到，兩名女性中階機關神的表情從不滿到疑惑，最後臉上帶上了淡淡的紅暈。她們的目光不斷向常鳴瞥去，眼中異彩漣漣。

1001 神之膚衣

神域的洗沐跟人類的不太一樣。

兩名女神領著常鳴到了神廟後方，揭開飄然垂落的輕紗帳幕，柔聲說：“此處名叫聖光池，隻有為神域做出特殊貢獻的中階以上機關神才能進入，常大人還是第一次到這裏來的人類呢。”

她們雖然對常鳴已經有了淡淡的傾慕感，但畢竟還是機關神，言語裏不自禁地就流露出了一絲傲慢。

換了以前，常鳴可能會心生怒意，但現在，他隻是笑著揚了揚眉，說：“哦？那我得要好好享受了。”

他大步走過去，果然看見帳幕後面，有一個巨大的露天池子。池子周圍種植著各種各樣的奇花異木，淡淡的沁人芳香飄蕩在空氣中。這裏應該是有什麼機關，引來了金光浮在池子的“水面”之上。

常鳴很快發現，池子裏盛著的並不是真正的水，而是濃稠的白光！

這些白光好像有質量一樣沉在池底，緩緩波動，不斷與上方的金光混合，然後分離，再混合，再分離。

兩名女神中間，有一名身材格外纖細，一雙長腿在袍子下隱約露出，格外修長筆直。她笑得溫婉如水，微微屈身，說：“請大人裸身入浴。”

常鳴愣了愣，跟著一笑，爽快地脫得乾乾淨淨，走下池子。

剛一入池，他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冰冷。但這股冰冷並沒有持續多久，跟著就好像自然適應了人類的皮膚溫度似的。變得溫熱起來。

常鳴隻覺得一股柔和而純粹的力量透過皮膚，緩慢而溫和地侵入體內，緩緩滋養著他的身心。

旁邊侍立的女神看見他的皮膚表面發出一層淡淡的金光，一閃即逝，跟著完全消失。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隻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只有常鳴自己知道，他脫下的只有普通的衣物，現在身上還穿著一件“皇帝的新衣”。當然，它隻是看上去透明而已，其實擁有著遠勝他所見過一切護甲的防禦力。

這正是他在機關階梯上得到的“神之膚衣”。當時拿起來的時候。它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件衣服。更像一層薄薄的皮膚，跟他的膚色一樣的肉色，上面有著細密的鱗片，每個鱗片只有手指蓋大小。這麼狹小的範圍裏也烙上了細密繁複的神紋。

常鳴當時就留意看過。這些神紋全部屬於三個不同的基礎神紋。其中有兩個是強神紋，一個是弱神紋。

強神紋難以形成衍生神紋，但並不是完全不能。這兩個強神紋的衍生神紋佔據了神之膚衣90%的範圍。正是它們形成了膚衣的主要防禦力。至於剩下的10%，則是【基礎神紋?隱】，它既可以幫助掩飾膚衣穿在身上的效果，發動起來的話，也可以幫助隱藏穿著者的氣息乃至身形。

那兩個強神紋的其中一個，常鳴並不陌生，正是【基礎神紋?和】。它用在這裏無疑非常合適，它能中和受到的一切能量，把它化為無物。它的應用方法比常鳴理解得更加巧妙，他還從這件衣服上學到了一些新東西。

至於另一個強神紋，他就完全不認識了。正是它，在他與鷹身男妖對抗的最後階段，幫他抵禦住了男妖的強力死令攻擊！

死令攻擊幾乎無視一切防禦，直擊規則本源，將其破壞。但這件神之膚衣，卻硬生生地擋住了它八成的威力！

即使是和神紋，也做不到這一點，那只有剩下的那個強神紋了。正是因為這個，常鳴對這個神紋是什麼，也大致有了一些猜測。

到現在為止，常鳴已經從機關階梯得到了五件裝備，它們顯然是成套的。其中神之右手、神之膚衣都給他幫過大忙。機關階梯一共七級，這套神裝還剩兩件。

如果湊齊全套，那會是一套怎樣的裝備？

想到這裏，常鳴忍不住有些好奇，無比地期待！

平溪果然是想拉攏常鳴，聖光池對機關神來說無疑是一種賞賜，對人類來說更是如此。

它就是濃度更高的洗禮，能夠向受洗者灌注精神力。不過對機關神當然不需要洗腦什麼的，裏面並不含多餘的雜質，更加純粹。

聖光塔應用於中階機關神，正是精神力在五階以上的人物，正適用於現在的常鳴。

常鳴在池子裏浸泡了一個小時，精神力之海果然無形上向上浮了一線。可別小看這一線，五級的精神力容量驚人，即使是這一小線，也相當於四級乙等的半級了。

常鳴從池子裏起來，容發煥發。

兩名女神捧著新衣走上前來，服侍常鳴穿上。兩名絕美的女神臉色微羞，手指在常鳴身體上不時有意無意地輕撫而過，常鳴卻隻是面帶微笑，平靜得近乎不解風情。衣服穿好後，身材纖長的那位女神含怨看了他一眼，起身退下，常鳴依然無比淡定，一點遺憾的表情也沒有。

另一名女神服侍常鳴走出聖光池，出來時，她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說：“請這邊走，平溪長老正在等您赴宴。”

常鳴若有所思地向著頭一名女神剛剛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頭說：“嗯，走吧！”

身材纖長的那名女神匆匆走出聖光池範圍，沿著一條長廊轉了兩個彎，走進一個房間。平溪正坐在房間一角，端著茶杯，眉頭微皺。

女神向他行了一禮，叫道：“平溪長老。”

平溪轉過頭來，問道：“如何？”

女神搖了搖頭，表情平靜而冷淡，之前的羞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說：“沒有用，他一點那方面的意思也沒有。”

平溪揚了揚眉：“是因為他對女人沒有興趣？”

他的話裏含有一些其他的意思，女神一聽即明。她思忖片刻，仍然搖頭：“不，應該不是因為性別。”要是常鳴聽見他們的對話，一定會苦笑。他只是沒有對這兩名女神表示出額外的好感而已，竟然就會被置疑性向了。

平溪流露出對她的信任感覺，問道：“哦？那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麼呢？”

女神輕輕蹙眉，坦然說：“我感覺，他是因為防備！”

“防備？你是說，他不信任長老會？”

女神說：“未必是針對長老會。他似乎對整個神域，都有一種防備心理。”

她斬釘截鐵地說完，突然又是一頓，說：“這隻是我的個人判斷，也許並不準確……”

平溪抬起一隻手，制止了她：“不用解釋，你的直覺一向敏銳。你說的很有可能！”

他的手指輕撫下唇，緩緩說：“既然如此……”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思忖片刻後，站起來說：“走吧，我們再去見見他。”

女神一愣，問道：“我也去？”

平溪點頭：“對，就隨我來吧！”

……

這時，常鳴已經在宴會廳旁邊坐了一會兒。當然不可能沒有人陪他，另一名女神一直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長老會的另兩個中階神也陪在他身邊閑談著。

倒是被稱為“在宴會廳等你”的平溪，倒是一直不見人影。

不過常鳴一點也不急，他言笑自若，時而專注聆聽，時而侃侃直言。這會兒，兩名中階神正在說神子選拔的初選。這次神子選拔除了兩名種子選手以外，一共有六十名機關神參加，最後在這六十名機關神裏，只會選出兩人，與兩名種子選手進入決賽。

選拔一開始就進行得極為激烈，中階神笑著說：“看來大家都很想去天穹大陸啊！”

常鳴鎮定自若地說：“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挺想回家的。尤其是以神子的身份回去，一定別有一番滋味！”

他的話裏頗有深意，但三名中階神都沒聽說出來。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點頭說：“沒錯，衣錦還鄉才是一等美事！”

這時，平溪步入宴會廳，笑著說：“衣錦還鄉當然好，但是常大人啊，神域也是好地方，你就不想在這裏留下來嗎？”

常鳴轉過頭，爽快地說：“就算回去了天穹大陸，我總有一天也是會回來神域的，不是嗎？”

按照規矩，神子卸任之後，就會回來神域長居，常鳴這話說得並非沒有來由。

平溪笑了起來：“這樣說也沒錯，那我就先在這裏預祝常大人旗開得勝，武運昌隆了！”

常鳴微微一笑，說：“承平溪長老直言，不過，這個大人我聽著有點心虛，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平溪笑吟吟地引常鳴入席，他身形一動，就露出身後隨行的那名女神來了。她身材纖細，雙腿筆直修長，正是之前在聖光池服侍他的那位。

常鳴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毫無停留的意思，好像她離開聖光池，現在又出現在平溪身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平溪仿佛對身後的暗流一無所覺，他笑吟吟地挽著常鳴走到桌邊，拉著他坐下，說：“你到神域之後，還沒有嚐過這裏的特色吧？”

常鳴笑著搖搖頭：“一直匆忙，沒有這個機會。”

平溪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那你今天可要好好飽一下口福了！”

1002 怎麼逃出來的

常鳴的確從來沒有見過神域的食物，桌上的這些東西沒一樣能認得出來的。

平溪笑著說：“我可是個老饕，跟著我，別的不說，在吃上面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他指著其中一味，說：“這叫玉線蟲，只在一顆三級輪星上生長，一共只有一千條。每過一百年，才能長一條新的出來。它們的肉質非常鮮美，難以獲得，你可以嘗嘗！”

他一一指點過去，桌上每種都是神域難得的精品，他更是如數家珍。

常鳴按照他的介紹嘗過去，果然盡是珍饈美味，令人回味無窮。

平溪手一揮，那名身材纖長的女神就款款走了過來，執壺給他倒酒。酒水清澈如水，剛一入杯就傳來馥郁的芳香，聞之醉人。

常鳴抬起頭，與她對視一眼。這名女神一反剛才的嬌羞，顯得極其平靜。她的手極穩，酒水如線般注入，剛好懸在杯面凸起一圈。

常鳴微微一笑，手一伸就端起了杯子，杯面上的酒水輕輕一晃就停住了，完全沒有溢出。

常鳴一飲而盡，笑道：“果然美酒，我在天穹大陸可從來沒有嘗到過！”

平溪大笑：“當然，我神域也是有好東西的！怎麼樣，有沒有動心留下來？”

他一邊說，還一邊向常鳴擠了擠眼睛，竟然有些促狹。

常鳴微笑著說：“我說過了，以后總能回來的，不是嗎？”

平溪又是一陣大笑，笑聲遲遲不歇。他突然接著這個話問道：“那這樣說起來。神域就是你以后養老的家了？”

常鳴頓了頓，說：“可以這樣說吧？”

平溪說：“那麼，神域有危險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出手相助呢？”

常鳴的回答沒有遲疑：“這是當然。但是神域有諸多主神以及中階上神，我屈屈一個人類。能起得到什麼作用？”

平溪手一揮，隨侍常鳴的那個女神以及兩名中階神陪客起身，跟著其余的侍從一起退出了宴會廳。轉眼間，宴會廳里只剩下了平溪、常鳴以及那名身材纖長的女神。

常鳴把玩著酒杯，笑著說：“平溪長老有話請直說。”

一個個機關神退出這里，自然而然形成了一股氣勢。普通人突然遇到這種變故，通常都會有點緊張，停下來靜觀其變，這時候平溪就能輕易地奪回控制權，從談話一開始就壓制住對方。

但常鳴完全不打算按常理出牌。人一退出，他馬上開口，頓時打破了平溪的布局，把兩人拉到了平等談話的位置上。

平溪抬眼看他，常鳴不以為意地抬手，示意女神給他倒酒。女神也沒辦法再保持之前的淡然，看了平溪一眼，這才執壺傾倒。

平溪沉默片刻。緩緩道：“常大人果然不愧是下任神子的候選人，這種氣度，連中階神都少有。”兩句話后。他又輕松了起來，仿佛親切地問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在地默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鐵嶺他們跟你一起過去的，他們現在人呢？”

常鳴聳了聳肩。說：“老實說我到現在都不太清楚。地默星是鐵嶺大人推薦的地方，說是一個三級試煉地。讓我去熔火山底取幾塊地獄之血過來。這任務有點難度，但還算容易。結果我取出寶石，卻引來了一只鷹身怪。這鷹身怪可真是厲害……”他咋舌搖頭，問道，“我聽說，三級試煉地是提供給能力比較普通的中階神使用的？嘖嘖，上神的實力果然不一般，竟然能輕易收拾這麼強大的怪獸！”

平溪當然知道其中內情，他不動聲色地端起酒杯，啜飲了一口，說：“那鷹身妖是有點實力……”

常鳴感嘆道：“何止是有點？簡直太厲害了！光是鷹身女妖就已經很強，我用盡渾身解數才能對抗它的領域……”

平溪目光一閃，問道：“渾身解數？你是怎麼對付的？”

常鳴似笑非笑地看他：“震樓大人不是已經向您匯報了嗎？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他臉色一變，突然說，“平溪長老，老實說我很感激，您能派出這麼有實力的隊伍來協助我，但其實他們不是真的打算協助我的吧？”

平溪臉色微變，剛要武器，常鳴又憤憤然道：“其實他們是來監視我的對吧？他們想要從旁觀察我的手段，提供給其他參選者？譬如……那位紅山大人？平溪長老，你們根本就不想讓人類成為神子，其實還是想要扶助機關神對吧？！”

他越說越是激動，越說越是憤怒，最后站了起來，重重把酒杯擲在地上，滿臉怒氣。

平溪向后仰了一仰，心情非常古怪。他們當然不想讓人類成為神子，鐵嶺小隊也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派出去的。不過他們可不是為了觀察常鳴手段這麼友好，他們的任務是直接出手，把常鳴干掉！

常鳴真的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這一點？鐵嶺他們真的沒有動手？

平溪打量著常鳴，這個年輕人的表情無懈可擊，他完全看不出一點破綻。

平溪安慰道：“小常，你不要這麼激動。”他溫和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坐下，又示意女神給他換一個酒杯。一切平定后，他才貌似坦誠地說：“我不否認，之前我們有點私心。”

常鳴眉頭一皺，似乎又要動怒。

平溪趕緊接上了話，說：“但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了，你沒發現，這次你回來，我們對你的態度已經跟之前有些改變了嗎？”

常鳴“哼”了一聲，憤憤不平地說：“那是因為我活著回來了，你們心虛了！”

平溪忍不住失笑。果然是個年輕人，想法就是單純！這樣一想，他反而輕松了下來。說：“說起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來的呢？”

常鳴又喝了口酒，表情仍然有點憤然：“哼，如果不是我運氣好。我這次就回不來了！你們根本不知道，那個鷹身妖有多厲害！女的還好對付，后來出現的男妖才叫一個強大！”

平溪臉色微變，驚問道：“鷹身男妖現身了？男妖現身，你竟然能活著回來？！”

他幾乎要對常鳴刮目相看了，常鳴卻又是一陣怒氣：“怎麼。我回來很奇怪不是？”

平溪立刻安撫他：“不不不，不是。鷹身妖的確很強，但男妖很少現身，而且男妖之強，就連高位的中階神也很難對付……你能從它的手下逃出來。能力簡直驚人！”

常鳴輕輕地哼了一聲，接著又點余悸猶存般地說：“男妖的確很強，而且它的能力實在太古怪了！它只要說了一個字，就能立刻秒殺一片機關，甚至連下階機關神，也逃不過它這個字！”

“下階機關神？”平溪聽了出來，“你是說，鐵嶺他們……”

常鳴默然點頭。說：“是的，他們的確就是死在這個手段下的……”

平溪眉頭緊皺，問道：“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呢？而且。你知道地默星的事情了嗎？”

常鳴滿臉疑惑，說：“地默星……爆炸了！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爆炸的。一開始，鷹身男妖的頭頂上就出現了一個漩渦……”

他把當時的狀況詳細描述了一下，只是把鷹身男妖的目標從他一個人，換成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尤其強調了男妖頭頂上的漩渦和它帶來的感覺，好像整個天地都跟男妖連在了一起一樣。

平溪全神貫注地聽著。不時詢問一下細節，每一個細節常鳴都能馬上回答出來。說得身臨其境一般。

最后平溪說：“也就是說，你是用機關把男妖給拖住了？”

常鳴點頭。說：“差不多吧，我發現機關可以用來分攤傷害，正好我身上存了不少。”

平溪又問：“男妖最后不穩定，整個地默星也發生了異變？”

常鳴再次點頭。平溪沉吟良久，沒有說話。

機關神更多的是倚仗個人力量，通常使用神紋進行攻擊，很少倚仗機關。但人類卻不是如此。他當然知道鷹身男妖的存在，也知道它的力量是什麼，只是他沒想到，男妖出來，竟然會把鐵嶺等人直接令死，而常鳴竟然能用機關來分攤傷害，逃脫死令。

鷹身男妖不穩定，導致地默星發生異變，這個話要是放在別人耳朵里，一定會覺得匪夷所思。

一頭怪獸而已，竟然會引爆一個星球？

但平溪很清楚鷹身妖跟地默星的關系。鷹身妖之前重傷的時候，地默星的爆發就變得更加嚴重了。兩者息息相關，看來這次終于到了極限啊……

不知不覺中，平溪被自己了解的知識所束縛，自然填補了中間存在的空白，把一切串起來了。

他問道：“最后你用空間能力逃出了地默星？”

常鳴說：“是，好在我的領域能力是這種的……不然……”

他搖了搖頭，平溪會意地點頭，感嘆道：“說真的，你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如果不是鷹身男妖一開始就向鐵嶺他們動手，也許常鳴就會猝不及防地傷在他們的手下。如果不是他的領域是空間規則，也許他根本逃不出地默星。

結果到現在，最后的結果就是，地默星爆炸，鷹身妖死亡，鐵嶺小隊全軍覆沒，而常鳴，安然無恙地活著回來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再次感嘆，突然又問道：“我聽說，你對付鷹身女妖的時候，使用了一個基礎強神紋？”

這一句話出來，常鳴立刻明白了，平溪這次是沖著什麼來的！

1003 討價還價

“對，我當時使用了【基礎神紋?和】。”

聽見這話，平溪眯了眯眼睛，問道：“你是從哪裏學來這個神紋的？”

常鳴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反而說：“在天穹大陸，我們有一個規矩。”他揚了揚眉，“機關師會什麼，怎麼學會的，都是機關師的個人秘密，不可對外宣講。”

這意思就是不願意跟平溪說了。平溪與他對視片刻，說：“不錯的規矩。那我另外想問一下，這個神紋可以傳授給他人嗎？”

常鳴疑惑地問：“傳授？我聽說所有的主神都掌握了全部的十二神紋，難道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傳授？”

平溪歎了口氣，軟下了表情：“你不知道，【基礎神紋?和】對現在的神域來說，有多麼重要！神紋只能個人參悟，通常不能相互傳授。弱神紋比較簡單，如果接受者天資穎悟的話，可能還有學會的可能。但強神紋，天資、機遇，都缺一不可！強神紋絕對不能相互傳授，主神們都如此表示過。”

常鳴沒有說話，但表情裏的意思已經充分說明了，既然不能傳授，那你這個問題還有什麼意思？

平溪說：“但是這個神紋對神域意義重大，所以主神們也想盡了辦法，想要把它普及開來。最後，有一位主神說，和神紋並非完全無法傳授，只是大家都沒有找到方法。如果方法恰當，說不定真的能夠……”

接著。他又長長歎了口氣，沉默片刻後，說：“不過，和神紋仍然非常重要，你既然掌握了這個基礎神紋，所以，長老會想請你幫一個忙，也是你將要完成的最大的試煉！等你回來，你可以直接進入神域的長老會……”

換了任何一個中階機關神，要是聽說了平溪這句話。都會震驚得無以言喻。

長老會在神域什麼地位？十二主神之下。千萬機關神之上！它頒布的命令，將會傳遍整個神域，影響巨大！常鳴要是進了長老會，可謂是一步登天。他將成為萬千年來。登上神域最高位置的人類！

常鳴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說：“不，我要當神子。如果我完成這個試煉的話，我能直接成為神子嗎？”

平溪以為他不知道長老會的重要性。剛解釋了兩句，常鳴又搖了搖頭，堅持說：“不，我不要進長老會，我只想成為神子，以神子的身份回去天穹大陸！”

平溪想起他之前“衣錦還鄉”的理論，又覺得好笑，又略微有些輕蔑。他歎了口氣，說：“神子的話，你還是必須要參加最後的決賽，跟紅山他們爭個高下……”

常鳴挑起一邊嘴巴，微帶譏諷：“也就是說，神子比長老會成員更難得嗎？”

當然不是這樣，神子隻有一個人，長老會成員卻是團體中的一個成員。單論地位，長老會當然高過神了，但就目前神域的傾向來說，平溪還真的不能保證讓常鳴保送。

常鳴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說：“行，我答應你，參加這個試煉，你盡管安排好了。試煉完了，我還是要參加最後的決勝局。畢竟……我的目標只有那一個！”

平溪鬆了口氣，滿口答應，常鳴跟著又是一笑，問道：“不過，就您所說，【基礎神紋?和】既然如此重要，那我前去試煉想必也很關鍵了。您知道的，在地默星，我用去了我所有的機關裝備，現在要去試煉，是不是應該……”

他沒有說下去，但平溪已經完全明白了。他苦笑一聲，說：“我就不應該告訴你，先把你騙過去再說！好吧，你要什麼東西，盡管列個清單上來……”

他還沒說完，常鳴已經搖了搖頭：“清單我可列不出來，您知道的，我對神域不太了解，這裏有些什麼東西我都不知道。與其討價還價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引我去看看神域的倉庫？”

平溪與他對視，片刻後才說：“這件事情，我無法決斷……”

常鳴聳了聳肩：“離你們安排我出發還有段時間吧？平溪長老可以盡管找人討論。”

這就是常鳴開出的條件了。神域的新安排說是“試煉”，其實是在尋求常鳴的幫助。想要得到幫助，當然要付出代價！

常鳴說得很乾脆，帶我去看你們的倉庫，支付我滿足的代價，我才會去！

平溪又是一聲苦笑：“人類果然狡猾，常大人，你可是一點也不願意吃虧啊……”

常鳴笑了笑說：“您說得對，我是個人類啊。”

他的話裏包含了兩重意思。一方面是附和平溪的話，另一方面也是在表示，人類和機關神畢竟是兩個種族，兩者間不是一方附屬一方，而是平等交易！

平溪點了點頭，抬手招來那個身材纖長的女神，介紹道：“她叫藍星，你們剛才應該已經見過了。我現在就去召集長老商議，藍星，你服侍一下常大人休息吧。”

藍星平淡地向常鳴一點頭，伸手道：“常大人，這邊請。”

常鳴微微一笑，向平溪示意過後，跟著藍星走了出去。

一轉臉，他的表情消失了。

剛才平溪的表現有點奇怪！按理說，雙方談生意，怎麼可能第一時間讓對方意識到自己擁有的東西多有價值、多麼重要？但平溪就不一樣，他上來就和神紋，強調它對神域的意義。就算常鳴不知道黑蝕霧的存在，也會馬上明白，自己拿到了上好的籌碼。

是因為機關神腦筋僵化，不知道談判的方法？常鳴當然不會這麼覺得。是平溪在委婉對常鳴示好，暗示他可以通過交易得到更多的東西？他也不會這樣自我感覺良好。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局面對常鳴有利，他當然要好好地利用這個機會，爭取一些好處！

藍星帶著常鳴到了偏殿，剛才那一桌盛宴幾乎都只淺嚐了一口就直接被撤了下去。雙方都知道，宴席只是表示一個態度，重要的是席上的這番談話。

偏殿設計得頗像天穹大陸的模式，柔軟舒適，藍星讓常鳴坐在沙發上，給他端來了神域特有的高端飲料，半跪著奉給他。

常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藍星大人的武技一定很優秀吧？”

藍星本來就已經預備好了常鳴會對她說話，沒想到他開口先說了這樣一句。她愣了愣，默然點了點頭。

常鳴的目光在她身體的幾個地方一掠而過，不帶一點猥褻之意，清澈犀利。他這幾眼掃過，藍星的身體突然繃緊。她感覺到了，常鳴看到的正是她刻意修煉過的幾個地方，根據這個，就能判斷出她習慣的戰鬥方法！

常鳴隻用幾個眼神就讓藍星警惕起來，但接下來，他卻再也沒說任何話，而是端著杯子，在偏殿裏散步。他好像在欣賞偏殿的裝潢一樣，眼神非常專注。

藍星漸漸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中，她看常鳴的眼神已經不如之前那麼平淡，反而多了幾分敬意。

這裏是乾辰神廟。十二主星，每顆主星上都有一個這樣的神廟。這裏是整個神域神紋最集中的地方，即使是這樣一個供人休息的偏殿，也裝飾了不少衍生神紋。

常鳴一一看過去，一邊看，一邊把它們與自己的所學相映證。

破解了那兩個神紋筆畫之後，常鳴對神紋的本質有了更深處的了解。他現在不需要採取任何輔助手段，光是用眼神掃過，看見一個神紋，腦海中立刻會析出它的多餘部分和裝飾線條，破解出其中關鍵。

一個普通的中階機關神，即使是要學習一個新的三級神紋，通常也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而現在的常鳴，隻是一眼掃過，就有一個新的神紋映出心中。等到平溪結束討論，再次回來時，偏殿的九十九個神紋，他已經全部掌握完畢了！

平溪一進來就伴隨著哈哈大笑，他這樣子，根本不像一個高端的中階神，反而像是一個嫻熟的老道商人。他笑呵呵地說：“常大人哪常大人，長老會對你可真不是一般的重視。”

常鳴揚了揚眉，問道：“他們答應了我的要求？”

平溪點了點頭，大聲說：“不僅如此，他們還表示，可以為你開放一個主神空間！”

常鳴偏了偏頭，說：“我不明白。”

平溪解釋說：“乾辰神廟專門設有倉庫區，共分三類。下神空間、次神空間和主神空間。這三種不同的倉庫裏裝有不同等級的材料，通常也對應著不同等級的機關神。你看，即使是我，也只能取用次神空間裏的材料和裝備，但是長老會特別同意，你可以從主神空間裏任選三件物品！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常大人，簡直難以想像！”

他滿臉紅光，顯然長老會的這個決定連他也沒有想到。

常鳴笑了起來，連聲感謝長老會的看重。但同時，他心裏又升起了更多的疑慮——對於人類來說，次神空間已經很超乎想像了。主神空間的三件物品……這特殊的優待，又是因為什麼？

1004 主神空間

長老會急著讓常鳴去參加試煉，所以剛一做下決定，就催促常鳴趕緊去選取他需要的材料和裝備。

下神空間和次神空間的東西，他都可以“你以個人之力，能取走多少，就取多少。”主神空間的物品，只僅限三件，同樣也包括在“個人之力”里。

平溪親自帶領常鳴前往主神空間，一路上他還在不停地說：“主神空間的物品，一向只提供給主神使用，普通人連見都很難見得到。常大人，你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常鳴若有所思地說：“這樣說起來的話，那主神空間里的東西，我是不是不一定能拿得起來？”

平溪點頭說：“正是如此。主神空間的物品無不具有莫大的威力，其中相當一部分，力量不夠，連接近都不能。常大人可一定要考慮好了，到底選哪些。”他詼諧地向常鳴眨了眨眼睛，“順便提醒一句，現在不能用的東西，說不定以后也能用，常大人可得把目光放長遠一點！”

這話說得有理，也非常友好。但身為一個長老會成員，是不是太友好了一點？

常鳴眨了眨眼睛，點頭笑道：“謝謝平溪長老提醒！”

很快，他們就到了神廟后方。這里看上去像是個花園，除了草木扶疏，花香盈空，只有幾根柱子，圍住了一片圓形的空地。

空地旁邊站著兩個身著長老會服飾的中階神，看見兩人過來。他們微微頷首示意。

平溪對他們也很尊敬，恭敬行禮說：“赤林大人、遠原大人。”

兩名中階神表情平淡，一言不發。他們的目光在常鳴身上掃過，一陣寒意和一陣暖意交互掃過他的身體，直滲他的靈魂深處，帶來強烈的震撼感。常鳴一直面帶微笑，表情絲毫未變。兩名中階神露出些微驚色，顯然沒想到一個人類，竟能在這種程度的威懾下仍然保持平靜。

赤林遠原的訝色只是一掃而過，跟著恢復原狀。兩人一起轉身。走到空地中央。同時向地面拋出一顆種子。

種子落在地上，迅速沒了進去，轉眼間，兩個綠色的嫩芽鉆出土面。開始急速向上成長。當它們長到離地面大約五十厘米高度時。兩個嫩芽的莖已經不細了。它們絞結糾纏在一起，繼續向上升去。

常鳴瞇起眼睛抬頭看，這情景讓他想起了一個童話故事。一個叫杰克的少年順著豌豆苗向上爬，到了另一個世界。現在他眼前這株植物，很有點像杰克的豌豆。

交互扭結的植物越長越長越高，越長越粗，最后直聳入云，看不見頂端了。

植物的粗莖一直在微微震動著，那是不斷生長的動靜。大概過了五分鐘，震動終于停了下來，植物已經生長完畢了。

赤林遠原同時轉身，向常鳴比了個手勢。平溪微笑著說：“兩位大人讓你順著這個植物走上去。上去就是主神空間——現在只有你一個人能上去，我也不能陪同。”

他手一拋，一道金光化出弧線，落到常鳴手上。常鳴低頭一看，那是一個精致的小沙漏，沙粒正在緩緩往下落。

常鳴現在何等眼力，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當沙粒落盡時，大概就是三個小時的時間過去。

平溪說：“沙漏的時長代表你在主神空間停留的時間，時間到了，通神梯會自動枯萎，那時候，你就只能留在那里了。”

常鳴揚了揚眉：“爬梯的時間也算在總時長里？”

平溪微笑道：“現在你我交流的時間也算在里面的。”

常鳴笑著說：“磨刀不誤砍柴工，打聽規則從來不算浪費時間。”

他沒再多說，腳尖一點，就踩上了植物的第一片葉子，跟著他的身體化成一道金光，閃電般向上射去，很快就消失在云端。

平溪目送他的身影遠去，轉身對二位長老行禮，說：“麻煩二位守護在此了。”

赤林遠原再次頷首，從始到終，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吐一個字。

常鳴在爬梯的過程中也沒有閑著。

他的身體在疾速上升，精神力同時向外擴散出去，感知著周圍的狀況。

他發現，自從他踩上第一片葉子后，他就進入了一個新的空間。雖然往下看去，仍然可以看見乾辰神廟花園的情景，但是感知卻告訴他，那里已經跟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完全隔開，不是一回事了。

這片空間的感覺非常復雜，跟天神海有點相似，好像是無數空間反復折疊扭轉出來的結果。也就是說，除非使用這個通神梯，否則想用其它任何方式，都很難找到這個主神空間。

不過通神梯的空間形式還是比天神海簡單多了，常鳴一邊爬，一邊聚精會神地研究這里的空間結構，不知不覺中，他就已經爬到了頂端。這時，他看了一眼沙漏，時間大概過去了半小時。也就是說，算上回頭下來的時間的話，他只有兩個小時停留在主神空間了。

頂端是一片云海，云海正中央有一扇金色的大門，現在正虛掩著，仿佛正等著人打開它進去。

常鳴沒有停留，腳尖一點，瞬間到達了大門正面。這一次他使用了空間跨越，他同時也發現，這里的空間形式跟神域是一樣的。

他拉開大門，一片星海瞬間在眼前無窮無盡地擴散開。

它們的背景是一片黑暗，但星辰繁多，足以讓人忽視這黑暗！

再一看，常鳴發現，這些星星點點的光亮並不是真的星辰，而是一個個模糊的光點。每一個光點里，都有一點黑影。

常鳴走過去一看，頓時明白，這些黑影正是所謂的“主神裝備”，它們自然存在于一個光膜形成的氣泡里，懸浮在半空中。

這些裝備形態各異，奇奇怪怪，有趣的是，它們大部分都不完整，顯得殘缺不全，好像曾經在一次巨大的事故中受損，現在放在這里等待修復一樣。

一個收集破爛的倉庫？就是主神空間？先前聽平溪形容得那麼高大上，他也做了不少想象，卻完全沒想到，這里竟然會是一個垃圾場！

“垃圾場？”一個聲音突然輕笑一聲，點頭說，“嗯，你這樣說也沒錯。”

常鳴完全沒想到這里會有其他人，而且他敢保證，自己完全沒把心里話說出口，為什麼這人會聽見？

他猛地轉頭，看見司元白正站在一邊，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漫天星塵盡皆收進他眼底。

常鳴這才想起來，司元白也曾經是個主神，只是后來變得不完整罷了。

看見熟人，他多少輕松了一點，只聽見司元白淡然道：“沒錯，這片主神空間跟所有主神直接相連，主神不需經過通神梯，直接可以進來。”

常鳴撓了撓頭，說：“這樣倒挺方便……不過這意思是，有了你，我就不僅三件，想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了？”不過，他緊跟著又嫌棄地聳了聳肩，“只是這樣的破爛，再多也不想拿啊！”

司元白淡笑著看他一眼，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身為機關師，即使是機關殘骸也是有價值的……你也很想知道，神域的，尤其是主神所用的機關裝備，跟普通機關有什麼不同吧？”

常鳴聳了聳肩：“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誰家送禮也沒有送破爛的啊。長老會這也太沒誠意了！”

司元白搖頭說：“不，不是他們沒誠意，是他們也不知道其中詳情。”

他緩緩在星塵間漫步，腳下明明是一片黑暗虛空，他卻好像是走在實地上一樣。

他問道：“你知道，為什麼這些殘破的裝備，也會好好被收回來放在這里嗎？”。

常鳴腦中靈光一閃，點頭說：“恩，破爛被收回來，說明它們還是有點價值的。有幾種可能，第一，用來研究破損狀況，分析敵方攻擊手段；第二，進一步研究，設計更高級的新型機關；第三，這些裝備是可以被修復的！”

司元白的表情原本還很平靜，結果常鳴剛說到第一種可能，他就臉色一變，驚訝地轉頭。常鳴看見他的表情，說：“你們不會沒想到這一點吧……”

司元白沉默良久，終于說：“果然沒想到這一點……你說得沒錯，的確可以這樣做。”他突然又是一陣失笑，“不過，現在還有誰能這樣做呢？這麼多破損裝備放在這里，連修復也做不到，何談進一步分析改進？”

常鳴問道：“為什麼不能修復？”

司元白平淡的語氣里包含著特有的傲然：“因為，十二主神里，只有一個能夠修復神裝的！”

常鳴馬上會意：“這個唯一的主神……是你？”

司元白點頭，常鳴緊跟著又問道：“你被分離之后，不完整了，所以神域唯一一個能修復主神裝備的人也不在了？”

司元白再次點頭，常鳴疑惑地問道：“可是，你的記憶還在，手段應該也還在，怎麼會被分離了，就沒辦法工作了？”

司元白嘆了口氣，向前一指：“看見那件裝備了沒有？你現在過去，把它拿起來吧。”

常鳴看他一眼，果然照著他說的，走到那點光芒旁邊。光芒里有一面殘破的盾牌，他把手伸進去，握住盾牌后面的把手，輕而易舉地把它拿了出來。

他轉頭問：“然后呢？”卻發現司元白難得的失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1005 神裝

司元白失聲道：“你，你把它拿起來了？”

常鳴看了一眼手中的盾牌，疑惑地問：“怎麼，不能拿？不是你讓我去拿的嗎？”

司元白難得的簡直有點語無倫次了：“對，是我叫你拿的……但你真的拿起來了？”

常鳴漸漸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普通人其實是拿不起來的？”

司元白深吸一口氣，走到另一個光點旁邊，把手伸了過去。這裏面有一個小型手斧，大概隻有兩個巴掌般大，非常小巧。斧面上滿是神紋裝飾，與其說是武器，更像是一個裝飾品。

這樣一把斧子，任誰也不會覺得會拿不起來。但司元白的手觸到斧柄，一股強大的氣流突然間從斧柄上產生，硬生生地把他給彈開了！

他的樣子完全不是在作戲，很明顯，他根本拿不起來！

常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照他的樣子，伸手握住斧柄。的確有一股氣流，但是非常輕微，如果不是他專門留意了一下，甚至感覺不到。這股氣流滲入他的體內，他輕而易舉地把手斧取出光罩，舉到了面前。

他“咦”了一聲，說：“這個武器感覺不錯！”

他一把它拿在手上，就有一種水乳交融的感覺。他手一晃，斧子周圍出現了一輪光暈，憑空讓它變大了十倍。轉眼間，一把精致的小手斧就變成了一個極具威懾力的大型武器！

司元白望著常鳴，已經完全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道：“一個完整的主神裝備，你竟然也能拿起來……”

他又指了幾件。讓常鳴去試，常鳴一一嚐試過，沒一個能給他造成什麼妨礙。

司元白終於確認了常鳴的能力，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以手加額。苦笑了起來。他說：“常鳴啊常鳴，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人類了。”

他指著這一片星空說：“你知道嗎？這裏雖然名叫主神空間，裏面放置的全部都是提供給主神用的武器或者裝備，但即使是主神，也不是所有的都能拿起來的。”

常鳴越發疑惑：“我覺得很輕鬆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司元白目光悠遠，漫天星辰映入他的眼中。他說：“因為這片主神空間只是後來被取了這個名字，它存在的時間，甚至比主神更加久遠。”

他指向遠方，問道，“你看得清那裏的是什麼裝備嗎？”

常鳴搖頭：“太遠了。看不清。”

司元白說：“不僅是看不清，是因為它根本就不存在。”

這話說得玄妙，常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明所以。

司元白解釋說：“主神空間裏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是由你的意念化成的。也就是說，在你看到它，對產它產生印象之前，它其實都不存在。只是一團模糊的能量集合體。它是根據你腦海中的形象化成實質的。”

常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裏的小斧子，驚訝地問道：“也就是說，我認為它是把斧子。它才是把斧子？那你呢？人跟人的想法肯定不同，在你眼裏，它是什麼？”

司元白搖頭說：“我之前向它伸手時，它是一把匕首。不過現在，你把它拿了起來，它就隨著你的意念定形。所以。我看見的，也一樣是一把小型的手斧。”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斧面上劃過，描摹的正是斧上的神紋。無一差錯。

常鳴呆了半晌，終於感歎道：“這實在……太奇妙了！”

司元白點頭說：“是的，就是這麼奇妙。早在主神們發現這裏前，它就已經存在在這裏了。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存在了多久。這裏的能量集合體有強有弱，主神們隻能承受對應自己力量的那一些。我現在不完整，能力被大大削弱，所以這裏即使再弱小的裝備，我也拿不起來，隻能像這樣看著。”

常鳴還是不太明白，他一指前方那些破損的裝備，問道：“那這些呢？既然不過是能量，怎麼會像這樣破損？而且聽你的意思，以前你還能修復它們？”

司元白說：“它們被人定形之後，形狀就是固定的了。這些能量體還沒有成形時，就是以固定的結構存在，不斷循環，保持恒定。所以，它們能自我修復。隻是一些細微受損的話，自然就能恢復。但要是傷得比較重，結構被破壞，它們就會變成你現在看到的樣子。這種情況下，如果調整它的結構，就能把它恢復原樣。”

他深吸一口氣，說：“以前，整個神域，只有我一個人能修復神裝，所以我被稱為神匠。”他攤了攤手，說，“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具備這種力量了。”

常鳴對結構之類的字眼非常敏感，他眼睛一亮，說：“能量結構？什麼樣的能量結構，要怎麼樣才能看見？”

司元白往四周看了一眼，指著一個光點說：“那是一個還沒有成形的原始神裝，你閉上眼睛，收斂精神力，到那邊去。”

閉目行走對常鳴來說完全不是難事，很快，他的精神力藏得一絲不漏，站在了那個光點旁邊。

司元白說：“現在伸手，觸碰光點。”

常鳴照辦，他頓時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流輕輕撲上他的手掌，甚至還帶著一點濕潤，好像被小狗用舌頭舔了一下似的。

他的唇畔露出笑意，司元白緊緊觀察著他，問道：“是什麼感覺？”

常鳴照實描述，司元白臉上再次露出驚色，問道：“你是說，你感覺它對你很友好？”

常鳴點頭。司元白不可思議地吸了口氣，頓了頓才說：“現在，仍然把你的精神力控制在體內，不要溢出皮膚表面。然後，你用精神力去觸摸它。”

常鳴立刻會意，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做。他把精神力控制在皮膚之下，同時充盈於皮膚，這時，他的手掌一下子變得格外敏感，好像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裏，隻是一隻手，也同時擁有了五感似的。

他明明閉著眼，精神力收斂著，但這一刻，他用手“看見”了，那是一團搖曳的微光，光線不斷律動著，帶著特定的節奏與頻率，如同不斷重複的旋律一樣。常鳴從來沒有想到過，只是一團光，竟然也能如音樂、如詩歌，帶著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協調感，美不勝收。

常鳴臉上笑意更盛，再次向司元白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司元白抿了抿嘴唇，問道：“現在，你可以看清它的結構了。”

不用他提示，常鳴已經看清了！

果然，這團光線並不是混沌一片，它其實有一個完整而協調的結構，這個結構把它撐了起來，讓它顯得無比純淨，無比完美。

常鳴盯著這個結構發了半天呆，直到司元白提示，他才猛地驚醒過來，點頭說：“是的，我看見了，非常漂亮的結構！”

司元白說：“你放開它，到那邊去。”

常鳴仍然閉著眼睛，照著他說的放開了手。放手時，他突然間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依戀感從那邊傳來，他忍不住留連了一會兒，問道：“我可以收了它嗎？”

司元白頓了頓，說：“可以。不過你要記得，這裏的能量結構有強有弱，你只有三件的限制。”

常鳴說：“沒關係，我喜歡它，就選它吧。”

他睜開眼睛，在眼皮睜開的剎那，看見它化成了一把小小的金色豎琴。這把豎琴只有巴掌大，七根弦正是七彩的顏色，剛一成形，就直接落入常鳴的手中，無人撥動，自然地響起一陣天籟。

常鳴笑著摸了摸它，它突然間變得更小，沒像其它機關一樣收入特定的空間裏，而是變成一個胸針，別在了常鳴的衣襟上。

司元白看著這一切發生，默然點頭說：“雖然能量反應不是最強，但跟你的相性很好，也算不錯了。”

他帶著常鳴往另一邊走過去，邊走邊說：“主神們雖然強大，但力量終究有限。即使是他們，也只能在這裏選擇一部分神裝帶走。有些喜歡選擇能力範圍內最強的，有些喜歡選擇跟自己的波動契合的，倒是跟你類似。”

常鳴好奇地問：“你呢？你以前會用什麼標準來選擇？”

司元白說：“我是個神匠，選擇標準當然跟他們都不一樣。我會選擇結構最完美的！”

常鳴問道：“可是剛才這個，我也覺得很完美啊？”

司元白挑起嘴角，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沒有真的比較過……”他一指前方，問道：“你看見那裏沒有？”

常鳴眯起眼睛，照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那裏看見了一團影影綽綽的光線，非常黯淡，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司元白說：“那個地方，被主神們稱為天堂與地獄之門。那裏面有三件神裝，三件最強大、最完美、最協調的神裝！”

“那裏有？”常鳴敏銳地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也就是說，它們現在還在那裏，並沒有被取走？”

司元白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它們還在那裏。因為極少有主神能穿過那道門，而穿過那道門的主神，沒一個能取得一件至上神裝！”

常鳴好奇地盯著那邊看了一會兒，問道：“我能過去看看嗎？”

1006 趕時間

連主神能力不夠，都沒辦法拿起來的神裝，常鳴卻輕輕鬆鬆地拿起來了。

司元白的驚訝他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在問出這句話時，他心裏不免抱著額外的期待。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麼比較特殊，但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可以嘗試一下所謂的“至上神裝”？

不過他馬上就發現，還是想得太美了。

他走到那團模糊的光，也就是司元白所謂的“天堂與地獄之門”面前，卻發現，他不管怎麼做，那團光都沒有一點變化。也就是說，那扇門一點兒給他打開的意思也沒有。

司元白本來也很期待他的表現的，這時搖了搖頭，說：“果然，還是你的能力不夠。”

他走到門前，伸手按上去，光門波瀾不驚，跟常鳴遇到的狀況一模一樣。

他說：“偶爾會有一些中階神得到賞賜，進入主神空間，也一樣有人嘗試過通過這扇門。但沒一個人能成功。”

常鳴問道：“主神都可以？”

司元白點頭：“對，這扇門會對所有的主神自動打開，主神們都能穿過它，進入門後的天堂山、地獄河。”

天堂山、地獄河？常鳴留意了一下這兩個名詞，不過沒有具體細問。他沉吟道：“主神跟中階神之間主要有什麼區別呢？”

這區別可太明顯了，他馬上就意識到了，“也就是說。必須掌握十二個基礎神紋，才能通過這扇門？”

司元白說：“理論上來說，應該就是這樣。”

常鳴“哦”了一聲，盯著這團光看了一會兒，毫不留戀地轉身：“算了，等我學會了這十二神紋，再來嘗試好了。”

換了別人，即使是中階神，這句話也會被人認為是大話。但是由常鳴說出來，卻毫無違和感。司元白看著他的背影。驀然間有一種感覺。也許有一天，第一個拿起“至上神裝”的，並不是主神，而是這個人類！

常鳴回到剛才站的地方。問道：“完整的結構我已經看過了。現在我應該看一下損壞的結構了吧？”

他的表情非常平靜。一點留戀不舍也沒有。好像他棄之腦後不顧的，不是就連主神也夢寐以求的至上神裝，而是什麼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這種定力。就算是司元白，也忍不住有些敬佩。

他收回心思，說：“……對，你可以再觀察一下。”

破損的神裝已經被固定住了形狀，所以常鳴是睜著眼睛去看的。他觀察的是一面小圓盾，盾面上一樣有著精美的花紋，隻是現在被裂痕切得四零八落，不成形狀。

常鳴伸出手，按上圓盾的盾面。一股微微的熱流沁入掌中，很快就在常鳴的精神力裏映入一團搖曳不定的光芒——正是這件神裝的初始形態！

常鳴很快看見了它的光線結構，果然，就像盾牌的表面一樣，這些結構也變得四零八落，只殘留著最模糊的形狀。

常鳴喃喃道：“要修復它，就要找到它的正確結構，調整恢復？”

調整靈魂結構幾乎算得上是常鳴的老本行了，這活計他一點兒也不陌生。關鍵是神裝的初始結構，他一點兒也不了解。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沉迷了進去，開始研究了起來。他一會兒觀察沒有成形的原始神裝，一會兒仔細研究破損神裝的具體狀況，把兩者進行對比。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停留在這裏的時間隻有兩個半小時，這中間還要除開下梯子的半個小時。司元白隻是在旁邊看著，毫無提醒他的意思。

常鳴最後突然眼睛一亮，司元白驚問道：“你已經研究出來了？”

常鳴點頭說：“有點想法了，還挺有趣，也很奇怪。它跟靈魂結構……”

話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掛在腰上的沙漏，驚呼了一聲。沙漏已經快見底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只差十五分鐘，通神梯就要枯萎了！

他看向司元白，司元白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說：“我是直接通過主神渠道過來的，只能自己出入……”

只能自己出入，常鳴哪還有時間跟他多說。他目光一掃，揀了兩件神裝，叫道：“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

說著，他一陣風一樣卷出門外，踏上了通神梯的葉片。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司元白才緩緩收回目光，盯著他最後所拿裝備的光點。那是兩件破損神裝，放在任何人眼裏都沒有價值的東西。只有神匠把它修復完畢，它才能恢復原先的價值。

他看得清楚，常鳴絕不是因為趕時間，隨手抓了兩件，他是考慮好了的！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已經找到了修復神裝的辦法？

能夠輕易拿起神裝，找到了修復神裝的辦法，難道常鳴將成為下一任的神匠？這個年輕人真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看來我們的運氣真的不錯啊……”空無一人的主神空間裏，司元白喃喃自語，身影逐漸淡去，跟著完全消失了。

……

上一次天梯需要半小時時間，下來也是一樣。

常鳴現在只剩下十五分鐘了，很有可能走到一半，天梯就會枯萎。那時候常鳴遇到的，可不是從天梯上掉下去這樣的小事，他很有可能迷失在這片特殊的空間海裏，甚至被它切割得四分五裂，直接斃命！

常鳴的身影變成了一道虛影，沿著通神梯綠色的莖幹向下急掠。他再顧不得去分析周圍的空間狀況，只顧得上加快速度、再加快速度！

他這次跑得比上次快多了，但走到一半，就看見梯級上開始出現褐色的皺紋，那正是開始衰敗的跡象。他心裏一緊，速度又加快了三分。

他瞥了一眼沙漏，還剩五分鐘。以他的精神力強度，記憶力強得驚人。通神梯看上去上下一致，全部都是絞結在一起的植物莖杆，向外延伸出葉片，但其實每一段還是有細微的不同。

常鳴把這些不同記得清清楚楚，他馬上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也就是說，他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一倍，照這樣換算的話，他還是來得及跑出去的。

終於，周圍的雲霧漸漸變淡，乾辰神廟模糊的影子出現在了下方。漸漸的，地面越來越清晰，他已經可以看見赤林遠原兩名長老了。

兩名中階神一起抬頭看他，表情微微有些異樣。時間已經要到了，常鳴竟然還沒有出現，難道他在主神空間停留得忘記了時間？

嘿，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中階神，他們在主神空間挑花了眼，完全忘記了他們的囑咐，結果時間結束了，通神梯自然枯萎，他們只能帶著挑好的神裝被空間切碎。那情景，可好看得很！

兩人的手指同時輕掐，冷靜地估計著時間。

他們已經看見常鳴了，他大概離地面還有一千多米的距離，但時間已經僅僅只剩下十秒。

就一般情況來說，一千米的距離，常鳴完全可以飛起來落到地面上。但是現在不行，通神梯周圍形成了一種空間隔離，雖然常鳴和這兩個長老相互之間能夠看見，但其實還是位於不同的空間裏。

如果常鳴在這時候脫離通神梯，投身的將不會是乾辰星的天空，而是無盡的扭曲空間！

所以，常鳴必須在這十秒內，衝完一千米的距離，到達通神梯的最後一個葉片——只有那裏，才是通神梯真正的出口！

不需要任何人說，常鳴光是從周圍空間狀況的探測裏，就知道了這個事實。

赤林遠原挑起嘴角，無聲地對著話：“你覺得他會跳下來嗎？”

“嘿，那可難說，這家夥拖得太久，時間已經不太夠了，他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在他們眼前，被扭曲空間絞個粉碎！以前，這種情況並非從來沒有發生過！

僅僅只剩十秒，常鳴的表情依然非常冷靜，一點驚慌也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精神力瞬間擴展了開去，保持高速下落的同時，開始再次分析周圍的空間！

十秒，一千五百米！

赤林遠原看了看時間，微露笑容。

八秒，一千二百米！

兩秒時間，常鳴跑了三百米，按照這個速度，難道他真的能按時衝下來？

六秒，九百米！

赤林遠原的笑容消失，眯起了眼睛。

四秒，六百米！

常鳴的表情依然非常冷靜，赤林遠原的眼睛一亮，突然對視了一眼，再次露出笑容。

兩秒，三百……五十米！

通神梯早已開始有了枯萎的征兆，到這裏，有一個葉片的葉柄已經搖搖欲墜，按照常鳴現在的速度和力量的話，一踩到上面，葉片就會斷裂，直接把他送進扭曲空間裏。

果然不出所料，常鳴在這裏輕輕一踩，葉柄直接斷裂！

赤林遠原的眼神幾乎稱得上是期待了，常鳴卻腳尖一晃，帶出一條虛影，硬生生地在空氣中一點，再次向下落去。

葉片從他頭頂上飄落，他順利地渡過了這個難關。但這一頓，卻讓他略微拖延了一點時間，眼看著就要來不及到達了！

這時，平溪感覺到時間到了，正從乾辰神廟前面走來，他一看見通神梯，就輕“咦”一聲，臉色微變！

1007 最後一步

這時，通神梯枯萎的狀況越發嚴重了。

它的莖杆原本是深綠色的，這時卻被大量褐色的裂紋覆蓋，顯出明顯的衰敗之勢。某些地方已經接近斷裂，只差最後一口氣，隨時都可能坍塌下來。

常鳴現在離最後一個葉面還有五十米，但時間已經只剩一秒不到！

他能在時間內趕到嗎？

赤林遠原再次對望，平溪皺眉凝望上方，表情像是焦急，又仿佛一抹喜色，非常複雜。

常鳴深吸一口氣，速度再次加快！

這一刻，他的身體化成了一道虛影，幾乎已經看不見了，在僅剩的些許時間裏，拚命落向最後一個葉片。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十米！

上方，更多的葉柄已經斷裂，寬大的葉片接連不斷地落下來，大部分消失在扭曲的虛空中，也有少部分掉在了常鳴的頭頂上。

眼看著他馬上就要踩到最後一個葉片，到達通神梯的出口，突然一片葉子掠過他面前，他的眼睛忍不住就眨了一下。

真正的須臾之間，就這麼片刻時間裏，通神梯的時間徹底到了！

“嘩啦啦”聲響，所有的葉柄同時斷裂，所有的葉片同時下落，所有的莖杆同時枯萎。就離常鳴的腳一步之遙的地方，通神梯的出口、最後一個葉片也掉落了下來！

周圍的空間突然發生了徹底的變化，在平溪等人眼裏。常鳴的身影一陣扭曲，眼看著就要消失。

平溪的焦急已經幾乎消失不見，徹底變成了喜色！他竟然是不希望常鳴能活著出來的！

這時，常鳴的表情依舊無比冷靜，他雙手張開，十指在空氣中同時舞動，留下一個個華麗的虛影。虛影中帶著隱隱的光芒，連接成一張由無數神紋形成的大網。

這張網猛地一收，然後一張，常鳴的身影越發扭曲。一秒後。他的身影再次變得清晰——就在最後一刻。他竟然使用自己的力量以及對空間的了解，強行撕開了扭曲空間，硬生生地脫身出來了！

這一刻雖然用時極其短暫，但耗力巨大。常鳴一脫出扭曲空間。就半跪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他臉色發白，勉強一笑：“好險，好險就回不來了！”

平溪也沒想到常鳴竟然有這樣的本事。他迅速變了下神色，露出又憂又喜的表情，大步迎上前去，攙扶起常鳴，連聲問道：“果然好險！你沒事吧？”

他一邊問，一邊上下打量著常鳴的身體，目光突然一凝，看見了他腰上掛著的兩件東西。

這時，赤林遠原也大步走了過來，上下一打量常鳴，根本不問他的身體情況，同時伸出手，去抓他腰上的物品。

常鳴退後一步，擋開兩人的手。他臉色依舊蒼白，但笑容非常堅定：“二位，這是我從主神空間取出來的神器，現在是我的東西了……你們這樣硬搶，不太好吧？”

平溪解釋道：“常鳴，兩位長老不是想要你的神裝，他們只是要鑒定一下，以備登記在案。”

常鳴“哦”了一聲，這才把東西交給他們。

赤林遠原一人拿了一件，仔細打量，眉頭緊緊地皺起。平溪就著他們的手看過去，吃驚地問道：“這兩件神裝……受損了？”

這兩件一個是盾牌，一個是短匕，兩件上面都布滿了裂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它們受損得非常嚴重！

常鳴點頭說：“是的，主神空間大部分的神裝都已經損壞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平溪“哦”了一聲，說：“主神空間大部分時候只有主神能進去，也許大人們把損壞的物品放在那裏了……”

他跟赤林遠原對視一眼，三人的表情都非常微妙。常鳴從旁邊也看得出來，他們不知道神裝大半破損嗎？絕不可能！他們分明知道得清清楚楚！

平溪跟著問道：“主神空間神裝無數，一定還有完好的，你為什麼選了兩件破損的？”

這一點，赤林遠原也不明白，皺著眉看著常鳴。

常鳴微微一笑，說：“我在天穹大陸的時候，可是一個機關師。機關師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整備修理機關……”

平溪馬上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你想試著修理神裝？”

他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常鳴，問道：“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樣的機會嗎？整個神域裏，獲得神裝的中階機關神只有十五人，你是第十六個。神裝的威力，是你難以想像的……而且，能夠維修神裝的，只有神匠。神匠在神域只有一人，現在連一個也沒有了！”

常鳴問道：“神匠是什麼人？只有他能修理神裝嗎？現在他為什麼不在了？”

平溪說：“修理神裝？嘿，修理神裝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工作！只有擁有至上的力量，掌握了全部的基礎神紋，對世界規則有著深刻的了解，才會擁有這樣的能力！”

常鳴問道：“也就是說，神匠非主神不能做？”

平溪點頭說：“正是如此！那位主神現在已經不在，所以現在的神域，已經沒人能修理神裝了……”

常鳴若有所思地說：“嗯……有趣。不過我還是想試試。而且，機關神不是一向都說，自己**的力量更可靠嗎？一兩件神裝算得了什麼，真正要戰鬥，還是得靠自己！”

平溪簡直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沒錯，機關神戰鬥時很少使用機關，多數都更在乎自己的個人能力。但那是因為，他們瞧不起這世界上的大多數機關！那些機關遠不如神紋的力量，也不如他們的**力量……不頂用的機關，只是累贅而已。

但是所有的機關神都希望能獲得一件神裝！神裝已經跨越了普通機關的層面，它威力強大，與神紋有著極好的相性。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還可以從神裝上領悟新的神紋。到時候，把領悟到的神紋與神裝進行搭配，就能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

長老會給了常鳴這樣的優厚待遇，簡直是無數機關神夢寐以求的，他竟然就這樣輕輕放過了？

平溪簡直不知道該說他太有野心好，還是太愚蠢的好！

他搖了搖頭，突然赤林伸出手，比了一個手勢。那是一個“三”字。

平溪頓時恍然，問道：“長老會給你的權限是挑選三件，這裏只有兩件，還有一件呢？”

常鳴拿出一個巴掌大的七弦豎琴放在手上，赤林取了過去，觀察了半天，再次皺眉。他跟遠原是通神梯的守護者，也是到過主神空間的人。可以說，除了主神以外，神域所有人裏，只有他們對神裝最為了解。

大部分情況下，他們只要把神裝一上手，就能看出它們的屬性、能力、威力大小。

但現在，兩人盯著這個小豎琴，竟然發現它沒有任何攻擊力，也沒有任何防禦力！甚至，當他們撥動琴弦時，琴弦也只是空振，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波動。

這表示，這是一把廢琴！毫無任何用處！

兩人搖頭歎氣，把七弦琴還給了常鳴。常鳴微笑著接過，兩人失望的表情他看得清楚，但他一點也不覺得遺憾。

平溪當然也看見了兩名長老的表情，他明白這件神裝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歎了口氣，安慰常鳴說：“算了，能進去主神空間，就當是見識了一場好了。普通的機關神可沒這個待遇，你一個人類，有這種機會也算不錯了！”

他看著常鳴把三件神裝好好收起，又歎了口氣，說：“今天已經不早，你休息一會兒，明天你就要前赴最終的試煉場了。那將是一場艱苦的試煉，不乏危險，你先好好準備一下！”

跟著，他召來了一個下階女神，讓她領常鳴去休息。

赤林遠原表情古怪地看著常鳴，無聲地嘿嘿了兩聲，轉身而去。他們對神裝更為了解，知道一個機關神就算進入了主神空間，想要獲得神裝，可不是隨心所欲的事情。沒有足夠的能力，他們根本拿不起來！

估計是因為這小子能力不行，只能拿得動這幾件吧！現在還打腫臉撐胖子，說什麼想要嘗試著修理？

嘿，神域要是再出現一名神匠，就連主神也會被驚動好嗎！

與他們的失望相反，常鳴的腳步卻輕鬆自如，毫無阻滯。他選擇這幾件神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準備，他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了！

領路的這位只是個下階女神，長相姣好，個頭比常鳴還高不少，神情間帶著下階神特有的傲慢。她一言不發地把常鳴領到神廟右側的一個白色房子前，漫不經心地行了一禮，就轉身離開了。

常鳴當然不會介意她的態度——雙方現在已經站在不同的層次上了，一個小人物如何作態，又有何礙？

他大步走進房間，裏面奢華舒適，不像神域的風格，倒像天穹大陸的。

常鳴只是掃了一眼，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走到沙發邊坐下，跟著就拿出了三件神裝，一列排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1008 修復神裝

三件神裝，兩件黯淡、一件美不勝收，在常鳴眼裏，卻具有極其近似的特徵。

他的手指在三件神裝上輕輕撫過，從指尖傳來了輕微的波動。

之前在主神空間的時候，司元白明明已經說了他曾經是神匠，但常鳴卻並沒有詢問他修理方法的意思。一方面，身為一個有自尊的機關師，他不打算在自己研究之前，先去走後門打聽方法。另一方面，當時，他就已經有所領悟，窺到了一些門徑！

常鳴的手指輕點那架七弦琴，眼睛緊閉，心神已經全部沉到身體內部，清晰看見了自己的靈魂結構，已經中間的那兩筆神紋筆畫。

那兩筆仍然無比閃耀，玄奧美妙，仿佛蘊含了天地間所有的至理。

常鳴放空心神，七弦琴突然自動變化，化成一團流光，進入了他的意識裏！

那團流光正是它化形前的初始形態，天生自然具有某種特定結構，與神紋、靈魂結構都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具體形態又有不同。

這團流光順著兩筆中的其中一筆流動，每次流動，相互間就有一點自動交換。常鳴沒有動，只是在一邊旁觀。即使這樣旁觀，他就隱隱明白了一些什麼。

是的，他想的沒錯，神裝結構的確跟神紋、跟靈魂結構非常近似。神紋十筆，不僅構造出了神紋，同樣構造出了天地間的一切基礎！

神紋、靈魂結構、神裝結構，所有的一切都由此而來。皈依於此！

常鳴心中一動，星神紋突然同時出現在靈魂結構中間，閃耀著它獨特的光芒。

它一出現，就自動與神紋筆畫相連接，開始進行計算。

常鳴的精神力迅速開始流泄，但他一點也沒有收回來的意思。他發現，現在自動進行著的，正跟他在地默星所做的事情一樣！

星神紋在自動破解神裝結構，分析它每一個細節的完整數據，把它進行歸納分類。這項工作進行得遠比在地默星時輕鬆。最關鍵的一點是。常鳴之前就已經分析出了兩筆，形成了堅實的基礎。

時間逐漸流逝，常鳴的精神力隨之一起進行著消耗。很快，這個神裝的結構就被破解得乾乾淨淨。未歸類的神紋結構又多了一些樣本數據。第三個神紋筆畫逐漸成形。同時。神裝結構的構成方式。常鳴也摸索到了一些規律。

神裝形成的流光飛出常鳴的意識深處，懸浮在他身前，重新恢復成七弦琴的形狀。輕輕落在茶几上。它剛剛落下，常鳴睜開眼睛，凝視著那面破損的盾牌。

這個盾牌不僅破損，還曾經被其他人定形，按理說，常鳴不可能把它恢復成初始形態。

但現在，在常鳴如同幽火的目光下，它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它好像不再是一面真實的盾牌，而是一個全息投影。它的一角變成了無數的細小的方塊，看上去像馬賽克一樣。跟著，它的其它部分一樣開始“數據化”。

最後，它重新開始移動、變形，同樣變成了一團流光，進入了常鳴的意識裏！

這個已經被別人“定形”的神裝，常鳴竟然把它還原了！

如果這時候有旁人在，即使是一個主神，也會感到無比吃驚。因為這是連主神空間的主人都沒辦法做到的事情，常鳴竟然完成了！

進入常鳴意識的神裝不再是實體，而是一團能量。這團能量原本由一種固定的結構支撐，現在結構破損，所以能量光體不太穩定，時明時滅，就像一個接觸不良的燈泡。

星神紋再次開始快速運行。它一運行，常鳴的精神力就在狂泄，但這消耗非常有價值！

神裝盾牌的結構不斷被修補，扭曲的恢復原狀，缺少的進行填充，在星神紋的動作下、神紋筆畫的支撐下，常鳴果然開始修補神裝了！

最後，當常鳴的精神力將要消耗殆盡時，他猛地睜開眼睛，一點光芒從他的胸口射出，懸浮在面前！

這點光迅速變大，最後如地球儀般大小。它的光芒並不耀眼，反而像一團流動的金水，像是實物一樣。漸漸的，這團金水自動化形，變成了一面精美的盾牌。這是一面長盾，線條流麗，每一個轉折、每一個曲線都完美得驚人。它的表面由無比六邊形組成，每個六邊形裏都有一個神紋。這些神紋相互勾連，好像是獨立的，又好像完整一本。

盾牌一出現，迅速變大，籠罩住了常鳴的身體。

常鳴手一抬，一架震蕩炮出現在對面不遠處。它剛一出現，炮口紅光立刻一閃，即刻就向著常鳴自己開了一炮！

這麼近的距離，震蕩炮的功率又是最大，即使是常鳴的空間障壁，在這種距離裏也會微微搖晃一下。

但現在，神裝盾牌的六邊形迅速分解開來，擋住了常鳴的身體，震蕩紅光接觸到盾牌表面，迅速被吸收了進去，變成了無數細小的紅線，被盾牌完全吞噬！

常鳴只是一次試探，就得到了滿意的結果。這面盾牌能夠吸收能量，自動進行補充，維持長時間的防禦。而且……它可不是僅僅只是一件防禦型裝備。

常鳴手一抬，盾牌的無數六邊形重新分解、組成，相互絞結，變成了一條長鞭！他一鞭抽出去，半座房子轟然倒塌！

當碎瓦磚石紛紛落下時，長鞭的一部分再次化成護盾，為常鳴擋住所有的細小攻擊。最後所有的灰霧落下，常鳴身上依然乾乾淨淨，一點灰塵也沒有。

這一下聲勢太大，迅速驚動了神廟的其他人。片刻後，一支小隊飛掠而來，驚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常鳴無辜地抬了抬手：“平溪大人跟我說，明天要去參加一個危險的試煉，我現在正在進行一些準備，不小心搞得大了一點……”

巡邏小隊的隊長，一個中階機關神過來檢查了一下，發現的確不是敵人攻擊的同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這裏可不是天穹大陸，是神域，是乾辰神廟！

安排給常鳴住的這個房子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花園小洋房，而是一個經過了特殊設計，用神紋加固了的專門建築物，之堅固，堪比一個小型堡壘，足以在中階機關神的全力攻擊下支撐下來。而現在，常鳴竟然輕描淡寫地就把它給破壞了，打得七零八落，不成形狀！

中階神表情非常古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會彙報給平溪大人的，現在請大人更換一個住處……”

按理說，他們絕不會對一個人類口稱大人，但現在，看著這一片殘骸，他們哪裏還敢有一絲傲慢？

常鳴換了個住處，平溪的回覆也到了。回覆很簡單，隻有三個字——“隨他去”。

平溪並不是不吃驚，但他現在正忙著處理其他事情，而常鳴的事，他不能也不願交給其他人。

不過，這會兒關注常鳴的，可不止他一個人，這件事迅速傳到了另一個一直在注意常鳴的人的耳朵裏，引起了他的重視。

“你是說，平溪長老安排常鳴住進了慎留園，然後姓常的毀了其中一間屋子？”

一個橙紅色頭發的中階機關神蹺著腳坐在椅子上，聽見這話，皺起了眉頭問道。

“對！不僅如此，他毀掉那間屋子之後，平溪長老不僅沒有責罰他，反而下令說隨他去！這分明就是縱容！”一個下階機關神蹲坐在紅山的椅子旁邊。下階機關神比中階神要高大，他卻踡縮著身子，硬是讓自己矮了紅山一個頭，看上去格外猥瑣。

紅山沉默了半晌，問道：“他原本住在慎留園哪間屋子？”

這個下階神顯然已經打聽好了一切才來告密：“慎留園靜居！他破壞了之後，新分派到了慎留園星居！”

紅山動怒道：“竟是星居！這也是平溪大人吩咐的嗎？”

下階神搖頭：“據我所知……不是的。平溪長老隻吩咐換一間新的，是那些人自己給選的。”

紅山勃然大怒，喝起來怒喝道：“慎留園一共十五間屋子，就連我也只住過二等居！這個人類憑什麼可以入住一等居？這簡直是丟我機關神的大臉！不行，我不能坐視這件事情！”

他身邊那個下階神添油加醋地說：“就是，不僅如此，原本長老會已經預定了您是下任神子。結果一個人類，竟然也敢跟您爭奪這個位置！”

紅山輕蔑地說：“如果不是長老會下令，天穹大陸那種地方，怎麼配讓我踏足？”

下階神點頭說：“那是當然！身為上神，跟人類為伍？簡直太丟人了！不過，天穹大陸資源豐富，現在長老會顯然要重新布局，那可是個大好的位置。只要在天穹大陸呆一段時間，就可以給您攢到足夠的資本，到時候進入長老會高層……”

紅山露出了一絲笑意：“你說得沒錯，如果不是為了以後，我怎麼會跟一個人類爭搶！不過嘛……”

下階神會意地說：“是的，您願意降尊迂貴也就算了，一個人類……”

紅山冷笑一聲：“走，我們去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什麼叫神域，以及……人類究竟是什麼東西！”

1009 神紋祭司

紅山原本是一個下階機關神，一方面自己天縱英資，另一方面運氣非常好，遇到了幾次奇遇，竟然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中階神。

從下階到中階，這是絕大多數機關神一輩子也不可能邁過的障礙，也是許多機關神夢寐以求的結果。但他，卻輕輕鬆鬆地完成了，這一點幾乎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可置信。

正是因為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在中間表現出來的才能之卓絕，才深受長老會重視，甚至定為了下任神子的最大候選人。

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不屑天穹大陸，也不真正在意神子這個位置。但是他很興奮，長老會在這件事情中對他表現出來的重視！

這樣的重視不僅表現在對他前途的安排上。一成為中階神，前來跪舔的下階神迅速變多。甚至以前的一些熟人同伴，對他的態度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紅山迅速地適應了下來，他感覺無比的興奮。他甚至在心裏最不起眼的角落，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照這樣發展下去，他是不是有可能挑戰主神？

想到這裏，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藏著他最大的秘密。他緊跟著想起常鳴，冷哼了一聲。

屈屈一個人類，掌握的基礎神紋不到半數，也就是說，他根本連一個中階機關神還不如。這樣的一個人類，背靠著一個不完整的主神，竟然要來跟他爭奪神子的位置？

他是瞧不起神子。但也不可容忍屈屈一個人類來跟他爭搶！

更別提，現在常鳴竟然住進了慎留園星居！這可是連他也沒有得到過的最高待遇！

一個人類，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這樣的待遇？

他這次去慎留，明面上是為了質疑那些辦事的下階神，實際上就是衝著常鳴去的！他要當面打這個人類的臉，讓他知道，人類在神域，應該是什麼位置！

他冷然望向前方，表情越發傲慢。

這樣的傲慢。通常只出現在下階機關神身上。中階神一般來說會更內斂一點。他們講究的是不動聲色，這才是他們追求的“上神風範”。但紅山畢竟晉升時間不長，還沒真正意識到這麼細節的層面。

他帶著兩名追隨者，大步走到慎留園。正撞上一支小隊。

那支小隊全部由中階機關神組成。他們身穿黑色長袍。兜帽蓋住了他們的臉。他們的長袍邊緣繡著金色的光紋，紅山一見到這些紋路，表情就是一凜。向旁邊讓了一步。

那支小隊無聲通過，他的一個追隨者問道：“大人，他們是……”

紅山說：“他們是神廟的神紋祭司，負責構築神廟的大型神紋。”

追隨者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普通機關神使用的神紋，無論基礎神紋還是衍生神紋，一般都是獨立的或者小型組合。但是當神紋用在建築物等上面時，通常都是幾百種甚至上千種的共同組合。

這種大型組合神紋，即使是機關神，也很難依靠個人力量完成。這種時候，通常需要多人組合，共同構築。

這種配合可不容易，對神紋本身要有足夠的理解不說，相互之間的磨合、力量的控製，都要達到極高的水準。

所以，這樣的隊伍即使在神廟也不多，地位非常特殊，一般的機關神見到他們，都要行禮讓路。

這些神紋祭司不用說也知道，是來收拾常鳴剛剛造成的殘局的。常鳴毀了靜居，他們當然得趕緊重建一個。

紅山眯了眯眼睛，快步跟上神紋祭司，叫道：“各位大人！”

追隨者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對視一眼，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神紋祭司小隊一共五人，全部一身黑衣，排成一條縱隊沉默行走，聽見他的叫聲，無言地轉過身來。

五人全部都是中階機關神，還是實力很強的那種，即使是紅山，也在他們的無言注視下感到了一絲壓力。

他深吸口氣，抗住壓力，問道：“各位可是去慎留園修復靜居的？”

為首那人沉默片刻，問道：“你要做什麼？”

他目光深邃，好像已經看出了紅山的意思，紅山壓力更大，吞了口唾沫，繼續問道：“請問各位知道靜居是怎麼被破壞的嗎？”

為首那人頓了頓，搖頭道：“我們要做的是服從命令，完成任務。”

紅山笑了起來，跟著問道：“你們就不好奇嗎？靜居大神紋是各位大人精心完成的作品，它的威力沒有誰比各位更清楚了。一個人類，是怎麼對它造成破壞的，各位就不好奇嗎？而且，知道了原因所在，接下來的工作不是會更順利？”

幾名神紋祭司對視一眼，當先那人轉過頭來，平平地問道：“你這樣慫恿我們，究竟有什麼用意？”

紅山故作坦然地說：“哈哈哈，我的確有一點私心。不久之後，我跟這人將會有一場比試。我是機關神，他要打探我的消息非常容易；我只是想要少許回報而已。”

神紋祭司淡淡地說：“一個人類，你挺重視的。”

這句話像是當面抽了紅山一個耳光，他的臉頰不禁有點火辣辣的。神紋祭司這是在表揚他重視對手嗎？當然不是！一個人類，也值得他如此在意！

他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神紋祭司轉身前行，他默默地跟在了後面。他又在心裏給常鳴記了一筆。這羞辱之恨，總要回報在他身上！

神紋祭司走進慎留園，立刻有兩個人出來迎接。他們都是下階機關神，是慎留園的看守。靜居遭到破壞，他們頗有些緊張。更年輕一點的那個人一見面就說：“各位大人來得正好，現場我們已經收拾好了！”

神紋祭司的目光立刻冰冷地掃了過來，喝問道：“你說什麼？！”

另一人略微年長，趕緊把他一拉，說：“對不起，大人，他說錯了。他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把現場保護好了。”

神紋祭司這才冷哼一聲，說：“算你們還沒有忘記應有的規矩！”

他們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破壞靜居的那人現在在哪裏？”

年長那名下階神立刻說：“已經安排到星居住下了。”

“星居？”神紋祭司不滿地說。“破壞靜居可是神廟大罪。竟然不加以處罰，反倒把他送進了星居？”

下階神連忙說：“這是平溪長老的意思。我們已經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彙報給了他，平溪大人說，隨常鳴大人方便。讓我們不要理會。”

神紋祭司的臉被黑色兜帽擋住。看不清面孔。但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冰冷的怒氣從那邊傳來：“平溪是瘋了嗎？一個人類，也值得他如此看重？”他一揮袖子，說。“不管怎麼說，靜居被他破壞，他必須付出責任！讓他在十分鐘之內趕到靜居前面，否則，平溪可別怪我們不留他住在神廟！”

神紋祭司雖然深居簡出，但他們在神廟的地位著實是舉足輕重。他們這句話頗具份量，如果他們執意要把常鳴趕出去，平溪也只能提出抗議，沒辦法真正攔下來。

紅山的臉上掠過一抹喜色，那名下階神誠惶誠恐地說：“是，一定辦到！”

他抬起頭，看了紅山一眼。紅山的面孔他認識得很清楚，也知道他受重視的程度。雖然他沒有慎留園的通行證，但他要進來，這兩人也不會阻攔。

所以，他們只是向紅山點點頭，就放他跟著神紋祭司一起進入園內。

神紋祭司繼續整齊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尺子畫出來的一樣，無比規整。他們走到靜居面前，停住腳步，眉頭立刻一皺。

佔地約五百平方米的一個三層小樓，現在一小半都變成了廢墟！磚瓦碎石跟零落的樹木混在一起，場面一片狼藉。

當先那名祭司緩緩取下兜帽，露出一張蒼白削瘦的面孔。他半邊臉上都攀爬著神紋，就像臉上的刺青一樣，說美麗也挺美麗，但更多的卻是詭異。與他動作相同，其餘四名祭司也一起取下兜帽。他們的臉上都有程度不同的神紋，向下一直延伸到了領子裏，不知道身上還有多少。

當前這名祭司抬了抬手，五名祭司呈圓形散開，站在靜居周圍的五個方位，同時比劃出一個手勢。

一道光芒從他們手中射出，瞬間畫出五道弧線，在靜居正中央連在一起。跟著，弧線漸漸上拱，向外擴散，形成了一個金黃色的光罩，籠罩住了整個靜居。

廢墟裏有一些東西正在閃動，它們星星點點，像是廢墟裏的螢火蟲一樣。它們仿佛想要浮起來，連成一片，但閃了半天，好像無力再繼續支撐一樣，不僅沒有成長起來，反而逐漸熄滅了下去！

神紋祭司同時臉色一變，齊喝一聲。他們手部皮膚上的神紋開始發光，明顯加大了輸出。但是一點用也沒有，廢墟裏的光點還是黯淡了下去，完全沒辦法運行！

這時，一個帶著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試驗過了頭，把房子給打壞了……現在要我幫什麼忙，各位盡管開口，我會負起責任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