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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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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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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0 00:05:30
970 十二主城

之前從森羅大殿的立柱上常鳴就了解到,永恒紀元一共有十二座主城。到現在他一共見過其中兩座,一個是森羅城,一個是奇門城。

永恒紀元末年的一場大戰,天穹大陸被打得七零八落,分成了四塊,還有一塊陸地被整個兒提起,變成了中央坤州。

四十八個大地之靈全部陷入沉眠,更別提這十二座主城,全部都消失無蹤。

不過永恒紀元好像早有準備,他們在主城陷落前,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把它們用各種手段隱藏了起來。所以萬年以來,雖然神殿一直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長年搜尋永恒紀元的各大遺跡,卻沒有發現其中任何一座主城。

常鳴能夠進入森羅城,跟機關天書有莫大的關系。從那里,他也知道了這十二座主城大致的情況。

從森羅城獲得完整權限,他進入其他主城都天然有30的初始權限。通關奇門城之后,初始權限上升到了35。

接著,他喚醒了古戰場這個大地之靈,他接著就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大地之靈一共有四十八個,永恒紀元的主城一共有十二個。事實上,每座主城都是應對著大地之靈而存在的。也就是說,每座主城附近都有四個大地之靈。

大地之靈力量極其強大,但它們與自己所屬的區域綁定,不可能移動。正是因為它們的這種性質,永恒紀元的主城一定在這四個大地之靈所屬的范圍內,相互牽制,就算隱藏起來,也不可能脫離這個區域。

在托古城公會的禁地,並不是常鳴與古戰場的最后一次溝通,他之后還去過奇門城,也跟古戰場多番交流過。他發現了一個事實——永恒紀元的十二座主城在建立之初,就與大地之靈有著密切的聯系。

每座主城里都有一個核心中樞,能夠對應四大大地之靈。如果找全這十二個核心中樞,就有可能喚醒沉睡中的大地之靈,使得天穹大陸恢復它真正的力量與生命!

而將來,常鳴要是想要真正與機關神作戰,必須要依靠大地之靈的力量。

常鳴曾經直接使用過古戰場的力量,想起當時那種近乎無所不能的強大的控制感,他很有點心動。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問得很是直言不諱:“當初人類與機關神戰斗時,你們等于是輸了。機關神撕裂了大陸,讓大地之靈全體陷入沉睡。你們憑什麼認為,我借助你們的力量,就可以與機關神力敵?”

古戰場反問道:“那你知道嗎?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機關神一直沒有放棄天穹大陸?”

常鳴說:“天穹大陸有很多資源是他們想要的,他們當然不願意放棄了。”

古戰場又問:“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過來拿,反而要用各種迂回的手段利用人類來完成?”

“那是因為……”常鳴的話沒說完就停住了。他明白了過來,“是因為他們戒懼你們的力量?可是你們不是……”

古戰場說:“當然,我們全部陷入了沉眠。但即使這樣,機關神也不敢親自過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是的,常鳴當然知道。這意味著如果大地之靈拼死與機關神一戰,機關神未必能夠勝利。就算能勝,也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他們絕不願意付出的代價!

古戰場說:“是,沒錯,機關神撕裂了天穹大陸,重傷全部大地之靈。但是,他們也為此元氣大傷。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你難以想像的……這樣的力量,你為什麼不用?”

常鳴心念急轉,問道:“也就是說,我要修復大地之靈,就得找齊永恒紀元十二主城的全部核心中樞?”

古戰場完全恢復之后,他的智慧已經充分的表現了出來。那張與常鳴形似卻完全神不似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他意味深長地:“何況,你本來就要去取得永恒紀元的力量,不是嗎?”

古戰場說得沒錯。

常鳴現在擁有了完全形態的機關天書,里面含有了永恒紀元全部的機關技術,研究之后,他赫然發現,永恒紀元難怪能夠與機關神一戰,他們的機關術,現在的天穹大陸簡直難以想像。

但是常鳴擁有的只是技術,如果他要以個人能力來實現這些技術,就算照葫蘆畫瓢,手上還有百倍時間的機關工廠,也不是能夠輕易完成的。

但他為什麼要靠個人能力來完成呢?這些技術,永恒紀元早就開始實際操作了。他要做的,只是把它們找出來而已。

所以,就算古戰場沒有說這事,他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找齊永恒紀元的全部主城與戰斗基地,取回這些原本就屬于人類、屬于他的東西。

與古戰場一拍即合,古戰場對于他尋找主城的行動也給予了全力的幫助。

常鳴原本擁有主城35的初始權限,這使得他到達主城附近就會有所感應。而古戰場的大地之靈同伴就算身處沉睡中,他們之間也一樣有著隱約的感應與聯系。古戰場完全可以根據同伴所在的位置,幫常鳴模糊定位剩下的主城。

一開始,這項工作進展得還比較順利,常鳴順利進入了兩座新的主城,拿到了權限,打開了那里的中樞機關。但接下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永恒紀元是在惡戰之后覆滅,作為主城,當然是敵人的重點打擊對象。不是所有的主城都像森羅城和奇門城那樣保持著完整,有的甚至只剩下了碎片,系統嚴重損壞,常鳴的權限很難與那邊的系統進行連接。

所以,從第五座主城開始,常鳴的進度就開始變慢了。不過他一點兒也不著急。就現在獲得的資源來看,天穹大陸任何一個家族與門派都沒辦法與他匹敵,也許唯一能跟他對抗的,只有掌握了整個大陸資源的機關神殿。但即使是機關神殿,也只有資源,技術方面遠遠不及!

于是,在天穹大陸的各地,人類力量不可及之處,神殿勢力不可及之處,一個又一個的主城的燈光被點燃。它們鋪開在整個大陸上,伺機待發。只等十二個主城的中樞全部被打開,四十八個大地之靈就會得到充足的能源供應,有可能被喚醒!

接下來的九個月里,常鳴依舊腳步匆匆。他時而不知所蹤,時而出現在某一家機關公會前,帶領他的團隊為機關師的權益而戰。

這九個月里,他的聲望越漲越高,有不少機關師甚至奉他為精神領袖。到這時為止,已經有九條法令開始在機關公會試行。這九條法令全部都是由常鳴的團隊與所有機關師深思熟慮后完成並推行。一實行,就取得了極佳的效果。

這九條法令后來被稱為“巡查九令”,正是由它們,搭建起了整個機關師公會的法規框架。

是的,從巡查九令開始試行的那一刻起,機關公會,就漸漸被人稱為“機關師公會”。雖然只是增加了一個字,但代表著更深刻的內涵。

機關公會,不再只是機關神殿的下屬單位,而變成了機關師們自己的所有物!

同時,在天穹大陸上,除了常鳴和海叔之外,不為人所知的事情發生著。

常鳴的手輕輕地貼上一個足球般大小的圓球,圓球從核心位置被點燃,跟著,它的光芒越來越耀眼,迅速向外擴散。很快,它就像一輪烈日,照亮了這一整片空曠的空間。

事實上,它的光芒比想像中更強大。它甚至穿透了墻壁、穿透了地面,擴散到肉眼不可見的遠方。它籠罩了這一整片廣袤的區域!

同時,系統提示音清晰地響起:“沙數城權限被打開,恭喜您,權限者,你現在一共獲得了85的基礎權限。”

所謂的基礎權限就是初始權限,也是整個永恒紀元的最高權限。現在常鳴無論去永恒紀元的任何一個地方,包括主城、包括各處訓練遺跡、后勤基地,他都有85的初始權限,僅次于該處的最高長官。

事實上,永恒紀元覆滅多年,長官早就骨頭化灰了,常鳴就是整個永恒紀元的最高權限者。

常鳴收回手,臉上並沒有什麼興奮,反而微微蹙眉,說:“第十一個主城了……”

這段時間,海叔一直跟在他身邊。這位傳說中的神創師甘心成為常鳴的助手,幫他干一切不方便干的事情,給他打下手。常鳴能這麼快打開十一個主城,跟海叔的幫忙密不可分。

海叔說:“不錯,兩年時間搞定十一個主城,已經很漂亮了。最難得的是,過了這麼多年,這些中樞球竟然都還完好無損。”

常鳴搖頭說:“沒有全部完成,就還不是成功。必須要打開全部十二個核心,才能進行喚靈儀式。”

海叔說:“那也是只剩一座了嘛。”

常鳴苦笑道:“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最后一座主城……”

他抬起頭,望向天空某處。他的視線仿佛透過了千里萬里,跨越了無比遙遠的距離,投向了似熟悉又似陌生的某處——

“中央坤州萬象城!永恒紀元的最后一座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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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0 00:05:47
971 蘇醒

是的,直到主城探索行動將要完成時,常鳴才赫然發現,原來中央坤州的萬象城、機關神殿所在之地,就是永恒紀元的第十二座主城!

當初永恒紀元終究還是沒有保住自己的全部主城,當初人類中間的“叛徒”最終被全部聚集到最後一座主城,機關神把這座主城連同周圍的區域全部一起拔起,形成了中央坤州,從而奪走了萬象城。

常鳴眯著眼睛望著萬象城的方向,遲遲不語。

大地之靈從萬年之前開始就全部沉睡,有一些可能陷入永眠,再也不能醒來。但是想要喚醒他們——或者說獲得喚醒他們的可能,必須要激活全部十二座主城。現在他已經完成了其中十一個中樞球,就差這最後一個了……

最後一個中樞球在萬象城嗎……

常鳴沉吟良久,最後嘴角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轉身對海叔說:“還有一個月就要前往神域了,現在我也應該回去機關神殿了!”

……

激活最後一個中樞球相對比較困難,常鳴在天穹大陸上足足消失了一個月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最後第九條法令執行,到此為止,九條法令共同搭建起了機關公會的新框架,機關師們一進入這套框架,就感覺到了巨大的改變。

老實說,單說便利的話,現在未必能超過以前。但是機關師們在乎那點兒便利嗎?他們更在乎的是,在其中感受到的巨大自主權!

以前他們不過是機關公會的傀儡。現在他們更像是全新的“機關師公會”的主人。很多事情需要他們共同參與,他們每個人的每個舉動,都會或巨大或微小地給公會帶來一些影響。當這些影響積累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就有可能影響公會整體的決策。

是的,這是常鳴帶領他的團隊、帶領天穹大陸所有參與機關師完成的這套法令裏,最大的優勢。它具有相當的彈性,能夠自我適應,自我調整。也許初始法令並不完美,但它最終於調整到一個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程度。

感受到這套法令的好處之後,機關師們對常鳴的感激之心再次達到巔峰。他們無比期待常鳴能夠出面。讓他們好好地感謝一下他!

但就在這時候。常鳴卻像是消失了一樣,沒有了一點消息。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常鳴時不時就會消失一陣子。機關師們早就已經習慣了,但這次的消失時間。比以前都長多了……

終於。在一個月的杳無音訊後。常鳴再次出現。這次出現,伴隨著一個驚人的消息!機關師們原本以為自己足夠仰慕這個人,沒想到。巡查使常鳴再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常鳴是誰?是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出身東梧州,神殿的巡查使,白銀祭司。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但在此之外呢?他為什麼能以這樣的年紀,到達神殿這麼高的位置?又為什麼會擔任巡查使這個職位?

以前機關師們好奇過、猜疑過,但最後注意力還是被九條法令吸引過去了。切乎自身的利益,當然比常鳴的八卦更讓人關注。

但現在他們終於知道了!

常鳴在天穹大陸巡查兩年,為什麼會時不時消失一陣子?因為在天穹大陸的旅程,不僅是巡查機關公會,監督其不法行為,更重要的是常鳴個人的曆練!

為什麼他要這樣曆練?

因為他馬上就要進入神域,與機關神競爭“神子”的職位了!在此之前,他需要曆練自己的心境,晉升“領域之境”!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的機關師都足足有大半天說不出任何話來。

現在他們可總算知道常鳴為什麼能以這個年齡,成為白銀祭司,以及大權在握的巡查使了。

不是像他們以前所想的那樣,他背後有什麼勢力,把他推到這個位置。而是因為他的能力夠強!

二十七歲的領域強者?!

這是什麼概念?!

兩年前,天穹大陸已經放出消息,地創師葉平周和陸淺雪晉升領域之境,成為大陸上第三個和第四個領域強者。

這都在人們的接受理解範圍內。

地創師嘛,原本就已經到那個位置了,現在隻是再往前進展一層而已。所以聽說這個的時候,機關師們隻是豔羨崇敬,沒什麼多餘的感覺——畢竟跟自己隔得太遠了。

但常鳴卻不一樣。

二十七歲,普通人就算晉升高級機關師也嫌太早,他已經是機關大宗師也就算了——竟然還在衝擊領域之境?

二十七歲的領域強者?

這個名頭要是冠在別人身上,說不定機關師們還會說一句“不可能,是不是發臆症了”,但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常鳴。兩年來,常鳴在大陸的聲望已經提到最高,現在不過是在他耀眼的光環之上,又籠了一層新的。

除此之外,同時出現的另一條消息也讓他們覺得震驚。

老實說,沒幾個機關師知道神子是怎麼產生的。他們就知道,神子是神的使者、神的代言人,神殿最高位的存在。不過,他們也知道,神子終歸還是人類。

現在出現的消息是什麼意思?常鳴要做什麼來著?

去神域跟機關神爭奪神子的位置?

跟機關神爭奪?

這裏面包含的信息可就大了去了。

首先,這表示,機關神要降臨人間,正式插手人類事務了?

但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這個餘地完全就在常鳴身上,要看常鳴是不是能夠擊敗機關神,為人類保住神子的位置!

然後,這表示,常鳴真的要作為人類的代表,與機關神戰鬥了?

一個人,跟神戰鬥?!

就連神殿的高層祭司也不願意機關神到天穹大陸來,何況普通機關師。老實說,除了一些狂信徒,隻要頭腦稍微冷靜清醒一點的人,都不想這件事發生。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知道機關神來到這裏,會想做什麼,要做什麼?

還是人類自己比較保險!

細細研究思索之後,機關師們重新評價了常鳴這個人,再次給了他一個新的定位。

如果說神子是神的代言人,那麼現在的常鳴,就是人類的代言人。他將要代表人類,前往神域,與神正面戰鬥、正面對話,為人類保住這一席之地!

這個消息從出現到傳遍整個天穹大陸,不過花了十天時間。這十天裏,所有人都經曆了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到對常鳴寄予重望的過程。

奇異的狀況發生了。人類以常鳴為代表,要與機關神對抗,這從某個角度來說其實是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是會被施予神罰的。

但不管是有人暗想,還是當眾發表這樣的言論,神罰騎士都沒有出現,沒有一個人因此被神殿或者公會處置!

當人們發現這一點之後,小聲的議論變得越來越響亮,最後變成了言論的洪流。

大陸上每一個機關師都在討論這件事情,他們無不站在了常鳴這一邊。

常鳴就是他們的代表,常鳴與機關神的戰鬥,就是人類與機關神的對抗!

最後,常鳴原本已經極高的聲望再次拔高了一個台階,而人類與機關神的對抗,首次被擺上了台面!

天穹大陸每個角落,甚至不止是機關師,還有普通人在見面時都會問一句:你知道神子的事情了嗎?

接下去,他們就會展開肆無忌憚的討論。最後他們無不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心裏產生了一個隱秘的想法——如果常鳴贏了機關神,為人類保住了神子的位置,這是不是代表,機關神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短短兩年時間,機關師們與機關公會的關係、與機關神殿的關係,乃至於與機關神之間的關係,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如果有一個有心人一直站在一個宏觀的立場上旁觀這件事情,就會發現,這中間其實是循序漸進的。從一點到另一點,這一係列的事情就是在喚醒人類,讓他們從機關神的沉迷中覺醒過來,重新擁有獨立的意誌!

到現在為止,人類對機關神的感覺還沒有上升到敵意的層面上,更別提永恒紀元末年那樣的起而抵抗。不過,清醒的人越來越多,疏離機關神的人越來越多。

有趣的是,由於機關公會的九條法令,他們比以前更加緊密地團結到了公會周圍。所以神殿上層對此,竟然一無所覺。

天穹大陸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常鳴的行動,他從最後一次出現後開始,也沒再隱藏。

他動身前往中央坤州,再次踏進了萬象城,到達了機關神殿。

當他重新站在于孟和聖旗面前時,離他前往神域,參加神子選拔賽隻有短短十五天時間。

七賢殿裏,于孟上下打量著常鳴。

兩年時間,他好像什麼也沒變,又好像變了很多。這種感覺太微妙了,老練如于孟,竟然也不能真切抓住。

不僅是他,聖旗也一樣。這個一向深沉的神子盯著常鳴,又是狐疑,又是驚訝。

沉默了好一陣之後,于孟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那個問題:“你……步入領域之境了嗎?”

常鳴微笑頷首:“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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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2 冒險而已

于孟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他似乎覺得這樣太明顯了,沉吟了一會兒又說:“雖然我們就算盡全力,也未必能勝過機關上神,但不管怎麼說,也得要顯示一下人類的實力,也不能讓人類太丟臉了……”

常鳴微笑著說:“是的,大人,我也這麼覺得。”

于孟的笑容更明顯了一點,說:“約定的出發時間在十五天後,出發前,你得要有三天的齋戒沐浴時間,絕不能把一點人間的俗氣帶去神域。另外,相關神域的一些關鍵禮儀和常識,聖旗大人也會在這幾天裏給你惡補一下。”

他板下臉,無比嚴肅地說:“總而言之,你去了神域,代表的主濁人神殿。在那裏,你必須謹言慎行、規行矩步。否則,如果得罪了上神,誰也救不了你!”

常鳴偏了偏頭,突然問道:“我記得上次曾經說過,神子挑戰賽是不計生死的?”

于孟頓了一頓,說:“是,這是神域的規矩。神域所有的戰鬥都不禁生死……”

他話裏猶有未竟之意。

機關神的身體素質遠遠不是人類能比的。也就是說,同樣的戰鬥強度,對機關神來說也許隻是輕傷,用在人類身上多半就要斃命。

所謂的“不禁生死”,其實還是不把人類的性命放在心上。

老實說,這次神域的神子挑戰賽,雖然應司元白和神殿的要求,把常鳴列在了裏面。但其實他隻是個湊數的。神域根本沒把常鳴看在眼裏,他們主要要進行的是內鬥,畢竟,有不少機關神還是挺想來人間界的。

不過這話,現在倒是不便對常鳴說話,省得打消了他的銳氣。

于孟這兩年來對常鳴幾乎是予取予求,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晉升領域之境。但即使晉升領域之境,也絕不是必然獲勝,隻是不至於輸得那麼快而已……

想到機關神與人類之間的戰力差,于孟搖搖頭。歎了口氣:“總之。盡力而為就是了。”

這句話其實根本不用說出口。輸就是死,常鳴就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也得拚命!

他轉頭向聖旗問道:“神子挑戰賽大約會持續多久?”

聖旗說:“神域跟人類間有時間差,那裏的三天相當於這裏的一天。神子挑戰賽將會持續三十天時間。這邊十天就能看到結果了。”

于孟喃喃道:“十天……十天。看來我們得抓緊了!”

他又轉向常鳴說:“接下來十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去天樞閣看看,也可以去跟你的地創師師長們交流一下。十天後,你就不能再離開神殿了。”

常鳴點了點頭。于孟又與他寒暄兩句後,擺手讓他退下了。

看著常鳴離開七賢殿,于孟憂心忡忡地轉向聖旗問道:“聖旗大人,你覺得如何?”

聖旗凝視著常鳴的背影,目光中異彩漣漣,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于孟又問了兩聲,他才喃喃道:“說不定……我們還有點希望?”

于孟一愣,驚奇地問道:“你覺得常鳴有可能打敗上神?”

聖旗說:“隻是隱約有一種感覺而已,常鳴說不會給我們帶來一些驚喜!”

他跟著又搖搖頭,歎了口氣:“也難說。就領域之境的人類強者,可以與下階機關神一戰。隻是不知道這一次神域的決心有多少。萬一他們派出了中階機關神……”

于孟也跟著沉默了,最後歎了口氣,苦笑道:“那我們也隻好專心侍奉上神了……”

……

常鳴心裏一直有一個疑惑。機關神想要到人間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想來不就來了?以他們對類的作法和態度來看,絕不像是這麼客氣的種族啊!

他曾經為此事略微試探過于孟。但這個老狐狸何等狡猾,嘴上道貌岸然,毫不猶豫地表示這是因為機關神信任人類,他們更願意讓人類自由發展,輕易絕不插足人界的事情,隻在關鍵時候加以協助。

常鳴心裏冷笑。這純粹隻是唬人。機關神輕易絕不插足人界事務?騙誰呢!

之前的事情不說,要是他們不願意來人間,現在要搞的神子選拔賽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他們不願意過來,那就是不能了?

為什麼不能?

常鳴走出七賢殿,表面上神色不動,實際上卻在深思。

如果真是不能過來的話,是什麼限製他們?如果他們真的被限製了的話,那人類……

……

不過不管怎麼說,神子選拔賽迫在眉睫,常鳴非得參加不可。

神子選拔賽結果非常簡單,參加者除了常鳴,其餘全是機關神。最後決出一個神子,過程中產生的死傷各自負責。對於人類如常鳴來說,就是要麼最終勝負,要麼死。

機關神的力量遠勝人類,就算是人類中的至強者,譬如地創師,也隻能跟下階機關神一戰。而且,機關神裏等階森嚴,每一級之間的力量差別天差地遠。一個中階機關神能打十個以上的下階機關神。萬一哪個中階機關神動了心想過來,沒一個下階機關神可以匹敵。

所以,在于孟看來,隻要有中階機關神出陣,常鳴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不能,再怎麼說,能讓常鳴進入這場挑戰賽,本身已經是難得的機會,實在不能再奢求太多。于孟之前所做的、所期待的,也隻是為人類保住這一線希望罷了。

于孟不知道常鳴有沒有意識到這種危險,這個年輕人不僅力量遠超同齡人的強大,心性也是少有的沉穩。他從常鳴臉上,竟然沒有看出一點端倪。

不過,于孟還是多給了常鳴十天,老實說,這十天多少包含了“留遺言”的意思,主查為了讓常鳴在前往神域之前,給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交待。

他不知道常鳴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接下來十天,常鳴一步也沒有離開機關神殿,更別提去見以前的那些故人。

他回到了天樞閣,一呆就是十天。他甚至也沒有去見天樞,隻是在天樞閣裏漫步、思考,偶爾消失在工作間。

十天後,聖旗到達了天樞閣,見到了常鳴。

常鳴全身上下都神清氣爽,一點也不像一個閉關了十天的人。他向著聖旗微微一笑,行禮道:“麻煩大人了。”

聖旗打量著他,突然問道:“你知道,你這次去神域,多半沒辦法活著回來。”

常鳴點頭說:“是,我知道。”

聖旗說:“可是你一點也不害怕。”

常鳴反問道:“我害怕的話我就能不去?”

聖旗沒有說話,常鳴也隻是一笑。他隻是說說而已,任誰也知道,他要去神域是機關神做下的決定,絕對不可能違抗——機關神殿也不可能容許他違抗!

盡管神殿這一段時間看似與人類同一立場,但神殿的威嚴始終建立在機關神的基礎上。機關神殿,始終都是信仰上神的神殿!

這個事實不言自明,常鳴也隻是一笑,說:“每一個機關師一生當中都會遇到許多挑戰。捕獵異獸獲得材料、探索機關遺跡……甚至日常的研究,哪個不會有危險?遇到危險就束手束腳,機關師靠什麼進步?對我來說,這次去神域,也就是一次挑戰,隻是難度更大而已。不過,難度越大的事情,做起來不就越有趣嗎?”

他的表情非常平靜,沒有炫耀,也不激動,聖旗看著他,卻莫名地產生了一種想法——說不定常鳴真的能活著回來!

不過,他跟著就失笑了。怎麼可能呢?他可是在神域長大的人,對機關神和人類之間的力量差再了解不過了。就算擁有領域,常鳴也頂多就是跟下階機關神有一拚之力。具體戰起來,哪邊會贏,還得看戰鬥技巧、身體強度、神紋掌握水平等綜合因素。

常鳴再有天分,也就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要想弄勝,真的太難了!

而且,萬一有中階機關神加入……

聖旗目光凝重,注視著常鳴看了一會兒,轉身道:“總之,我先給你講一下神域各方面的情況,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

擁有完整形態機關天書之後,常鳴對神域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不過一來這是萬年之前,跟現在已經隔了很久;二來當時的人類是以敵人的身份進入神域,更側重於戰力與戰略方面的情報。

而現在,聖旗以一個在神域長大的神子身份,基本上是站在機關神的立場上講述這一切,角度不同,常鳴得到了不少補充知識。

兩天後,就是三天的齋戒沐浴。

這三天與其說是齋戒,不如說是徹底的禁食。不過三天而已,對一個機關師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關鍵還是沐浴,常鳴需要進入一個奇形的機關裏浸泡整整三十個小時,這個機關裏有一種奇異的物質,會浸潤他全身,進行微妙的改造。

常鳴警惕地檢查了一下這種物質,發現並無害處,也就任由它去了。他大致能猜到原因。神域的環境狀況跟天穹大陸有些不同,這種物質就是用來調整身體,提前適應的。

浸泡在液體中的三十個小時,常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進入神域之後要做什麼、要說什麼,他都提前在心裏打好了腹稿。

三十小時後,常鳴終於走出了機關!這時候的他,已經從身到心,徹底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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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20 00:06:23
973 擺渡者千舟

常鳴走出機關,立刻有一名女性執事捧著一件白色的法袍迎了上來。

這名女性執事身材窈窕修長,緊身的黑色高領製服讓她帶著一種禁欲的美感。她抖開法袍,想要為常鳴穿上,常鳴手一伸,阻止了她。

他這時候全身**,身體上下布滿了勻稱的肌肉,整個身體猶如千錘百煉一般,充滿了男性特有的美感。女性執事假裝若無其事地打量著他,臉頰上飛起了兩朵紅雲。

常鳴對自己的**無比坦然,他仔細而迅速地一件件穿上內衣、法袍,身體很快被隱藏在衣服下面。現在的他,卻又具有了一種全新的魅力——莊重、端嚴、深不可測。如同大海一樣,在陽光照射下隻會顯示出寬廣與溫暖,但是風暴來臨時,又會展示出強大得令人驚怖的力量。

這件白色法袍與他之前穿著的白銀祭司法袍不太一樣,沒有那種金屬的光澤,白底上繡了無數同色的花紋,乍看很樸素,其實充滿了神殿特有的精致華麗。

常鳴從上到下,一顆顆扣好扣子,姿態從容不迫。女執事突然有一種感覺,這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常鳴更適合這樣的衣服!

常鳴整裝完畢,向她點了點頭,說:“走吧。”

女執事臉上的紅暈已經消失,表情變成了純粹的敬仰。她後退一步,躬身道:“是,大人,請跟我來。”

……

常鳴踏進七賢殿時,發現這次的人比以前多多了。

四個黃金祭司、一個神子全部在場。于孟和孫宙正在小聲交流著什麼。司元白、天樞、聖旗各據一方,靜默無語。

常鳴一走進去,五個人的目光全部投了過來。于孟首先迎上來,笑道:“果然人要衣裝,常大人這樣一打扮,比以前更帥了。”

常鳴微微一笑:“于大人謬讚。”

于孟挽起他的手,走到殿中,轉身說:“從今天開始,你就要離開天穹大陸,前往神域參加神子選拔了。怎麼樣。心裏忐忑嗎?”

常鳴含笑道:“略微有一點,不過還好。”

于孟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一句還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這時。司元白走到常鳴身邊。向他點了點頭。于孟說:“這次司大人會陪你一起前往神域,不過,他也隻能起到一個引介作用。大部分時候還是你一個人,你必須要小心行事。”

司元白也要一起去?常鳴之前從來沒聽過這事,他疑惑地看了司元白一眼,對方表情平淡,跟以前完全沒什麼差別。

其餘幾人也圍了上來,全部神態各異。

孫宙的表情非常嚴肅,說:“常鳴,你這次去神域,代表著什麼,你知道嗎?”

孫宙是幾名黃金祭司裏,常鳴最陌生的一個,幾乎就沒打過什麼交道。不過他的態度依然非常從容,平靜地說:“還請孫大人指點。”

孫宙說:“你這次去,說小了,代表的是我們神殿;說大了,代表的是整個人類!”

常鳴點頭說:“是,這個我明白。”

孫宙又道:“機關神的強大,是你難以想像的。好在你現在已經擁有了領域,在機關神面前也不算丟臉……”

于孟輕咳了一聲,警告地看了孫宙一眼。

孫宙也發現自己有點失言,他輕咳了一聲,說:“總之,你與上神戰鬥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幾點。第一,絕不可冒犯上神!”

他目光嚴厲地看著常鳴,說,“雖然情勢所迫,讓你必須要與上神一戰,但是你的心裏必須對上神懷有敬意!在神域你必須謹言慎行,每一句話出口都要在心裏三思。你不可冒犯上神,但也不能一昧的戰戰兢兢,讓上神小瞧。這其中的分寸,隻能靠你自己領悟。”

說著,他又轉向司元白,向他一點頭說:“司大人,前期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這些事情還需要你多提點。”

司元白點頭不語,孫宙又叮囑了幾句,依然非常嚴厲,常鳴微笑著聽,並不動怒。

最後,于孟再次走上前去,拍了拍常鳴的肩膀:“總之,盡力而為,我們等著你回來!”

他這話說得有點言不由衷,其實他打從心底並不覺得常鳴還有回來的可能。但他的臉上一點這個意思也沒有露出來,而是拉著常鳴的手,讚道:“你這兩年做得非常好,我們都看在眼裏。你為神殿和公會做出了大貢獻!接下來,我們會繼續接手你的工作,把它完成。你就安心地前往神域,去把神子這個位置拿回來吧!”

事實上,這也是于孟前段時間一直放手給常鳴行事的原因。他們仔細研究過,常鳴做的事情的確有利於神殿以及公會的發展,雖然會讓機關師擁有更多的獨立性,但是換個角度來引導的話,隻要他們能繼續保持對神的敬仰,這點獨立性又算得了什麼?

唯一的“害處”就是常鳴個人的聲望可能會升到極高,甚至超過機關神殿的所有人。但這又算得了什麼?兩年後的現在,常鳴就要去神域了!

神域一行,他能回來,對神殿來說也是好事;但是如果不能回來,他的這些聲望還有什麼用處?而且讓機關師更加獨立,說不定也有利於今後的發展……

兩人相視而笑,心裏各有各的想法。誰也知道,這兩年雙方其實是在互相利用。接下來,神殿就要回收常鳴種下的果實了!

常鳴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情,他笑著說:“是,我相信,在神殿的領導下,大陸的機關師一定會有更好的明天!”

于孟哈哈大笑,又拍了拍常鳴的肩膀,感歎道:“唉,真有點舍不得你去呢……好在隻有十天,十天後,我準備迎接你的歸來!”

十天啊……常鳴面帶微笑,思緒突然轉到海叔身上。

進入神殿之前,他就跟海叔分道揚鑣。兩人商議之後,常鳴去神域的這段時間,海叔就留在天穹大陸上,繼續研究有關大地之靈的事情。

十二主城的主樞球雖然還剩萬象城的這一個,離喚靈儀式隻差一步。這段時間裏,海叔要跟古戰場一起,透過中樞球感知剩下的十一個大地之靈,盡可能地與他們取得聯係,為將來的喚靈儀式做好準備。

呆在神殿裏這幾天,他曾經利用自己龐大的精神力與高達85%的權限試著探知整個萬象城。他原本想,如果萬象城真的是十二主城之一,那它也許還殘留著原來的控製係統。如果能夠與這套係統取得聯係,也許他能夠利用自己的權限得知中樞球的所在。

但他努力了好長時間,依然一無所得。

萬象城始終靜默無聲,籠罩著機關神的光芒,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另一個猜疑湧上他的心頭——難道神殿得到萬象城之後,已經徹底地改造了它,把原本的係統完全從它的內部剝離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有點可惜了……

于孟剛剛許下了一個空頭支票,隻聽見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音樂聲。所有人一起抬頭。

現在他們正在七賢殿的中心,頭頂上就是天花板。

這時,天花板突然消失了,一層層薄薄的紫色霧氣從一個點擴展開來,越展越開,最後籠罩在整個七賢殿上方,在眾人的頭頂上形成了一片紫色的霧海!

霧海中,悅耳的音樂聲一直持續著,伴隨著一聲接一聲清脆的振鈴,悠揚而神秘。

振鈴聲越來越近,隻見霧海中出現了一個白點,白點剛一出現就到達了眾人的面前。

隻見那是一葉白色的扁舟,小舟的前端有一根柱子,柱子上掛著一盞淺黃色的吊燈,燈旁有一個玉白色的鈴鐺。音樂聲伴隨著光線一直灑了出來,鈴鐺無風自動,一陣一陣地振響著。

扁舟上站著一個人,她身穿一件灰色的衣服,一頭灰色的頭發直泄而下,披在身後——竟是一個看上去無比纖弱的少女。

少女握著一根青色的長長竹竿,竹竿撐在紫色的霧海裏,不知究竟有多長。

黃金祭司們一見到這個少女,立刻全體俯身,就算一向高高在上的神子聖旗,也弓身行了一禮。祭司們一起叫道:“千舟大人。”

少女的頭轉向他們,目光空茫,竟是個盲人。她沒有說話,聲音自然而然在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我要接的人呢?”

司元白面對別人時一向有點傲慢,就連上次那個中階機關神靜水,他也有點不放在眼裏的感覺。但在這少女面前,竟然他也跟其他人一樣,微微躬身,尊稱了一聲。

聽見少女問話,他向常鳴一招手,說:“就是我跟他兩個人。”

少女轉向他,聲音再次響起:“司元白?你到天穹大陸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司元白微微一笑:“來了有一陣了。我現在在神殿擔任黃金祭司,這次陪同準神子前往神域,參加選拔。”

名叫千舟的少女雙目俱盲,卻準確地朝向了常鳴。一瞬間,常鳴感覺到有一股神念在自己身上輕掃而過。這股神念並不算強大,隻是輕觸而過,但隻這一下,常鳴就悚然而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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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4 天神海

這股神念裏好像包含了無數的信息,它們瞬間湧入常鳴的大腦,輕輕一觸,接著又完全撤走,不留一點痕跡。要是常鳴不像現在這樣,對靈魂結構進行過嚴密的防禦與保護,也許這一下,他祖宗十八代、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會在這一觸之間完全被捕獲,再沒有一點秘密。

好在常鳴早就做了防禦,少女的神念一觸即走,隻帶走了一些浮光掠影的基本信息,再沒多的了。

少女明顯有些訝異,她的臉直對著常鳴,停留了好一會兒。她明明雙目無神,什麼也看不見,常鳴卻覺得她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比誰都清楚。

這少女是誰?名叫千舟?前兩天聖旗給常鳴介紹了神域的基本架構和重要人物,但完全沒提過這個少女。她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隻是神域的一個擺渡者?

神域的一個擺渡者,能力就有這麼強大?

常鳴依然維持著原先的微笑與禮儀,向少女輕施一禮後,跟著司元白站到了船上。但這時,他的心裏卻重新打點起來了精神。

神域之行,就從現在開始了,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

千舟駕來的白色小舟極小極輕,飄在紫色的霧海上,簡直像是紙折成的一樣。

常鳴到現在對空間已經有了極高的認知,甚至自身的領域之一也是空間領域。他一踏到船上,馬上就發現,這霧海其實是無數折疊的空間,這葉紙舟自成一個獨立空間,與霧海隔離開。

他的感知向外釋放,細細感受著紫色霧海,突然又是一愣。

機關天書內置的機關工廠,甚至飄浮在一條時空的河流上,這點是常鳴早就發現了的。後來。他無數次地進入機關工廠,也曾經乘船回到那條河流上細細觀察。老實說,關於空間的不少感悟,就是從那條河流上而來的。

起初他一看見這紫色霧海,馬上想到的就是那條河流。但現在他細細觀察,發現兩者的確有相似的地方,但也有很多不同。

機關工廠的那條河流包含了時間與空間。看上去就是一條普通的河,甚至內裏暗含了無數暗流。常鳴心裏清楚,即使以他現在的能力,一旦脫離了那條船,投進河流裏的話,馬上就會被絞得四分五裂。再也不複存在。到那時候,也許他的一隻眼睛會到萬年以前去,另一條腿則有可能出現在千萬年後的地底……

這片紫色霧海更像是那條河流的簡化版。它不含時間元素,隻以大量的空間折疊而成。而且這些空間相對比較穩定……

不知不覺中,常鳴伸出一隻手到了紙舟之外,似乎想摸摸那片紫色的霧氣。

“啪”的一下,青色竹竿打中了常鳴的手背。他一驚,馬上縮手。

這一下敲得不重,隻是一個警告。千舟的聲音跟著進入他的腦海:“就算你有了空間領域,也沒到可以接觸這片空間海的地步。”

常鳴抬頭看向千舟,問道:“你知道我的領域是什麼?”

就像當家機關是機關師的秘密一樣,一般人也不會去問一個領域強者,你的領域類型是什麼?

就像葉平周,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領域一定跟空間相關。但是究竟是空間的哪個方面、具體作用是什麼,沒人知道,也沒人會問。

所以,之前於孟在知道了常鳴已經擁有領域之後,並沒有繼續追問他的領域類型。

雖然他是黃金祭司,但在這方面,依然遵循了機關師應有的規則。

所以。按理來說,整個機關神殿,沒一個人知道常鳴的領域類型,更別提到達什麼樣的程度。

但現在。千舟隻是信口就說了出來,甚至還判斷出他的能力不足以碰觸這片空間海!

司元白一直端坐在船的另一頭,眺望著這片霧海,雙眼迷蒙,好像正在思考著什麼。這時聽見常鳴的聲音,轉過頭來介紹道:“這位是千舟大人,天神海的擺渡者。天神海就是我們現在正在經過的這片領域,它連通天穹大陸與神域,隻有經過這裏,才可能穿行於兩邊。”

他向著千舟微微一禮,說:“而千舟大人,則是唯一一個能夠穿行於天神海的機關神。”

唯一一個?

常鳴瞬間了解到了司元白這番話裏的份量,用嶄新的目光看向千舟。

起初,常鳴驚鴻一瞥之下,隻看出這是一個灰衣灰發的少女,長相並不出眾,完全談不上好看。出於禮貌,他並沒有細看。

這時候仔細打量之後他才發現,千舟應該並不是一個真的少女。

她的臉上光潔無痕,沒有一絲皺紋,看上去年紀應該不大。但她目光中透露出來的那種淡然,卻無意之中透露出了她真實的年紀。這種淡然並不是常鳴慣見的那種冷漠或者矜持,而是經曆過無數歲月、看盡無數事情的雲淡風清。

這種淡然,他曾經在海叔身上看到過,但就算是海叔,也沒有千舟這麼渾然自若,好像天生就該是這樣子的。

“千舟大人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不過,整個神域隻有她一個人能撐得起這葉紙白舟,能夠渡過這無邊天神海。除她之外,不管是誰,隻要接觸天神海,馬上就會被吸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

司元白的聲音淡淡的,常鳴聽出了他對千舟的尊敬。也就是說,千舟剛才阻止常鳴接觸天神海,其實是為了他好。

聽別人這樣詳細地介紹自己,老實說其實是有點尷尬的。但千舟面色如常,依舊那麼淡然。司元白話聲一頓,她的聲音緊跟著響起:“空間領域,在天穹大陸倒挺少見。你不要直接碰觸,可以盡量地感知一下這片海域,能參悟到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這番話一說,司元白倒是一愣。

就像他說的一樣,千舟的存在在神域非常特殊,隻有她一個人能夠連得起神域和天穹大陸,這個情況本身讓她擁有了超然的地位。

所有的機關神見到她都要行禮,但她不管對誰,都從沒有另眼相看的意思,一直都表現得淡淡的。很多時候,機關神們都不能確定,當她的臉轉向自己時,是不是真的把自己放在眼裏。

但就算不放在眼裏又能如何?

天神海的確可以連通天穹大陸和神域,但它的用處遠不止如此。在整個神域,沒有哪一個機關神能保證自己這一生絕對不會求助於千舟。所以,他們隻能在她面前俯首貼耳,表現出十二萬分的尊敬。

但不管你尊敬也好,無視也好,千舟一直都無動於衷。

這樣一個超然的機關神,竟然今天在常鳴面前表現出了一些不一樣!就算隻是多說了一句話,也很讓人吃驚了!

常鳴以前不知道千舟,當然沒什麼感覺。聽見千舟的話,他隻是點點頭,突然向司元白問道:“司大人,我聽說,萬年以前,曾經有人類到達過神域……那時候,他們也是渡過了這片天神海嗎?”

司元白說:“你是說永恒紀元?是的,那時候一樣是有天神海隔開兩個世界,人類也的確渡過這片空間海,到達了神域。”

常鳴問道:“隻有千舟大人能渡海的話,不可能是千舟大人……”

他這句話問得非常大膽,甚至有點把矛頭指向千舟的意思。司元白眉頭一皺,還沒有說話,千舟已經淡然回答:“那時候不是我渡的人。”

她手執修長的青竿,不斷點向霧海。每點出一下,紙白舟就會在霧海上竄過一大段距離,飄向不知在何處的彼方。

她平靜地說:“司元白,你說錯了,永恒紀元的人也不是通過天神海進攻的。”

她毫不在意地使用了“進攻”兩個字,把當初人類與機關神的鬥爭”chi luo”裸地表明了出來。

她說:“當時的人類很了不起,他們找到了另一條路,通向神域。這條路不在我的掌管之內,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

她空洞的目光瞧著常鳴,手下仍然不斷點動,平平地說:“如果你知道的話,你要告訴我。”

不是天神海?另一條路?常鳴突然想起了機關工廠所在的那條時光河流,以及飄浮在上面的空間船。但他的臉上紋絲不動,隻是默然點了點頭。

他的精神力沿著天神海的霧氣向外擴散而去。

他先前的感知沒有錯,天神海就是由無數瑣碎的空間,反複勾連而與。與其說它是一片海,還不如說它是一張立體的網。無數空間反複折騰、連接、讓它擁有了無限的可能。

如果能夠完全掌握這片海域的話,就代表掌握了這片空間。也就是說,它連接的不僅是天穹大陸和神域,如果應用得好,它連接的可能是任意兩個區域!

常鳴突然一驚,他猛然間意識到了,這片天神海,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就是一個機關!一個強大得令人難以想像的機關!

正是這個機關,串連起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唯一能夠啟動這個機關的,就是他們現在腳下的這葉紙白舟!唯一能夠控製這個機關的,就是這個不知年齡的少女千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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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5 舔你的鞋

常鳴把念頭從千舟身上收回來,用了七分精神力探向天神海。

一瞬間,海量信息狂湧而來,順著常鳴的神觸進入他的大腦。這一刻,他再次吃驚了。不是為別的,就是為了這些信息的純粹性!

以前,常鳴所遇到的所有空間信息,都夾雜了很多其他的“雜質”。譬如機關工廠上方的那條時空河流,除了空間信息以外還有時間信息,兩者混雜在一起,常鳴經常會被搞混。尤其是他現在對時間這東西了解得非常淺薄,所以經常會被這多出來的複雜內容搞得暈頭轉向。

而日常的空間裏,也一樣包含大量雜質。無處不在的時間,以及混雜的其他各種物質,共同構建起了這個世界。

但現在這片天神海,從頭到尾隻有各種各樣的空間構成,不含其他一點雜質,甚至連時間也沒有!

常鳴最吃驚的莫過於這個了。

不包含時間因素,也就是說,在這片天神海上,時間是停頓的。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個外人能同時看見海這邊與海那邊的情況,就會看見,他們在離開天穹大陸的同時,已經到達了神域。

這是一片極其純粹的空間之海,所有的信息都極其單一,這幾乎就是一個空間機關師的聖地!

常鳴暫時拋棄了所有多餘的想法,全神貫注地分析理解得到的信息。

他原本對空間的造詣就已經極深,已經到達擁有領域的地步。現在,更多的信息填充、擴展著他以往的知識,以前很多靈光乍現的想法,在他眼前變成了現實;以前將要陷入的誤區,如今也得到了修正。

因為這片天神海,就是一個,不,無數個空間的樣本,幾乎展現了空間變化及發展的所有可能!

常鳴不知不覺裏就沉浸了進去,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事務。

他沒有注意到。千舟的面孔正對著司元白。盲眼少女與神秘的黃金祭司對視。司元白的目光變幻萬千,時喜時怒,時而慎重考慮,好像兩人之間正在交流著什麼一樣。

最後。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常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

此時,天神海的另一頭,機關神殿中。聖旗和於孟等人還沒有離去。

最後一點音樂聲完全消失,紫色的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頭頂一暗,天花板再次把七賢殿籠罩得嚴嚴實實。

於孟轉頭說:“隻有十天,十天後我們就能得到消息了。”

聖旗緩緩點頭:“沒錯,這十天裏,我們要做好準備,迎接機關上神的到來。”

於孟一愣,轉頭看了霧海一眼,跟著點頭。聖旗這句話基本上是判了常鳴的死刑,也打破了於孟最後一點希望。看來常鳴是真的沒辦法再回來了!

於孟說:“不過之前常鳴幹得不錯,我們隻需要跟著他先前做的再鞏固一下,為神殿贏得更多的主動權……”

聖旗打斷了他的話:“隻有十天,這些事你要抓緊。至於我……”他一向淡漠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些悵惘,往四周看了一眼,說,“我也要去準備迎接下任神子,同時卸任回去神域了!”

於孟連忙恭喜他:“恭喜大人,從此可以長居神域了!”

聖旗的臉上似喜似憂,並不像於孟想像得那麼開心。他怔然片刻,轉身離開了。

……

舟身一震,常鳴猛地驚醒過來。

他抬頭一看,霧海已現盡頭,紙白舟到達了霧海的彼岸,前方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些景物,但好像被一層毛玻璃隔開一樣,隻能看見一些朦朧的光線,完全看不清對面的東西。

千舟揮竿一指前方,聲音傳入常鳴腦海:“前方就是神域,你們可以下船了。”

司元白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多謝大人。”

千舟注視著他,並不介意對他的告誡被常鳴聽見:“司元白,你做的事情,我不想理會。不過你始終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麼將來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

司元白的身體微微一頓,再次躬身,說:“我知道了,謹遵大人教誨。”

兩人下了船,千舟青竿一撐,再次離岸遠去。聲聲懾魂的振鈴聲伴隨著縹緲的音樂聲逐漸遠去消失,直到舟影和人影完全消失在海面上,司元白才轉過身,對常鳴說:“走吧。”

常鳴從恍惚中醒過來,向著千舟離開的方向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

天神海一番旅程,他至今不知千舟的真實身份、能力高低,但這趟旅程給他帶來的好處,卻幾乎可以媲美他在天穹大陸遊曆兩年的收獲,可想而知對他的幫助!

司元白完全沒有問常鳴任何話,他帶著常鳴向前走了兩步,說:“接下來我們要先去耀星城,那是天穹大陸到神域的第一個落腳點。”

兩人走到那層“毛玻璃”面前,立刻就有兩個人迎了上來。

這兩個人身材非常高大,都在兩米左右,常鳴和司元白在他們面前顯得非常矮小。這兩人都是男性,長得高大俊美,金發披在銀色的甲盔上,簡直如同天神一般。事實上,他們也的確就是兩名下階機關神。

兩名機關神的臉上帶著上位者對下位的傲慢,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說:“從天穹大陸上來的?把通行證和通行費用拿出來吧。”

司元白臉上一沉,手指輕輕一勾,空氣中突然生出兩隻巨大的手掌,疾如閃電般連抽了這兩人十幾個耳光!

抽完耳光,他才冷冷地說:“不長眼睛的東西,連我都不認識了?”

那兩人被接連不斷的耳光抽得頭暈眼花,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司元白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這兩人明顯就是機關神,卻被十幾個耳光抽得臉都腫了。他們勉強睜開腫得老高的眼皮,費力地看清了司元白的面目,驚道:“原來,原來是大人!”

他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匍匐著去舔司元白的鞋子:“沒有認出大人,是我們不長眼睛,請大人恕罪!”

司元白腳一抬,就把兩人踢了個跟頭,冷冷地說:“不長眼睛,那還留著它有什麼用?”

兩人叩了好幾個頭,其中一人試探著問道:“大人,是一顆還是兩顆?”

司元白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常鳴正在不解其意,那兩人卻像是同時明白了一樣,突然伸手,探向自己的眼睛,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機關神也是血肉之軀,四顆血肉模糊的眼珠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兩人同時痛得慘叫了起來!轉眼前,寧靜的天神海邊變得一片淒慘。

司元白完全不為所動,冷淡地說:“天神牆不可沒有人守護,在你們的眼珠子長出來之前,先喊人過來接班吧。”

兩人的眼眶黑洞洞的,兩條血跡順著眼眶滑下來。他們卻連伸手去擦都不敢,隻能拚命地叩頭,滿嘴叫道:“謝大人饒命之恩!”其中一人摸索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機關,打開它,裏面現出一個白衣中年人的投影。

那中年人一眼看見這兩個下位機關神的眼眶,眉頭馬上皺緊,喝問道:“怎麼回事?”

那兩人連聲道:“是我們有眼無珠,得罪了大人!”

司元白在一邊冷冷地說:“寇元,好好教教你的手下,讓他們長點眼色。不是所有的機關神都跟他們一樣長得肥頭大耳,不是所有人,都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中年人的投影轉了半圈,看見了司元白。他臉上有些驚訝,但還是隻能躬身行禮,尊敬地說:“謝大人教誨,我明白了。”

司元白一指前方:“開門吧!”

中年人再次應是,手一伸,一道光芒從投影的指尖發出,直射向前方的“毛玻璃”。一瞬間,“毛玻璃”上泛起了一道漣漪,漣漪越擴越大,形成了一扇門,可以容納三人同時出入。

司元白對常鳴說:“走吧。”

他手一伸,地面上的四顆眼珠子突然自動飄浮了起來,發出光芒。接著,它們像是四顆流星一樣落入常鳴手中。常鳴一驚,接住它們,低頭看去,發現這四顆眼珠子每顆都光滑透明,核心有一點金星,摸在手上頗覺堅硬,像是琉璃珠一樣。而且它們上面沒有半滴血跡,幹幹淨淨的。

司元白說:“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也別浪費了,留著吧。”

以常鳴的眼力,當然早就看出來這四顆是上好的機關材料,可以用在許多地方。不過,這玩意兒剛剛從眼眶裏挖出來,幾乎還帶著熱氣兒呢……他看了前面兩個狼狽的機關神一眼,微微一笑,果然把它們收進了懷裏。

司元白邁過那扇門,天神牆在他們身後合上。這時,他們仍然能隱約聽見身後傳來的斥罵聲。

司元白眼睛也不往後看一眼,淡淡地說:“看到了吧,常鳴,這裏就是神域。在這裏,任何的卑躬屈膝都不需要,隻要你地位高、有實力,你就可以橫行無忌,對方隻能過來舔你的鞋子!”

常鳴沉默片刻,點頭說:“嗯,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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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6 耀星城的主神

天神牆一打開,常鳴就看見了後面的情景。

那裏跟他在奇門城三塔上看見的非常相似——不,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裏是一個小行星,天空上有無數星辰,其中一部分跟這裏隔得非常之近,甚至可以看見上面的表面細節與建築物。這種感覺,好像這些星辰之間完全不受引力的影響似的。

行星表面是一片沙漠,他們現在腳下踩著的是金黃的砂粒,柔軟而不斷滑過的感覺透過靴子傳上來。

遠處有一個城市,城市最中央是一座高塔。毫無疑問,這座高塔跟聖光塔一模一樣,常鳴甚至懷疑,塔下是不是一樣有守護獸鎮壓。

常鳴盯著頭頂上的星辰看了好一會兒,那顆星比這一顆大多了,隱約可以看見一座大型城市。城市裏有無數建築物,街上還有行人在行走。

這就是神域?那裏就是機關神居住的城市?

常鳴的手微微一動,司元白一探手,抓住他的手腕,向著他搖了搖頭。

他說:“聖旗之前跟你講過這裏吧?”

常鳴微微一頓,點頭說:“是,他提到過,我們到達神域之後,會在耀星城落個腳,然後被送去選拔戰的所在地。”

司元白阻止他之後,鬆開他的手說:“那他肯定沒有說,耀星城雖然在神域一百零八星中隻是一顆三級星辰,但是它的地位非常重要。它直接與天神海相接,另一頭就是天穹大陸。在這裏。有一位上位機關神長年居住,監察這裏的一切。你要是使用了神紋,他第一時間就會發現。”

常鳴一愣:“上位機關神?就是十二主神之一?”

司元白點了點頭:“沒錯。”

從機關天書裏,以及聖旗介紹的有關神域的常識從常鳴心裏掠過,他略微整理了一下。

整個神域,一共由一百零八顆星辰組成。這些星辰根據大小,共分三級。一級最大,一共十二顆;三級最小,一共七十二顆。

機關神分上中下三階,上階機關神通常被稱為主神。一共十二名。很多人會以為十二顆一級星辰正對應十二主神。但其實主神們並不長住大星。

大星體積大,人口也多。這次選拔戰的地點被設在其中之一的乾辰星上,他們在耀星城落腳之後,就要前往乾辰星。

耀星城作為天穹大陸到神域的中轉站。聖旗隻是提了一句。完全沒有提到這裏有一個上位機關神。

司元白向前一指。說:“走吧,雖然聖光不愛與人交流,但既然來了。我們還是要去跟他打個招呼,行個禮。”

常鳴“哦”了一聲,迅速跟上,

這片沙漠比奇門三塔的冷清多了,沒有任何野獸,也沒有機關。星光照耀下,這裏一片死寂,隻有微風輕輕拂過砂粒,帶來輕微的摩擦聲。

司元白一邊走一邊說:“我知道你剛才想試什麼。你看見這裏的星辰,跟天穹大陸觀測到的截然不同,所以想看看天穹大陸通用的規則能不能在這裏使用,是吧?”

這正是常鳴剛才的想法,他立刻點頭。

司元白說:“看清了。”

他手一伸,一枝纖細的藤蔓在他手中生成,迅速向外伸展。它像水一樣從司元白的指尖滑落,落到地面上,向上生長,變成了一棵簡畫筆一樣的樹苗。跟著,地面上的砂滴像是被小樹吸收了一樣,紛紛湧了上來。它們變成了小樹的枝葉根須,讓它飛速向上成長。

轉眼間,那棵像是簡筆畫一樣的樹苗,變成了一顆參天巨樹!

它的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曳,沙沙作響。如果不是聲音略有不同,樹木通體呈現砂色,簡直就像是一棵真正的大樹!

接下來,大樹瞬間崩解成無數砂粒,從樹上落了下來。落下時,它們變成了無數飛禽走獸,在空中飛舞、在地上奔走,再過了一會兒,它們沒入大地,消失無蹤。

周圍恢複了寂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一陣“戲法”看得常鳴眼花繚亂,他的表情驚訝又凝重。當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恢複原樣之後,常鳴長長地舒了口氣,向著司元白行禮道:“謝謝司大人,我明白了!”

司元白剛才這一陣神紋使用得嫻熟自如,看上去跟馬戲團的戲法一樣,其實裏面包含了大量的細節,涉及了常鳴理解中以及理解外的無數神紋。而且司元白這個舉動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白,神紋在這裏是可以正常使用的,使用方式跟在天穹大陸時沒有差別。

神紋是什麼?是機關神創造出來的“魔法”嗎?當然不是。它是世界的本源規則,隻是用一種特殊的語言加以詮釋罷了。

神紋能夠正常使用,表示神域的規則跟天穹大陸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

常鳴抬起頭,仰望近在咫尺的星空。這樣一來,他心裏就有底氣了!

“是你?”

一個聲音突然在常鳴身邊響起,星光仿佛從天而降,星星點點地在他們附近彙聚成一道人影。這道人影模糊不清,不斷搖曳,看上去跟靜水出現在降神儀式上的形態一模一樣。

他面對著司元白,說,“我是還在想,究竟是誰敢在耀星城使用神紋,原來是你。”

司元白微微一笑,說:“聖光,正好我們要去找你。”

這就是聖光?耀星城的上位機關神?果然一用神紋,他就感覺到了。不過看他對司元白的態度,熟稔又友善,好像是對待什麼地位平等的朋友一樣。

是因為聖光本身的性格是這樣的,還是司元白的身份……

常鳴站在一邊,看司元白跟聖光寒暄交流,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

司元白向聖光介紹了常鳴,常鳴立刻行禮。來之前,聖旗曾經特地培訓了他的神域禮儀,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聖光上下打量著常鳴,身體漸漸化為實質。他跟司元白差不多高,比之前看見的那兩個下階機關神矮多了。但是要是三人站在一起,誰也不會先看見那兩個道貌岸然的高個子,一定先注意到他。

聖光向司元白問道:“你這次回來,就是陪他過來的?”

司元白說:“是。常鳴要來神域參加神子選拔,我就陪他一起他來了。”

聖光皺眉:“神子選拔?什麼神子選拔?以前的神子,不都是在人類之中選擇的嗎?”

司元白正要開口解釋,聖光又擺了擺手說:“別在這裏說了。我在耀星城等你們過來,正好給你接風。嘿,”他看了常鳴一眼,說,“要不是這件事,你也不會回來……”

他狀若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影漸漸消失。

從頭到尾,他沒跟常鳴說一句話,隻關注司元白一個人。顯然在他眼裏,根本就沒有人類的位置。

剛剛踏足神域,就連續遇到兩件事情。常鳴越發好奇起司元白的身份來。

上次降神儀式時他就發現了,中階機關神如靜水,也對司元白有些恭敬。如今到達神域,無論是神秘的擺渡者千舟,還是天神牆的守衛,以及鎮守耀星城的上位機關神聖光,無不對司元白另眼相看。

常鳴早就懷疑過,難道司元白不是人類,其實是機關神?不這樣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解釋他的特殊性。

但他又感覺有點不對勁。

機關神的外形雖然跟人類一模一樣,但他們終究不是人類。就常鳴現在見過的幾個機關神來看,無論是朱焰星,還是在紅榴基地遇見的那個,以及到神域看見的這幾個,他們身上都有一種共同的感覺。這種感覺略帶冰冷,帶著淡淡的疏離,好像面前站著的,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物,充滿了強烈的異類感。

從某個角度來,這感覺跟他面對機關時也有點相似。

但是司元白就不一樣。他雖然淡漠,但就是活生生的,跟常鳴所見過的所有人類別無二致。

難道他的確不是機關神,而是一個人類?但是……

司元白看他一眼,說:“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

常鳴果然坦然直接地問了出來:“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以及……你為什麼一直幫助我?”

司元白突然一笑,說:“我還在想,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問出這個問題呢……”他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問道,“常鳴,你知道應該怎麼殺死一名上位機關神嗎?”

常鳴腳步一頓。他猜到司元白會對他講述什麼秘辛,但完全沒想到,他開口竟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苦笑一聲,說:“我連下階機關神都沒有殺過,何況……”

話沒說完,司元白突然投來似笑非笑的一眼。那眼神,好像明知常鳴在說假話一樣。

常鳴表面上雖然波瀾不驚,背後卻微微冒出些冷汗。準確來說,他的確沒殺過機關神,但他曾經親眼看見過一個下階機關神死在自己面前!

那還是在紅榴基地發生的事情,除了他和朱焰星以外,誰也不知道。當時同去的拓拔汗等人,連那具機關神的屍體也沒有見到。

司元白這個眼神,是說他知道這件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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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7 如何殺死一個機關神

司元白沒在這個問題上跟他繼續多說什麼,而是很快把話轉回了正題:“剛才你也看見了,我讓那兩個下階機關神自己挖出眼睛,他們還對我千恩萬謝,覺得我是饒恕了他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常鳴點頭說:“因為他們的眼睛被挖了還能自己長出來,對機關神來說,這隻是小小的皮肉之苦,算不上什麼!”

司元白說:“正是如此。機關神的身體比人類強韌得多,恢復能力極強。隻要不傷到要害,就連肢體損傷也能輕易恢復。挖出一對眼球,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就能自己長出來……的確隻是小傷。”

司元白轉而問道:“這樣的話,要怎樣殺死一位機關神呢?”

原本兩人是在討論司元白的身份,他卻把話題突然轉到這裏來,常鳴一點意見也沒有,聽得非常認真。他知道,這是司元白的指點,司元白在教他怎麼對付一個機關神!

司元白說:“下階機關神有兩個要害,一個是這裏,一個是這裏……”他一邊說,一邊前後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和心髒。

常鳴想起解剖那個下階機關神的所得,馬上會意:“這兩個地方,一個相當於機關的控制寶石,一個相當於能量核晶,缺乏了控制系統和缺乏了能量供應,都會造成致命的損失。”

司元白點頭說:“沒錯。對於機關神來說,隻有這兩個地方才是致命的要害。要想殺死他們,隻有破壞這兩個地方。”

常鳴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這是指下位機關神,那中階或者上階呢?”

司元白淡淡笑著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大……不過你想得沒錯,機關神的等階不同,殺傷他們的辦法也有所不同。中階機關神跟下階機關神的要害一樣,要麼是神核晶,要麼是天神髓,不過他們能力更強,會在這兩個地方進行堅實的防禦。不攻破防禦,是幹不掉他們的。但是上階機關神。也就是主神就不一樣了……”

他一邊向前走一邊說話。神域的重大秘聞,對他來說就像街邊的小道消息一樣,隨口就可以放送:“上階機關神的恢復能力強大得驚人,普通的**損傷。頃刻之間就可以恢復。最關鍵的是。他們的神核晶和天神髓也一樣能夠恢復!”

常鳴一驚。問道:“這樣說來,那豈不是根本不可能殺死他們了?”

司元白頷首道:“沒錯,至今還沒有找到一個辦法。能夠殺死一個主神。所以,要想收拾主神,隻有封印他們。”

常鳴的腦筋急轉,突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把神核晶和天神髓從身體裏取出來,單獨存放?”

司元白隻是提了個頭,常鳴就迅速想出了作法,這讓司元白也忍不住笑著看了他一眼:“沒錯,就是這種做法。但是,對於機關神來說,**隻是附屬,就像機關一樣可以隨時更換,重要的隻有神核晶和天神髓這兩樣。單獨存放的話,主神會損失大半力量,但並不會受到**限製……”

常鳴突然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司元白。

司元白為什麼會對他說這些事情?是因為他問起了對方的身份!

“你……是一個主神被封印的一部分?”

司元白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走。他的臉上帶著淡淡微笑,說:“正是。”

難怪,難怪常鳴從他身上沒有感覺到一個機關神應有的氣息;難怪無論靜水還是天神牆的守衛,都對他尊敬有加!

原來他竟是一位主神!就算隻有主神的一部分,也足以震懾這些比他低位的人了!

常鳴驚訝片刻,又跟了上去,問道:“那是你是神核晶,還是天神髓?”

司元白搖頭:“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就力量而言,我強過普通的中階機關神,低於主神。所以,我總算還有一點自由行走的權利。”

常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下來他沒有說話,而是跟在司元白身邊,不時轉頭打量他一眼,仿佛在想著什麼。

司元白也沒再跟他說話,很快,耀星城就已經近在眼前!

……

耀星城看上去就像一個沙漠中的古城,它的大部分建築物都是方形與三角形的,建築物表面非常精細,裝飾著各種神紋。當然,這些三級神紋也發揮著應有的作用。所以一進城,常鳴就覺得這裏空氣清新澄澈,一縷縷微風輕輕拂過皮膚表面,帶來怡人的溫度。

耀星城不算太大,但是還算繁華,街道上來來回回走著很多“人”。他們大部分的身高都在兩米左右,高大威猛,金發俊美,即使少量的女性,也修長窈窕,身材火辣得驚人。

機關神別的且不說,外貌的確是相當具有優勢的。

常鳴和司元白一進城,立刻就有無數目光投了過來。

一個下階機關神大步走了過來,立刻伸手抓向常鳴:“人類?難怪臭氣薰天!什麼時候人類也能大模大樣地走在街道上了?給我滾到下水溝裏去!”

他五指成鉤,手指上可以看見清晰可見的神紋,絲絲光線纏繞著,帶著顯而易見的力量感。他抓向常鳴的肩膀,這一下明顯不是為了把他扔到一邊什麼的,就是為了把他撕成碎片!

兩邊甚至沒有發生衝突,對方隻是見到一個人類而已,立刻就要出手傷人。旁邊的機關神們紛紛投來冷漠的目光,顯然,所有人都覺得這樣做再正常不過了。

人類在神域就是這樣的待遇?

常鳴微微一笑,手指輕輕一勾,更加龐大的金色神紋反向纏繞回去,直接與這個下階機關神彈出的神紋交鋒,瞬間把它完全摧毀!

摧毀了他釋放的神紋之後,常鳴的神紋仍然沒有中止,而是沿著機關神的手指,迅速攀援了上去!

“啊——”這個機關神長聲慘叫,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中!

機關神的確恢復能力極強,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感受到痛苦。相反,他們對痛苦的感知能力跟人類是一樣的!

隻見常鳴的神紋與這個機關神的手指一接觸,他的手指就迅速發黑、腐爛,變成濃黑色的液體,一滴滴滴在地上,好像有什麼強酸正在腐蝕它!

機關神長聲慘叫,踉踉蹌蹌地後退,每後退一步,手指上就有液體掉落在地面上。耀星城的地面上鋪著淡黃色的地磚,看上去像琉璃一樣,美麗又堅硬。黑色的液體滴在地面上,迅速揮發消失,完全沒給地面造成任何損傷。

腐蝕一路蔓延上去,很快把機關神的整個手掌全部吞沒,繼續沿著他的手臂向上!

周圍依舊微風輕拂,空氣清新,好像一切如常,隻有這個機關神淒厲慘叫,渾身散發著被腐蝕的惡臭!兩相對比,顯得無比的詭異!

“忍著!”另一個下階機關神突然上前,手一指,一道細細的神紋像火焰一樣彈出來,瞬間切斷了同伴的手臂。他的判斷十分準確果斷。既然腐蝕已經不可製止,那就直接切斷它的來源好了。反正機關神恢復能力強,三天內就能長出一支新的來!

他的做法在大部分情況下也許是有用的,但今天儼然是一個例外。

他的神紋剛剛生成,常鳴的神紋就好像有感應一樣,一個“猛撲”,突然間擴大了十倍,把斷臂機關神和新來的這個一起籠罩了進去!

被切斷的手臂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這聲音迅速被突然拔高的慘叫聲吞沒。

兩名機關神一起被常鳴的神紋罩住,全身都開始疾速腐蝕!

周圍的下階機關神一起倒吸一口冷氣,同時退後了一步。就在眨眼之間,這兩名機關神已經消失無蹤,大量的黑色液體變成縷縷黑氣,消失在空氣中。

“砰”的一聲,四枚晶體掉落在地面上,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正是這兩名下階機關神的神核晶和天神髓!

周圍一片鴉雀無聲,下階機關神們紛紛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常鳴。

常鳴不為所動,俯身揀起四枚晶體,轉頭問司元白:“這樣算是幹掉他們了吧?”

司元白目光複雜地看著常鳴,沉默片刻後才點頭:“對……當然!”

常鳴展顏而笑:“太好了,原來也不難嘛!”

這時,周圍的下階機關神們終於反應過來了。他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人類,猛然間高呼:“人類!好大的膽子,竟敢傷害上神!”

怒吼聲中,幾乎整條街道的下階機關神全部撲了上來!

常鳴的臉上毫無驚慌之色,他的目光輕輕一閃,周圍的空間迅速凝滯!

他周圍方圓一百米內,所有機關神全部停止了舉動。他們張牙舞爪,四肢上神紋閃亮。但也僅止於此,他們表情僵硬,目光僵凝,全部被常鳴突然張開的空間領域給控制住了!

司元白轉目四顧,說:“這就是你的空間領域?不錯,比我想像中還要強一些。”

話音未落,周圍血光迸濺,所有的機關神同時被突然出現的紫色空間刃切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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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8 秒殺一街

撲通、撲通、撲通。

沉悶的落地聲接連響起,耀星城進城的這條街道陡然間被鮮血鋪滿。

常鳴緩緩抬頭,掃向四方。

大約四分之一的機關神被他這一招同時秒殺,剩下四分之三的機關神也全部受傷。

直到領域解除,他們才回過神來,捂著自己的傷口,鮮血和慘叫聲瞬間成為了這裏的主旋律。

常鳴目光掃過之處,他們紛紛後退躲閃,眼神裏帶著恐懼。

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個人類,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類,竟然能夠一招秒殺這麼多下階機關神!

這還是人類嗎?!

人類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強的力量?!

下階機關神裏,不是全部都擁有領域,但活下來的,全部都擁有領域。他們心驚膽戰地回顧著剛才的感覺——

常鳴張開領域,凍結住所有下階機關神的時候,他們馬上發現,同時也張開了自己的領域。但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領域被常鳴完全壓製,能夠使用的力量微乎其微!

就靠著這一點動靜,他們在空間刃到來的時候努力移開了要害,但也僅止於此了。他們甚至不能完全躲開空間刃的來襲!

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常鳴的精神力比他們都強,他的領域的層次高過這裏所有的機關神!

雙方同樣擁有領域的情況下,比拚的就是領域的強度了。精神力更強、對規則領悟更深刻的。就能擁有更強的領域,就能壓製他人的領域!

剛才很明顯,常鳴就是壓製住了在場所有人,幾乎秒殺了一整條街的下階機關神!

神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機關神們對於更高的層次與更強的力量有著天然的畏懼,同時也會毫不猶豫地欺淩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群。

所以,一發現常鳴是個人類,馬上就有人毫不猶豫地動手。但現在,當常鳴展現出驚人強大的力量時,機關神們。在這個他們瞧不起的人類面前。也隻能緩緩後退,恨不得馬上轉身就逃,遠遠地離開這裏!

常鳴手一伸,神紋在他手中蔓延出去。卷上所有倒在地上的機關神的身體。腐蝕再次出現。所有死亡機關神的屍體全部消失。地上隻剩下了神核晶和天神髓。

“啊——”這種景象刺激著機關神們幼小脆弱的心靈,他們毫不猶豫,轉身就逃。轉眼間,這條街道上隻剩下了常鳴和司元白,以及滿地閃亮的晶體!

當初常鳴面對一個虛弱狀態的下階神,費盡全力都難以取勝,到現在,竟然能夠瞬殺這麼多完整的下階機關神!

常鳴抬起手,所有的晶體全部浮了起來,落在他手上。

司元白目光複雜地看著他,緩緩說:“你倒是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強一點,手段嘛……”

常鳴向他一笑:“這也是聽從大人的教誨。您不是說,神域就是一個需要立威的地方嗎?強者亙強,弱者隻能匍匐在強者的腳下!”

司元白問道:“那如果是你遇上了更強的強者呢?”

常鳴聳了聳肩:“那就隻好戰到死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這一刻,他的眼睛裏卻出現了濃濃的戰意!這種戰意,在天穹大陸時從來沒出現過。因為,天穹大陸是他的第二個故鄉,而在神域的,是奴役他的同伴,殺死他的朋友的、敵人的聚集地!

空空蕩蕩的街道上突然變得悄然無聲,再沒有一個下階機關神敢靠近這裏。

常鳴笑了一聲,說:“原來機關神們還是挺怕死的啊,我還以為……嘿嘿。”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輕蔑之情,溢於言表。

司元白什麼也沒說。這時候,從街道末端走來一個人,她比常鳴還要高,全身的深紅色甲胄勾勒出了高挑勻稱的身材,雖然是個女性,但那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度卻遠遠勝過了剛才任何一個下階機關神。

她大步走到常鳴面前,先是向著司元白一禮,接著道:“屬下名叫赭線,聖光大人派我來迎接二位。”

她戴著一個頭盔,頭盔下幽深的目光深深注視了常鳴一眼,微一躬身。

這是一個中階機關神!

常鳴很快看了出來。不過,聖光是主神,驅使一個中階機關神也算不上什麼。

赭線一聲簡單的招呼,立刻利落地轉身,在前面帶路。三人很快走出這條街,上了另一條。

這條是耀星城的主幹道,上面來往的機關神更多。常鳴現在已經能夠很輕易地分辨這些機關神的等階。他發現,其中大概有九成是下階機關神,中間混雜著四個中階機關神。

每個中階機關神身邊都圍著好幾個下階神,正在專注地聽他們講著什麼。那些下階神一邊口若懸河地描述,一邊指著進城的方向,明顯是在講剛才發生的事情。

赭線剛帶著他們走上主幹道,就有無數的目光向那邊投了過來。

四名中階機關神同時動了動身體,像是想要做什麼,但一看見赭線,馬上停下了腳步。

司元白淡淡地掃了一眼常鳴,問道:“如果不是有赭線在,四個中階神上來,你會不會怕?”

常鳴說:“怕?哦,也許吧。”

他說得漫不經心,甚至還有點半開玩笑的語氣,赭線微微轉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赭線的出現就代表了聖光的意誌,背後有一個主神在,沒一個人再敢上前。

他們一路走過,下階神們多少還有點閃躲,四名中階機關神的目光就像帶了刺一樣。常鳴面帶微笑,好像渾然無所覺,從容淡定得不行。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城市的中心,正是常鳴之前在外面看見的那座聖光塔的腳下。

近處來看,這裏跟之前在奇門三塔看見的又有些不同。它通體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隻要靠近它,就有一種溫和平靜的感覺不斷襲來,果然就像聖光一樣,要滌盡周圍所有人的身心。

赭線到了塔門口,躬身道:“聖光大人在裏面等候二位。”

進塔之後,又有兩名少女迎了上來。她們跟赭砂不同,全身上下不著一片護甲,隻有一襲白衫在風中輕輕飄動。但這兩人,分明也是中階機關神!

她們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迎賓少女一樣,輕言細語,身段柔軟,領著兩人踏上階梯,沒一會兒,就把他們帶到塔頂,躬身退下。

司元白淡淡地嘲諷道:“聖光,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會享受啊!”

聖光倚坐在軟榻上,不在意地說:“她們願意這樣做,我也懶得阻止——這算什麼享受。”

之前在城外沙漠裏,常鳴見到的隻是一個虛影,現在面對的才是聖光真身。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一個上階機關神——一個完整的上階機關神,剛一到對方面前,就感覺到了巨大的不同!

聖光全身放鬆地倚坐在榻上,他不可能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但是臉上卻毫無怒意。好像死掉的那幾十個下階機關神對他來說全部都隻是螻蟻,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盡管如此,他的身上仍然散發出了強大的威壓!一走進去,常鳴就感覺得清清楚楚,好像整個天地都在向他強壓過來,他隻能匍匐在地面上,屈服於這股威壓!

常鳴的臉上微微一抹青光掠過,跟著又恢復了原先的紅潤。他面帶微笑,挺身而立,一點顫抖也沒有,無比的從容。

聖光有些訝異,坐直身子,直視著常鳴看了好一會兒。常鳴與他對視,毫無閃躲的意思。

聖光忽地一笑,說:“剛才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作為一個人類,你的確不弱,堪當神子之位。”

一句讚許之後,他迅速轉移了話題,“不過……神子選拔是怎麼回事?以前可沒有這個規矩!”

這句話是對著司元白問的,司元白坐在椅上,慢悠悠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他冷笑道:“不就是有一些家夥膽小如鼠,想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聖光皺眉:“躲?去天穹大陸就躲得開了?哼,天穹大陸跟神域雖然隔了個天神海,但對於那些東西來說,天神海又頂得了什麼?神域要是完蛋了,接下來就是天穹大陸了!而且……天穹大陸是那麼好去的地方嗎……”

常鳴正在咀嚼兩人的談話,突然一陣波動不知從何處而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三個人同時抬頭,聖光道:“又來了一波!”

他站起來說:“沒時間跟你敘舊了,我得趕緊去了!”

司元白皺眉:“需要你親自上陣?情況已經變得這麼糟糕了?”

聖光點頭說:“沒錯,就是這麼糟糕……”

司元白目光一閃,突然向常鳴一點頭,也站了起來:“我們跟你一起去!”

聖光微愣,搖頭拒絕了他:“不,現在不是時候。你們到達這會兒時間,乾辰星已經往這邊催促了兩次了。看來他們挺著急讓你們過去的。既然如此,你們先處理了那邊的事情再說。這邊最近是有點變化,但總地來說還算穩定……”

他忽地一笑,神情間頗有譏誚之意:“而且,那邊的事情也挺有趣的,去看看熱鬧了,也挺不錯!”

又一陣波動,比之前更加強烈。聖光站了起來,說:“正好,我送你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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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9 奇異的傳送

換了普通人,即使是一個機關神,也未必知道剛才司元白和聖光在講什麼。

但常鳴經歷了奇門城事件之后,對這件事已經有了一些概念。

他早就知道,神域正在遭受黑蝕霧的侵襲,機關神跟黑蝕霧一直對抗,相持不下。

現在聽聖光的意思是,黑蝕霧已經侵蝕到離耀星城不遠的地方,連聖光這樣的上階機關神也要親自上陣動手了?

這樣看來,朱焰星被封印的這萬年間,神域的狀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有惡化的趨勢?

而且,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神域內部好像還有紛爭。聖光遠遠離開神域中心,到達耀星城這麼偏遠的地方來,似乎還有些逃避這種紛爭的意思。

嘖,看來高高在上的機關神們,也跟人類一樣有私心、有內斗。那麼,能不能利用這點……

聖光塔塔頂有一個平臺,在奇門三塔歷練時,聖光球就是放在這個平臺上的。

聖光帶著他們走出自己的房間,到達這個平臺上,常鳴眼睛一亮,果然看見了聖光球。

不過,這顆聖光球並沒有產生效用,顯然沒有開啟。

聖光說:“我直接送你們去坎申城,你們從那里去乾辰城。”

說著,他帶著他們走到一個平臺旁邊,示意司元白和常鳴站上去。接著,他的雙手握住平臺旁邊的一個立柱,立柱上有個紫色的圓球。聖光的手剛一放上去,紫色圓球上就出現了無數細微神紋。接著,神紋迅速充能,他們腳下的平臺開始發光。一陣強烈的白光席卷了他們的身體,兩人的身體像是被分解了一樣,被那道白光卷著,投向遠方。

常鳴不是第一次經歷空間傳送,但這次傳送跟以往好像有些不同。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分解成無數碎片,這些碎片與一種古怪的物質混合,依附著它穿越一個個五彩斑斕的空間。這時候他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只剩下了一束靈魂似的。

這些五彩斑斕的空間是一幕幕圖像,它們快速流過常鳴的意識。常鳴無意識地捕捉到了其中一些。一幕圖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無數細碎的星屑,它們劃破夜空,越來越近。接近就可以看見,其實它們是由大量的隕石和冰霜形成,正在星空里快速移動著。

尤其令人注意的是,隕石帶中裊繞著無數黑氣,它濃淡不均,非常顯眼。常鳴一眼就看出來了,它就是黑蝕霧!

它正對著一顆小行星沖去,所有的隕石和冰霜一起惡狠狠地砸向那顆小行星,在上面留下了大量環形坑。

接著,環形坑里開始冒出絲絲縷縷的黑霧,它們迅速向著小行星的內部侵去。這顆小行星上原本也沒有生命,卻帶著一層怡人的淡綠色,非常清新。很快,綠色的小行星變成了純粹的黑色,比常鳴在奇門三塔里看見的黑炙星還要烏黑!

黑暗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蠕動,常鳴剛剛凝注意識想要看清,畫面就變了。

接下來的畫面大多都是機關神,各種各樣的機關神。排除開高大的身材與俊美的外形,他們看上去跟人類沒太大差別。喜、怒、哀、樂,爭執、談笑、斗毆、親密……他們就跟人類一樣,生活在各種風格不同的城市里。

突然,常鳴再次注意到一個畫面。

那似乎是一個機關神的城市。在一個陰暗的小巷里,一個機關神正在殘殺另一個。他輕易地把對方的屍體一一肢解,挖出心臟處的神核晶,就跟吃糖似的,大口咬嚼,吞了下去。

常鳴在意識里一愣。機關神能夠靠吞噬同類來升級?

這些畫面過得非常快,只在轉眼間,常鳴就停了下來。他眼前一清,化成無數碎片的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

現在的他,站在一個巨大的廣場上,廣場上到處都是相似的傳送平臺。一個個人就跟走進電話亭一樣,走上平臺、消失;從平臺上突然出來,然后走下來。

廣場外面,是一個巨大得驚人的城市,天空中有無數飛行物快速移動,四周都是直聳入云的建筑物,各種各樣的聲響涌入腦中,到處都寫著“熱鬧”兩個字。

常鳴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在神域,機關神的居住地。他感覺自己穿越了時空,到了一個文明高度發展的外星球!

司元白平靜地說:“走吧,我們到坎申城了。”

坎申城也是神域的十二顆一級星球之一,常鳴早就聽說過它的名字。但是他完全沒想到,它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

從坎申城可以直接傳送去他們的目的地,乾辰城。不過主星傳送需要辦理手續、繳納費用,他們得先離開這里。

其實主神傳送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但是司元白不算完整的主神,能力不足,所以他們只能照規矩辦事。

才走了兩步,司元白眉頭就是一皺。他們面前出現了五個高大的下階神。他們目露兇光,眼底隱隱有著殺意,這眼神,跟之前在耀星城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顯然,他們認不出司元白的身份,又看見他跟一個人類走在一起,也把他當成普通的人類了。

常鳴面不改色,轉頭向司元白問道:“說起來,我有兩件事很奇怪,之前看天神墻那兩個守衛的表現,我還以為人人都認識你呢?”

司元白淡淡地說:“你以為天神墻是什麼地方?那里是天穹大陸和神域的接口,那里的守衛都是要經過嚴格訓練的,該知道的事情,必須得知道。他們認不出我來,就是瀆職,必須受到懲罰。”

常鳴點點頭:“原來如此。第二個問題是,神域有很多人類嗎?這些人的表現,可不像是很少見到人類的樣子啊?”

司元白說:“要說多,也不算多,但也不像你想像里的那麼少。神域和天穹大陸之間間隔著天神海,但天神海只是一個相對穩定的道路,並不是唯一的道路。”

常鳴恍然點頭:“嗯,之前那位也說過,當初永恒紀元的時候,人類就是通過另外的道路進入神域的。”

兩人一問一答,好像根本就沒把面前這些下階神放在眼里。司元白說:“沒錯,到現在為止,這麼穩定的道路很少見,但不是完全不存在。偶爾會有人類卷進時空亂流,可能會被送到這里。那種人類,對于這些無能的家伙來說,就是很好的玩具了。”

玩具……常鳴皺了皺眉。

對面的下階神高高地揚著下巴,冷笑道:“你們兩個人類……”

話音未落,空氣中突然像是出現了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這個下階機關神的脖子,就像拎一只雞一樣,硬生生地把他拉了起來!這個下階機關神兩腳離地,被掐得翻起了白眼,喉嚨里格格作響。

常鳴冷冷地問他:“人類怎麼了?說出來給我聽聽?”

兩邊才打一個照面,就有一個同伴被常鳴拿住,旁邊四個人一愣,跟著怒吼一聲,紛紛向常鳴撲來!

常鳴不為所動,轉頭問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他伸出手,指向撲過來的人,“是下階機關神都這麼愚蠢呢?還是我們遇到的是特例?”

他“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響起時,那四個人全部飛了出去!

他們一落到地上,立刻筋斷骨折,倒在地上哀號成一片。常鳴幾乎頃刻之間粉碎了他們四肢的全部骨骼,這種傷勢,即使是機關神恢復起來也有點困難。也就是說,這四個人就在一個回合里,全部被剝奪了戰斗力!

司元白無奈地搖頭,說:“我很想說,這種只是少數……但我不得不說,神域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人類給了人以弱小的印象,今后像這樣的事,也絕不會少了。”

常鳴說:“如果我讓神域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呢?”

他輕輕一點,對面懸吊在半空中的那個人也向后直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的咽喉被整個掐斷,嘴里不斷吐出血沫。

常鳴看他一眼,抬腳走過了這幾個人。這種傷勢對機關神來說還不足以致命,在神域這種程度的斗毆時常出現,根本就不值得讓人放在心上。

司元白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這倒可以。如果你能聲揚神域,讓所有的機關神都知道你的名字,說不定對人類的態度,都會整個改變!”

司元白就算不完整,好歹也是機關神的一份子。可他現在說話的態度立場,卻完全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常鳴也沒有覺得太過奇怪。司元白身為主神被一分為二,肯定是有什麼過去的。他對機關神有什麼樣的想法,都是有可能的。

路過的人有些注意到了常鳴的身份,常鳴一一對視回去。他的表情非常平靜,卻帶著一種凜然的威勢。

這種威勢加上他瞬間干掉五個下階神的舉動,要是換了任何一個機關神,都有可能讓人避而遠之,可他是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一個人類,竟然敢在機關神的城市里,大動干戈?

幾乎所有路過的機關神全部停了下來,對視一眼,臉上現出了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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