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1090 夠嗎?

帕絲緹醒來后，發現自己竟然進化了，她驚呼一聲，臉上滿是驚喜：“我，我進化了！”

她微閉雙眼，明顯的力量波動從她的身體內部傳出來。她感受了一下，欣喜地說：“果然沒錯，我現在的力量，足以媲美一個女爵！”

常鳴微微一笑，說：“恭喜你！”

帕絲緹高興地說：“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那兩杯金流漿，我也不會有這樣的變化！”

帕絲緹果然挺聰明的，很快就知道了這次進化是因為什麼。

常鳴好像才知道一樣，驚訝地問道：“原來是金流漿幫你達到這種效果的嗎？真是太好了。金流蜜呢？它能讓女王擁有智慧，是不是也能讓像你這樣的蟲族繼續進化？”

帕絲緹搖了搖頭：“以前是不行的。金流蜜只有女王和貴族才能享用。”

常鳴說：“這可太不公平了。”

帕絲緹公平地說：“並不是這樣。金流蜜的效果太強，普通蟲族禁受不起，服用金流蜜不僅不會有什麼好處，反而會讓他們致命。”

這解答了常鳴的一個疑惑。帕絲緹是一個金流蜜的黑市商人，如果它對他們的效果這麼好的話，拿它去換資源肯定不如用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但顯然，帕絲緹之前完全沒有這樣做過。

現在常鳴就明白了，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她做不到，她能力太弱，根本沒辦法使用金流蜜。

常鳴問道：“那現在呢？你說你的力量已經能夠媲美女爵了，金流蜜能夠對你產生效果嗎？”

帕絲緹甜蜜地一笑，點頭說：“是的。當然可以！不過……”她又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這里太偏僻，礦洞的出產也少，能偷渡金流蜜出來的奴隸少得可憐……”

話沒說完，常鳴遞了一個盒子給她。微笑道：“既然如此，這個就送你當進化的禮物吧。”

帕絲緹迷惑地打開盒子，立刻驚訝地捂住了嘴。一塊金流蜜！雖然只有半個拳頭大，但已經珍貴得難以言喻了！

“送，送我的？”帕絲緹簡直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常鳴笑著點頭：“對，送你的。說起來我有點好奇。你需要多少金流蜜，才能超過一個女爵？”

帕絲緹緊盯著眼前的黃金膠體，目光貪婪。以前她也曾經經手過金流蜜，那時她沒法用，雖然也知道它有多麼珍貴。但也只是珍貴而已。而現在，她的力量增強，這東西就不再只是珍貴可以形容的了，它是貨真價實地寶物！她說：“只是超越一個女爵的話，這些已經足夠了！”

說完這句話，她警惕地抬頭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常鳴攤了攤手，說：“我是一個礦洞苦工，只是想讓自己的日子更好過一點而已。擁有超越女爵的力量的話。你能取代她嗎？”

他微笑著，眼睛里閃著誘惑的光芒，問道：“你能取代她。成為新的女爵嗎？”

帕絲緹緊握著那個盒子，金色的眼睛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她感覺，自己的眼前展開了一條新的道路，正是這個自稱是人類的奴隸指給她的！她喃喃重復道：“取代她，成為新的女爵……”

她咬著嘴唇，潔白的牙齒深深地陷了進去。片刻后。她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常鳴。說：“我能！對，我能！”

常鳴攤了攤手。輕松地說：“那就去試試吧！”

帕絲緹被常鳴勾起了野心，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幕僚，毫不掩飾地告訴了他更多事情。

各個礦洞里出產的金流蜜都是有數的，它們不會由貴族經手，會直接送到女王宮。

只有當某個貴族做出特別貢獻時，女王才會賞賜金流蜜給這個貴族，供她享用。這種情況一般都會讓一個貴族進化，造成一次勢力更迭。因此即使是女王，也很少這麼做。

常鳴疑惑地說：“既然金流蜜這麼珍貴，苦工們怎麼又能把它帶出來？”

帕絲緹瞪大眼睛，迷惑地看著他問道：“誰說苦工們能把金流蜜帶出來了？”

她突然間恍然大悟：“對了，你的金流蜜，你是說，你是從礦洞里帶出來的，直接帶到這里來的？”

她看著常鳴的目光越發不可思議，常鳴這才發現，兩人的認知間發生了一些誤差。他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帕絲緹的詢問，問道：“慢點慢點，你不是一個販賣金流蜜的商人嗎？”

帕絲緹搖頭說：“你怎麼會認為，像我們這種等級的蟲族能夠接觸到金流蜜呢？”

常鳴下意識就想說：“這不是你說的嗎？”話沒出口，他細細回味，這才發現，帕絲緹之前果然沒提過金流蜜，而是常鳴自己理所當然地這樣理解了而已。

他苦笑著問道：“我明白了……那麼，你說的‘貨’是指什麼？”

帕絲緹點了點旁邊的杯子，說：“金流漿，還有盛放金流蜜的石窩……我專門收這些東西。”

常鳴終于明白了過來。對于帕絲緹這樣的商人來說，金流蜜是完全不可企及的高端產品。她能接觸到的，只有一些間接的衍生物，也是苦工們相對比較容易得到的一些東西。

苦工們拿這些監工不會搜查的雜物，到市場上換取平樂膠之類的東西。平樂膠是從某種植物里面提取出來的膠狀物，有良好的鎮痛消腫功效，對遭受鞭刑的苦工們尤有奇效。赤螯毒則是可以傷害到傀儡的某種毒液，苦工們內部也是有勾心斗角的。

常鳴終于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有些失笑。金流漿、石窩，這些東西他根本沒有放在眼里，沒想到低等蟲人們連這些也會重視起來。他理所當然地就把交易的物品想成了金流蜜，還請帕絲緹喝了兩大杯金流漿。想必當時的帕絲緹還覺得他是冤大頭吧。

不過。錯有錯著，現在這樣的發展很是不錯。

他向著帕絲緹點點頭，說：“沒錯，這塊金流蜜就送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等你成為新任的女爵之后。能夠給我好一些的待遇。”

帕絲緹一聽他沒打算把金流蜜收回去，立刻松了口氣。她揚了揚眉毛，驕傲地說：“當然，你幫助了我，我也會幫助你！”

常鳴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說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搶走呢？”

帕絲緹一愣。有些疑惑地心想，是啊，我為什麼完全沒有生出這樣的念頭呢？

這只是一個奴隸，一個苦工，他竟敢把金流蜜這樣的東西帶出來。一旦暴露，就是重罪。帕絲緹就算搶了他的，他也沒辦法申訴。但不知為何，帕絲緹從頭到尾一點這樣的心思也沒有，就算之前擔心常鳴反悔，也只是擔心而已，仍然沒有生出搶奪的心思。

這是怎麼回事？

帕絲緹只是略想了想就放下了。反正不管怎麼說，這個人類也答應把東西送給他了。

她緊握著盒子。站起來說：“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常鳴爽快地說：“好的，合作愉快！”

他向帕絲緹伸出手。帕絲緹好奇地看了看，伸手與他相握。常鳴離開后，她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強忍住打開它看的心情，感覺自己像是在作夢一樣。

那塊金流蜜是常鳴帶出來準備做研究的，沒想到竟然因為它獲得了一個意外的驚喜。

一個擁有野心的特殊女性蟲人。

現在是女爵。如果幫助她慢慢成長下去的話，最后能到什麼樣的程度？

他回到礦洞。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有出去，像一個普通的礦工一樣認真地工作著。

在他手下。再沒有出現像第一天那樣的光彩，而是每天交夠足夠的數量就完了。

他發現，每次上交金流蜜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冰涼的觸感掃遍自己的全身。這是監工丁大的能力之一，他對金流蜜的感覺非常敏銳，特殊的能力能夠馬上察覺苦工們有沒有私藏寶物。

同時，巡查使也會定時檢查礦洞里的石窩。如果石窩的數量跟金流蜜的數量不對，他們會馬上上報。

還好常鳴第一天非常小心，只取了很小一塊非常隱蔽的金流蜜，不然可能早就被發現了。

不過，他的金流蜜都藏在機關工廠里，任丁大能力再強，也不可能穿越一個空間發現它的存在。

知道監工們具體檢查的流程之后，常鳴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搜刮金流蜜了。

第一天他能搜集到那麼多成品，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感知敏銳，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早就發現了蜜礦的分布情況以及生長態勢。

金流蜜果然是一種礦物，它在地底的存在方式跟其他礦物沒什麼兩樣，就是如同礦脈一般，有主線也有支線。

蟲人們早就發現了其中的一些道理，也根據這個分出了富礦洞和貧礦洞，但更細致的內容它們就不了解了。

常鳴很快摸清了礦脈的走向，開始擴展到其它礦脈。在強大的空間能力下，他迅速搜集了大量的金流蜜。而蟲人毫無所覺。

三天后，小智看著機關工廠里堆積如山的金色蜜礦，感嘆道：“太可怕了，你快把這個星球給挖空了吧？”

常鳴仰頭看著礦山，問道：“這些蜜礦，足夠養出一個新的女王嗎？”

1090 發聲項圈

時間過得很，轉眼間三天過去了。

這天，常鳴仍然在黑暗的礦洞里，跟著那些機關傀儡們一起干活。

形中，那些傀儡都開始唯他馬首是瞻。原因很簡單，常鳴經常會告訴他們哪里有金流蜜存在。有了他，這幾天他們都按時完成了任務，沒一個傀儡會遭到鞭打。

這天一早，丁大就派巡查使來叫醒了他們，尖銳的蟲鳴聲在洞穴里顯得極為刺耳。

是的，傀儡們並沒有固定的住處，他們都是隨意往洞穴里一躺，就算休息了。他們現在的身體不需要進食，但是精神需要一定時間來恢復。在丁大看來，四小時已經綽綽有余了。

傀儡們爬了起來，拿起礦鎬就準備開始干活，常鳴睜開眼睛，叫住了他們。

他拿出一個機關，遞給當初最早跟他溝通的那個傀儡，比了比自己的喉嚨說：“戴上去試試。”

那是一個像項圈一樣的機關，上面有個搭扣，輕輕一搭就可以套在脖子上。傀儡們的脖子非常粗短，戴上項圈后，喉嚨部位就多了一個突起。

常鳴示意他：“說句話試試。”

“這……是……什……麼……？”這個機關神傀儡像日常一樣開口說話，以前他只能發出卡卡卡的僵硬聲音，像是石頭沉悶地撞擊一樣，這一次，撞擊聲卻轉化成了語言，從項圈的突起部位發了出來！

他一愣，迅速閉上嘴。過了一會兒，又試探著說出第二句話：“用……這個……我就能……說話了？”

他的話很變得流利起來，甚至還帶上了語氣。

常鳴笑了起來，點頭說：“是的，這個機關能把你喉嚨的振動轉化成語言，戴上它，你就能正常說話了。”

他研究之后發現，機關傀儡只能發出簡單的聲音，是因為在制作的時候就沒精心設計他們的喉嚨。那個部位的結構太簡單，沒辦法發出精細的聲音。他設計的機關能夠捕捉微妙的震動。把原本不能出聲的震動轉化成語音。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借助金屬板，能直接跟他們溝通了。

機關傀儡又試探著說了幾句，最后簡短地笑了一聲：“哈，哈哈。真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還能像這樣，說話。”

常鳴說：“多試下。會越來越流利的。”

他又拿出幾個項圈，分發給其余幾個機關傀儡。傀儡們迫不及待地戴上，機關正常生效，他們重擁有了語言能力。一時間，僵硬的笑聲響徹在洞穴里，如果不是他們早已失去了這方面的能力的話，說不定就要喜極而泣了。

常鳴微微一笑，說：“你們先安靜下來聽我說。”

他原本靠著金流蜜，就已經擁有了足夠的聲望。現在這個擬聲項圈一出，在機關神傀儡們的心目中地位越發高了。不身處這樣的環境難以想像，能夠說話，能夠恢復一丁點以前的樣子，對這些只剩靈魂、飽受囚禁的機關神來說意味著什麼。現在的他們，不管常鳴要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是願意的。

常鳴一句話，就讓機關神傀儡們寂然聲，他們全神貫注地等著常鳴發話。

常鳴說：“據我推算，今天之內，我們就能離開這里了。”

“什麼？”“離開這里？”

機關神傀儡們意外地發出一些聲音，很又安靜了下去。

常鳴笑著向他們點點頭，說：“是的，我想問你們一句，你們願意一直這樣下去嗎？願意呆在這樣的礦洞里，直至有一天可能到來的消亡嗎？”

“當然不願意！”最先那個機關神傀儡果斷地代表大家發話，“你說吧，讓我們做什麼，我們萬死不辭！”

常鳴點點他的額頭：“如果我能取消共鳴水晶的控制，你們願意跟著我一起反抗蟲人嗎？當然，這個很危險，很有可能……”

他還沒說完，傀儡們已經激動起來：“你，你能幫我們擺脫控制？”

“我們願意，當然願意！”

最先那個傀儡制止了大家，對常鳴說：“如果不是因為共鳴水晶，我們早就想死了。”恢復說話能力之后，他的思維能力似乎也在逐漸恢復，說得越來越流利，“與其要在這樣的地穴里，豬狗不如地過完一輩子，我們還不如去死，這已經是我們想過的最好的結局了。既然一樣要死，我們不如干他娘的！”

他說話的口氣不像一個機關神，反倒跟丁大的口氣有點類似了。顯然，在這黑暗的空間里，他們只能聽見一個人的聲音，漸漸的也就受到了他的影響。

他說：“常大人，你說吧，不管你要我們干什麼，我們萬死不辭！”

這是他們第二次說這句話，越發顯出了堅定的決心。常鳴凝視著他們，點了點頭，說：“有些事情我之前沒跟你們說。現在外面的局勢，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趁著下一波蟲人巡查使到來之前，他小聲把當前神域的情況，神域跟人類的同盟，以及他到這里來的原因全部跟他們講了一遍。

傀儡們全神貫注地聽著，不可思議地說：“你是說，現在神域大部分都已經淪陷了？”

常鳴點頭：“是的，之前我們以為，被黑蝕霧侵蝕的機關神就是死了，沒想到你們的靈魂還存在在這里。既然人類跟機關神是同盟，那你們也是我的盟友。我想把你們全部解救出去，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從后方試著消滅這些蟲人，減輕前線的壓力。”

傀儡們毫不猶豫地說：“當然，為了神域，我們義不容辭！”

常鳴微微一笑，剛要說話，腳步聲響起，巡查使再次到達。傀儡們立刻回到石壁旁邊，裝模作樣地工作著。不過這時他們的心情跟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一個個異樣激動，敲擊的聲音也有些零亂。

巡查使疑惑地掃了他們幾眼，沒發現什麼異樣，又列著隊伍離開了。

巡查使離開，他們又聚集到了一起。常鳴眉頭一動，好像聽到了什麼一樣。他的語速加，匆忙地說：“接下來我們的情況會有一些變化，我可能要跟你們分開。你們不要擔心，照著我說的話去做。”

他速交待了幾句，遞給他們一個盒子。話剛說完，腳步聲再次響起。

巡查使每隔半小時過來一次，但這一回，離他們上次經過還不到五分鐘。

機關神傀儡們有些擔心，常鳴卻心領神會般微笑起來，向他們使了個眼色。傀儡們知道這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立刻松了口氣。

丁大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是是是，就在這里了，大人請這邊請！”

片刻后，一陣香風襲來，兩個身材窈窕的女性蟲人進到礦洞里，冰冷地問道：“誰是常鳴？”

常鳴向前站了一步：“我就是。”

這兩個女性蟲人遠看姿態優雅，近看遠不如帕絲緹美貌。她們半人半蟲，聲音也非常僵硬：“帕絲緹女爵有令，調撥你擔任她的貼身侍從，你現在跟我們走吧。”

常鳴點頭應是，向著傀儡們示意了一下，跟著兩個女性蟲人一起離開了。

丁大顯然不知道這兩名女性蟲人來這里的目的。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常鳴看了半天，連忙跟了上去，向兩人獻著殷勤。

蜜流蟲族是母系社會，女性地位非常高，這兩人平時是丁大拍馬也接觸不到的人物，難得見到，他使盡身解數，想要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兩名女性蟲人臨走時，他一臉肉痛地拿出兩個瓶子，一人遞了一個。

女性蟲人漠然接過，打開一看，從飄出的香氣就聞得出來那是金流漿。這一小瓶大概有五十毫升左右，女性蟲人滿意地露出一絲微笑，向丁大點了點頭。單這一點表示，就足以讓丁大喜不自勝了。

他殷勤地說：“我想跟這個奴隸再說幾句話……”

看在金流漿的面子上，女性蟲人微一點頭。丁大把常鳴拉到一邊，問道：“你小子才來這麼幾天，是怎麼有本事認識一位女爵大人的？”

常鳴隨意地說：“或許是因為我任務完成得好，被上面的大人們知道了。”

丁大說：“我呸，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話沒說完，他咬住自己的舌頭，哼了一聲：“算你小子走狗屎運！”

常鳴微微一笑，說：“也是托了大人的福。”

丁大狐疑地看他，滿心不解。按理說，上面絕不會理會礦洞里一個奴隸做了什麼，要獎賞也只會獎賞他這個監工。事實上，這段時間他所屬的礦洞任務完成得不錯，上面的確給了一些褒獎，但也遠遠不可能到達被女爵知道的程度。常鳴這種情況實在太古怪，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也許上面真的在默默關注著底下的情況？說起來這段時間那些奴隸們的表現都還不錯……

他陷入了深思，這也是常鳴刻意引他去想的。他看了丁大一眼，轉身說：“走吧。”

女性蟲人本來就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一聽這話，立刻帶他走出了沙蟲的大嘴。

一只用來代步的黑色爬蟲早就等在了洞外，三人上了蟲背，爬蟲立刻翻起滾滾沙塵，疾行而去。

人可見的地方，天空某處，一道橙光隱約亮起。

1192 音樂盒的魔力

這一路上，常鳴本來想引著兩名女性蟲人說話，但她們的態度卻非常漠然，從頭到尾都無視了他，一言不發。常鳴也不再多說，專心觀察起周圍的情況來。

這次再看，這片空間帶給人的感覺仍然跟上次一樣。它像是由兩個不同的世界交匯而成的一樣。這兩個世界既相融又相互排斥，讓這片空間顯然動盪不安，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蟲人們不斷向外擴張，是想要佔領神域，逃離這裡嗎？

兩小時後，常鳴等人到了一座新的城市。

這座城市相對比較繁華，裡面隨處可見兩三層樓高的建築物。這在上一個城市可是完全不存在的。

沙漠這樣的地方地基不牢，建築高樓的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女性蟲人帶著常鳴一路往城中心走，路上遇到的其他蟲人紛紛行禮退避，女蟲人漠然以對，充分可以看出她們在這裡的特殊地位。

城市最中心有一個三層的樓房，在這裡算得上是最高大的建築物了。門口的蟲人哨兵光是用看的，就比別的蟲人威嚴許多。

常鳴一行人仍然一路暢通無阻，女性蟲人帶著常鳴上了三樓，到了一個陽臺上。

那裡有一個小亭子，亭子用五色寶石裝點，在陽光下反射著燦爛的光芒。常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亭子四周垂下柔柔的薄紗，透過紗帳，隱約可見裡面榻上橫陳的嬌軀。

看見常鳴過來，紗帳裡面的人坐了起來，向他招了招手。常鳴快步走了過去，走進紗簾，笑道：“帕絲緹小姐當上了女爵，氣派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帕絲緹坐在軟榻上，跟上次見到時又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薄翅順服地收在她身後，像披風一樣垂下來，她的眼睛依舊燦金灼亮，額上卻多了一個印記。她笑著指了指這個印記，說：“如果不是你，我還得不到這個女爵印……”

女性蟲人把常鳴帶進來就退了出去，亭子裡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常鳴看了一眼，饒有興趣地問道：“哦？這個是怎麼得到的？”

帕絲緹輕描淡寫地說：“把原來那個人頭上的挖下來，安在自己的額頭上就是了。”

她微微一笑，態度從容優，“女爵印兼具共鳴器功能，你有共鳴水晶，現在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控制下，你不怕嗎？”

常鳴聳了聳肩：“我怕什麼？如果你想一輩子繼續停留在這個位置上，請儘管動手。”

帕絲緹一愣，笑容消失了：“你是什麼意思？”她的目光突然變得熱切起來，“你是說，我還有希望去爭奪更高的位置？”

她的眼睛裡寫著明晃晃的野心，常鳴看著她，只是再次聳了聳肩，反問道：“為何不可？”

帕絲緹沉默了片刻，向後靠在靠枕上，搖了搖頭：“不，不可能的。你不知道，擁有這個女爵印以後，我能感應到其他的女爵，還有上面更高的階層。她們的力量稍有變化，都能傳達到我這裡來。那相反呢？我得到額外的金流蜜，力量不斷提升，她們就不會發現我的變化嗎？而且……”她歎了口氣，說，“金流蜜哪是那麼好得到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供奉給女王。”

常鳴乾脆俐落地說：“我只問你一句，不管你能不能，首先你想不想？”

帕絲緹的目光再變得灼熱：“我當然想！我想爬上去，我想把所有人都踩在我的腳底下！”

常鳴不知道她以前經歷過什麼，讓她有了這樣迫切的想法。但是這顯然是他願意看見的。他佯裝為難地說：“其實這問題並不是很難解決，只是，可能會冒犯女王……”

帕絲緹若有若無地撇了撇嘴，顯然心裡對女王並沒有什麼敬意：“那又如何？”

常鳴想了想，說：“那麼，現在能讓我檢查一下你的女爵印嗎？”

帕絲緹突然警覺地看著常鳴，片刻後，她放鬆下來，點頭說：“來吧！”

……

紗帳裡，兩人的身影像是交疊在一起了一樣，過了好久才分開。

遠處門口的蟲人衛兵能看見他們的舉動，只是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他們目不斜視，像是眼睛瞎了一樣。

常鳴拿起一塊絲巾，隨意地擦了擦手，說：“我可以設計一種機關，幫你暫時隔絕女爵印的影響。”

帕絲緹眼睛先是一亮，跟著又警覺起來：“你為什麼能做到這些？”

常鳴攤了攤手：“我是一個人類，人類裡有一種叫做機關師的職業，他們能利用各種工具和材料，製作出種種匪夷所思的道具。這種的根本不算什麼。”

帕絲緹興致勃勃地說：“還有什麼？”

常鳴一笑，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了它。流暢的音樂聲叮叮咚咚地流泄出來，伴隨著音樂聲，一個小人在盒面上翩翩起舞。那個小人身材修長窈窕，身後有披風一樣的紗翅垂下，金色的眼睛旁邊有著紫色的鱗甲，顯得神秘又美麗。

帕絲緹驚喜地叫道：“這，這是我！”

她捧起盒子，愛不釋手，常鳴說：“這叫音樂盒，只要打開它，上緊發條，就會自然響起音樂，小人開始跳舞。送給你吧。”

帕絲緹像個小女孩一樣驚喜：“送給我的？”

常鳴微笑著說：“當然，它本來就是照著你的原型做的，就是我準備給你的禮物。”

帕絲緹這個蟲人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精細巧妙的禮物，她盯著小人不放，喃喃道：“這就是機關……真是巧妙……”說話間，小人漸漸停止了舞動，常鳴教她上緊發條，小人再次開始起舞。

帕絲緹沉默地盯著音樂盒看了很久，常鳴也不催促她。片刻後，她抬起頭來，目光已經徹底地變了。她冷酷地說：“好的。你幫我設計一個機關，隔絕子爵印的影響。我再去想辦法弄金流蜜來！”

她小心地合上音樂盒，唇畔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女爵？上面還有子爵、伯爵、侯爵、公爵……”

常鳴淡淡地提醒，好像若無其事一般：“還有女王呢。”

帕絲緹的手指突然間縮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開。她舒了口氣，微笑了起來：“是啊，還有女王呢……”

……

通過研究帕絲緹的女爵印，常鳴對共鳴器和共鳴水晶的相互作用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兩天后，他來到帕絲緹面前，遞了一個額環給她，示意道：“戴上試試吧。”

那個額環用銀絲細細絞成，非常精美。它的正前方有一塊紅色的寶石，正好可以蓋住子爵印。帕絲緹很喜歡，迫不及待地就要把它往頭上戴，問道：“就這樣戴上就可以了？”

她戴上後，常鳴又幫她正了正，欣賞地點頭說：“很好看。”

帕絲緹喃喃道：“對，我感覺到了，我好像在一個空曠的空間裡，周圍什麼也沒有。別的女爵、再上層的貴族，我都感覺不到了……”

常鳴向她眨了眨眼睛：“感覺不到才是對的，才能表示我手藝真的不錯。”

帕絲緹笑了起來，看向放在榻邊幾上的音樂盒，贊同地笑著說：“你的手藝的確不錯。”

這幾天，那個音樂盒一直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叮叮咚咚的音樂聲一直伴隨在她身側。它好像一個撫慰一樣，撫平了她一直以來的創傷，因此，她對常鳴的印象，又在原來的基礎上更好了三分。

帕絲緹轉了轉眼睛，說：“我之前準備讓你讓我的貼身侍從的，現在給你換個位置，你就讓女爵府的工匠吧！”她隨手拋給常鳴一塊權杖，說，“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隨意離開這裡，到街上去走走了。還有什麼好玩的，儘管做出來給我。”

話雖這樣說，在帕絲緹的心裡，常鳴的作用也就到此為止了。工匠的身份與這塊權杖，算是給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的一個獎賞。她可沒覺得常鳴離開了礦洞，還能繼續弄來金流蜜。事實上，上次那塊，已經讓她覺得是常鳴的好運了。

不然，單憑著對共鳴水晶的控制和對礦洞的管理，常鳴就很難偷渡出金流蜜來。

常鳴接過權杖，點頭說：“好的，多謝你的關照。”

帕絲緹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放心吧，等我升上更高的位置時，我也一樣會帶你過去的。”

常鳴爽快地道謝，站起來走了出去。傍晚時，他回到帕絲緹的府邸，微笑著遞了個盒子給她，說：“今天運氣不錯，在街上遇見一個老朋友，向他買了這個，你或者有用。”

帕絲緹好奇地打開盒子一看，頓時又啪地一聲合上。盒子裡整整齊齊地排放著至少十塊金流蜜，全部都是顏色純淨、拳頭般大小的上品！這麼多金流蜜，她到現在都不敢想，常鳴究竟是從哪里弄來的？

常鳴微笑著說：“機關師的用處可是很多的……”

帕絲緹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後才慢慢鬆懈下來，喃喃道：“機關師，真是不可思議的職業……”

1193 子爵帕絲緹

有了常鳴源源不斷地幫助，帕絲緹迅速開始了自己新的進化之旅。

雖然現在已經是女爵，能夠直接服用金流蜜了，但她還是要循序漸進，慢慢改造自己的身體。

常鳴很快又設計出了新的機關。這是一個像子彈艙一樣的大型機關，帕絲緹躺在裡面，常鳴緩慢地導入金流蜜進去，迅速直達她的全身。這樣的效果，比直接服用好多了。

帕絲緹每一天都會有一些微妙的變化，肉眼分辨不出，但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

其餘的女侍和蟲人衛兵像瞎了一樣，對帕絲緹的變化視而不見。

帕絲緹告訴常鳴這很正常，因為女爵印對下屬蟲人的震懾與管轄是絕對的。下位對上位的服從好像烙印在血脈深處，就算她想要殺死一個屬下，他也只會伏在她腳下，任由她動手。

常鳴認真地聽著，點頭問道：“那更高級的貴族對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效果？”

帕絲緹點頭說是。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下位對上位的挑戰極難發生，就算擁有同等的力量，爵印的作用也足以超越力量。除非挑戰者的力量比被挑戰者強得太多，才有可能強行壓下爵印的影響，達到擊殺的目的。

也就是說，帕絲緹在挑戰子爵之前，是越強越好。

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常鳴繼續幫助帕絲緹進化。

帕絲緹一天比一天依賴常鳴。一方面，他總能拿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機關。幫她達到想要的目的。另一方面，常鳴的心思非常通透，有時候只是隻言片語，就能帶給她啟發與想像。她漸漸地感覺到，自己面對著的不是一個人類的奴隸苦工，而是一個智者，是天賜給她，引導她走上這條道路的。

漸漸的，她對常鳴言聽計從，不僅把所有她知道的蜜流蟲族的資訊全部告訴給了他。還對他的一切行動大開綠燈。保駕護航。在她看來，常鳴所做的一切都是飽含深意的，都是為了她著想的。她不明白，只是因為她沒有達到常鳴的程度罷了。

可以說。到了這程度。帕絲緹已經徹底被常鳴洗腦了。對他簡直敬若神明。

借著這份優勢，常鳴做了很多事情。

他多次回到礦洞，有時候只是旁觀機關神傀儡們的行為。有時候則直接出面，指導他們下一步的行動方針。

他做得非常隱蔽，沒有一個人發現，一股暗流正在礦洞裡聚集起來，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如此，七天后，帕絲緹終於再次進化。這次進化並沒有給她的外表帶來太多的變化，但整個人都像一把出鞘的寶劍一樣，鋒芒畢露，仿佛碰一碰就會受傷。

常鳴檢查了她的情況，說：“可以了，明天就去試試挑戰子爵吧。”

帕絲緹信任地看著他，問道：“我還需要什麼準備嗎？”

常鳴搖頭笑道：“不用，現在的你，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

“嗯！”帕絲緹重重地點了點頭。

……

蟲族之間的更替純靠武力。這一次，常鳴親自去觀戰了。

蟲族進化到子爵的程度，人形化程度已經非常高，那位子爵同樣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美女。

兩位美女糾纏著惡鬥，可能還是美景，但打到血肉橫飛，肢體斷裂，就不那麼美妙了。

帕絲緹的進化程度足以壓制對方的子爵印，但是對方的戰鬥技巧遠勝於她。最後，帕絲緹還是靠著自己蠻橫的**，拼著受傷，強行擰斷了對方的脖子，摳出了她額頭上的子爵印。

常鳴走了過去，檢查了一下帕絲緹的身體。她半邊肩膀被打得稀爛，一條腿齊膝斷掉，腰上也有一個巨大可怕的傷口。他搖了搖頭說：“本來可以不用打成這樣的。”

帕絲緹嗜血地笑著，把子爵印按進自己的眉心：“總之還是我贏了！”

子爵印一進入皮膚，就自然而然地覆蓋了原本的女爵印。帕絲緹眯起眼睛，常鳴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正在震顫。

他凝神看過去，只見從帕絲緹的身體裡生出無數無形的細絲，向著周圍蔓延出去。周圍的空氣裡也正密佈著這樣的細絲，可能是因為前任子爵死了，它們全部斷裂，現在正在慢慢接上，跟帕絲緹的融合到了一起。

這種連接，應該就是貴族與其他蟲人之間的聯繫了。

常鳴發現，其中一根細絲也連到了自己這裡來，從他額頭的共鳴水晶伸進去。這跟常鳴的猜測差不多，他暗暗點了點頭，心裡有了一些計較。

帕絲緹與周圍建立起了連接，從而正式確立了子爵的身份。

當她重新蘇醒過來時，身體上的傷勢已經全部恢復，就連被切斷的腳也重新長了回來，跟以前的一模一樣。常鳴暗暗計算了一下時間，發現她成為子爵之後，傷勢恢復的時間也比以前快多了。

看來，子爵印除了帶來身份上的變化以外，也改造了帕絲緹的體質。

帕絲緹長長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她向著常鳴信賴地一笑，說：“成功了！”

常鳴回以一笑，遞了個杯子給她，說：“慶祝一下？”

帕絲緹接過水晶杯，把裡面的金流漿一飲而盡。她放下杯子，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不喝？”

常鳴坦然說：“我不是蟲族，而是人類。兩邊體質不一樣，對你們大有好處的東西，對我們可能有些不同。”

帕絲緹會意地點頭，感受著金流漿的能量衝擊著身體，漸漸平息消失。她重新戴上額環，說：“現在是子爵。”

常鳴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跟著說：“算是又向前進了一步吧！”

帕絲緹望向遠方，眼中的野心依然如昔。

子爵之上，還有伯爵、侯爵、公爵，再上面，還有女王！

總有一天，我帕絲緹將會站上那個最高的位置！

天空中，一道黃光隱約閃過。

……

貴族的更替對下面的蟲人來說毫無意義，只是頭頂上控制著他們的人換了一個而已。所以，帕絲緹挑戰子爵成功，成為新的子爵，這件事沒有驚起一點水花。

三天后，倒是另一件事情讓蟲族們陷入了不安。

帕絲緹皺起了眉頭，問下面前來回報的一個女侍：“你是說，原來女爵下面的一號礦洞暴亂了？”

女侍謹慎地說：“是的，尊貴的子爵閣下，那些卑下的傀儡殺死了監工，消滅了巡查使小隊，佔領了礦洞。”

帕絲緹問道：“共鳴水晶呢？共鳴水晶怎麼沒有生效？”

女侍搖了搖頭，說：“是，不知為何，他們完全不受共鳴水晶的影響。”

帕絲緹下意識地想到了常鳴，心裡掠過一個念頭。一號礦洞，好像他以前就出身在那裡？

不過她迅速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那些不過是一些傀儡，在礦洞裡幹了不知道多少年，跟常鳴這個人類完全不同。不同的種族，常鳴為什麼要幫助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

至少常鳴為什麼要幫助自己，那還用想嗎？

自己擁有更高的地位，常鳴也能在這裡得到更好的待遇，這是雙方的互惠互利，完全不同。

帕絲緹懶洋洋地向後一靠，思索片刻，說：“不用理會，只是一些傀儡而已，出不了什麼大事的。而且，那裡不是還有新任女爵嗎？交給她去辦就好了。”

她從女爵升上子爵，原來的位置就自然出現了補充。一號礦洞是新任女爵的轄區，具體管理職責在她手上。連帕絲緹，只要下面定期交來的貨物不出問題就行了，不需要再管那麼多。

女侍退下，帕絲緹咬著自己的指甲想了半天，突然命令道：“去把常鳴大人找過來。”

不知什麼時候，她對常鳴的稱呼已經冠上了“大人”兩個字，她不知道自己的屬下們怎麼想，但是在她看來，這樣再自然不過了。

常鳴很快就到了，帕絲緹摒退左右，悄聲把剛才得到的消息跟常鳴說了一遍，直截了當地問道：“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

常鳴看她一眼，有些意外她的直接，於是也回報以相同的坦然：“你猜得沒錯，是跟我有關係。”

帕絲緹愣住了，直起身問道：“你為什麼要怎麼做？”

常鳴微微一笑：“不然呢？你以為我的金流蜜是從哪裡來的？”

帕絲緹有些不明白地盯著他看，常鳴提醒道：“正常情況下，礦洞裡開採出來的金流蜜，都會由監工上繳給管理那塊屬地的女爵，再由女爵一層層上交上來，供奉到女王面前。這些金流蜜的數量，全部都是有數的。”

帕絲緹點頭：“是這樣的。”

常鳴說：“既然這些金流蜜全部有數，我們為什麼不能製造額外的數量？”

帕絲緹的腦筋急轉，猛然間明白了過來：“你是說，這些反叛的傀儡，會把金流蜜獻給我？”

常鳴反問道：“不然呢？我這樣的人類都沒辦法服用金流蜜了，更何況是那些傀儡？他們拿著它本來也沒用，不用來交換，又能怎麼樣？要交換，那就看誰給出的條件更好了。怎麼，子爵閣下，你沒信心庇護這樣一群傀儡嗎？”

他壓低聲音，悄聲道，“就算不是庇護，只是拖延一些時間，從中間獲得一些好處……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帕絲緹的貝齒緊緊咬進了紅唇，目光不斷閃動：“……對，這樣也很好！”

1194 機關神學機關術

帕絲緹徹底明白了常鳴的意思。

正常運轉的情況下，所有的金流蜜都會被嚴格監管，一層層地送到女王面前，帕絲緹很難從中間獲得額外的好處。

既然如此，那她就想辦法製造“非正常”運轉的情況好了！

非正常情況持續時間越長，中間流失的金流蜜就越多，她能夠獲得的好處就越多。

常鳴微笑道：“而且，你現在是子爵，下面的直接管理者可不是你，而是那些女爵。到時候上面責問起來，你只要推到她們身上就可以了。”

帕絲緹越想眼睛越亮，她大聲說：“你說得對！”

常鳴立刻抬手下壓，帕絲緹會意地壓低聲音：“你說得對，我只要把水攪混就可以了！”

常鳴點頭微笑，說：“是的，我們人類裡有一句話，叫作渾水摸魚……”

帕絲緹格格格地笑了起來：“精妙至極！”

……

於是，帕絲緹明面上斥責了下面的女爵，責令她們儘快解決此事，實際上卻暗暗縱容著傀儡們的反抗。

果然，有常鳴居中做聯繫，更多的金流蜜送到了她這裡來。她沉浸在不斷地吸收與進化中，其它事情幾乎全部交給了常鳴來辦。

這段時間以來，常鳴早就把局勢摸得非常清楚了。他巧妙地維持著平衡，一方面幫助更多的傀儡反抗監工與蟲人，聚集成一支有效的隊伍。另一方面，也維持著一定量的正常蜜礦供應。

這樣一來，事態始終只嚴重到子爵的層面，到帕絲緹這裡就可以解決，不會再驚動更上面的貴族。

不知不覺中，帕絲緹領地裡所有的機關神傀儡全部被發動了起來，他們消滅了全部監工與巡查使，開始自成一體，發揮自己的力量。

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解放更多的同伴，攪亂蟲族的社會，好給前方發生在神域的戰鬥減輕壓力，最好能徹底結束這場戰爭。

機關神傀儡們被壓迫了千萬年，當麻木徹底轉化成憤怒時，他們的行動也開始激進起來。尤其是中間一些極端分子，恨不得馬上就能發展起武裝，一路打進王都，消滅蜜淵女王！

常鳴迅速發現了這個苗頭，很快把它壓制了下去。

機關神傀儡們雖然已經解決了共鳴水晶的問題，但長年的壓制，他們的精神力早已不復以前強大。精神力不行，肉體也不匹配，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你們是去打仗還是去送死的？

大部分傀儡清醒過來，他們自己出面壓制了那些極端分子，恭恭敬敬地請常鳴幫助他們發展力量。

以現在這些傀儡的精神力，根本不足以再使用神紋。沒有神紋，還能怎麼形成戰力？那當然只有機關了！

事實上，在這樣的礦洞裡，除了金流蜜以外，還有很多其它礦物，連金屬也不在少數。就是蟲人們在這方面比機關神更極端，極少使用工具，所以這些材料對他們來說基本上沒什麼用。

常鳴從頭開始教傀儡們製作及使用機關。為了採集金流蜜，這些傀儡手指的靈活度和精細度都非常高，很適合製作精密零件。不過常鳴到現在，也沒工夫一個個從頭教起。他直接扔了本基礎機關術的技能書給他們，從中選拔出對機關術比較有天賦的成員，主要教導他們，再讓他們去教會其他機關神傀儡。

這裡有不少機關神都是知道永恆紀元的，永恆紀元的機關文明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他們有所耳聞。以前擁有力量的時候，他們表面上表現得不屑，心裡其實也在豔羨。現在終於從頭開始學起，他們越發深刻地體會到，擁有這樣的技術，難怪身體孱弱的人類能夠使用它來改善自己的生活，甚至能夠用它來跟機關神對抗。

如今，他們自己開始學習這樣的機關，是不是也能利用它，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從現在的絕望中掙脫出去？

抱著這樣的想法，機關神傀儡們學習機關術的熱情非常高。現在的礦洞對他們來說被賦予了全新的意義，不再是壓迫著他們，讓他們身陷屈辱的囚籠，而是他們藉以反抗的倚仗！

機關神傀儡們煥發出了全新的熱情，重新開始開挖礦洞。新挖出來的金流蜜他們全部小心保存，統一交給常鳴。他們意識到現在暫時的安寧是出於什麼原因，少不得需要常鳴用金流蜜來進行一些“溝通”。

除此以外，礦洞越挖越大，卻絲毫不覺空曠。因為它的內部已經被各種各樣的機關占得滿滿當當。這些機關無一不是武器，機關神傀儡們學著用它們來武裝自己，建立一支真正的軍隊！

這些事情只發生在礦洞之內，更遙遠一點的地方，譬如附近的各個城市裡毫無動靜。

機關傀儡們主動上繳來的金流蜜，常鳴如數送給了帕絲緹。帕絲緹又驚又喜，非常滿意。論數量，這些金流蜜比以往的總數更多。她喃喃咒駡著隱瞞數量的那些“蛀蟲”，自己也毫不客氣地藏起了一大部分，借著礦洞變動的名義，削減了上繳的數量。

從女爵升到子爵容易，子爵升到伯爵就難得多了。大量的金流蜜化成黃金色的液體，通過常鳴特製的機關注入帕絲緹的體內，重塑著她的體質。

常鳴一邊觀察她的情況，一邊研究著金流蜜。

究竟是什麼緣故，讓這種礦物能夠改造蟲人，把低智商的蟲子變成一種全新的高等生物？

漸漸的，他發現了一些端倪。他自己金流蜜的儲存量比帕絲緹使用的還多，海量的消耗之後，他終於知道了，之前蜜礦帶給他的熟悉感覺是什麼。

是星神紋的感覺！

這些金流蜜看似是一些膠狀體，一戳就破，其實膠膜內部的細微結構非常穩定，很難被打破。同時，它擁有極強的同化作用，與蟲人體內的某種因數結合後，就能在新的運算後，同化改變這種因數，從而使蟲人產生進化。

總而言之，金流蜜就是星神紋的一種特殊變化結構。

想到星神紋，常鳴就想到了朱焰星。他把他甩在了天穹大陸，之後他再也沒出現過，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來，他已經隱約猜出了朱焰星的身份，以他的能力，可能這麼安份嗎？

這個念頭在常鳴的心裡只是一閃而逝，發現金流蜜的真正原理之後，他立刻重新著手，為帕絲緹設計了新的進化機關。

滅蝕星的運算，為常鳴補完了星神紋中被刻意扭曲的部分。現在常鳴已經掌握了全部的星神紋。由本及末，這種重新設計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因此，帕絲緹的進化過程比原先增速了四倍。一個月後，她從充滿黃金色液體的艙室內起身下地時，外表跟以前又有了全新的改變。

她背後的薄翅仍然是仿佛紫金混織而成的，非常柔軟，直曳到地。仔細看才會發現，它其實是一個主翅配合了無數的輔翅，造成了繁複而美麗的效果。常鳴看得更清楚，輔翅的金光流動時，隱隱會帶來一種攻擊感，顯然那不止是簡單的裝飾品，也是一種厲害的武器。

帕絲緹的形體比以前更加優美，更加勻稱，修長的四肢自然而然顯出優雅從容的氣度。鱗甲恰到好處地覆蓋著她的身體，紗般薄鱗似透非透，誘惑非常。

她輕輕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地說：“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常鳴說：“整整十天，的確夠久的。感覺怎麼樣？”

“不能更好了。”她抬起手，輕輕一握拳頭。四道利爪從她的骨縫間刺出，薄得近乎透明，隱隱閃現的寒光卻像是要刺穿人的心臟。

帕絲緹站了起來，說：“我要出發了。”

常鳴遞給她一張紙，帕絲緹好奇地接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常鳴說：“切斯莉伯爵的資料，當作參考吧。”

帕絲緹微怔：“你竟然收集了這個……”她迅速翻閱了一下，接著從又頭仔細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並不多，但每一句都恰到好處，清清楚楚地把切斯莉的弱點剖析給她看。

常鳴問道：“有信心嗎？”

帕絲緹笑了起來：“這還不行的話，也太對不起你了！”

她把那幾張紙還給常鳴，走到窗外，薄紗般的翅膀張開，下面的輔翅帶起巨大的氣流。下一刻，她就飛出了窗外，消失在了天際。

這次常鳴並沒有跟著一起去。帕絲緹離開後，常鳴站到窗邊，兩根手指按著額頭上的共鳴水晶。陡然間，一股波動從他所在的位置向外擴散而去，無形的空間裡，細絲微微震顫，把這些輕微的震動向著周圍傳播而去。

其中最大的那股震動，赫然正是跟著帕絲緹一起過去的。

常鳴閉上雙眼，清晰的圖像卻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無邊無際的金色沙漠上方，帕絲緹正在飛行。她華麗的翅膀已經完全展開，橫展開來足足有身體三倍長度那麼寬。她輕盈地飛舞在天空中，輔翅快速扇著，讓周圍的氣流與空間都隨之震動。

陽光直射而下，她的翅膀泛出七彩的光芒。她愜意地半閉著眼睛，享受著居高臨下、微風輕拂的感覺，完全沒有察覺常鳴的跟隨。

1195 伯爵

帕絲緹的尖爪一把抓進切斯莉的額頭，一塊帶著血的伯爵印被抓了出來，她啪地一聲把它拍進自己的額頭，伯爵印的邊緣迅速蠕動起來，無數細絲從後部竄出，深深地紮進了她的大腦。

她的唇畔露出一絲嗜血的笑意，仿佛無比滿足一般。她完全沒注意到，從頭至尾，都有一雙眼睛在凝視著她。這時，那雙眼睛緊盯著細絲與她的大腦結合的過程，看著其中能量如電流般竄過，把斷裂的細絲迅速彌合起來。

幾分鐘後，伯爵印與她融為一體，些微的血跡沾染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如同裝飾品一般魅惑。她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氣質再次微妙變化。

她打了一個呼哨，一個蟲人女侍從附近迅速跑過來，叫道：“切……”話沒出聲，她用力地搖了搖頭，修正了自己的話，“帕絲緹大人。”

帕絲緹居高臨下地說：“對，我就是你們的新任伯爵，帕絲緹。切斯莉死了，這片區域現在歸我管理。去，派人到我原來的子爵府，把一個叫常鳴的人類接過來。記得，態度尊敬一點！”

女侍恭敬地應是退下。帕絲緹無比滿足地看著她的背影，走到窗邊的榻上，歪了下去。

常鳴切斷聯繫。

共鳴水晶與爵印之間都是相互聯繫著的，爵印能夠感應到共鳴水晶的存在，並且強行控制它的擁有者。常鳴知道這一點之後就在想，反過來呢？

共鳴水晶的擁有者能不能利用這樣聯繫，反向感應爵印的擁有者，甚至嘗試著控制她？

他早就能取下共鳴水晶了。但一直沒有動手，主要原因就是這個。這次他試探了一下，果然成功了。他親眼目睹了帕絲緹戰鬥與勝利的全過程。

她贏得不容易，但終於還是一直把上風保持了下去。不過可以明顯感覺到的是，從伯爵開始。這些貴族們的實力開始劇烈增強。帕絲緹的確不弱，但跟這些積年的蟲人比起來，根基還是太淺了。

現在還只是伯爵，下面的侯爵與公爵呢？帕絲緹還以這種速度繼續戰鬥下去，繼續取得勝利嗎？

果然沒多久，兩隻蟲人就振翅飛來。到了常鳴面前。她們恭恭敬敬地向常鳴行禮，要帶他去伯爵府。常鳴答應之後，她們抬起一架坐輿，讓常鳴上去。接著，她們就這樣抬著常鳴。振翅向伯爵府的方向飛去。

天空中，無人注意，籠上了一層薄薄的綠色光芒。

……

這一路極為引人注目。兩隻女性蟲人，一看就是久經訓練的貴族親兵女侍，竟然抬著一個奴隸，在天空中飛行而過！一時間集體嘩啦，但很快，他們的異議就被一股強大的波動鎮壓了下去。那正是伯爵印的力量。這一片區域內所有人都受伯爵印控制。只要它的主人動用它的力量，就沒有人能夠違抗。

常鳴到達伯爵府，帕絲緹立刻迎了上來。她的笑容還沒有展開。常鳴一句話就讓她皺起了眉。他豎起兩根手指，嚴肅地說：“兩件事。”

“第一件，女爵和子爵也就罷了，你升上伯爵的事情，一定會引人注意。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小心上面的打探與偷襲。”

“第二件，伯爵比子爵的力量強得太多。如果侯爵與伯爵的力量差也是這樣，你沒有獲勝的可能。也許在那之前。就已經被收拾了。”

說到後面時，常鳴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隨著力量的增強，帕絲緹的智力也在提高。她迅速明白了常鳴的意思。

高級爵印能夠壓制低級的，帕絲緹這三次能夠越級挑戰成功，主要是因為她的實際力量已經超過了那個程度。如果侯爵比她更強，很有可能在她挑戰前就先壓制她，到那時候，她連反抗之力也沒有，怎麼可能繼續挑戰？

還有更危險的事情，就是侯爵察覺到帕絲緹的危險，提前過來鎮壓她。這一點很有可能，連下三城，瞬間從平民升到伯爵，肯定已經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帕絲緹慵懶悠閒的表情完全消失，她正色問道：“那我應該怎麼辦？”

常鳴交叉起十指，微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你發現你現在最大的弱點是什麼了嗎？”

帕絲緹偏了偏頭，面露不解。

常鳴說：“除了你的力量還不夠強以及，你的戰鬥經驗也太少了。前期有力量差，你可以憑蠻力獲勝，但如果居於弱勢呢？對方力量與技巧皆優的情況下，你怎麼獲勝？”

帕絲緹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我有一顆必勝的心。”

常鳴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帕絲緹的臉都有點發紅了，這才收住笑意，認真地說：“沒錯，你說得對，這的確是你的優勢之一。你有野心，想要獲勝，願意為此付出痛苦與努力，不然，你也不可能一路走到現在。但光只有意志是不行的。”

帕絲緹皺緊眉頭：“那我應該怎麼做？你的意思是，我不可能勝利嗎？”

常鳴搖頭：“不，還是有的。接下來一段時間，你要完全聽我安排，你能做到嗎？”

帕絲緹先是一怔，跟著輕笑一聲：“這段時間，我哪次不是照著你的話做的？”

常鳴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那你就放心吧！”他正色道，“我一定會把你帶到你想要的那個位置上去！”

他的身材本來就修長高大，大概高了帕絲緹大半個頭。這時他站帕絲緹坐，越發顯得威武。帕絲緹抬起眼睛，凝視著他，過了好一陣才緩緩低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

接下來一段時間，常鳴在伯爵府裡神出鬼沒，帕絲緹經常不知道他上哪裡去了。

他以前也經常這樣。但消失的時間比以前都長多了。

不過帕絲緹一點也不擔心，常鳴臨走時，總會給她安排下新的任務。

這一天，她在伯爵府的地下訓練場裡，跟一道虛影切磋。

那道虛影的動作極快。它空著雙手，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那兩隻手卻無孔不入，不時敲在帕絲緹的身體上。

“五十二、五十三……”

帕絲緹的額頭上、脖子上、背心上滲出大量汗水，它們合成一股一股地，把她的衣衫打得透濕。她的表情極為嚴肅。卻仍然咬著牙拼命努力著。

那只手仿佛帶著刺一樣，每次觸到她的身體都會帶來一陣激烈的刺痛。虛影不斷地報數更讓她心煩意亂。但她始終堅持，一直沒有叫停。

“……一百。”

虛影平靜地報完了數，突然間收起動作，退到了後面。它冰冷地說：“如果換成真實戰鬥。你已經死了一百次了。”

一停止，帕絲緹馬上虛脫一樣癱軟到地上，重重地喘息著。蟲人的體力和耐力都比普通人強多了，能把帕絲緹累成這樣，可見剛才訓練的強度。

虛影說：“休息半小時，然後再繼續。”

帕絲緹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喘了半天氣。看向那道虛影。她疑惑地問：“你究竟是什麼？常大人製作出來的戰鬥機器嗎？”

虛影毫不客氣地說：“這個跟你無關。現在你閉上眼睛，我把剛才戰鬥的場景傳送給你，你好好看看。總結一下自己出現的問題。”

帕絲緹警惕地看了虛影一眼，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片刻後，一段影像直接傳輸進她的腦海，她心中微驚。

這個虛影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可以做到這樣？

要知道，她現在是伯爵，伯爵印天生強大。能夠控制周圍所有低級爵印和共鳴水晶。同時，她也能主動接受或者隔絕外來的意念。但這道虛影卻滿不在乎地給她傳輸影像。她嘗試過，自己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虛影喝道：“不要胡思亂想。時間緊張，趕緊看！”

帕絲緹一凜，果然收回心神，全神貫注地觀看起腦中的影像來。這一看，她大感狼狽。她在影像裡的表現可真不怎麼樣。靈活性沒有，協調性沒有，被虛影擺弄得團團亂，簡直跟條喪家犬一樣。

虛影沒讓她過多地沉浸在多餘的思緒裡，沉聲喝道：“發現問題，就把意念傳輸過去，給影像做個標記。”

帕絲緹照著他的話做，果然，她只要凝注意念，影像的某個位置就會被染上不同的顏色，那正是她出錯的關鍵部位。她一幀接一幀地看下去，漸漸的，她再也想不到其他事情，全神貫注地觀察著自己剛才的舉動，哪裡出現了問題，應該如何解決。

十分鐘很快過去，帕絲緹甚至只看了其中一半。但虛影說到做到，時間一到，他立刻喝道：“好了，起來了，開始！”

影像瞬間消失，帕絲緹身體的酸痛也恰到好處地消失，她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擺開架勢，叫道：“來吧！”

地下訓練場裡，一道虛影、一個優美至極的女性身軀不斷交錯，汗水幾乎滴遍了訓練場的每一寸土地。

兩天后，虛影傳遞了一道消息給外面的常鳴，他簡短地說：“差不多了，可以來第一波了！”

常鳴正坐在伯爵座的圓頂上，凝望遠方，聽見小智的話，他笑了笑，站直身體：“好嘞！”

1196 捨本逐末？

帕絲緹氣喘吁吁地站在訓練場裡，她的周圍橫七豎八地倒著三個蟲人。

這三個蟲人全身漆黑，僅看那精悍的身軀與身體的結構就會發現，它們跟普通蟲人頗為不同。更加完美、更加靈活、攻擊力更強。

而現在，它們全部倒在帕絲緹的腳邊，身體被分成了幾塊。

這三個蟲人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潛入訓練場，同時向帕絲緹發動攻擊。帕絲緹一開始還以為是虛影安排好的訓練計畫，但很快她就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這些蟲人的確就是為了取她的性命而來的！

她用盡全力才打倒它們，自己也身受重傷。她的身體被切開了一半，翅膀被嚴重撕裂，一條胳膊和一條腿都消失無蹤。這三隻蟲人意外的強悍，要不是她是伯爵，這兩天又經歷了嚴格的訓練，說不定根本沒辦法從這樣的戰鬥中活過來！

剛才的戰鬥中，虛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這時，它再次出現，緩級走向帕絲緹。他路過某處時，手一指，一條胳膊飄浮了起來，跟著他一起到達帕絲緹身邊，砰地一聲掉在她身邊。

帕絲緹強行壓抑住呻吟聲，問道：“這些人是誰？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虛影說：“常鳴跟你說過了吧？你的行動已經引起了侯爵的注意。”

帕絲緹一凜，問道：“你是說，他們是侯爵派來的殺手？”

虛影點了點頭，帕絲緹咬緊牙關，抓起那只胳膊，把它插回自己手肘的部位。兩端的肌肉立刻開始蠕動。片刻後，胳膊被接了回去，只留下一道醜陋的傷痕。這種修復消耗了她大量能量，她臉色蒼白，頭髮被汗水緊貼在臉頰上。

一把水晶壺落在她身邊。裡面裝著淡黃色的蜜漿，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總算恢復了點元氣。

精神恢復，她的表情也變得平靜下來。帕絲緹抹了把嘴，問道：“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虛影沒有回答，只是普普通通地評判道：“你幹掉它們了。”

帕絲緹先是一愣。接著迅速意會：“這是常鳴特地安排，來給我練手的？”

虛影點了點頭：“這是第一波。”

也就是說，後面還有了……帕絲緹苦笑一聲，爬起來跳到某處，揀回自己的大腿。一樣安了回去。片刻後，她穩穩地站在地上，表情已經轉為了堅毅：“那就來吧！來一波，我殺一波！”

虛影平淡地說：“在此之前，先回顧一下剛才戰鬥的經過。”

帕絲緹再不多做考慮，毫不猶豫地說：“來吧！”

……

連續半個月，帕絲緹伯爵府的地下持續著戰鬥的聲音。果然如同帕絲緹想的那樣，每隔兩個。就有一波敵人到這裡來。

它們像是被控制好了一樣，越來越強，但恰好都在她努努力就能夠到的地方。

小智教給她的戰鬥方法通過這樣的生死之戰。快速融入到她的骨血裡，逐漸成為了她的本能反應。

帕絲緹發現，這樣的戰鬥除了教會她技巧以外，還能增強與鞏固她的力量。前幾次，她都是全天候浸泡在金流蜜裡，以此來快速獲得力量的。但現在。她每天只有兩個小時浸泡恢復，力量增加的速度卻比以前更快！

帕絲緹心裡的異樣早就徹底消失了。她對常鳴越來越信服。是的，疲勞和傷痛算得了什麼。只要能轉化成掌握在手裡的力量，她怎樣都行！

不過有時候休閒下來，她也有點心驚。

常鳴的控制力太強了。

這段時間，雖然侯爵一直沒有出手，但帕絲緹仍然深刻地體會到自己跟她之間的力量差。她派出的手下，都讓自己竭盡全力才能殺死，如果她親自前來呢？

但她派來的始終只有手下，而且強度被控制得剛剛好，不斷磨練著她。

顯而易見，這都是常鳴的功勞。她不知道常鳴具體做了什麼，但這份掌控力實在太強了！

半個月後，伯爵府地下訓練場，虛影與帕絲緹纏鬥中。

十分鐘內，虛影沒有給帕絲緹帶來一點傷害。他的每一個動作，帕絲緹好像都提前感應到了一樣，靈活地閃避開，偶爾還能還擊。

“啪啪啪啪啪”，響亮的掌聲從訓練場旁邊傳來。常鳴笑吟吟地走過來說：“很漂亮。”

虛影一晃，小智閃到常鳴背後站定，帕絲緹直起身子，搖了搖頭：“越跟他打，越覺得自己不行。”

常鳴笑著說：“學無止境，你才剛剛開始呢。不過現在倒是可以試著去挑戰一下那位侯爵大人了。”

說著，他一揚手，一份資料落到帕絲緹手上，跟上次一樣，正是侯爵的全部詳細資訊。

帕絲緹匆匆看完，抬頭問道：“您的意思是，我現在已經可以了？”

常鳴微笑著點了點頭。帕絲緹毫不懷疑，她深吸一口氣，充滿自信地說：“好，我馬上就出發！”

所謂的“馬上”，真的就是“馬上”。帕絲緹立刻動身，一刻也沒有停留，很快就消失在訓練場裡。

小智和常鳴一起看著她離開，常鳴一抬手，一具軀殼出現在小智身邊，正是他之前被送去礦洞的身體。這個軀殼本來是要用來製作傀儡的，但常鳴他們動作太快，丁大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拿下，這個身體也就一直被扔在處理室裡，常鳴這才去把它拿回來。

常鳴的手指輕輕一勾，軀殼額頭上的共鳴水晶自然脫落，無數細絲收回水晶裡。

小智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重新活動了起來。他舒展一下身體，問道：“外面情況怎麼樣？”

常鳴臉上的笑容消失，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沉吟著搖了搖頭，說：“我基本上已經走遍了這個星球的所有地方，感覺有些奇怪。”

他感覺到，這個世界跟他之間好像有一層隔膜，讓他無法探知這個世界的真實情況。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這層隔膜究竟從何而來，不過綜合起來想，最大的原因應該就是那位蜜淵女王。

她擁有至高的女王印，控制著下面所有的爵印和共鳴水晶。

女王印、爵印、共鳴水晶共同織成了一張大網，蜜淵女王就是網中央的那個蜘蛛，控制著所有的一切。

聽完他的描述，小智突然問道：“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讓帕絲緹動手？為什麼不能由你自己去，幹掉這個所謂的女王，撕破這張網？”

這句簡單的問話，卻讓常鳴徹底沉默下來。他思索了老半天，疑惑地搖頭說：“我不知道……”

他難得的有些困惑，眉頭緊皺地低聲說：“我只是有一種感覺，我必須要這樣做……”

小智步步緊逼，緊跟著問道：“誰讓你有了這種感覺？”

常鳴徹底沉默下來，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

直到帕絲緹回來，常鳴仍然沒有跟小智打破這份詭異的沉默。常鳴站在訓練場中間，冥思苦想，始終不得其解。

以他的能力，就算不取掉共鳴水晶，也沒人能夠控制他的想法。那麼，他現在的這種意識究竟從何而來？

明明能夠使用更省力的方法，為什麼他還要本末倒置，迂回前進？

如果有一種意念能夠迫使他這樣想，那麼這股強大的意念是什麼？它從何而來，又想做什麼？

帕絲緹非常興奮，她完全沒發現常鳴跟小智之間的詭異氣氛。她額頭上的爵印再次被更換，全身上下完好無損，好像這場戰鬥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沒讓她受一點傷。

事實上，她還是受了一點傷的，只是比較輕微，爵印更換的能量衝擊之下，早已完全恢復，不留一絲痕跡。

她深刻地感覺到這次戰鬥跟以前的不同。當戰鬥方式成為一種本能，她感覺到場面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那個侯爵的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還沒有完全發出來就已經被她所感知，而身體自然而然地開始行動，做出了最恰當的反應。

侯爵如此強大，但她卻感覺這一戰比之前的幾場更輕鬆。她甚至在想，再來兩個，她也一樣能應付自如！

最關鍵的是，她還得到了一個消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常鳴。

“聽說一個月之後，蜜流城要舉行一次大典。”

常鳴抬起頭來：“什麼大典？”

帕絲緹的眼睛閃著光，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一個祭祀女王的大典，據說，大典當天，女王將會出面，賜福給所有的蜜流蟲族！”

常鳴看出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問道：“以前很少舉行這樣的儀式？”

帕絲緹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說：“不，這樣的儀式每十年就會舉行一次，今年只是按照慣例罷了。不過，關鍵是女王！女王已經有七十年沒有出現過了，這次大典如果她真的出現，就是她七十年來第一次露面！”

她向外一揮手，匆匆地說，“聽見沒有，外面的蟲族們已經興奮起來了！”

常鳴側目傾聽，果然聽見了隱隱約約的歡呼聲。帕絲緹壓低聲音，興奮不減，問道：“常大人，你覺得如果我在大典上向女王發起挑戰，會怎麼樣？”

1197 內應？

聽完這句話，連常鳴也半天說不出來話。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大膽的設想！

這樣的儀式必將吸引所有的蜜流蟲族，如果在這樣的儀式上挑戰女王，並且獲得勝利，帕絲緹將引起所有蟲族的注意，她的聲望也將達到頂峰！

她顯然已經完全被這個想法激勵了，快步走來走去，喃喃道：“通常來說，這樣的大典會吸引三分之一的蜜流蟲族到場觀看，貴族肯定會全部到場。到時候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女王挑戰，女王是不可能拒絕的。挑戰勝利，我獲得她的女王印……”她抬起手，手指輕觸額上的爵印，整個人都在輕微地發著抖。

突然，她轉過身來，凝視著常鳴問道，“常大人，您覺得我能辦到嗎？”

說一千道一萬，再怎麼讓人激動的結果，也必然建立在一個基礎上——一個月後，她的實力真的能達到那個地步，當著所有人的面打倒蜜淵女王？

這一點她自己推算不出來，卻很相信常鳴的判斷。只要常鳴說個“能”字，她必然會全力配合他，向著這個目標發起挑戰！

常鳴沉吟著，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說：“一個月，這個時間有點短了。”

帕絲緹果斷地說：“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常鳴跟她計算：“你現在剛剛才當上侯爵，做到這樣花費了你半個月時間。下一步我們的目標是公爵，公爵與侯爵之間的實力差，比侯爵與伯爵要大得多。公爵之後是女王……但時間只有僅僅一個月。”

聽到這個分析，帕絲緹也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說：“可是，我這次勝利並不算困難……”

常鳴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所以，我們還是可以試試看。”

帕絲緹猛地抬頭，驚喜萬分地看著他。常鳴蹲下身，迅速在地上塗畫起來。他一邊畫一邊分析：“時間比較緊，所以我們必須採用一些非常手段。我們要用高壓，強制性地壓出你所有的潛力。”

這個星球上的侯爵當然不止一個，女王之下，一共有三大公爵，每個公爵下屬三個侯爵，也就是一共九個。

統領這一大片區域的公爵名叫薇綈，她屬下除了帕絲緹以外，還有兩個侯爵，分別名叫圖綺和蒙娜。正常情況下，三個侯爵各自管自己的一片地盤，很少插手同事的領域，甚至也很少來往。

常鳴現在給帕絲緹的安排就是，在挑戰薇綈之前，先幹掉圖綺和蒙娜！而且不是一個個動手，是兩個一起來！

只有正面挑戰兩個侯爵獲勝，她才有與公爵一戰的可能。當然，那只是可能，至於究竟能不能獲勝，還很難說。

爵印之間的爭奪非常殘酷，公爵絕不會對挑戰者有一絲憐憫之心。所以，帕絲緹如果失敗就只有死路一條。

常鳴讓她慎重考慮，帕絲緹卻從骨子裡開始就有一股狠勁。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表示自己一定會全力去做，而且一定會勝利！

接下來一段時間，仿佛又恢復了原先的流程。帕絲緹在小智的訓練下拼命掙扎，一天天變強。常鳴則成天不見蹤影，不知道在安排什麼。

不知為什麼，他越是這樣，帕絲緹就越覺得安心，這與以前的情況完全相反。一想到前兩次戰鬥前，常鳴交給她的資料，她就無比肯定，常鳴一定是在外面打探消息，全力為她奔走！

一想到這一點，她好像就更多了一些勇氣。無論小智怎麼嚴厲，她都能咬著牙支撐下去。

五天后，常鳴再次出現，肯定地向她點了點頭：“行了，去試試吧。”

帕絲緹立刻感到一陣驚喜，好像全身上下的傷痛全部消失了一樣。她一個翻身爬了起來，問道：“您覺得我可以了？”

常鳴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一笑：“你很努力。”

屈屈四個字，就好像釋放了帕絲緹的全部壓力與情緒，她低下頭，久久沒有說話，再抬起頭時，眼圈似乎有些發紅。她深吸一口氣，說：“那我就動身了！”

……

按照常鳴的安排，帕絲緹一直飛到星漢綠州上方，悄悄落下。

她剛剛落地，一道疾光突然從一側襲來，速度快得驚人，好像早就等在那裡了一樣。帕絲緹猝不及防，迅速閃身躲開，但右臂還是被那柄月刃切開。這一下深可見骨，鮮血頓時狂湧而出。

不好，有埋伏！

帕絲緹心裡一驚，久經訓練的身體迅速本能性地反應過來，連續兩次跳躍與兩次滾動，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接連而來的月刃。

砰砰砰砰砰，連續五把月刃砸在地上，綠草翻飛，卻只有第一把上面帶了血跡，其餘的全部被帕絲緹避開了。

月刃斜插在地面上，輕輕一抖，嗖嗖嗖地飛了過去。帕絲緹順著看過去，只見一棵樹上高高地站著一個蟲人，居高臨下地看她，格格格地發出一陣嬌笑：“看，她果然來了。”

另一個幽暗的影子站在灌木間，冷冷地說：“那個消息果然沒錯。”

“果然來了？”“消息？”

帕絲緹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問道：“你們知道我會來？”

圖綺一振翅膀，從樹上飛下，憐憫地看著她胳膊上的傷口。她的外表非常特殊，個子嬌小，四肢上盡是一片連一片的月刃，像是鱗片一樣。她的翅膀也是如此，銀白色的骨膜繃在細細的骨架上，佈滿了鱗片一樣的月刃。她抬了抬嬌小的下巴，說：“不然呢？帕絲緹，看來你得要清一清你身邊的人了……”

一道黑影冰冷無聲地靠近帕絲緹，猛然間斬向她的脖子，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冰冷的聲音：“如果她還回得去的話！”

……

一場惡鬥結束，帕絲緹單腿跪在地面上，半邊脖子已經被切開，鮮血從裡面狂湧而出。她身上到處都是月牙形的傷口，肩膀上還插著兩把月刃。

但她的眼睛依舊明亮，她的膝蓋死死地抵著蒙娜纖長的脖子，冷笑道：“我當然能回去！回不去的，只有你們！”

她抓住蒙娜的頭蓋骨，利爪深陷進她的皮膚裡，硬生生地把她的頭從脖子上扯了下來！蒙娜連一聲慘叫也來不及發出，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帕絲緹抓住她的頭，冷漠地摳出了她的爵印。

同級的爵印不能相互替代，但無疑，這是一項輝煌的戰利品。

她回頭瞥了一眼，圖綺比蒙娜死得更早，她的身體上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大量的月刃。這一次，它不再是她的武器與守護者，反倒成為了奪走她性命的兇器。

帕絲緹同樣摳出了她的爵印，唇畔帶著蒼白的冷笑。

突然，她的身後發出微微的聲音，帕絲緹立刻像一個受傷的母豹子一樣，伏低身體，警惕地轉身。

夜晚的沙漠無比開闊，漫天星光沉沉壓下，好像擁有實質一樣。星光下，常鳴的面孔幽暗凝重，看不出一絲情緒。

帕絲緹竄升的速度太快，根本就來不及培養自己的親信。也就是說，知道她今時今地會出現在這裡的，只有常鳴和他詭異的鬼魂一樣的同伴。

那麼，圖綺和蒙娜還能是從哪裡知道她的行蹤，並且提前在這裡等候的？

帕絲緹緊緊地盯著常鳴，一個她早就該問，卻一直沒有問出來的問題在她的心裡回蕩著：“你究竟是誰，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突然，常鳴向前邁了一步，帕絲緹同時後退半步。

常鳴像是沒注意到她的警覺一樣，走到她身邊，扔下了一個銀色的水壺，壺蓋已經被擰開了。

熟悉的香氣從壺裡溢了出來，帕絲緹猶豫再三，拎起水壺，把裡面的蜜漿一飲而盡。

金流漿對蟲人的效果幾乎立竿見影，才一喝下，帕絲緹的傷勢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沒過一會兒，除了像脖子這樣的重傷以外，其餘地方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常鳴的這個舉動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帕絲緹放下防備，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今天晚上的星星真好啊。”

她仰頭望天，星光籠在她的臉上，先前的戾氣消失無蹤，現在的她看上去柔美而婉轉。

常鳴看她一眼，也抬起了頭，微微一笑：“是啊，真美。”

帕絲緹再沒有問是不是常鳴洩露了她的行蹤，常鳴也沒有回答。兩人一坐一立，抬頭看著無垠的星空。

剛才的血戰這時候仿佛已經被徹底忘在了腦後，就連附近那兩具屍體散發出來的血腥氣，也被金流漿的芳香徹底壓倒了。

過了很久很久，帕絲緹脖子上的傷口也徹底復原，她站起來，戀戀不捨地喝完了最後一滴金流漿，說：“下一個就是公爵了？”

常鳴點了點頭，帕絲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薄紗般的翅膀如同瀑布一般，直泄而下，閃著奪目的華彩。她長長地舒了口氣，給自己鼓勁一樣地說：“加油！”

1198 千百次的謀劃

帕絲緹訓練的這段時間，常鳴當然不可能歇著。

女王大典的事情，帕絲緹只是隱約得到了一點消息，常鳴繼續打探，知道的內容更多。

七十年前，女王因為某項變故而重傷，自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那之後，女王宮對金流蜜的需求迅速增加，大概是以前的雙倍。

但同時，不知為何，所有的金流蜜品質下降，即使最好的品質，也沒有原來的一半。所以，傀儡們的工作壓力更大了。

七十年後，女王終於要正式出現，是不是代表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

如果她的身體恢復了，是不是說對金流蜜的需求也會恢復原來的水準？

所以，女王大典的事情，就連傀儡們也非常關注。

當然，這只是一部分傀儡。常鳴回到礦洞，跟一個機關神傀儡見面。

他的名字叫晚煙，現在已經成為了傀儡們的首領。他的名字秀氣到有些娘炮，跟現在粗礪醜陋的外表形成了明顯的反差。不過現在他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常鳴安排的工作中去。

他要解放所有的機關神傀儡，找到恢復的方法，到時候跟著常鳴一起回家！

回去神域！

這個念頭激勵著所有的機關神傀儡，讓他們煥發出一百萬倍的熱情來。

他們分成了兩組，一組繼續開採金流蜜，在明面上不引起其他蟲族的廣泛注意。另一組則大量開採礦物、製作機關、學習使用機關。他們一個礦洞接一個礦洞的串聯，擴大自己的隊伍。

有常鳴協助，又有大量新技術與大量機關在手，這個工作開展得非常順利。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五分之三的機關傀儡脫離了蟲族的掌握。

尤其是常鳴新製作出來的額環，不需要取出共鳴水晶，就能暫時遮罩水晶與共鳴器以及爵印之間的聯繫。這無疑讓機關神傀儡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常鳴聽著晚煙的彙報，偶爾點一下頭。晚煙的發聲仍然很僵硬，但已經非常流利，正常的語言交流毫無問題，就是聽上去有點像機械的聲音。

晚煙說：“大概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能拿下所有的礦洞。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反攻蟲子們的城市了？”

常鳴反問道：“你覺得你們那時候的準備已經到達這種地步了嗎？”

晚煙遲疑片刻，肯定地說：“可能會有些犧牲，但是我們不怕犧牲！”

機關神傀儡臉部僵硬，只有一雙眼睛能勉強表達感情。如今，晚煙的一雙眼睛明亮而灼熱，帶著一種被壓迫般的焦切感。

常鳴沉吟著，過了一會兒，他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女王大典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說：“據我所知，女王大典上，幾乎所有貴族都會動身前往觀禮。她們的女侍也會隨之而行。貴族與女侍掌握著城市至少一半的力量，她們不在，城市的力量就會變得空虛下來。”

晚煙眼睛發亮，堅定地說：“所以，那時候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常鳴點頭：“是，那是一個好時機。不過即使是普通蟲族也不能小看了，在此之前你們要做好機關和人員上的準備。至於戰術安排，可以這樣……”

他跟晚煙密密謀劃了一番，這個過程裡，他發現晚煙的頭腦非常清晰，很多事情在他說出來之前，他就能想到，仿佛在大腦中謀劃過千百遍一樣。

常鳴誇讚他的能力，他卻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才一聲苦笑：“因為這樣的事情，的確在我腦海中模擬過很多次了……”

他跟最初常鳴遇見的那些機關神傀儡不一樣，能力比較強，保留下來的智力也更完整。所以，他一早就琢磨了開掘金流蜜的技巧，在保證每天的任務量的同時，還能留下一些節餘。攢到一百塊紅赭石時，他迫不及待地就去了地表，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一次外出，他跟常鳴一樣被扔在了沙漠，根本不可能走出去，只有在時間之內回來。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自己也記不清自己進行了多少次嘗試，最終的結果就是，他終於到達了蟲族的綠州城市，見到了久違的繁華。

看見那座城市的時候，他一點也沒有回憶起以前在神域的生活，滿心只想著一件事：他要攻下這個城市，他要殺死所有的蟲族，為自己復仇！

有共鳴水晶的壓制，這個念頭始終只能壓在心裡，根本沒辦法付諸實現。不過，之後他也無數次地到了各個城市，無數次地在心裡模擬著這個想法。沒有共鳴水晶的話，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得到這個世界！

他說得非常平靜，最後那張僵硬的面孔上石塊平移，露出一個幾乎不能稱之為笑容的笑容。他說：“托大人的福，終於讓我有了這個機會。”

常鳴聽得默然無語，過了好一陣子，他才伏下身去，說：“讓我們繼續推算一下……”

……

離開礦洞之後，常鳴並沒有馬上回去帕絲緹的侯爵府。

他坐在沙漠的正中央，手裡握著一塊金流蜜，目光卻深沉地望向遠方。

他的面前擺著幾塊爵印，從最低的女爵印到最上面的公爵印，竟然全部都有！

這些東西對任何一個蟲族來說，都是難得的寶物。得到它們，就相當於得到了新的階層與地位。而現在，它們就這樣零亂散落在常鳴面前，好像都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垃圾一樣。

這些都是他獵殺蟲人貴族得來的。獵殺不費吹灰之力，比他想像中的還容易。

他的額頭上仍然鑲嵌著那塊共鳴水晶，他能夠通過共鳴水晶反偵查那張網，貴族正是這張網上最亮眼的那些點。

共鳴水晶不能壓制常鳴，因此，就算是公爵，也沒辦法在神之一筆之下走過一個回合。殺掉她們之後，常鳴花了些心思，抹平網上產生的波動，讓她們的“失蹤”不至於引起過多的注意。

他拿起這些爵印，把它們一塊接一塊按順序擺好，擺放的位置，正是它們在網上應該存在的位置。

最後，它們指向一個終點，正是女王印的所在。

常鳴的手按在公爵印上，皺起了眉。

之前小智一言提醒，讓他猛然間醒悟過來。他來這裡是打探黑蝕蟲族的資訊，最好能消滅他們，為人類和機關神解除後顧之憂的。但他現在在幹什麼？他明明知道蟲族以女王為尊，卻不想著怎麼去消滅女王，反而在扶助一個跟他們毫無關係的女性蟲族？

想到這一點之後，常鳴立刻動手，發現他竟然在網上找不到女王的蹤跡。

不去刻意感受的話，你會覺得她的存在非常明顯，就是位於織網的中心。但如果刻意去找，反倒感覺捉摸不定，找不到她的位置了。

而且，這樣刻意感受，常鳴之前對這個世界空間的感覺越發明顯。它並非一個整體，而是由兩個不同的世界強行拼合而成的。這種拼合非常不穩定，造成一定的扭曲、擦撞。而且這種變化還是持續發生著的，再這樣下去的話，也許它會因為相互衝突而提前毀滅。

這個且不提，現在的關鍵還是找不到女王。難道非得等到女王大典那一天，等到帕絲緹出面挑戰？

這樣說來的話，女王大典來的時機，真是太好了……

……

又是七天，帕絲緹拿了公爵印回來。

再次勝利，她的臉上再不如以前那樣狂喜，顯得沉穩了很多。

她堅定地說：“還有半個月，就是女王大典了！”

小智說：“分析總結一下這次戰鬥。”

帕絲緹坐了下來，點點頭，隨手揀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劃劃。

看得出來，這次戰鬥她保持了十分的冷靜，從頭到尾都控制住了場面。所有的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回顧起來也沒有一點阻滯。她對戰局的分析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與能力，不需要小智提醒，她已經能夠說出自己在這場戰鬥裡，哪些部分做得比較好，哪些地方還不夠，還需要加強訓練。

分析完畢後，兩人毫不猶豫地投入下一輪的訓練。

半個月時間非常緊張，女王是所有蟲族最高的尊嚴與實力所在，不全力以赴，只能倒在女王的腳下！

天空碧藍，藍光融入其中，極不顯眼。

……

半個月後，一陣波動輕盈而柔和地從某處發出，穿過整個蜜流星球。

那一刻，所有的蟲族全部抬起了頭，就算是礦洞裡的機關傀儡，有了額環的隔離，也還是感覺到了這陣波動，抬起頭，本能地望向某個方向。

一段短短的資訊傳入蟲族們的大腦，蟲族們的臉上齊齊露出了歡喜敬服的表情。

大街上，一個個蟲族接連跪下，向著固定的方向叩跪行禮。貴族們憑窗倚望，突然齊齊振翅，向著那邊飛去。

常鳴站在帕絲緹的公爵府，三人一起望向那邊，帕絲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常鳴問道：“如何？”

帕絲緹猛地一挺身，在女王無形的壓制下站直了身體：“我能行！”

常鳴點點頭，平靜地評價道：“希望到時候在女王面前，你還能這麼說。”

他深吸一口氣，說：“女王大典即將開始，我們走吧！”

1199 女王宮

空間震顫得更加劇烈，仿佛回應著共鳴網的震顫一樣。

四面八方的蟲族飛向蜜流星正中的一片沙漠，她們形態各異，卻各有各的典雅優美之處。一看可知，她們全部都是一些高等蟲族，智力與實力都是佼佼者。

而現在，它們的眼神空茫，好像完全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只管沿著共鳴網的線路、以及女王的感召，飛向固定的方向。

尾隨在她們身後的還有另一些蟲族。他們比較低等，並不是都會飛行。但他們仍然緊緊跟隨著，奔跑在沙漠中。金色的沙漠裡出現了一條又一條黑色的洪流，向著中間的沙漠彙集而去。

女王大典只有時間沒有地點，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女王宮實際在什麼地方。七十年前，女王消失時，女王宮也跟著一起消失。事實上在那之前，女王宮也是飄忽不定，隨時可能出現在蜜流星的任何一個位置。

但是，女王宮放出大典的消息之後，根本不需要發請柬，也不需要額外說明位址。因為只要女王一出現，蜜流星上所有的蟲族都會有所感應，會自然循著她的召喚而去。

沙漠的正中央，一座宮殿正在緩緩升起。它美侖美奐，透明的表面在陽光下煥發出七彩的光芒。

它就像是從地底憑空長出來的一樣，越長越高，不久，飛在空中的蟲族們就已經看見了它的光芒，立刻像逐火的飛蛾一樣，向著它疾飛而去。

那座宮殿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最後，它幾乎佔據了沙漠中央一平方公里左右的面積，蟲族們無論體型如何，跟它相比都顯得渺小起來。

這就是女王宮，蜜流星至高無上的所在！

小智消失不見，常鳴和帕絲緹夾在貴族裡飛到了這裡。貴族們一個個眼神空茫，對混在人群裡的這個人類毫無所覺。

常鳴環視四周，輕笑一聲：“這些貴族，簡直都跟嗑了藥一樣。”

帕絲緹眼神灼熱地望著女王宮中央，嘴裡漫不經心地問道：“嗑藥是什麼意思？”

常鳴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說：“就是喝多了金流漿的感覺……”

他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仿佛看透了宮殿的外牆，一直看到內部。

帕絲緹看了半天沒看見女王的蹤跡，有些焦急地問道：“女王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

常鳴冷冷地瞥她一眼：“稍安勿躁，這種情緒，還想一會兒挑戰女王？”

帕絲緹頓了一頓，深吸一口氣，說：“你說得對。”

轉眼間，她的焦躁好像就被壓下去了一樣，臉上變得平靜起來。

常鳴贊許地點頭說：“對，　就應該這樣。女王宮是女王的主場，要挑戰，必須選準時機，看准情勢的發展。女王在出現前全無資訊，所以，這一次我不能提前給你準備資料，那麼剩下的一切，就需要你自己觀察考量了。”

帕絲緹點頭，警惕地看向四周，突然一驚，說：“我感覺到了，女王馬上就要出現了！”

這時，貴族們幾乎已經全部到達女王宮，她們一個接一個地飛到外面，卻沒有馬上進入宮殿內部。

宮殿外面是一圈平整的廣場，地面也一樣半透明，閃耀著七色華彩。廣場周圍，緩緩升起三個高亭，一樣精緻華美，像是在拱衛著女王宮。

帕絲緹說：“那是公爵殿，我要過去了。”

常鳴說：“嗯，你去吧。”

帕絲緹振翅向那邊飛去，飛了一段距離，發現常鳴沒有跟上。她念頭一轉馬上明白過來，常鳴畢竟只是一個人類，這種時候肯定不方便跟在她身邊。她強抑住回頭去看的心情，卻莫明地感到有些失落。

她飛到公爵殿旁邊，掀開紗霧一般垂下的帳子，坐了進去。

這時，其餘蟲族也有一批趕到，他們圍在公爵殿后面，敬畏地看著女王宮的方向。再後面，還有蟲族正在源源不絕地趕路。

帕絲緹回頭望著後方。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蜜流星球上竟然有這麼多蟲族。它們彙集在公爵殿后方，像是汪洋大海一樣。它們望向女王的眼神虔誠而迷茫，好像就是它們的天、它們的地、它們的全部！

一會兒，我就要在這麼多蟲人的目光下挑戰女王嗎？

如果我能取代女王，蟲人們也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嗎？

想到這裡，帕絲緹的身體不禁有些顫抖，深沉的興奮從身體深處升起。她望向前方，目光堅定。從未有過的力量在她體內流動，她的四肢、每一片鱗片、每一張翅膀仿佛都能感受到這股力量。

這些力量，將幫助她站上那個高高的位置，仿佛那個位置本來就應該屬於她！

她向側方瞥了一眼。蟲群之中，她感覺不到常鳴的存在。但她知道他在那裡。

常大人，請看著我，我一定會踏著女王的屍骨，走上最高峰！

……

“感覺怎麼樣？”

小智不知什麼時候，悄然出現在常鳴身後，壓低了聲音問道。

常鳴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感覺有些奇怪。我原來以前，這裡空間的異樣是因為女王受重傷隱居。但現在……”他伸手在前面抓了一把，“女王宮出現，空間的裂變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明顯了。”

小智也有些意外：“這是因為什麼？”

常鳴搖搖頭，他眯著眼睛打量女王宮，覺得那七色的華彩有些熟悉，這樣看起來跟帕絲緹的翅膀有些相似。這預兆著帕絲緹今天的成功嗎？

女王宮大門緊閉。它二樓向外伸出一個陽臺，無論地板還是立柱，都像是冰晶打造而成的，美麗而璀璨。陽臺通向內部的門也是緊閉著的，無論哪裡都看不見女王的蹤影。

漸漸的，一股慈和的波動從女王宮深處發出來，冰晶內部突然耀出七彩的光芒，隱隱的音樂聲響起，虛無縹緲，如同流水般清滌著所有人的內心。

不用任何人提醒，蟲族們一個接一個地跪下，黑壓壓地在女王宮周圍跪滿了一地。公爵殿裡的帕絲緹也不例外，她明明是為了挑戰女王而來的，這次卻在無形的壓力下匍匐在地。不過她剛跪下去，心中就是一凜。

果然，單靠自己的力量還是不行……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華美的額環，戴在自己的額頭上。她本來打算單靠自己的力量挑戰女王的意志的，但現在看來，沒有常鳴這個額環的幫助，還是不行啊……

波動持續了一會兒，突然間，砰的一聲，陽臺的門被打開，所有蟲族同時屏住呼吸，專心致志地凝視過去。

一點白色出現在門後，接著，一個人影緩緩走出，呈現在蟲族們面前。她走到陽臺旁邊，一隻手按在陽臺的邊緣，另一隻手高高地舉起。她一出現，所有蟲族就伏低身體，連拜三下，接著，歡聲雷動！

蟲子們的聲音各有不同，有的尖銳刺耳，有的深沉厚重，所有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雜訊的洪流，把所有蟲族，連同常鳴和小智在內全部卷了進去。

小智捂著耳朵抱怨：“太難聽了……”

常鳴卻盯著女王的外表，輕咦了一聲：“小智，你看！”

蟲族是一個母系社會，女王當然也是女性。她身材窈窕，即使有層層白色紗衣籠罩，也看得出來優美的身形。她的臉上同樣籠罩著薄薄的白色輕紗，輕紗模糊了她的容顏，看不清具體細節。但即使這樣也能看出，她全身上下都沒有一點蟲族的影子，沒有翅膀，沒有鱗甲，沒有鉤爪。她看上去跟人類一模一樣，即使這樣把她放到天穹大陸上，也沒人會以為她是一個異族！

不過，毫無疑問，這個女王是真的，絕非假冒。

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她一出現，共鳴網上女王印的位置立刻清晰了起來。它的震顫自然而然地向外傳遞，帶著周圍其他的爵印和水晶一起發出了共鳴。因此，共鳴網也變得無比清晰，所有偽裝被一掃而空。

女王放下手，聲音迅速停歇下來。她目光轉向某處，並沒有真正發出聲音，但一句話瞬間穿透所有人的大腦：“不是有三位公爵嗎？怎麼少了一人？”

她這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邊看去。果然，三個公爵殿只有兩個有人，還有一個是空著的！

蜜淵女王只點出了公爵的人數，沒有直呼其名，這是因為，雖然發生的次數不多，但貴族間的確存在人員更替。

低級的貴族可能因為某個原因變得強大起來，對抗上位者的壓制，奪取她的爵印。用這種方法爭來的上位者，是會被蟲族接受並承認的。

所以，爵印對下級貴族來說是珍貴的寶物，只到得到它，她們就能成為新的、被承認的上位者！

但現在，一個公爵沒來，女王能清楚地感應到，她的爵印已經從共鳴網上消失。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她已經被殺死，卻沒有被取代！

這是為什麼？

哪個蟲族暴殄了天物嗎？

女王的目光空茫，沿著共鳴網一路前望：“三名侯爵、一名伯爵、一名子爵、一名女爵同樣消失。這是為什麼？是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