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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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你這財迷！



這套機關是在進階體術十木樁的基礎上改造而來。.

十木樁射出的全是光線，光的速度可比這些粉團快多了，基本上是只要出現，立刻就到它指定的地方。所以，行動的時候，注意的不是光線，而是它出現的那個光口！

身體的本能反應是可以訓練的，但是更有效的方法卻不在於此。

一個人的反應能力要強，首先，他必須極之冷靜，能夠合理判斷周圍的有效資訊。

然後，他必須積累出足夠的經驗，對這些資訊進行分析判斷，採取最合理的行動！

現在，在進階體術的訓練裡，常鳴已經能夠輕鬆闖過第七關，正在第八關裡掙紮，成績穩步提升中。照這個提升速度，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能通過第八關，開始嘗試第九關了！

上次被黑隼追殺到閩嶺山脈裡的遺跡裡，進階體術的訓練帶給他極大的好處。可以說，如果不是有進階體術，最早在畫舫上，他就得沒命了。

就算當時能逃過一劫，但之後幾天的追殺中，他的屍體也不知道會被掩蓋在哪個角落。

基礎體術的好處通過測力儀已經體現得非常明顯了，進階體術呢？

常鳴自己都有點好奇。

他稍加準備，就走進測反儀的測試場地，深吸一口氣，對旁邊的助理教官說：“不用開前兩檔，直接從高檔來。”

助理教官愣了一愣，確認道：“這樣比較難哦？”

常鳴說：“正式跟人戰鬥的時候，人家可不會留給你慢慢適應的時間。”

金曉和灰鼠點頭稱是，學員們心裡卻在想：不光是適應啊，難道你就一定能保證自己通過高檔？力量強可不代表反應能力強啊！

助理教練只管服從常鳴的命令，常鳴既然這樣說了，他也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高檔。

大量的粉團噴湧而出，常鳴身形一晃，立刻化成一道輕煙！

他突然由極靜變成了極動，讓學員們有了一陣強烈的不適應感，但這一舉動的效果也非常明顯，大家都清清楚楚看見，他掠過之後，身體表面一片整潔，一點粉跡也沒有！

常鳴繼續保持著移動，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注視著他，大家都同時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看得好清楚！

之前金曉和灰鼠的動作也非常快，同樣通過了高檔關卡，但他們倆的速度讓人看得很明白——快，相當的快！

他們在高速運動時，整個身體形成了一團虛影，動作細節根本就看不清！

但常鳴卻不一樣。

常鳴一舉一動都清晰分明，他是怎麼避開那些粉團的，身軀四肢是怎麼閃避行動的，每一個舉動都看得極之分明！這讓人有一種感覺，好像他身體周圍的時間都變慢了！

學員們只管盯著常鳴，看他是怎麼避開那些粉團的，不時還分心過去看一看顯示幕，看看關卡進展到哪裡了，在這個關卡他又堅持了多長時間。

金曉和灰鼠眼光更利，發現了其中奧秘，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同時現出了震驚！

雖說讓人覺得時間變慢了，但同時，學員們又覺得，一分鐘過得原來如此之快！

之前所有人通關時，大家都捏著一把汗，好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只管想著再多堅持一秒兩秒，就可以闖過去了！

但常鳴這會兒卻不一樣。所有人都覺得時間過得極快，一分鐘一眨眼間就過去了，常鳴闖過了高檔關卡，進入了隱藏關卡s關！

s關也是如此輕鬆，一分鐘倏忽而過，顯示幕安靜地變化——ss關！

這會兒，所有旁觀者的感覺跟顯示幕一樣輕鬆，他們看著常鳴的舉動，甚至是面帶微笑的。常鳴無論動作還是表情，都顯得非常輕鬆、遊刃有餘，對別人來說洶湧狂暴的粉團，在他眼裡只是小姑娘砸過來的繡球，輕輕鬆松就可以躲開——只看他想不想躲開罷了。

ss關也就這樣輕鬆簡單地過去，粉團的數量和速度再提——最後一關，sss關！

一分鐘後，場上一片靜默無聲，常鳴輕鬆地走出來，嘀咕了一句：“難度好像有點低？”

一句話打聽了場上的寂靜，所有人簡直要給他跪了。你覺得簡單，不代表我們也覺得簡單好嗎！難度再提的話，我們還有通過的一天嗎！

是的，非常奇異的是，常鳴超乎尋常的舉動卻沒有打消學員們的自信心，反倒激起了他們的競爭意識。

我也想試試！先把目標定成隱藏關卡吧！

剛才成績最好的三個人對視一眼，眼中火光一閃！

常鳴雖然結束了關卡，但完全開啟的眼觀六路模式並沒有就此結束，三個人的眼神落到他的眼裡。

常鳴輕鬆地說：“設個獎勵吧。學員裡，凡是能夠進入隱藏關卡的，我送他一輛機關車！”

這些學員全部都出身於貧民窟，除了上次過來訓練場之外，以前連碰都沒有碰過機關車！

擁有一輛自己的機關車！這是什麼概念！

常鳴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之後補充道：“對了，我說的機關車，是指五級機關車。路況稍微好一點的話，就不會那麼顛簸。”

五級機關車！

男人誰不愛車，就算可能一輩子也買不起，他們也曾經去過金檀城的機關車專賣店欣賞過——儘管，被趕出來的時候比較多。

一輛二級機關車，需要五個金幣；一輛五級機關車，則需要八百金幣！

八百金幣的車，只要進入隱藏關卡s關，就可以得到！

常鳴繼續補充說：“如果能夠通過s關，進入ss關的話，可以向我申請一輛七級機關車。而且，我會親自改裝這輛車，讓它能夠配得上你的反應速度！”

學員們的眼神更加火熱，一人指向測反儀，問道：“教官，我們可以隨時使用這個機關嗎？”

常鳴摸了摸下巴，說：“行啊，我會另外再訂做四台，五台機關，應該夠你們用了吧？”

學員們連聲道：“夠用夠用！”

常鳴沉吟片刻：“還是感覺有點簡單，要不要再加點難度呢……”

“不要啊大大！”訓練場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哀鳴！

……

兩場測試，奠定了常鳴在學員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

現在常鳴命令他們做什麼，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是在機關傀儡的脅迫下勉強進行了。他們一個個熱火朝天幹勁十足，常鳴一聲令下，學員們第一時間行動！

一小時過去，做完全套測試，組長們立刻高呼一聲，大夥兒齊聲應和：“罰跑罰跑！”

然後列著隊，興高采烈地跑開了。

常鳴之前懲罰的只有其中五組，還有三組沒有安排。他們期盼地看著常鳴，等待著他的命令，如果他們背後有一根尾巴的話，一定會拿出來搖一搖。

常鳴無奈地搖頭揮手：“你們也去跑吧。”

“好嘞！”

再沒有人說我們無錯為什麼也要罰跑，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這是獎勵！

齊齊跑開的人群裡，常鳴唯獨叫住了一個人。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對方，嘲諷道：“發三，之前混在人堆裡挑唆大家，你幹得很開心嘛！”

發三瘦小的身體縮在常鳴面前——這七天的訓練對他來說，好像一點效果也沒有。他猥瑣地笑著說：“頭兒，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能在大家面前立威嘛。現在這樣的結果不是很好嗎？”

常鳴臉一沉，喝道：“叫我教官！”

發三麵條一樣的兩條腿猛地彈直：“是，教官！”

常鳴說：“不是所有結果都能反推過程的。如果我沒能通過呢？發三，做過的事情就要接受懲罰！”

發三點頭哈腰：“是是，教官肯定是為了我好，就算是懲罰也是我的榮幸！”

面對這樣一個憊懶人物，就算是常鳴，也難得有了無處受力的感覺。

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對方，說：“行，你先跟著你們組的一起受罰吧。晚飯過後，到教官帳篷裡來找我！”

發三一愣，隨即馬上點頭哈腰地答應。他自己也沒想到，事情就會被這樣輕輕帶過。

難道晚飯後會另外有什麼懲罰？

他離開的時候，滿臉的狐疑再也遮掩不住。

常鳴當然看見了他的表情，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他轉身走到灰鼠兩人身邊，灰鼠淡淡地向他點頭：“眼光不錯，這傢夥是個人才。”

常鳴說：“嗯，不過還需要好好調教。”

早就從手下的嘴裡聽說了常鳴這幾天是怎麼折騰這些學員的，灰鼠一點兒也不擔心他這方面的手段。他指了指測反儀說：“給我也做這東西吧，我出錢。”

常鳴誇張地說：“灰鼠老大要的話，儘管開口，談什麼錢啊！不過既然你一定要給，就在成本價上面加個三成吧！”

灰鼠終於——極不像他的作風的——對著常鳴翻了個白眼。

對此，常鳴就跟沒看見一樣，他一拍腦袋，問道：“哦，對了，要加難度不？”

他笑得頗有點不懷好意，灰鼠瞥他一眼，眯了眯眼睛：“行，加吧！”

常鳴笑眯眯地說：“行，加難度，在原先基礎上加價兩成！謝謝惠顧！”

灰鼠盯著他，心裡嘀咕道：“你這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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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冷遇



晚飯後，發三到教官帳篷裡找常鳴。

他以為自己一點也不緊張，但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燈光下竟然微微顫抖著，這才意識到，這個一直戴著面具，實力比外表看上去強大得多的人，竟然不知不覺中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這麼深的烙印，甚至還生出了一顆畏懼的種子！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帳篷的門，走了進去。

常鳴正拿著一疊紙，跟旁邊五個助理教官討論著什麼，發三一進去，幾個人的話聲就一頓。

常鳴向他點了點頭，對助理教官說：“好，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你們去吃飯吧。明天向學員宣佈一下結果就行。接下來一段時間，還要辛苦你們了。”

要說崇拜強者，學員們是，灰鼠這些手下何嘗不是。他們熱切地看著常鳴，打包票說：“放心，交給我們，絕對沒問題的！”

常鳴笑著送他們出去，轉過身來，正迎上發三小心翼翼的面孔。

發三主動搭話問道：“嘿嘿，在討論大夥兒分組的事情？”

常鳴睨他一眼：“你倒是清楚。”

發三點頭哈腰，恭恭敬敬地請常鳴坐下，又主動去給他把茶水端過來，一副小意殷勤的模樣，就是不問常鳴叫他來到底是做什麼。

想也知道，肯定沒好事啊！

常鳴喝著茶，半天沒有說話，發三一直提著心。

除了桌子那邊以外，帳篷其他的地方都比較昏暗，常鳴的面孔也有一半掩蓋在陰影裡，叫發三看不清楚。

他小心覷看著常鳴的臉色，被這一陣靜默壓得心裡越來越慌。

我今天挑唆學員們鬧事，挑戰他的威信，以他的個性絕對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我。他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讓機關傀儡把我揍一頓？還是把我趕出學校？

帳篷裡的陰影像是無處不在的幽靈一樣，向著發三壓迫而來，發三心裡越來越慌。

過了好一會兒，常鳴輕輕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發出輕輕的聲音。聲音並不大，卻把發三驚得跳了起來，恐慌地看著常鳴。

常鳴的面具轉向他，銀質的面具、冰冷的光芒，像一把刀一樣刺得發三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常鳴淡淡地道：“過兩天，我要去齊天城一趟，你準備準備，跟我一起過去吧。”

發三一愣，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門，驚訝地問道：“我？跟您一起去？”

常鳴意味深長地點頭：“對，你做好準備……”

這準備兩個字含義實在太多了，發三陡然間竟然生出一個想法：他不會要把我帶出去殺了棄屍吧？

片刻後他就知道自己想太多。

以常鳴現在在學校裡的聲望地位，就算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幹掉，大家也只會主動幫他保守這個秘密！

再說了，人命不值錢，更何況是貧民窟人的命。自己算個啥啊，需要人家這樣精心對付？

這樣一想，發三反倒放輕鬆了一點，他露出進帳篷以來第一個笑容：“兩天后是吧，行嘞，我沒啥可準備的，隨時都可以走！”

他咧嘴一笑，露出黃黃的板牙，猥瑣之氣突然消了不少，反倒帶了一絲憨直。

能這樣徹底改變氣質的人，常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又盯著發三看了一會兒，揮揮手讓他出去。

發三又是一愣，再次摸了摸自己的禿頭。

就這樣就完了？沒其他懲罰了？

他小心地看了看常鳴的臉色，常鳴向他橫了一眼，他立刻點頭哈腰，退了出去。

常鳴看著他的背影，挑起嘴角。

發三，你以為就這樣完了嗎？哼哼，會這樣就便宜你嗎……

他轉過身，想起下午金曉對他說的話。

之前他給了一大筆錢和一疊厚厚的清單給金曉，讓金曉給他採購清單上的東西。

今天金曉說，清單上大部分東西，都能直接在金檀城買到。不過裡面有幾樣東西比較稀有，需要去齊天城看看。

齊天城是青木王室的首府，也是東梧州最大的城市，歷史之悠久、貿易之發達，就算是商業城市金檀城也比不上。

尤其是齊天城的黑市，雖然就在王室的眼皮子底下，但發展規模也非常驚人，幾乎成為了東梧州地區機關材料的集散地。

常鳴要的這些材料如果在齊天城也買不到的話，那估計整個東梧州也沒辦法定點買到，只有在神殿系統裡發出懸賞了。

要買這幾樣材料，只有去齊天城看看。但拍賣會一場接一場地進行，金曉無暇分身。他跟常鳴說了之後，常鳴心中一動。

藍翔技校的訓練漸漸走上了正軌，城裡的拍賣會也趨向穩定，這段時間正是一段比較空閒的時期。而且，這些材料是他要用的，具體用來做什麼、有什麼要求只有他最清楚。他看了一下，缺少的幾樣材料都是最高級、最核心的部分。本地採購還可以隨時察看，要是換個人到外地購買，還真不太放心。

這樣看來，還是他自己去齊天城一趟比較好。

他算了一下，明天是第六場拍賣會，剩下還有四場。一周時間足夠來回，他還打算回來看一下最後一場拍賣會。

計議已定，他就向金曉把這件事接了過來。順便也可以調教一下發三，這傢伙外表不怎麼樣，但倒是有一些不常見的才能……

……

此時，在斬天城裡，西門晴好正如坐針氈，煩躁不堪。

他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站定腳步說：“不行，我得再去找一次顧青庭，讓他趕緊定個時間出來！”

他想起陸淺雪臨走時那淡淡的一眼，只覺得脊背發寒，越想越是恐慌。

這幾天，這件事一直掛在他心上，讓他整夜整夜的輾轉難眠。

沒想到，陸淺雪也如此看重這個小子！

如果說斬天城還顧忌他白林區三大家之一的身份的話，在陸淺雪這個地創師眼裡，西門家算個屁啊！

陸淺雪沒有直接對他動手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她更掛心常鳴的下落，想要找到常鳴，再把西門家交給他親手處理！

這段時間，常鳴一直沒有消息，他不斷從西門家召人過來，派到斬天城和閩嶺山脈四處搜尋，怎樣都沒發現他的下落。

一方面，常鳴一直不出現，就能給西門晴好以更多的時間來斡旋這件事情。但另一方面，西門晴好隱隱有一種感覺，這人的確沒有出事，只是一直隱藏在後面，隨時準備著給他們致命一擊！

不行，必須得推進談判進程！

只有進入談判，才能更牢地把斬天城和三大家族綁在一條船上，到時候即使有人想動手，也得顧及到這個勢力聯盟不可分割的關係，從而有所顧忌！

不過，他這幾天向顧青庭幾次提起談判的事情，顧青庭都避重就輕，扯開了話題。

這個老狐狸……不行，必須再催促一下才行！

想到這裡，西門晴好站起身來，只帶了一個手下，就匆匆忙忙地去找顧青庭。

走到顧青庭的辦公室門口，兩個衛兵伸手攔住了他。

衛兵恭謹有禮卻又態度堅決：“西門大人您好，親王殿下正在跟黃部長會談，請您稍等一下。”

西門晴好一皺眉頭，他跟顧青庭地位相當，平時過來拜訪的時候，顧青庭都會推掉其他事務來接待他，但這次卻讓人攔住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正準備發作，轉念一想，又面色鐵青地忍了下來，僵硬地說：“行，那我等一會！”

說著，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衛兵對視一眼，站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擺明瞭不會進去通報。

手下悄聲對西門晴好說：“家主，顧親王這也太過分了，不然我們先回去，回頭再過來？”

西門晴好壓低了聲音說：“你閉嘴！我沒說話的時候，你不要吭聲！”

手下碰了個釘子，訕訕然站在一邊。

十分鐘過去，十五分鐘過去，半小時過去……眼看著，時間就要向一小時流過去。西門晴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早就料到，自己過來是要受冷遇的，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敢晾他這麼久！

他的怒氣越積越高，心裡第無數次怒駡西門無雙，如果不是這小子，他爹我今天怎麼會這麼難堪！

但他卻沒想到，兒子也是他養的他教的，而且，後續如果不是他看重西門家的面子勝過一切，也不會讓事情無回挽回地落到今天現在這個地步！

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嗖地一聲站起來，正想爆發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黃清平走了出來。他看見西門晴好等在門外，愣了一愣，轉頭埋怨衛兵說：“怎麼不進去通報，讓西門家主等在外面？”

衛兵行禮說：“因為進去的時候，委員長閣下特地囑咐說，今天商談的事情很重要。”

黃清平點頭說：“是，的確很重要，不過西門家主的事情也很重要！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要進去通報一聲！”

衛兵行禮稱是。

明明是看著黃清平為他出頭，訓斥了守門的衛兵，但西門晴好卻一點也不高興。

我不僅在外面等了，還等了近一個小時！

黃清平都已經訓過對方了，他還好意思把這話拿出來說嗎？他越想越是憤懣，冷冷地說：“不敢當，黃部長的事情，當然是比我的事重要多了的。”

黃清平點頭說：“謝謝西門家主體諒，今天討論的事情，的確比較重要。”

這時，顧青庭已經迎了出來，一見西門晴好就笑了起來，說：“西門家主，今天怎麼有空撥冗來我這裡啊？快請進來坐坐！”

他一邊說，一邊把西門晴好拉了進去，嘴裡感歎道：“唉，西門家主你不知道，最近我可真是焦頭爛額啊……”

他抬起頭，趁著西門晴好沒看見的時候，與黃清平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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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窮啊，太窮了！



西門晴好走進顧青庭的辦公室，開門見山地說：“親王殿下，你看我來斬天城這麼久了，談判也該開始了吧？白家家主和林家家主雖然還沒有到，我可以代為催促一下。”

他完全不提他提前到這裡來是並不是為了談判的事情，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拖延談判全是斬天城不該一樣。

顧青庭淡淡瞥他一眼，微微一笑：“抱歉讓西門家主等急了。不過最近斬天城事務繁忙，恐怕暫時照應不到談判的事宜。唉，你也知道，最近那個拍賣的事情，著實弄得我心力交瘁。”

他拍了拍桌上的卷宗，歎道，“這東西是機關戰爭用得著的，可以說決定了這次機關戰爭的勝負大事。可是那些機關師們可不管這些，他們覺得有用，就爭著要買，你還不能攔著他們。唉……現在價格越來越高，都已經快超出機關戰爭的整體預算了。”

他搖頭歎氣，這段時間他的確為這事苦惱得不行，現在說的話完全是真的。只是如果不是西門家的人，事情根本不會落到這地步，每次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有些憤怒。但這時候，他把憤怒完美地掩飾了起來，只是對著西門晴好苦笑：“家主大人也知道，我們東梧州輸了三十年機關戰爭，外表看著還好，但經濟實力衰退得不行了。每次準備機關戰爭，都要盡舉國之力……”

他絮絮叨叨，給西門晴好倒了半天的苦水。

他所說的一切全是真心實話。西門晴好聽不出半點破綻，反倒越聽越是悚然而驚。

他坐直了身體，問道：“情況真的糟到這種地步了？”

顧青庭說：“如果不是真的糟到這種地步了，也不會在垣橋慘案之後，還強烈要求重啟停擺了十五年的談判……”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西門晴好，看得他心裡有些不自在。

他沉默片刻，轉移了話題問道：“恕我無知，這幾場拍賣會我都去了，拍賣的玩意兒我也看到了，實在想不通。它跟機關戰爭究竟有什麼關係？”

沙盤在顧青庭手上。他從來沒拿給參謀部以外的任何人看過，西門晴好只看到那些被分割開來的機關，當然什麼也看不出來。

顧青庭打了兩聲哈哈，沒有正面回答西門晴好的話。只淡淡地道：“這是戰爭委員會的機密。請恕我暫時不能告知……”

西門晴好再次把話題繞回原來的地方：“白林區和皇森區本為一體。機關戰爭也有我們的一份責任。我看還是早點開始談判，也好早點確認雙方的責任關係，這樣。我們也可以為機關戰爭盡一點義務。”

顧青庭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何嘗不想啊！可是，最近實在分不了身。唉，預算緊張，我跟委員會的人緊緊巴巴的，想著從什麼地方能摳點錢下來。你看，下一場拍賣會明天就要開始了，上次的七百萬砸出去之後，接下來的資金還沒湊齊呢。我猜啊，下場拍賣會的成交價肯定會比這次還要高！真是太麻煩了……”

他不斷地搖著頭，西門晴好目光閃爍，仿佛在思索著什麼。

顧青庭站起身來，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你看，我這會兒還有事情。我要跟皇室幾個大商戶協商一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邊協調一些款項過來。唉，資金吃緊啊……”

他都說了有事了，西門晴好當然不好意思再逗留下去。兩人又寒喧幾句，顧青庭把他送出了門。

一關上門，顧青庭的臉色就變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自語道：“現在這時候，怎麼敢促進談判？你西門晴好會當面一套，背地一套，把常鳴得罪得死死的。誰知道常鳴接下來會對你們做什麼？哼，要怪，只能怪你西門晴好自己了！”

他站在辦公室裡，思忖片刻，叫了人過來：“去看看，林家六少現在在不在？”

手下迅速回報回來，林放歌留在斬天城裡沒有出去。

顧青庭孤身一人到了林放歌那裡，林放歌似乎有些意外，迎上來笑道：“親王殿下稀客啊，今天怎麼想著過來我這裡？”

他看上去悠哉遊哉，但顧青庭對他的態度卻比剛才慎重多了。

他微微一笑，寒喧幾句後，說：“剛才西門家主來找我，想問我談判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我想過來跟林六少協商一下。”

林放歌說：“我們這些小輩過來，只是做些前期準備工作而已。真正的談判，我家父親和白家的家主肯定會親自前來。聽說父親大人最近有點閒事耽擱，可能要過段時間才到，他托我向親王殿下表示歉意……”

顧青庭呵呵笑著說：“沒關係，我最近也有些事務，不急不急！”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顧青庭仿佛突然想起來一樣問道：“白家大少回去白林區也有幾天了，究竟是為什麼事情？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林放歌輕描淡寫地說：“哦，他啊，出來得太匆忙，有件衣服忘記拿了，得回去取一下。”

顧青庭恍然大悟：“哦，我這裡有兩個不錯的裁縫，如果白少喜歡的話，可以帶去家裡使喚啊！”

林放歌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換顆扣子而已，沒什麼大事。”

顧青庭說：“那就好，那我們就等著他回來了。”

顧青庭走後，林放歌淡淡地說：“這老狐狸，竟然還想趁這機會插手……”

李原飛從裡面轉出來說：“你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林放歌說：“當然……”

白鷺汀是半離家出走從家裡出來的，嚴格來說。他不算白家派到斬天城來的代表。

他的出身比白原行好太多了，可以說，只要自己不作死，白原行根本沒辦法與他對抗。但不管怎麼說，他直接到斬天城來，就是少了一層身份。這次他回來，主要目的就是“拿上這件衣服”，正式取回白家繼承人的位置，堂堂正正地成為白家駐斬天城的代表然後回來。

白鷺汀與常鳴曾經是同事，也是不錯的朋友。這件事情林放歌知道。顧青庭也知道了。他當然能知道，白鷺汀這次匆匆回去白林區，除了要取回自己的身份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這個目的。一定跟西門家族有關！

這可是關係白林區局面的大事。

皇森區想插手白林區的事想了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錯過這次機會。顧青庭多半不止是嘴上說說，背地裡也派了人過去。

林放歌敲了敲自己的額角，冷笑了一下。

白林區現在實質上是**的。將來肯定也會繼續維持這樣的局面！所以，顧青庭，只怕你的如意算盤會落空了……

不過嘛，這些都是小事情。現在的關係是……西門家族，哼哼，維持了上百年的三大家族，恐怕也要換個人來坐了！

顧青庭回去的時候心情不錯，跟林放歌雲山霧罩地說了幾句話，他得到的答案還算滿意。

白家和林家，果然打算對西門家動手了。

也是，有一個這麼愚蠢的、看不清局勢的盟友，感覺也的確挺費勁的……

他正想著呢，就看見西門晴好正在他門口，與他的兩個衛兵對視。

衛兵面露難色，他們對西門晴好表示，顧青庭現在不在房間裡，但西門晴好只以為兩人在故意為難他，剛剛消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升騰了起來。

他陰沉沉地望著兩名衛兵，說：“就算你們是顧青庭的人，我想收拾，也還是收拾得了的！”

剛剛放完話，兩名衛兵的臉色同時一喜，對著他身後施禮道：“親王殿下！”

西門晴好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難道真的弄錯了？”

他轉過身去，果然看見顧青庭正笑吟吟地走過來：“家主大人消消火氣，我的確不在房間，剛才出去走了一走……”

西門晴好老臉一紅，以他的身份，跟兩個衛兵叫板，的確有點丟人。他輕咳一聲，佯裝若無其事地說：“……也對，親王年紀已長，閑來出去走走，對身體也好。”

顧青庭假裝沒聽出他的諷刺，再次引他進去，問道：“西門家主去而複返，有什麼事情啊？”

西門晴好沉下了臉，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茶，慢慢地啜飲。片刻後，他才問道：“明天的拍賣會，親王殿下會親自前往吧？”

顧青庭點頭說：“當然，這是戰爭委員會的首要大事。”

西門晴好又問道：“剛才親王殿下跟商戶會談的結果如何呢？哼，依我說，就應該直接向他們請款，機關戰爭這種事情，可是關乎整個東梧州的大事。東梧州不好了，他們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顧青庭愁眉苦臉地說：“話雖如此，但如果他們不願意，我們也很難強制執行啊……”

他又倒了一陣苦水，句句話都在說錢有多不好籌，西門晴好臉色陰晴不定，聽了好一陣子，突然說：“談判真的不能早點進行嗎？”

顧青庭眼中微光一閃，表情卻絲毫未變。他歎道：“現在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怎麼說也得等拍賣會全部結束了吧？說起來，後面幾場拍賣會，我還想向那邊要求一下，最好能延期幾天，留給我們籌款的時間……”

西門晴好下巴一緊，說：“不能延！”

顧青庭茫然看他，西門晴好說：“整個東梧州的大事，所有人都責無旁殆！一兩次拍賣的錢，我西門家還是拿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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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又一隻機關蜘蛛



去齊天城確定在週三，週二又有一場拍賣會，常鳴準備先去看看大體局勢，親眼確認一下現階段的情況。

這次他不方便跟金曉一起露面了。五場拍賣會下來，金曉已經是金檀城的知名人物，尤其是拍賣會當天，幾乎一出現就會被人圍觀，跟他在一起，跟站在聚光燈下面沒兩樣。

去之前，常鳴著意給自己打扮了一下，甚至還帶了兩個可以折射光線、改變面孔陰影分佈的小型機關。這樣一來，就算是比較熟悉他一點的人也沒辦法認出來他來了。

按慣例，拍賣會於下午兩點整開始。

常鳴約摸提前了半個小時過去，剛到野火拍賣行附近，他就大吃一驚。

……好多人！

第一場拍賣會的時候，他曾經過來看過一眼，之後忙著藍翔技校的事，再沒過來看過。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的人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多！

他遠遠地站在一邊觀察了一下，恍然大悟。

金檀城位於閩嶺山脈旁邊，是白林區和皇森區兩邊的人難得的交流之地，長期下來，口音相當特殊。這時候他聽見人群裡操持各種口音的人都有，服裝也有微妙的不同。

看來，這場奇特的拍賣會的聲勢已經傳到了周邊，還有其他城市的機關師趕來參加拍賣會了。

其實現在的情況很特殊。

隔一天舉辦一次拍賣會，每場拍賣會只賣一樣東西。這件東西雖然與機關相關，但是等級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高，看上去有一定的特殊之處，但感覺也沒值錢到這麼驚人的地步。

所以，機關師們自己也很納悶……它憑什麼能拍出這樣的價格呢？

有時候，納悶不懂就是一件物品最大的價值。

現在機關師們看到的就是，這個東西他們不是完全明白，但總有人出高價拍下他！尤其最終的獲勝者一直都是戰爭委員會，那副架勢，簡直是拼死也要拿到！

無形中。戰爭委員會的做法增加了拍賣品的價值。機關師們一邊納悶一邊心想，這東西一定有它奇妙的地方，而且，是一定是一種強大的機關！不管怎麼說。先全力拍下來。再拿回去慢慢研究！

機關師們很少聯合。但為了對抗戰爭委員會，竟然有小部分機關師形成了聯盟，約好湊錢一起把機關買下來。到時候共同研究，利益均沾……

這樣一來，戰爭委員會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

戰爭委員會自己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當然知道！

但事到如今，他們已經騎虎難下！

結合機關與地形沙盤，他們越研究越發現，加上這些細節之後，之前研究出來的方案才變得立體真實起來，越發體現了其中的神妙之處！

他們越研究越覺得，常鳴簡直是天縱英才，天生下來就是為了幫助他們贏得這次機關戰爭的！

所以，顧青庭下定決心，就算再次去向青木王申請預算，也要把所有的拍賣品全部拿下來！

當然，現在有了一個冤大頭自動跳出來說要付錢，他當然更是滿意了……

常鳴這段時間沒有關注，所以也不清楚事態變化的原因。但他大致能猜到一些。

他站在街角，摸了摸下巴，得意地笑了。

很好，非常好！

聲勢越大，拍出的價格越高，他能賺到的錢就越多！

下一步要推廣藍翔技校，要花的錢還多。不過，將來真正推廣出去，它又會變成一個生錢的工具……

常鳴眯著眼睛，仿佛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他心想，這樣才對嘛！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一個再強大的機關師，就算是一個天創師，能毀滅一塊大陸嗎？就算他能好了，他能改變這個世界嗎？

常鳴走到野火拍賣行門口，出示了自己的邀請函——連同一隻機關蜘蛛。

那兩百七十五隻機關蜘蛛，連同邀請函都是他親自製作的，要給自己弄一張當然不是難事。

他順利地進了門，一路向裡面走去。

走了沒兩步，他腳步一頓，看向前方兩個人影。

顧青庭和……旁邊那個人有點陌生，但看周圍的人以及顧青庭對待他的態度，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西門晴好！

西門晴好會來參加拍賣會他是知道的，但是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兩人走在一起。

事實上也是，他們倆一個是青木王室的親王，一個是白林區西門家族的家主，兩個區之間自然有一些忌諱。如果正面對上，產生什麼矛盾的話很難處理。所以，斬天城接待白林區人士的一直都是秦長林，絕不是顧青庭本人。

不過今天，這兩個人怎麼走到一起去了，而且看這樣子，顧青庭對西門晴好似乎還挺熱情？

難道……

一層陰雲從常鳴心頭浮起，他皺了皺眉頭，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才到兩人附近，就有人用警惕的目光看過來。

當然，這兩個人都是大人物，在這種混亂的場合肯定有便衣護衛隨時警戒，陌生人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們。

常鳴向著護衛微微一笑，沒有繼續靠近，裝出觀賞旁邊的陳列物的模樣。

野火拍賣會的裝修本來就精緻華麗，各處還用玻璃櫃裝了珍稀的非賣品，有高階的材料，有珍奇的機關，的確很有玩賞價值。周圍像常鳴這樣的人不少，護衛多看了他一眼，把目光轉了開去。

訓練基礎體術之後，常鳴的體質得到徹底的改善，耳力與眼力都遠超普通人。

隔著這樣一段距離，周圍都相當嘈雜。普通人肯定什麼也聽不清，但常鳴的耳朵微微一動，兩人清晰的話聲落入他的耳朵裡。

“……親王殿下，我覺得我們應該給拍賣定個策略。”

“哦？什麼策略？”

“譬如設定一個價格底限，超出某個範圍，我們就停止競拍。”

“不行！這個拍品對機關戰爭非常重要，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它拿到手！……西門家主是不是款項方面有點吃緊？這樣的話，我還是想辦法去籌一下款？”

“不用！這次的錢我已經準備好了！”

“下一次呢？需要我多留點時間讓家主大人準備一下嗎？”

“不用，只是把款項從白林區調過來而已，暫時還撐得住。不過可能也就這兩次。接下來還是需要親王殿下這邊多費心了……”

“放心！西門家主的援手之情。我牢記在心！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那談判的事情……”

“只要拍賣會一切順利，完結之後我會向王上發正式函的！”

“……唉，儘快吧，越早越好。”

西門晴好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顧青庭優雅中帶著熱情。兩人的表情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聽了這幾句話。常鳴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西門家想談判，但顧青庭用拍賣會的事情拖著他？所以西門家表示願意出錢？

這可真是……太好了！

常鳴轉了一個彎，深深地看了這兩人一眼。唇畔露出一點笑意。

說起來，西門家主，你和你兒子追殺我的這份“恩情”，我還沒來得及報答呢……現在似乎可以先開個小頭？

……

金曉按慣例，提前到了拍賣現場。

他靜靜地坐著，在心裡從頭到尾模擬了一遍今天拍賣會的全部流程。

這時，野火拍賣行的一個管事匆匆走過來，看見他之後，眼睛突然一亮！

他快步走到金曉面前，遞上一件東西：“金先生，有人在我們前面放了這樣東西！”

金曉一看，又是一隻機關蜘蛛！

這只機關蜘蛛緊緊地抱著一封信函，顯然是沒有被打開過的。

金曉一愣，接過來微笑道：“謝謝你，應該是我的主人送來的。”

他熟練地打開機關蜘蛛的八條腿，展開信函看了一遍，雙手輕輕一揉，信函立刻變成粉末，簌簌落在地上。

他看見管事驚訝的目光，失笑道：“信紙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一揉就會碎。”

管事恍然大悟，向他行禮後退了出去。

剛出去他就被人攔住了，有人急急問道：“那只蜘蛛是誰送來的？”

管事聳肩：“有人把它放在店裡，旁邊注明了給金先生，我們就直接送過來了。”

“這麼隱蔽……嘖，難得金曉背後的人主動出現！”

“信裡寫的什麼？”

“我怎麼知道，現在信已經碎了，除了姓金的本人，誰也不可能知道了。”

金曉依舊坐在原處，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他低喃道：“有趣，跟著這個人做事，果然很有趣！”

他想了想，隨手扯過旁邊的一張紙——那是野火拍賣行的方便紙巾，供給客人擦手，以免把汙跡染到貨物上，上面還非常先進地印上了野火的獨家標記。金曉拿起筆，在柔軟的紙巾上奮筆疾書了一陣，寫了一段話在上面，端詳片刻，滿意地折疊了收進口袋裡。

原本，他雖然看上去文質彬彬，溫文爾雅，但眼中總有一點揮之不去的壓抑。這會兒，那點潛藏在極深處的壓抑完全消失，他變得無比輕鬆悠然。看著場上的賓客越來越多，金曉站了起來，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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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天氣生成器



這天，林放歌到得比較晚一點，他進入野火拍賣行的時候，正好聽見一個機關師在大吵大嚷：“我也有機關蜘蛛，我也有邀請函，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拍賣行的一名夥計恭恭敬敬地說：“這場拍賣會必須要邀請函才能進入，現在發出的邀請函除了斬天城大人們的以外，只有最初發出的那二百七十五份。.每一份，都附送一隻機關蜘蛛。上面對我們說，邀請函容易複製，機關蜘蛛很難，所以，每個進去的人必須同時驗明邀請函與機關蜘蛛。”

那名機關師把手遞到夥計面前，嚷道：“我知道啊！但我這不是有機關蜘蛛也有邀請函嗎？怎麼還是不能進？！”

夥計恭敬地說：“可是，您這機關蜘蛛是仿製的，不是原版蜘蛛。”

機關師一愣，又嚷了起來：“我這明明就是原版！你憑什麼說是仿製的？”

旁邊有一名中級機關師走過來，衣領上繡著野火的標記，表明他是野火的特聘機關師。他說：“這只機關蜘蛛的確是仿製的，每一名機關師，他們習慣使用的製作手法都會留下一些痕跡，我們研究過前面兩百七十五隻，表明它們是出於同一個機關師的手裡，但是這只卻不一樣。”

“胡說！我明明是在金檀城裡花高價買的！”

夥計憐憫地看著他，提起旁邊的一個袋子，嘩啦一聲，倒了一大堆機關在桌子上。機關師定睛一看，竟然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蜘蛛！

他一下子卡了殼，指著桌面問道：“這，這些全是仿製的？”

夥計點頭說：“是的。”

特聘中級機關師一手拿起袋裡的機關，一手拿起這個機關師剛剛拿過來的，對比一下之後，遞到他面前：“看，這兩隻就是同一個人做的……”

機關師臉孔漲紅，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後，他劈手奪走自己拿來的那只，吼道：“我，我可花了兩千金幣……竟然敢騙我，我去找他算帳！”

林放歌微笑著看完全部經過，他的一個手下感歎著說：“拍賣會的幕後主使者估計沒想到，門票也能賺錢，不然最先開始也不會把蜘蛛免費送人了。”

林放歌說：“不免費贈函，吸引了這麼多機關師的注意，門票怎麼可能炒得起價格來？而且，這點錢，跟拍賣所得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他把玩著手上的一個透明玉墜，想起不久前李原飛跟他說的一句話——

“大部分機關師在製作機關時，都難免留下自己的痕跡。習慣使用的力度、角度、組合方式……處處都會留在機關裡，成為自己的標記。但是很奇怪，常鳴卻沒有！我搜集了他在大比武上、斬天城裡製作的機關，甚至還搞到了幾個以前在工廠裡完成的小玩意兒，同一時期做的機關還看得出來是一個人做的，但是不同時期的，卻完全看不出來！好像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脫胎換骨的變化一樣！”

“哦？那這些機關蜘蛛和顧親王買回來的機關呢？”

“我也研究過來……機關蜘蛛是一批，拍賣機關是一批……這兩類機關，我都不能肯定是一個人做的！”

“也就是說，沒辦法根據機關手法來判斷，拍賣者的幕後人是常鳴嗎？”

“是的！”

林放歌望天一笑，心想，這個人，果然很有趣。白家這個表弟，運氣似乎很不錯啊……

他剛準備進去，一輛機關貨車突然開了過來，正停在拍賣行門口。

幾個夥計連忙跑了出來，吆喝道：“讓一讓讓一讓，這兒要卸貨！”

卸貨？

這時候？

林放歌有些疑惑，夥計們卻已經從車上抬下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箱子。

……

拍賣大廳裡，西門晴好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變幻著姿勢。他得得地敲了兩下椅子扶手，顧青庭立刻轉過來問道：“家主大人有事？”

西門晴好立刻縮回手，佯裝鎮定地說：“哦，沒事。”

他很少像現在這麼緊張，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去做些什麼，但心裡的不安始終揮之不去。他微閉雙眼，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事情在他腦海裡過了一遍，再次確認自己這樣做沒錯。

如果花一點錢就能換來西門家族的平安，這筆買賣當然做得！

剛才顧青庭說不管花什麼代價都要拿下今天的拍品，那就如他所願好了。他這次籌集了九百萬金幣過來，這是他現在能調集到的最大金額，再多的話，就需要拍賣產業了。

西門晴好捏了捏拳頭，皺眉心想：希望情況不要糟糕到那種地步……

拍賣會趕緊開始吧，早死早超生！

場下參與拍賣的賓客又是期待，又是興奮。

他們竊竊私語，相互之間猜測著，今天拿出來拍賣的東西會是什麼？

前面拍賣的五件物品，不管簡單還是複雜，每一種都非常新奇，有讓人眼睛一亮，細細思索的東西。所有機關師都無比肯定一點，不管這場拍賣會幕後的那個組織者能力怎麼樣，他都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機關師！

他想出來的東西往往別出機杼，思路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這也是野火拍賣行這系列連續拍賣會成為一場盛會的主要原因。許多外地機關師紛紛前來，就想親眼看一看拿出來拍賣的機關，說不定就能給自己的機關研究帶來什麼觸動和啟發！

片刻後，興奮漸漸變成了疑惑。所有人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臺上。

平時拍賣會挺準時的，一到兩點就馬上開始，今天怎麼回事？遲到了？可是剛才還看見金曉了啊，他都已經到了，拍賣會怎麼還不開始，出了什麼問題嗎？

金曉聽見了場上隱隱的搔動，他從後面走上來，笑道：“抱歉，請大家再多等一會兒。大家都知道，我們的系列拍賣會一共十場，今天是第六場，也就是下半程的第一場。所以，我的主人特地為大家準備了一套全新的機關，保證讓大家耳目一新！”

他在說話的時候，幾個夥計抗著大大小小的箱子跑上臺來，金曉一邊指點著他們如何擺放，一邊解釋說：“高級機關師能夠製作戰鬥機關，中級機關師就能使用機關進行戰鬥。”

戰鬥機關！

所有的機關師們一下子起了精神，目光灼灼地望著臺上，就連顧青庭也忍不住直起了脊背。

大家都知道，這系列拍賣品與機關戰爭相關，但是之前拍賣出來的東西都和戰鬥看不出什麼關聯。難道今天的這個是一個戰鬥機關？

金曉注意到大家的眼神，笑著擺手說：“如果大家猜測是戰鬥機關的話，可能會讓大家失望了。不過大家想一想，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是什麼？除了艸縱的機關有多強大，控制機關的能力有多精准之外，還有什麼？”

“是的，是環境！環境極大地影響了一場戰鬥的勝負！烈曰、暴雨、濃霧……每一場戰鬥遇到不同的環境，都可能有不同的結果。如果我們總能找到自己最適應的環境呢？如果我們能夠營造一個最適合自己的環境呢？”

他向著身後用力一揮手，大聲說：“今天拍賣的物品就是——天氣生成器！”

……

天氣生成器！

這個名詞加上金曉前面的一番話，讓所有人握緊了椅子的扶手。他們的目光不斷閃動，在腦海裡模擬著自己進入戰鬥的情況。

金曉說得沒錯，雨戰和晴天戰完全不一樣，濃霧天氣更不一樣！

想一想，如果雙方狹路相逢，開始戰鬥。這時，濃霧乍起，對方連自己的手也看不見，自己這邊卻無比適應這種環境……以弱勝強，也不是沒有可能！

興奮之餘，還是有一些人維持著冷靜，有人叫道：“這麼多機關，體積這麼大，根本沒辦法隨身攜帶啊！難道我們買回去，只能在某個地方放置好，然後守株待兔？”

金曉微微一笑：“這套天氣生成器可以生成濃霧、黑暗、強光、暴雨四種環境，影響範圍為兩百米。它可以配合其它機關一起使用……”

立刻有人靈光一閃，叫道：“對，可以放在機關車上！”

他一時口快叫了出來，馬上就有點後悔。這種主意怎麼能隨便說呢？當作自己的獨門絕招不是很好？

那人心直口快，一句話驅散了機關師們心中的迷霧。

對啊，憑什麼體積大一點就必須放在某個地方才能用？配合機關車或者機關天翼，一樣可以隨身攜帶！

金曉向那人贊許地點點頭，他轉過身，把箱子一一拆開，迅速把天氣生成器組裝起來——它像個圓筒一樣，高大約一米半，圓周直徑大概一米，倒比機關師們想像中小多了。

金曉說：“天氣生成器底價十萬金幣，每次加價需要一萬金幣——拍賣現在開始！”

這個機關超級實用！

機關師們的心裡齊齊閃過這個想法。除了戰鬥之外，用來防禦，或者實驗機關的環境設置都是一流的！

金曉話音一落，所有的機關師開始連續出價，價格迅速飆過了百萬，繼續向上攀升。

顧青庭激動地盯著這個機關看了老半天，突然一轉身，抓住西門晴好的手，大聲說：“這個機關一定要拿下來——拼死也要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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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公鴨嗓



拍賣場上出價的情況異常火爆。

斬天城這邊還沒來得及出手，價格已經突破三百萬大關，出價的趨勢仍然一點沒消。

來這裡的機關師們早就知道這個拍賣會出價非常兇殘，有一些人甚至約好了集資出錢，買回去的機關歸幾個人共有。這樣一來，他們的資金就比以前充足多了。

三百萬，四百萬，價格上了四百五十萬的時候，上升的趨勢終於緩了一緩。

“四百五十萬一次，還有人出價沒有？”

金曉環視場內，微笑著問。

火爆的氣氛暫時壓了一壓，大家都知道拍賣還沒結束，最明顯的就是，斬天城還沒出價呢！

前五次拍賣全是斬天城最後獲勝，大家一邊琢磨著戰爭委員會究竟會在這上面投入多少預算，一邊拼死地抬價。抬到戰爭委員會把預算用完，接下來就是機關師們的天下了！

戰果很明顯，第五次拍賣會上，最後黃清平叫出價時，顧青庭的額角已經有了一些汗珠。

觀察入微的機關師有的是，他們注意到這一點之後，立刻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

這一次拍賣會拍賣的東西比之前更讓人動心，大家決定緊壓著戰爭委員會，盡可能地把東西買到！

短短的十秒內，金曉問出了第一遍：“四百五十萬兩次，還有人出價沒有？五秒後，我會問第三次，那時候，天氣製造器的拍賣會會正式成交！”

“七百萬！”

一個聲音突然清晰地響起，機關師們“嘩”地一聲，不約而同地看向出價的人。

斬天城出手了！一次xing把價格提高了兩百五十萬，果然好大手筆！

咦？這次不是之前那個人出的？

五次拍賣會下來，斬天城會派什麼人來，由誰出價，機關師們早已看得眼熟了。之前一向都是黃清平代表整個戰爭委員會出價，但這次換了個陌生人！

不，也不是那麼陌生，有些機關師認出來了，前幾次這人也來了，由秦長林陪同的……是白林區的人！

出價的當然是西門晴好。顧青庭之前已經發話，這次的機關非常重要，拼死也要拿下。

而且，就算是西門晴好自己，也知道一個能夠調整天氣的機關在戰場上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這個機關，連他自己也有些心動！

但拍賣一開始，他的躊躇滿志就變成了猶豫不決。

旁觀拍賣和親自加入拍賣的感覺差別太大了！

旁觀的時候，出再高的價，他也只是驚奇一把。但現在輪到他自己要出血，那感覺簡直像割肉一樣！

他緊緊握著拳，掌心已經冒出了冷汗，旁人每一次出價，都讓他心驚肉跳一次。

不行，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這樣一點一滴地磨下去，最後價格不知道會升到什麼地步，必須來個厲害的絕殺，從根本上震懾他們！

西門晴好一咬牙，趁著拍賣的一個空檔，毅然決然地喊出了七百萬的高價！

顧青庭感激地朝他一笑，轉過頭去時，唇角挑得更高了。

果然，這個價格一出，場上就安靜了。

價格突然被提到了兩百五十萬，已經超過了大部分機關師，甚至機關師聯合能夠承受的最高價格。

拍賣過程又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金曉把目光投過來，微微一笑，問道：“現在出現的最高價格是七百萬金幣。七百萬金幣一次，還有人繼續出價嗎？三次過後，天氣製造機將歸屬于白林區西門家主！”

白林區？西門家主？！

白林區的人也來跟我們競價了！還是三大家的要員！

金曉這句話一放出來，場上頓時出現了微微的sao動。

西門晴好臉上帶著矜持的笑容，心裡卻在皺眉。之前拍賣會上，斬天城出價時，金曉也會額外點出身份，這時他對自己做的不算特殊。即便如此，西門晴好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甚至在想，還是應該把叫價的權力交給別人的……

他的後悔是有理由的，就像上次林放歌出價一樣，出價人是白林區人的事情，頓時讓很多機關師冒火了。

不行，我們皇森區不能輸給他們！

“七百零五萬！”

場上的安靜只維持了幾秒鐘，立刻有機關師繼續出價。這是個八個人的機關師小聯盟，八人都身家不菲，集合起來倒是很有些資財。不過價格出到這地步，他們也不敢像西門晴好這樣一下子把價格出得這麼高，只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五萬。

西門晴好臉se一沉，現在他騎虎難下，已經沒辦法讓別人來叫價，只能自己接著上——

“七百五十萬！”

他又提高了四十五萬！

“……七百五十五萬！”

“八百萬！”

西門晴好鐵青著臉，回應得極快。幾乎就在別人上一句話聲音剛剛落下時，他就接下了下面一句。

八百萬一出，八人聯盟只能停止叫價。

拍賣會上當然不能亂叫價，每個人之前不僅要給訂金，還要給一個身家證明的保證書。他們八個人每個人出了一百萬，合計總共是八百萬，再叫下去，就已經超過保證書上的金額了！而且，為一個機關花八百萬金幣，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心理底限。

“現在出價是八百萬，最高出價人仍然是白林區西門家主，八百萬一次，請問還有人出價嗎？”

場上又是一片空白。

西門晴好的唇畔露出一絲笑意，突然又覺得由自己來出價也沒錯。

就要讓這些皇森區人看看白林區的實力，看看我西門家族的實力！

“八百萬兩次，請問還有人出價嗎？如果沒有人出價，五秒後，我將詢問第三次！”

行了，快點叫第三次吧！我就不信了，還會有人比我出的價格更高！

“八百零一萬金幣。”

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

西門晴好肩膀一緊，冷然向出聲的地方看去。

只見機關師的人群裡坐著一個穿著長袍，戴著一個單邊眼鏡的男子，他頭髮留到頸後，看上去非常悠然。叫出這個價格的時候，他的臉上一點緊張也沒有，反而非常輕鬆。觸及到西門晴好回頭看過來的目光，他摘下頭上的圓帽，微微行了一禮，十足的優雅。

這個人非常陌生，西門晴好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有在情節中看見過這張面孔。

這人是誰？

不過他能參與競價，表示他的身家足以支撐他叫出來的價格！

“八百五十萬！”

西門晴好轉回頭去，冷然繼續！

同時，他向著一個手下使了點眼se，對方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八百五十一萬。”

低沉的聲音依舊輕鬆悠然，這個堪稱天價的價格完全沒給這名男子帶來任何一點壓力。

“八百六十萬！”

“八百六十一萬。”

“八百七十萬！”

“八百七十一萬。”

男子咬得極緊，每次只加一萬，這也是拍賣限制的最低出價幅度。

西門晴好咬牙，心裡越來越緊張！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簽保證書的時候，一共簽了九百萬的現金晶卡，另外還有三處產業的權利書。這三處產業全部都是設在白林區的，折價為兩百萬！也就是說，這次拍賣會上，他最多出價金額為一千一百萬！

臨時抵賣產業，價格當然會被壓低，西門晴好本來想，這次拍賣最多能出價七百萬到八百萬，最後把產業留下來慢慢賣出去，準備支撐下次的拍賣金額！

但現在看上去，這一次拍賣，就要把他所有的現金晶卡全部賣出去，也許還未必夠用！

可恨，最後插進來叫價的這個男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九百萬！”

西門晴好一咬牙，提高了二十九萬，再次叫出一個整數。

場上暫時又安靜了下來，長袍男子沒有跟著出價，西門晴好松了一口氣。非到必要的時候，他絕不想把產業折給拍賣行！

男子的座位在西門晴好背後，沒辦法看見他的表情。

這時，場上一片鴉鵲無聲，這比以前都更加瘋狂的競價讓所有人都呆住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媽的，錢還是錢嗎！只是一場數字遊戲嗎！

金曉微微一笑，問道：“九百萬一次，請問還有人出價嗎？”

西門晴好又一陣緊張，簡直想揪住金曉把他打一頓。九百萬你還不滿意嗎？還不趕緊結束拍賣？！

“九百零一萬！”

金曉話音剛落，低沉的聲音再次悠然響起，西門晴好身體一僵，直著脖子向後轉去。轉頭的時候，他甚至聽見了自己脖子發出的卡卡卡聲音。

媽的，媽的，媽的！！

他在心裡瘋狂地咆哮，怒火甚至要從眼中透過，燒死後面那個男子！

對方翹起了二郎腿，輕鬆的靠在椅背上，唇角帶著笑意，好像他喊出的不是九百零一萬金幣，而是九個銅子一樣。

顧青庭也有點緊張，他湊到西門晴好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西門家主，你帶的錢夠嗎？要不然我還是去申請一下，讓拍賣會延期幾天？”

西門晴好打了個激靈，條件反she一樣彈了起來，大聲喊道：“九百一十萬！”

怒火、緊張、焦急等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的聲音陡然間沙啞了下來，又硬要大聲叫出來，聽上去簡直像一隻公鴨在嘎嘎嘎。

臺上的金曉注視著西門晴好身後的那名男子，微微笑著，又問道：“九百一十萬一次，出價人為白林區西門家主，請問還有人出價嗎？”

“九百一十一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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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抬價？



還是那個低沉的聲音，不過短短的幾分鐘，西門晴好就已經對這個聲音產生了強烈的恨意。.

媽的，你就沒完沒了了嗎！

“九百二十萬！”

“九百二十一萬！”

拍賣場上瞬間恢復成了原先的局面，西門晴好一路領先，每次都報整數，而對方就只在他原先的基礎上加一萬金幣。

兩人報價的速度都極快，幾乎就是前面一人語音剛落，後面一人就緊緊跟上。

一分鐘內，雙方已經來回了好幾次，價格直接飆升到一千萬上去了！

到一千萬的時候，場面又是一停。但這停頓只維持了幾秒，金曉只夠剛剛重複一次最高出價，新一輪的報價再次開始，向著一千一百萬直沖去！

西門晴好的眼睛裡充滿了紅色的血絲，緊緊的握著拳頭，額角的青筋冒了出來，一臉猙獰。

與他相反的是，長袍男子一臉輕鬆悠閒，好像報出的真的只是數字，根本不代表著那麼大的一筆支出。他凝神著西門晴好的後腦勺，把他的每一個細節動作都收入眼底。

拍賣場上除了他們倆的報價聲，和金曉偶爾插入的催價聲之外，一絲一毫的多餘聲音也沒有。

這時候，就連顧青庭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次的驚訝完全貨真價實，他也沒想到，西門晴好居然帶了這麼多錢，居然還被逼到了這個份上！

眼看著價格越來越臨近一千一百萬，漸漸逼近自己的底線，西門晴好反倒輕鬆下來。

已經快結束了，哼，最差也不過如此了。就算你真的出得比我還高，用一千多萬的價格買下這個機關，最後虧的也不知道是誰！

而且，一千一百萬，已經足夠表現我的誠意，顧青庭也沒辦法再說什麼！

他一閃念，心想：是不是不出到最後，會比較好呢……

這時，他信口喊出：“一千零八十萬！”

這個價格出口的時候，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往上加下去！

一千零八十一萬，小子，只要你出了這個價格，你就得掏這個錢買下來！抬價是吧？我讓你抬得砸在自己手裡！

西門晴好深信不疑，這一定是抬價。就算野火拍賣行的保證書能夠說明這人的確擁有這麼豐厚的身家！

一個普通的機關師——他已經觀察過了，絕不是機關師聯合——能單槍匹馬出這個價格買區區一個機關？說了也得人信啊！

敢抬價，就要敢做出高價砸手裡的準備！

一千零八十一萬，趕緊出價啊！

場上一片寂靜，西門晴好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之外，什麼也聽不見。

報價聲呢？

他僵硬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疑惑地轉過身後，望向身後的那個出價者。

那個穿著長袍的男子還是一臉悠然，他抬起右手，比了個手勢。

這是什麼手勢？

西門晴好的腦子已經被剛才激烈的報價沖得麻木了，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這小子是什麼意思？

他呆然想了一分鐘，突然聽見臺上的金曉微微笑道：“這位先生表示放棄競拍，現在的最高出價是白林區西門家主，出價為一千零八十萬！一千零八十萬一次，請問還有人出價嗎？”

金曉的聲音在空曠的拍賣場上顯得無比清晰響亮，聲音在四壁間來回撞擊，帶著一些共鳴的迴響。

這聲音迴響在西門晴好的大腦裡，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模糊。

“一千零八十萬兩次！我再問一次，還有人出價嗎？五秒之後，我將詢問第三次！再沒人出價，中級機關——天氣製造機將歸屬于白林區西門家主！”

“一千零八十萬三次！成交！最終競拍的獲勝者是——白林區西門家主！”

西門晴好呆呆地聽著金曉的話，這次，金曉再次強調了他的身份。可這時候，他不會認為這是對西門家實力的彰顯了。

我真的花一千多萬買了一個機關？

西門家全部的現金流水，再加三處折價的產業？

顧青庭站起來，迎向他道：“西門家主，多謝你，你為東梧州的機關戰爭做出了貢獻！”他熱切地望著場上的機關組合，大聲說，“這個機關，一定能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優勢！”

他轉頭一驚，問道：“西門家主，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空氣太悶了？走走，趕緊回去休息休息！這次可真是太感謝你了！”

西門晴好覺得自己的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他勉強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掙扎著說：“為機關戰爭貢獻力量，是西門家族的榮幸……親王殿下，談判……”

顧青庭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望著臺上的機關，深思道：“這些拍賣品果然對機關戰爭非常重要！不知道下一場會拍賣什麼，估計價格也不會便宜吧？”他擔憂地望著西門晴好，問道，“家主大人，你先前說可以支撐兩場拍賣，下一場的錢，你已經準備好了嗎？需要我向對方多申請一點時間嗎？”

西門晴好無比艱難地說：“不，不用……”

他只覺得顧青庭的話忽遠忽近，在腦子裡轉動不休，滿心的憋悶不知道要從哪裡發洩出去。他眼前一黑，向前一栽，手下連忙扶住，驚慌地問道：“家主大人，您怎麼了？”

西門晴好“啪”地一聲把他的手打開，低喝道：“我沒事！走，回去！”

這時，一個管事恭敬地走到他面前，行禮道：“西門家主，本場拍賣已經結束，你是否現在去交割一下款項？”

西門晴好緊緊地咬著牙，滿嘴都是腥氣。他咽了一口，厲聲道：“行，現在，就現在！”

……

看著西門晴好踉踉蹌蹌地離開，穿著長袍的男子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走到拍賣會場門口時，他正好撞上金曉，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擦肩而過。

男子三轉兩轉，身後遠遠尾隨的幾個西門家的探子忽地眼前一花，就再也找不到他人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金曉回到貧民窟，進了灰鼠的房間。

灰鼠的椅子上坐著的卻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他戴著單邊眼鏡，正是剛才在拍賣場上跟西門晴好抬價的那個人！

金曉一點兒也不意外他會在這裡，笑了笑說：“怎麼還沒把這身行頭卸下來？”

男子推了推眼鏡，笑著說：“我覺得這身打扮看上去挺有范兒的，以後可以常用。”

“西門晴好這次肯定恨死你了，你用這身打扮，以後走在路上小心被人打悶棍！”

男子失笑：“也得要他打得著我吧？”

說著，他摘下假髮，取下眼鏡，又把長袍扯了下來，瞬間變了一個人——正是常鳴！

金曉看著他變身，說：“這偽裝做得真好，如果不是之前你給我看過，也許我都認不出來。”

常鳴從假髮和衣服裡摸了幾個小型機關丟給他，說：“這幾個給你，沒準兒什麼時候可以用上。用起來挺方便，只要小心不被扒手偷去就好。”

這正是他做的改變光線的小玩意兒，專門用來偽裝，今天實踐了一把，果然效果極好。

金曉接過機關，搖頭歎道：“西門晴好今天可被你坑慘了，臨時更換機關，又親自出馬跟他抬價……”

常鳴撇了撇嘴：“他們父子倆幾次三番想要我的命，我只是要他一點錢而已，有什麼了不得的？”

金曉笑了笑，問道：“說起來，你今天為什麼會把價格卡在一千零八十上？”

常鳴聳了聳肩：“那傢伙打算收手了，你沒看出來嗎？嘿，他看出我是抬價的，打算讓我抬價抬得砸自己手裡！他以為他瞞得很好，但他太緊張了，細節動作充分暴露出來了！”

他的眼神比普通人好很多，隔了幾排座位，西門晴好的每一個細節動作他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西門晴好的底限是多少，他陡然輕鬆下來的姿態表示什麼意思……常鳴一一收在眼底！

“不過，顧青庭不是說一定要買到手嗎？”

“西門晴好只要能表現自己的誠意就好，一千零八十萬，出到這個程度，他的誠意還不夠嗎？當然能不出錢，那是最好了。”

“呵呵，果然好誠意……”

坑西門晴好這把只是順手而為，常鳴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對金曉說：“今天看起來，拍賣會的聲勢已經造出來了，後面幾場估計都會比較順利。拍賣會的事交給你，藍翔的事情我也暫時安排好了。我明天去齊天城，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代辦嗎？”

金曉痛快地說：“的確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他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常鳴，說：“麻煩你幫我送封信，送到信封上的地址。”

常鳴點點頭，接過來問道：“還需要帶什麼話嗎？”

金曉搖頭：“不用，把信送過去就可以了。”

常鳴低頭一看，信封上用挺拔的字跡寫著一行字——齊天城挽翠街1號。

他皺了皺眉：“沒有收信人？”

金曉又一搖頭：“不用，那裡有門房，你把信留在門房那裡，他自然會送到對方手裡。”

金曉是個有過去有秘密的人，常鳴一向知道。他讓他幫忙送這封信，相當於把一部分的過去交到了常鳴的手裡。

常鳴注視他一會兒，把信收了起來，爽快地說：“行，我一定送到！”

金曉笑得非常輕鬆：“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沒再就這個事情繼續討論下去，金曉跟他介紹了一下齊天城的基本情況，包括那邊的地形、可以住在什麼位置、要到什麼地方購買貨物、有什麼靠譜的人可以幫忙之類。他顯然對齊天城非常熟悉，說的時候根本不需要多想，顯然在那裡呆過很長時間。

常鳴不斷點頭，把這些話都記在心裡。

金曉說完後，常鳴正準備再去藍翔技校看看情況，就看見灰鼠走進來，沉聲道：“你明天要去齊天城？正好有些事情想托你幫忙。”

他托著一個牌子遞到常鳴面前，說：“去了齊天城，你拿著這個牌子，替我去找一個人。”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好像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金曉從旁邊一眼看見這個牌子，臉色突然大變！

他失聲道：“這是……齊天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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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交際天才



一個人最忐忑不安的時候，不是犯了錯得到判決的那一刻，而是判決遲遲沒有下來的時候。

那種壓抑在心底的危機感，就像一把懸在脖子上遲遲沒有砍下來的刀，隨時隨地都能感覺到脖子後面冒出來的寒氣。

發三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他混在人群裡挑釁被常鳴發現，常鳴到現在也還沒對他做什麼，只是輕描淡寫地讓他跟他一起去齊天城。

這究竟是要幹什麼？

發三越是想不明白就越不安。他有時候也會很光棍地想老子身無長命爛命一條，丟泥裡也不會有人要，人還能真把我騙去賣肉錢不成？就算是賣肉錢，老子全身上下也沒幾兩肉啊！

但未知始終是最可怕的，發三越想越是忐忑。

這天早上，他拎著一個小包裹在訓練基地旁邊等常鳴，除他之外所有的學員都已經開始訓練了，每個人路過他身旁的時候，都要奇怪地看他一眼。

有好奇，有疑惑，有嫉恨……有些人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教官要帶他去都城裡走一趟，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憑什麼只帶他不帶我？要說訓練成績，我可比這猥瑣漢強多了！

發三開始還有點不自在，漸漸的就有點渾不吝了。常鳴到這裡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向一個學員投去挑釁的目光，臉上分明寫著“不爽？來打我啊！”

這小子……

常鳴大步走過去，叫道：“發三，準備好了？”

發三身體一僵，頓時有些拘束。他勉強舉了舉手上的包裹，小聲說：“都收拾好了。”

常鳴問道：“帶了些什麼？”

發三很不自在地回答：“沒，沒什麼……”

常鳴向他點頭說：“行，我進去交待幾句，你在這裡等我。”

說著，他抬頭看了看天。笑道：“運氣不錯，今天可是個晴天！”

發三也跟著他，望向碧藍的天空，由於還比較早，天空中還帶著一絲黯沉的顏色，天氣雲霞嫋繞，尚未完全透出光來。

發三呆呆地仰望天空。這才想起，要不是常鳴說這一句話，他已經很多年沒留意過天空什麼樣子了。

常鳴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看見發三還仰著頭，笑道：“你脖子不酸嗎？”

發三一低頭。臉上又恢復了以前那種油滑猥瑣的笑容，他小跑到常鳴面前，殷勤地問道：“教官，你沒帶行李嗎？我可以幫你提！”

常鳴搖頭：“不用，走吧。我叫了人開機關車帶我們過去渡輪，然後我們坐渡輪到北柳城，再從北柳城……”

他把一路的行程對發三講了一遍。發三從來沒離開過金檀城，聽得似懂非懂，但他一點也不敢說，只是連連點頭。

常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就算聽不懂，你也最好把這些話記在心裡。”

發三一愣，抬頭。難道他要把自己丟在外面？

常鳴沒再看他，坐上機關車後，他雙手抱胸。微閉雙眼，在腦子裡整理著出去需要做的事情。

他要趕在最後一場拍賣會之前回來，也就是說，連同在路上，一共只能花去七天的時間。

機關渡輪比飛機慢多了，他們現在要去趕最早的那班，也就是七點那班。中途要轉船。大概到下午五點才能到齊天城。

據金曉說，這已經是機關渡輪形成航線之後的結果了。要是沒有機關渡輪，單靠機關車出行的話，去一趟齊天城至少也花三天。

不過機關渡輪自從修建使用起到現在過了百年了。年久失修那是肯定的，一些不那麼重要的航線常常會出現渡輪損壞無法出行的情況。那就只能說當地居民或者途經者運氣不好了。

金檀城到齊天城一線是東梧州的要道，這種情況倒是出現得比較少。

單程要花去近一天，來回就是兩天。除此之外，辦正事的時間實際只有五天。

五天裡，要搞定收購材料的事情，要給金曉送信，要說的話事情也不是那麼繁雜，就是沒什麼時間去做多餘的事情。

常鳴在心裡把事情安排了一下，車行已經到達渡口。

常鳴這不過是第二次乘坐渡輪，但表現得就像一個活生生的老手，送走機關車後，熟練地帶著發三買票上船。

機關渡輪速度慢，也不能持久，但好歹是空中航線，能走直線，遠端速度比機關車快多了。

發三在貧民窟土生土長，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他心理素質再好也不免有些驚慌，緊緊地跟著常鳴，一步也不敢落下。

常鳴瞥他一眼，嗤笑道：“你平時的狡猾上哪裡去了？只敢對內橫，對外就慫了？去，交給你一個任務。我們這次去齊天城一共要換八次船，每艘渡輪上你都要認識五個人。”

發三一愣，非常聰明地問道：“到什麼程度算認識？”

常鳴讚賞地看他一眼：“叫什麼名字、年齡幾何、家鄉在哪裡、外出是為什麼……這些是基礎。家庭情況如何、家裡幾口人、靠什麼維生，如果你要在手上賺錢的話應該從什麼方向入手……總之，知道得越詳細越好！”

賺錢？

一聽這兩個字，發三的精神馬上起來了。他臉上的少許驚慌不安瞬間消失，眼珠賊溜溜地轉了一圈，向著一個人快步走去。

常鳴仔細端詳著那個人，打量著他的相貌穿著和一舉一動，心想：帶他出來果然是對的，這小子果然有些怪才……

一路上還算平安，除了換船換得太多次，感覺有點頭暈之外，沒有什麼多餘的事情發生。

發三去跟人打交道的本事越來越熟練，到後來，他根本不需要常鳴吩咐，一上船就主動去找人拉話，沒幾句話就跟人像莫逆之交一樣。他不僅問清了對方的各種情況，還主動別出心裁地自己琢磨了一些問題問出來，常鳴聽了並不發表什麼意見。卻在心裡暗暗點頭。

他看得出來，發三的外表說不好看都是誇獎了，貧民窟出身，常鳴又沒給他額外置辦，衣著也是無比寒酸。

一開始，很多人在發三靠近他們的時候，就已經提前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發三在跟人打交道中就處於了一種非常不利的地位。

但是越到後面，情況越有所改觀。

發三留意觀察著周圍的人，逐漸調整自己的表情神態與說話的方式。雖然他的長相沒變，衣著也沒變，但那種自然而然的儀態卻慢慢地讓人感覺到很舒服！

別人對他的第一眼感官從厭惡到警惕。再到平淡，最後甚至在他的笑容下，也向他點頭回以笑容！

好本事……

常鳴雖然看出了發三的能力，但沒想到竟然能夠到達這種地步。他能夠隨著周圍的環境改變調整自己的狀態與氣質，從而改變別人對他的看法！即使他長得醜，又隨時隨地看上去一副猥瑣油滑的模樣，但其實是個對外交際的天才好手！

每次下渡輪的時候。他都會過來主動向常鳴彙報剛剛交際過程中得到的情報。

常鳴旁觀者清，偶爾會指點他幾句剛才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發三聽得極其認真，下一次上船的時候，常鳴指點過的錯誤一定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第七次換船的時候，發三略帶得意地對常鳴說：“那兩個人偶爾也會到金檀城做買賣，剛才我跟他們交換了聯繫方式，約好了他們到金檀城的時候過來找我！”他接著興奮地闡述他們過來的時候，自己可以幫上什麼忙。又能得到什麼回報……

常鳴贊許地點頭，難得地誇獎他道：“做得不錯！”

發三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這張猥瑣難看的面孔竟難得出現了一絲明亮。

再換一次船就要到齊天城了，最後一艘渡輪上，發三再次出擊。這次，他自作主張，擴大了交際範圍。最後，他過來對常鳴說：“教官，我剛才認識了一個人，他是齊天城一家很出名的旅館的老闆。他說我們在齊天城如果沒處落腳，可以住在他店裡，他給我們打五折！”

之前金曉曾經跟他交待過，齊天城這裡不錯的旅館有哪裡，他們可以選擇什麼地方落腳。他順口也說了，這些旅館一般給熟客一般都只打八折九折，而這個老闆，開口就是五折！

常鳴問：“旅館名字是什麼？”

發三說：“叫蕭疏軒。”

這個名字常鳴記得，正是金曉說過的幾家旅館之一……

發三又說：“向老闆說城裡有幾家酒樓也是他開的，歡迎我們去吃，一樣可以給我們打五折。”

他說了幾家酒樓的名字，果然都是熟悉的。常鳴思索片刻，向著發三點點頭，說：“行，我們就住這裡，我跟你一起過去，好好謝謝人家！”

發三眼睛一亮，好像常鳴願意親自出面比什麼誇獎都更讓他驚喜。他連連點頭說：“好好，教官，我帶你過去！”

常鳴說：“接下來就不要叫我教官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發三回頭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叫道：“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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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相逢即是有緣



發三口中的向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頭髮烏黑，眼神迥然，一副精力十足的模樣。

常鳴過去的時候，他正在跟身邊坐著的一名老婦人說話。這名老婦人盤著髮髻，頭髮衣著一絲不亂，現在正是七月，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但她仍然畏寒一樣披著披肩。向老闆跟她說話時，非常溫和小心。

看見發三帶著常鳴過來，向老闆目光一閃，笑著迎上來：“你好，我叫向高飛，做點小買賣，聽說兩位是第一次到齊天城，就當我來做半個東道主吧。兩位元在我店裡的全部消費，一律半價！”

老婦在他肩膀背後看向兩人，向著他們微微點頭，笑得非常慈藹。

常鳴笑著說：“向老闆是做生意的，我們無功不受祿，這折扣是不是打得太低了？”

向老闆笑著擺手：“家母很喜歡你這位朋友。能讓家母開心，區區一點錢算得了什麼？”

老婦人在旁邊勸道：“相逢就是緣份，如果不是我身體不好，還應該請你們到家裡做客的。”

常鳴意外地看了發三一眼，他做了什麼，把這對母子哄得這麼好？

他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對方都說得這麼誠懇了，他也就笑著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發三在旁邊小聲補充說：“老夫人身體狀況不太好，向老闆帶著老夫人到旁邊的碧柳城看病，坐機關渡輪會比較平穩……”

常鳴關切地問道：“老夫人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老夫人淡然道：“年紀大了，各種毛病都會出來，慢慢休養就好了。”

向老闆說：“醫生說最好還是要多出去走動一下，換換風景，心情也會比較好。”

老夫人搖頭說：“算了，出去一趟太麻煩了。光是這一趟，就把你折騰得不行了……”

她憐愛地看著兒子，好像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而是一個垂髫孩童一樣。

向老闆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說：“沒什麼，就是你出行一趟的確不太方便……”

兩人小聲交流，看得出來，母子的感情相當深。

發三又小聲說：“老夫人的醫生對她說要常常出門轉轉，就算不能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看不一樣的環境，比老呆在家裡要好。但是老夫人行動不是很方便，以前都要找人來抬椅子，但這樣麻煩，還不穩。老夫人心疼向老闆，就老是說是自己不想出去。”

他說得詳盡細緻，常鳴跟他說跟人交往探知消息，他顯然完成得非常好。

常鳴隨口說：“做個輪椅不就行了？”

其實沒有輪椅的情況下，找人抬椅子也是個好主意，他不明白哪裡麻煩了。不過病人不願意老是被人盯著也是有可能的。這樣的話，輪椅無疑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向老闆眼睛一亮，問道：“輪椅是什麼？”

常鳴說：“是一種機關……”

向老闆追問道：“機關？在哪裡可以買到？”

常鳴想了想，好像的確沒在市面上看見過現成的輪椅，他說：“可能需要訂做吧？”

向老闆的眼神更亮：“小兄弟，你知道哪家可以做嗎？”

常鳴撓撓頭：“可能需要機關師來畫圖紙設計一下？”

向老闆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還需要圖紙和設計啊……唉，那我多半買不起了。”

他原本精神奕奕，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樣，這時的表情卻有些頹唐，看上去有些無力。

常鳴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跟人說說需要什麼樣的功能，應該不能吧？”

向老闆搖頭說：“訂制機關，可不是我們承擔得起的。”

常鳴有點納悶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機關工坊的行價，他疑惑地問道：“訂制一個機關，應該也不太貴吧？大概得要……一千金幣？可能還不要吧？”

向老闆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看出來他是真的迷惑，完全沒有嘲諷的意思，失笑道：“小兄弟，你是機關師世家出身的吧？”

常鳴說：“我的確是個機關師沒錯……”

向老闆說：“我全部身家，也就五萬金幣，這大部分是不動產。一千金幣，我三年的營利未必能有這個數字！當然，用三年的營利換母親的舒適也沒什麼……”

老夫人插嘴道：“我絕對不許！要是你花這麼多錢去買個機關，我還不如天天悶在家裡！”

常鳴愣住了。他好險沒問出來：“你不是蕭疏軒的老闆嗎？”蕭疏軒可是齊天城出名的旅館，而且聽向老闆的意思，他手下不僅有蕭疏軒，還有好幾家酒樓，這麼多產業，三年的營利還不到一千金幣？

這一瞬間，他簡直以為這人是假冒的了，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他做的不是機關相關的生意！

常鳴一早就發現，普通人和機關師，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階層，兩者所處的世界，也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一個普通人的收入以及消費，都是用銅子來計算的，能上到銀幣已經很難得。但在機關師的世界裡，只有最最基礎、最最低階的配件才能用銅子或銀幣買到。一上到真正的機關，幾乎全部都是用金幣開始計數！

這導致了，銅幣銀幣和金幣，幾乎成了兩種不同的貨幣，普通人很難接觸到機關，明明是一個機關師的世界，但硬生生地把機關與日常生活分割開來了！

這樣的情況在常鳴以前的世界也發生過。。

在某個時代，在同一個國家裡，租界裡的洋人買辦和農村裡的普通農民就是如此情況。兩邊明明住在同一片大地上，但其中的差別如同雲泥！

向老闆開旅館，開酒樓，這些就算是奢侈消費，也是日常相關的。他屬於普通人裡的有錢人，但離機關師階層還差得遠。他可能買得起量產機關來使用，但定制機關，對他來說還是一筆巨額到難以承擔的消費。

常鳴搖搖頭，歎了口氣，說：“得，相逢即是有緣，既然準備住你家的旅館了，我就給你做輛輪椅吧。”

向老闆一愣，不可置信地問道：“做一輛？”

常鳴說：“嗯，這東西做起來也不難，也挺快。就拿這個來折免去的一半食宿費好了！”

向老闆仍然一臉不可置信，常鳴想了想，問發三道：“離到港還有多久？”

發三也呆住了，條件反shè一樣回答道：“還有半小時。”

常鳴說：“哦，足夠了。”

他找了片空地坐了下來，隨手一抓，就有一截木頭出現在他手裡。

要做金屬輪椅，現在肯定沒辦法。鐵砧熔爐都在機關房裡，他不可能拿出來給人看。不過全木輪椅的話，倒不需要那些。

他正嫌渡輪時間太長，太浪費時間呢。能找點事做，他覺得挺好。

“有機關師要現場做機關！”

渡輪上大部分正覺得無聊呢，有人聽見了他們的談話，立刻嚷了起來。

一句話驚動所有人，一下子渡輪上的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人cháo瞬間圍到常鳴身邊，都要圍觀他做機關。

這一下，把常鳴的空地全擠沒了，常鳴苦笑著說：“讓一讓讓一讓，你們這樣讓我怎麼做啊？”

他剛一抗議，人群又刷地一下向後散開了一點，果然給常鳴讓了一塊空著的地方出來。

發三早就知道他們的教官是個機關師，但他有生以來從來沒見過人製作機關。這次居然可以看見了嗎！

發三眼睛閃亮，忠心耿耿地站在一邊，緊盯著旁邊的動作，凡是有人過來都被他毫不客氣地推開，義正嚴辭地說：“地方太小，我家先生不好做！”

乘坐渡輪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就算有少部分機關師，等級也不太高——高等級機關師自然會乘坐du li的機關天翼。他們絕大多數都像發三一樣，從來沒見過人製作機關，他們自動自發地圍成一堆，前面的人還很有禮貌地蹲下身子，給後面的人騰出目光的位置，所有人都盯著常鳴不放。

常鳴早就習慣了被人盯著做事，大比武那麼多人也沒見他慫，現在這點人算什麼？

既然人家沒妨礙到他，他也沒有趕人，果然就在人群zhong yāng處理起材料來。

自從體會到“速度不是唯一”後，他不再像大比武的時候那樣，一昧追求快速了。現在他處理材料的動作穩定精准，絕對沒有一絲多餘動作。他迅速進入了狀態，目光極為專注，似乎除了手裡的材料和工具，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

他處理完手上的木材，把它們在旁邊堆成一小堆，剛準備進行下一步，一個人突然擠進人群。

眾人本來各自找准了位置站好了，這人突然擠進來，這行為跟插隊差不多，頓時引來旁人不滿的目光。但大家立刻注意到他的衣著打扮，還沒出口的話馬上收了回去。

這人穿著一身機關師制服，胸前佩戴著中級機關師的徽章。

一個中級機關師！

大家頓時讓出一條道路，讓他順利地到了人群裡面。他站定在常鳴旁邊，皺著眉頭看著他，問道：“你是機關師？”

常鳴一旦工作起來就極為專注，對方的問話他根本沒聽見。對方只以為他故意怠慢，臉色頓時落了下來，提高聲音，又問了一句：“你是機關師嗎？什麼等級的？！”

他聲音響亮，常鳴總算聽見了，他抬起頭來，茫然點頭說：“啊，我是初級機關師。”

那人撇了撇嘴：“果然不過是個初級機關師，屁都還不會呢，就先想著顯擺了……”

他瞪著眼睛，向著常鳴喝道：“不許在普通人面前製作機關，這條規矩，你沒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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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拘泥等級你就輸了！



常鳴還真沒聽說過這條規矩。

他當真琢磨了一下，喃喃道：“這不合理啊？什麼叫普通人？沒有通過過機關師考核的人？”

那名中級機關師說：“當然如此！”

常鳴說：“我以前那家工廠的老闆，他不是機關師，但他是我們老闆啊！他讓我做個機關給他看，難道我說你是普通人我不能做給你看？”

他突然想起件事，喃喃道：“咦，對了，老闆還欠我一份禮物呢，得找機會要回來，可不能忘了……”

他後面一句話聲音很小，沒什麼人聽見，但前一句話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大家覺得很有道理，一起笑了起來，甚至還有幾個人小聲說：“對！”

中級機關師被他正面嘲諷，臉色一青，怒道：“這是兩碼事！”

常鳴問道：“怎麼就是兩碼事了，不是你跟我說什麼叫普通人的嗎？”

他指了指向老闆，說：“譬如這位向老闆，他現在雖然開的是旅館酒樓，但未來他如果開一家機關工廠，雇傭了你，他讓你給做個機關，你能不做？”

他攤了攤手說：“很明白的道理嘛，所以我覺得這條規矩挺不合理的。”

中級機關師睨了向高飛一眼，冷笑道：“他開機關工廠？雇傭我？小子，你果然是才入行，什麼都不懂。普通人能開得起機關工廠？”

常鳴一愣，他進了青蘆工廠之後，跟紀老闆關係不錯，也沒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不過這個中級機關師一說，他才想起來，紀老闆以前好像做過什麼大事，之後隱居下來才開了這家工廠，好像的確不是普通人……

但他肯定不能打自己嘴巴，更別提這事的確是對方有問題：“可是你說的，沒考過機關師就是普通人啊。我以前的老闆的確沒考過嘛。”

中級機關師怒道：“你少強辭奪理！一會兒到了齊天城，跟我一起去機關公會！”

常鳴撓了撓頭，他本來也打算去機關公會的，跟他一起去倒沒什麼：“行，到機關公會驗證一下也行，不過現在我不知道你這條規矩是不是真的，所以，這輪椅我還是得做！”

中級機關師還沒說話，向高飛先上前一步，阻止道：“小兄弟……這位機關師先生，不急於這一時，回頭你做了給我也行。”

機關師高人一等，初級機關師也一樣。向高飛知道常鳴的身份，就不好意思再跟他稱兄道弟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為難常鳴，但還是捨不得能幫助母親行走的輪椅，所以出言阻止，語言裡帶了些轉圜的意思。

常鳴抬頭向他一笑：“沒事，我沒聽說過他這規矩，覺得挺不合理！而且，如果現在做好，一會兒下了渡輪，老夫人就可以直接用了！”

中級機關師冷笑道：“區區一個初級機關師，學了一星半點就開始得意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麼東西來！”

常鳴根本就不理他，繼續手上的工作。

他一工作起來就會專注進去，一會兒功夫，他就把旁邊這個中級機關師忘在了腦後。

中級機關師在一旁冷笑。如果常鳴用以前的高速來做機關，他可能還會驚詫于常鳴的速度。但朱焰城一行，常鳴更進了一步，做起配件來已經有了一些返樸歸真的味道。

他動作不快，極有節奏，一舉一動看上去非常樸拙，但其實極為精准，已經接近“大巧無工”的程度！

這個人畢竟只是一個中級機關師，他的眼光根本沒到那一步，在看他來，常鳴做配件的手法非常生澀粗糙，一看就是新手！

常鳴做完一個配件，銀亮光澤一閃。

這個中級機關師一愣，精良配件？怎麼可能？那麼笨拙的手法，怎麼可能做出精良配件來？

哼，運氣！

中級機關師馬上就把這歸結為運氣因素。這樣的人也是有的，明明能力不怎麼樣，但偶爾能做出不錯的配件來，就像工廠裡的熟練工人，有時候也能做出完美配件一樣。但能做出一個，就代表能做出第二個嗎？這只是運氣，並不是真實水準！

片刻後，銀亮光澤又是一閃。

嗯？又是精良？這小子運氣當真不錯啊……不過也是，精良配件的比例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話，他也考不上初級機關師！

嗯，又是一個精良。哼，看不出來，這小子還真是初級機關師呢。

精良。

精良。

精良。

還是精良？！！

中級機關師的臉色漸漸從輕蔑變成了驚疑不定，他上下打量著常鳴，臉上有點不可置信。

的確，初級機關師的考核有精良比例的要求，普通比較優秀的初級機關師還有可能會超過這個比例。但像常鳴這樣，一出手必是精良的極為少見，這並不是普通初級機關師能做到的！

而且，他的手法明明笨拙得要命，這麼笨拙的手法，怎麼能做出這麼好的配件來？！

精良、精良、精良……

一個接一個的配件從常鳴手上出現，毫無意外，全部都是精良。

其實，偶爾從這些精良配件的銀亮光澤裡，會閃過一道淡淡的白金色光芒，但由於很淡，又閃得很快，即使有人看到，也只會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如果有一個等級更高、眼力更好的機關師在這裡，就會發現，這些配件已經不僅僅只是精良，已經帶了一些完美配件的意思！

常鳴的動作看上去比以前慢多了，但配件完成的速度並不比以前慢多少。

很快，一個接一個的木制配件在他身邊擺了一地。

中級機關師漸漸習慣了這些配件整整齊齊的品質，真的一個精良以下的也沒有！接著，他發現了另一件事情，眉頭再度皺起。

這是要做什麼？

配件數量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這東西是給旁邊這個老太婆做的？

中級機關師轉過頭，毫不客氣地問道：“他這是在做什麼？”

他對母親粗魯無禮，向高飛有點不悅，但對方是個機關師，還是個中級機關師，他只能恭敬地說：“這位機關師先生說，是要做一個輪椅，幫助我母親行走用。”

中級機關師眉頭皺得緊緊的：“輪椅？那是什麼，我怎麼沒聽說過？”

向高飛淡淡地說：“市面上沒有，必須要定制才行。”

“定制？”中級機關師嘲諷地看他一眼，“怎麼定制？你有現成的機關嗎？還是有圖紙？”

向高飛說：“先生說，只需要向工坊提出要求，他們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中級機關師向地面呸了一聲：“這小子唬你呢，你還信他的？提要求就能做出來？笑話！有這本事，就能自創機關了！說吧，他找你要多少錢？”

向高飛臉色不豫：“先生並沒有跟我提錢。”

中級機關師降尊紆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被騙了！之前沒提錢，之後肯定也會提！他隨便做個爛玩意兒給你，向你收一大筆錢，你敢不給？”

發三突然站直身體，怒道：“我們先生說了不收錢，就是不收錢！”

中級機關師輕蔑地打量他一眼：“喲，你們先生，這裡還有個托兒呢。我告訴你，一個初級機關師算得了什麼？能做出好配件又怎麼樣？自創機關？定制機關？滿嘴胡謅，也就你們這種不懂行的才會信！”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常鳴再次被他驚醒，抬頭聽完他的話，微笑道：“哦？這位大師認為，我會怎麼騙錢呢？做出一個爛玩意兒，用都不能用，然後找人要錢？你當人人都……傻呢？”

他中間略過了幾個字，但眼神目光已經充分說明了他的意思——“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傻呢？”

中級機關師勃然大怒：“你不過一個初級機關師，也敢這樣跟前輩說話？”

常鳴挑起眉毛：“哦，前輩，那我請問一下，我做的是什麼機關呢？”

這時，他已經做完全部配件，把它們分門別類地放好，甚至已經組裝了兩個部分出來。

中級機關師注視著其中一個部分，突然又是一愣——

機關結構？

這是機關結構？！

只有中級機關擁有機關結構！

他忍不住問道：“你這機關究竟是什麼等級？”

常鳴聳聳肩：“自創機關，不需要控制寶石，只需要一顆能量核晶……算初級機關吧？”

“胡說，初級機關怎麼可能這麼複雜！”

“只拘泥於機關等級的話，你就輸了呀！”

常鳴對著他搖了搖頭，重新埋頭於自己的工作。

這時候，中級機關師突然意識到他話裡的另一個意思，大驚失色：什麼？他剛才說什麼？

這是——自創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