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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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與風為友



第二天一早，常鳴看著手邊滿滿幾張紙的紀錄，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

這裡面的紀錄包括了他手邊的各種金屬、各種不同的比例的混合，由於可搭配的可能太多，他甚至還沒有把昨天買到的金屬全部試完。

這上面的紀錄未必都能用，畢竟不是隨便搭配就可以配出更加優異的性質的。但即使是失敗的紀錄，常鳴也把它記了下來。

後二十個小時，常鳴沒有繼續動手，而是盯著這些紀錄，細細思索。

他在總結規律。

什麼樣的金屬適合拿來混合，什麼樣的金屬配在一起反而會起衝突……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可以從中總結出經驗！

一整晚過去，某些東西在他的腦海裡隱隱約約成了形，但還沒有真正總結出來。

沒關係，任何成果都需要反復的實踐與嘗試才能完成，今天不行，明天繼續來！

天色開始亮了，他把一些成熟的配方單獨謄寫出來，收進口袋裡。

他最為重視的是其中三張配方，也就是三種合金。外面的環境可不像虛擬金屬訓練室這麼穩定，這三種合金是冶煉起來最簡單，對環境要求最低的。

常鳴舒了口氣，感覺十分滿足。這一夜，可以說成果非常斐然！

他舒展了一下身體，練習了一下基礎體術訓練操，駕駛著天倫一型出發了。

上午黑市不開門，他正好趁這時間去學習天翼駕駛！

昨天訓練了半天。他掌握了天翼駕駛的基本要領，放慢速度，小心一點，就可以避開城裡叢生的樹木。即使這樣，有幾次都感覺險象環生。

樹木並不是都長得那麼規律，偶爾會有一條枝椏橫生斜長，被其它樹枝一擋，有可能近在眼前才發現。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就感覺會特別危險。

像錢來這樣的出租天翼司機，能在城裡開得那麼快。除了本身駕駛技術好以外。也跟對“路況”無比熟悉有關係吧。

常鳴開著天翼到了城外的微風訓練基地，岑初蝶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看見常鳴過來，她柔柔地一笑，表情非常穩定。好像根本就沒把他昨天那個建議放在心上。

常鳴也只是一笑。沒再重複一次邀請。

常鳴的身體素質非常好。讓岑初蝶也非常吃驚。最令人驚訝的是，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非常強！這種掌控能力比強大的身體素質更為可貴。譬如一個人可能力氣非常大，但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做事時達到的效果可能還不如普通人。

但常鳴卻不一樣，他的肌肉力量極強，但實際輸出的力量完全在他自己的掌控範圍內。也就是說，他想用多大的力氣，就可以用多大的力氣！他一拳砸在地上，可以讓地面震動，陷出一個深坑；也可以讓拳頭下面的一片羽毛都不會被驚動！

岑初蝶看著他的紀錄，搖頭說：“你的身體實在太棒了，有這樣的身體，你就不需要進行地面的常規訓練，可以直接上天。”

她解釋說：“我們在訓練場裡安排了許多道具，用來進行地面訓練，主要目的就是説明學員控制自己的身體，增強反應能力。你在這方面簡直無可挑剔！”

常鳴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再次上了天倫一型，這次，駕駛位上坐著的是常鳴。

岑初蝶說：“很多人以為，駕駛天翼只需要精神力，只要精神力夠強，就能對天翼進行更強大更細微的操作。這樣說從某個角度來說沒錯，但其實不夠。人的身體有自然反應的能力，也就是說我們常說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做出了舉動。只是，單靠身體的自然反應能力，我們未必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所以，一個真正強大的天翼駕駛員，要求身體與精神渾然一體，精神力依靠身體反應做出瞬間判斷，直接做出回饋！”

在她柔和卻堅定的講解聲中，天藍色天翼的雙翅振動，像藍鳥般飛上天空。

岑初蝶一坐上天翼，整個人就發生了變化，就像水中石頭一樣，表面圓潤，內在卻格外堅硬。

她不斷對常鳴進行著指導，在天空中可能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什麼樣的氣流，遇到不同的情況、不同的氣流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不要把氣流當成我們要針對的敵人，要把它當成我們的夥伴！平時與它一起起舞，關鍵的時候，可以讓它托著你加速上升！交一個朋友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瞭解它！瞭解氣流，與它成為朋友！”

藍色的天翼在天空中不斷迴旋滑動，原本的一點生澀漸漸變得流暢起來。岑初蝶如水一般的聲音流淌著，在這樣的聲音裡，好像真的讓人看見了天空中無數的精靈，它們咯咯咯地笑著，在天翼的周圍盤旋起舞。而天翼真的就像天空中的小鳥，與它們一起舞蹈，越來越輕盈，越來越和諧！

一上午的時間瞬息而過，常鳴落地時，臉上仍然帶著愉悅欣喜的表情。

天倫一型本來就控制感極強，與精神力達到了幾乎完美的融合。當它在天空中飛翔時，就好像常鳴自己在擁抱天空一樣。在岑初蝶的指導下，全心全意地去感受氣流，與它們進行協調配合，就好像身邊真的多了無數的精靈，在圍繞著自己！

那種愉悅感，直到落地仍然無法忘懷，常鳴有一種感覺，還想再繼續飛下去，無休無止地飛下去！

岑初蝶贊道：“不錯，你的悟性真的很好！能夠這麼快與氣流相協調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常鳴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這是你教得好……”

岑初蝶也笑了起來：“我只是用嘴說說，真正去感受，去飛行的人還是你自己。不過我還要再多一句嘴，今天天氣不錯，我們接觸的不過是最溫和最平穩的氣流。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今天在交朋友，交的就是脾氣最好的那一些。還有暴躁的、反復無常的、捉摸不定的……對於這樣的朋友，你應該怎樣去把握它們的脾氣，跟它們交往呢？”

她撫摸著天翼的機身，感歎道：“天翼駕駛，是一門大學問啊！”

常鳴點頭點到一半，突然怔住了。

捉摸不定的？對啊，齊天城雖然樹多，天翼不容易在其中穿行，但是樹枝樹葉之間，也是有氣流的啊！只要感受這些不同的氣流，把握住其中的規律，不就可以把握住周圍的地形，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了？

對，應該就是這樣！

他把自己的想法對岑初蝶一說，岑初蝶怔了一怔，笑了起來：“對，你說得沒錯，其實就是這樣！飛行的學問，就是怎麼跟空氣打交道的學問。只要你能把握住齊天城裡的氣流，你就出師啦！”

飛行的學問，就是怎麼跟空氣打交道的學問？

嗯，說得沒錯。

那麼，像機關天翼這種飛行類機關，本身在研究製作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這一點吧？

剛才在駕駛天倫一型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些地方感受有點異樣。是因為自己的飛行技術不到家，還是因為天翼本身設計不合理呢？

常鳴畢竟是個機關師，像岑初蝶這樣的駕駛員，可能只會想要如何配合天翼去飛行，而常鳴就會直接想到，如果改變天翼來配合自己！

但這種改變很不容易。物體在空氣中會受到各種各樣的力，怎樣利用或者回避，本身就是一門大學問，需要相當複雜的計算。常鳴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要學習研究的東西，實在太多啦！

不過，倒的確可以試試。不光是天翼，還有他正在琢磨中的機關鵝。機關鵝是水陸空三棲機關，如果它能飛行得更快更靈活，當然戰鬥力會更強。這跟它本身的設計結構有關，也跟外表覆蓋的材料有關。

萬福象鼻龍是海生異獸，鱗片光滑，還覆有一層奇特的薄膜。這層鱗片可以讓它在水裡的動作變得極其迅捷，想必在空氣裡也能有所幫助。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弄一些來試試！

下午常鳴還有事情，練習完上午半天，他就告別了岑初蝶，獨自駕駛天翼回去城裡。

回城的路上，飛行在枝椏間的時候，他有意感受了一下氣流。

無數細微而又複雜的線路瞬間彌漫在他的意識裡，把他嚇了一大跳！

大量的樹枝與樹葉把氣流切割得亂七八糟，這些氣流相互混合，有的上升，有的下降，有的衝突，形成了一張極其複雜的網路！

要處理這麼多資訊，利用這麼多氣流，那得需要多強的精神力，多麼靈敏的反應能力！

常鳴感受著這一切，唇畔浮出一絲微笑。

很好，非常好！

這麼複雜的情況，這麼有難度的事情，正是他進行鍛煉的好機會！

不過，他沒有馬上嘗試，藍色的天翼回到了蕭疏軒，收起雙翅然後消失了。

常鳴眼睛往蕭疏軒的牆角一瞥，眉頭微皺。

牆角的標誌有了新的變化，這標誌潦草急切，顯然是匆匆留下的——

發三出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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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心理大師



到達指定的地點，發三立刻竄了過來，小聲叫道：“先生，壞啦！”

常鳴向他四周瞅了一圈，除了他以外再無旁人，顯然他是背著王海來的。

常鳴問道：“你冷靜一點，怎麼壞了？”

發三說：“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你好久了！昨天你走了之後，姓王的帶著我在黑市一直轉到今天早上關門，困死我了……”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接著再次緊張起來，“我們找遍了所有的木制材料和特殊材料，最後找到了我說的那種灌木！”

說著，他拿了一個小盒子出來，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遞給常鳴說：“這就是我說的那個！”

常鳴接過來問道：“找到了不是好事嗎？怎麼說壞了？”

發三說：“我按你說的，把這東西指給了那小子，按預想裡，這東西不是成品，那小子應該問我怎麼製作，可是他啥話也沒說，只拍了拍我的肩膀，拿著東西就走了！”

發三埋怨說：“我當時一急，又怕露餡，沒敢叫住他，就這樣看著他走了。嘖，我還是應該把他叫住忽悠一下的吧？”

常鳴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東西。

跟想像中的橡膠不一樣，盒子裡是一團灰撲撲的膠質，的確有些彈姓，但品質非常疏鬆，輕輕一揪，就能揪下一團，感覺跟橡皮泥似的。

常鳴見到這種情況，不急反笑說：“沒關係，你不是機關師，那傢伙肯定覺得憑他自己的本能，也能搗騰出來，那就用不著你了。”

發三急道：“那怎麼辦？如果他能弄出來，那我們後續的各種想頭不都沒有了？”

常鳴眯了眯眼睛說：“沒事，如果他真能找出辦法，那這個材料送給他也沒事。”
發三說：“那怎麼行！你不是說，這個材料的價格遠不止一千金幣，簡直就是生錢的金雞嗎！”

常鳴笑了起來：“所以說，你不是機關師嘛……你看，這材料你能在黑市裡找到，就證明別人已經發現了。一種已經被發現了的材料，為什麼沒有應用起來？”

發三怔住了，他的確沒往這方面想過。

常鳴拿著那團膠泥，仔細看了看：“原料的處理方法，遠比原料本身更值錢。如果王海能自己找到把它處理出來並且應用的方法，憑他這本事，你賺個一千金幣也足夠了！”

發三有點沮喪：“這樣說來，我這個消息一點也不值錢嘛……”

常鳴搖頭說：“不，老實說，這材料的替代品不是沒有，為什麼沒有普及起來使用？因為存儲量太過有限。如果這灌木的確像你說的那樣，從金檀城一直長到閩嶺山脈的話……”發三用力點頭說：“是的，就是這麼多，我打小就看著眼熟的！”

常鳴說：“那它就的確很有研究的價值了！”

常鳴小心把膠泥收回盒子裡，對發三說：“你再等等，一直保持在王海的視野裡。王海如果研究不出來，我們的計畫還是可以照原樣繼續進行！”

發三用力點頭。

發三離開後，常鳴看看時間，決定暫時先不去黑市，先進機關房研究一下這種材料再說。橡膠在現代工業中會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沒人比他更清楚。能夠獲得橡膠的專利，重要姓不亞於昨天晚上拿到的合金配方！

別人的一小時，就是他的八小時。

在虛擬金屬訓練室之後，常鳴又重新開啟了虛擬特殊材料訓練室。

在現代工業中，加工橡膠的第一步是塑煉，也就是用強大的外力來切斷橡膠的大分子，讓它變得更容易加工。

機關神殿一道純潔禁令，禁止了大型機械的存在，想要用機械的力量來塑煉原膠就變得不可行了。

常鳴提取樣品之後，思索片刻，決定換一個思路，用其他辦法來加工處理！常鳴曾經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練習特殊材料的處理，從中間總結出來了一套思路。

這個世界的材料千變萬化，種類極多，但大體上還是可以歸為幾類，每種類別的處理可以採取類似的方法。

譬如來說，他剛到這個世界時，金竹村的人處理碎金絲，需要淬煉出其中的雜質。於是他們使用了一種硝石來打磨碎金絲。

實際上這是一種化學反應，硝石裡的某種成份與碎金絲裡的特定雜質發生反應，產生了中和，使得碎金絲裡的雜質消失了。

這種化學反應，就是一種處理材料的方式。往材料裡添加某種物質，使它，或者它裡面的其他物質與其發生反應，產生變化。

其他的材料也是，總之可以用其中一種，或者多種方式來進行處理，處理出來的結果可能一致，也可能不同。

常鳴還是先試了一下塑煉法。果然，這團膠泥跟橡膠的姓質很類似，在進行反復錘打敲擊之後，它漸漸變得堅硬了起來。這就是它的大分子被切斷了，原先的彈姓大大降低。

這個方法的確能夠使用，但是特別花時間。常鳴是讓小智使用機械手臂來輔助工作的，小智是人工智慧，敲擊的動作穩定均勻，力量非常均衡。即使這樣，也敲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完成工作。

這樣肯定不行，這樣一來，處理時間拉得太長，就失去了它存儲量的優勢了。原膠的量再多，你一次姓只能處理出這麼多成膠出來，能保持出產，讓它大批量使用嗎？肯定不行啊！

常鳴早就估計到了這個結果，當然不會在這上面寄予太多期望。

在小智輔助工作的時候，常鳴對膠泥進行了多種嘗試。他幾乎把所有的應用於特殊材料的處理方法都用在了複製出來的膠泥上。

最後，他果然有了發現！當他把原膠切碎，再把一種叫作“溫泥”的粉末添加物加進去原膠的時候，原膠迅速發生了變化，硬化之後，變成了一團堅硬的固體！這團固體很容易就能夠被敲打成細碎的粉末，這種粉末加熱到一定的溫度時，可以融化成液體。這時，往液體裡添加一些物質，就可以使膠體發生不同的反應，凝固之後，就擁有了各種不同的姓質！譬如，添加10%的點紫塵，膠體會變得硬中帶軟，不易磨損；添加15%的灰星砂，膠體會耐受5000攝氏度以內的高溫……常鳴反復嘗試著不同的添加劑，得到的結果也各有不同。這種感覺跟調配合金有點類似，不是所有的配方都能夠使用，但是不同的屬姓能夠有不同的作用。

就算是廢料，也可能當填充物不是？

最後，他終於得到了可用作輪胎的橡膠的全套方法。

其實這個配方不止一個，但是添加物不夠常見也是不行的，常鳴最後選擇了一種混合添加劑。這種混合添加劑由兩種不同的物質混合而成，這兩種添加劑都非常常見。把它們按比例調配之後，再與原膠發生作用，就可以得到成品橡膠！

常鳴舒了口氣，覺得脖子有點酸疼。

這種感覺真是好久沒有過了……

他直起腰，揉了揉脖子，轉頭隨意地看了看時間——

這一看，他就嚇了一大跳！

現在外界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他這一工作，不知不覺就在機關房裡呆了十個小時，機關房時間又是八十個小時過去了！

不過也是，人家在實驗室裡發現一種新的配方，那都是按年算的。他按小時算已經很運氣了。這也多虧了這間虛擬訓練室和小智的幫忙。小智與他心意相通，是一個完美的助手，虛擬訓練室更能直接呈現合成結果，不需要再另外多花時間實踐，大大地節省了他的時間！

常鳴拿起輪胎的配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有了這東西，很多想法都可以實踐了！

他關閉機關房，剛一打開房門，一個人就砰地一聲倒了進來。

常鳴一愣，問道：“發三，你怎麼在這裡？”

發三跳了起來，叫道：“咦？你一直在房間裡？怎麼怎麼敲都不吭聲呢？睡著了嗎？”

常鳴避而不答，反而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之前發三找他，都是在樓下留言，盡可能地避人耳目。像這樣找上門來，沒找到人還在門口等著還是第一次！

發三立刻笑了起來：“先生，你猜得果然沒錯，我等了下午，那傢伙果然來找我了！他跟我說這種材料根本用不了，他果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常鳴也笑了：“然後呢？”

發三說：“我就把你之前告訴我的處理方法賣了一點兒給他！”

常鳴問道：“一點兒？”

發三嘿嘿嘿地笑了起來：“那當然！這種好事情，不多來幾次怎麼行？我把你說的步驟拆成一點兒一點兒的，一步步地賣給他！你知道我現在掙了多少錢了嗎？”

他比出兩根手指：“兩萬金幣！這還只是個開始！”

他眉飛色舞地說自己是怎麼一步步引王海把錢交出來的，王海這人非常吝嗇，他如何一點點試探他的底線，如何一點點突破他的防備，讓他把錢一點點地拿出來，還沒有一點察覺！他在這方面的確極有天賦，每一步都掐得恰到好處，准准地把握了王海的心理，讓一個小氣鬼主動掏了錢！在這方面，他的確堪稱無師自通的心理大師！

常鳴聽了一會兒，問道“他是地頭蛇，你初來乍到，你不怕他對你做什麼？”

發三詭黠地一笑：“放心吧，我有數的。我是混混，他是堂堂機關師，比耍心眼？嘿嘿！”

他的臉上寫滿得意，常鳴看了他一眼，也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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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能複製嗎？ ！



    常鳴到達黑市時，於海洋早就已經守在門口，一見他過來，立刻迎上來叫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我等了好久了！”

    常鳴今天這已經是第二次聽見這樣的話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抱歉，有點事情拖住了……”

    於海洋拉著他往裡面走，說：“別跟我說抱歉，有件事情我得跟你道歉才對……”

    常鳴一愣，問道：​​“啥事？”

    於海洋說：“昨天我找到陸叔叔，問過拍賣會什麼時候舉行了……”

    拍賣會！關於七階異獸萬福象鼻龍的！

    常鳴立刻停下腳步，急切地問道：“他怎麼說？”

    於海洋抱歉地看著他：“陸叔叔說，七階異獸非常特殊，幾年難得出現一次，拍賣會的籌備時間必須比較長。而且資格限制得很嚴格，黑市會定點向可以參加的人發放准入證。”

    常鳴思索片刻，問道：“大概什麼時候，他有沒有說呢？”

    於海洋說：“準備時間大概要用上半年……”

    常鳴眉頭微微一皺，半年時間太久了……

    三級機關鵝畢竟只是一個中級機關，屬於過渡類型，用七級異獸的鱗片來做的確很奢侈，但那也是因為他目前可能能到手。如果等上半年的話，說不定他就用不上這玩意兒了！

    他搖搖頭，向於海洋問道：“聽你提了幾次陸叔叔，他究竟是誰？能介紹我跟他認識，我想跟他單獨談談！”

    象鼻龍是於家帶來的東西，常鳴想買，於海洋卻沒辦法賣給他，這讓這姑娘感覺非常抱歉。一聽還有事情可以幫上常鳴，她立刻說：“可以的，陸叔叔就是負責黑市做買賣的！他非常和善，如果你跟他好好說。沒準兒他真能答應你！我跟二叔也說了，這麼大條象鼻龍，我們偷偷弄一點鱗片下來送你，沒準兒陸叔叔也不會發現。但二叔說做人要有誠信，要維持長久​​關係，我們不能這樣做！”

    她氣鼓鼓地抱怨了半天，一拉常鳴。說：“對，我跟你一起去找陸叔叔，當面跟他說！我們又不是直接要，是跟他買，佣金也不會少了他的！”

    常鳴點點頭，摸了摸胸前的口袋。

    聽上去於海洋這陸叔叔就是黑市的一個主要管事。負責貨物採購交易的。自己手上這合金的配方，暫時用不上，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出手！

    於海洋拉著他東轉西轉，繞過幾個賣場，一路往裡走。

    她們進了一道暗門，於海洋轉頭說：“陸叔叔就在這後面辦公！”

    話音未落，常鳴突然一凜。拉住於海洋，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冷冷地說：“令牌。”

    於海洋手忙腳亂地摸出了一塊令牌，在這人面前亮了亮。

    這人檢視過令牌，冰冷地說：“你可以進去，他不行。”

    於海洋叫道：“我就是帶他過來的！”

    這人緩慢卻堅定地搖頭：“一塊令牌，只能進一個人。”

    於海洋以前都是跟著二叔一起來的，一直都是進出自如。陸叔叔對她的態度也非常和善，所以她根本就沒把進去當什麼難事。沒想到難得一個人行動，想帶著朋友進去，竟然被攔住了！

    她踏前一步，嚷道：“你去跟陸叔叔說，是於海洋要見他，陸叔叔一定會讓我們進去的！”

    那人微微讓出一步。說：“於小姐，你可以進去，這人——不行！”

    於海洋咬著嘴唇，望著常鳴。大聲說：“常鳴，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出來帶你！”

    常鳴思忖片刻，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說：“你對你陸叔叔說，我是來跟他談有關這個的事情的。”

    於海洋剛準備伸手來接，那人卻搶先一步，接過去把盒子打開。

    盒子裡孤零零地放著一塊金屬，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於海洋嚷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理！這盒子是要拿進去的！”

    常鳴拍拍她，安撫地笑道：“沒事，安全是他的職責，讓他檢查，沒事的！”

    這人看了常鳴一眼，徑自檢查完這個小木盒，判斷它的確沒什麼暗藏的機關，只是一個普通的裝著金屬片的盒子，終於點了點頭，把盒子還給了於海洋。

    於海洋搶奪一樣地把盒子奪了過來，狠狠地瞪了這人一眼，對常鳴說：“常鳴你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兒就出來！”

    說著，轉身小跑著進去了。

    這人擋在常鳴面前，態度非常堅決，常鳴向他舉了舉手，又向後退了兩步。

    這人剛剛出現時，常鳴幾乎沒有感覺到！還好他最近不斷鍛煉精神力的敏感度，略微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及時採取了行動。與這人相比，當初黑隼隱藏的本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黑隼已經是西門家族的高手了，這人比他更厲害，卻只配在門口做一個守衛，看來這個陸叔叔的身份並不如他所想那樣，只是黑市的一個管事。

    難道這人是……

    於海洋果然如她所說，沒過一會兒就小跑著出來，塞了個東西到那人手裡，一拉常鳴，狠狠地瞪過去說：“行了，我們進去！”

    那人看到手上的東西，果然向後退了一步，沒再阻攔常鳴。

    於海洋興奮地問道：“常鳴，剛才盒子裡裝著的究竟是什麼啊？陸叔叔一看這東西，臉色就變了，問我是從哪裡來的！我從來沒聽過他這麼大聲說話！”

    常鳴笑了笑，說：“那就是一種金屬……”

    果然沒錯，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但來，新發現的合金配方能給他帶來的利益，比想像中還要更大！

    沒過一會兒，於海洋推開一道門，叫道：“陸叔叔，這就是常鳴！”

    甬道裡光線暗淡，門剛被推開，常鳴立刻眼前一花，當他看清面前的東西時。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裡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偌大一間寬敞的屋子裡，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架子。這些架子分成一層一層的，上面擺滿了各種材料的樣品。

    這裡根本不像是一個辦公室會客室什麼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個樣品倉庫！

    於海洋帶著常鳴穿過貨架，走到屋子裡面，那里站著一個中年人。頭髮花白，戴著一個單眼的放大鏡，正盯著一個金屬片翻來覆去地看。這個金屬片，正是常鳴剛才讓於海洋帶進來的那個！

    聽見於海洋的嚷嚷，中年人立刻抬起頭來，望著常鳴。急切地問道：“這金屬，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看上去溫文儒雅，花白的頭髮更增添了他學者的氣息。即使現在看上去很急切，也掩蓋不了那溫和的眼神。

    這人就是於海洋口中的陸叔叔？

    常鳴之前看著戒備這麼森嚴，還以為他是黑市的老大，難道是他弄錯了？

    不，這人看上去就跟黑市這種地方沾不上邊！

    常鳴的眼神很疑惑。這人估計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鎮定片刻後，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陸眠，負責齊天城黑市的全部事務。我想請問你一下，這塊金屬，你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

    他盯著手上的金屬，搖頭道：“老實說。我從來沒見過這種金屬！”

    負責黑市的全部事務！

    果然，這個人就是黑市的老大！

    但老實說，看上去的確非常不像……

    常鳴好奇地問道：“你說你沒見過這一種，難道你認識所有的金屬嗎？”

    陸眠摘下右眼上的放大鏡，搖頭說：“天穹大陸如此廣袤無邊，大陸之外，還有更加廣闊的海洋。有誰能保證。自己認識，或者說見過這世界上所有的材料？我當然也不能！不過這個黑市畢竟也開了這麼多年了，要說見過的材料種類之多，也沒幾個人能強過我吧。”

    有趣。真是看不出來，這個黑市之主，竟然還是個材料狂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只需要負責經營管理就行了，哪裡用得著自己親自去認識這麼多材料？

    常鳴最喜歡跟技術宅打交道，所以面對這個不像黑市老大的黑市老大，他回答得非常爽快：“這塊金屬，是我製作的！”

    “你製作的？！”

    陸眠大吃一驚。他又盯著手裡的金屬片看了老半天，說：“鍛造冶煉雖然都是需要操作的，但那也不能說是製作吧？”

    常鳴點頭說：“沒錯，大部分金屬都是採集來礦石，然後從礦石裡提煉出來的。但並不是所有的金屬都是如此，至少你手上的不是！”

    陸眠疑惑地說：“那有什麼方式？”他失笑道，“總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常鳴搖頭說：“當然不是。它是用好幾種金屬混合而成的！”

    陸眠愣住了，他思索良久，緩緩道：“的確，混合……這的確是一種方法。”

    他突然對手裡的東西失去了興趣，把它扔在桌上，搖頭說：“原來是這樣。”

    常鳴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呆了呆，問道：“怎麼？合金不能用嗎？”

    陸眠淡淡地說：“偶然出現的東西，不能複制，能有什麼用處？”

    常鳴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不能複制？”

    陸眠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大步走過來，抓住他的肩膀，震驚地問道：“你還能做出同樣的東西？”

    常鳴很是奇怪：“為什麼不能？”

    陸眠盯著他看了老半天，發現他沒有說謊，頓時激動起來。他抓緊常鳴，大聲問道：“怎麼做的？快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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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下什麼魚餌釣什麼魚



陸眠表現得越急切，常鳴就表現得越從容。

他拿過那塊金屬片，平靜地說：“這世界上的金屬多種多樣，組合方式更是無窮無盡。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而已。但每一種可以用的可能，都需要經過千百次的調和實驗，混合冶煉的每一種金屬要用什麼，比例是什麼樣的，冶煉的時候溫度應該如何控制，裡面要不要加催化劑或者中和劑，是不是還需要其他的步驟……每一個過程都必須盡善盡美，才能得到這樣一塊可用的合金。”

在他的講述裡，陸眠的表情漸漸地冷靜下來，他靠在桌上，靜靜地聽他說著，突然目光一閃：“也就是說，這塊金屬是你反復試驗後，有意識地製作而成的，並不是偶然的產物？”

常鳴向他微微一笑：“如果只是偶然生成的，我怎麼會把它拿到你面前來？陸老大，你家大業大，我還想拿著它來換些東西呢！”

他說得很坦誠，絲毫也不隱瞞自己的目的，這讓陸眠反而笑了起來。

他點點頭，說：“讓貴客站了這麼久，真是冒昧，請坐，我們慢慢談。”

他又叫人拿來茶水，與常鳴對面而坐，問道：“說起來，你怎麼會有意識地去研究這種東西，又怎麼會想到把它拿到我面前來呢？”

常鳴說：“明人不說暗話，陸老大，你們現在很缺這種類型的材料吧！”

陸眠目光微微一縮，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齊天城黑市在東梧州小有名氣。什麼樣的材料找不到？一種新奇的材料出現，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算不了什麼。”

常鳴笑了起來：“陸老大，你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昨天晚上，我在下面的賣場裡大致看了看，市場上缺什麼，我看得很清楚。為什麼待處理的異獸有那麼高級的，已處理的材料卻急缺高級品？可別告訴我，這些高級材料早就用完了！”

陸眠攤了攤手：“的確就是用完了。”

常鳴追問道：“用到哪裡去了呢？”

陸眠不語。

常鳴繼續追問：“別的不說，機關戰爭只有不到一年了。為機關戰爭準備的材料準備好了嗎？”

陸眠一驚。審視地看著他。常鳴說：“果然，機關戰爭的材料也是由你們這裡來準備的。我就說嘛，在齊天城這種地方開這麼大的黑市，還開在王室的腳底下。沒後臺怎麼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把這市場開在明處。但想一想也知道。不跟官方直接掛鉤，很多事情可以處理得更靈活……我說得沒錯吧？”

常鳴向後靠在椅背上，“再聯繫起來想一想。為什麼高級材料沒有了？因為機關戰爭一直打輸，所以我們要往外付戰爭賠款。錢不夠，材料湊……所以我們的機關戰爭，打得也越來越捉襟見肘，再也輸不起了，對吧？”

陸眠緩緩道：“你挺聰明。”

常鳴說：“不，能看出這點的肯定不止我一個，不過大家只是心知肚明，有膽說出來，尤其是在你面前說出來的不多而已……”

陸眠注視著他，突然換了話題，問道：“說起來，聽說在金檀城那邊出現了一個極具戰爭才華的年輕人，他為戰爭委員會擬定了新的方案，讓連年失敗的機關戰爭有了打贏的可能……這個人，想必就坐在我眼前吧？”

這件事，戰爭委員會瞞得很緊，但既然陸眠跟王室關係不淺，能知道也不奇怪。

常鳴點點頭，爽快地說：“是我沒錯！”

陸眠打量了他一會兒，問道：“這種混合金屬，你是想直接賣材料呢，還是打算賣配方？”

常鳴說：“這就看你們的需求了。”

陸眠雖然這樣問，但毫無疑問，他想得到的是配方！只是他很清楚對於機關師來說，獨門秘方代表著什麼。

無論是材料的處理方法，還是一種新材料的發現，對於機關師來說，都象徵著源源不絕的財富，絕不會有人輕易把這種秘方賣出去！

但常鳴此時話放得很松，言下之意是，賣材料也可以， 賣配方也可以，只看對方能拿得出什麼樣的價格來！

而一種新材料的穩定製作方法能賣出什麼樣的價格，連陸眠自己也無法估計！

陸眠思索片刻，站起來說：“可以稍等一段時間嗎？這種金屬的具體屬性，我們還需要研究一下。你知道，就算是新型材料，它的價格終歸也是根據它的作用來的。”

常鳴點點頭說：“當然。”

他也站了起來，向陸眠伸出手：“那就期待你們的好消息了！”

說著，他向于海洋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走了出去！

于海洋對材料啊機關啊什麼的都不太瞭解，聽他們的對話，聽得雲裡霧裡。但他們說了什麼內容她還是知道的。她急得跳了起來，追著常鳴跑出去，小聲說：“你不是想要象鼻龍的鱗片嗎？都跟陸叔叔見面了，怎麼不問問他？”

她是真心關切，常鳴也笑了起來：“謝謝你！不過，象鼻龍這麼珍貴的東西，我肯定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陸老大手上有什麼貨我很清楚，所以，我也要把我手上的拿給他看看，如果他有興趣的話，我們接下來才好談事情。”

于海洋迷惑地想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過來：“要釣大魚，就得給好魚餌！”

常鳴大笑：“對對，就是這樣！”

陸眠聽著外面的笑聲，仔細端詳著手裡的金屬碎片。

他轉身走進另一道門，低聲吩咐道：“用最快速度，把羅八叫回來！”

……

與陸眠談完，常鳴並沒有在黑市繼續待下去。

清單上的材料已經大部分買齊。剩下的都是外面沒有的，必須另找管道。

常鳴走出黑市，正在想接下來是不是回去機關房繼續工作，一陣清風拂來，帶來了馥鬱的花香。

常鳴抬起臉，清風拂在臉上，就像一隻只小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感覺無比愜意。

齊天城的樹多，風透過樹枝樹葉。就改變了方向。現在撫上臉頰的微風也是如此。好像由無數道來自不同方向的微風組成，帶來的花香也由許多種混合而成，分辨不出來究竟是哪種。

常鳴心中一動，現在正是晚上。四周一片黑暗。視野非常不好。但相對來說。周圍一片安靜，各種知覺反倒變得無比靈敏。

他快步走了出去，放出天倫一型。坐上駕駛位。

現在這種時候，豈不是感受氣流、練習天翼駕駛的最好時機！

常鳴的手放在控制寶石上，精神力順著控制寶石延伸到天翼的每一處，現在，整座天翼仿佛變成了他的身體，每一寸肌體感受到的氣流，也如實回饋到他的精神裡。

常鳴沒有馬上行動，而是用自己的精神去分辨、去感受這複雜而細微的氣流，這時，他的精神力變得無比靈敏，輕巧而安靜地與氣流進行著極其細微的接觸。

過了一會兒，天翼飛了起來！

準確地說，它不是飛了起來，而是像一片落葉一樣 ，被風吹得從地面上飄了起來！

它幾乎沒什麼速度，在微風裡飄飄蕩蕩，就像真的落葉一樣，與微風嬉戲，被風帶著，不知道下一刻將要去向何方。

老實說，在黑夜裡，出現這樣的情景，感覺有點詭異！

但此時夜已深，常鳴所在的地方又罕有人至，根本沒人注意到這裡有一架詭異的天翼。

只見它飄飄蕩蕩，隨著風靈巧地翻滾，在樹枝樹葉間穿行。偶爾將要撞上一根樹葉，它又會靈活地翻過去，完全不會被它碰到分毫。

它的飛行並沒有固定的方向，固定的軌跡，只是隨風而來，隨風而去，一點自主的意識也沒有。

這時，在天倫一型駕駛位上的常鳴，甚至也半閉著眼睛，似乎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裡，完全沒有去觀察周圍的情況。仿佛他沒有進行任何操作，天翼是自己被風吹起來的！

漸漸的，天倫一型有了一些改變，在某個角度的時候，它會輕微地產生一些變化，好像在脫離一股風，進入下一股風的行程裡。

它飛行的姿態始終沒有變化，仍然輕飄如落葉，詭異如幽靈。

它似緩實疾，片刻後，樹枝在它面前展開，一座熟悉的建築物出現在天倫一型的面前。

常鳴到這時才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蕭疏軒，微笑了起來。

天翼的各種細微調整，讓它不斷改變著自己的方向，最終到達了原先預定的目的地！

從黑市過來這裡，直線飛行大概只需要五分鐘，常鳴卻足足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但這一個小時絕不是白費的，他的精神力的敏感度大大增加，對於極其細微的氣流，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到後面，他甚至能一邊感受氣流，一邊調整飛行狀態。

這只是一個開始，等他進一步鞏固，能夠更穩定、更牢固地掌握自己的精神力的時候，他的駕駛能力就能到達一種新的地步！

難怪錢來敢於自稱本城人的駕駛技術天下第一。齊天城特殊的地形，對鍛煉駕駛技術極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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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岑初蝶的決斷



第二天，常鳴出現在微風訓練場時，看見岑初蝶的表情微有不對。

之後在訓練的時候，岑初蝶明顯不如前兩天精神那麼集中，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常鳴索性停了下來，轉頭問道：“你怎麼了？”

岑初蝶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立刻醒悟過來，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有點走神了。你剛才駕駛得很不錯，對氣流的把握很到位……”

常鳴打斷她問道：“俱樂部出事了？”

岑初蝶猶疑了片刻，歎了口氣，低聲說：“你說倒楣事兒出來了，怎麼就一出接一出的呢……”

微風俱樂部一共有五架天翼，損壞一架之後，現在只有四架了。

他們原本一共有十個飛行教員，每隔一天輪班一次，剛好足夠安排過來。上次常鳴在微風總部的時候，就聽到說有個教官臨時請假，但看那樣子，不是真的有事，而是找個藉口就不來了。

今天本來應該有五個教員過來，即使沒有足夠的天翼，也可以安排學員地面訓練。但今天一大清早，又有兩個教官請假，而前天請假的那位，到現在還沒有出面呢。

岑初蝶知道這是什麼。只有四架天翼，俱樂部沒辦法參加比賽，以致於人心惶惶。而這時候，還有其他人在背後搗鬼，就像之前那第五架天翼為什麼會損壞一樣……

面對這顯而易見的陰謀，岑初蝶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所有的辦法都已經用盡了。現在的關鍵就是。俱樂部沒錢，買不起新的天翼！

事實上，就算是手上已有的這四架天翼，也必須要進行維修了。俱樂部聘請的教官們心知肚明，微風俱樂部現在已經是日落西山，不如趁早做打算！

濃重的無力感籠罩著她，她不知道能夠對誰傾訴，這時常鳴一問，她就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常鳴扶著天倫一型的控制寶石，轉頭問道：“我前兩天的提議。你還記得嗎？”

岑初蝶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後，說：“齊天城是我的家鄉，我們微風俱樂部已經在這裡駐留了幾十年，我不想離開這裡……”

常鳴直截了當地問道：“那開個分部呢？”

岑初蝶茫然地看他。那婉約中微帶委屈的表情。足以讓任何男人心軟。

常鳴說：“微風的本部還是放在這裡。你帶人去其他地方開個分部。難道想玩天翼，想學天翼駕駛技術的只有齊天城的人？不可能吧？”

岑初蝶搖頭說：“齊天城是東梧州的第一大城市，王室貴族與高級機關師大部分都彙集在這裡。我們這種俱樂部面對的人群是什麼？是這些人的子弟！在其他地方。能有這樣的人群嗎？”

常鳴微微一笑：“你說得對，其他地方或許沒有這麼多固定的人群。但我手下有！我手下有七十多名學員，想要學習天翼駕駛……不，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們要學會的，不僅僅只是普通的駕駛，不僅僅只是能夠開著天翼上天，他們要學會的，是更精妙、更迅捷的，真正的飛行技術！”

岑初蝶盯著他看了很久，赫然發現他說的竟然不是假話！她失聲叫道：“要維持這麼多人學習飛行，你有足夠的機關天翼嗎？”

常鳴用簡單的三個字回答了她——“我有錢！”

這簡單粗暴的回答讓岑初蝶極為無語，半晌之後，她才說：“即使是分部，我本人離開了齊天城，這邊也很難維持得下去。一個名存實亡的總部？這不是我想看見的。”

常鳴反問道：“名存實亡？怎麼會？”

他思索片刻，問道：“俱樂部杯預定是兩個月後舉行是吧？”

岑初蝶點頭歎氣：“是，報名時間只剩五天，我們的天翼還沒有湊夠。”

常鳴說：“我給你出天翼！你要多少架天翼，我都可以給你！”

岑初蝶一愣，看向他們正乘坐著的天倫一型。只要有這一架天翼，他們就可以得到參加比賽的資格！

常鳴接著問道：“你們的人足夠嗎？”

岑初蝶說：“俱樂部杯是團體賽，需要五個駕駛員。我和阿猛是一定可以上的，其他三個人，只要有足夠的天翼，就可以湊起來！”

她的臉上掠過一抹陰霾。前兩天假借出門，強行請假的那位教官，是微風俱樂部裡技術相當出色的一位。以往他也是俱樂部杯的常備人員。岑初蝶早就接到消息稱，其他俱樂部的人在私下跟他接觸。這幾天，他的態度已經表現得非常明顯了。

除了她自己跟阿猛以外，其他三個人都是類似這樣的情況。如果勉強湊，也許能湊起來，但隨時有可能出現各種情況！

常鳴搖頭說：“即使能夠參加比賽，如果不能獲得合適的名次，微風俱樂部的境遇一樣會惡化下去吧？”

常鳴說的是事實，岑初蝶只能默然無語。

常鳴問道：“如果我這邊能給你出人呢？兩個月時間，你全力訓練，有信心訓練出三個可以在俱樂部杯中獲得成績的人嗎？”

岑初蝶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兩個月時間，全力訓練……

常鳴對著她一笑，輕鬆地說：“至少我能保證，我這邊的人絕對可靠！”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駕駛面板，並不強迫她馬上給出答應：“你好好考慮考慮吧。是像現在這樣，繼續掙扎下去，還是換個地方換條路，拼搏一把重新開始？”

他意念一動 ，天翼像落葉一樣，乘著風飄了起來。

岑初蝶轉頭，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邊。

天空在她的眼前逐漸展開。潔白的雲彩越來越近。她沒有操縱天翼，精神力沒有透過控制寶石延伸出去，但只是用肉眼看，她就仿佛看見了那些氣流。在飛行時，它們時而幫助她，像一個友好的朋友；時而阻攔她，像一個淘氣的玩伴，但不管怎麼樣，它們都是那樣親切，那樣熟悉。

天空就是她的世界。她絕對不想拋棄的世界！

微風俱樂部是她的家。她一定要撐起來的家！為了它的未來，現在換一個地方又怎麼樣？

岑初蝶轉頭看向常鳴，認識這個年輕人的時間並不長，甚至還不算熟悉。但他的身上仿佛自然而然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感覺。仿佛與他站在一起。就會感覺輕鬆很多！

與他合作？去金檀城？

換一條思路。好像眼前的世界也突然變得開闊起來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岑初蝶完全恢復了正常，她像前兩天一樣。熟練地對常鳴進行指導，為他分析每一條氣流的來龍去脈，成因後果。兩人一教一學，都無比專心，好像剛才的討論此時已經完全被拋在腦後了。

上午的訓練結束，常鳴正準備離開，岑初蝶卻突然叫住了他。

常鳴站定腳步，凝視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岑初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說：“我還不瞭解你。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還沒辦法確認。”

常鳴的唇畔露出一絲笑意：“你可以去金檀城實地考察。”

岑初蝶重重點頭說：“我就是這樣打算的！”

常鳴說：“再過兩天，我辦完這邊的事情，就要回去金檀城了，到時候你跟我一起走？”

岑初蝶搖頭：“不了，我今天就動身！”動了合作的心思，她竟然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她果斷地說，“我馬上去金檀城，確認了之後會趕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在齊天城見，繼續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常鳴欣賞地看她，伸出手，爽快地說：“行，那邊隨時有人接應，我寫封信你帶過去就可以了！”

岑初蝶也伸出手，與他緊緊握在一起。她嬌柔婉約的臉上，顯得無比的堅定！

……

岑初蝶的行動力與外表完全不符，常鳴寫完信後，她很快就出發了。

離開的時候，她的眉宇疏闊，前幾天壓抑著的愁緒在這一刻仿佛完全消失。

雖然還沒有實地考察過，合作未必能成，但她已經想通了。這個世界上，未必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天無絕人之路！

看著她離開，常鳴的心情也非常鬆快。

他感覺自己的運氣非常好，只是在出租天翼上聽到了錢來的一句話，動了這個念頭，就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最好的教官，最好的合作物件！

是的，岑初蝶對他來說，不僅僅只是一個藍翔教官的好苗子，通過和微風俱樂部的合作，藍翔技校的下一步發展也可以開始著手進行了！

這個進度比預想中快多了，但能從這條線上打破一個突破口，可比原先想像的順利很多！

前期給藍翔的投入也許不少，但後期，它會十倍百倍地賺回來！

真正在常鳴想像中的藍翔技校，可不止是一個技校，而是一個會下金蛋的金雞！

正在常鳴心情極其愉快的時候，在齊天城裡，發三收起剛剛拿到的兩張晶卡，正把一張紙交給王海。

王海把它接過來，仔細地看了幾遍，冷哼一聲：“這樣就完了吧？”

發三嘻嘻笑了兩聲，顯得無比油滑：“你是機關師，我不是。這法子也是我從別處拐來的，是不是最後一步，能不能用，你比我可清楚多了！”

王海的表情陰霾，盯著發三看了一會兒，忽地笑了起來：“你小子可真厲害，一千金幣的材料，這處理方法，前後就收了我四萬金幣！你小子不發財，還有誰能發財啊！”

發三點頭哈腰地說：“多虧了大人你賞臉。嘿嘿，大人前途無量，我這一輩子，也就指著這四萬金幣了！”

王海冷冷地說：“四萬二千金幣！”

發三連連點頭：“對對，您說得對！”

王海掏出之前簽訂的合約，又從發三手上接過他那一份，慢條斯理地撕得乾乾淨淨，說：“這樣一來，就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了吧？以後走在街上，見了面，大家誰也不認識誰！”

發三躬著身，笑得非常猥瑣：“是是，我馬上就回鄉下，以後大人不會再看到我這張醜臉！”

王海冷笑兩聲：“那最好了！”

他轉身離開，這一剎那，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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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給發三的教訓



常鳴回到齊天城，走到蕭疏軒門口時，習慣性地低頭往牆角一掃。

一掃過後，他的眼角就微微跳了一下。

發三拿了橡膠的塑煉法，號稱要一步一步地賣，把王海的錢全部榨幹。

不過他還是很小心，每天做了什麼，進行到哪一步，都用事先約定好的暗號通知給常鳴知道。

今天這留言表示，他要把最後一個步驟交給王海了！

想起頭天跟他說起這件事時，發三得意洋洋的表情，常鳴微微一笑。

這傢夥的確很有天份，但是常年在貧民窟生活，見的世面太少。偏偏他又的確有點能力，一直以來混得如魚得水，表面雖然猥瑣，內心裡卻很有點傲氣。在藍翔技校的訓練基地時，就想辦法挑唆著眾人，靠著法不責眾來挑釁教官。

常鳴這次帶他出來，本來就想要磨練他一下的，正好碰到了王海，這可是一塊上好的試金石！

王海想搶奪常鳴的專利，發三去敲詐他，一步步都進行得非常順利，他的驕傲自得已經漸漸地掩飾不住了。

但王海畢竟是地頭蛇，又是個中級機關師，發三在齊天城人生地不熟，最後吃虧的會是誰還不一定！

今天他把手上的牌全部打完，接下來就該王海出牌了……

常鳴想得沒錯，發三現在正藏在一個暗巷裡，踩著污水狂奔！

他一邊跑，一邊瘋狂地在心裡罵著自己：你這頭豬！不。比豬還蠢的東西！

那傢夥再怎麼蠢，也是個中級機關師，齊天城還是他的地盤，你怎麼就敢這麼小瞧他！看吧，現在嘗到苦果了吧！

他的身後，有四個人正踩著滑板，不緊不慢地吊在他後面。

這四個人一邊在空中滑行一邊嘻笑：“就是這個傢夥坑了王海？”

“看他這獐頭鼠目的樣子，好生臉生，不是齊天城本地人吧？”

“笑話，齊天城本地人敢這麼囂張？姓王的雖然只是區區一個中級機關師。但後面也是有人的！”

“姓王的被騙走多少錢來著？”

“四萬二千金幣。不少吧？姓王的自己付不起，還找主子借了一點。這小子我盯著呢，錢肯定還在他身上，回頭要細細搜出來！”

“四萬二都付不起？姓王的這麼窮？”

“哈哈。他開銷可大！他可比你會享受多了！”

“嘖嘖。這姓王的才初級機關師。主子怎麼就這麼重視他？”

“哪裡是重視他？主子說他是條好狗，打了狗，主人當然得出來照應一下！”

“說得也是！”

這幾個人沒有刻意隱瞞聲音。發三耳朵一動，心裡一凜。

後面有人？難道說這幾個人不止是王海派過來收拾他的，還動用了什麼後臺？

王大人，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個混混，用不了這麼大的力量，你隨便找幾個人就足夠收拾我了！

那幾個人就像貓捉老鼠一樣，用戲謔的目光看著他，好像無論他怎麼跑，也根本逃脫不了他們的掌心，頂多只是拖延一下時間罷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們有四個人，發三只有一個。他們除了機關滑板以外，袖子裡明顯裝了其他機關。而發三只是赤手空拳，什麼武器也沒有！

這下壞了！

發三又急又悔，他想起常鳴之前對他說的話，那時候，常鳴就提醒他，小心王海惱羞成怒，事成之後收拾他！

他當時聽在耳朵裡，卻沒有放在心上。這一路實在太過順利，在他眼裡，王海就是頭蠢驢，隨他任意擺佈！事成之後，只要他小心一點趕緊溜走，姓王的能上哪裡去找他？

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比他想的來得更快，派的人比他想的更厲害，三下兩下就找到了他的下落，跟上了他！

“這小子真煩，往這麼髒的地方跑，到時候誰去弄他？你們定啊，我可是不去的。”

後面追的四個人裡有一個好像有潔癖，看見發三淨往暗巷裡鑽，污水裡踏，忍不住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另一個笑道：“哪裡用得著我們動手，你那機關連弩是做什麼用的？裝了新瞄準鏡之後用過沒有？不如今天開個張？”

那人想了想，點頭說：“也好。”

說著，他舉起手，對準了發三的後背！

這幾個人完全沒把發三放在眼裡，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壓低聲音，發三全部聽在耳朵裡，不由得大急！

他往旁邊瞥了一眼，借著鏡子的反光看見了後面那人的舉動，那人舉起右手，嘴角邊帶著笑容，眼神卻是無比冰冷！

他袖子下的一個手環亮了出來，手環迅速發光，在他的右手小臂上組合成了一把複雜精密的弩箭，一支冰冷的箭頭正對準了他的後背！

發三大驚，一個側身，躲在旁邊一個垃圾筒的後面！

那人在瞄準的時候就發現發三躲了起來，手勢動作卻一點變化也沒有，只是唇邊的笑容越發得意。

他手指一點，輕輕念了一聲：“呯！”

一道寒光從他的指尖射出，對著那個垃圾筒直射過去！

發三瘦小的身體全部躲在骯髒的垃圾筒後面，緊張而恐懼地聽見弩箭帶著長長的尖嘯聲由遠及近，沖自己而來！

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下意識地往前一沖，整個人趴進了前面的黑水裡！

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垃圾筒被這一箭射得四分五裂，帶著無數垃圾和鐵筒的碎片，從他的上方飛過，砸在他前面不遠處！

這些碎片伴隨著垃圾四處飛濺。他只覺得自己的後背火辣辣的生疼，衣服連同皮膚一起被碎片劃得稀爛！

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來繼續向前跑！

他的舉動似乎取悅了後面幾個人，這幾個傢夥同時爆出一陣大笑，其中一人笑得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太好玩了，回頭得謝謝姓王的，給了我們這麼有趣的玩意兒！”

“就是，這傢夥看上去不怎麼樣，還挺能跑的！”

“要不要打個賭，他還能在我們手下堅持多久？”

“行啊。我賭十秒！”

“我賭三十秒！”

“這不可能！你可別為了贏來放水啊！”

剛才射出弩箭的那個人冷冷一笑。說：“我賭三秒！”

他的手再次抬了起來，對準發三的後背。發三不熟悉道路，跑進的是一條死巷。死巷裡唯一的垃圾桶已經被他剛才射碎，現在發三再也沒有可以遮擋的地方！

其餘三個人一起搖頭：“你太沒勁了。難得的好玩具。留給我們多玩一會兒嘛！”

這人說：“最後總要弄死的。在這麼髒的地方折騰這麼久幹什麼？”

弩箭已經準備好了，發三背心火辣，心頭卻是一涼：媽的。這次真的要玩完了！

先生，教官，老大，救命啊！

“打賭是嗎？我賭五十年！”

一陣輕笑從他們頭頂傳來，幾個人同時抬頭，震驚地發現牆上站著一個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他們竟然完全沒發現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在上面站了多久！

這人當然是常鳴，他按照跟發三約定的地點到達了之後，沒找到發三的人。發三一路被追殺，還抱著萬一的想頭匆忙留下了暗記，常鳴就順著暗記一路找了過來。

常鳴戲謔地跟了一句話，突然又轉頭問發三：“你活得到五十年吧？嘖嘖，像你這麼蠢的話，我覺得好像有點難！”

發三絕處逢生，幾乎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常鳴，有生以來從來沒覺得哪個男人像他這麼帥！

他哭喪著臉說：“先生，你總算來了……”

常鳴不再理他，轉頭看向那四個人，好奇地問道：“有一句話我挺想問問你們的。你們那主子說姓王的是一條好狗，那你們在他眼裡，又是什麼呢？”

四個人一起色變，同時大怒道：“大膽！”

常鳴嘖嘖兩句：“看，一說就惱羞成怒，心虛了吧？”

發三叫道：“先生，你那麼早就過來了，為什麼不……”

常鳴看了過來，發三在他的目光逼視下，聲音逐漸小了下去。他才是真正的心虛，自己得意忘形，把自己陷到現在這種地步，怎麼還有臉怪常鳴不早點出面救他？

他喃喃自語道：“我，我錯了……我受到教訓了，我該罰！”

常鳴微微一笑，這正是他的目的。發三有才能，但必須被銼一下銳氣，才堪大用！

他正轉頭看著發三，一支弩箭帶著響亮的尖嘯聲，鬼哭狼號一樣向著他直射過來！

有潔癖的那個傢夥還算果斷，見到新敵人出現，並不打算跟常鳴多說，先一箭射死再說！

尖嘯聲響到一半，戛然而止！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半空中，伸手一抓，就把箭抓在手裡。這支箭能輕易射碎金屬垃圾筒，但這個黑影抓住它的手勢，跟從飯桌上拿起一雙筷子差不多！

黑影從天空中落下，砰地一聲砸在地上，地面連同周圍的牆壁一起被震得微微晃動起來。

四個人的滑板同時向後面縮了一步，他們眼睜睜地看見，一個三米來高的機關傀儡憑空出現，抓住弩箭之後，跺在地上，面對著他們，咚咚咚地大步走過來！

機關傀儡！

高級戰鬥機關！

幾個人只是來追殺一個小混混的，根本沒想到會碰到這麼厲害的玩意兒，同時大驚，厲聲道：“撤！”

他們剛準備掉頭逃跑，又一個黑影由虛漸實地出現，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又一個機關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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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媽的！



大型機關傀儡！

兩個！

四個人踩在滑板上，飄浮在半空中，驚恐地東張西望。

媽的，被姓王的騙了！

他明明說這是個小混混，即使有支援也只是個普通的初級機關師。

他們有意拖延時間，就想著一網打盡，現在果然把援兵引來了，但是——媽的，這是初級機關師嗎？！初級機關師怎麼可能用這種高級戰鬥機關，還是兩個！

“撤！”

一聲令下，四個人熟練地分成四個方向，四下裡奔跑。

滑板頓時飄起，向著天空閃電般飛去。

剛剛飛升到三米左右的高度，又一道黑影從牆頭飛起，向著滑板閃電般射過去，狠狠地撞了上去！

“呯”的一聲，滑板被撞成了兩截，這個人直接從天空中掉了下來，重重砸在污水裡，砸得黑水四濺！

媽的，這是什麼！

對方心裡的罵娘次數有史以來第一多，他張惶地抬頭，看見一隻機關小雞雄糾糾氣昂昂地踩在牆頭上，來回踱步，每一根羽毛都閃著寒光！

就是這只拳頭大的小雞把自己撞下來的？！

這人不可置信地看看小雞，又看看斷成兩截的飛行滑板，不可思議地心想：該不會買到假冒偽劣商品了吧？

他可不知道，這只機關小雞曾經撞翻過一架重型機關武士，這小小的滑板算得了什麼！而且，那還是最初代的機關小雞。現在新的機關小雞經過常鳴的改造，比以前速度更快、衝力更強！

緊跟在他後面，又是“呯呯呯”三聲，這人倉皇回頭，發現其餘三個人全部跟他一樣，砸在了汙黑的髒水裡，就連最有的那個傢夥，也只能勉強把臉從污水裡抬出來！

兩台機關傀儡帶著四隻機關小雞俯視著他們，不久，一張微笑的面孔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輕鬆地笑著說：“你們可以繼續逃啊？我不急的。慢慢來……”

這正是剛才他們對發三的想法，現在被輕鬆地還到他們身上，幾個人同時感到一陣牙酸！

王海！

如果老子能活著回去，絕對饒不了你！！

幾個人同時在心中大喊！

……

此時。王海並不知道他幾個同伴的遭遇。他正站在機關公會的門口。志得意滿地笑著。

他穿著一件嶄新的機關師制服，胸前的徽章也擦得鋥亮，就好像他光明的未來一樣。

齊天城是東梧州的主城。這裡的機關公會也建得格外豪華莊嚴。

它尖尖的頂上有一組精密的齒輪正在緩緩轉動，不斷反射出太陽的光芒，象徵著機關神不落的光輝。

機關神保佑，老子今天就要發達啦！

王海忍不住哈哈大笑，每一個路過的人都露出了看神經病一樣的異樣表情。

他大步走進機關公會，他也是這裡的熟人，立刻有人迎上來問道：“老王，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給你家小少爺辦事？”

王海笑呵呵地說：“今天是辦我自己的事！”

他重重一拍對方的肩膀，問道：“老劉，問你一下，機關公會的專利認證中心在哪裡？”

老劉是個四十多歲的中級機關師，一聽他這樣說，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他，半晌之後才震驚地問道：“專利認證？！你有專利要認證？！”

他實在太驚訝了，這句話不知不覺就說得很大聲。

專利認證？！

這四個字傳到其他人耳朵裡，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就算是齊天城，每年的專利認證也少得可憐！以前倒是有不少人拿了一丁點兒新發現就想過來撞個大運，多半都灰溜溜地滾了回去。

那一段時間後，機關公會煩不勝煩，提高了專利註冊的申請金！

申請一次專利註冊，本身就要給一千金幣！申請不成功，這一千金幣也是不會退的！

當然，這不會阻攔真正有專利要註冊的人。大部分的專利在成功註冊並發佈之後，都會帶來十倍百倍的收益。

像常鳴註冊的那個配件控溫法，現在雖然沒有最開始那樣迅猛，熱潮過後，也還是不斷有金幣注入帳戶，給他源源不斷地帶來收入。

只是他現在的金幣來源大頭在金檀城拍賣會那裡，這個收入就不像以前那麼顯眼了。

當然，配件控溫法適用範圍太廣，情況比較特殊。但總地來說，能夠成功註冊一門專利，就相當於開了一個財源，是可以吃一輩子的！

機關公會提高專利註冊的申請金之後，就很少有閒雜人等抱著試探的心理過來註冊了。

王海在齊天城不大不小的是個小名人，機關公會認識他的人不少，也都比較瞭解他。這個人小聰明有一點，大智慧絲毫沒有，估計一輩子也就止步於中級機關師了。這樣的人，也能有專利來註冊？

一群人叫道：“什麼專利什麼專利？快說給我們聽聽！”

王海非常享受這種被人簇擁的感覺，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出來，大聲說：“少廢話，怎麼可能把這種事情告訴你們？被你們搶注了怎麼辦？”

幾個嘲笑的聲音哄然道：“我反倒覺得，你先說了，沒準兒我們還可以幫你省這一千金！”

“哈哈哈哈，就是，一千金幣，王海你拿得出來嗎？小香紅的軟肚皮還沒有把你榨幹啊？”

王海哼了一聲，裝出懶得理他們的樣子，其實微微有點心虛。

他自己的一點兒餘錢早就被發三榨了個精光，為了買全塑煉法的全過程，還找主子借了兩萬多金幣。現在他的確沒啥餘錢了。最後剩下的一千金幣，也還是從那兩萬裡面挪出來的。

不過，哼！他馬上又抖了起來。

主子手下那四個人已經去追殺發三了，等殺了那小子，就可以把錢從他那裡拿回來。就算給這四個傢夥一點好處費，自己也還是能得回原來的大部分。

再說了，橡膠這東西，等註冊成功了，那財源何止用滾滾來來形容！

他得意地抬起下巴，大聲說：“哼。你們放心吧。這個專利一定能註冊成功！”

他一向狐假虎威，機關公會很有幾個看他不順眼的，這時混在人群裡繼續嘲道：“如果註冊不成怎麼辦啊？”

媽的，有你們這麼瞧不起人的嗎？塑煉法可是老子親自試驗過的。絕對能成！

他的下巴抬得更高。大聲說：“如果註冊不成。我就脫光了衣服，從這裡跑到城門口去！”

“哈哈哈哈！”

一陣哄堂大笑，所有人都表示無比喜聞樂見。他最好不要註冊成功，可以讓大家看場好戲！

老劉好歹跟他有幾分交情，小聲勸道：“老王，你別把話說得這麼滿，你知道，機關公會專利註冊處的那些人是什麼怪脾氣，萬一註冊不成怎麼辦？你真的就……”

王海被人激出了這句話，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聽見老劉這樣說，頓時有點遲疑。

旁邊有人大叫道：“話都已經說出來了！”

另外有人接道：“可不能把話當個屁給放了！”

幾個人哈哈大笑，說：“對對，說話就要算話！”

王海被嘲笑得熱血上頭，把老劉往旁邊一推，大聲說：“我說了不算嗎？你們等著看好了！”

老劉好心勸誡，卻被他用力推開，推得胸口都有點疼，忍不住也有點生氣。他瞪了王海兩眼，看著他被人簇擁著一起往專利註冊處走，搖頭歎了兩口氣，也跟了上去。

一群人，大概十來人，簇擁著王海，熱熱鬧鬧地一起到了專利註冊處。

齊天城機關公會雖然更加華麗精美，處處都是石木雕刻，但總體格局跟金檀城是一樣的。

這裡的專利註冊處也在塔樓上，一向極為冷清，尤其是在提高了申請金之後，更加罕有人至。

今天這麼大一堆人一起擠過來，立刻把安靜的註冊處擠成了一個菜市場！

機關公會的專利註冊處雖然冷清，但的確是公會的重地，負責這裡的人都是高級以上機關師。而且他們都非常執迷機關，知識極為淵博。大部分時候，只要一聽就能判斷出這個專利是否被註冊過，是否有註冊成功的希望。

齊天城的機關大師比其他地方多多了，負責專利註冊的是一個機關大宗師！他長年呆在塔樓上，吃住都在這裡，每天固定有人給他送飯上去。據說他已經有二十多年沒下過塔樓一步。

專利註冊處冷清人少，他也樂得呆在塔樓上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現在，他正在機械臂的配合下小心翼翼地做著一個非常迷你的機關，他滿臉緊張，目光極為專注地盯著手上的配件。

這時，嘈雜的聲音突然傳來，塔樓狹窄，把聲音放得極大，轟隆隆地傳進專利處，把他嚇了一大跳！他的手一抖，機械臂也跟著一抖，手底下的細小配件立刻叮叮咚咚地落了下來！

機關大宗師大怒轉頭，厲聲喝道：“什麼人在這裡搗亂！”

他的聲音像洪鐘炸雷一樣，轟然在樓道裡炸響，炸得所有人腦袋一縮，瞬間安靜下來。

機關大宗師大步走到門口，瞪視著下麵這些人，暴喝道：“你們來幹什麼？沒有個好理由，就等著被我收拾吧！”

機關大宗師之怒，無人可抵擋。

王海被眾人悄悄地推了出去，他剛才的得意完全消失了，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機關大宗師，小聲說：“我，我有個專利要註冊……”

機關大宗師眉頭一皺：“哦，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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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價值億萬的專利



“橡膠？”

機關大宗師皺起了眉頭，審視地看著王海。

“這東西的確是個好專利，很多人都在搞這個，你確定你這個能行？”

王海用力點頭。

機關大宗師思索片刻，問道：“正式提交申請了嗎？”

王海繼續用力點頭，把一張表格恭恭敬敬地捧到了機關大宗師面前。他肉痛地望著這張紙，就是這張表格，花了他一千金幣！

機關大宗師皺著眉頭看了一遍，點頭說：“行吧，你進來，先示範一遍給我看看。”

看熱鬧的人頓時興奮起來，立刻想要一擁而進。

機關大宗師轉身大吼：“給我站住！”

他嚴眉峻目，厲喝道：“這裡豈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給我站在這裡，誰敢踏進一步，我就把他從樓上扔下去！”

他掃視四周，眾人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漸漸退縮。一個機關大宗師的威脅，絕對不是虛假的！

他們果然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看著王海走進去，一個個伸長脖子，像是被拎起來的雞一樣。

這時，後面又上來兩個人，其中一人手裡也拎著一張表格，看上去很有點漫不經心，跟王海的小心翼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人看見門口擠著一大堆人，拉住最後面的一個問道：“裡面在幹什麼？怎麼這麼多人？”

那人回頭小聲說：“王海要專利註冊！說如果註冊不成，就從這裡裸奔到城門口去！”

這人一聽就笑了起來：“他這麼有自信？咦，王海這個人很出名嗎？”

那人小聲嗤笑道：“他出個屁的名！區區一個中級機關師，在齊天城都是拿籮筐來裝的！就是他抱了一條好大腿，所以才能偶爾露露臉！”

“什麼大腿？”

“你是外地的吧？”

“對啊，快說給我聽聽。”

這人雖然是個外地人，但行事頗有氣度，落落大方，倒是不會讓人小瞧。對方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眼，點頭說：“皇家機關師協會你知道吧？”

年輕人點頭說：“聽說過。聽說齊天城大部分機關師的事宜都是由他們負責的。”

對方點頭說：“對！皇家機關師協會的主席有個獨生兒子，他油鹽不進，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兒子！”

年輕人立刻恍然大悟：“王海抱的，就是這個少爺的大腿？”

“對！嘿，說起來，這少爺可沒出息！他爹是個機關大宗師，他到現在二十多歲了，才不過是個機關學徒！就這，聽說還是主席大人講情講來的。這小子能力不行，吃喝piáo賭可有一手，王海就是抱上了他的大腿，幫他拉拉皮條，關鍵時刻出出面……就靠這個得到的名字！所以他也有個諢號，叫皮條王！”

皮條王？

年輕人低聲笑了起來，對方講得眉飛sè舞，把剛才下面的情景跟這個年輕人描述了一遍。年輕人看著裡面，壓低了聲音笑道：“裸奔啊……好像挺有趣的！”

其他人只能留在門口看著，王海卻能進去註冊處親手試驗，這讓他覺得倍有面子！

他挺著胸走進註冊處，機關大宗師一見他這樣子，皺眉冷笑道：“得意成這樣！你就保證你一定能註冊成功了？”他年輕雖然已經不輕，但耳聰目明，外面小聲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註冊不成，你可是要裸奔的！”

王海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起來，但仍然強撐著說：“當然能註冊成！”

說著，他拿出來了三個盒子，打開來給機關大宗師看。

他指著第一個盒子說：“這個，是紅膠木的樹枝，也就是最初始的原材料！從紅膠木裡能割出紅膠汁來，膠汁凝固了，就是這個樣子！”

說著，他指向第二個盒子。

機關大宗師點了點頭，並不放在心上。

“紅膠木是老材料了，出現很多年，不用你多說。它跟你要做的東西比起來，可是兩回事。它太軟，易分割，不耐高溫……”

王海得意起來，竟然忘記面前這是個機關大宗師，得意洋洋地打斷了對方：“我有塑煉法可以進行處理！我要註冊的，就是這種塑煉法！”

“塑煉法？”

機關大宗師沒有生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第三個盒子。盒子裡裝著一團白sè的物體，機關大宗師把它捏起來，翻來覆去地仔細觀察了一下，又拿到桌邊，刀割火燒，驗證半天之後，點頭說：“這個的確可以用。”

他拿起這團東西，淡淡地說：“橡膠……你是這麼稱呼它的是吧？這名字還可以。這東西如果真能製成，它可以用來減震、隔離、防水隔氣……用途非常廣泛！嘿，這個專利，可是一個價值億萬的大專利！”

用途廣泛？價值億萬？！

外面的眾人一陣譁然，總算記得剛才機關大宗師的教訓，迅速壓低了聲音。

“咦？這小子還真能註冊成功？”

“走了狗屎運吧？老天真是瞎了眼！”

大家同時表示不可置信，免不了還帶了一點羨慕嫉妒恨。

站在人群後方的那個年輕人仿佛早就預料到了，微微一笑，一點也不緊張。

王海瞪大了眼睛。他早就猜到這個專利的價值極高，但沒想到，竟然能高到這種地步！

價值億萬！

這別說他的一輩子了，十輩子也花不完！

啊哈哈哈哈，發達了！！！

他正準備大笑，看見面前機關大宗師的眼神，頓時收斂了下去，但還是忍不住帶出了一點得意。

機關大宗師臉sè一沉，喝道：“少得意！拿了個成品來就以為可以過關了？作夢，想得美！去，把過程給我複製一遍，想要註冊專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王海聽他說成品能用，心裡頓時有了底氣。

哼，讓你們看看我的厲害！這東西，的的確確就是我親手在實驗室裡做出來的！

他突然間自信滿滿，轉頭對機關大宗師問道：“大師，就在這兒做？”

機關大宗師一瞪眼睛：“怎麼，你不敢？”

王海矜持地說：“不是，您看，這裡人這麼多……”

他是來註冊專利的，被這麼多人盯著看，把全過程都看去了，這些人不就學到了？就算他們不能註冊，如果傳播出去，到時候他再賣方法也麻煩啊！

機關大宗師哼笑兩聲，點頭說：“行，關門！”

他一聲令下，王海連忙走到門邊，吆喝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師吩咐了，我關下門哈！”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門關上，那一臉的得意洋洋，恨不得讓人直接在他臉上來一拳！

門被關上，什麼也看不見了。裡面一片安靜，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外面的人面面相覷，小聲討論說：“怎麼著，在這裡等等，還是走了？”

一個聲音插進來說：“等等看唄，我就不信這傢伙能撞大運註冊成了！我非看他裸奔不可！”

幾個人的目光一起投過去，說話的人是個禿頭小矮子，看上去十分猥瑣，但說的話卻很得人心。

大家對視一眼，下定了決心：等等就等等，我（們）才不信姓王的廢物真的能註冊成呢！

“就是，王海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聽說他這個中級機關師也是抱大腿抱來的。”

“他的……也只是個機關學徒，他這個中級機關師應該還是靠自己吧？”

“本事嘛，這傢伙還是有一點的，不過我聽說……”

幾個人小聲討論著，聽上去王海中級機關師的認證也是疑點重重。

站在後面的那個年輕人突然插嘴問道：“這樣說來，皇家機關師協會跟機關公會的權力是不是有點衝突？”

“噓！”幾個人一起豎起了手指，讓他趕緊閉嘴。

其中一個人說：“這種話，心裡想想就行了，千萬不要說出來！”

年輕人果然閉上了嘴，心想，機關公會相當於是神權吧，神權跟王權果然始終是有衝突的……

他們等了好久，裡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大家疑惑起來：“怎麼回事？王海這麼長時間還沒有被趕出來，難道他還真的有點真本事？”

年輕人微微一笑，說：“不，不對。剛剛大師不說過了嗎？他註冊的這個東西用途極其廣泛，也就是說，它需要大批量使用……”

年輕人話音未落，註冊處的房間裡突然傳出咆哮聲：“你給我滾出去，不學無術的蠢驢！”

聲音如同炸雷一樣，很明顯，是機關大宗師的！

他咆哮的對象會是誰？那還用說嗎？

註冊處的房門呯地一聲被打開，一團黑影砸了出來！

眾人嚇了一大跳，紛紛後退，一個人被扔了出來，砸在他們退出來的空地上！

王海捂著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他一邊呻吟，一邊委屈地說：“可是，明明就製作成功了！”

他jǐng惕地望著橫眉怒目的機關大宗師，強忍住疼痛，疑惑地問道：“難道你……”

機關大宗師蔑視地看著他，怒喝道：“讓你這蠢東西進我的工作間，簡直是髒了我的地方！什麼塑煉法，取個新名字就以為是新專利了？真沒見過你這麼蠢的狗東西！”

又是“呯”的一聲，一本書砸在王海面前，機關大宗師厲喝道：“翻開，給我好好看看！第一頁寫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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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又一個申請者



紅膠木不是什麼罕見的灌木，它的存量比較豐富，裡面的樹汁自然呈現膠狀，早就有人打過它的主意。

但為什麼到現在為止，紅膠木仍然不太聞名，橡膠這種東西還是沒有普及起來呢？

塑煉法真的從來沒有人發現過嗎？

王海趴在地上，手指劇烈顫抖，翻開機關大宗師扔在他面前的書。

這本書上記錄的都是各種材料的處理方法，第一頁就是關於紅膠木的！

而處理紅膠木首當其衝的處理辦法，就是他所謂的塑煉法，只是在這本書上，它被稱之為“巨力法”而已。

王海一行接一行地看下去，裡面所有的方法都跟他知道的一模一樣，後面用加黑加粗的文字寫著它的弊端——

“耗時過甚，無法使用！”

原來這種方法早就出現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他就被發三那傢伙，拿著一個早被發現的材料，早就被研究出來的方法，騙了四萬二千金幣！

王海胸中氣血翻騰，他用力地閉緊嘴巴，生怕一張嘴，就有一口血會噴出來。

機關大宗師呸地一聲，唾了口唾沫在他臉上：“混帳！竟敢戲弄我，來浪費我的時間！”

王海咬緊牙關，掙扎著說：“我，我沒有戲弄……”

機關大宗師嫌惡地怒駡道：“那就別把你的愚蠢現在我面前！紅膠木、巨力法，任何一個研究這一行的人都應該知道！混帳，我還以為你研究出來了什麼新方法呢，白高興一場！”

他重重哼了一聲，轉身要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轉頭對門口的人說：“剛才這傢伙說什麼來著，如果註冊不成功就怎麼樣？”

眾人異口同聲地說：“註冊不成功，就從機關公會裸奔到齊天城門口！”

機關大宗師怒喝道：“你們盯著他，讓他跑！讓他從這裡一直丟臉丟到門口！混帳！浪費我這麼多時間！”

他拂袖而去，王海緊緊地盯著書上的那一頁，聽見旁邊一個人小聲說：“嘖，巨力法，這我也知道啊。”

“就是啊，什麼塑煉法，就是巨力法嘛……”

“剛才那人說得對嘛，這麼麻煩，用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大批量使用？”

站在他們後面的那個年輕人有點意外。他也沒想到塑煉法並不是他的首創，而是早就被發現了。不過就像他所想的，在沒有工業化機械的情況下，這種方法耗時太多，根本沒辦法用在大規模生產的場合！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申請表，微微一笑。

物理辦法不行，就用化學辦法！

機關大宗師判斷得沒錯，這是一個價值億萬的專利！而且，橡膠這東西用途太廣，是一種革命姓的材料，它要是能普及使用，就能讓機關術整體向上提一步！

王海終於平復住胸口不停翻騰的氣血，勉強站了起來。

旁邊的人往他面前擠了擠，笑道：“怎麼樣？剛才大師的話你也聽見了吧？大師的吩咐，我們可不敢不聽！”

王海聽著這話覺得耳熟，猛地想了起來，剛才他按照大師的吩咐，在這些人面前關上門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剛才他還得意洋洋，現在卻變成了滿心沮喪，這前後的落差，終於讓他忍不住噴出了一口血！

旁邊有不少以前就看他不順眼的人，此時幸災樂禍地笑道：“吐血也沒用啊，大師說了，讓我們盯著你裸奔的！”

王海覺得心裡無比悲憤，他的目光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好像要把他們的面孔牢牢記在心裡。

這時，他突然在人群裡看見一個人，立刻沖前一步，抓住對方的肩膀，厲聲喝道：“發三，你還敢過來？！”

發三正擠在人群裡看熱鬧，他瘦瘦小小，一點也不起眼，沒想到竟然還是被王海看見了。

他騙了王海，被四個人追殺，險些被射死，現在背後也是火辣辣的生疼。要說憤怒，他比王海更怒！

是你丫先想著騙我家先生的專利的，被老子反騙過來，生氣發怒老子都可以理解，但你丫竟然想要老子的命！

老子的命是那麼好要的嗎！

他滿腔憤怒，臉上卻一分一毫也沒有露出來，仍然笑嘻嘻地說：“大爺，我為什麼不敢過來？我可想親眼看見你註冊專利的榮耀一刻啊！”

他在“榮耀”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旁邊的人一陣哄笑，笑聲裡盡是嘲諷。

王海覺得眼前一黑，他抓住發三的衣服，吼道：“你竟敢騙我！竟敢拿大家都知道的東西來騙我！”

發三大呼小叫了起來：“哎呀大爺，你這可就太冤枉人了！你是機關師，我可不是，你都不知道的東西，我怎麼會知道？咦？不是大家都知道嗎？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個大家是指機關師大人們？為什麼大人們都知道，您卻不知道呢？”

他連嘲帶諷，臉上的表情卻無比誠摯，好像是真的在關心王海的知識面一樣。

王海氣得說不出話來，這被騙能怪發三嗎？就像他自己說出口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為什麼他不知道？之所以會被騙，還是因為他自己不學無術！

發三接著說：“而且，合約已經完成了，你都已經撕掉了，現在咱們倆已經銀貨兩訖了……剩下的帳，都是那之後的了吧？”

說到“剩下的帳”的時候，他終於露出了一絲怨毒。

這絲怨毒被王海留意到，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自己不是安排了四個人去追殺他的嗎？怎麼這小子現在出現在這裡了？！

難道他從那四個人手上逃出來了？

不對，如果只是逃出來，那四個人不可能不來給他打招呼，他也不可能這樣大喇喇地在這裡出現！

難道說……

王海又驚又懼地看著發三，種種聯想突然間讓他覺得無比可怕！

發三猥瑣地一笑，伸出手，把他輕輕一推，說：“剛才機關大師的吩咐你也聽見了，話也是你自己說出來的。註冊不成要怎麼辦來著？”

他們倆交談的時候，旁邊的人都在一起聽著。

他們大概聽了出來，這塑煉法還不是王海自己發現的，而是從別人手上拿到的！

不管是被騙也好，還是真的交易也好，這也太愚蠢，太沒常識了！

老實說，這樣被騙也純屬活該！

大夥兒哄地一下吵了起來：“來來來，裸奔是吧，脫脫脫！”

無數雙手伸向王海，他就像一個面對大量色狼的小姑娘一樣，緊緊地扯著自己的衣服，滿臉驚惶，大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大夥兒大笑了起來：“你怕什麼啊？你這老臉老皮的，誰能看得上你啊！”

“不對不對，我們就要他這張臉！”

“哈哈哈，沒錯！”

滿樓道的機關師們七手八腳地把王海的衣服撕了下來，王海覺得全身涼簌簌的，但面對著眾人的目光，又覺得到處都是火辣辣的！

他活了四十多年，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丟臉過！

這還沒完，發三叫道：“不是光裸就行了，裸了還得奔啊！”

大家接著笑道：“對對對，跑，跑起來啊！”

一個人踹上王海的屁股，他正捂著自己的下半身，臉孔漲得通紅。這一踹，他站立不穩，沿著樓道咕嚕嚕地滾了下去！

機關師們吆喝道：“炸彈來了，下麵的讓開！”

機關師們果然紛紛讓出一條道路，滿臉興奮地看著光溜溜的王海一路滾了下去！

哈哈大笑聲充滿了整個樓道，機關大宗師又站在門口，暴喝道：“小聲點！吵什麼吵！都給我滾下去！”

大夥兒連忙點頭哈腰，這時候王海已經滾下去了，大家就樂呵呵地跟著他一起下樓去了。

轉眼間，樓道裡只剩下了一個人。

機關大宗師瞪著面前的年輕人，喝道：“你怎麼不滾？！”

年輕人微微一笑，把手上的申請表遞給他：“我是來申請專利註冊的。”

一年沒一個，一下子來了兩個！

機關大宗師余怒未消，粗暴地接過申請表，看了一眼。

一眼過後，他表情一變，瞪大了眼睛仔細地又看了一遍，再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常鳴：“你開玩笑吧？你也要註冊橡膠？”

年輕人點點頭，笑道：“是的！”他笑道，“一千金幣都花了，怎麼會是開玩笑？”

光是拿到這張申請表，就得花上一千金幣呢！

機關大宗師點了點剛剛消失的人群，警告般地說：“我先說了，你要是也跟那蠢貨一樣，我也能叫一幫人上來，扒光你讓你跑到城門口！”

年輕人笑道：“大師，我可跟他不一樣……”

他從門外搬進一個大箱子，嘩啦一聲，大量的紅膠木從箱子裡倒了出來，堆了一地！

常鳴指了指這一大堆紅膠木，說：“我這次只能帶這麼多，即使有更多的原材料，我也能一次姓處理好！”

他這動作、這句話正是針對了塑煉法，也就是巨力法的弱點。

處理的速度、一次姓處理的量，才真正決定了橡膠這種材料能不能普及出去！

這東西要是不能大量使用，價值立刻就會大大降低！

機關大宗師狐疑地看著他，半晌之後點頭說：“行，你來試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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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微型機關



王海渾身上下不著寸褸，在眾目睽睽之下跑著，恨不得就此直接死掉。

按理說，中級機關師的身體強度已經到達一定的地步，但王海養尊處優，過慣了悠閒奢侈生活，沒爬一會兒，他的腳底板就全部磨破，碎石子和砂子混合在一起打磨著他的傷口，疼痛得讓他想要慘叫出來。

但他不敢。

旁邊圍滿了人，他跑一步，這些人也就跟著走兩步。他們一個個喜笑顏開，開心得跟過節一樣！現在這會兒他慘叫出來，沒一個人會同情他，只會把他更進一步地當成笑柄！

混帳！

王海的心裡羞憤交加！

看著我丟人，你們就這麼開心嗎！

別忘了，我跟你們一樣，都是一個機關師！被一個不是機關師的小混混欺騙耍弄，你們不應該幫著我去羞辱對方嗎！

旁邊的人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一個個指指點點地大笑：“嘿，這姓王的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就是，本來就不學無術，沒什麼真本事，還整天抱著他家公子的大腿仗勢欺人，早就看不慣他了！”

“沒錯，上次老嶽那事不就是，聽說他們倆還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呢，姓王的一點也不念舊情，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活該！說起來，他家公子怎麼沒來救他呢？”

“也覺得丟人吧，哈哈哈哈！”

“不過，真沒想到，他那話兒這麼小……真能滿足小香紅嗎？”

“婊子愛財，姓王的有錢就行啊！”

“也對，哈哈哈哈！”

王海的腳底板實在太疼，跑著跑著就慢了下來，路上留下了幾個帶著血絲的腳印，周圍竟然沒幾個人同情他。

他心裡怨憤。不停地想：等到這件事過了，老子必須要去懇求少爺。你們這些今天在我面前嘲笑我的，我將來要一個個好好地收拾！

機關大宗師又算得了什麼？

在皇家機關師協會面前，機關大宗師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低頭！

心裡這點報復的希望支撐著王海，讓他一步步挪到終點。看見不遠處的城門口時，他松了口氣，整個人幾乎要癱軟下去了。

……

在城市的另一頭。機關公會的專利註冊處，常鳴攤了攤手，對機關大宗師說：“就是這樣。”

機關大宗師滿臉驚喜，一把抓起面前的成品橡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就行了？這麼簡單？！”

常鳴說：“嘿，可不簡單。我花了好長時間慢慢試驗，才找到這些合劑配方的！”

機關大宗師完全不見剛才的粗暴不耐，他滿口應道：“值得值得，這太值得了！這個專利可不是一般的值錢，註冊了它，你拿錢砸著玩，玩一輩子也夠了！不。十輩子都夠了！”

常鳴說：“我還年輕呢，這個錢，能支撐我像您一樣，成為一個機關大宗師嗎？”

機關大宗師的表情略微冷靜下來，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小子，想成為機關大師？不錯，有志氣！你說得沒錯。你這個專利帶來的收益，或許能讓你的路走得順一點，但光這個可不行。漫長的反復的實驗、枯燥的一個人的工作、永不停歇的思考……還有不可缺少的運氣！每一步都必須結結實實地踏出去，你才‘有可能’成為一個大師！”

常鳴點頭笑道：“嗯，我知道，所以，這只是一個開始！”

機關大宗師看著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欣賞。他拿起申請表又看了一眼：“常鳴，嗯，不錯，我記住這個名字了！行。你的專利可以註冊！”

他小心拿起旁邊的一個盒子，打開來之後，一股沁人的香氣從中散發了出來。那裡面裝著一盒顏色非常瑰麗的膠泥，機關大宗師拿起一個印章，小心蘸了一點膠泥，砰地一聲在申請表上重重蓋了個章！

接著，機關大宗師又簽上一個繁複的符號，署上自己的名字，把申請表遞還給了常鳴。

常鳴“咦”了一聲問道：“專利註冊不是要三個高級以上機關師共同認證的嗎？”

機關大宗師意外地看他一眼：“你不是第一次註冊專利了嗎？如果是高級機關師的話，那得要三名一起來，像我這種機關大宗師，一人就可以認證！”

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常鳴恰到好處地接了一句：“您真厲害！”

機關大宗師得意地笑了起來，拍了拍常鳴的手臂：“好小子，你不錯。一個機關師要有扎實的基礎，也要有創新的意識。你能另闢蹊徑，不斷發現新技術新方法，註冊新專利，這點非常好！”

在王海和吵鬧的機關師面前，他表現得非常暴躁，但在常鳴面前，他卻像是一個慈藹的長輩一樣，諄諄教導。常鳴心裡感激，點頭說：“嗯，我記得的！對了，還沒請教大師的尊姓大名？”

機關大宗師歎了口氣：“名字什麼的，沒什麼意義了……你就叫我秦老吧。唉，這一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希望成為一個地創師了……”

他的目光投向工作臺，常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眼看見散落在桌面上的細小零件。他驚奇地叫道：“微型機關！”

桌面上的這件零件極其細小，最大的一個也沒有米粒大。它的外殼擺在旁邊，大約只有棗核大小。

常鳴的腦中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一樣，抬頭問道：“大師，我可以走近去看看嗎？”

大師點頭：“去吧，唉，本來正操作得好好的，被那些人一吵，又得從頭來。時運不濟啊！”

這種微型機關尤其需要專注無擾，稍微一點輕微的震動，放在普通機關上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如果是微型機關，差之毫釐就會謬之千里！

常鳴走到工作臺旁邊，並沒有用手去拿，而是拿起旁邊的鑷子，用尖頭鑷起來。舉到眼前觀看。

大師暗暗點頭，這小子很有規矩，而且，對微型機關似乎也有一定的心得。

微型機關要的就是細小精密，每一點干擾都有可能給它造成多餘的變化。人的手會不斷分泌油脂，如果直接用手去拿，手上的油脂汗水很有可能污染配件。積少成多，就會影響成品的性能。

常鳴看上去在盯著米粒大的配件在看，其實心裡已經轉開了。

在閩嶺山脈躲藏並追蹤敵人時，他用機關小雞當作斥候來使用。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當時他就感覺有點不太完美。

一方面，機關小雞有拳頭大小。表面銀亮，不夠隱蔽。另外，它其實是用來戰鬥的，用作斥候只是權益之計。

那之後，常鳴就想專門設計一種微型機關，大量放出去，專門用來偵察周圍的情況！

為了拍賣會放出去的兩百多隻機關蜘蛛。他在製作的時候就是在想這個事情。微型機械昆蟲是一種很好的偵察用機關，如果能做到像眼前的這個這麼大，用途可以變得極為廣泛！

事實上，在常鳴的眼裡，這種等級的大小還算不上真正的微型機關，只能算是迷你機關。

真正的微型機關，那得是微米級、納米級的，當機關做到那種程度。可以應用的範圍就更多了……不過那種等級，他現在也只能想一想，還不敢涉足。那已經是另一個範疇的學科了……

常鳴的注意力回到面前的這個機關上，他喃喃道：“微型機關的主要問題，除了個人製作能力之外，一個是材料的選擇，一個是製作環境……”

秦老一愣。頓時大喜：“你在這方面也有研究？”

他眉毛鬍子都白了，又是大陸都很稀有的機關大宗師，但是問出這個問題的感覺，完全把常鳴當成了自己的平輩！

常鳴搖頭說：“沒有。不過我的確想過這方面的事情。機關就要考慮磨損的問題，微型機關經不起磨損，所以材料選擇一定要特別注意。這個也同時影響了摩擦力的大小。製作環境要求無塵……”他向四周望了一眼，搖頭說，“這個環境似乎不太合適。”

秦老一怔之後，整個人呆住了。他想了半天，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對對，沒錯，環境很重要！媽的媽的，我一直在想，怎麼想去除配件表面的灰塵雜質，混帳混帳，真是個老混帳。想什麼去除，製造個無塵環境，讓灰塵不要落下來就好了嘛！”

他用力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大聲埋怨自己：“真是老糊塗了！”

他小跑過去，一巴掌把常鳴推開，攤開一張紙，在紙上比比劃劃。他沒再繼續思索微型機械的問題，轉而去設計一個除塵空間了。

常鳴提了個好建議，反倒被他不客氣地推到一邊，他笑了笑，也不生氣。

在他看來，一個真正的機關師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秦老根本就忘記還有一個人在旁邊了，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工作，頭都不抬一下。

常鳴沒有馬上離開，他繼續觀察著這個微型機關的半成品。

機關大宗師不愧是機關大宗師，這個半成品的每一個配件，都是完美配件！這一點，常鳴至今也做不到！

到現在為止，他能做出的配件全部都是精良以上，完美未滿。在這方面，他仿佛陷入了一個瓶頸，當初廠內選拔賽時，他還能信手做出完美配件的，但到現在，卻怎麼樣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了！

這個沒辦法，只能慢慢積累經驗，常鳴倒並不著急。

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全完美配件的半成品機關，整個機關透著金色的光澤，沒有完成，已是無比美麗。而且，它的組合延伸都做得非常巧妙，秦老看上去暴躁魯莽，做起機關來卻如此精緻華麗！

他靜靜地看了好久，某些朦朧的想法在心裡生成。秦老一直忙碌著手上的工作，無暇理會他。

過了好久，常鳴露出一絲微笑，拿起申請表，悄悄地退了出去。

是的，對於微型機關，他已經有了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