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880 天樞

官子明訕笑道：“不不不，當然不是。怎麼會是威脅呢？隻是一個勸告而已。不，勸告也說不上。大人已經對他們進行了處置，以大人的寬宏大量，想必本來就沒打算繼續追究了吧。”

常鳴似笑非笑地說：“你說得倒也沒錯。冒犯尊長這條罪，我已經懲罰過了，當然不需要再繼續。不過還有一件事……”

他一指那個老頭子，“剛才那三人說的話，這裏可有不少人聽見了。這位祭司的安全現在還在威脅中呢，既然碰見了，我少不得要管一管。”

官子明看了那老頭子一眼，常鳴眯起眼睛。官子明的表情很輕微，但常鳴還是看出來了，凝重、緊張、遲疑……難道說，這個老祭司身上真有什麼他們想要的東西？

官子明思索片刻，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就在大人面前保證一下，這人以後不會有事！”

他好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盯著常鳴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常鳴攤了攤手，說：“既然你這樣說了，隻要真的能保證，我當然沒什麼問題。”

官子明鬆了口氣，以手撫胸，道：“那還是請大人在這裏稍候，我去請主事大人出來。”

常鳴擺擺手，官子明轉身而去。

官子明連番讓步，這下子肯定沒什麼熱鬧可看了，圍觀的祭司紛紛散去。他們原本也是來天樞閣申請機關技術的，紛紛走進大門。門口再次變得清靜下來。

剛才常鳴和官子明說的話，老祭司聽得清清楚楚。這時候。他的眉頭皺得死緊，滿臉都是驚疑不定。他納悶地喃喃道：“我？我得罪了誰啊？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常鳴突然問道：“技術祭司是指的什麼？跟普通祭司有什麼不同嗎？”

老祭司還沒有說話，于凱先一步解釋道：“技術祭司是神殿祭司的一個分支，他們通常不負責神殿的日常事務，主要工作是進行機關技術的研究和開發。如果他們有了一個不錯的思路，可以向神殿提出申請，被批準後，就可以進一步申請資金、工具和材料。開始深度工作。神殿會定期檢查他們的工作，如果沒有進展，有可能終止項目。連續被中止項目的祭司有可能被降級，當然，如果取得突破性進展，就相當於是特殊貢獻，晉級也不會慢。”

常鳴看了一眼老祭司手上的透明“電鰻”。問道：“這就是你的技術結果？”

一提到自己的作品，老祭司頓時忘記了剛才的麻煩，喜笑顏開地說：“對對對，我今天來天樞閣就是為了這個！”

于凱立刻在旁邊解釋：“天樞閣除了保管神殿的各種機關技術以外，還負責管理所有的技術祭司，除了平時的定期考核之外。他們有了研究成果，也都是彙報到這裏。”

常鳴點了點頭，老祭司舉起手上的電鰻，說：“您剛才也看出來了是吧？這是一個完整機關的一部分，不過從它身上已經可以看出大體情況……”

他也不急著進去了。就站在天樞閣門口，滔滔不絕地給常鳴介紹自己的成果。常鳴一開始就看出了一點。這時越聽越是著迷，最後讚道：“果然精彩！你是說，你現在已經完成它了？”

老祭司的臉上滿是自信驕傲的表情，重重點頭說：“是的，我已經解決了最後的技術難題，現在隻要有足夠的材料，隨時都可以完成！”

總的來說，他的思路就是一個組合機關群。這個機關群由不同數量的機關組合而成，這些機關平時獨立也能起到作用，就像這隻電鰻，靈活機動，威力還不小。但是十隻、二十隻、三十隻……不同數量的電鰻相互組合，還可以變成不同的形態，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

這種靈活性的機關可以用在許多不同的場合，常鳴一聽就能想出好幾十種不同的使用方案，頓時激動起來。而且，他一下就聽出了所謂的“技術難題”指的是什麼，他眼睛一亮，問道：“主輔控製的問題也解決了？太了不起了！”

老祭司的眼睛比他的更亮，簡直像是遇到了多年不見的知己一樣，大倒苦水：“是啊，這方面可麻煩了，我想了好多主意！”

常鳴喜道：“說來聽聽？”

兩人竟然就站在天樞閣門口，交流起技術問題來了。于凱苦笑地看著他們，搖了搖頭，突然抬眼看見天樞閣裏走出來兩個人，立刻提醒道：“常大人，他們來了。”

常鳴茫然抬頭，看見官子明陪著一個老年白銀祭司走了出來，這才想起自己在那裏一樣，意猶未盡地對老祭司說：“回頭我們再聊！”

老祭司心不在焉地點頭，他還在想著常鳴跟他說的幾個新問題，想著要不要回去做下試驗，常鳴說什麼，他根本沒往心裏去。

官子明兩人出來，走到常鳴面前，介紹道：“這位是天樞閣的副總管事，白銀祭司鄧瀚海鄧大人。”

常鳴和鄧瀚海平級，兩人相互見禮。鄧瀚海年紀雖大，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充滿年輕的光彩。他好奇地打量著常鳴，說：“我還不知道，我機關神殿出了一位少年英才！”

他的目光移到于凱身上，微微一皺眉，說：“你看上去有點眼熟……”

突然間，他恍然大悟，想了起來：“對了，我曾經在……身邊見過你！”

官子明正滿腹狐疑，鄧瀚海認出于凱時，他馬上豎起了耳朵，想要聽個究竟。但鄧瀚海卻在最關鍵的地方含糊了過去，他一點兒也沒聽見。

不過這含糊本身也代表了一些意味。也就是說，于凱以前跟隨的那個人，就連鄧瀚海也不能輕易出門？

究竟是誰呢？

通常來說，隨行者的身份也影射了本人，也就是說，于凱的身份不簡單，常鳴的來曆就更不簡單了……

果然，之前對著這個人做一些讓步，是明智的舉動！

官子明在這邊思索，那邊鄧瀚海對常鳴的態度又更加親熱了幾分。他挽著常鳴的手，笑嘻嘻地說：“很少在神殿見到這個年紀的年輕面孔了，尤其是天樞閣，個個都是老學究、老古董，常大人一來，連我都感覺年輕多了！”

常鳴笑著把自己的令牌遞給他，說：“前輩們浸淫機關術多年，我很佩服他們的研究精神。天樞閣的成就也是由他們積累起來的吧……今天我到這裏來，就是想瞻仰一下他們豐碩的研究成果。”

這小子年紀雖經，為人處事倒是不錯！鄧瀚海目光一閃，表情卻是一點沒動。令牌的事情他已經事前從官子明那裏聽說，不過這時接過來時，表情還是微微有些異樣。

這塊令牌權限實在太高，後面暗示的東西，連他也不得不重視！

鄧瀚海正色道：“不瞞您說，我隻是天樞閣的副總管事，真正執掌天樞閣的閣主並非是我。”

常鳴含笑點頭，道：“天樞閣是神殿要地，閣主身份一定極高，由我去拜訪也是理所應當。”

鄧瀚海見他如此上道，立刻笑了起來：“正好閣主今天出關，請，我帶您去拜見一下他老人家！”

走在路上，鄧瀚海隨口就向常鳴介紹了一下。

每一任天樞閣閣主都沒有名字，全部都以“天樞”為名。天樞從接任開始，就是黃金祭司身份，與于孟平級。

于孟負責統管神殿一切大小事務，天樞隻負責一個天樞閣。但是天樞閣的所有事情，全部都由閣主一個人說了算。除非上神親自降臨發令，否則就連聖旗，他也可以不用買帳。

這些話鄧瀚海當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表露得清清楚楚。他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自然而然地驕傲，說：“外面的俗世太紛雜了，天樞閣的機關世界是一片淨土。光是這一百年，天樞閣就給神殿提供了不下五百種各種技術。這些技術，都通過機關公會，以貢獻值的方式兌換給機關師們，讓整個天穹大陸的機關技術水平都有了巨大的提升和飛躍！”

常鳴目光一閃，微笑道：“哦？這其中包括遺跡搜尋小隊的成果嗎？”

鄧瀚海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看常鳴，跟著又笑了起來：“原來大人也知道遺跡搜尋小隊的存在。”

常鳴含笑點頭：“當然，我也是其中一份子。”

鄧瀚海恍然大悟，跟著還是迷惑不解。遺跡搜尋小隊可以說是整個機關神殿升職最快的地方，常鳴能在這個年紀升上白銀祭司，倒也不算奇怪。但這還是說明不了他擁有的額外權限……

鄧瀚海甩了甩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常鳴說：“遺跡搜尋小隊是神殿的最高機密之一，常大人不應該把它拿出來對外說。”

常鳴不以為意地搖頭：“不，我記得很清楚，一開始的紀律裏就說了，這個規程，對天樞閣除外……對吧？隻是以前我對天樞閣沒什麼印象，所以沒放在心上而已。”

鄧瀚海又是一頓，片刻後，全身一鬆，笑著說：“大人說得沒錯，天樞閣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破解永恒紀元的機關術……”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一個小樓門口，鄧瀚海向常鳴一伸手，說：“天樞閣主就在這裏，請！”

常鳴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往裏走，樓裏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震得整個小樓都在搖搖欲墜！

881 是個好機關師

爆炸聲只短促地響了一聲，常鳴就看見了奇異的景象跟著發生。

整個小樓的墻壁都開始發光，光線沿著大量的紋路向四周爬行，瞬間遍布了所有的地方。光線一起，爆炸聲就壓了下去，常鳴就站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硬是一點沖擊波也沒有感受到。

鄧瀚海習以為常地笑道：“這幾天從南煬州不斷運來了一些等級很高的機關，天樞閣主忙于破解，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不過大人不用擔心，萬破樓進行了嚴格的防護，再大的爆炸也經得起，不會有事的。”

常鳴笑了笑，跟他一起並肩走了進去。

萬破樓外面看起來占地面積不大，但一走進去，就感覺到格外的寬敞。常鳴感覺得到，這不是因為使用了什麼空間技術，只是因為設計非常巧妙罷了。它利用人的視覺錯覺，在外面感覺到幽靜偏僻，在里面則是寬敞明亮。

這是一個巨大的車間一樣的廠房，里面擺放著大量的研究設備和輔助工具。規模雖然比不上常鳴的機關工廠，但老實說也相差無幾。

廠房正中央擺放著一套機關群組，一個人站在機關群前，正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這人大概四五十歲年紀，長相柔和儒雅，身材卻健壯有力，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他穿著一身機關師制服，腰帶上插滿了常用工具，根本不像是個祭司，只像是一個最最普通的機關師。

鄧瀚海大步走過去。行禮道：“天樞閣主，我帶常大人來拜見您了。”

說著，他轉頭向常鳴示意，常鳴一邊打量著天樞，一邊走上前去行禮。

天樞抬頭瞥了常鳴一眼，不耐煩地說：“去去去，一個白銀祭司也來找事，沒看見我正忙著呢嗎？！”

鄧瀚海好脾氣地說：“大人，常大人拿著天級權限的令牌，有些功能。還需要您親自開啟一下。”

聽見“天級權限”四個字。天樞愣了一愣，抬起頭來打量著常鳴：“白銀祭司拿著天級權限令牌？你沒搞錯吧？”

鄧瀚海恭恭敬敬地說：“是，我已經查驗過了，的確沒有問題。”

天樞這才動容。他大步走過來。隨手拿起一塊毛巾。擦去手上的油脂。看行動、看細節習慣，都可以看出，他是個優秀的機關師。而且從來都沒有脫離過制作的一線！

常鳴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了些微好感，主動拿出令牌呈到他面前。

天樞沒有接，而是拉起常鳴的手，翻來覆去地仔細打量了一下：“不錯，小子，是個好機關師！”

機關師的手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在不同的地方都有厚薄不同的繭子。熟練的老機關師光是看手，就看能看對方的基本功是不是扎實，有沒有壞毛病……

天樞贊完一句之后，仍然沒有放下，又看了好久，越來越驚奇：“小子，你從幾歲開始學習機關術的？”

常鳴說：“會走的時候就開始拿工具了，不過那時候只是練習些基本功，還不算正式接觸機關術。”

天樞連連搖頭：“不不不，怎麼就不算了？基本功才是機關術的基礎！你師父是誰？竟然這麼早就教你了，而且看上去，你各項基本功都打得扎實，來來來，作個配件給我看看！”

他拉著常鳴往工作臺那邊走，竟然無視他手里的令牌，要開始跟他探討機關術了！

鄧瀚海早就習慣了上司這種作派，他苦笑搖頭，跟著兩人一起走了過去。

常鳴沒有違逆天樞，他隨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材料和工具，一邊做一邊說：“我師父就是我爺爺，他從小教我這個，我也就學了……”

天樞打斷他的話，嚴厲地說：“不要說話，認真……”

話音未落，他的臉上出現了驚色，又抬起頭來，上下打量著常鳴，聲音古怪：“不錯，不錯，很好，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材料是早就處理好了的，常鳴一接過來，直接就開始制作。他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看都看不清楚。就在說話的幾秒鐘時間里，一個齒輪就已經出現在他手上，遞到了天樞面前。

不用看齒輪通體散發出來的柔和金光，光是用肉眼看它的各個細節，經驗豐富的天樞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完美配件！

能做出完美配件在他眼里當然也不會太讓人吃驚，但關鍵是常鳴之前沒做任何熱身，就隨隨便便地一邊說話，一邊完成了。而且，他制作的速度還如此之快，就連天樞，也只能勉強看清他的動作軌跡！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天樞認真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什麼級別的機關師？”

常鳴坦然道：“我只是打基礎打得早，接觸機關術時間比較晚，現在才是高級機關師而已。不過于孟大人讓我趕緊去把機關大宗師考了，大概這兩天就會去吧。”

鄧瀚海越聽，嘴巴張得越大。他很少在天樞面前插嘴，但這時也忍不住了，不可置信地問道：“常大人，冒昧問一句……您今年多少歲？”

這是神殿的入職資料上寫著的，也不是什麼秘密，常鳴坦然說：“二十五歲。”

“接觸機關術時間比較晚，那您是什麼時候接觸的呢？”

“一年左右吧。”

“……一年時間，升上高級機關師，這還是‘才’？”

天樞語氣古怪地提醒道：“當然是才，馬上就要去考核機關大宗師了呢……你是說，于孟讓你去的？”

常鳴點頭。

天樞搖搖頭，把手里的配件往桌上一扔，苦笑道：“于孟還是挺靠譜的。他這樣建議了，那你肯定沒有問題。嘖嘖，一年內從學徒升上機關大宗師，這簡直……”

他話沒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伸手道：“你那塊天級令牌呢，拿來給我看看？”

他說的當然就是常鳴那塊天樞閣令牌，常鳴遞到他手上。這塊令牌黑沉沉的，一落到天樞手上突然綻放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一閃即逝，天樞驗證無誤。抬頭凝視著常鳴。片刻后轉向鄧瀚海說：“你出去吧。”

鄧瀚海心中一凜，知道他有一些不能讓他知道的話要跟常鳴說，連忙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他一出門。就看見外面有個人正在等他。一看他獨自出來。立刻迎上前問道：“常，常大人呢？”

鄧瀚海注視著樓內，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官子明的話：“天樞閣主有話要單獨跟他說。把我遣出來了。”

“把你遣出來了……”官子明拿捏著這句話，面色凝重。

兩人一起沉默著看向樓內，鄧瀚海突然轉頭問道：“你在這里做什麼呢？你怎麼對常大人的事這麼關心？”

官子明馬上搖頭，滿面堆笑：“沒有，只是剛才是我從外面把他接進來的，做事做到底嘛。”

鄧瀚海揮了揮手：“不用你關心，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兩人雖然同是白銀祭司，但鄧瀚海是天樞的副手，職位在官子明之上，所以對他說話也不算太客氣。官子明眼中掠過一抹陰郁，滿臉堆笑地下去了。

他一轉頭，臉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嘴里喃喃道：“常鳴……嘖，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有點麻煩了。”

萬破樓里，鄧瀚海的背影剛一消失在門口，天樞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通神之體？”

常鳴坦然迎視著他，點頭說：“是的。”

天樞的目光在天級令牌上來回掃了幾眼，說：“你能拿到這個權限，看來級別還不低了。不可能是白銀之體……難道是黃金之體？”

常鳴搖頭說：“這件事情，于大人叮囑我不能對別人說。”

天樞哼了一聲，說：“這麼小心！不過也是，這是神殿的最高機密，你不說是對的，我回頭直接去問于孟好了。不過也難怪，高級別通神之體，機關術等級升得快是正常的……”

說著，他又搖了搖頭，失笑著打量常鳴。

沒錯，通神之體是最高級別的天才，常鳴又從小開始打基礎，機關術升級快很正常。但快到這個地步……一年內升上機關大宗師，也還是太快了！難道……

天樞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過沒說，準備下來再去問下于孟。

他點頭說：“不錯，有這樣的體質，有這樣的基礎，你未來一定不可限量。既然馬上就要升機關大宗師了，你肯定也有自己的研究專項了。是什麼方面，說來聽聽？”

這話在地創師面前可以如實交待，在一個黃金祭司面前嘛……

常鳴的目光移到不遠處的機關群組上，心里有了主意，說：“我的研究專項是精神力和靈魂結構，現在還只是剛剛起步狀態。”

天樞一愣，轉過頭來看他：“精神力和靈魂結構？這可是高端機關術！”他往不遠處一指，直截了當地問道：“這些機關是用來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常鳴微微一笑，說：“當然知道。有件事情還沒有跟天樞閣主說，我現在在神殿是什麼職位……”

“什麼職位？”

“我是遺跡搜尋小隊南地小隊的一員。天樞閣主這個機關群組，就是不久前我們搜索到的遺跡！”

天樞猛地回頭看他，目光中精芒大現！

882 新領悟

常鳴一進來就看出來了，天樞正在研究的那套機關群組是什麼。它正是從紅榴基地得到的其中一組，專門用來推算並制作靈魂結構的那個。

常鳴離開紅榴基地的時候，沒辦法直接把它帶走，所以進行了一些調整。它大致完好，但有一些地方好像“過載”了，一旦進行更復雜一點的運算，很容易能量爆發，導致熄火。

剛才在萬破樓外面聽見的爆炸，應該就是因為這個。

南地小隊只負責遺跡搜尋，后續工作由神殿派出的人員接手。這些人會完整拆卸所有的可用機關，把它們分門別類地運回神殿，進行下一步破解研究。現在看來，這個破解研究就是在天樞閣完成的。天樞閣的人盡量把機關還原成技術，最后用高額的代價販賣給機關師們。

紅榴基地的機關技術遠遠超過現在的水平，要拆解還原按理來說肯定很困難。但常鳴心里一直有個疑惑。

這個疑惑來自于神罰騎士。

神殿能夠組建像神罰騎士這樣的人造生命軍團，代表他們的技術已經超過了紅榴基地的研究水平！畢竟，神罰騎士的生命魂核相當于八階異獸，超過了紅榴基地機關群的推算上限。紅榴基地的機關群只有靠運氣，在極小機率的情況下才有可能達到這個水平。

這也是常鳴沒有徹底破壞機關群組的原因之一。神殿的技術已經超過這個了，他有什麼隱瞞的必要？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提前做了一些手腳。

現在看來，他的手腳做得再正確不過了。很明顯，天樞，天樞閣的閣主，拿這臺機關群組沒什麼辦法！

從他拆解和嘗試留下的痕跡來看，他對這方面的理解還很初級，頂多只是有點含糊的概念，離還原技術隔了十萬八千里，更別提超出這個水平了。

這是怎麼回事？

神罰騎士的技術沒有儲存在神殿，是由機關神親自保管的？

當然。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天樞一聽常鳴的話。立刻興奮起來：“這個機關是你發現的？你參與了紅榴基地搜尋開放的過程？難怪你能這麼快升到白銀祭司呢，看來你在里面起到的作用還不小。太好了，我正準備去找南地小隊的人來問問，當初看見這個群組的時候。它是什麼樣子呢！來。你來跟我說說！”

他直接把常鳴扯到了靈魂計算機群旁邊。壓著常鳴讓他趕緊說。

常鳴爽快地說：“機緣巧合，當時正好是我第一個發現它的。”

他把曾經跟聖旗與拓拔汗的話又跟天樞講了一遍，天樞聽得非常認真。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最后聽完全過程，他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默了半天，拍打著常鳴的肩膀說：“小常，你也別在遺跡搜尋小隊繼續干了，當然我不是說你在那里沒用啊，只是還是有些屈才！來我天樞閣吧！我天樞閣晉升速度不會比南地小隊慢。你看，我們破解一個機關，獲得一項技術成就，也一樣可以獲得大量信仰值！”

他說得還挺熱忱，常鳴笑著婉拒：“大人，這事我說了也不算，得聽于大人安排。”

天樞說：“那我去跟他說！機關技術是神殿的支撐，他不可能不同意的！”

他信心滿滿，常鳴心里卻很清楚，天樞的話絕不可能成真。司元白的話再次浮現在他心頭。接下來他要前往天穹大陸觀察動向？觀察什麼動向？

他有些出神，天樞又說：“先不說這個了，來來來，你既然對靈魂結構有些研究，正好也對路，你來看看，這里是怎麼回事！”

他拉著常鳴轉了個方向，指著一個地方問他。

常鳴當然不會對神殿毫無保留，他一知半解地解答著，大部分地方都搖頭表示不解，甚至有的還反過來詢問天樞。

不懂裝懂難，懂裝不懂就容易多了。靈魂結構本來就是機關術最高級的領域之一，他這個表現再正常不過。

天樞不疑有他，借著交談，常鳴給了天樞少許指點，卻從他嘴里得到了更多的情報。

天樞閣收藏著絕大多數從永恒紀元獲得的機關，這些技術經過破解之后，牢牢地記在了天樞的腦子里。每批新機關運回來，他先憑自己的理解搞清楚機關的大體結構，完成先期工作，再把它分拆成細節工作，交待給不同的機關師去做。

天樞現在之所以搞不清楚這套機關，是因為它的原理以前從來沒在天樞閣出現過！

這一下，又映證了常鳴的想法，神罰騎士的技術並不存在于神殿！

這一說一聊，就過了好幾個小時。

天樞說：“這套東西太新奇，看來還得再花一點工夫。”

常鳴突然問道：“剛才我在外面聽鄧大人說，機關術破解和自有機關術研究，都是天樞閣的責任范圍？”

天樞一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毛巾擦手，問道：“你是覺得，只有機關術破解，很不像樣子是吧？”

常鳴沒有說話，天樞已經先笑了起來：“我明白的，一個有追求的機關師當然都會這樣想！搶奪過去人類的榮耀，把它當成自己的，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對勁？”

常鳴看著他。他進入神殿的時間不久，但幾乎已經要麻木了。

神殿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洗了腦一樣，表現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從來不會去質疑任何事情。就算是當強盜，他們也要念誦神的名字，覺得以神之名去搶劫別人再正常不過了。

來神殿這段時間，除了伍威和蓮姨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祭司有這樣的表示。還是一個最高階的黃金祭司！

天樞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他擦干凈手，又遞了塊毛巾給常鳴，感慨道：“在神殿很少看見會像你這樣問話的人啦，包括在天樞閣也一樣。大部分人都是你交給他什麼事情，他就去照著做。不會多想，不會多問。完全不像是一個機關師應有的樣子！”

他向常鳴招招手，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

常鳴跟在天樞身后，從后面一個梯子走到萬破樓二樓。

這里琳瑯滿目地擺放著大量機關。分門別類。放置得整整齊齊。它們不全都是完整的機關，大部分只是某一個組成部分。

天樞指著這些機關部件，說：“這些全部來自于永恒紀元，當然只是其中一部分。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常鳴點頭說：“嗯。每一個機關部件。都代表著一種特殊的技術。從外到里。技術深度和獨特性都在增加。”

天樞贊道：“沒錯，你說得對！還有呢？”

常鳴走過去，一排排著看著這些機關。說：“它們循序漸進，形成了一個系統。它們跟現在的機關知識體系不太一樣……不，不對，也有相似之處！”

常鳴有一個感覺，永恒紀元的機關水平遠比現在高不說，整個體系也截然不同。好像自從永恒紀元覆滅后，人類的機關術就走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跟以前甚至沒太大關系。

但現在這樣一看，別說相似了，兩者在本質上，其實是統一的，不一樣的只是一些表相而已！

天樞點頭說：“沒錯，哪里相似，你看得出來嗎？”

常鳴雖然一開始就得到了機關天書，得到了那邊大量的影響，但正兒八經接受機關術，還是天穹大陸的一套。他把兩邊的東西結合起來，再配合以前世界的知識，形成了一套屬于自己的、獨特的機關術體系。

其實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從降臨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在學習、一直在研究、一直在得到。各種各樣的機關，各種各樣的知識紛至沓來，讓他一點空閑也沒有，很少能騰出頭腦，站在更高的地方去思考。

在學習研究過程里，可能曾經出現過很多靈光一閃的時候，但它們就那樣閃過去了，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現在看著眼前的機關組件，看著由它形成的機關體系的介紹，把永恒紀元的體系與現在的進行對比，常鳴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很多東西，不由得木立當地，眼神放空，整個人渾然出神。

過了好久好久，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常鳴才恍然回神。他轉頭一看，天樞正坐在旁邊的一張搖椅上，一晃一晃地看著他。黑暗模糊了他的身形容顏，只有一雙眼睛在黑暗里閃閃發光。

常鳴看見這樣的情景，突然一愣，某些模糊卻又深刻的記憶從心底深處翻起，讓他一時間思緒萬千，不能自已。

天樞看見他醒來，正準備說話，看見他這表情，倒是一愣，問道：“怎麼了？”

不知是黑暗還是剛才的長時間思索，讓常鳴有些朦朧，他說：“以前我爺爺也常常坐在搖椅上，這樣看我。”

天樞笑著拍拍椅子扶手，說：“哈哈，論年紀，我可能比你爺爺大多了！不過你爺爺真有品味，這樣的椅子坐起來很舒服，要不要來試試？”

他伸手向旁邊一指，常鳴的眼睛基本上不受光線的阻礙，看見那里也有一把一模一樣的搖椅，跟自己記憶中那個倒是截然不同。

這種不同讓他松了口氣，他笑著走過去：“好啊，我好久沒試過了。”

他坐到椅子上躺下來，它的外表跟童年那把完全兩樣，躺上去的感覺倒有點相似。

兩人分坐兩把椅子，一起緩緩地搖頭，半晌后，天樞突然問道：“常鳴，你究竟想做一個祭司，還是做一個機關師？”

883 祭司還是機關師

常鳴其實已經準備好了天樞會問他問題，卻沒想到他先問的是這句。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反問道：“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我是說，我不能像您這樣，又做祭司，又做機關師？”

天樞在黑暗裏搖頭：“當然不同。你知道嗎，我成為黃金祭司的時間，可比於孟早多了。”

常鳴奇怪地問道：“我剛才在外面聽說，您是因為繼承天樞閣主的位置，成為天樞，才當上黃金祭司的？”

天樞笑了笑，說：“鄧瀚海說的是吧？他來得晚，隻聽說過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嗎？”

常鳴側頭看他。他看上去四五十歲，比鄧瀚海的年紀小多了——當然，機關師的年紀，都是作不得數的。常鳴現在是四級丙等精神力，仍然看不出他的精神力等級，證明他的精神力超過了四級乙等。

四級乙等就能擁有領域，外面傳說隻有兩個地創師到了這種等級，常鳴現在在神殿就另外看見了三個。聖旗且不說，三個黃金祭司全部都是四級乙等以上。看來這個標準，在神殿還得繼續提高。

不僅如此，這三名黃金祭司都會神紋，這樣一來，對他們的戰鬥力的評價隻會提高。真的戰起來的話，光是這一群人，就足以形成一股強大的戰力。

常鳴不知不覺有些出神，片刻後才搖頭道：“不，我看不出來。”

天樞笑著摸摸自己的臉：“今年已經一千一百七十二歲了。”

一千一百七十二歲！

毫無疑問。算上常鳴所有認識的人，再沒有比天樞更年長的了。

天樞說：“我三百多歲的時候成為黃金祭司。那時候，於孟還沒有出生。當時的神子問我，要不要執掌神殿，我拒絕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點不用問常鳴也猜得到：“因為你喜歡機關？”

天樞笑道：“是的，我從小就特別迷戀機關，神子這樣問我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遺跡搜尋小隊的存在，也看見了不少他們帶回來的東西。神子一問我。我幾乎沒有猶豫，立刻表示，我不想執掌神殿，我想成為天樞！”他問常鳴道，“你知道天樞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吧？”

常鳴點頭：“所有執掌天樞閣的人，都會叫這個名字。”

天樞感慨地點頭：“對，執掌天樞閣。代表著你將永遠拋棄你自己的名字，代表著你永遠不能走出天樞閣，代表著你永遠無法前往神域，代表著你要永遠也無法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研究項目。成為天樞之後，就被鎖死在了天樞閣，永遠失去了自由。”

一直以來。人們的認知裏就是，神殿有三大黃金祭司。但實際上，這三人之外，還有一個最年長的黃金祭司，通常不會被人算在三人裏面。也不會輕易被人提起。因為這個黃金祭司自從選擇了職位的那一天起，就被定格在了天樞閣。不得外出一步。他就像神殿的一個影子，存在，但也隻是存在而已。

常鳴沉默片刻，說：“可是你最後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天樞重重地說：“沒錯！既然我必須要成為一個祭司，我也願意用這種方式與機關相伴！”

能成為黃金祭司，他一定是通神之體中的黃金之體。這代表他從小就被從家人身邊奪走，在神殿被撫養長大。三百多年時間，他經曆過什麼樣的教育，經受過多少次洗腦，想也能想到。

這樣的一個人，寧願付出許多代價，也要和機關在一起……

常鳴沒有說話，天樞繼續道：“身為祭司，你在敬仰神的時候，可能還會考慮自身利益，想著要升上更高的位置，獲得更多的利益。但機關師不一樣。除了上神之後，機關就是你的第二個神，第二個信仰！你不可能再考慮其它事情！”

他轉過頭，向常鳴微微一笑：“要麼成為祭司，要麼成為機關師，你隻能在中間選一樣。”

天樞黃金之體，從小在神殿長大，當然不可能對機關神有任何二心。但他對機關的熱愛也發自真心。他心裏仍然維持著信仰，卻把此外的所有心神全部交付給了機關術。

常鳴看著他，突然在心裏暗想，現在是沒有衝突。如果有一天，兩者發生衝突了呢？當機關神與機關術不可並存，以天樞對機關術的熱愛，他會選擇哪邊？

他心裏有著大逆不道的想法，嘴上卻問：“不知大人對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天樞頓了頓，說：“你剛才問我，天樞閣是永恒機關的技術比較多，還是更多的是自創機關？”

常鳴坦然道：“是的。”

天樞說：“你這樣問，是因為覺得複原別人的技術不好？”

常鳴沒有說話。

天樞說：“可是你想過沒有？永恒紀元的機關技術已經達到了超凡脫俗的地步，永恒紀元覆滅了，他們的技術難道要任由它們湮滅在時間之海裏？我們就不能把它們取出來，加以還原，用在現在的人身上？”

他緩緩道，“你知道嗎？身為天樞閣的閣主，我是無權擁有屬於自己的機關術研究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所要做的，就是當一本百科全書，記住天樞閣所有得到的技術，把它統計出來。”

黃金祭司幹夠了年份，如果在任內表現出色，有可能被接引去神域。但是天樞閣閣主則沒這個向往。他們停留在天樞閣裏，就是一個活化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直到死為止。

所以，他們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研究、理解、紀錄。這對於一個機關學徒、一個初級機關師來說也許是好事，無疑他們可以最大限度的得到知識——整個天穹大陸最高的知識。但是對於一個真正的、有著自我意識的機關師來說。這是一個痛苦！

這表示，他永遠無法擁有自己的研究。他隻能接收，不能付出！

天樞像個年輕人一樣聳了聳肩：“老實說，這樣真挺難受的。有一段時間我太苦悶了，還想過各種死法呢。但後來我就發現了，我不是什麼都不能做。因為我發現，永恒紀元的機關和現在天穹大陸新發展出來的機關之間，並非完全沒有共通之處！”

他轉過臉來，笑著看向常鳴。這個一千多歲的老頭子這會兒看起來，像是一個純真的孩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的話擲地有聲，“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變！”

……

常鳴走出萬破樓時，天色已經微熹。

鄧瀚海和于凱馬上迎了上來，微笑道：“大人，您要去休息嗎？”

他們身上的法袍都已經有些微濕。那是被晨露打濕的。不過他們臉上依然精神奕奕，好像根本沒有經曆這一夜的未眠一樣。

常鳴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頭：“嗯，回去吧。”

他竟然沒有跟鄧瀚海打招呼，就帶著于凱大步離開了。

鄧瀚海臉上沒有絲毫忤色，目送兩人背影離開，轉身走進樓裏。恭敬向天樞行禮道：“大人。”

天樞依然坐在搖椅上，一前一後地緩緩搖動，晨光從落地窗照進來，染紅了他的頭發和胡子。他沉思著，沒有理會鄧瀚海。鄧瀚海也安靜地留在一邊。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天樞突然道：“瀚海。我是不是老了？”

鄧瀚海一愣，馬上搖頭。他笑著說：“哪裏，大人看著比我可年輕多了呢！”

這話說得是真的，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鄧瀚海看上去比天樞至少年長一輩。天樞卻沒有笑，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唉，老了，老了。現在的世界，是年輕人的世界了……”

搖椅突然停下，一點餘勢也沒有，一動也不動。

天樞從搖椅上站起，大步向樓上走去。那是隻有天樞閣主才能進入的區域，鄧瀚海不能靠近。片刻後，天樞從樓上捧下一個盒子，放在自己的工作台上。

鄧瀚海一看這盒子，登時大驚，失聲叫道：“大人，這是……”

天樞懷念地看著這盒子，手指輕輕從盒面上撫過。他打開盒蓋，裏面放著一塊水晶一樣的膠體，膠體內部有著無數金色的絲線，緊緊包裹著一塊透明的牌子。牌子上，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紅色大字——

“天樞”！

……

常鳴這一路都沒跟于凱說一句話，于凱也很識相地沒有打擾他。

于凱領著他到了神殿安排的新住處臨水殿。這裏環境優美，附近還有一個波光蕩漾的小湖，清風從湖面襲來，掠過湖邊的木質走廊，清新怡人。

常鳴卻連多看一眼也沒有，他走進房間，四下一張望就知道臥室在哪裏。他走進臥室，往床上一躺，雙手抱頭，再沒有說話。于凱老老實實地呆在一邊，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按理說，昨天的安排是去天樞閣探索神殿保存的機關技術，今天的安排就應該是去神堂進行宗師考核。

現在天已經大亮，常鳴卻一點動身的意思也沒有。于凱想了想，還是沒有打擾他，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下午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快步走過來，于凱正蹲在湖邊有些無聊，眼睛一閃，認出了這個人。雖然黑鐵祭司的法袍大致類似，但是從細節仍然可以看出他任職所在。

這個人是天樞閣的祭司！

于凱馬上迎了上去，笑道：“這位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人仔細打量了他一下，問道：“請問白銀祭司常鳴常大人是住在這裏嗎？”

于凱笑著點頭：“沒錯，就是這裏，我是常大人的侍從。”

那人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說：“那麻煩大人通告一下，喜事臨門，請常大人出來迎接！”

他手一翻，遞給于凱一個卷軸，于凱展開一看，臉上頓時也露出了喜色！

884 天樞宗師

于凱衝進常鳴的臥室，也顧不得打擾什麼的了，喜笑顏開地說：“大人，大喜事！”

常鳴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迷茫地問道：“什麼事？”

于凱笑道：“您今天不是準備去神堂進行宗師考核的嗎？”

常鳴這才想起來，看了眼天色：“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了！”

于凱笑道：“您不用去啦，天樞閣把機關大宗師的認證書送來了！”

常鳴一愣：“認證書？送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于凱喜孜孜地說：“您不知道，這可是機關師的最高榮譽，天樞閣親自認證的大宗師！”他催促道，“天樞閣的人還在外面等著呢，他帶著天樞閣主的手信，相當於閣主親臨。大人，請換上法袍，出去迎接一下。”

常鳴的白銀祭司法袍和法器早就被送到了臨水殿，整整齊齊地堆在箱子裏放在一邊，他昨天進來，連多看一眼也沒有。

于凱催促完畢，立刻走到衣箱旁邊，手勢嫻熟地取出法袍，服侍常鳴穿上。常鳴換上正裝，于凱眼睛一亮，讚道：“大人果然玉樹臨風，神殿可沒幾個人能把法袍穿得這麼精神！”

常鳴笑了笑，催促道：“解釋一下天樞閣大宗師的事情。”

于凱“哦”了一聲，介紹道：“外人隻知道公會和神堂歸神殿統一管理，但實際上，公會神堂有各種不同的權責，這些部門在神殿也對應著各種不同的機構。”

于凱的動作非常熟練。顯然是做慣了這種事情的。他說，“天樞閣是神殿在機關術方面的最高權威。他們也負責著所有機關公會和機關神殿的考核事宜。每年天樞閣都會檢查公會的考題庫，進行更新。有些過於簡單的題目會淘汰掉，太難的題目減少出現的機率……大概就是這樣的工作。”

他滔滔不絕地說，“所有參加考核的機關師的資料，都會通過公會徽章傳送到神殿存檔。考了幾次、什麼時候考過的、考試成績怎麼樣……這些都會被傳送過來備查。”

常鳴問道：“這樣忙得過來嗎？”

于凱笑了起來：“大人，這裏可是機關神殿！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人手來做，都是由機關自動執行。據說這些機關，是上神送過來的高等技術。天穹大陸沒有的！”

幫常鳴穿好法袍，他的手上下撣了撣上面不存在的灰塵，滿意地打量一眼，“實際上，所有的機關師資格，都是通過這個機關統一傳遞過去的，也就是說。所有的機關師資格，都是由神殿頒予的。”

他自豪地說：“所以，神殿雖然沒有對外的辦事機構，但當然可以直接授予一個機關師資格。隻是這需要動用天樞閣的大型機關，動用這個機關，必須要天樞閣主親手執行。也就是說。每個神殿直接認證的機關師，都是天樞閣主親手認證的。這可是機關師至高無上的榮譽！”

常鳴遲疑片刻，問道：“可是我在外面好像沒聽說過天樞閣主的名字？”

于凱說：“大人，不是我說，這可能是因為您還沒到那個位置。您以前隻是個高級機關師不是？能讓天樞閣主看中。親手認證資格的，等級會低？近百年來。天樞閣主都沒有認證過一個機關師……您知道他上次認證的是誰嗎？”

常鳴搖頭。

“蒼無窮！”

蒼無窮的名字，常鳴再孤陋寡聞也是聽說過的。

上一個天創師，也是大陸最後一個天創師！

于凱喜孜孜地給常鳴戴上最後一枚徽章，正了正它的位置，說：“這事要是傳出去，整個天穹大陸的頂級機關師都會震動的！”

常鳴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

那人送來的果然是天樞親手頒布的機關大宗師認證書。

它由一個卷軸和一個徽章組成。卷軸上有著天樞的親手簽章，神紋為底，絕對不可能仿冒。

常鳴的手剛剛放到卷軸上，一股光芒從上面發出來，突然籠罩了他的全身。

常鳴隻覺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極為舒適。光芒和感覺同時消失時，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又往上漲了一絲。

他非常驚奇，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次簡短又幹淨的洗禮，不帶一絲雜質。

那人笑著拱手：“恭喜大人，從現在開始，您就是個機關大宗師了！雖然儀式比較簡陋，但該有的還是有，機關洗禮已經完成，我可以回去覆命了。”

常鳴向他道謝，這才從于凱嘴裏知道，機關大宗師認證時，都會有一種特殊的儀器對他們進行一次掃描與洗禮。記錄他們信息的同時，也能幫他們提升一下自己的精神力，算是對考核通過的獎勵吧。

這效果當然不如正規的神殿洗禮，更遠不如神光灌注，但關鍵是幹淨無害。常鳴可以理解，機關洗禮太普遍了，又是在神殿以外的範圍進行，一個不小心，引起機關師們的疑心就不好了。

直接被天樞閣授予機關大宗師資格，省去了常鳴的一個大麻煩，他可以不用再去萬象城神堂了。

他想了想，對于凱說：“你就留在這裏，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

于凱連忙說：“我是大人的侍從，大人去哪裏，我就……”

話音未落，常鳴抬手阻止了他，說：“不用，一些私事，我想單獨行動。”

常鳴說得幹脆，于凱當然不可能再糾纏。他隻好答應下來，回去了臨水殿休息。

常鳴知道自己一走，他肯定會去找于孟彙報。不過他什麼也沒說，抬手一招。一輛神殿機關車疾馳而來，很快。他就離開了萬象山。

他直接到了葉宅，在門上點了幾下，大門應聲而開。

上次那個古怪的門房消失後，葉平周再沒有招募新的門房，任由這裏空著。這相當於他正式進入了閉關的過程，任何外人不得進入打擾。至於“內人”嘛，當然都是知道怎麼進門的。

葉平周正在一個空房間的正中央，盤膝坐在一個草蒲團上。閉目冥想。

他是空間技師，跟普通機關師的工作方式有些不同，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保持清醒冷靜的頭腦。所以，他每天有固定的冥想時段，根據他自身的狀態，持續時間各有不同。

常鳴沒有打擾他，而是在旁邊坐下。

一安靜下來。各種各樣的念頭立刻紛至遝來，充塞他的腦海中。

對以前那個世界的感情與回憶、對這個世界的探索與認知、對永恒紀元機關的破解與認識、對天穹紀元機關術的學習與了解……

所有的這些東西，化成了大量的記憶碎片，亂七八糟地飛舞在他的腦海裏，仿佛一團混亂，又仿佛要形成新的秩序。

跟天樞交談的過程中。常鳴若有所悟，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事實上，天樞對他說的話，隻有一句點醒了他。

機關術的核心基礎是什麼？是各式各樣的配件、機關與機關群？是精神力？是神紋？

不，不是。它們的基礎，是這個世界！

為什麼永恒紀元的機關和天穹紀元的機關看似截然不同。其實擁有著大致相同的體係？為什麼它們跟自己以前所處的另一個世界，還有著這麼多共通之處？

原因很簡單，天穹紀元和永恒紀元所處的，本來就是同一個世界。就算大陸形態變化了，各種規則也還是一致的。在同樣的規則之下，發展出來的機關術，當然會極度相似。

而常鳴以前所在的那個世界，在某些地方也與天穹大陸一樣，兩邊的科技發展相似，也是基於同樣的原理。

所以，對於機關術來說，最重要的遠不是表相的這些東西，則是隱藏在背後的，最根本的“規則”！

這些道理常鳴以前並非完全沒有想到過，但沉浸在各種各樣神奇新穎的機關以及使用技巧裏，他僅僅隻是想到了，並沒有真正地意識到。

而天樞一語提醒，他如夢初醒，仿佛突然間站到了另一個層面上，用全新的目光“俯視”下面的所有問題！

他學的東西太雜太多，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學不厭多，這樣能夠極大地增加他的見識，讓他從各種不同的角度想問題。但太多的精彩也會蒙蔽他的心靈，讓他過於追求表相，而忽略實質。

實際上，現在的常鳴雖然有所領悟，但是想要把一時的靈光化成真正的理解，還遠遠沒到那時候。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腦海裏，就充斥了各種各樣的碎片。他甚至什麼也沒有去想，隻是思緒放空，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檢視這些碎片，試圖發現它後面的東西。

過了好久，常鳴再次回神，正好看見葉平周在對面凝視著他，眼中充滿關切。

常鳴與他對視，突然間心裏覺得有些溫暖。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時間就過得異常之快，現在暮色沉沉，一整天就在常鳴的思考中過去了。

葉平周坐在他不遠處，距離、角度都跟昨天的天樞非常類似，但常鳴的感覺卻跟昨天完全兩樣。

坦白地說，天樞是他在神殿裏見過的，少有的幾個擁有獨立意誌，可以交往的人之一。但是面對天樞時，常鳴心裏仍然充滿警惕與失望。

盡管他對機關充滿熱忱，這熱情能讓他付出重大代價，取代很多其他東西，但是他畢竟是個黃金祭司。他對機關神的崇敬幾乎是一種本能。這種崇敬會表現在方方面面，譬如對神殿挖掘永恒紀元機關的辯解……

所以，常鳴跟他交流時，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隔閡，很多話在心裏翻滾許多遍，也不會說出來。

葉平周看他醒來，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怎麼突然過來了？”

885 二次降神

常鳴親近地笑了笑，搖頭說：“不，我沒事……感覺挺好的。”

葉平周鬆了口氣：“你進去神殿之後，我們就照應不到了，心裏有點擔心。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所謂的“我們”，除了葉平周和陸淺雪以外，還包括了其他一些地創師。上次宗師評核，常鳴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也不時問起來。常鳴聽葉平周轉述，心裏很感激。

葉平周接著又問道：“你突然過來，有事情嗎？”

常鳴猶豫片刻，問道：“葉叔，你現在能聯係到淺雪姐，讓她趕緊過來嗎？”

常鳴做事一向有分寸，葉平周什麼多餘的也沒問，點頭說：“能，我現在就去聯係她！”轉過身，他還開了句玩笑，“我跟淺雪平輩論交，你叫她淺雪姐，叫我葉叔，嘿，我現在也是她的長輩了！”

常鳴跟著笑了起來。從神殿出來，看見葉平周，他突然莫明感到親切，心裏暖暖的。

地創師沒事不得離開中央坤州，現在陸淺雪也在萬象城。隻是常鳴在這裏的時候一直匆匆忙忙，還沒來得及去她家，隻能通過葉平周聯係。

陸淺雪來得很快，葉平周聯係沒多久，她就出現在常鳴面前，一見他，二話不說，拉著他上下打量。

常鳴任她打量，心中暖意更重。這段時間在神殿的積累起來的某些負面情緒，就在這兩個地創師親友的關懷下。逐漸淡去消失了。

陸淺雪重重點頭說：“嗯，身體沒問題，精神也不錯。好，很好！”

她這才問道：“找我們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陸淺雪仍然穿著她的機關師製服，衣服上還有一些漆斑膠點，顯然葉平周聯係她的時候，她正在工作中，一聽到常鳴召喚，放下手上的工作就來了。

常鳴說：“對。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們倆說一下。”

他手一抬，神紋在空氣中發生作用，頓時形成了一個完全隔絕周圍的小空間，僅僅隻容納他自己跟陸淺雪葉平周兩個人。

陸葉二人目露驚色。不過什麼也沒說。

跟著。常鳴把自己進去神殿之後的大致情況跟兩人交待了一下。

兩人越聽眼睛睜得越大。滿臉都是驚奇。常鳴的話剛說完，陸淺雪就忍不住讚道：“太驚人了，你進去神殿也就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吧？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葉平周跟著皺起眉頭。說，“神殿的洗禮和神光灌注我都聽說過，他們一直把這個當作最高賞賜，用來吸引祭司們發奮圖強，努力為神殿做出貢獻。真沒想到，它們竟然還有這種副作用！”

陸葉二人對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滿臉凝重。陸淺雪再次打量常鳴，問道：“你沒事吧？”

常鳴說：“我沒事，隻要意誌力夠堅定，神光灌注且不說，洗禮是可能失效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教你們倆幾個手段，有備無患。這幾個手段你們也可以斟酌著教給其他人。”

不知什麼時候，常鳴已經到了可以教導陸葉二人機關技巧的時候，但這時三人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常鳴教給他們的是馮家內樓的技巧，是他從四十九種方法裏選擇出來的最能屏蔽神殿洗腦的方法。陸淺雪研究智能機關，對精神力素有研究，她略微使用了一下就發現了其中原理，微微驚道：“這法子好厲害！看著很簡單，但太巧妙太深入了，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常鳴搖頭：“不是，隻是學來的。”

他把自己跟馮家的關係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這裏面有些事情葉平周是知道的，陸淺雪當時不在，倒是沒那麼清楚。

常鳴講完馮家和連照暉的事，跟著還說到藍翔技校。這又是陸淺雪比較清楚，而葉平周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了。隻是藍翔技校後面的發展，就連陸淺雪也大為驚奇。

不過，從常鳴的這些話裏，陸淺雪聽出了一絲不對。她打斷常鳴，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交待後事呢？”

常鳴偏了偏頭，笑道：“從某個角度來說也算是吧？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這些事情必須有人知道才比較好。雖然二位地位高，又有自己的工作要研究，但我想來想去，除了你們的話，我也沒人可以托付了。”

陸淺雪追問道：“離開？去哪兒？”

常鳴說：“這件事還沒確定，不過可以保證，不是壞事。”

陸淺雪點了點頭，回答得非常爽快：“行，你一向拿得住，不是壞事就好。放心，你不在，這些事情我幫你抗著！”

葉平周也笑了起來：“嗯，算我一份。兩個地創師都不能解決的麻煩，那亂子可就大嘍！”

常鳴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肯定會答應，但到這個時候，還是覺得心中溫暖。

他又補充交待了一些事情，把自己從紅榴基地得到的生命魂核分給了陸淺雪一半。這些魂核由低級到高級，一共有幾套，正好配合陸淺雪的研究進度。

陸淺雪見了，眼睛先是一亮，跟著又搖頭苦笑起來：“又吩咐活給我做，又給我這麼大的誘惑，常鳴，你這是逼著我學會分身術啊！”

常鳴哈哈大笑，也隻有在這些人面前，他才會擁有跟在神殿時完全不同的輕鬆感！

一夜過去，該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得差不多了，常鳴站起身來，懷念地看了兩人一眼。他正色道：“接下來，就麻煩你們二位了！”

陸淺雪嘲笑他說：“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人。有什麼事情，你放心去做！”

葉平周跟在旁邊點頭，常鳴又是一笑，轉身離開了葉宅。

……

常鳴回到了萬象山機關神殿，于凱一直等在臨水殿，看他回來，馬上迎了上來，試探著笑道：“常大人看上去心情不錯？”

常鳴滿臉輕鬆笑容，點頭說：“嗯，蒙天樞閣主指點。我有了些收獲。跟朋友交流了一番。思路差不多理清了，心情的確挺好。”

常鳴出了機關神殿，去見了誰，什麼身份。神殿肯定一早就得到了回報。常鳴根本不需要多說。

于凱笑道：“常大人正是天縱英才。年紀輕輕就能跟兩位地創師平等交流……”

常鳴回頭看他一眼，于凱若無其事地說，“隻是神殿有些東西。最好不要拿到外面去說，不太好。”

常鳴微微一笑，轉回頭去，說：“嗯，我知道的。”

他回去漱洗了一下，于凱以為他又要出門，沒想常鳴這天一步也沒踏出臨水殿。不過這也正常，他給自己安排的三件事裏，最關鍵的還是安定洗禮灌注後精神力這一項。前面忙了兩天，現在能沉下心去做，隻表示他沉穩。

第二天就是第二次降神儀式的正日子了，一大早，于凱敲響常鳴的臥室房門，發現他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完全準備好了。

一見于凱進來，常鳴就笑著說：“走吧！”

于凱隱隱覺得他從天樞閣出來後，就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但具體哪裏不同，也說不上來。

神鑾已經守在門口，展翔正準備進殿迎接，常鳴就走出來。展翔笑道：“短短三天內，連迎兩次降神，上神對大人的重視，可真是前所未有！”

常鳴隻是一笑，沒有回話。他上了神鑾，神鑾升起時，他似乎隱約聽見了神殿各處傳來的騷動。

正如展翔所說，三天內兩次降神，的確極為罕見。很多人都驚疑不定，難道神殿要出什麼大事了？

這一次，常鳴坐在神鑾裏時，眼睛一次也沒有向外看過，展翔像上次一樣拱著手飄浮在神鑾旁邊，倒是多看了他幾眼。

七賢殿上方已經打開了星圖，光柱籠罩而下。這一次，常鳴的臉色絲毫未變，順利穿了過去。

七賢殿依舊被清空，神鑾停在紅毯前，常鳴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于凱隻是個侍從，沒資格進殿，被留在了外面。

正殿裏，祭壇已經擺起，于孟正獨自一人跪在祭壇前，默禱著什麼。過了一會兒，聖旗和司元白前後到達，三人一句話也沒說，相互點了一下頭，降神儀式由此開始。

前後過程跟上次差不多，隻是這一次，光影出現的速度比上次快多了。

出現的還是靜水的聲音，等幾個人向他行禮後，他開門見山地發問：“三次洗禮一次灌注，全部完成了吧？”

于孟欣喜地說：“回上神，已經全部完成了，過程非常順利，尤其是神光灌注，我從來沒有看見過有人如此輕鬆地渡過！”

靜水聽得非常認真，聽完後，他也點了點頭，說：“如此甚好。司祭司，你上次的提議，我們這邊已經討論過了。你說得很有道理，既然神恩儀式已經全部完成，那就照你說的去做吧。”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七賢殿主殿裏轟然響起，在四壁來回激蕩：“白銀祭司常鳴，為白金通神之體，天生與神契合。今完成全套神恩儀式，身心皆奉獻給上神。現特任命常鳴為神殿巡查使，代為巡查天穹大陸脈絡動向，洗淬身心，為期三年。三年後，進入神殿，參與神子選拔！”

果然，對常鳴的任命，正跟司元白之前說的一模一樣！但最後的那個結果，是司元白完全沒提到的。

于孟臉上略有驚色，聖旗更是震驚。他站前一步，問道：“靜水上神，神子選拔是怎麼回事？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靜水冷漠地說：“以前沒有，不代表永遠沒有。神域決定改革神子製度，以後的神子，未必是從人界出身的通神之體，也有可能是上神親自降臨——”

他如同實質的目光掃過全殿：“你們應該高興，這代表上神對人界的重視！”

886 三年之約

靜水的話說得很硬，言下之意是不需要他們多問。但聖旗還是執著地問道：“靜水上神，神域跟人界隔得太遠，常鳴對它完全不了解。他將來的對手可能是誰，您不說清楚一點，他怎麼知道如何應戰？”

他這話滿滿是為了常鳴在打算的樣子，但誰都知道，真意並非如此。

神域要改變神子締選的方式，直接就會影響到聖旗現在以及將來的地位。

他是以白金之體的特殊體質成為神子的，這讓他在神殿有了獨特的位置，將來卸任去了神域，也一樣會有自己的位置。

但如果這個出身不穩，就代表著位置不穩，他畢竟來自人界，將來他真的能在神域立足嗎？

想到這個，聖旗再也顧不得上神的權威，忍不住直接出言質疑。

靜水沉吟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參加神子選拔的，除了白金通神之體，還會有一部分被選出來的下階機關神。”

下階機關神！也就是說，常鳴三年之後，要跟下階機關神面對面戰鬥？！

這下，就連于孟也忍不住動容，聖旗更是直言問道：“靜水上神，我覺得這樣不妥！下階機關神的力量超過了地創師，幾乎與天創師等同。常鳴現在剛剛通過機關大宗師的考核，三年後不可能到達那個水平！”

他難得這麼激動，靜水卻用一句冰冷的話終結了他：“水平不夠，那就死。你知道神域的規矩的。神子選拔。不計生死。如果真的能力不行，那就死在比武場上好了。能死在機關神手下。也是人類的幸運！”

他一揮手，不耐煩地說：“毋庸多言，這事已經定下來了！”

他直視常鳴，冷冷地說：“總之，記住了，你隻有三年時間！”

也不知是天生從容，還是壓根就沒搞清楚機關神有多強大。這時候的常鳴仍然維持著原先的從容不迫，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他舉起一隻手。像個向老師提問的乖乖學生一樣，問道：“靜水上神，我有一個申請。”

靜水眉頭一皺，冷然道：“什麼申請？”

常鳴說：“前兩天我去神殿的天樞閣了一趟，跟天樞閣主有了一番交流。”

靜水微微驚訝，話語裏竟流露出一絲懷念：“天樞？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天樞了。他還好？”

咦？聽上去這位中階機關神跟天樞的私交好像還不錯？

常鳴更篤定了一點，微笑說：“嗯，感覺挺不錯的。天樞閣主給了我一些指點，讓我對天樞閣有了很深的向往。我想在離開神殿，去天穹大陸巡查之前，到天樞閣修行一段時間。學習一下裏面的機關術。”

靜水凝視著他，突然問道：“你這話……是說你打算未來成為一個天樞？”

常鳴說：“天樞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我恐怕現在還承受不了。不過我對機關術，的確很有一些向往。”

靜水沉默片刻，說：“你連要什麼代價都知道了。看來天樞對你很有好感嘛。也罷，要去巡查天穹大陸脈絡。你的確需要一些本事傍身。你想在天樞閣呆多久？”

常鳴早就已經打算好了，這時毫不猶豫地說：“大概一年。”

靜水頓了一頓，說：“神子選拔在三年之後，你要用其中一年留在天樞閣，那也隨你。反正三年之後的事已經定了，不可改變！”

說著，他手上一道光芒電射而出，直落司元白手上。他冷喝道：“一年時間，我們還等得起。司大人，常鳴即將執行的任務是你提出來的，也由你負責向他解釋！”

司元白低下頭，看看手上的薄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靜水抬起下巴，斥道：“聖旗，常鳴，上神說話的時候，難道你們可以隨意插言嗎？”

聖旗皺了皺眉，低聲說：“不行。”

靜水冷冷地說：“沒錯，打斷上神的話，在上神面前大放厥詞！接受屬於你們的懲罰吧！”

他輕彈手指，兩道紫色的閃電突然間從天而降，劈中聖旗和常鳴的身體，紫色的電火花在他們身周環繞，兩人同時劇烈顫抖起來。

靜水滿意地一笑，身形消失在尖底盆上。

常鳴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衝擊，直接針對他的靈魂結構的衝擊！這股力量直接接觸大腦，瞬間形成大量的紋路，包裹住他的靈魂結構。接著，它化成無數的尖刺，密密向他的靈魂結構發起攢刺。每一刺，都帶著電擊一樣的痛楚。

一瞬間，他就有點站不住了，身體像個蝦米一樣彎曲下去。

旁邊的聖旗也沒比他好多少，他的身體周圍同樣有紫電流轉，讓他的臉不停被疼痛扭曲，變得極為詭異。他咬著牙，告誡常鳴說：“常鳴，你得感激上神！你剛才犯了瀆神之罪，多虧上神直接給你懲罰，不然——你就要被神殿處置了！”他深吸一口氣，汗珠從額角沁出，急促地說，“上神開恩，這紫電之刑隻會維持一個小時，不會讓我們受到致命傷害，我們就慢慢受著吧！”

常鳴心裏微微冷笑，嘴上卻說了聲：“是。”

司元白看他們一眼，手指一彈，一道金光落在常鳴手上，正是之前靜水給他的那張機關薄簡，裏面有著常鳴一年後巡查的具體任務。

他轉身飄然而去，隻丟下一句話：“具體信息都在裏面了，反正你馬上也要去天樞閣，不懂的就在天樞閣裏查吧。”

機關神明明安排他給常鳴做解釋，但他倒幹脆，把原資料甩給常鳴，拍拍屁股就走。

常鳴低頭看著手心裏的金色薄片，全身汗如漿下。表情卻並不難過。

聖旗沒看見他的表情，隻看見他微微痙攣的身體。勉強張嘴道：“你知道自己的靈魂結構吧？別閑著，把精神力貫注進自己的靈魂結構裏，好好體會這種感覺！這種攻擊是神域常見的手段，將來你很有可能會遇到！”

常鳴沒想到聖旗會這樣指導自己，不過轉念一想也想到了，聖旗雖然是神子，但這事跟他的切身利益關係太大，他心裏極度不安。自然而然地把同為白金之體、即將參加神子選拔的常鳴當成了天然的盟友。

事實上，常鳴對靈魂結構的理解遠超聖旗的想像，他現在隻是讓自己看上去比較糟糕而已，實際情況比聖旗看到的好多了。

一小時後，聖旗終於緩過氣來，他仍然保持著表面上的矜持，雙腿卻已經開始打顫。他手一揮。兩把椅子憑空出現在兩人面前，聖旗一屁股坐下去，明顯像是鬆了口氣的樣了，對常鳴示意道：“你也坐。”

這樣子，明顯是有話要跟常鳴說。

不過他沒有馬上開口，望著遠方。凝思了很久才緩緩道：“下階機關神的力量遠超你的想像，如果這三年裏，你隻有做到兩點，才有獲勝的可能。”

他伸出兩根手指，彎下其中一根。說：“第一，精神力升級到四級乙等。擁有領域。下階機關神有一半都擁有領域，能參加神子選拔的，肯定不會差了。你如果沒有領域，隻有被秒殺的份兒。第二，唯一能夠對抗領域的，隻有神紋。你如果能掌握十種以上的次級神紋，把它們運用自如，再配合領域，或者有獲勝的可能！”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嚴厲過，直視著常鳴，輕而堅決地說：“不，這場選拔，你必須贏！你也聽見靜水上神說了，輸就是死，機關神們絕對不會留你性命的！”

他說得斬釘截鐵，常鳴沉默半晌，點了點頭，突然笑了起來：“是，為了我的小命，我也會拚命的。”

到現在他還能笑出來，聖旗不知道應該說他神經粗大，還是稱讚他的從容淡定。他歎了口氣，又沉思了很久，終於站了起來，說：“天樞閣尊神樓有一些關於神域的資料，你到時候可以看一看，有什麼不明白的，隨時可以來問我！”

說著，他離開了七賢殿，背影中帶著少許沉重。常鳴看著他的背影，沉吟道，三年之後，四級乙等，擁有領域，在神域與下階機關神一戰？

他的眼中突然間燃起了戰意！

……

接下來一年，常鳴果然如他所說，在天樞閣呆了足足一年。

以他的權限，可以無限製停留在裏面，可以查閱天樞閣裏的所有資料，隻是不能複製並帶出去，也不能帶人進來而已。

天樞對他的停留表示了十二萬分的歡迎，也給他提供了最優越的環境。

天樞閣裏有專門給祭司管事安排的住處，天樞也給他安排了一間，以供休息，還安排了人定時給他送飯，好讓他不至於廢寢忘食地餓死。還特別囑咐，讓人不要去打擾他，讓他安靜地沉思、學習。

即使如此，常鳴也很少休息。

天樞閣五殿十二樓，包含的知識森羅萬象，幾乎囊括了機關術的每一個方面。它們絕大多數來自於永恒紀元，架構起了一個與現代機關術完全不同的體係。不過常鳴發現，裏面的內容的深入程度，遠不如他曾經經曆過的幾處遺跡，更別提機關天書這樣的頂級產品。

不過常鳴要的也不是更深入的學習。

很多時候，他隻是徜徉在資料架中，望著架子上擺放的文件和機關組件發呆。與他安靜的動作相對應的是，他的大腦正在瘋狂地運轉。

他以前所學習到的東西化成了無數的碎片，正在重新組合、完善，形成新的體系！

887 同行者？

    這不是個容易的過程，因為常鳴並不是無所不知，他原來學習的東西夠多的了，但還是有很多空白地方。他一邊回憶，一邊學習天樞閣裡存著的知識，一邊進行新的推算。一棵大樹從他心中開始發芽生根，長出一根一根的枝枝椏，逐漸繁茂起來。

    這一年裡，他沒去看司元白留給他的機關書簡，全身心地沉浸在自我的提升中。

    至於靜水說的神子選拔，他似乎完全沒放在心上，甚至沒照著聖旗說的，去尊神樓查資料。不過本來也是，神子選拔考察的就是個人實力，他現在正是從基礎開始，重塑自己，提升個人實力！

    這一年裡，他呆在天樞閣，一步也沒走出去。他知道偶爾會有人過來在門外看他，他完全沒有在意。

    外面的事情他已經交待給陸淺雪和葉平周兩人了。藍翔技校有金曉坐鎮，正在順利運轉中。如果出現連他們也解決不了問題，常鳴也不會有什麼辦法。

    時間過得飛快，彷彿就在轉眼之間，一年過去了！

    ……

    這一年裡，天穹大陸一切運轉如常。有些事情在神殿察覺不到的地方緩慢發生，但還沒有上升到能讓神殿留意的地步。

    這一天，天樞閣裡，天樞正在召集幾名屬下，召開例行會議。以他的地位，當然不會親自管理天樞閣的日常事務，這些事情，都是他的六名手下分別管理的。他們只需要定期向天樞匯報，好讓他掌握動向。

    天樞半閉著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地聽著手下說話，那樣子，更像是在閉目養神。

    但他手下的白銀祭司可一刻也不敢放鬆，天樞記憶力驚人，你隨便說過的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任何人都不敢在他面前犯錯。

    他正條理分明地講著，突然天樞抬起一隻手，止住了他。

    白銀祭司迅速卡殼。閉上了嘴。

    天樞睜眼抬頭，看向天樞閣某處，半晌後，他的唇邊突然綻出一抹欣喜的笑容，站起身來，不容置疑地說：「今天到此為止，你們下去吧。」

    白銀祭司一愣。他要匯報的內容還沒到一半。不過天樞既然已經下了命令，他們絕不會違逆。六名白銀祭司立刻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安靜快速地走了出去。

    天樞重新閉上眼睛，座位下面突然綻放出一道金色的流光，下一刻，一個影子出現在天樞閣另一面。正好就在常鳴的面前。

    天樞才要開口說話，就是一愣。在他眼前，常鳴有了一些說不出來的變化。他現在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存在感，毫無侵略性。圓融一體，讓人只覺得如沐春風。格外愉快。

    天樞表情一喜，笑道：「你有了新突破！」

    常鳴笑著點頭：「嗯，有了一些。不過都是些理論上的想法，接下來兩年，正好到處走走，驗證一下！」

    天樞連連點頭：「很好，你說得對，是應該這樣做。唉，也是你幸運，我年輕時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他頭一低，看見常鳴手上的金色薄片，問道，「那是……神域來的傳信簡？是你這次的任命書嗎？」

    常鳴說：「是，我還沒來得及看呢，這東西怎麼用來著？」

    天樞說：「神域是一個普及了精神力應用的地方，你只需要把精神力灌注進去，裡面的內容就會投射到你的意識裡。」

    常鳴照辦，果然，一束信息直接進入了他的大腦。

    薄簡裡的內容分兩方面，第一方面，介紹了天穹大陸的情況，常鳴終於知道了所謂的「脈絡」指的是什麼。第二方面，告訴他這兩年要做什麼。信息一投射過來，常鳴馬上就明白了。

    一瞭解到這些信息，他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他完全沒想到，天穹大陸竟然是這樣的一種情況。他這次的任務，看上去還相當重要！

    他正在思索，天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我聽說，兩年後，你就要去神域參加神子選拔了？」

    天樞也是黃金祭司，知道這一點也不奇怪。常鳴點頭說：「是的。」

    天樞打量著常鳴，嚴肅地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人類把地創師視為力量的頂點，他們根本不知道，就算是地創師，除了最頂級的那兩個，其他人跟下階機關神打個照面就得敗。就算最頂級的那兩個，遇上下階機關神裡比較強的那一批，也沒什麼獲勝的希望……」他嘆了口氣，接著道，「最關鍵的是，機關神下手無情，對同族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個人類。敗，就是死！」

    常鳴沉思片刻，認真地說：「天樞閣主，謝謝你的叮囑。但是現在事情的主動權不在我手上。神域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只能服從，不是嗎？」

    天樞沉默下來，片刻後才說：「是，神域這是想……」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常鳴也沒有多問。他只是自信地一笑，說：「既然敗就是死，那就勝利好了！」

    天樞猛地抬頭直視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苦笑道：「年輕，就是好啊……」

    他並不真的期待常鳴一定能獲勝，但能夠擁有現在這樣的勇氣，也足以讓他羨慕了！

    天樞是以投影出現在常鳴面前的，他心神一波動，影子就是一陣劇烈的搖晃。他最後消失前丟下一句話，說：「離開前，你去尊神樓第三層第五個書架上，把最上面那本書取下來。這本書准你帶出天樞閣。這兩年，你就好好看看那本書，瞭解一下神域的情況吧！」

    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臨走時還擺了擺手。示意常鳴不需要再來跟他道別。

    自從跟天樞見面以來，這個異常年長的黃金祭司就一直對他非常友善。這是出於對同樣有獨立意志的機關師的鍾愛。閃耀著機關師獨有的光芒。雖然這光芒不免被機關神的陰影遮掩，但依然不可忽視。

    常鳴對著他背影消失的地方深鞠一躬，表示的不僅是對天樞的感謝，也是對機關師這整個群體的尊敬。

    他去尊神閣取來了那本書，那是一個厚厚的筆記本，由好幾個人的手書拼在一起，共同組成了神域見聞。

    常鳴只是略翻了一翻，就把它放進自己的口袋。

    天樞閣門口。展翔正在等他，帶來了余孟等人的話。余孟讓他不用再去道別什麼的，有話兩年以後再說。並且祝他這兩年一路順風，將來在神域一展白金之體之威。

    常鳴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余孟這話聽著挺冠冕堂皇，常鳴卻從中間聽出了漠然。看來，余孟一點兒也沒期待他在兩年後的戰鬥裡獲勝。現在就已經開始想要任他自生自滅了。

    這也無所謂，他自有他的計畫。他要為之拚搏的，可不是神殿的榮譽什麼的，而是他自己的這條小命，以及機關神的命！

    他甚至沒有回臨水殿一趟，直接就走出了神殿。白銀祭司的徽章等物都是帶在身上的。不需要回去去取。

    他一步步走下萬象山，每走一步，身上彷彿都有一塊大石卸下。當他到達萬象山底部，回頭去看山上的神殿時，一陣莫明的輕鬆感突然席捲了他的身心。

    在神殿時。必須要步步小心，惟恐暴露真心。現在。至少這兩年內，他算是解脫了！

    常鳴回到萬象城葉宅，這一年裡，他把所有的其他事情都託付給了兩位長輩，現在也該是回來道謝的時候了。

    他走到葉宅門口，正準備用葉平周教他的手法開門口，大門突然自己打開了。

    常鳴突然感覺到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第一次來到萬象城葉宅門口時的情景。一個頭髮蒼白、駝背彎腰的老頭子從門裡探出頭來，向著他一笑。他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驚奇地說：「不錯呀小兄弟，一年不見，就已經四級丙等了？嘖嘖，還差一線就可以突破關卡，進入乙等領域的境界……咦，讓我看看，還是有意壓制住不讓突破的？小兄弟，你進步得可太快了！」

    常鳴瞪大眼睛，盯著他看。老頭子拉開大門，邁著方步走到他面前，笑著說：「怎麼，一年不見，不認識了？機關大宗師這麼沒記性？」

    常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葉宅的大門，突然間冒出一句話：「你，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這老頭子正是一年前，只見了一面就離開的那個神秘的葉宅門房！

    一年前，他也就是像這樣一眼看出了常鳴的精神力等級，壓根兒就不管他是如何精心地掩飾過……常鳴直盯著他，一年前，他是一級丙等；一年後，他一點變化也沒有。但一個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活這麼久，還能一眼看破他的秘密！

    老頭子拍拍自己的腿，嗔怪地說：「人可是長了腿的，能走，就能回來。老頭子年紀雖大，筋骨還壯實著呢！正好，我想趁著還有精神，到天穹大陸到處去轉轉，旅行一下。怎麼樣，小年輕，能不能帶老頭子一程啊？」

    一個這樣神秘的老頭，竟然主動要跟常鳴同行？

    常鳴盯著他，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搖了搖頭說：「不行！」

888 新的領域者

老頭子似乎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他愣了愣，滿含興味地眯起眼睛問道：“為什麼不行呀？小年輕不想當老頭子的保鏢？”

常鳴衝著他一笑，說：“對，非親非故，我連你老人家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憑什麼給一個陌生老頭子當保鏢啊？”

老頭子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搖頭說：“小年輕果然就是沒耐心。有什麼想問的，你就問啊？你不問，又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可不講道理啊。”

常鳴問道：“我問了你就會說？”

老頭子說：“這我可不能保證，我隻能說，你不問，肯定是不知道的。”

這狡猾的老狐狸！

打了一番嘴巴官司，常鳴還是什麼也不知道。他偏頭想了一會兒，笑了起來：“好啊，我就當你這個保鏢了！隻是要怎麼走，往哪兒走，得由我來定。”

老頭子點頭答應：“嗯嗯，隨你，隨你！不過這樣老頭子可不付錢了哦？”

你本來也沒打算付錢的吧？

常鳴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裏面：“我現在要去跟葉叔談話，你一起來不？”他知道這老頭子力量一定遠在他之上，年紀也是他的幾十倍，理應用敬語稱呼。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提不起那個勁兒。

老頭子說：“門房怎麼能隨便晉見老爺呢？你去你去，我就在這兒守著！”

常鳴搖搖頭，轉身進門。轉眼間工夫。他就給自己巡查天穹大陸找了個同伴。

這不是沒有理由的。近一年來，常鳴偶爾會回想起當初這老頭子給他的那個神秘禮物。老頭子讓他經曆了一個幻境，在那裏，他的神觸與世界緊密融合，好像他就是那個世界，那個世界就是他。這種感覺跟駕駛天倫係列天翼時的感覺非常相似，但遠比那更加圓融。

當時他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這一年的後半時間，他卻偶爾會想起，每次想起時。都隱隱有一種感悟。他漸漸意識到。老頭子給他的，是一顆非常重要的種子，這顆種子在某個時候可能被觸發，為他打開一扇嶄新的大門。

他越來越感覺到這個老頭的神秘與強大。很想有機會再見他一次。這次重逢。他臉上不顯。心裏其實非常興奮。

而且，這個老頭子給他的感覺與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打從心底地覺得他可以信任，就像可以信任自己一樣。

再加上……常鳴一腳踏進葉平周的大門。想起神域交付給他的任務。巡查天穹大陸的脈絡，這無形中讓他想起了老頭子給他的那份禮物。這兩者有什麼聯係？它喻示著什麼？

所以，常鳴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答應了老頭子的請求。

葉平周看見他非常高興，同時也鬆了口氣。如同家人一樣真摯的關懷讓常鳴再次感覺到心中的溫暖。

葉平周大概給他描述了一下這一年的情況，總地來說很安靜，沒有什麼大問題。

馮宅曾經派人來過兩次，打聽常鳴的消息。聽說常鳴在神殿閉關，那邊有些焦急，但沒有催促。

馮家給連照暉在石炭城安排了一個大宅，讓她帶著連家僅餘的孩子住了下來。連照暉履行了承諾，全力研究馮家人的靈魂結構，取得了一些進展。靈魂結構與智能機關密切相關，陸淺雪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也加入了研究。她很欣賞連照暉，甚至還有收她為徒的意思。在陸淺雪的幫助下，進展速度比以前更快了。

馮家人答應，馮家的問題解決之後，就幫助連照暉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去東梧州，重新在故鄉定居。

藍翔競技一切如常，他們現在已經入駐了全部的一級城市與三分之一的二級城市，擴張速度極快。要知道，二級城市足有一級城市的十倍有餘，一年內能達到這樣的進度，非常驚人！

之前，葉平周曾經想辦法把常鳴的話轉帶給金曉，讓金曉注意神殿那邊。金曉馬上會意，一方面更注重拉攏神殿的人，另一方面越發強調藍翔競技的娛樂性，打造成一副紙醉金迷的形象。

果然，神殿並非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擴張的速度，但並沒有加以重視，更沒有出手幹涉。

總地來說，一切都比較順利，甚至連讓葉平周和陸淺雪親自出手解決問題的機會也沒有。

葉平周講得很詳細，常鳴聽完，感激地說：“這一年真是辛苦你們了……”

葉平周笑著擺擺手說：“這不算什麼，費不了什麼事。而且我也不是光幹這個了，這一件，我的收獲也不小！”

常鳴這才留意到，沒錯，他又看不出葉平周的等級了！

上次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升級到四級丙等，跟葉平周以及陸淺雪同級。同級之間是可以互相察看等級的。但現在，他即使用精神力刻意觀察，也看不出葉平周的深淺。這隻表示，他晉級了，現在是四級乙等的精神力了！

常鳴喜道：“恭喜恭喜，葉叔你擁有領域了！”

他沒有詢問葉平周的領域能力是什麼，這對機關師來說是個忌諱。但是葉平周主動介紹說：“我的領域名叫【空間禁令】，展開之後，方圓一公裏內都是我的控製範圍。在這個範圍裏，所有空間在我的掌握之下。敵人的空間武器全部廢止，我可以實現隨時隨地的瞬間移動……”

常鳴聽得非常吃驚：“這個領域能力好強大！”

葉平周也略有得色，笑了笑說：“還好吧，我現在剛剛入門，還在摸索。未來等級再高一點，能力再強一點，說不定會更有用。”

這可真是個巨大的突破，這樣一來，葉平周就是神殿以外，天穹大陸第三個擁有領域的機關師了。

常鳴真心實意地恭喜他，葉平周略有些失落地搖頭：“哪裏，我不是第三個。淺雪比我提前了一步晉級，嘿，我就這樣被甩出前三名了！”

常鳴先是一愣，跟著恍然大悟。葉平周的年紀比陸淺雪大多了，精神力總量其實是超過她的。但陸淺雪有一個大優勢，就是她跟常鳴一起進入機關戰場中央時，曾經在陽極水的幫助下臨時晉級，感受過一次領域的感覺。

那一次感受讓她有了很多領悟，這些領悟幫她少走了好些彎路，反倒搶在葉平周前面晉了級。她擁有的領域正是之前感受過的那個。方圓一公裏範圍內，所有的機關被她注入生命，為她所控製。無疑，這也是一個極其強大的能力。

這兩人的晉級都跟常鳴有著密切的聯係。

與常鳴不同，他們的精神力跟自己的研究領域密切相關，研究內容突破時，他們的思緒貫通，會得到一股力量注入。這時，如果恰好到了那個地步，自然就可以晉級。

常鳴之前從空間機關船上得到了大量空間數據，把它交給了葉平周；又送了陸淺雪一套從紅榴基地得到的生命魂核，相當於送給她了一套成功的實驗樣品。得到這些幫助之後，葉陸兩人停滯多年的研究一舉突破，同時突破瓶頸，達到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領域境界！

葉平周開玩笑說：“這都多虧了你啊。用一年的少許精神換這個，我們可是占了大便宜！”

常鳴真心實意地說：“這隻是一個額外的助力而已，如果不是你們自己的研究已經到那個位置了，這點助力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葉平周當然清楚這一點，他自信而驕傲地點頭，跟著長長舒了一口氣：“有了領域，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我也大致有了個門路。接下來兩年，你四處行走，我也應該閉關修行了。”

最後他又叮囑說：“馮家那邊的事，你最好還是關注一下。這一年他們雖然沒吭氣，但其實很有點著急。而且，他們在背後也做了一些事情，算是很有誠意了。”

常鳴點頭說：“嗯，我現在就去石炭城！”

……

葉平周完全沒提到老頭子的事情，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回來了一樣。

常鳴來的時候，他正準備開始新的研究，完全是知道他今天歸來，特地抽出時間來跟他談話的。常鳴一走，他馬上就要急著閉關了，常鳴也就沒跟他多提。

常鳴現在身份特殊，隨時可以調用神殿的天翼來往於中央坤州各個城市之間——理論上來說，神堂之間的傳送陣他也可以用，但石炭城就在萬象城旁邊，加上前後的寒暄準備時間，走傳送陣不會比天翼快多少。所以他也沒客氣，直接找了一架最高級的天翼，跟老頭子一起飛到了石炭城。

路上，他看著老頭子笑道：“我總不能一直叫你門房大爺吧？平時應該怎麼稱呼才好？”

老頭子不在意地說：“名字隻是一個代號，其實你直接叫我老頭子都可以……嗯，叫我海叔吧。”

海叔？常鳴搜索自己的大腦，確定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看來果然隻是一個代號化名啊……

他置之一笑，沒有追問，隻在嘴上取笑說：“年紀這麼大了還讓我叫叔，你也挺好意思。”

海叔眼睛一瞪，反唇相譏：“沒錯，我比你大這麼多，你叫我海祖宗，我也不會反對的！”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889 紫檀居

馮家給連照暉另外安排了住處，陸淺雪這段時間一直呆在那裏。葉平周已經告訴了常鳴具體地點，所以他一到石炭城，沒打算去馮宅，就準備直接去她們所在的地方。

結果天翼剛一落地，就有一個人迎了上來，笑道：“常大人，我們可總算把您給等回來！”

這人的衣服上繡著明顯的馮家徽章，一看就知道來曆。常鳴目光微微一閃，說：“你們的消息還挺靈通啊。”

馮家那人笑吟吟地說：“我們隻是關心常大人而已。”

一輛機關車嗖地一聲停在他身後，他抬手邀請道：“常大人請，您是準備直接去連宅是吧？”

馮家人的舉動有點心急得咄咄逼人，但還算識相，沒打算直接把他接去馮家。常鳴也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隨意應道：“嗯，走吧。”

馮家這人有點面熟，一上車他就從前排轉身道：“族長大人本來準備親自來迎接的，結果被一些事情絆住了。他囑咐我代為道歉，一會兒他會親自趕到連宅，與您會面。”

常鳴淡淡地說：“知道了。”

馮家人對連照暉非常重視，給她安排的大宅不僅占地面積廣大，地段也很好，屬於石炭城鬧中取靜的地方。不是七大宗族之一，絕不可能占到這麼好的位置。而且，為了照顧連照暉的心情，這裏跟馮家主宅隔了一段距離。

機關車到了門口，常鳴抬頭一看。門匾上寫著“紫檀居”三個字。他頓時聯想起了紫檀城，這個他在天穹大陸第一個接觸到的城市，心裏頓時湧起一陣懷念之情。

馮家人主動上前去敲了門，大門上一個窗口忽地一聲翻開，常鳴馬上就是一愣。這個位置，是不是太矮了一點？

門洞裏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一個童音穩重地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馮家人討好地笑道：“我是馮玉船啊，小航，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倆的名字都有一個舟！”

小航警惕地看著他，說：“我記得你。你是壞人家裏來的！姐姐說了。沒有要緊事，我們不見壞人家裏的人！”

馮家人轉頭向常鳴訕笑了兩聲，又轉頭說：“這次不一樣，是你姐姐的好朋友過來了。也許將來會變成你姐夫哦。很重要的人！”

常鳴微一皺眉。低喝道：“不要亂說話！”

馮家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哦。對，這件事還沒確定！”他雖然這樣說，但表情明顯就是“小年輕害羞了”的樣子。笑了笑說，“總之，你跟你姐姐說常大人來了，就對了！”

小航警惕地看了常鳴一眼，說：“那你們等著，姐姐說不行，我是不會開門的！”

說著，啪的一聲，門洞合上，跟著傳來啪答啪答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馮家人訕笑道：“連家小姐有點記恨……”

常鳴淡淡地說：“她不應該記恨嗎？”

馮家人自己也知道自家做了什麼事。毀家滅仇的大恨，雖然主謀已經伏誅，但馮家也少不了連帶責任。按照中央坤州的習慣，連照暉現在有力有勢，沒有直接把馮家滅族，已經是很客氣了！更別提，她現在為之努力的，還是馮家的大事！

這個馮家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縮到一邊去了。

沒過一會兒，匆忙的腳步聲從門內響起，大門呯地一聲被打開，連照暉驚喜得發紅的臉露了出來：“常大哥，你回來了！”

一年多不見，她又變了一些。原先的清新陽光早已不複存在，傷痛冰冷也被時間衝淡，現在的她，更圓融、更溫和，眉目間更加深邃，明顯比以前成熟多了。

常鳴向著她一笑，點頭說：“嗯，我回來了。”跟著又向她身後的陸淺雪打了聲招呼，“淺雪姐，好久不見，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陸淺雪早已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全身上下，發現他不僅無恙，還似乎有些提升，哼了一聲，說：“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再這麼客氣，打你哦！”

常鳴笑了起來，跟在兩人背後一起走進了紫檀居。

門後還有幾個小孩子正聚集在一起，好奇地看著常鳴。連照暉一邊叫他們過來行禮，一邊解釋說：“這些孩子現在都跟著我，我把他們按照年齡來分段，大一點的孩子安排他們做點事情，小一點的互相照顧……”她的眼神又是悲憫，又是感慨，“馮家還算不錯，幫了我不少忙……”

常鳴淡淡地打斷她：“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連照暉毫不猶豫地點頭：“嗯，我知道！”

走進屋子時，他們已經開始進入正題，連照暉在介紹她們當前的研究進度：“馮家有一種機關，據說是從祖上傳下來的，它能以投影的方式，幫助人看清靈魂結構。”

常鳴點頭，這種機關，早在馮家的鎖魂術儀式上就見過。

連照暉說：“前期工作，我們基本上都是在這個機關的輔助下完成的，但漸漸熟悉起來之後，我跟淺雪姐都已經可以直接用精神力看到靈魂結構了！”

她滿臉欣喜的笑容，常鳴卻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淺雪姐？明明之前從葉平周那裏聽說的還是陸淺雪要收她為徒？

在這兩人面前沒什麼可避諱的，他直接就問出來了。陸淺雪嗔怪地看了連照暉一眼，連照暉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說：“很感謝淺雪姐厚愛，但是我已經有師父了……”

她的確有個師父，還是馮家的人。要不是馮剛文收她為徒，把她帶到中央坤州，連家也不會遭到那種滅族大禍。常鳴也沒想到，這件事之後，她還願意認馮剛文當師父。

連照暉輕輕地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師父對我還是很好很真心的。所以……就這樣吧。”

馮剛文是真的很疼愛這個徒弟，常鳴也曾經親眼看見過。想到當時的情景，他默然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連照暉就算口頭上認他作師父，感情上還是不可能恢複如初了。

連照暉感激地向著陸淺雪一笑，說：“還好淺雪姐不見怪，認了我這個妹妹。”

陸淺雪笑著打破了略有些僵凝的氣氛，說：“其實說起來，你現在也是四級丙等的精神力了，我們倆差不了多遠，當姐妹還是比當師徒合適多了！”

她這話隻是圓場。連照暉在鎖魂術儀式上因禍得福，精神力提升到四級丙等，還超過了當時的常鳴。但相應的，她畢竟年輕，在機關術上的造詣差了陸淺雪十萬八千裏。陸淺雪認了這個妹妹，是真心喜歡她，當然也跟兩人的研究領域類似有很大的關係。

閑話休敘，這時三人已經到了紫檀居後院的工作室——說起來，第一次上門就直奔工作室的，也隻有這些沉迷工作的機關師了。

兩人的資料擺了一桌子，連照暉介紹道：“我們現在正在逐項分析馮家人的靈魂結構，找出其中規律。你上次說的那種是最理想的情況，其餘的，我們在考慮是不是先從單一結構開始著手。”

馮家人的靈魂結構天生就有問題。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靈魂結構雖然可以分解成不同的次級結構，這些次級結構各有各的作用，但還是有一個主體把它們撐起來。就像人類的身體，肢體內髒五官各有各的功能，但還有**脊椎血管神經等等把它們聯係在一起。

而馮家人的靈魂結構，各方面的次級結構都不缺，但各自為政，沒有一個獨立的支撐！

很多馮家的孩子因為這個緣故幼年夭折，另一部分開始修習精神力之後，利用特殊方法把靈魂結構強行“粘連”在一起。這樣能讓他們正常活下來，但是由於要分神去做其他事情，精神力的升級就慢了。

常鳴之前提出的建議是利用馮家天生的這個特征，把靈魂結構原有的固定結構轉化成靈活結構，讓靈魂結構實現“自由變形”。這是一個驚人的創意。如果能夠實現，馮家人的這個先天缺陷很有可能轉化成最大的優勢。所以馮來貴拚死也要跟連照暉消除仇恨，要跟常鳴他們聯係在一起。因為這才是馮家人從深淵爬起來的最大可能。

常鳴的這個設想好歸好，實現起來很困難。靈活結構也是需要一根主軸的。這根主軸怎麼安排，怎麼實現，首先需要對其他次級結構有很深的了解。

連照暉她們前期做的就是這些工作，現在，她們已經得出了大量關於次級結構的數據，擺出來可以堆滿一個儲藏室。但越是研究，她們越覺得完全的靈活結構太難，所以連照暉現在提出了一個替代辦法。

常鳴伸出一根手指，說：“給我一個晚上，我來看看這些資料，我們明天再討論。”

神殿給了他很大的權限，沒有硬性要求他一定要什麼時候離開中央坤州，隻要求他兩年後把報告交上來就行了。但常鳴自知時間有限，這件事需要盡快完成才行。

連照暉和陸淺雪對視一眼，前者擔心地問：“一晚上夠了嗎？”

常鳴笑了起來：“你放心，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