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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一世之尊[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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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 01:42:37
第八十二章 萬花酒

    「什麼時候輪到丫環指揮主人做事了?」孟奇拿捏著腔調,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打擊顧小桑。

    顧小桑笑得眼如彎月:「小婢這不是替主人分憂解難嗎?若被玄女傳人鎖定了你,將此事回稟素女仙界,你就等著一個個外景排隊上門吧,她們空有絕世神兵而無法驅使,對雷神傳人的渴望非常人能夠想像,嘻嘻,說來素女道的外景,八成以上是姿容似仙,媚如妖狐的女子,主人莫非迫不及待?」

    她語氣輕快,故作正經地嘆了口氣:「可惜最先遇到的肯定是那位藥渣,他只悟出了紫雷七刀,對霸王六斬和神宵九滅難免朝思暮想,而且殺了你,他的地位更加穩固。」

    孟奇平靜自若地嘿了一聲:「怕什麼,即使殺不掉玄女傳人,我也不是死路一條,大不了躲入神都,足不出戶,等到飽經磨礪,打開生死玄關,晉陞外景,再轉戰天下,借她們磨我之刀。」

    鄴都是郡城,是州城,是西南第一繁華之地,乃控制西南的核心所在,故而九竅高手眾多,六扇門佈置在這裡的高手亦多,除開三縣各有一名九竅的知事捕頭,郡衙虎豹捕頭和州衙虎豹捕頭裡也不乏九竅之人,至於外景,除開那位銀章捕頭,尚有桓州的金章捕頭、紫綬捕頭,其中金章捕頭屬於絕頂高手級。

    尤是如此,這點外景數量在周郡還是激不起一點浪花,這裡是周郡王氏本家所在,外景三四十,宗師好幾位,氣吞西南,唯浣花劍派可以抗衡,因此,六扇門不得不經常派八大神捕之一巡視周郡。至於郡守衙門、刺史衙門,世家勢力混雜,不乏王氏黃家之人,因此和光同塵。

    這還是在鄴都,若入神都,強橫世家處處,六扇門總捕頭半步法身,八大神捕裡五位是七重天以上的高手,還有皇室強者,還有王策伯父那樣入京擔任戶部尚書等要職的大世家外景。用孟奇的話來說,此乃天下外景最集中最密集的地方,加上皇室的天子劍、九龍璽兩大神兵,加上神都大陣,法身高手來了也得收斂,素女道的外景強者們還敢在神都翻天不成?

    不過礙於自己的身世,孟奇並不願意入神都。

    顧小桑聽得微怔,似乎沒想到孟奇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很快。她臉上重新浮現純真魅惑的笑容:「可誰願意足不出戶?誰願意被滿天下追上?能有機會解決的,當然得斬斷隱患。」

    孟奇所言的磨礪,她很清楚是輪迴任務,因此又道:「磨礪能夠提高自身。現實亦可以,兩者相互促進,缺一不可,光靠磨礪。沒有現實,日後會越來越艱難。」

    孟奇神色平靜地道:「我只是告訴你我並非沒有選擇,所以不要耍小花樣。」

    他故意拿選擇來說事是要讓顧小桑相信自己沒有別的準備。只能這樣威脅。

    顧小桑淺笑如花:「小婢怎麼敢在主人面前耍花樣?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主人你好。」

    「我們就按照之前的計劃,你明日戰黃子師,後日約戰一名王氏子弟,再其後挑戰王載,小婢找機會用本尊身份殺掉單秀眉,追蹤玄女傳人,嗯,後面兩次比試有王氏子弟參與,王策難免關心,關心則亂。」

    …………

    翌日,鉛云低垂,明月難透,可萬花樓後處處火把,形同白晝。

    有了前面與金進賢、羅又峰之戰,眾人對孟奇的實力再無懷疑,對比試愈發期待,萬花樓顯得水洩不通。

    「除了守正劍,落花公子敗盡了周郡同代高手,掌握外景招式,絕對有人榜實力!」有江湖人士看好黃子師。

    「非也,黃子師全靠功法出眾勝人,對招式的變化,對真氣的應用,對自身**的細微掌控,都還差了火候。而『刀狂』蘇公子在這方面近乎大家,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榜實力,黃子師要取勝,難矣!」有人看好,自有人反對。

    昨日之戰給他們印象極深,絕大部分人都更加相信深不可測的「刀狂」蘇孟。

    王氏雅間內,王策背負雙手,望著窗外空蕩的荷塘迴廊,呵呵笑道:「不知今日黃子師能撐幾招?能將蘇孟逼到什麼程度?」

    他看似詢問王載,實際卻在等待老僕傳音入密,於佳人面前顯擺。

    「應該能讓蘇公子使出阿難破戒刀法或金鐘罩。」單秀眉頗感興趣地回答。

    王載沉吟了一下道:「衡量表面實力當是如此,但有昨晚一戰,我恐黃子師氣勢被奪,心靈之中埋下不自信的種子,若是這樣,今晚或許還看不到阿難破戒刀法。」

    等他說完,王策輕輕頷首:「四哥所言甚是,昨日黃子師先是戰意濃厚,躍躍欲試,後來卻被動等著挑戰,精神上明顯有了罅隙,而且他自武功有成以來,一直一帆風順,沒遇過挫折,恐怕難以於一日之間平復心靈,重整氣勢。」

    他所言所言似乎極其瞭解黃子師,對他如掌上觀紋。

    單秀眉聽得津津有味,正待發問,突地有篤篤篤敲門聲傳來。

    「誰?」另外一名王氏子弟問道。

    「東家讓我給各位貴客送酒。」外面是相熟小二的聲音。

    那名王氏子弟打開房門,嘿了一聲:「今日薛東家怎得如此大方?」

    小二抱著一罈酒進來,討好道:「若非王氏庇護桓州,萬花樓哪能如此興盛?幾位王公子大駕光臨,萬花樓蓬蓽生輝,此罈美酒以充敬意,嘿嘿,這不是小人說的,是轉述的東家之話,他昨日不在,失了禮數,今日趕緊補上,等下親自過來敬酒。」

    禮多人不怪,王策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替我等謝過薛東家。」

    小二莊重行禮,接著在相熟王氏子弟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那名王氏子弟表情變得似笑非笑,末了強忍笑意道:「薛東家真是盛情難卻。」

    「他說了什麼?」小二關門離開後,王策疑惑問道。

    「這罈酒是萬花樓每年不過釀製一百壇的『萬花酒』……」那名王氏子弟看了一眼單秀眉,笑得有點猥瑣,改用傳音入密。

    王策的母親寵溺他,又保護他,故而他少於涉足這種地方,此時聽到,忍不住面紅耳赤,悄悄打量了單秀眉一眼,又看了看幾位兄弟——他們的表情皆是**。

    「王大哥,這是什麼酒啊?」單秀眉疑惑問道。

    王策咳咳兩聲,不知該怎麼回答。

    王載坦然道:「萬花酒,酒香濃郁,壯陽補身,其實並不下作,喝了亦不會失去自控,權當補氣。」

    四哥,你怎麼什麼事都坦然……王策表情發窘。

    老僕打開酒罈,聞了聞酒香,目顯異彩,掃視一番,沉啞道:「此酒正常。」

    「七弟(七哥),喝吧,權當補氣。」幾位王氏子弟開始勸酒。

    王策卻不過情面,看了單秀眉一眼,見她並無鄙夷,放下心來,喝起了萬花酒。

    此酒果然酒香濃郁,回味甘甜,讓他忍不住連喝數杯。

    二樓一處清淨房間內,萬花樓薛東家目光略顯呆滯地看著眼前之人:「已將萬花酒送到各家房間。」

    他的面前,顧小桑氣質空靈,超凡脫俗,但又給人溫暖寧靜之感,彷彿她就是不變的歸宿,是遊子的家鄉,是無劫的樂土,狀若傳說裡的無生老母。

    她的眼睛幽深如暴雨前的大海,裡面有一重重漩渦,吞噬心神,異彩內蘊。

    「萬花酒,酒香濃郁,壯陽補身,強腎利尿。」她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拿著茶壺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利尿……」

    推開房間的剎那,她的氣質陡變,重新像個丫環。

    回到孟奇身邊,她笑容揶揄地道:「主人,適才小婢去取熱水時,遇到了萬花樓的薛東家,他想請你喝萬花酒,被我婉拒了。」

    「為什麼要拒絕?」孟奇隨口問道。

    顧小桑捂著嘴巴笑道:「萬花酒壯陽補身,我怕主人等下無法集中心思比武,或者比試後與其他壞女人胡來。」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決定不搭理她,閉上雙目,專心調息,氣勢內斂。

    過了一陣,黃子師從雅間飛落,姿態優雅,宛如一朵落花,賣相極佳,引起陣陣喝彩。

    孟奇背刀負劍,一步邁出,幾有縮地成寸感地出了窗戶,落於假山之上,帶來驚嘆連連。

    「黃公子請。」孟奇拔出了「輕語」,枯寂荷塘頓時充滿生機,笑語不斷。

    黃子師的兵器是手中千年蠶絲扇,他輕輕搖開,低聲道:「恭敬不如從命。」

    摺扇合攏,激射而出,連點孟奇七處大穴,狀似落英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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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素衣白裙招魂使

    黃子師這一招籠罩七處大穴,變化不定,讓人難以判斷真假,端得精妙,而且他使來若落英繽紛,煞是好看,頗為幾分舉重若輕,掌繁似簡的味道。

    「不錯。」王載立於窗口,輕輕頷首,黃子師至少沒有完全亂了心境,這一招表現出了正常水準。

    孟奇不躲不避,「輕語」直接斬向黃子師左肋破綻。

    這一招沒有其他特殊,就是一個「快」字,快得讓眾人彷彿看到了殘影,快得像是雷光,閃過才有轟鳴。

    雷刀狂僧已得刀法「快」之精義……昨晚王載解說的內容大同小異地在各位江湖人士心中浮現。

    面對這指著自己破綻,明顯可以後發先至的快刀,黃子師不得不側身退讓,摺扇一指,恰似一道飛霞,打向孟奇刀身。

    孟奇長刀忽地挑起,化作連綿不絕的刀勢劈向黃子師,勁力一重重迸發,亂石崩云,驚濤裂岸。

    將剛猛精義與連綿之勢糅合,刀法當真出色……王載臉上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這一刀威勢外露,哪怕普通江湖高手都能看出奧妙,故而齊齊喝彩一聲,在場眾人,能劈出這樣一刀的,寥寥無幾!

    黃子師的摺扇忽地搖開,彷彿鮮花盛放,如同彩霞橫空,帶著黏勁,試圖引開孟奇的長刀。

    孟奇刀法再變,驚濤之勢盡數收斂,滿是煙火之氣,細語呢喃,但毫無著力之處,就像每個人的紅塵之心,能夠感受,能夠聽到,卻無法觸摸。

    這一刀空空濛濛,飄渺難琢。起自孟奇之手,入黃子師之心。

    「阿難破戒刀法……」王載、王策、杜少白,大凡見識不錯之人皆脫口而出這個名詞。

    孟奇直接以掌握的刀道精義催發了「落紅塵」的諸般變化,不像以前那樣以演繹為主。

    作為外景巔峰刀法,「落紅塵」自身的變化確實要比孟奇衍化的招式強不少!

    「沒蘊刀意,非是外景……」王載若有所思地點頭,明白孟奇尚未出全力。

    黃子師臉色凝重,摺扇合攏,顫顫巍巍迎了上去,看似老態龍鍾。如枯萎落花,可顫抖之中無數變化內蘊,隨著空濛之刀的改變而改變,竟然盡數吻合!

    「好!」包括王策在內,大部分實力不錯之人皆叫了一聲好,黃子師這個應對將「飛霞落英功」精於變化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長刀與摺扇彷彿隔著虛空在翩翩起舞,美不勝收。

    此乃招式變化的極高水準!

    但就在這時,孟奇空濛之刀「炸開」。一道似乎違背常理,似人看得心煩意亂的刀光乍現,帶著尖銳刺耳的輕語,撩向黃子師頭顱破綻。

    黃子師的招式不得不再次改變。否則破綻就將變成致命之處。

    他身不動腳不移,整個人藉著刀風,姿態優美地向後飄了一丈。

    孟奇長刀一展,人借刀勢。縮地成寸,突地出現於黃子師面前,讓意圖重整旗鼓的黃子師不得不再次疲於防守。

    一刀接一刀。孟奇每一刀都指向黃子師的破綻,每一刀都貼切刀道精義,殺得黃子師汗流浹背,卻始終找不到機會反攻。

    「連攻二十刀,竟無一刀守勢……」王載臉色戰意濃厚,右手按住了劍柄,恨不得下去以身代之。

    王策微皺眉頭,似乎在忍著什麼,對這一戰倒是比昨日看得分明。

    昨日刀狂蘇孟連守二十八刀禮敗金進賢,今日卻只攻不守,接連二十刀殺得黃子師岌岌可危,刀法之強,展露無遺!

    黃子師心中積累著一口口憋悶之氣,他每一招都尚未施展完全,就因為孟奇直指破綻而不得不提前改換,比起昨日金進賢的酣暢淋漓,他總有一種方便到汗毛張開的舒爽時被人打斷的鬱悶,而且一連二十次!

    不行!再下去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黃子師強提一口氣,摺扇張開一擋,左手殺招打出。

    他左手五根指頭如同一朵朵鮮花張開,伸縮不定,變化不斷,最終隨風飄零,流水無情。

    黃子師似乎與周圍環境溶為了一體,落花加身,流水潺潺,破綻隨現隨變,讓孟奇難以琢磨,難以把握!

    荷塘附近,寒風突然加重,一片片殘枯之葉隨風激射,如同迅猛暗器,打向孟奇!

    這正是黃子師的外景招式,「落花流水」!

    孟奇深吸一口氣,長刀忽地回收,接著毫無徵兆地一刀斬出。

    這一刀變化內蘊,古樸無奇,可周圍氣流生機盡數被它吸納,天地之間,彷彿只此一刀!

    此乃得自紫雷刀法的精義,不過孟奇去雷去暴,只於剛猛,改頭換面。

    氣流被吸納,生機被吸納,殘破枯葉突地失了威勢,失了取人性命之能,像是正常飄落,虛浮無力,皆被長刀吸了過去,粘在刀身。

    長刀帶著一片片枯葉,與滿天神仙的低語,籠罩方圓般斬落,不閃不避,以不變應萬變,硬撼了黃子師的左手加摺扇。

    噗!

    如中敗革之聲響起,二十招後,兩人的「兵器」終於相撞!

    勁風四溢,席捲四周,帶起遍地灰塵,洋洋灑灑。

    黃子師雖然比孟奇多開了兩竅,且施展的是外景掌法,但孟奇吸了邪尊三成精元,真氣雄渾厚實,連綿不斷,加上金鐘罩和**玄功皆是力量內氣上有出眾之處的神功,這方面比以變化見長的「飛霞落英功」強許多,雙方竟然拼了個旗鼓相當,皆半步不退。

    不,孟奇的「輕語」退了,比黃子師左掌和摺扇退得更快,退到一半,長刀一翻,暴喝一聲,再次斬出。

    荷塘濁水隨聲蕩漾,漣漪急促。

    黃子師本打算趁勢進攻,雙耳突遇雷鳴,身體一顫,慢了半拍。

    正常情況下,他自有法門應付類似的音攻,但此時他剛施展了外景掌法,消耗極大,又在變招進攻之間,難免力有未逮。

    長刀劃過摺扇和他的左掌,停在了他的身前。

    黃子師嘆了口氣,還算灑脫地道:「黃某認輸。」

    他隱有鬱結,居然沒能逼出對方的外景刀招。

    旁觀的王載嘆了口氣,對王策道:「黃子師果然氣勢被奪,心靈有了破綻,若是早十招使出『落花流水』,未嘗不能逼出真正的阿難破戒刀法。」

    王策得了老僕提示,頷首道:「十招之前,他銳氣未失,真氣尚處於巔峰狀態,『落花流水』的威力當比現在強三成,即使戰勝無望,逼得蘇孟使出全力還是有機會的,結果氣勢被奪,失了取勝之心,一味謹慎,落了下乘。」

    現在好了,真正的阿難破戒刀法沒看到,蘇孟的根本功法金鐘罩亦未看到!

    這一次,無需王載解說,前來觀戰之人都看得清楚分明,「刀狂」蘇孟連攻了二十二刀,竟無一刀防守,縱使面對外景掌法,亦是以強破強,沒有躲避,沒有回刀!

    而「落花公子」從頭到尾只完整使出了「落花流水」這外景招式。

    過去的雷刀狂僧,今日的刀狂蘇孟,刀法當真出神入化!

    王策說完,再次皺眉,略帶歉意地對單秀眉等人道:「我去方便一下。」

    單秀眉下意識跟了一步,旋即停住,未曾聞男人如廁女子跟隨的道理,她看了一眼王載,見他未動,於是安下心來,點頭回應。

    其他王氏子弟也有好幾位與王策一起出去,老僕自然是保護在王策身邊。

    孟奇與黃子師敘話,復盤這次交手,讓觀戰者獲益時,顧小桑立於窗邊,看到王策與老僕下樓,直奔茅廁。

    她轉過身,褪去身上粉襖,變得素衣白裙,推開門時,她的氣質再次空靈飄渺。

    王氏所在雅間內,王載聽著孟奇頗有風度地與黃子師交流,幾位王氏子弟喝了萬花酒,竊聲討論著去何處**。

    單秀眉站的地方與王載並不遙遠,可心中卻突生不安。

    她正要開口,房門一下飄起,像是無重之物,一位精緻空靈的少女邁了進來,縮地成寸,纖指不帶半點分煙火之氣地點向單秀眉額頭。

    周圍似乎一下亮堂了許多,不斷有仙樂禪唱般的聲音響起: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房間內氣流部分塌陷,單秀眉身不由己投向顧小桑。

    有塌陷,自有漩渦,有鼓脹,一**向外,將幾名王氏子弟推向牆邊,一根根無形之絲飄蕩,像是天魔之手,纏向了王載。

    雅間內人數不少,單秀眉卻有孤身處於荒原之感!

    在另外一個雅間內,孔昱一直沒有關注戰鬥,而是感應著蘇孟侍女的動靜。

    在顧小桑動手時,他五指張了張,最終沒有立刻出手。

    大羅妖女現身,絕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肯定有著某個巨大圖謀,若她攻擊的是王氏子弟,自己肯定得出手救援,但現在,可以先等待一下,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

    孔昱的表情很是冷酷,身邊還站著一個披著斗篷之人,他的腰間懸著一根銀色絲線,吊著一枚亮銀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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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巍峨之門

    氣流紛亂,宛如虛空割裂,天魔亂舞,處處有漩渦,處處有塌陷,處處有膨脹,房間內的桌椅和酒杯有的被直接推到了牆邊,有的隨著單秀眉的身影投向了顧小桑,回歸家鄉,有的更是處在塌陷和膨脹之間,處在漩渦與噴薄之間,被直接撕裂,瓷片紛飛,碎木橫走。

    幾名王氏子弟彷彿被巨手推著,難以抗衡地倒退,與顧小桑的距離越來越大,心中陡生淒涼絕望之情,因為遠離了最終的家鄉,遠離了永恆的歸宿。

    「大羅妖女!」顧小桑出手之時,王載就反應了過來,守正劍拔出,堂堂正正一劍斬落。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的飄渺仙音裡有無形之氣勃發,充塞房間,浩大宏正,排斥不諧,壓制了種種邪異。

    但王載身邊,一根根無形無質般的透明絲線飄起,或抽或刺,或纏或拉,結成天羅地網,將王載困住。

    守正劍斬落,顧小桑的「千絲萬羅」虛不受力,向後飄動,旋即迴蕩,恰似蛛絲纏身,讓人難以擺脫。

    王載明白自己與大羅妖女有著不小的實力差距,深吸一口氣,就要用出「威武不能屈」,強行提升到顧小桑的層次。

    可這個時候,單秀眉已身不由己撲到了顧小桑身前,長劍斬出,卻被氣流引開,眼睜睜看著那根潔白如玉、細膩似仙的手指點在額前,視線裡倒映著顧小桑聖潔憐憫的臉龐,腦海一時恍惚。

    她只是應身,除了思維和眼界,武功皆來自周山劍派,縱使能靠著高屋建瓴的武學修為,將周山劍派的功法發揮到極致,可畢竟與「無生指」這法身級絕學相差甚大,而且應身只是六竅。與九竅齊開,接近半步外景的顧小桑不可同日而語,當初若非七大天女拚命,她難逃顧小桑魔爪。

    此時此地,王氏子弟反應不及,被顧小桑詭異氣場排斥在外,難以救援,王載則分擔了顧小桑大部分精力,一兩招內無法擺脫,因此單秀眉彷彿行走在無人認識的鬧市。周圍雖然喧囂嘈雜,可自己卻孤單一人,愈發襯托得寂寞絕望。

    愈繁華愈孤寂,愈熱鬧愈絕望,單秀眉咬牙勃發精血,拚命一擊。

    精血剛升,突然失控,似乎有了自主意識,順著單秀眉的經脈。就要投向那來自真空家鄉的召喚,連帶的她腳步踉蹌,額頭撞到了瑩瑩生輝的指尖。

    精血內力盡數鼓脹,單秀眉血管經脈一根根凸顯。蔓延至頭頂,聚攏於眉心,流入了顧小的手指。

    她的身體迅速乾癟,王載又急又怒。大喝一聲,浩然之氣大盛,威武不能屈即將使出。

    突然。單秀眉的身體一下變得虛幻,精血炸開,**崩解,一道空空濛濛的氣體浮現。

    這股氣體仙氣盎然,靈動飄渺,彷彿來自九天之上,貴不可言。

    它的裡面似乎藏著一抹幻影,似單秀眉似天上仙子,就要化成一道流光,投向遠方。

    這種氣息……是玄女!王載心中一凜,手下一緩,沒有使出威武不能屈。

    他乃大世家傳人,縱使不知玄女傳人之秘,她們氣息的特殊還是有所瞭解的。

    「玄女傳人!」孔昱身邊披著斗篷、戴著銀章的男子沉聲說道,六扇門情報能力天下第一,秘典檔案眾多,不乏前面幾代玄女傳人出手的記錄和描述。

    孔昱眼睛微微一眯,這是羅教與**道的明爭暗鬥?到底有什麼事情要牽涉到兩教最傑出的傳人?

    眼見流光將起,他不敢再旁觀,隔著半個院子距離,五指伸開合攏,一拳打開。

    劈啪!

    院子內燃燒著的一根根火把騰得躍起,火勢大漲,光芒大作,將荷塘迴廊宛如正午。

    雅間內,大堂內,點燃的蠟燭隨之拔高,變得赤紅如血。

    高空鉛云分裂,圓月浮現,清輝灑落。

    所有的光彩似乎都匯聚於了這一拳之上,讓明亮赤紅如日,光才起,拳已亮。

    一拳打出,孔昱縮地成寸,剛才還在半個院子距離的雅間內,手臂伸直時已是到了王載身前,暗紅捕頭服鼓脹,打向那抹流光,對顧小桑不聞不問。

    他不管,自有人出手,腰掛銀章的斗篷男子施施然豎起右手,隔著大半個院子,一記手刀劈出。

    刀芒乍現,外表肅殺,枯寂衰敗,內藏生機,青翠欲滴,看似緩慢,卻縮短了真實距離般直接出現於顧小桑面前!

    枯寂荷塘內,帶著殘枯荷葉的蓮花搖曳起舞,抽枝發芽,一片片新葉迅速長出,清新碧綠,然後結出了花骨朵。

    花骨朵一瓣瓣綻放,盡情展現著自己的美麗,清雅脫俗,生機盎然。

    夫蓮花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可在院中其他地方,大樹幹枯,盡喪生氣,樹皮脫落,老邁不堪!

    觀戰眾人皆是一愣,旋即震驚,這是外景手筆!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奇正與黃子師敘話,忽地看到了這不似人間之景,心中頓時泛起一個念頭,顧小桑動手了?

    他望向王氏所在雅間,外觀平靜,沒有一絲異常外洩,若非孔昱入內,手刀劈至,根本感覺不出端倪。

    妖女果然詭異強橫,若非自己找到機會,提前告知了六扇門,讓他們知道該注意什麼,妖女很可能殺掉單秀眉後從容離開,追索玄女傳人!

    哼!還說等挑戰王氏子弟時才動手!孟奇騰空躍起,伴著手刀,撲向王氏雅間,既不能讓玄女傳人失去蹤跡,也不能使妖女安然走脫!

    孔昱之拳打中了玄女流光,光芒爆發,宛如太陽低落,而流光晃晃悠悠,居然直接穿透了過去。

    手刀眼見就要劈到顧小桑身上,孟奇也揮出了「輕語」,刀光空濛,起自心底,難測難擋!

    顧小桑難得地出現訝異表情,旋即美目流轉,看向冷酷揮刀的孟奇,眼神似讚揚似首肯,似委屈似悲傷。

    僅僅一抹目光,就彷彿蘊含了諸多情緒。

    她似乎幽幽嘆了口氣,身上一件事物飛起,由小變大,卻是一塊寫滿龍文鳳書的石碑。

    刀芒斬在石碑之上,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石碑一下崩解,龍文鳳書凸顯於虛空,一股浩大威嚴的氣息瀰漫,壓得眾人皆是一顫。

    一個個龍文,一枚枚鳳書,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一邊繞著顧小桑,一邊纏住了玄女傳人所化的流光,似乎對那靈動飄渺的仙氣有著本能的嚮往和歸宿!

    顧小桑手中多了一枚事物,別人不清楚,孟奇卻認得分明,輪迴符!這是輪迴符!

    她沒等銀章捕頭和孔昱再次攻擊,捏碎了手中「符篆」,自身化作一道流光,與玄女傳人的光芒糾纏在一起,在龍文鳳書的包裹下,浩蕩十里,投向了城南一處院子!

    一名似仙女子正盤腿調息,忽地看到浩蕩流光奔來,臉現驚愕,纖掌一翻,三道紫光纏繞凸顯,仙音渺渺,使出了最強手段,

    可它無力阻止,被流光直接透過,籠罩住了如仙女子!

    轟的一聲,流光炸開,龍文鳳書分解組合,似乎化成了一道巍峨高遠的古樸大門。

    城內各處,一股股強橫氣息冒出,直衝九天,鉛云全散,明月高照。

    這些氣息尤以城北王氏祖宅最多!

    大門突地消散,周圍點點光芒飄蕩灑落,顧小桑和玄女傳人再無影蹤。

    安錦樓內,一位枯瘦老者負手看著該處,臉色凝重地自語道:

    「仙界氣息,天庭之門,聖女竟然真的掌握了九重天的線索,難怪她最近神神秘秘……」

    他身前的桌子上有一盞古樸青燈,燈火如豆,安靜恬然,沒有絲毫搖晃。

    它看似普通,可此時鄴都一股股外景沖霄,狂風大作,哪有不動之焰?

    …………

    迷霧覆蓋的深山,不似此界之處,供奉著一口漆黑長刀的殿堂之內,一盞有著淡紫色明焰的銅燈忽地閃爍了一下,先是熄滅,流出仙氣,旋即重新燃起。

    殿內端坐的白紗女子,高雅似仙,此時直接站起,低聲道:

    「仙靈之氣,天庭之威,九重天快要出世了嗎?」

    「這是流羅命中注定之劫,亦是她的緣分,她的機遇……」

    「我亦得應緣行走人間了……」

    …………

    一間秀雅閨房內。

    安睡的少女突地坐起,捧著頭,痛苦呻吟。

    「小姐,怎麼了?」旁邊值夜的丫環慌忙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少女應付完丫環,怔怔出神,腦袋裡似乎多了些什麼,可都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像是做了一場真實的噩夢,

    「玄女傳人?」她微皺黛眉,眼前似乎還有流光殘留,可其餘事情卻記不太分明了。

    …………

    孔昱和王載等人衝向了「巍峨大門」消失之處,亦有人追蹤灑落的光芒。

    這種動靜出乎了孟奇的預料,但他沒有耽擱,跟著衝出,接著在眾人不注意時,悄然改變了方向,施展幻魔身法,潛往妖豔少婦和病秧子所在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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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善後

    不走正門,孟奇直接躍過院牆,落地無聲,左手抽出「子午」,劍身古樸,隱有黑白交錯。

    精神外放,不死印法運轉,孟奇發現左邊廂房有兩個人,他們體內的真氣在急速變化,急速游移,顯然戒備甚深。

    「是剛才的動靜驚擾了他們?」孟奇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右腳踢起一塊小石子,急射廂房窗戶。

    與此同時,他倒提長劍,跟著小石子前撲,竟然如影隨形,似幻似魔。

    噗,小石子洞穿窗紙,打向房中兩人,他們正是妖豔少婦和病秧子。

    少婦手中多了兩口短刃,輕輕一撥,彈飛了石子,正待望向打來的方向,防備後續的襲擊,眼前一花,已是多了一道黑影,狀似心中惡鬼的化現!

    蓄勢待發的子午刺出,輕巧地穿過了少婦剛彈飛石子的兩口短刃,在她喉嚨隨意一點。

    病秧子撲倒了孟奇身後,雙掌打在了他的背心,卻見他一個旋轉,自身勁氣消失無蹤。

    熟悉的力量湧來,將他帶得失去了重心,子午再次輕巧一點,他就捂著喉嚨,緩緩倒地。

    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兩位素?女道門徒相繼授首,毫無反抗能力,不死印法、幻魔身法加獨孤九劍之下,孟奇勝似閒庭信步。

    孟奇沒有耽擱時間,目光掃向房間各處,看有無值得探究的事物。

    突然,他目光一凝,只見地上擺著一個小祭台,但祭台黯淡無光,處處裂痕,顯然出現了變故。

    「看來玄女傳人真被顧小桑殺了……」這是召喚玄女傳人顯化的祭台。若非她亡故,決不至於未受外力的情況下變成這樣,因此孟奇有所猜測。長長地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縱使玄女傳人未當場被顧小桑殺掉。被她借助天庭界碑和輪迴符拉入未知輪迴世界後,她也返回不了,畢竟她沒有六道輪迴之主,而到了那個地方,佔據天時地利與人和的顧小桑不難真正殺掉她。

    剛才所見讓孟奇明白,顧小桑真正的目的是玄女傳人身上那股仙靈之氣,它似乎是催動天庭界碑,打開九重天之門的媒介。

    「她所謂從古籍上看到玄女傳人的秘密。應該就是天庭連環任務中得到的情報……否則別人傳承這麼多代而沒有一個外人知曉的秘密哪那麼容易被古籍記載?」

    「不過也是坑了妖女一次!」

    雖然最後顧妖女得償所願,但孟奇相信這絕對不是她理想中的方式,只是最迫不得已下的後手,畢竟九重天廢墟的誘惑足以驚動法身高人,外景更是趨之若鶩,誰願意自己探索遺蹟尋找寶物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

    先不提他們有沒有辦法找到九重天廢墟,日後顧小桑少不得被外景強者追索,鳥為食亡,人為財死!

    而且此事她明顯瞞著羅教中人,曝光之後。必然與法王、神使出現罅隙,這麼大的寶藏,關係上古隱秘的遺蹟。豈是她一個人能吞的?到時候他們尋求聯手,顧小桑是分享這個秘密,還是不分享呢?若是分享,是否會涉及六道輪迴之主的存在?

    孟奇光是想想,就替顧妖女頭疼,心情頓時一陣暢快。

    並且九重天廢墟這種存在,絕對不是顧小桑目前的實力能夠深入探索的,也就是說,她的連環任務肯定還有後續步驟。也就是說,她好處沒得到多少。就要惹上一身騷了!

    孟奇推測,顧妖女正常的打算應該是殺掉單秀眉後。在眾人反應過來前,捕獲住少許仙靈氣息,接著從容離開,借助它,找到玄女傳人真身,將她殺掉,得到足量的仙靈氣息,然後悄然遠遁,尋覓無人之處,用輪迴符、天庭界碑和仙靈氣息打開「大門」,神不知鬼不覺。

    結果卻被自己暗通六扇門,引來了外景和半步外景,並且密切關注著她,無奈之下,她只有當場用出天庭界碑和輪迴符,以此逃脫。

    反正對孟奇而言,九重天廢墟與自己有點關係,但又沒太大關係,即使有讓人垂涎三尺的寶藏,自己也不知道不清楚,無法獲得,因此消息散播開來,他亦不覺得遺憾和惋惜,真武大帝隕落之謎和雷神傳人兩件事情,才是自己的目標!

    不過對顧小桑來說,被正道和其他邪派追殺也是習慣了,主要問題在於羅教內部,因此能坑她到什麼程度,孟奇也推測不出,或許她能大方分享這個秘密呢?

    快速檢查了院子一遍,孟奇沒發現其他對自己不利的線索,趕緊將妖豔少婦和病秧子拖到床上,潑上找來的油和酒,並且把所有房間都潑了個遍。

    然後他在一處沒有潑油地方點燃了衣物扎的火把,並延伸了一根繩索到妖豔少婦和病秧子屍體所在的床上,等到它緩慢燒過去,整個房間將一下劇烈燃燒,毀掉所有痕跡。

    未防熄滅意外,孟奇準備了好幾個火把和繩索,紛紛點燃後,翻牆離開了此處,繞了一圈,徑直返回萬花樓。

    剛進萬花樓沒多久,孟奇就看到孔昱、王策等人回來,兩手空空,似乎沒什麼收穫。

    就在這時,玉橋街街尾忽然有大火燒起,照紅了天空,於是幾人默契地沒有說話,紛紛趕了過去。

    燒到這種劇烈程度,原本房間早就不知成了什麼樣子,滅了火後,孔昱翻找了一陣,得出了結論:「房內有素?女道的祭台,應該是他們的一處藏身之地,裡面兩具屍體皆是死後被燒,致命傷是喉嚨中間,疑似羅教之人滅口。」

    大羅妖女剛剛才出手殺了玄女傳人的「化身」,這個結論讓王載等人沒有半點懷疑。

    孟奇覓得空隙,開口問道:「孔捕頭,王公子,剛才在下追岔了,不知你們有什麼發現?」

    由於「巍峨大門」四散成光點,不少人以為是機緣奇遇,追向了不同位置,因此孟奇有此一說。

    王載吐了口氣:「什麼都沒發現,大羅妖女似乎直接帶著玄女傳人凌空虛度而去。」

    「沒有線索?」孟奇正義凜然地問道,實際卻在關心他們有沒有找到天外奇石。

    孔昱搖了搖頭:「那處院子除了日常之物,別無特殊。」

    「這樣啊……」孟奇一臉遺憾的樣子。

    這樣我就放心了!天外奇石明顯是被玄女傳人隨身帶著,被顧小桑一併「掠」去了。

    幾人說話間,返回了萬花樓,妖女下手殺人,必然有著線索殘留。

    踏入萬花樓後,孟奇正想編個混亂之中侍女走散的理由,忽地聽到輕輕柔柔一聲呼喊:「主人,你沒事吧?小婢嚇壞了。」

    孟奇嚇了一跳,側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粉襖的清秀丫環快步迎了上來,眉眼與顧小桑丫環扮相有七八分相像,亦是塗脂抹粉,遮掩住了不同。

    這……孟奇先是一愣,旋即轉頭看向孔昱,只見他望著前方,目不斜視,輕輕頷首,似乎在回應著其他捕頭的調查匯報。

    六扇門做事就是手尾乾淨,不留一點破綻!孟奇暗讚一聲,對丫環道:「小紫,我沒事。」

    「小紫」乖巧地跟在孟奇身後,不再言語,而王載等人平時哪會關注一個丫環,並未發現已經換了一個人。

    至此,孟奇的嫌疑無限降低,看起來更像「大羅妖女」趁他挑戰黃子師的熱鬧場合,做刺殺之事!

    蹬蹬蹬,王策奔了過來,身後跟著老僕,看到王載後疊聲問道:「四哥,有沒有看到秀眉?出了什麼事?」

    怎麼自己方便回來就完全變樣了?

    王家嫡子與素?女道玄女傳人有染之事豈能外洩?王載臉色不變,傳音入密解釋。

    反正房中的情景只有雷刀狂僧、孔捕頭和銀章捕頭看到,其餘皆是王氏子弟。

    當然,事後得叮囑蘇孟等人幾句,給予王氏的友誼。

    聽完王載的解釋,王策臉色刷得一下變得雪白,尋求支持和幫助般望向其他王氏子弟,皆得到了肯定的點頭。

    他神情恍惚,眼神渙散,若非老僕在背後拍了他一下,說不得會做出什麼有失身份之事來。

    沒過多久,事情查明,妖女用邪術控制了薛東家,讓他送了利尿的萬花酒,至於妖女當時是什麼打扮,被控制的薛東家哪會記得?

    王氏眾人返回了祖宅,孟奇則在青綬捕頭孔昱陪同下走向自身院子。

    「多虧蘇公子提醒,否則鄴都出了此等大事,我卻毫無察覺,難免被上峰認為屍位素餐。」見周圍無人,孔昱低聲謝道,「蘇公子是被大羅妖女追殺?」

    「先是被她,後來惹到了玄女傳人,故而我行險與她合作,搏殺玄女傳人,再引孔捕頭你們的力量對付她,該言謝的是在下。」孟奇「坦然」回答,不能說自己被控制,這很容易看出來。

    孔昱輕輕點頭,眼神望著前方:「做戲要做全套,蘇公子,三日後挑戰王載吧。」

    「嗯。」孟奇正有此意,然後故作為難地道,「可少林戒律僧……」

    孔昱轉頭看向他,露出一絲微笑,不答反問:「蘇公子,可有意願入六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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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六扇門中好修行

    孟奇怔了一下,反問道:「若想加入六扇門,需要做什麼?」

    至於成為六扇門中人有什麼好處,孟奇不問也知道。

    一是大義正統之名,不太過侵害世家和門派利益的情況下,不會無端受害,擁有號召之權,就像邑城葉家出事時,知事捕頭黃知清並非實力最強的那位,也沒有寶兵在身,依然能驅使其他三個家族,延請周郡王氏和浣花劍派各自的代表,並且對小家族小門派、江湖散修有著一定程度上決定他們生死的能力。

    二是庇佑,不少人惹了左道邪魔或門派世家,在不嚴重或他有足夠價值的情況下,六扇門會提供庇佑,比如安排神都六扇門總部的職位。

    三是資源,包括但不限於秘笈、丹藥、礦藏、利器、田地、金銀、指點等,按照實力的強弱,職位的高低,每一個六扇門之人都能獲得一份屬於自己的資源,即使比不上大門派嫡傳和大世家直系,也基本夠用,足以保證修行。

    在這方面,六扇門的上層實力超俗,對一般的資源看不上眼,也明白貪汙剋扣對六扇門體系會有多麼嚴重的損壞,因此查辦極嚴,縱使難以根除,亦使得它保持在合理範圍內,不影響底層的修煉晉陞。

    而資源裡面,孟奇最為看重的就是六扇門的情報資源!

    雖然他身處輪迴世界,對其他資源亦是渴望,因為若不在主世界也抓緊時間提升自己,尋覓可以兌換善功或直接使用的事物,下一次的輪迴任務或許就是死期,但對它們,自己還有別的方法、別的管道獲得,並不是非六扇門不可,比如殺山賊、除大盜。

    而六扇門根植於朝廷。哪怕最偏僻最荒涼的小縣也有知事捕頭,對外則培養密探,培養只是提供情報的普通人員,情報獲取能力上遠勝門派和世家——門派和世家都是輻射自身所在郡縣,其餘地方只能靠行商等方式在繁華地方或主要商路得到情報消息,即使高人們有「掐指一算」的能力,可天意難測,沒有相應憑依,誰能算得清楚?

    六道輪迴之主沒有主世界的情報資源兌換,孟奇離開少林後。於這方面更是斷了路子,幾次遇事未嘗沒有這個原因。

    雖然這亦是他行走江湖日淺的緣故,不像別的江湖散修一樣有著自身的消息來源,蛇有蛇道,鼠有鼠洞,但無論哪個方面的情報資源,都比不得六扇門,縱使他們會有六扇門也不知道秘密消息,可也僅是補充。非是主體。

    江湖危險,誰願意自己是個睜眼瞎?這是孟奇之所以慎重考慮孔昱提議的主要因素,也是他當初投奔齊正言的目的之一,絕非只想吃香的喝辣的。

    孔昱微笑回答:「若是捕快。知事捕頭一言可決,協理捕頭亦有話語權,但須得核實背景和經歷,提供擔保。給予指點,若是正印捕頭,知事捕頭有推薦之權。但決定、審核和教導是在郡城衙門,在郭銀章和我們兩位青綬捕頭手上。」

    位階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捕頭之間的稱呼比較隨意,一般是姓加職位,比如郭銀章,比如孔青綬。

    他繼續說道:「到了協理捕頭、普通虎豹捕頭這個層次,我等只有推薦之權,決定、審核和教導在州衙金章捕頭和紫綬捕頭手上,而從知事捕頭、精英虎豹捕頭開始,州衙亦只剩推薦之權了,須得神都總部決定、審核,並且都得入神都一次,朝見天子,接受總捕頭和神捕們的指點和教導,得到相應秘笈。」

    六扇門權利極大,包括抓捕、審訊和判決,與皇室、世家和儒門組成的文官體系平起平坐,要想否定他的判決,只能大晉朝堂核心所在的政事堂出面或天子發話,並且六扇門總捕頭都有參知政事的「兼職」。

    「入神都?」孟奇微微皺眉。

    孔昱笑道:「入神都是必須的,到了知事捕頭這一層,權柄極重,主理一地江湖事務,若被奸人混入,難免損失慘重,總不能誰說一句幡然醒悟,我們就得拋棄他過往的種種經歷而完全相信他,將如此重的權柄託付於他?」

    確實,必須得考核是否真心投效,有個培育忠誠的過程,此乃應有之意……孟奇輕輕頷首,理解六扇門做法,但自身卻是半點不想入神都,從有限的資料知道,自己這具身體出自神都世家,雖然並無回歸和介入家族內部紛爭的想法,可入神都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由不得他人不亂想,麻煩一堆。

    孔昱沒有注意孟奇態度的變化,和煦道:「蘇公子你位列人榜,實力超群,即使只有六七竅,也至少有精英虎豹捕頭的待遇,更大可能是知事捕頭,乃至青綬捕頭,意下如何?」

    這種背景「清白」的人榜高手,自己招攬回去,不怕州衙不推薦,不怕總部不同意。

    孟奇輕吸口氣:「孔青綬盛意拳拳,在下非常感激,可武道之路,在於磨礪,在於見識,若困於一地,難免停滯。」

    這也是他的顧慮之一。

    「蘇公子志向遠大,孔某佩服。」孔昱並未不悅,態度誠懇地讚道,不愧是大門派大世家出身的年輕高手,志向高遠,對雲遊磨礪很是看重,絕不僅僅有個外景希望就心安理得。

    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六扇門內亦有『糾事捕頭』和『捕風密探』之職,同樣分知事、青綬等階位,經常巡查各地,糾察內部不法,探尋秘密之事,少不了見識和磨礪,亦有調動當地六扇門力量和資源的權利。」

    孟奇聽得砰然心動:「可要入神都?」

    「當然,糾事捕頭位不高但權重,捕風密探知曉眾多隱秘,若不入神都接受朝見、考核和教導,神捕們難安,總捕頭難安。」孔昱肯定回答。

    孟奇正斟酌猶豫之時,卻聽孔昱笑道:「此事關系將來,我知蘇公子一時難決,不如等到武舉結束,再做考量,到時你有了進士正統之名,若入六扇門,至少知事捕頭。」

    大晉十三州,每州不過三十武舉名額,只要從自身所在之州脫穎而出,就等同於進士,神都之行不過是排頭榜、二榜和三榜,以免大家奔波無功,當然,能從所在郡勝出,既有武舉子之名,能直接做官做捕頭。

    「武舉?」孟奇一愣。

    孔昱笑眯眯道:「做戲要做全套,至於少林之事,我會請州衙行文,言蘇公子既然已發元神誓言,不會外洩少林神功,且自身未曾仗武亂法,多行俠正義,除魔衛道,還請秉著慈悲之心,不再追究,以佛門的習慣,此事一般就到此為止。」

    「如此甚好。」孟奇輕輕頷首,他當前缺的不是磨礪,而是靜修,並且鄴都高手如雲,不乏比試之人。

    他頓了頓,有些擔憂地道:「可大羅妖女不知什麼時候返回……」

    正常而言,以六道輪迴之主的習慣,這個時候顧小桑已經回來了,但九重天廢墟特殊,也不一定如此,不過自己坑了她,說不得會遭遇她的暗殺,早點跑路似乎更好。

    「無妨,蘇公子住到郡衙附近來吧,天庭之門化現,妖女成為眾矢之的,哪敢如此招搖?」孔昱並不在意,但還是叮囑孟奇改變住處,周郡六扇門靠近桓州六扇門和王氏本家,附近外景高手眾多,不怕顧小桑亂來。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想不到單秀眉是玄女傳人的化身,這真是匪夷所思。」

    「更像佛門應身。」孟奇回答道。

    「應身……」孔昱沉吟道,「這麼說來,是妖女試圖吸納奪取仙靈之氣,應身才自爆化為流光了,否則若應身死後動靜都如此之大,我們六扇門豈會沒有相關情報?」

    我對應身瞭解不多……我以為死了就有的……妖女又半真半假騙人……孟奇表情發窘,不過看到動靜這麼大後,他也有這方面的猜測了,最初他以為是悄無聲息的流光,只有特別戒備的人才能看到。

    孔昱想了想道:「之前一直有傳聞被生死無常宗所殺之人會化身厲鬼,如今看來,裡面可能混雜了玄女應僧事。」

    有幾位死於生死無常宗的武林高手,墳墓被大水沖破,結果裡面棺材空著,疑似化為了殭屍厲鬼,現在看來,恐怕有玄女應身死後緩慢消散的原因。

    孟奇借此問了不少這方面的情報,回到院子後,卻忽然愣住。

    「我的邪劫……」他這才醒悟,自己身上的是輕語,雖然不算虧本,且邪劫只是利器,自己又使用未久,作為蔔算憑依,無法有太好效果,但總感覺怪怪的。

    翌日。

    在家調息的王載收到了孟奇的戰書,上面只有兩行字:

    「三日之後,郡衙校場,誠候載兄,可願一戰?」

    「刀狂蘇孟頓首。」

    王載臉露笑容,提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大字:

    「戰!」

    鄴都隨之沸騰,少見的人榜之爭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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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5 01:41:44
第八十七章 人榜之爭

    周郡六扇門校場,夯土為基,四有高臺,以供校閱。

    北面高臺是六扇門、周郡王氏、浣花劍派和鄴都黃家等觀戰之所,剩餘三個高臺則擠滿了蜂擁而至的江湖人士,一個個激動興奮。

    雖然擁有人榜實力的年輕高手不少,但或未出山,或無機會,或甘平淡,沒能登榜,貨真價實的人榜英傑僅僅五十位,且北周大晉並存,天下共二十三州,再加上草原西域等地,有的州甚至沒有一位人榜英才,連人榜之爭的念想都難產生。

    桓州乃西南第一州,有浣花劍派和周郡王氏,故而位列人榜者三,但「青蓮公子」流蘇成名早於「守正劍」王載,早於「君子劍」孟奇,在王載聲名鵲起時,他已雲遊天下,開始自己鬥劍酒千杯的生涯,一度排入人榜前十,但被江芷微擠了下來,等到王載也外出磨礪,闖下名號,登上人榜,他又去了北周,鬥酒鬥劍,不亦樂乎,兩人始終緣慳一面。

    本來「君子劍」孟奇於寶兵加四位九竅高手之下全身而退,擠入人榜,讓桓州武林人士又開始期望一場人榜中人的龍爭虎鬥,結果他卻返回西涼復仇,行蹤成謎,依然與王載錯過。

    這讓桓州武林人士紛紛感嘆,莫非真要在天下最繁華,年輕高手最多的神都江東一帶或長樂巨原一帶,才能目睹人榜之爭?

    之前三十次人榜對決,只有七次在這兩個地方之外,與桓州最近的便是發生在三山四水的大羅妖女搏殺七大天女之事,以及鄴都萬花樓大羅妖女於王載面前「掠」走玄女傳人之事,但大家都無緣目睹!

    如今「雷刀狂僧」光明正大挑戰「守正劍」,一下滿足了他們的心願,讓他們如何不激動如何不興奮?

    「金館主,你接受過雷刀狂僧的挑戰,也與王公子切磋過幾次,不知更看好誰?」有武館館主詢問著赤陽武館的金進賢。

    金進賢捋了捋鬍須,沉吟道:「老夫才疏學淺,難以分辨,感覺應該是平手。」

    「非也,王載王公子練成了『浩然之氣』裡的『威武不能屈』,遇強愈強,哪怕面前是人榜前十,也一樣能攀升至對方的水準,平分秋色,何況『雷刀狂僧』?」被孟奇一刀擊敗以至耿耿於懷的「破軍武館」館主羅又峰反對道。

    另一名武館館主搖了搖頭:「『威武不能屈』只能讓自身不在對面敵人之下,主要是增強真氣、力量、速度等方面,於境界和技巧上並無提升,刀狂蘇孟本身只得六竅或七竅,真氣力量等都比不過王公子,全靠刀法入化,掌握精義,才如此實力,『威武不能屈』毫無作用。」

    王氏「浩然之氣」聲名在外,鄴都武林人士或多或少有所瞭解,對「威武不能屈」的性質大概明白,知道開竅時,它於境界和技巧並無補益。

    過去靠「威武不能屈」搏殺半步外景的王氏子弟正是王策和王載的爺爺,上任王家家主,他當時其實並沒有境界上的提升,之所以能跨境界殺掉半步外景,是因為浩然之氣本身就帶著半步外景的特色,養自身浩然正氣,溝通充塞天地的浩然之氣,舉手投足間皆像天地正道的象徵。

    王載幾次出手時的狀況讓孟奇亦是瞭然這點。

    「你都說了王公子境界強於雷刀狂僧,真氣力量也強於,那『威武不能屈』發不發揮作用又有什麼關係?雷刀狂僧刀法入化,莫非王公子的『聖人九劍』就是練著玩的?一年多前,他就已掌握部分劍法精義!若論外景手段,雷刀狂僧掌握了阿難破戒刀法真意,王公子又何嘗沒有掌握『聖人九劍』中某一劍的真意?」羅又峰聲音洪亮地反駁。

    那位館主哼了一聲:「我又沒說不看好王公子,只不過覺得他要勝刀狂蘇孟沒那麼容易。」

    各處高臺皆在討論兩人的勝負,相對來說,更多人看好王載,一則他是鄴都英傑,二則他聲名在外,人榜排名要高於雷刀狂僧。

    「我也不知,蘇公子阿難破戒刀法和金鐘罩都未展露,上一次全力出手還是去年初夏,如今進步到何種程度,誰能知曉?」青綬捕頭孔昱微笑對浣花劍派外執事杜少白道,「不過我看好平手,畢竟王公子掌握了『威武不能屈』,縱使蘇公子進步再大,他也能博個不在他之下,平分秋色。」

    「孔青綬言之有理。」杜少白輕輕點頭,他身邊的齊正言看著校場內背刀負劍,閉目靜立的孟奇,心中一陣激動。

    這段時日來,他經常和孟奇切磋,對自身「渾天寶鑑」的掌握更上一層樓,也明白自己與孟奇的實力差距大概有多少,故而孟奇與人榜高手王載比試,讓他有一種是自己挑戰的錯覺,能以此判斷自身的實力範疇。

    眾人說話間,王氏之人來了,為首之人古冠寬袍,年過四旬,儀容出眾,眼睛不大,微微眯起。

    孔昱眉毛微挑,迎了上去,笑道:「鄴陽伯,別來安好?」

    此人姓王名納言,桓州司馬,王氏在桓州文官體系的代言人,一流高手,王策和王載的親五叔,被封鄴陽伯——王氏家主世襲桓侯之位。

    王氏外景雖多,但需要著重看守的珍貴礦藏、藥山、異地和重要城市亦不少,必須外景強者輪流值守,常年有十五名以上在外,加上入神都中樞的部分,本家往往只有十來名外景——比如王策伯父,王載親爹,王氏最年輕的宗師,目前正擔任戶部尚書,掌控大晉財源。

    故而桓州和周郡文官體系內,他們並未派出太強的高手掌控,王納言乃少有的外景,反正只要王氏本家在,還怕他們翻了天不成?

    王納言此人長袖善舞,擔任桓州司馬後,迅速成為王氏在桓州的外事代言。

    想不到今日是他親自前來?孔昱、杜少白等人頗感疑惑,即使要保證王載安全,免得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子弟死於比試失手,隨便派一位外景長老或半步外景的客卿即可,哪用得王納言自己來?

    不過兩人旋即釋然,這是王氏對庶子的拉攏。

    王載的父親是庶子,因此即使是當年的人榜前十,王氏最年輕的宗師,也無法繼承家業,而王載同樣是庶子,似乎與他父親一樣前程遠大,所以嫡系要想保持自身的地位,對有能力的庶子們就得多加拉攏信重,給予足夠的尊重,就像王載的父親,即使不是家主,也成為了王氏在朝堂的代言人。

    王納言親至是對王載的尊重,是對王載和他父親的示好。

    這畢竟是個武道為尊的世界,你有足夠實力就能換得差不多的地位和尊重!

    「孔青綬,昨日剛見,今朝再問,好不囉嗦。」王納言笑得讓人如沐春風,不因孔昱只是青綬捕頭而有半點輕視。

    他的背後跟著王策、王載和幾名王氏子弟。

    比起幾日前,王策已然看不出異樣,但整個人顯得沉鬱寡言,背後的老僕則毫無改變,王載腰懸守正劍,神情堅毅,不狂妄,不畏懼,不激動,不欣喜,彷彿心中無勝亦無敗

    杜少白跟著笑道:「王司馬,你昨晚夜宿金玉閣,讓我等豈不擔心你的身體?」

    幾人笑語晏晏地寒暄了幾句後,王納言轉頭看向王載,微微笑道:「去吧,莫要讓小蘇等急了。」

    王載輕輕頷首,縱身一躍,不飄逸不詭秘,平平常常地落於孟奇身前三丈處。

    看到他出場,高臺上眾人皆停止了講話,屏氣凝神,等待觀戰。

    王載行了一禮:「蘇賢弟久等了。」

    既然孟奇稱載兄,他自然就叫蘇賢弟。

    孟奇睜開半閉的眼睛,神情平和地道:「等好的對手,無論多久皆甘之若飴。」

    王載臉露微笑,平和謙沖:「你的劍為何換成了木劍?」

    孟奇背後劍鞘內插的不是子午,而是同等長度的木劍。

    「刀能控,劍不能制,若是出手,恐有誤傷。」孟奇神情無波。

    說話時,他右手後伸,緩緩抓向刀柄,動作平淡無奇,可在王納言、孔昱等人眼裡,卻非同小可。

    他的動作精準異常,緩慢移動的過程中,前面的動作彷彿後面動作的復刻,手指的姿勢、縫隙的間隔,沒有一絲一毫改變,雖然慢,卻讓人覺得是「殘影」!

    當他的右手觸摸到刀柄時,整個人的氣勢攀升至了巔峰,王載只覺眼前之人如同一口長刀,鋒利威猛,卻又剛柔並濟!

    氣機牽引之下,王載的右手也伸向了自己的劍柄,同樣平淡無奇,但卻給人堂堂正正,守正持中之感。

    似乎他就該如此拔劍!理應如此拔劍!

    錚!

    同聲而發,刀劍齊齊出鞘。

    長刀劃著一個美妙的弧線斬向王載,刀氣盡數貼於刀身,沒有絲毫外洩,亦無激盪之聲發出,只有細語呢喃,心聲擾耳。

    長劍斜斬,拙於變化,古樸方正,但在孟奇的不死印法探查中,王載這一劍,勁氣力量分佈平衡,沒有強弱疏密之分,亦無厚薄重輕之別,讓自己「破氣」乏門,而且似變化非變化,招式破綻隨勢流轉,難以把握!

    聖人九劍之「至公無私」!

    當!

    「輕語」「守正」毫無花俏地碰撞在了一起。

    挑戰者:蘇孟

    綽號:刀狂,雷刀狂僧,莽金剛

    實力:人榜第三十三位

    被挑戰者:王載

    綽號:守正劍

    實力:人榜第二十三位

    預測結果: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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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狂猛無儔

    當!

    刀劍雙撞,勁氣四溢,王載的「至公無私」不偏不倚,平衡凝練,讓孟奇暗藏的不死印法借無可借,甚至卸無可卸,除非他能九竅齊開,真氣外放,然後借助離體氣牆的幫助,方能辦到,故而孟奇不得不催發了緊貼刀身的勁力,看似柔和的刀勢瞬間變得狂暴。

    鋒銳飛散,校場夯土之上出現了一道道細細的劃痕,或為劍創,或為刀傷,清脆的碰撞聲遠遠傳開,讓每個人心頭震了一下。

    王載回劍再出,無形之氣勃發,籠罩方圓,宏大剛正,威嚴壓人。

    但孟奇的真氣始終保持巔峰狀態,又借了碰撞回彈之力,搶先再攻!

    他阿難破戒刀心法暗蘊,以自身初始的不動與清淨待浩然之氣的震懾和威壓,「輕語」斜斜劃出,不斷抖動,簡單卻詭異,完全違背了刀法之理,正是劍法之「無招」在刀法上的應用,是孟奇這半年來觸類旁通的收穫。

    「咦……」看到這一招,王納言、孔昱和杜少白等人都微露驚訝,不是他們見識不夠,而是如今方知,原來對戰黃子師時,刀狂蘇孟何止沒用外景意境的阿難破戒刀和金鐘罩,甚至連正常刀法都還有藏私!

    旁邊的黃子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有惱恨,又有嘆息,心中暗藏的自大至此徹底消失。

    其他高臺之上,亦有輕咦之聲不斷起伏,但他們是疑惑怎麼刀狂蘇孟用出了小孩子亂揮般的招式,可細看後,他們又皺起了眉頭,覺得這招處處是破綻,反而沒有了破綻,似乎都是陷阱!

    王載神色平靜,對孟奇的「無招」彷彿視而不見,寶劍平淡無奇地揮出。

    這一揮,似乎牽動了天地之間的浩氣正氣,它們蜂擁而來,融於劍勢,使得這一劍如千仞之壁,強硬不彎,勢大難擋。

    此乃聖人九劍之「剛正不阿」,王載是以正破奇,以不變應萬變,以大勢對無招!

    王納言看得微微點頭,王載不愧是自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選擇應對毫無問題,對付「無招」,就得堂堂正正,以勢碾壓,以己為主。

    刀劍似乎又要碰撞到一起了,就在這時,孟奇的輕語毫無徵兆地一折,刀光空濛,彷彿起自心底,直斬王載左肋,似乎剛才的「無招」只是誘敵!

    王載不驚不慌,體內無形之氣再次勃發,讓他整個人顯得剛正高大,仁恕寬厚,竟壓得孟奇輕語微微遲緩,似乎不願傷到面前之人。

    而他手中長劍,直接壓下,斬向孟奇手腕,浩浩蕩蕩,幾有碾壓而過之勢,充滿王者的威嚴和無可阻擋的。

    「內聖外王」,聖人九劍!

    眼見長劍就要斬中孟奇的手腕,突然,他的右手「消失」了,連同輕語一起不見!

    這不是孟奇的八九玄功修煉到了極致,能任意變化軀體,而是刀招以詭秘的姿態發生了改變,輕語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回斬到王載的長劍之上,盡顯阿難破戒刀法的變與血刀刀法的詭,他對刀法精義的詮釋讓不少旁觀者發出驚嘆。

    叮!

    刀劍碰撞之上不大,清脆悅耳,而王載的守正劍在孟奇「輕語」的「幫助」下,斜挑起來,刺向左劍。

    謀算得逞,孟奇心中無喜無怒,右腳用力,迎著機會,整個人猛地前撲,對守正劍不閃不避,直直撞了上去。

    噗!

    長劍刺中了他的左肩,勁氣勃發,衣物紛飛,肩膀附近的黑色勁裝化成了一片片蝴蝶飄落,露出了暗金流轉的皮膚,肌肉宛如銅澆鐵鑄,一塊塊盡顯陽剛之氣。

    由於並非自願,且大部分勁力和氣勢皆在剛才的刀劍碰撞之中消耗,「守正」未能洞穿孟奇的肩頭,僅僅深入半寸,就在透著堅固色彩的暗金之中止住,其實若非如此,以王載對長劍和勁力的控制,當不會有半點力量外洩,洞穿左肩後,除了觸及劍身的地方,衣物不會有半分破損!

    「啊!」在孟奇主動撞向王載的長劍時,不少觀戰之人發出驚呼聲,可看到暗金呈現,如同廟中佛像降臨的場景,他們才一個個恍然大悟,自己只記得雷刀狂僧,卻是忘了莽金剛!蘇孟的壓箱底絕技除了破戒刀,還有金鐘罩!

    王納言的臉色突然微沉,明白四侄中了陷阱!

    「刀狂」蘇孟在開始勘不出劍法破綻後,用刀招變化一步步引誘,終於使得自家侄子踏入了早就準備好的陷阱,找到了機會!

    若是自己在他的位置,下一刀肯定會全力而為,絕對不給四侄回氣的機會!

    交手之中的王載亦是看得分明,心中剛有起伏,旋即無波,手腕用力,正要變招。

    可一點點鮮血順著劍身溢出,孟奇已是趁這個機會斬出了輕語。

    一抹刀光亮起,私語竊竊不斷,如同王載心中對各種事物的慾望和渴求,空濛轉為了渾濁,十丈紅塵錦繡如煙!

    阿難破戒刀法之「落紅塵」!少數見識不凡的武林人士腦海裡皆冒出了這個念頭,終於看到這聞名已久的外景刀招,以心引心的絕學!

    其餘大多數人縱使不識,亦明白這肯定是外景刀意的阿難破戒刀法,因為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高臺之上的自己也是念頭紛呈,醜相露出,他們有的念起了身段玲瓏的花魁,幻想自己終於做了入幕之賓,於是臉現淫笑,下身鼓脹,有的思及買不起的秘笈,似乎它正在自己手中,雙手連揮,刻苦用功……

    打遍天下英才,位列人榜第一;家中嫡子皆亡,自己繼承家業;運籌帷幄於內,拓展家業於外……縱使養了浩然之氣,王載亦還是一個凡人,一個年輕人,平時可以克制邪念,能夠慎獨,但終究有著各種各樣的慾望,有著求而不得的事物!

    他精神恍惚,眼見難以自拔,可體內浩然之氣突地自行運轉,邪念頓消,而刀光已是近在眼前。

    這一瞬間,孟奇無論是氣勢還是勁力都要強於略微渙散的王載。

    「哈!」他暴喝一聲,聲音裡似乎蘊含了「威武不能屈」之意,無形之氣更盛,充塞周圍天地,至正至剛,壓得孟奇刀光一緩。

    他的長劍來不及回轉,可卻直接提起了劍柄,以末端撞向了刀鋒,招式怪異,但非常有效,這讓孟奇想到了「貧賤不能移」,再怎樣惡劣的環境,都不移自身之志,移肉身之軀,堅若磐石!

    當!

    碰撞之聲如暮鼓晨鐘,遠遠盪開,驚醒了被阿難破戒刀法微微影響的部分江湖好漢。

    竟然擋住了!王載竟然擋住了!他們個個目睹異色,「威武不能屈」的強行提高加「貧賤不能移」的防守果然非凡,落入刀法陷阱,無力回防之後,還能擋住外景刀招!

    王納言輕輕頷首,若是擋不住,那就不是王載了。

    就在這時,他和孔昱等人臉色微變,因為一道劍光勃發,縱使是木劍,縱使沒有光澤,可此時此刻,在陽光映照之下,這一劍還是顯得明亮純粹,帶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勢,有進無退,有前無回!

    「好劍法!」孔昱忍不住讚了一聲。

    阿難破戒刀法和聖人九劍等確實好,大家都知道,無需他額外再贊,可這開竅一劍,竟然讓他有點驚心動魄。

    難怪皆言雷刀狂僧刀劍雙絕!

    當!

    王載回收的長劍奇蹟般地搶在了孟奇的木劍之前,劍鋒剛擋住眉心,就與木劍劍尖相撞,發出鐵鐘被木塊撞擊的聲音,「貧賤不能移」守得固若金湯!

    功得精彩,守得漂亮,觀戰眾人正待喝彩,覺得這輪較量到此為止時,孟奇的輕語再次劈出了。

    幽幽暗暗,燈火點點,心頭難以排解難以忘懷之事盡數浮現,讓情緒起伏,讓心靈跌宕,清淨頓時遠去。

    「他竟然還能劈出一刀阿難破戒刀法!」王納言的瞳孔收縮,頗為震驚,以六竅和七竅的實力,在不用天魔解體大法之類的手段下,竟然能連使兩式外景刀招!

    孟奇吸了魔尊晶石,修煉了八九玄功和不死印法後,在真氣和身體上已然具備不用捨身訣也可以接連使出「斷清淨」和「落紅塵」的基礎,只不過半年前礙於元神不強,精神不夠,還是無法。

    但這半年來,「幻形大法」和「不死印法」皆有修煉精神,八九玄功又是絕世神功,孟奇的元神壯大不少,精神強了許多,雖然很勉強,但已能完成。

    他強忍住精神近乎耗盡的腦袋抽痛與靈魂撕裂感,強忍住兩式阿難破戒刀法連接而來的反噬,腦海幻象連連,慾望升騰,耳中噪聲不斷,焦躁不安,但握刀之手,沉穩不變!

    王載輸定了……實力相對較高,沒怎麼受遠距離斷清淨影響的武林好手紛紛浮出這個想法,「貧賤不能移」已是守到了極限,面對又一式外景刀招,他必輸無疑。

    就連孔昱也若有所思的點頭,覺得王載擋住頗為困難。

    當!

    又是刀劍碰撞之聲響起!

    王載的臉龐略微扭曲,似乎才從失去清淨中解脫,他手中的長劍奇怪地打橫,奇怪地以劍身迎敵,但更加奇怪地擋住了孟奇的輕語!

    「仁者無敵……」王納言露出一絲欣喜的笑意,這是王載掌握的外景劍法,聖人九劍之一!

    它與「貧賤不能移」的結合,被六扇門譽為天下兩大至強守招之一,只與真武派「太極衍混沌」並稱。

    當然,傳說裡失落的某式如來神掌和某招截天劍法更強。

    眾人屏住了呼吸,知道連用兩次外景刀招和一式超強劍法的孟奇肯定到了極限,連用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和外景劍法的王載亦同樣如此,誰能獲勝?

    孟奇腦袋抽痛,心煩意亂,但他強守住內心,又是一刀劈出。

    長刀剛猛,威勢赫赫。

    孟奇精神枯竭,已無力控制變化之道,所以盡展刀法剛猛精義,仗著真氣始終保持在巔峰狀態和八九玄功、金鐘罩帶來的力量強撐住進攻。

    當!

    王載身不移劍移,再次擋住。

    噹噹噹!

    孟奇咬著牙,根本不給王載回氣的機會,一刀剛猛過一刀地劈下,破爛的衣服處肌肉鼓脹,古銅泛出,有著說不清的力量和健美。

    而王載還在斷清淨帶來的影響下,心浮氣躁,全身乏力,可他身不移腳不動,劍身劍刃劍鍔劍脊不斷應用,盡數擋下了孟奇的攻勢。

    這種狂暴力量之下,他的雙腳開始陷入夯土,腳邊出現一條條裂縫。

    「殺!」孟奇暴喝出聲,再次一刀斬出,宛如巨人揮棒,彷彿山嶽壓頂。

    王載咬牙揮劍,噹的一聲再次擋住,雙腳陷入少許。

    觀戰之人看得呆了,刀狂蘇孟的狂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可這樣蠻不講理的進攻卻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原始的力量之美,他暗金的皮膚,他賁起的肌肉,都讓人感覺一陣心顫。

    男兒揮刀當如是!

    孟奇每一刀劈出,都有人顫抖一下,宛如電蛇過身,覺得他是鐵匠,正赤裸著上身,流著汗水,用巨錘敲打著鐵石。

    不知多少人暗暗改變了主意,想要學刀,想要學如此剛猛霸道的刀法。

    孟奇精神耗盡,眼角鼻孔耳洞嘴邊皆有血絲溢出,他長刀猛然劈下,大喝一聲:

    「開!」

    沒有精神的支持,雷言效果不佳,但這一刀吸納了周圍的氣流與生機,彷彿天地之間只此一刀,剛猛無儔!

    「開!」

    孟奇的吼聲尚迴蕩在耳裡時,眾人已看見他一刀斬中了王載的長劍。

    當!

    聲音遠蕩,時間彷彿變得緩慢,江湖好漢們發現王載整個人突地矮了一截,原來已是雙腳陷入了泥土。

    他右手劇烈顫抖,長劍一下被打開!

    長劍盪開,輕語深入。

    孟奇收回長刀,退後一步,七竅流血,哈哈大笑:

    「痛快!」

    王載身體顫抖,虎口開裂,鮮血染紅了劍柄,但也跟著大笑:

    「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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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人榜更新

  噹噹噹,長刀劈斬寶劍的響聲似乎還在耳中回蕩,泛著古銅色的狂猛身影彷彿依舊於眼前殘留。高臺之上觀戰的絕大部分武林人士久久無法回神,沉醉在剛才充滿原始力量美感的戰鬥裡;攻得精彩,守得漂亮,返璞歸真,讓人熱血沸騰。

  直到孟奇和王載皆大喝「痛快」,他們才一下驚醒。

  金進賢似震驚似感慨地歎了口氣:「我原本以為連守二十八刀,配合我將赤月劍法提升至巔峰是蘇少俠除了一式外景刀法外最強的姿態,是他實力較為完整的展露;可今日方知,他強到了如此程度。若他全力以赴,我恐怕撐不過三招。」

  震動驚愕之下,他都忘了自稱老夫。

  他說的三招是落紅塵、閻羅帖和斷清淨的連續使出,鄴都半步外景以下,恐怕只有王載才能擋得住,其餘人等,能撐到第三招使出便算成功!

  羅又峰臉色鐵青,表情呆滯,看著校場之中的孟奇和王載無法成言。他原本也以為那日是自己存了輕視之心,才被雷刀狂僧一刀擊敗,若自己慎重以對,即使他用出外景刀法,自己應該也能撐到三招以上。誰知今日孟奇的表現給他潑了一盆冷水,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刀狂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一刀擊敗自己!

  先前對浩然之氣頗為瞭解的武館館主自嘲笑道:「先前卻是小看了守正劍,老夫一直覺得他是仗著『浩然之氣』這門絕世神功的品階才能登上人榜。如今看來,他名副其實;無論是對聖人九劍的理解和掌握,還是招式上的技巧和境界,都遠超老夫。唉,真是癡活了五十年。」

  「然也,老夫亦未料到王公子將浩然之氣另外一大絕招『貧賤不能移』也學會了,並且與『仁者無敵』初步結合,守得滴水不漏,固若金湯。」金進賢再次歎了口氣,「老夫與他切磋時,他怕是一半的實力都未曾用出。」

  王載先前是「威武不能屈」和外景劍招「仁者無敵」揚名,故而金進賢並不驚訝於這點。

  「浩然之氣」乃絕世神功,與浣花劍派「仙授長生劍」、真武派「真武七截經」和「太極神功」等並稱,王家先祖曾經靠此凝結「浩然聖體」,鎮壓魔佛亂世後的混亂年代。它的三大絕招與別家不同,無需先領悟真意,從開竅便能修煉,似乎只是特別的技巧,只不過相對比較難練成;若自身浩然之氣不純,心性有差,根本學不會。

  而隨著修煉者對儒門經義的理解和詮釋,隨著自身浩然之氣的純粹與壯大,漸漸與天地一體,這三大絕技亦將隨之達至外景水準,達至法身威力,真正展露自身的面貌。

  在開竅期,「威武不能屈」是類似捨身訣的法門,能溝通天地間的浩然之氣,短時間內壯大自身,遇強愈強,只要不差境界,能攀升至任何強敵的水準;「貧賤不能移」是特別的防守技巧,是法理的總結,能與任何防守招式搭配;「富貴不能淫」是心法,能壯大元神,增強精神,清心明意,抵禦幻術、魅惑之術等的影響,王載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從阿難破戒刀法的侵襲中恢復,正是得益於「富貴不能淫」。

  不過人心念頭紛雜,眾多難以釋懷和求而不得之事,王載也僅能略得「富貴不能淫」的皮毛,甚至王家三百年來,亦僅有一人真正練成了「富貴不能淫」,也就是兩甲子前坐化的那位大儒聖者;面對這種人,無論是落紅塵還是斷清淨,都難擾他心。

  「而能夠戰勝王公子的刀狂,他的實力……」另外一位武館館主彷彿還沉浸在剛才的戰鬥畫面之中,「天下之大,當真人外有人,我等足不出周郡,只靠天地人榜得知其他地方消息,難免井底之蛙。」

  雲遊磨礪諸多危險,不知多少大門嫡傳世家嫡子亡於這個過程中,故而不少人不敢雲遊太遠,頂多在鄴都附近、周郡附近,或者桓州附近遊歷。

  「蘇少俠當有人榜前二十的實力了,這一戰之後,所有對他的質疑都將徹底消失。」金進賢對禮讓自己的孟奇非常有好感。

  羅又峰有點出神地自語:「王載好歹快二十一歲,雷刀狂僧他……」

  此言之出,眾皆驚愕。直到此時,他們才想起雷刀狂僧似乎年紀很小!

  少林每一代的間隔不定,端看當時的武林環境和這一代的修煉情況;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真字輩開始頂多八九年,招收的又多是小孩,而真定據說乃上一批的弟子,那頂多十九,甚至可能只有十六、七!

  這讓人怎麼不驚訝,怎麼不震動?

  就連當初大羅妖女揚名立萬時,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老夫這把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了……」之前自嘲過的那位武館館主搖頭歎息。

  王氏所在高臺上,王策臉露震驚和羞愧,顯得沒那麼陰鬱;王納言呵呵笑道:「載兒不錯,小蘇更不錯,若沒有其他艱險,他們外景一片坦途。」

  「本以為能揣摩蘇公子的實力,想不到他再次讓我開了眼界。」孔昱招攬孟奇之心愈發灼熱。

  齊正言看得怔怔出神,孟奇表現出來的實力比和自己切磋時尤甚三分。

  「比起孟師弟和王載,我還差了不少,即使登上人榜,也頂多四十以後……」他輕輕吐了口氣。

  這時,大部分人平復住了心情,發自內心的喝彩,這是他們之中不少人到現在為止看過最高水準的較量了,完全超過了心理預期!

  「承認。」孟奇喊完痛快之後插回長刀,拱手笑道。

  剛才他險勝一刀,再打下去,自己精神就無法支撐了。

  王載插回長劍,沒有一點輸掉沮喪,氣度從容地笑道:「某輸得痛快!」

  他的狀態不錯,只是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孟奇知道他肯定還有手段未出,比如再來一次「威武不能屈」;但如此對身體的傷害可能極大,因此王載選擇了認輸。

  當然,他有最後手段,自己亦還有壓箱底的東西,不提雷痕和紫殤,「捨身訣」亦並未用出。

  孟奇正待表達自己同樣很痛快的情緒,以及棋逢對手的心情,忽地聽到喝彩聲裡夾雜著「莽金剛」之類的話語,表情頓時凝固。

  我剛才為什麼要那麼拼……打得太痛快,以至忘形……本尊的畫風徹底完了……孟奇好想撞牆,加上腦袋抽痛,只能勉強微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蘇賢弟,你怎麼了?」王載注意到孟奇的聲音,關切地問了一句。

  「無妨,精神枯竭導致的抽痛。」孟奇無語望蒼天。

  兩人皆是精力不濟,返回高臺與王納言、孔昱等人見禮後提前離開。

  …………

  一個月後,最新一期人榜出爐,就貼在六扇門州衙和郡衙的門口。

  不少武林人士圍觀於此,熱鬧紛紛,議論不斷,孟奇如此身手的人都險些沒能插進去。

  「絕劍仙子搏殺了半步外景!」一聲驚呼讓剛剛到位的孟奇嚇了一跳,江芷微這麼拼命?就算要劍試強敵,不留退路地開竅,也沒必要找上半步外景啊!

  他關切地看向人榜,只見「算盡蒼生」之後是「絕劍仙子」江芷微!

  「姓名:江芷微。」

  「武功:……《太上劍經》所載全部開竅劍法,初步掌握了法身級殺招『劍出無我』,疑似掌握外景劍招『擊滄海』,疑似自創殺招,盡得劍法精義。」

  「戰績:……正月十五,隴南,遭遇聞香教老護法『無心力士』,彼時大地開裂,亂石滾落,半步外景之威盡顯。然她使出了昔年蘇劍神仗之成名的『劍出無我』,劍光橫空,天地變色,重創了無心力士。其後歷經血戰,於身負重傷之下,用疑似『擊滄海』的外景劍招搏殺了對手,並且可能在戰鬥之中打開了第八竅。之後她負傷遠遁,行蹤不明。」

  「評價:劍神可期。」

  「排名:第四位。」

  「綽號:絕劍仙子,美閻羅。」

  「身份:洗劍閣嫡傳,『天外神劍』蘇無名唯一弟子。」

  這一戰實在太過轟動,以至於六扇門的描述非常多,還給出了評價。

  周圍武林人士看到這一段,皆鴉雀無聲,無人成言。

  孟奇吐了口氣,既敬佩嚮往,又放下了擔心。江芷微有大還丹,重傷遁走就等於安全。她既然已經突破,之後應該就是密地靜修,消化所得,鞏固境界,等待死亡任務了。

  不過為什麼僅是第四呢?孟奇略有義憤,旋即想起了死在顧小桑之手的朵兒察;雖然他當時拼成了重傷,但顧小桑亦狀態不對,大部分時間處在小紫狀態,且後來根本沒有認真出過手。

  再加上「無心力士」受過重傷,始終未能成為外景,難怪六扇門如此排。

  他繼續看了下去,沒過多久就看到了自己的名頭:

  「姓名:蘇孟,曾用法號真定。」

  「武功:六竅或七竅,金鐘罩第六關,蠻力驚人,精神強大;左劍右刀,劍法精妙,擅於搏殺,刀法則得了阿難破戒刀第一式和第二式之真意,不催發精血的狀況下能連續使出,並且掌握精義,開竅刀法入化,能剛能柔,能猛能詭,或得其快,或取其勢,堪稱大家,另有召喚天雷的手段。」

  「戰績:搏殺『白頭禿鷲』安國邪;引天雷一道斬殺『青玉手』元孟支;踏破邪嶺;正面擊退『立地閻羅』尤還多;於鄴都郡衙校場,半招險勝『守正劍』王載,狂猛無儔,刀法驚人。」

  「排名:十九位。」

  「綽號:狂刀,莽金剛,雷刀狂僧。」

  「身份:少林棄徒。」

  說好的刀狂呢……孟奇眼前一黑,狂刀是什麼鬼!

  周圍評價之聲漸起,皆在炫耀當時旁觀了此戰,對狂刀蘇孟推崇備至,似乎恨不得拜在他的門下。

  孟奇默默離開了人群。

  …………

  四月初,桓州武舉開始,各郡英才齊至,濟濟一堂,鄴都熱鬧非凡。

  孟奇這段時日一直保持著幾日挑戰一人的狀態,幾乎戰遍了鄴都有名的開竅高手,無一敗績。

  在這種磨礪裡,他提升太快、基礎不穩的武功真真正正穩固了下來,「天刀綱要」可以說一句初步練成了,並且「紫雷刀法」只差一點就能將刀意與招式融合。

  這日,他身穿黑色勁裝,背刀負劍,望著桓州六扇門衙門走去,身邊跟著青綬捕頭孔昱。

  「這次武舉分成甲乙丙丁等十二個組,每組五十人,迴圈交手,勝績排在前五者晉升,其後對戰淘汰,前三十者中舉入神都,不過剩下三十人後會一直比下去,直到決出三甲。」孔昱隨意給孟奇介紹著武舉規則,這最大程度上防止了高手意外被淘汰。

  孟奇輕輕頷首,對規則並不在意。

  孔昱笑道:「我卻是囉嗦了,以小孟你的實力,王載既然選擇再次外出磨礪,你自是魁首在握,何必關心其他?」

  這幾個月,他們混得比較熟,稱呼也隨意起來,孔昱亦察覺了孟奇英武陽剛和風度翩翩外表下隱藏的隨和有趣。

  「老孔啊,我在哪個組?」孟奇隨口問道。

  「丁組,裡面有好幾位境界或實力達到九竅的舉子,算是你的強敵。有『徽郡鐵劍』高陽、『裂地掌』郭全、……」孔昱作為六扇門青綬捕頭,對武舉的資料如數家珍。

  孟奇靜靜聽著,對每個動手都不存輕視之心。

  丁組所在的演武廳內,「裂地掌」郭全心情平和地打量四周,看向抱劍而立的「徽郡鐵劍」,看向其他強敵。

  忽然,他心中一動,望向門邊,只見一位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邁步而入,他背刀負劍,英武不凡,氣勢內斂,彷彿平常。

  郭全腦海裡一下浮現出「狂刀」兩個字,浮現出了人榜記錄,浮現出自己通過各個管道得到的詳細消息。

  周圍其他武舉子亦認出了來者的身份,有驚訝,有畏懼,有崇敬,也有激動。

  郭全吞咽了口唾沫,看著走過來的孟奇,態度誠懇敬佩地拱手道:

  「蘇少俠,今次武舉,魁首理應是你。」

  周圍舉子無一人反對,人的名,樹的影!

  他們之中甚至還有不少人親眼看過孟奇與王載之戰,對那一幕印象深刻,對孟奇的實力推崇備至。

  他們皆跟隨行禮:

  「蘇少俠,今次武舉,魁首理應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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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9 01:38:32
第九十章 狂雷震九霄

    孟奇輕輕頷首,不動聲色,內心卻雀躍欣喜,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感覺啊!可惜不可多得,能享受一會兒就得好好享受!

    踏上擂臺,孟奇的第一個對手正是「徽郡鐵劍」高陽,他二十多歲,懷抱長劍,神情冷峻。

    看見背刀負劍的孟奇,高陽輕吸口氣,慎重凝重地行禮:

    「蘇少俠,請賜教。」

    隨著這一句話,孟奇心中的喜悅和得意隨風消散,整個人無悲無喜,調解到了最好的戰鬥狀態。

    過去種種,身上榮耀,不擾戰心!

    「請!」

    長刀映光,寒意森森。

    其後一個多月,武舉如火如荼進行,限於擂臺賽不同於生死鬥的特點,對手諸多保命手段不能用,孟奇憑藉著自身的實力,一路狂飆,以不敗戰績取得了桓州武舉魁首之名,能於來年夏初,往神都爭奪進士名次。

    …………

    周郡附近一處清雅院子,因著前任主人是半步外景的青綬捕頭,演武房特意修建,能隔絕大部分聲響和氣息。

    孟奇居高臨下,長刀斬出,短短瞬間,連破九刀,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猛過一刀,層層疊加,霸道剛烈,氣流生機蜂擁而入,憑空一個轟隆巨響,震得房屋輕顫,震得樑柱發抖。

    九重刀勁彷彿化成了一道道恐怖「雷光」,狂猛無儔,至陽至剛,轟的打在地上,夯土開裂,泥塵橫飛,整個房屋猛地搖晃了幾下,哐當作響。

    孟奇收刀喘氣,臉露欣喜,大半個月前,經過武舉磨礪的他,終於將「神宵九滅」殘缺真意融入了紫雷刀法。「狂雷震九霄」初步成形,能作為自身的外景殺招了,又經近二十日的反覆錘煉,他基本駕馭住了「狂雷震九霄」。剛才正是心有所感,水到渠成的一刀!

    不過他沒有催發丹田內「存」著的紫雷勁,一則使出後動靜太大,附近又是六扇門郡衙、州衙,王氏祖宅,外景強者眾多,容易被人發現端倪,二則紫雷勁全靠平日積累,大概三日才能攢夠使用一次「狂雷震九霄」的份額,並且當前總得不能超過三次的量。因為那會與丹田內的金鐘罩真氣和**玄功真氣衝突。

    「總算可以,呼,安心等待死亡任務了。」使用一次「狂雷震九霄」同樣對孟奇消耗極大,駕馭如此剛猛霸道的刀法,精神消耗不可謂不大。他自語都有點喘氣。

    他收起「輕語」,拿起汗巾擦了擦臉,拍了拍黑色勁裝,離開了演武房,沏茶看書調理身心。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孟奇靈覺感應出熟悉的氣息,明白是孔昱夜訪。心中略感奇怪,起身開門。

    「老孔,有事?」熟悉之後,孟奇就是這麼隨意!

    孔昱踏入院子,隨手合上大門,四周打量了一眼。輕輕點頭:「有大羅妖女的消息。」

    「她從九重天遺蹟回來了?」孟奇微微皺眉。

    孔昱想了想道:「或許已經回來許久,只不過最近才因為出手懲戒羅教叛徒,露了行藏,疑似正乘船南下,不少外景強者紛紛追蹤前往。」

    「以顧小桑的性子和手腕。這樣暴露行藏更像故意為之。」孟奇以老熟人的口氣說道,不知她殺掉玄女傳人真身沒……

    「門中亦如此判斷,或許她另有目的。」孔昱贊同孟奇的看法,顧妖女行事慣來難測。

    孟奇沉吟了一下,語氣凝重地問道:「不知她如今的實力到了什麼程度?」

    「那位羅教叛徒不知在內部是什麼階位,雖然只有九竅,但身懷異寶,曾經與半步外景的羅教追殺者打成平手逃脫,結果被顧小桑搏殺,因為動靜太大,這才露了行藏。」孔昱略微描述了一下,「她應該隨時可以打開生死玄關了,但自身強行壓制,等待精氣神意、**身軀和武功境界在這個階段的圓滿,以做完美突破,就像『無形劍』何九一樣。」

    「無形劍」何九,人榜第一,三年未變!

    看來顧小桑在九重天遺蹟有所收穫,但應該不是太大收穫,畢竟以她當前的實力,很難深入……而且她似乎與羅教上層沒鬧什麼矛盾,難道真將九重天所在分享了出去,可這不像她的風格……孟奇心中一個個念頭閃過,口中說道:「即使半步外景殺不掉判斷,羅教還有散人,還有十二神使,何需她這個聖女冒險動手?」

    關於羅教上層,法王世人皆知,乃證得了「真空法體」的「渡世法王」,羅教教主,天榜第六,部分神使也名聲赫赫,甚至登上人榜,故而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羅教有十二位神使,裡面好幾位宗師。

    神使之下羅教還有什麼位階,外人並不知曉,但孟奇從顧小桑口中聽過「散人」這個名詞,懷疑是神使以下的外景強者,因此脫口而出。

    「散人?」孔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多問,狂刀蘇孟畢竟與顧小桑「合作」過一段時間,「我也覺得有詐,羅教家大業大,怎麼可能事事都勞煩聖女?總之你小心為上。」

    孟奇當然不會對顧小桑有任何大意,妖女心思難測,狡詐奸猾,出手狠辣,誰敢對她大意?

    孔昱提醒過孟奇後,露出一絲微笑:「小孟,武舉結束大半月了,可曾考慮好,要不要加入六扇門?」

    考慮到自己馬甲被揭穿就容易被**道懷疑的隱患,考慮到情報和資源的需求,孟奇是傾向於加入六扇門,做個捕風密探的,但如今死亡任務在即,也就是幾天的時間,答應了也得等待神都回應,然後長途跋涉去神都總部,暫時拿不到好處,所以沒必要因此煩心,打亂心境。

    「再過十日,給老孔你答覆。」孟奇如此回答。

    見有確定日期,孔昱滿意離去。

    五日後,孟奇正在凝練口竅相關的第八處竅穴時,腦袋微微眩暈。縱使閉著眼睛,亦能感覺面前一黑,旋即一亮。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昨日才見到的齊正言。他臉無表情,永遠的殭屍附體,看到了久違的江芷微,她明豔照人,英氣勃發,站在那裡,就宛如一口出鞘名劍,看到了張遠山和符真真,兩人氣息皆有提升,顯然各有突破。看到了如同山峰般屹立的羅勝衣,他身體周圍已有護體罡氣,也看到了青衿書生打扮的葛懷恩,他拿著銅錢木籤等,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

    他還看到了阮玉書。抱著古琴,白衣勝雪,冷豔依舊,脫俗依舊,可她嘴巴怎麼一嚼一嚼的?

    「你在吃什麼?」孟奇脫口而出。

    「琅琊龍魚乾。」阮玉書抿了抿嘴巴,似乎意猶未盡,清清冷冷地道。「是我最愛的小食。」

    江芷微笑了一聲:「原來你是在晚膳時被拉入的。」

    阮玉書微微點頭,看著古琴,低聲道:「不是,想著死亡任務在即,日後未必能再吃到了,故而縱容自己多吃一點。」

    「縱容?敢情以前你很克制……」孟奇施展了嘲諷技能。

    阮玉書神情不變:「當然。我才不會得意忘形,背上狂刀的綽號。」

    「哈哈,大家抬舉……」孟奇乾笑兩聲,阮家的情報網也不差啊。

    江芷微噗嗤一笑,明白孟奇對外號的執著:「小和尚。你與王載一戰後,『狂』名怕是會背很久很久。」

    孟奇想死……

    「不過沒想到你進步如此之大,短短幾年間,就從尚未蓄氣的小和尚變成了人榜前二十的年輕俊傑。」江芷微收斂住笑容,有些感慨,「你距離七竅還有多遠?」

    其餘實力,她沒多問,人榜十九說明一切。

    旁邊張遠山和符真真在竊竊私語,似乎抓緊死亡任務前的時間溫存。

    「還剩最後一個相關竅穴,之後便能嘗試打開口竅了。」孟奇隱瞞,「芷微,你呢?」

    「正月開了第八竅,已能自行掌握煉精化氣的細微之處。」江芷微想起半年前那一戰,嘴角微翹,狀似愉悅和痛快。

    孟奇又看向阮玉書、羅勝衣等人:「你們呢?都有進步吧?」

    「六竅,天龍八音練成。」阮玉書言簡意賅。

    羅勝衣微笑道:「九竅齊開,真氣外放,九岳剛拳初成。」

    作為一名散修,能走到這個程度,他難免有點自豪。

    「四竅圓滿,煉製了不少療傷解毒的丹藥,以及比較特殊的毒藥。」符真真說了說自己的努力。

    「七竅,燃血焚靈**掌握,能勝大部分九竅。」張遠山沉穩道。

    葛懷恩平和笑道:「我也開了四竅,『王氏易書』入門。」

    雖然孟奇知道自身的實力,但其他同伴不清楚,因此齊正言還是開口了:「六竅,渾天寶鑑前四層大成。」

    正當孟奇打算與同伴商量兌換什麼時,六道輪迴之主冰冷淡漠的聲音響起:

    「此次為死亡任務,故提前公佈任務細節,之後,你們有一刻鐘的時間準備。」

    孟奇等人稍微鬆了口氣,這樣能有針對性的兌換了。

    六道輪迴之主平淡無波地道:

    「為求佛法,大唐僧人玄奘西行,在齊天大聖孫悟空、天蓬元帥豬悟能、捲簾大將沙悟淨、龍王三子敖烈的保護下,沿路斬殺妖魔鬼怪,克服九九八十一難,抵達了靈山,求得真法,修成正果,此為西遊。」

    孟奇聽得目瞪口呆,又喜又驚,喜的是終於碰上自己熟悉的輪迴世界了,驚的是以自己等人的實力,要想摻合西遊之事,那連炮灰都不夠資格!孫大聖至少是法身水準,而且還不是普通法身!

    **玄功?

    「此次任務,西遊之後八百年,妖亂人世。」

    孟奇的表情略微呆滯,我又不知道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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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0 01:17:29
第九十一章 起始

    在孟奇複雜的心情中,六道輪迴之主沒有停頓地說道:

    「主線任務:活下去。」

    「只要能活到第八日,即可回歸,存活者每人獎勵一千善功。」

    「此次任務無評價,存活者每人獎勵一張輪迴符。」

    輪迴符?這正是孟奇心心唸唸的事物,有了它,就能開啟真武大帝連環任務的第一步!

    死亡任務的獎賞真是豐厚啊……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獎賞越豐厚,危險越大!

    「西遊?」江芷微輕皺黛眉。

    孟奇心頭一跳:「芷微,你聽過西遊?」

    「沒有。」江芷微沒有異常地搖頭,「只是覺得奇怪,六道輪迴之主為什麼要介紹西遊之事,這與我們的任務相隔了八百年,應該沒關係啊。」

    張遠山跟著點頭:「江師妹所言甚是,按照以往的慣例,介紹的世界情況都與主線有關,像這次『活下去』任務只需要描述妖亂人世即可,講述八百年前的西遊顯得多此一舉。」

    「或許西遊之事的遺留牽扯了眾多支線任務……」任務經歷最豐富的羅勝衣若有所思地道。

    孟奇見他們都不知曉西遊,而當前主線任務似乎也與西遊的具體事情無關,因此按捺住疑惑,沉聲道:「只有一刻鐘,我們得盡快做好準備。」

    要做的準備不言而喻,妖亂人世,須得除妖保身!

    眾人皆是頷首,一起走到中央光柱前,將這一年來的收穫換成善功。

    除開「化」成腰帶的紫殤,孟奇身上有鬼影劍、邪神之眼和在鄴都藉口打磨刀法光明正大購買的幾本刀法秘笈——為此他賣掉了一份江東地契,一份神都房契。

    而其他同伴也收穫不菲,比如江芷微手中就拿著兩件利器和一塊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心形事物。

    「芷微,這是什麼?」孟奇好奇問道。

    江芷微笑吟吟道:「無心力士之『心』。」

    見孟奇訝異,她解釋道:「聞香教功法奇特,融合了武道、神道、鬼道、佛門外道和古代巫術。多有詭秘,無心力士雖號『無心』,卻是將『心』練成了似神之物,遊走於體內。若挑不出這顆心,就頂多重創他,碎顱亦能化成行屍。」

    說話間,江芷微將無心力士之「心」換成了善功,足足六百,讓孟奇羨慕不已,加上兩件利器,共九百二十善功。

    正當他要開口說話,卻看見阮玉書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掏出一本本秘笈,一件件類似利器的東西。

    「這麼多……」孟奇愣了愣。

    阮玉書長發隨意披著。腦袋微揚:「積累的禮物。」

    一共十來件,七七八八加起來共一千三百善功。

    狗大戶……孟奇暗罵了一句。

    張遠山已正式下山遊歷,刻意蒐集之下,有了八百三十善功,符真真也不差。她找到的開竅秘笈雖少,但架不住她會煉丹配毒,如今的任務是面對妖族,很多毒藥發揮不了作用,被她一股腦兒丟給了六道輪迴之主,總計八百九十善功,比張遠山還多。

    羅勝衣最近一年大部分時間是在打開九竅。散修又過得比較艱難,只得六百一十善功,葛懷恩更少,四百三十善功。

    齊正言藉著鄴都便利,又有孟奇幫忙,加原本剩餘。總得六百五十善功。

    孟奇先留下邪神之眼,將鬼影劍和幾本刀法秘笈丟入了光柱,得到了六百七十善功。

    然後他放入「邪神之眼」,請求鑑定——他原本打算在鄴都找珍寶閣等地方判斷「邪神之眼」的用處,看能否不通過六道輪迴之主煉製出適用的事物。但前半年專心精修,等待齊正言將寶石換成銀票,後半年則成了鄴都人人矚目的刀狂,拿出邪神之眼很容易與君子劍聯繫起來,不得不等到了現在。

    「邪靈之眼,尚未成型的邪神凝結而成,珍貴材料,能直接煉製於眉心,成為豎眼,具備堪虛之能,可以打出『蕩魂神光』,但會邪氣入腦,侵襲元神,時時頭腦疼痛,走入極端,嗜血殘忍,它亦能搭配相關材料,煉製成一枚『破神之眼』,可以使用兩次,攻擊元神,半步外景水準,價值五百六十善功。」

    孟奇輕吸口氣,有點猶豫,他肯定不想自己變得嗜血殘忍,主要是斟酌煉製成「破神之眼」,還是換成善功。

    攻擊元神對妖族肯定也有效,而且還是半步外景水準……孟奇付出十個善功,查詢相關材料:

    「需要落魂木、向陽草……總計九十善功。」相關材料很便宜,有點出乎孟奇的意料,不過他旋即釋然,畢竟主材料是「邪靈之眼」。

    「若要煉製『破神之眼』,額外需二百三十善功。」

    看到總計需要的善功,孟奇愈發猶豫,雖然他在舍利塔下修煉多時,對妖氣有抵禦之能,不用額外再準備相關事物,正常療傷丹藥有符真真負責,無需自己兌換,但他想要一枚大還丹,在死亡任務裡,這等同於多一條命!

    於是他的善功就不夠了……

    「還差一百六十善功……」孟奇考慮放棄「破神之眼」,自己好歹有紫殤在身,有雷痕附體。

    「差善功?」江芷微看孟奇斟酌的樣子,微笑問道。

    孟奇輕輕頷首,卻沒有提多少,因為比較多,這不像以往,幾十個善功借了就借了。

    「多少?」江芷微毫不在意地問道。

    見她目光堅定,孟奇吸了口氣:「一百六十善功。」

    「我兌換一枚大還丹就行了,別的可以靠真真,剩下的借你……」說到這裡,江芷微停頓了下,似乎下定了決心,朗聲道,「關於這次死亡任務,我有一個提議。」

    「什麼?」眾人都在斟酌需要兌換的事物,聞言看向江芷微。

    江芷微神情堅毅,不威嚴不祈求:「妖亂人世。少不了半步外景、外景水準的妖物,我們各自善功有限,若分開兌換,換不了太好事物。效果不一定太好,我建議每人兌換一枚大還丹作為自身的保命之物,然後將善功集中,著重兌換兩三件克制妖物的珍貴物品,誰的善功不夠兌換大還丹,我來補足,無需歸還。」

    面對死亡任務,她表現得非常大氣坦然。

    「我身上有一件借來的寶兵。」孟奇趁這個機會交代了一下,免得重複兌換,對江芷微的提議完全贊成。在死亡任務裡,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借來的寶兵……羅勝衣看了孟奇一眼,竟然還能借到寶兵?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沒意見。」

    他原本就打算兌換一枚大還丹保命,剩下只得一百多善功。頂多能兌換一些克制妖氣的事物,以他九竅的實力,其實派不上大用場。

    連大還丹也不夠的葛懷恩更不可能反對。

    張遠山慣來處事沉穩,有大局觀,輕輕頷首道:「這樣最好,不過兌換出來的事物就放在阮姑娘和真真身上吧,一則她們近戰不足。二則善功最多。」

    他有一點私心,但說得很有道理,像孟奇、江芷微和他這種剛正面的隊員,即使有克制妖物的物品,在對方糾纏下未必有機會用,並且阮玉書有一千多善功。若最後兌換出來的事物不在她手裡,讓她怎麼想?

    而符真真負責眾人的治療和相應丹藥,付出的善功其實更多,自然要有優待。

    「我正是這麼想的。」孟奇贊同道。

    江芷微輕輕點頭:「理應如此。」

    其餘眾人皆未反對,阮玉書清冷不變地道:「好。」

    孟奇先沒急著換邪神之眼。拿到一枚大還丹後,將其餘善功全都給了阮玉書,最終大家湊了兩千三百四十一個善功,並且快速翻看起兌換譜,尋找兩到三件非常克制妖物的東西。

    時間不等人,他們很快做了決定:

    「照妖鏡(偽),寶兵級器物,仿上古神兵照妖鏡所制,被它一照,外景以下妖物統統現出原形,失去力量,外景妖物視實力強弱定住一到三個呼吸,能使用三次,價值一千二百善功。」

    「破妖箭,寶兵級器物,能破開外景妖物妖氣和軀體,給予極大傷害,半步外景將受重創,其下妖物無力抵抗,因只能使用一次,價值九百善功。」

    見還剩二百四十一個善功,距離煉製「破神之眼」只有七十九個善功,孟奇將身上零碎的迷藥、飛鏢等物盡數兌換,而江芷微、張遠山、符真真、齊正言和阮玉書皆貢獻了一點零碎,總算湊夠,否則孟奇就得換「天羅地網」和七星海棠蠟燭了。

    光柱氤氳蒸騰,孟奇手中多了一枚邪異之眼,它整體呈黑色,幽深晦暗,鑲嵌於青碧木頭之中,如同一枚掛墜。

    他想到自己有紫殤,於是將這枚「破神之眼」交給葛懷恩保管,符真真拿到了照妖鏡,阮玉書取了破妖箭。

    兌換完這些,時間所剩無幾,眾人安靜等待著任務開啟。

    光柱垂落,孟奇等人眼前一花,已是變化了位置。

    這是一處禪堂,但非常破敗,地磚碎裂,長出了一叢叢雜草,佛像金漆凋敝,摔在地上,變成了好幾塊。

    它的頭顱臉含慈悲微笑,滾於屋邊,看著孟奇等人。

    …………

    三十三重天之上,一處神仙之境,仙禽紛飛,靈泉湧出,處處有靈草,地地結奇花。

    它們圍繞著一處普普通通的宮殿,上書三個難以描述的文字:

    「兜率宮。」

    宮內,八卦爐安慰架於火上,一位道裝老者閉目坐在爐前,穿著金色道袍和銀色道袍的兩名童子扇火看爐。

    忽然,老者睜開眼睛,望向下方。

    「大老爺,西牛賀洲有異動?」金袍童子驚訝問道。

    鶴髮童顏的老者搖了搖頭:「無妨,任他們去吧。」

    他重新閉上眼睛,將手一指,八卦爐打開,光華沖霄,直入銀河,罩住了一顆星辰。

    星辰漸落,卻是形似太陽的火球,它灼熱恐怖,大得彷彿能充塞四大部州,周圍空間扭曲,盡數坍塌,裡面似有金烏亂飛。

    兩名童子被恐怖的壓力弄得戰戰兢兢,可「太陽」卻無力擺脫光華,越來越小,越來越近,直接投入了爐中。

    道裝老者手再一指,爐蓋合上,裡面悄無聲息。

    「這爐丹煉了六百二十七年了吧……」銀袍童子輕吸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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