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
「小墨!」
這聲音聽起來疲憊又沙啞,可對於魏小墨來說,堪比天籟之音優美動聽,陽光下,她呆呆的看著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人,那麼刺眼那麼心疼。
「林澤雨。」她幾乎要哭出來,他明顯的瘦了一圈,頂著一頭凌亂的髮,還有他的黑眼圈和蠟黃的臉,帶著一身的疲憊走近,唯有一雙眼睛閃著重逢後的喜悅,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小墨,我好累!」帶著他的氣息淹沒了她。
魏小墨請假了,大姨媽來了肚子疼得差點打滾,必須去醫院打止痛針。因為激動,她說話的聲音直顫抖,曹老師信以為真。
放下電話,魏小墨看著睡在沙發上的林澤雨,那眼淚不值錢的直往下掉。她蹲在沙發邊上,一邊哭一邊看著他,要不是心疼他讓他多睡會兒,只怕早已這兒摸摸那兒掐一把,最後揪著他耳朵大吼:「你丫的死哪兒去了!」
林澤雨到她家後說讓他睡一會兒,二十分鐘後喊醒他,至於他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如此狼狽什麼都沒說。二十分鐘早過去了,可魏小墨捨不得叫醒她。
「小墨!」林澤雨忽然大吼一聲,一個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
「我在。你醒了?」蹲的久了,魏小墨站起來腿發麻,撐著沙發才站起來,「我給你下麵條。」
忽然,身子一歪倒進了林澤雨的懷裡。
「別走,讓我抱抱。」他需要抱在懷裡的真實感來告訴自己終於見到她了。懷裡的她身子越來越柔,很聽話的被他抱著,少女獨特的芬芳氣息像散發著甜蜜味道的花蕊,真想舔一口。
想著,他伸出舌頭在她光滑的頸間嘗了一口她的味道。
「啊……」一道電流擊中魏小墨,電的她幾乎忘記呼吸。林澤宇輕輕一笑,伸出舌頭又嘗了一口。
「咕咕……」有人的肚子嚴重抗議了。
林澤雨從後面抱著魏小墨,兩個人一搖一擺的到了廚房煮麵條。等水開的時候,林澤雨靠著廚房門,看著燃燒的火頭,幽幽的說:「小墨,對不起。」
魏小墨回頭笑笑,「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林澤雨眼底的目光一暗,好似有千言萬語難以訴說,喉結上下滾了幾下,卻是抬頭對著天花板苦笑,「我才知道,我是……私生子。」
魏小墨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的瞪著他。
他苦笑,「我爸並沒有死,他老婆生了個女兒,他還有個哥哥和一個侄子,這樣一來,財產多數都是他哥哥和侄子的。他以前是公務員,當年我媽是他下屬,後來跟他好了有了我。我媽以為有了兒子就能如願以償,可是他們家人反對的厲害,再說他一當官的前途重要。他就對我媽說,兒子生下來給他,如果我媽願意就一輩子跟著他,但是永遠見不得太陽。我媽哪裡肯呢?趁他不注意跑了,來了這兒。」
又是一個生兒生女的故事,又是一個想要兒子的故事!魏小墨只感覺腳底下的血往上倒流。
「前段時間,他侄子從山上摔下來,現在還躺在醫院沒醒。我媽知道了和他聯繫,想要兒子就要和她結婚。小墨,你知道嗎?他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辦了離婚手續,讓我媽帶我去S市。」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孩,已是泣不成聲。他的痛哭,有對母親的怨恨,有對所謂父親的憎恨,也有對魏小墨和自己的心疼。
魏小墨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脖子,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林澤雨彎著腰讓她摟著脖子,低低的抽泣。灶台上,燃氣冒著藍色的火焰,鍋裡的水開了冒著熱氣咕咕的翻滾。
這一刻,安靜的屋子裡少年少女相依擁抱,只希望能給對方永遠的依靠。
林澤雨的父親姓余,余家人並不歡迎這對母子,但大孫子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偌大的家產必須要有人繼承。在余家,林澤雨有如坐牢不自在,尤其在他遇見同父異母的姐姐後,她那雙憎恨怨憤的眼神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鬧,他反抗,他想打電話給魏小墨,可是媽媽時時刻刻跟著他,只要他一拿電話就撲上來,搶走話筒哭的像個淚人。他想回Y市可是他身無分文。
一個星期前,大孫子醒了,老爺子的心思又轉到大孫子身上,為了將兒子培養成優秀人才以便搶的一杯羹的父親,在母親的慫恿下給林澤雨辦理了出國手續,再過十多天便出國了。
林澤雨假裝妥協,趁他們放鬆了警惕後偷了點錢半夜跳樓偷跑,打了出租車趕在魏小墨上學前見到她。
「林澤雨……嗚嗚……嗚嗚!」魏小墨抱著他痛哭。
他和她之間究竟是怎樣的緣分啊!同年同月同日生,同樣想要兒子的父母,只不過他是男的她是女的。
魏小墨的床上躺著兩個人,林澤雨側著身默默地盯著魏小墨,她面朝上躺著,被看的不好意思,歪頭朝他笑了笑,「別看了,怪難為情的。」
林澤雨抿著嘴輕笑,胳膊橫過她身子抱住她往懷里拉了拉,「小墨。」
「嗯。」她的臉好燙。
「我很想你。」
魏小墨眨了眨眼,那裡出奇的亮,「我知道。我也想你。」
「我也知道。」
兩人相視而笑,笑著笑著被對方眼裡的深情吸引,兩張紅彤彤的臉越靠越近,最後唇與唇貼緊。他翻身壓住她,兩隻手捧著她的臉,彷彿捧了一件極其珍貴的寶貝,在她唇上輕輕地啄了一口,頭微微往後看著她害羞的閉上眼,那長長地睫毛像抖動的蝴蝶翅膀,像是邀請又像是嬌羞的姑娘欲語還休,他頓覺身子發熱,放佛奔湧了一股無法控制的熱流,從小腹那裡迅速的竄到心口再到喉嚨,他將這股熱流換成濃情,再次低下頭吻住她紅艷的飽滿的唇。
屋子裡的曖昧讓人臉紅心跳,可又讓人不想停止,就像一朵妖艷的罌粟花開在眼前,知道它有毒卻依然毫不猶豫的伸手採下。
「小墨,進不去,幫幫我。」林澤雨委屈的看著身下的少女,少女臉上紅的像火燒了一般,蚊子似的哼哼唧唧,羞澀的過來扶他。
對他們來說,對方就是罌粟花,另一個沉迷的拔不出來,只想嘗一嘗罌粟那讓人□的味道。他的滾燙進入她的身體,撕裂般的痛變成汗珠滲透她的額頭她的背,可她卻一直笑著,像一朵真正的罌粟花,只為他盛艷綻放!
他們在十七歲的花季,將自己完整的交給對方!
床單上暗紅的血跡,如雨般的汗珠,宣誓著他們重逢的幸福。然而,十七歲卻承載不了這麼重的幸福。幸福短暫的只有一個上午,快十二點鐘,敲門聲打碎了這短暫的美夢。
魏小墨開的門,門外站著三個人,最前面的是曹老師,她低頭看著門口的男士皮鞋,再抬起頭時,鏡片後總是慈愛的眼眸裡流露出的是悲傷的痛。
「誰啊?」林澤雨見魏小墨呆在門口,走了過來。
「小雨!小雨!」林媽媽推開魏小墨衝進來,抓住他就打,「你這個死孩子!你這個壞孩子!」
魏小墨被她撞到一邊,看著歇斯底里的林媽媽,她想伸手去拉開她,想跪地哀求讓他們在一起,可是在見到他們三人時,她就知道林澤雨又要和她分離了。
幸福是短暫的,短暫到她這不過是一場夢,她太思念林澤雨,所以做了一個美夢欺騙自己。
「阿姨……!」她終於還是叫出來,伸手去拉林媽媽。
然而,一個人比她快,被拉住的人是她。
「小墨。」曹老師緊緊地摟著她,「你們……」曹老師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傷心,這兩個孩子的癡情讓她狠不下心責罵,可這對孩子的早戀必須成過眼雲煙。
第三個人是一個看起來氣質非凡的中年男人,他西裝革履一看就是有錢人,睨了魏小墨一眼,大步跨進屋,輕而易舉的拉開林媽媽。
「別打了,小雨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找到了就回家吧。」溫柔的語氣。
慈父!
「不!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這裡!」林澤雨紅著眼睛大吼,脖子額頭上的青筋突起,憤怒的像一頭獅子。
「啪!」一記耳光清脆的打在他臉上。他瞪著舉著手的林媽媽,臉上是一道清晰地紅手印。
魏小墨甩開曹老師,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把推開林媽媽護著林澤雨,指著大門喊:「這是我家,請你們出去!」其實,她更想說的請你們滾出去!
「小墨,你別胡鬧。」曹老師趕緊關上門,回身訓斥她。
「我沒胡鬧。阿姨,你這樣帶走林澤雨,不讓他跟他的朋友聯繫,把他丟進一個陌生的地方,你可有問過他的感受?為什麼你們大人總是這樣自私?」自私的隨心所欲,自私的把自己的慾望強行加在孩子身上,卻從不問問孩子的感受。
「你……你……」林媽媽看著她,手指顫抖不停,慢慢的握成拳頭收了回去,
「你就是魏小墨?」慈父開口,「跟我談談。」慈父說完,也不換鞋就直直的走向陽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