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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蝴蝶藍]天醒之路[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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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18:14
第三百九十章 徹骨
  
      果然是個很仔細的人。
  
      路平對眼前這個陌生的面孔有了初步的認識,右手立即停止了動作。他相信對方有太多辦法阻止他捏碎音軌的舉動。
  
      「右手裡什麼?」卓青走上前來,很輕鬆地從路平手中奪走了音軌。
  
      「你捏下試試。」路平說。
  
      「我看起來有那麼蠢嗎?」卓青抬腿就給了路平一腳。這傢伙,居然一臉認真地期待著自己的動作,一個音軌而已,自己會不認識?
  
      說著,他已將音軌交到了劉五走中。劉五拿起很仔細地看了兩眼,跟著看向路平,並沒有像卓青那樣不以為然。
  
      「這是誰給你的?」劉五問道。
  
      路平不答。
  
      「小子,你現在最好連萬分之一的希望都不要有。」卓青說道。
  
      「所以,我還有說什麼的必要嗎?」路平反問道。
  
      卓青頓時語塞,也意識到自己這威脅著實有些無意義。他不由地向劉五望去,腳下也向後挪著,將場面交給劉五去掌控。
  
      「看得出來,你並不怎麼怕死。」劉五說道。
  
      「那也不是,還是挺不想死的。」路平說。
  
      「……」劉五一時間也語塞了。路平耿直地回答完全跳出了他的預計,他預備好的說辭頓時全用不上了。
  
      「想活,也不是沒有機會……」這話原本不在劉五的劇本里,眼下臨時加入,氣勢上著實弱了幾分。
  
      「說來聽聽。」路平說道。
  
      三言兩語,就已經切入了主題,可是劉五此時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簡單的三言兩語後,他發現雙方的角色已經互換了。原本應該他處在強勢的提問一方,可是現在卻好像是路平佔據了主動,而他則得依著路平的吩咐,把要說的話給說出去。
  
      怎麼會這樣的?
  
      劉五著實也有點回不過味來。重新又梳理一遍。發現自己對路平先入為主的判斷是個大問題。他看到落入如此境地的路平依然平靜從容,馬上有了「不怕死」的判斷。結果看起來一點都不怕死的路平,嘴上偏偏說他不想死。
  
      對付不怕死的角色,劉五有一套法子。
  
      對付怕死的角色。劉五也有一套法子。
  
      可是這樣一個好像不怕死又好像怕死的模棱兩可的角色,怕是任何人也沒有可以左右兼顧的法子。
  
      但是話以至此,接下來總不能無言以對。劉五心下雖覺不妥,但終歸還是要把話接下去。
  
      「小兄弟快人快語,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劉五極力讓自己顯得自信滿滿。
  
      「請直說。」路平道。
  
      「說出其他幾個人的下落。」劉五說道。
  
      「哦?」路平略略意外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劉五所指的其他幾個人是誰。玄軍帝國的通緝榜上,他們幾人的名字本就是不分主次的。他意外,只是因為劉五不知道其他幾人的下落。這至少意味著蘇唐、莫林、西凡最終竟都沒有去成四大學院,否則其他幾家四大學院中玄軍帝國的人早把他們的行蹤給暴露了。
  
      「我想我不需要重複他們的名字。」劉五說。
  
      「不需要。」路平說道,「只是有些遺憾,看來我要失去可以活下來的機會了。」
  
      「看來你果然還是不怕死的。」劉五笑,發自內心的笑,可以確認路平真實的心態,這很重要。
  
      「並不是很怕,只是很不想死而已。」路平說道。
  
      「那麼接下來。你會變得很想死也說不定。」劉五冷笑著。
  
      「哦?」
  
      「讓一個人生不如死,我至少有一百種法子。」劉五的神色變得極其冷酷。
  
      路平卻笑了出來,他忽然發現這個情況,好像也挺有趣的。
  
      「實不相瞞。」路平說道,「生不如死這種情況,才是我最不怕的。」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上次和我說這話的人,說實話結果讓我很失望。」劉五笑道。
  
      「我不會的。」路平說。
  
      「希望如此。」劉五依舊在笑著,但是他的一手此時已經揚起,再落下時。一道魄之力已經打向了路平的右手。
  
      「你的這只右手,剛才很不老實。」劉五說道。明確了對方是個硬骨頭後,他立即處理得游刃有餘起來。他知道怎樣對付這樣的人最好,循序漸進會是相當有效的法子。
  
      徹骨!
  
      卓青已經立即認出了這個異能。只聽名字。便可以領會這異能帶給人的是怎樣深切的痛苦。路平的右手瞬間變得通紅,很快卻又由通紅變得慘白,五根手指極快速地抽搐著,每一根寒毛似乎都開始顫抖。
  
      但是路平卻只是微皺了下眉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好冷。」他說道。
  
      「呵呵。這只是剛剛開始。」劉五笑了笑,若連這一點都撐不住得話。那他也會覺得很失望的。
  
      路平沒有聽他說話,他正在回憶這個感覺在他所承受得痛苦當中算是哪個程度,結果還沒等他回憶清楚,痛苦忽又加劇,他有些不滿地看了劉五一眼,卻被劉五誤會這猛然的加劇給路平造成了衝擊,更加意興盎然地不斷控制著異能的強度,給路平以不同程度的衝擊起來。
  
      欣賞著路平不斷變化的神色,在待續了好一會後,劉五終於開口。
  
      「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問道。
  
      「有。」路平說。
  
      劉五禁不住露出勝利的微笑:「不妨說說看。」
  
      「這個異能屬於哪個類型?」路平問道。
  
      徹骨異能戛然而止。
  
      劉五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路平冒出的會是這麼一句話,他的心思受到衝擊,對異能的控制難免不穩,自然也就中斷了。
  
      「很好。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再次開始冷笑,一點都沒有覺得路平的這個問題是認真的。
  
      「但是你恐怕有點誤會,這個異能的程度,可不只是這樣。」劉五說著,徹骨再次施展,而這一次,強度再次提升,並且一次轟向了路平身上五個部位。這五個部位瞬間腫起老高,皮肉更是不規則地蠕動抽搐著,一旁的卓青看著都覺得噁心,但是路平的神色,卻也沒見有特別大的變化。
  
      「那這異能,到底是什麼類型呢?」他還在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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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18:32
第三百九十一章 撐多久?

    劉五死死盯著路平。

    他本是一個很沉穩的人,絕非卓青這樣的毛頭青年,否則也不會被選中被派來北斗學院。但是面對路平,他卻有些沉不住氣。這個少年實在太不按常理出牌,所有言行統統都在劉五的意料之外。

    他很想把路平這話當成是故作鎮定,但問題是路平言辭懇切,態度自然,話裡絲毫聽不出痛苦之意,倒是充滿了求知慾。

    他在死盯著路平,路平也在看著他。

    他想看出路平的心思,路平卻好像就在等他的回答。

    與此同時,徹骨沒有停,路平身上五處腫起的皮肉繼續抽搐蠕動,在這皮肉之下爆發的是怎樣的痛楚劉五非常清楚,但是路平這個身受其害者卻好像不清楚一樣。

    劉五決定再試一試,他五指一提,那五處腫起的部位忽就噴出血來,皮肉爛作一團,傷口深可見骨。一旁卓青看得臉色發白,他有戰鬥經驗,手裡也有過幾條人命,但依然無法直視如此血腥恐怖的傷口,他的目光不斷地向其他地方閃避著。

    可是如此突出其來的又一陣劇痛,也只是讓路平又皺了皺眉頭,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但劉五的異能,卻也沒有就此停住。右手上,魄之力在五指上凝聚著,漸漸地,竟然發出彷彿金屬一般的光芒。這一次,劉五再不是隨手打出,右手緩緩按下,正搭在路平的左手上,那五道魄之力就此注入了路平的左手。

    路平的左手開始顫抖,鮮血開始緩緩從他手背、手心、甚至指縫間的皮肉裡滲出,但是卻又偏偏看不出有什麼傷口。路平的眉頭也比之前擰得更深了,這讓劉五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至少這路平並不是毫無知覺。

    顫抖自路平的左手,爬上他的手腕,跟著左臂,緩慢向上移動著。跟著一起的還有不斷滲出的鮮血。

    「什麼聲音?」卓青卻在此時很警覺地聽到了什麼,但是很快他就已經分辨出聲音的來源——路平顫抖著的左臂,彷彿有尖刀刮骨一般正在悉悉作響。

    卓青馬上意識到了這是怎麼回事,本已發白的臉色再次大變。之前是不敢看,而現在,他連聽都不敢聽。

    劉五顧不上照顧卓青的心情,將徹骨在拷問中施展到這種程度,他也是第一次。他很仔細地集中著注意力。因為他只是想讓路平品嚐痛苦,可不想直接要了路平的命,所以必須小心控制著魄之力,以避開一些可能致命的要害。

    當徹骨終於攀上路平的肩頭時,劉五還沒有從路平臉上看到他所期待的神情。他的右手五指猛然向下一按,正在路平肩頭的魄之力猛然下滑,鮮血飛濺著,刺耳的刮骨聲從路平的肩頭極快速地一氣響到了路平的腳踝,這一聲,讓卓青幾乎以為路平是被劈成兩半。

    而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路平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滾倒在地,全身都在顫抖著。劉五也是長出一口氣,這一下,他耗費的精神也是極大,魄之力也耗去不少,也需要休息一下。

    一邊調整著魄之力,劉五一邊冷冷地看向路平。

    「現在,你想到什麼沒有?」他讓自己的口氣保持著平衡,就好像只是施展了一個很尋常的手段似的。

    「想到了。」路平的回答聽起來有些艱難。聲音不斷地顫抖著,可以忍受痛楚,並不意味著痛楚就沒有影響。

    而這顫抖的音調,在劉五聽來無異於勝利的樂章。他的心中已在微笑,臉上卻還是冰冷如霜,冷冷地只說了一個字:「說。」

    「這個異能……應該是控制系的吧?」路平說道。

    「不錯。」到了這一步,劉五倒也不介意回答路平。

    「我說完了。」路平說。

    音調依然在顫抖,飽含著痛苦,但卻徹底抹掉了劉五心中的微笑。他足足愣了有五秒,這才反應過來。

    「這就是你想到的?」劉五的臉色變得極難看。

    「不錯。」路平答道。

    「很好……非常好。」劉五已經顧不上掩飾自己的情緒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的雙手一同舉在了面前,十指之上,都開始凝聚起魄之力。

    「希望你還能堅持到你想說什麼的時候。」劉五說著,雙手十指齊齊按下,從路平的雙手,將徹骨一起施展向上。

    刮骨聲再度響起,就連一直想要路平命的卓青,臉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劉五卻沒有絲毫動容,他已經下定決心,就這樣一直逼迫下去,路平要麼開口,要麼死。他要讓路平明白,他所掌握的信息還不足以成為他的護身符。

    路平渾身的顫抖頓時更加劇烈了,蜷縮在地的身子看起來彷彿是小了一圈。劉五依然仔細控制著他的魄之力,不過比起之前,所耗費的精力要多出一倍還不止,魄之力也在加倍損耗著。但是路平就只是痛苦地掙扎,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看你能撐多久!」劉五喝道。泥人尚有三分氣,連續挫敗的他,此時已經被徹底撩起了怒意。

    撐多久?

    撐多久都不是問題啊……問題是,你能撐多久?

    路平忍受著痛楚,但是意識卻比任何時候還要清醒。

    他關心這徹骨是什麼類型的異能,可不是在和劉五裝模作樣。他想知道,因為這決定著他是否啟用他新練就的防禦手段。如果是定制系的異能,那被銷魂鎖魄一口吃掉,異能效果沒有發揮,馬上會被劉五察覺。

    察覺無用,那自然就會換手段,而這恰恰不是路平想見到的。這種魄之力的摧殘,在修者看來是更痛苦的,但這恰是路平習慣忍受的。劉五若是粗暴地斬他手腳,那才是路平不想見到的。

    所以可以的話,他希望劉五就用類似如此的手段來折騰,他可以忍,可以扛,如此拖延時間,希望可以有脫生的機會。雖然眼下他還沒想到有什麼法子,但是,多活一刻,便多一刻的機會。他不怕死,但是,也十分不想去死。

    所幸,劉五之後仔細控制徹骨的舉動,讓路平終於斷定這個異能是控制系而非定制系。如此,他銷魂鎖魄的防禦手法就開始啟動了,多少可以減免一些傷害。不過為免對方察覺,路平控制得比劉五還要小心。銷魂鎖魄的空當,他只嫌存在的時間不夠長,要想讓其更加短暫,卻完全在他的控制內。

    比以往更加稍縱即逝的銷魂鎖魄,一丁點一丁點地封禁著劉五控制著的魄之力。這微乎其微的瞬間,劉五根本就察覺不到。被封禁掉的魄之力,對他來說自然也是不知不覺,只當是異能損耗。徹骨如此施展,劉五也是第一次,絲毫察覺不到其中的異常。

    而路平,就這樣一直努力保護著自己,進行著這場他心中有數,劉五卻毫不知情的對決。但是結果打破這對決的,卻是此間的第三人。

    「劉五師兄。」幾度欲言又止的卓青,看到劉五漸現瘋狂的神色,終於忍不住上來說話了。

    劉五堅持雙手施展徹骨,又被路平不斷地偷走魄之力,正消耗得自己心裡已經有些擔心:別自己魄之力耗光了,這小子還是不鬆口也不死。這時卓青這一聲,讓他順勢就稍鬆了一下,看向卓青。

    「或許他真的不知道……」卓青說。

    「那他只有死。」劉五說著,而這居然讓他覺得有些釋然,他竟然真的有點盼著路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乾淨俐落地結果他。

    「或者換別的法子試試?」卓青說道。

    劉五看著卓青,正施展的徹骨,忽就不聲不響的停了。

    路平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

    劉五一點也不敢下這個結論。他眼中所見的就是路平一直在忍受,沒有服軟,沒有討饒。知道還是不知道,從這裡根本無從推斷。路平堅忍的態度,能確定的只有一點:這樣的硬招,對路平沒用。

    卓青不是同情心氾濫,他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也算是給劉五找個台階。

    至於別的法子,那是什麼?劉五知道卓青也不清楚,在這種事上,他比卓青更有經驗,但目前這個地步他也只能承認,他已經束手無策了。

    明明是他們捉住了路平,佔據著主動,將路平折騰得慘不忍睹,可是現在,他們心中的挫敗感,卻遠比路平要強。

    而路平,聽著他們的對話,到底還是明確了一件事,這幫人在儘可能的情況下,並不想自己死太快。

    這樣的話,就太好了。

    被折騰得半死不活的路平,此時心下卻欣慰不已。

    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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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18:50
第三百九十二章 闖入者

    徹骨是施展在路平身上的,但此時劉五的心情,卻也像是被徹骨劫掠過。束手無策的挫敗感,讓他再沒有之前和卓青一起時的沈穩和自信。

    他的計劃,依然是萬無一失的。路平被引到了八方亭,四下設下的暗哨和結界,明確了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在他原本看來就已經成功了。至於對付路平,那從一開始就並不包括在他的計劃中,一個魄之力都無法使用的毛頭少年,還需要他計劃怎樣對付?

    結果,狀況就出現在了這一環節。

    被卓青勸說後,劉五停下了徹骨。他嘴上說得硬,但其實也在順勢下坡。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魄之力,竟然在連續使用徹骨中所剩無己。他以為路平終究會撐不下去,卻沒想到,最後撐不下去的竟然是他。

    歸根結底,劉五還是不想就這樣取了路平的性命。從路平身上挖出郭有道的訊息,這是他接到的首要任務。據院監會那邊秦琪總長親自傳來的手令上說,當日通緝令上那一行人被打散,而路平是和郭有道一起被擊下山崖,有關郭有道的訊息,路平極有可能是唯一知情者。

    劉五上來並沒有向路平明確他想知道的是什麼,就是怕路平拿捏準了這一點,反對他形成掣肘。結果卻是他的酷刑,根本就撬不開路平的嘴。

    再這樣下去,弄死他倒也不好。

    劉五心下也是會給自己找一下安慰的。可是眼下,從路平這里問不出東西。那又該如何處理也是棘手事。這里是北鬥學院。不是刑捕司的大獄。可以把人無限期地關著慢慢審訊。

    在這北鬥學院,將路平引到這八方亭來拷打一番就已經是劉五精心研究部署過許久的。完了殺人滅口,幹凈省事,但若說一直藏著這麼個大活人,劉五真沒這個信心。尤其最近北鬥學院本就風聲鶴唳,路平也是卷在那事件中的人,此時消失,必然引來極其嚴厲的追查。

    殺不能殺。藏不能藏,放也不能放。

    如此一來,問題反倒簡單了,因為劉五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他忽然淩空一指,將所剩不多的魄之力打出了一記,正中路平的後腦。路平的身子忽得一沈,半點支撐也無地癱倒在地。

    卓青一驚,還當是劉五下了殺手,但是隨即也感知到,路平還沒有死。只是被這一擊打暈了。

    “我們得送他出山。”劉五說道。

    不能殺、不能藏、不能放,那麼將路平轉移。就已經成了唯一的選擇。卓青初來乍到,對於他們玄軍帝國在北鬥學院的勢力都還只知道個表面,在這事上自然是幫不了任何忙。劉五也只是和他交待了一聲,隨即就開始著手布置。心下卻還在後悔著:早知這路平會這麼棘手的話,那麼一開始的策劃就應該將他引出北鬥山,而不是引來這八方亭。

    所剩不多的魄之力,總算還可以向各方傳訊。將一個人神鬼不知地帶離北鬥學院,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有難點,劉五心下也正謀劃,忽得心念一動。

    “有人來……”他猛然說道,但只說完這三個字,他的身體便已僵住。

    從八方亭到東山居這東山坡下,他們一共部署了三個結界點,各點都有人在暗中守護,每一個結界點有人闖入,都會被發現,劉五在八方亭上,更是能直接收到結界傳來的訊息。

    就在剛剛,第一個結界點便有人進入。但東山居總也是居住地,雖然劉五所選時間已經較晚,但也不代表就絕對無人活動。所以只是過了第一道結界,劉五也並不會太著急,心里有個準備,然後等結界處的人手發來更準確的情報再做定論也不遲。三道結界,就是為了能有準備,卻又不至於草木皆兵。

    時至剛剛,才第一次有人過了第一個結界點,劉五收了信息,自然也要上下心。但是,“有人來了”,他本是要和卓青說這四個字,結果,才只說了“有人來”三個字,第二道、第三道結界就連續傳來訊息。

    “有人闖入!”

    “入侵者!”

    “小心!”

    結界守護者的消息跟著已經接踵而至,但是轉瞬之間就過了三道結界,這是怎樣的速度?這樣的速度,怕是轉眼就已到了八方亭了吧!

    劉五甚至顧不得提醒卓青,已經全神戒備起來。

    對手在哪?

    他四下感知著,而只聽到一個“有人來”的卓青,隨即看到劉五一副極其戒備的模樣,倒也沒敢放松,馬上也是全神貫註地留意起四下。看到劉五更多關註前方山口,他的目光隨即向著別處遊走,也許對手會從別的地方突入呢?

    左邊,右邊,卓青左右看著,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他的目光轉回,正和劉五保持一致,忽然又想起什麼。

    右邊……右邊……

    他的目光猛然又向右轉去,頓時目瞪口呆。

    “劉五師兄。”他叫道。

    “小心,有高手。”劉五說道。

    “他已經來過了。”卓青說。

    “什麼?”劉五猛然回頭,但除了卓青,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任何人,包括地上的路平。

    “路平呢?”劉五驚問。

    卓青搖頭。

    他看左、看右,只顧在意外敵,第一眼竟然都沒留意,翻過頭去,才猛然意識到,原本躺在地上的路平竟然不見了。

    所以他沒說人來了。

    他說得是人來過了。

    人來過,帶走了路平。

    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就在他們的身邊。

    他沒有察覺,劉五也沒有察覺。

    這樣的強者,如果順勢就要了他們兩人的命,會很難嗎?

    劉五的臉色,就和之前被他的酷刑嚇到的卓青一樣,慘白慘白。

    他呆呆地站在那,望著不見了路平的位置,半晌都沒有說話,直至山口又跳上兩個人,卓青慌忙做出對敵準備時,劉五卻擺了擺手。沖上山口是他們自己人,之前守山下結界的。

    來的兩個人看出劉五神色不對,一掃眼前,倒也發現了本該在這里的路平,卻不見身影。

    “怎麼回事。”來人發問。

    劉五神色極其凝重,他又拿出之前從路平手里奪過的音軌,在指間把玩著,想了又想。

    音軌是傳訊所用,可以傳送具體的聲音信息,就算沒有具體信息,卻也是一種信號。

    路平雖然沒能成功用出,但是向人求救的意圖總是表現出來了。

    路平的身後有人在保護,劉五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點。

    而眼下,路平被人救走,這人是不是音軌會聯系的那個人,劉五不知道。這人怎麼知道路平在八方亭遇到危險的,劉五不知道。這個是誰,劉五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個人很強,遠遠超過他們的強。

    輕飄飄地從他們身邊帶走了路平,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此實力的人,就算是北鬥學院里,也不會多。

    這才是最可怕的!

    連北鬥學院里都不多見的強者,那會是什麼級別?

    劉五咬了咬牙,捏碎了那枚音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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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19:06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一陣風

    碎開的音軌像是被蒸發了似的消失在了劉五手中,一縷鳴之魄只閃動了一瞬,隨即便已經消失。

    音軌都是用特殊材質來製作的,以此來固化、強化鳴之魄的效果。劉五搓了搓指尖,消化的音軌沒有絲毫殘留。音軌是個小玩藝,但是小玩藝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絲毫不簡單。首先材質是最上乘的,然後鳴之魄與材質的比例搭配得極其完美,才能達到如此效果。

    「很精緻的音軌。」劉五忽然稱讚了一句,一旁的卓青幾人都保持了沉默。他們知道劉五眼下絕沒有心情欣賞這個,他在交涉,音軌在被使用後,是會和另一端有一個短暫的靠鳴之魄接連起來的聲音傳送通道,此時這邊的說話,音軌另一端的人是可以聽到的。

    這也是劉五會捏碎音軌的原因。

    他需要交涉,因為無論如何,路平被救走,他們暴露已成必然,那麼不如主動一點,先看看路平背後的人,是不是有什麼訴求,是不是還有可談的餘地。

    對方救走了路平,但是並沒有順手將他們料理,這是劉五做出這一決定的原因。

    但是這一聲稱讚,並沒有迎來任何回應。

    「最上等的材質,完美的製作手藝,這樣的音軌,堪稱藝術,能用這樣音軌的人不會太多。」劉五接著說道。

    但是等來的,還是沉默。

    「那邊的朋友,方便聊幾句嗎?」劉五只好打開天窗說亮話,音軌可以打通的聲音傳送通道時間不會太長,好在這個音軌極其優秀,比起普通的效果總會好上不少。

    「首先你可以放心,這個音軌雖然被使用,但這並不代表路平遇到了危險。或者說原本是,不過眼下卻已經不是。在這個問題上,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做一些溝通。」劉五繼續說道。

    而這一次,對面終於有了回應。回應是一聲稱呼。

    「劉五師兄。」對面叫道。

    劉五一怔,這是什麼人,竟然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不等他發問,對方已經接著說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說。路平從你手上逃走了?」

    「林天表?」這句話說完,一旁卓青倒是聽出來這聲音了。修者對聲音的辨識遠比普通人要敏銳得多,劉五只是因為和林天表沒有過來往。但卓青和林天表同期新人,同一大院裡居住,朝夕相見。這點判斷力總還是有的。

    「原來是你。那很遺憾,帶給你的這個,是壞消息了。」劉五稍一怔後說道,對於林天表交給路平的用意,他倒也很快揣測出一二,或者是為了打消路平的疑慮爭取信任,也或者是藉機試著探聽點情況。不過眼下他無心確認這些。

    「是你們放他走的?」林天表說道,除此以外,他真的想不到其他可能。

    「當然不是,具體的情況碰頭以後再說吧。我想我們需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對策了。」劉五說道。

    對面再沒有回答,劉五對此也不以為意。他不需要林天表的回答,因為在眼下雙方已是同一戰線,林天表他們也沒得選擇。

    「走吧,我們下山。」劉五喚道。

    「去哪裡?」卓青緊隨在劉五身後問道。

    「七星泉。」劉五說道,音軌的效果此時還沒有結束,這話,自然也是說給音軌另一端的人聽的。

    北山新院,一院。

    在飯堂目送路平離開後,林天表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平時他向來不介意和串門的其他新人聊上幾句。但是今天,回來後他就閉緊了房門,對於敲門來訪的同窗都婉言謝絕。

    很快,大概是他今晚不見客的消息已在院裡傳開。再無人來打攪。林天表倚牆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放在床頭的那枚和他交給路平的那枚模樣彷彿的音軌,他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他等得有一點久,音軌在過了八點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動靜。他有些疑惑,照理路平看到對方就該知道情況不對,就該立即用掉音軌。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是被發現後阻止了?還是玄軍帝國這夥人另有圖謀?林天表心下揣測,倒也算猜到了實情。但是他怎麼也沒猜到眼下這個結果。

    路平居然逃走了?

    被使用的音軌即時傳來的語音很清楚,劉五的聲音,卓青的聲音,他都聽得出來。

    他起身,從床上下來,穿上了鞋,穿好了外套。

    七星泉,不管有沒有劉五那最後一句,眼下他都馬上要去嚴歌那邊一趟。

    林天表收起床頭的音軌,匆匆走出了房間。一院裡還沒休息在院裡晃蕩的人,看到林天表這時候要外出,一邊意外一邊打著招呼。

    林天表像平常一樣和每個人和氣的打著招呼,但是他的心底,可沒有面上這麼平靜。

    走出一院,他便朝著天權峰方向而去,路上不由地向著五院那邊掃了眼。相比起一片明亮的一院,五院靜默在黑夜中,像是會把一切都吞噬的模樣。

    被救走的路平,眼下回到那裡了嗎?

    林天表腳下稍慢了慢,但馬上還是打消了過去看看的念頭,依然還是向著天權峰方向而去。

    夜晚的五院,比起白天更要來得安靜。

    總躺在院中竹椅上的霍英,早已經回房間休息。孫迎升和唐小妹兩個,也都在自己房間忙著自己的事。

    這個時候,就該到了韓離活動的時候了。別人上床休息,而他,則才伸著懶腰從床上起來。然後也是很普通的,像一個早起的人似的,上茅房,洗漱。

    天很黑,院裡也很黑,但是韓離從來都不點燈。他的耳朵,比他的眼睛還要好使,他聽到的東西,總是比他看到的東西還要多。

    結果就在這晚,他忽然聽到了一陣風。

    「什麼人?」韓離抬頭,然後就看到黑乎乎一團的什麼東西朝他扔來,而那陣風卻已經吹向遠方。

    風是看不到的,但韓離從來也不看,他只聽。

    他對那風的興趣,遠比這團朝他擲來的黑影要大,這團黑影,不過就是一個重傷的人,他聽得出來。

    所以他壓根就沒理這黑影,他一個箭步衝進了離他最近的一個房間。

    營嘯剛剛鑽進被窩,正準備美美地睡上一覺,忽然就聽門響,然後一隻手已經準確地抓在他的胸前,再然後,他就已經連人帶被子地被拎到了屋外。

     「看著他。」他聽到這麼一句後,就見韓離已經竄出了院。

     「什麼情況?」營嘯連人帶被被摔在院裡,正有點暈,但是很快看到他的身旁也躺著一個人。

     「什麼情況啊?」他又嘀咕著,手從被子裡鑽出朝那人身上探去,先抓到的,是一手的血跡。

    營嘯愣了愣,連忙將那人扳過來看他正臉。

     「路平?」他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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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百家藥
  
      「路平,路平!」營嘯一邊叫,一邊推著路平。
  
      路平到底傷哪了,多重的傷,他都沒去研究,只是看路平昏迷中,立即就用搖晃這樣的方式想要路平甦醒。沒想到這樣的方法還真有效,搖沒兩下,路平真的慢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營嘯?怎麼是你?」藉著星光,路平看清眼前這人,如他一般也橫躺在地,竟是營嘯,很是意外。
  
      「你這是什麼口氣?」營嘯不滿道,「被人揍成這樣,再看到朋友,不該有些得救的慶幸和雀躍嗎?」
  
      「得救?」路平是真沒往這想,看營嘯的模樣,他還當營嘯也和他一樣是被捉來了。路平現在沒有魄之力,目力有限,離得雖近,一時間卻也沒看出來營嘯是裹著被子躺著,這場景一般人也是想像不出來。
  
      「你這是怎麼搞的?」營嘯問著。
  
      「說來話長。我怎麼回到這的?」路平這時已經發現這裡竟是五院了,那看到營嘯倒是合理,但自己怎麼就回到五院,卻讓他繼續驚訝著。
  
      「這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樣,能不能站起來?」營嘯問道。
  
      「可能夠嗆。」路平試了試,傷勢太重,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你等會我,我去穿條褲子。」營嘯從地上起來,被子依然卷在身上,對路平說道。
  
      「裸睡啊?」路平說。
  
      「不行嗎?」營嘯說。
  
      「蠻好的。」路平點點頭。
  
      營嘯回房間,先點了燈,而後穿上褲子,赤著上身就連忙又出來了。將路平搬進屋放在椅子上,有了燈光這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
  
      「你這還算是個人嗎?」營嘯叫道。路平渾身上下皮開肉綻血跡斑斑,比較完整的也就剩頭和臉了。
  
      「沒少什麼吧?」路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後說道。
  
      「這什麼異能啊?」營嘯上前摸了摸路平左肩上一個深可見骨的顯著傷口問道。
  
      「這倒真沒說。」路平說。
  
      「你居然沒死!」營嘯驚嘆。
  
      「是的,這太值得高興了。」路平說。
  
      「不疼嗎?」營嘯還在繼續擺弄路平的傷口,卻發現路平反應不大。
  
      「當然是疼的。」路平說。
  
      「那你沒反應?」營嘯驚訝。
  
      「比起還活著,這算什麼?」路平說。
  
      「你可以的。我給你找點藥。」營嘯朝路平挑了個大拇指。然後趕忙轉身開始翻箱倒櫃,不大會端了個大罐子出來,抬手掀開了蓋。
  
      「這什麼?」路平朝罐子裡看了眼,發現這似乎只是一罐子泥巴。
  
      「天下無敵的神藥。」營嘯說著已經從裡面撈起了一把。看著路平,卻遲疑該從哪裡開始下手。傷到處都是,逼得人選擇障礙症都要發作了。
  
      「真該把你泡到這個罐子裡。」無從下手的營嘯喃喃自語。
  
      「太小了點吧?」路平說。
  
      「就這開始吧!」營嘯說著,一手泥巴就甩到了路平左肩上他剛才把玩過的那個傷口。
  
      「感覺如何?」他問路平。
  
      「應該有什麼感覺?」路平問道。
  
      「涼,特別涼。」營嘯說。
  
      「那有的。」路平點了點頭說。
  
      「神藥吧?」營嘯說著。也不遲疑了,手抓泥巴開始往路平身上各種拍。動作倒是麻利,但是不管什麼輕重,不消片刻,那一大罐子竟然就都被他拍完了。
  
      「真是……一次就被你用光了……」營嘯看著掏空的罐子有些無語。
  
      路平被他這一罐子拍下去,整個人都好像胖了一圈,只覺得全身上下掛滿了負擔。涼涼的是有點舒服,疼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只是這種感覺,似乎有一些熟悉。
  
      「這是什麼藥?」路平開口問道。
  
      「百家藥。」營嘯說。
  
      「什麼叫百家藥?」路平問。
  
      「就是集百家之長的藥,有硬傷可以外敷。有內傷可以吃,頭痛腦熱之類的小毛病更是不在話下。」營嘯說。
  
      「這麼厲害?」
  
      「就是這麼厲害。」營嘯無比自信地說道。
  
      「你從哪裡搞到的?」路平問。
  
      「這怎麼能告訴你呢?」營嘯一臉神秘地驕傲著。
  
      路平笑笑,倒也不多問,但是他的心底可不如表面上那麼輕鬆。這藥帶來的熟悉感覺,勾起的回憶並不愉快。那是他還在組織的時候,每當被折騰得半死不活,就會有這樣冰涼的感覺來治愈他的傷勢。組織所用的藥,不是一團泥巴這樣粗陋,效果也比營嘯這神藥要強上一些,但是兩者的感覺。真的極其類似。
  
      是藥品方面的巧合,還是營嘯和組織有什麼淵源?
  
      從營嘯身上路平看不出什麼端倪,這傢伙粗枝大葉的。反倒是路平覺得心好累。回想在摘風學院的時候,就算被全院視為廢物。就算有西凡率領著風紀隊千方百計地想找他的毛病將他逐出摘風學院,但是卻沒有這麼多的心機,自己每天平凡自然的生活,並未有過什麼額外的心理負擔。
  
      可是現在,越來越多搞不明白的事發生在自己身邊。
  
      把自己騙去八方亭送死的人是子牧還是林天表?
  
      玄軍帝國一夥人又想從自己身上挖出些什麼?
  
      自己怎麼就被救回了五院?
  
      這個營嘯身上,怎麼又有這種和組織所用很相似的藥?
  
      還有之前被捲入的藥膳房事件。各種勾心鬥角,讓路平深深地意識到北斗學院真的不是摘風學院,自己所喜歡的那種平靜生活,在摘風學院被摧毀的那一刻就徹底結束了。
  
      逃亡的日子是艱辛的,但是北斗學院的日子卻比逃亡還要復雜。自己,也該認真適應一下這新環境了。
  
      路平這正想著,營嘯卻是一直在盯著他看。
  
      「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搞成這樣的?」營嘯問道。
  
      「是玄軍帝國的人。」路平說道。
  
      「哦!」營嘯顯然也聽過路平之前的事蹟,「說實話,真看不出你是這樣的猛人。」
  
      路平笑笑。猛嗎?他不覺得,他只是依著自己的意願,做了簡單直率的選擇而已。
  
      「我怎麼會突然回到院子的?」路平這時問起營嘯來。
  
      「我也不清楚。」營嘯搖搖頭道,「我睡得好好的,是韓離衝進來把我抓出去讓照看你了,他去追什麼人了,到時問他吧。」
  
      「不要問我。」韓離的聲音竟然馬上就在門外響起。
  
      「因為我什麼也沒有追到。」他走進門來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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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一杯水
  
      韓離走進營嘯的房間,先是掃了眼放在桌上的油燈,一臉嫌棄的表情。營嘯雖然晝伏夜出,卻從不點燈。他的本事路平已經有耳聞,對此也不會覺得太奇怪。不過因為作息規律上的不同,韓離是他在五院中最不熟悉的一個,至今只在韓離把營嘯扔出房間那天見過一面,話是從來都沒說過。
  
      但是韓離看起來卻對路平、營嘯這兩個五院的新住客都不怎麼陌生,嫌棄完營嘯的油燈後,目光落到路平身上。
  
      「怎麼搞成這樣?」他微皺了下眉頭後說道。
  
      「玄軍帝國在通緝我。」路平不知道韓離知不知道他的處境,所以用了最能概括性說明問題的一句話。
  
      「那就往你身上塗泥巴?」韓離詫異。
  
      「這個?這不是,這是營嘯給我抹的藥。」路平說。
  
      「這是藥?」韓離湊上前幾步,他的聽覺登峰造極,但是嗅覺卻不怎麼靈光,湊近使勁聞了兩下,結果卻也沒聞到什麼藥味。鑑於自己在這方面的遲鈍,韓離乾脆就不發表看法了。
  
      「你也不知道把你扔進院的人是誰?」他問路平。
  
      「不知道。」路平說。
  
      「他大概什麼樣?聲音有什麼特別之處?」韓離問。
  
      「我一直是昏迷的。」路平說。
  
      韓離無奈,如此看來,他還算是和對方正面接觸較多的。至少聽到了那人從五院這邊掠過時帶起的風聲。
  
      是的,他也僅僅是聽到而已。追出去時對方就已經人影不見。他依著風聲又追了一會。直至這風聲徹底消失,也只能作罷。他消楚,無論是他,還是風聲,都比不上這人的速度。
  
      「休息吧。」韓離說了句後,就從營嘯房間離開了。對於路平的情況他沒有多問,他所關注的只是那個將路平丟回來的神秘強者。
  
      「你這……」營嘯看著路平,「送你回房間?」
  
      「多謝。」路平點點頭。
  
      幾乎全身被塗了藥的路平讓營嘯都有點無從下手,好不容易把路平弄回去安頓到床上後也是長出了口氣。
  
      「你先休息。仔細體會我神藥的美妙。」營嘯離開前說著。
  
      「真的不能說說是哪來的藥?」路平說道。
  
      「好吧……看在你這麼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營嘯說。
  
      「好。」路平心神一凝。
  
      「你覺得這藥,像什麼?」營嘯說。
  
      「像泥巴。」路平說。
  
      「事實上,它也確實就是泥巴。」營嘯說。
  
      「泥巴……你放在罐裡這麼久,它沒有乾?」路平說。
  
      「這個問題問得好。」營嘯連連點頭,「就是因為如此。我才發現了這泥巴的特別之處。」
  
      「什麼特別之處?」」路平說。
  
      「不會幹啊!」營嘯說。
  
      「……」
  
      「有了關注,接著再發現它的一些其他神奇就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了吧?」營嘯說道。
  
      「那你到底是在哪裡找到的這些泥巴呢?」路平問。
  
      「這一點,就真的不能告訴你了。」營嘯說。
  
      「我說……」
  
      「我在聽。」
  
      「我從一開始,問得就是這藥是從哪來啊。」路平說。
  
      「是這樣嗎?」營嘯竟然努力回憶了一下。
  
      「好吧,是這樣,但我說告訴你。並不代表就要回答你的問題,你覺得這樣說得通嗎?」營嘯說。
  
      「說得通。」
  
      「那麼。再見。」營嘯說。
  
      「再見。」路平有氣無力地說著。
  
      營嘯離開了,路平躺在床上,直至此時,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所放棄。頓時覺得全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從筋骨到皮肉都像是被人翻新了一遍。他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去想,可是眼下,真的沒有半分力氣可以支撐下去了。他有點渴。不過現在沒有人可以為他倒水,路平試著動了下身子。卻使不上力氣。
  
      身體還能複原嗎?
  
      路平隱隱有些擔憂,畢竟眼下的他沒有魄之力可以幫著來修補傷勢,唯一可以依賴的就是營嘯這奇怪的泥巴。
  
      希望可以管用吧。路平如此想著,漸漸昏睡過去。
  
      轉眼,一夜過去。次日清晨,五院罕有的有些熱鬧,所有人難得有了一個共同關注的話題,而這個話題還離他們這麼近,就在這個院中。
  
      「嘖嘖嘖嘖。」孫迎升站在路平床邊,從上到下把路平打量了一遍,不住地感嘆著。
  
      「弄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不直接讓你去死?」他說道。
  
      「大概是捨不得吧。」路平說。
  
      「你還有心情說笑。」孫迎升有點佩服路平。
  
      路平卻有點無奈,自己哪有在說笑。劉五他們遲遲不殺他,原因就是如此啊!
  
      「看在我有點欣賞你的份上,說吧,想我為你做點什麼?」孫迎升相當大氣地問道。
  
      「哦,幫我倒杯水吧。」路平說,他渴壞了。
  
      大氣的孫迎升,就這樣站在那,無語了好一會。
  
      「不可以嗎?」路平說。
  
      「當然可以……但是,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嗎?」孫迎升覺得路平肯定沒聽懂他話代表的是什麼。
  
      這可是一個承諾,大陸最有錢的家族,孫家長子的一個承諾。
  
      結果,一杯水?
  
      孫迎升可不是輕易會做出這種承諾的人,興沖衝來了這麼一次,結果竟是這麼個回答,他有點不開心,所以他決定給路平一次反悔的機會。
  
      「可我需要的就是一杯水。」路平說。
  
      孫迎升又盯著路平看了會,他總算看出,路平不是沒懂他那話的意味。
  
      「好吧。」他說著,轉身,取上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
  
      「你可以嗎?」他看著床上一動都不動的路平問道。
  
      「好像,不可以。」路平有些為難地道。
  
      孫迎升看看路平,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杯子,接下來應該做的事,顯然對他來說極不適應。
  
      「唐小妹,唐小妹!」他忽然叫起來。
  
      「讓姑娘來服侍你,夠?」他對路平說著。
  
      結果唐小妹就在門外,只是沒有進來,此時聽到孫迎升的喊叫,聽到他的意思,卻只回了一個字:「臟。」
  
      路平並不太講究,但也不邋遢,房間裡整整齊齊規規矩矩,只是,他的房間裡養了隻兔子,這帶來的環境,可就有些不美妙了。對唐,和插了她的死穴無異。
  
      「還是讓我來吧。」到最後,卻又有人應了句後,慢吞吞地走進了房間。
  
      路平有點驚奇,他印象裡這人站起來會活動的時候極其少。
  
      「看什麼?」霍英接過孫迎升手中的水杯,一邊走過來一邊說道,「我現在的情況可是比你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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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頑強的生命力

    孫迎升扶著路平坐起,霍英將水杯送到路平嘴邊。很快半杯水下去,路平點了點頭,示意已經可以。

    水杯被放回桌上,霍英上下打量了一下路平。不得不說營嘯的神藥還是相當引人矚目的。此時的路平就像是從泥塘里撈出來的,唐小妹不肯進來不肯接近,顯然並不只是因為兔子的原因。

    霍英一手搭在路平的脈搏,他雖不通醫理,但是久病成醫,用魄之力來探知一下身體這種事卻是經常做的。如此讓魄之力在路平身體里走了一番後,霍英流露出幾分驚訝。

    “這個樣子,你居然還沒死。”霍英說著。

    路平的筋、骨、皮、肉,無處不是傷痕。若說一擊致命的重傷那是沒有,但如此多的大小傷勢累積到這種地步,死個幾回都不稀奇。能活下來,那也一定得忍受著生不如死的痛苦,這是怎樣頑強的意誌和生命力?

    “習慣了。”路平說。

    這種事,居然習慣了?

    霍英知道一些路平的過去和情況,但在路平的敘述中這些都是一筆代過。直至此時霍英才意識到路平是在怎樣的折磨中堅持生存的。

    “你現在多大?”霍英忽然問。

    “大概是十六歲。”路平說。

    十六歲,僅僅只是十六歲。

    霍英沈默不語,再一次被路平所觸動。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都從沒放棄過,自己和路平比起來。真是有些丟臉啊。

    “好好休息。我去找人來給你瞧瞧。”霍英說。

    “謝謝。”路平沒拒絕。他如此期望活下去,又怎會拒絕這方面的援助呢?

    霍英和孫迎升一前一後走出了路平的房間,唐小妹站在門外,沒有進屋,卻也聽到看到了路平的情況。

    “這孩子……”她欲言又止。

    “我不如他。”霍英嘆息著。

    “忍不住想幫幫他。”孫迎升說道。

    三人目光交匯,達成了某種共識。不是出於同情,只是被路平所表現出的頑強所打動,希望盡自己所能的。讓這種頑強得到該有的回報。

    “我去走走。”霍英說道。

    “誒,新鮮啊?”孫迎升叫著。霍英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整天就坐在院中的竹椅上,問他做什麼,就兩字:等死。而現在,他竟然主動要出去走走?

    “忽然也有點不想死了。”霍英淡淡地道。

    沒有人想死,霍英也不是一心求死,只是必死的結局,讓他陷入絕望,進而變得有些消沈。五院幾人中。數他和路平交道打得多,也打得深一些。他所受的觸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而這次,看到路平確實面對死亡時的頑強,他那顆早就已經被觸動得有些不甘的心,徹底活躍起來了。

    他邁步,就要走出這許久未出的遠門時,忽得,卻有人先一步出現在了門外。

    一向會將儀態保持得很完美的林天表,此時毫不掩飾臉上的焦急。他輕敲了兩下房門後,頭就已經向院內探來。

    “路平是不是出事了。”他站在門外,和院里的人連招呼都沒打,就已經在著急發問了。

    院里三位,互相看了眼。

    路平是深夜被神秘人丟入院,這事韓離也和他們略有交待。再然後,五院沒有任何來客,他們也還沒有和外界溝通,理論上來說,沒有任何人應該在現在就知道路平遇到麻煩。

    “你怎麼知道的?”霍英隨即問道。

    “我昨天給了他一個音軌,讓他遇到麻煩就叫我。他沒有用,但是今天早上,我發現那個音軌已經失效。”林天表說道。

    “你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霍英問道。這個問題問路平當然很容易就得出答案,只是看路平此時的模樣,大家不忍打擾太多。結果這邊看來就又有一個知情人。

    “八方亭。”林天表說。

    “他去那里做什麼?”院里三人都不解。

    “是子牧帶話,讓他一個人去那里。”林天表繼續這個說法。

    “子牧?”院里三人,再次對望了一眼。這位五院的另一新人,給他們留下的印象遠不如路平深刻。看起來就是一個比較平庸的少年,誤打誤撞的就進了北鬥學院。對此他又是驕傲慶幸,又為之後不久的七星會試焦慮不安的情緒,真的和太多新人都沒有什麼區別。他的很多遭遇,都只是因為跟著路平一起,才被卷入,就他本身而言,實在沒有什麼讓人特別在意的地方。甚至三人此時都要想一想,才能記起這個和他們同住一個院內的少年的模樣。

    “說起來,這小子這幾天好像沒見他?”孫迎升這話,可見他們對子牧的忽視。已經幾天被留在天權峰上了,同院居住的他都沒有註意到。

    “因為藥膳房的事,他被暫留在了天權峰上。路平托我去探望他,我去了後,他托我給路平帶話。”林天表如此說道。

    “然後路平就在八方亭遇襲了?”三人互望了一眼後,孫迎升又退回路平房間,向路平簡單求證了一下這一點,得到肯定答複後,出來和幾人點了點頭。

    “所以,路平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林天表問道。

    “你自己去看吧。”孫迎升說著,讓開了房門。

    林天表向著路平的房間走來。院里三人則都在繼續打量著他。他這個即使去了七峰,也會因為林家出身以及出色的天賦和才華被人另眼相看的天才少年,此時在五院中極其少見的,沒有迎來任何欣賞的目光。

    林天表走進了房間,看到坐在床頭的路平。

    他當然早已經知道路平遇到了什麼,受到了怎樣的折磨。但是此時看到路平的模樣時,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揪起。

    徹骨……

    他知道折磨路平的異能是什麼,他甚至還知道,劉五施展這個異能,一直到自己的魄之力耗光,路平卻還是一聲不啃。

    就連劉五都無法用言語清楚描述路平當時的慘樣,而現在,林天表親眼看到了。

    “怎麼會這樣的?”他卻還是不得不明知故問。

    “玄軍帝國的人埋伏在那邊。”路平很平靜地如實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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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20:48
第三百九十七章 刺探
  
      「玄軍帝國……」林天表皺著很深的眉頭,似乎在很用力地想著什麼。
  
      「你知不知道他們在那邊?」路平問道。
  
      「我?當然不知道。」林天表飛快地回答著,臉上的驚訝卻不是偽裝。他並不驚訝路平會懷疑,但他驚訝路平竟把懷疑如此直接地表達出來。
  
      這傢伙,真是一點心機城府都沒有嗎?這是一個林天表琢磨過好多次的問題。
  
      「你懷疑我。」林天表如此說著,面上卻沒有露出痛心的表情,反倒是很理解地點了點頭,「你有理由懷疑我。」
  
      「是的。」路平也點點頭。
  
      是的……
  
      這傢伙居然說是的。
  
      林天表年紀不大,但在接人待物上絕對不幼稚,這得益於他利好的出身和教育。可是面對路平,他卻好像陷入了溝通障礙,屢屢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房間里頓時陷入冷場,林天表心下也在飛快地盤算著。
  
      說實話,若是在昨天之前,被路平這樣懷疑,林天表會很無所謂。因為他面對路平沒有任何壓力,任由路平懷疑,甚至敵視,他也不會怎樣。哪怕他與玄軍帝國方面明目張膽地聯手對付他,路平又能怎樣呢?他不過是一個西南山區裡來的,闖下大禍無依無靠的毛頭少年。真以為入了北斗學院,學院就會傾盡全力地庇護他了嗎?
  
      這種念頭太天真,四大學院絕不是一片淨土。學院內部,學院與學院之間,學院與帝國勢力之間,關係之糾結複雜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把四大學院當成是世外桃源,那是絕對錯誤的觀念。
  
      可現在。林天表不敢對路平如此不以為然了。
  
      路平身後沒有大靠山?
  
      那昨晚救走路平的人是誰?
  
      那個瞬間突破玄軍方面設下的三道結界,在劉五等人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將路平帶走的強者,是誰?
  
      這是林天表他們與玄軍帝國方面需要共同面對的一個問題。但是除此以外,林天表他們卻又另有一個問題也很介意。
  
      玄軍帝國方面。到底想從路平身上知道些什麼?
  
      劉五說是想從他口中問出另幾個通緝目標的下落,但是,林天表和嚴歌卻都覺得,他們一定另有目的,一個比起捕殺這幾個通緝目標更為重要的目的。有關這一目的,嚴歌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他卻沒有對林天表,只是吩咐他先到路平這邊探探虛實。
  
      所以林天表來了。哪怕在此時陷入令他有些尷尬難受的冷場,他也還得繼續裝下去。
  
      「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林天表非常懇切地說道。
  
      「暫時還不能。」路平非常耿直地回答道。
  
      這讓林天表有點抓狂。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覺得可信?」林天表半真半假地不淡定道。
  
      路平想了想。
  
      「殺了卓青。」他說。
  
      「這我做不了……」林天表一臉無語的表情,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誰啊?就算自己和卓青他們沒有這麼個臨時同盟,就算他真是清白,他也不可能為了取信路平去做這麼大風險的事。這個條件,根本就是存心刁難。
  
      結果路平卻搖了搖頭說:「除了這個,我真是想不出什麼了。」
  
      「日久見人心,你終會知道的。」林天表說。
  
      「當然。」路平點點頭。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看起來有點嚴重。」林天表說。
  
      「是有點,現在基本動不了。」路平說。
  
      「傷成這樣還是沒死。不得不說你還是比較走運的。」林天表用安慰的口吻說道。
  
      「主要也是因為對方並不想那麼快讓我死。」路平說。
  
      來了!
  
      林天表沒想到這樣輕鬆就把話題帶到了他真正關心的地方,心下不免都激動了一下。但是面上露出的自然是有些驚訝的神情。
  
      「那為什麼?」他說道,「他們的目的應該就是置你於死地吧?」
  
      「他們想我說出我其他幾位夥伴的下落。」路平說。
  
      「原來如此。」林天表有些失望。玄軍帝國那幫傢伙,真就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目的?他很想刨根問底,可是那樣總是太過明顯,路平都真誠表示了會對他保持懷疑,他只能更加小心行事才有可能從路平這裡探到他想知道的。
  
      一次不行,就二次吧。林天表如此決定。
  
      「那這樣,你就先好好養傷吧。」林天表說道,「卓青那邊,殺了他實在也太為難我了。但我會在我所能做到的範圍內替你修理他一下。不過我想,這其實也沒什麼用。畢竟這也不是卓青個人的意志,而是玄軍帝國對你的通緝。就算是學院方面。對你也很難一力維護,當然,如果有什麼大人物替你說話的話就不一樣了。」
  
      林天表結束了剛剛的話題,但在告別之餘,一邊繼續爭取著路平的信任,一邊卻又將話題引向了另一個他們十分關注的地方。
  
      「找大人物告狀嗎?」路平忽然笑了笑,目光卻是不由地落到了屋角的兔子身上。他想起了瑤光峰阮青竹院士對他的教訓。
  
      「告狀……你這麼說的話,那也算是吧。」林天表有些無奈,有個大後台那也是相當風光的,但是,告狀這個措辭,真是顯得好沒出息,這個路平怎麼一點用詞的藝術都沒有?
  
      「這樣的話,那你替我去瑤光峰找阮院士告個狀吧。」路平說。
  
      「阮院士?」林天表暗暗心驚,這路平,還真是有大後台。阮青竹,七院士之一啊,這後台在北斗學院可是足夠大了。
  
      「好的,我幫你。」林天表心驚歸心驚,路平託付的事,他也依然得要應承著。
  
      「謝謝。」路平說道。
  
      「那你先休息吧。你的傷,要不要找嚴歌師兄來給你瞧瞧?」林天表說道。
  
      「不麻煩了吧,霍英師兄已經說會找人來瞧了。」路平說。
  
      「那好。我先去替你告狀。」林天表笑了笑,走路平的房間走了出來。五院裡這時又沒有人了,只霍英的竹椅靜靜地停放在院中。林天表左右看了看,離開時沒個人招呼道別似乎讓他有些不適應。可是最終也沒人出來和他招呼,林天表只能默默地離開。
  
      離開五院,林天表便真向著七星谷外走去,感知著四下無人時,他捏碎了又一枚音軌。
  
      「知道我現在要去做什麼嗎?我要去瑤光峰告狀了。」他對著音軌中轉出的鳴之魄,說下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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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21:06
第三百九十八章 告狀
  
      瑤光峰。
  
      整個北斗山的山門,也即是北斗學院的院門便立於此峰之下。瑤光峰所守的,不只是他們這一個山峰,更是整個北斗學院唯一的出入口。數千年來北斗學院所遇到的各種外敵侵入,無一不是瑤光峰的門生頂在最前端。
  
      但是這一次,北斗學院突遇的危機是從內部而來。從七峰到七星谷各院,都有人參與其中,瑤光峰卻是個例外。任何時候,瑤光峰的首要職責都是對外,瑤光守山門,這是北斗學院數千年來從未更改過的一條規矩。
  
      瑤光峰沒有介入這次事件,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並不關注。瑤光峰的院士阮青竹幾乎一天三問地打聽著事情的進展,然後每天三次的站在瑤光峰的峰頂向北罵著廢物,然後繼續保持關注。
  
      今天也是同樣,不過帶回消息的門生,在說完事件進展後,不捎來一個新的請示。
  
      「老師,有個叫林天表的新人想見您。」門生說道。
  
      剛聽完事件進展,得知還是沒什麼突破的阮青竹正準備罵,聽到這話也不由一怔。
  
      「林天表?」阮青竹對這個新人的名字不陌生,那是本批新人中為數不多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如果不是修煉的魄之力和異能類別並不太合,她怕是早在新人試煉中就將這位收入她瑤光峰下了。
  
      「讓他過來。」阮青竹對林天表的來意還是有些好奇的,當即示意門生喚林天表上來。
  
      門生點頭退去,不大會,林天表來到了峰頂,走到七步開外,便已經向阮青竹施禮。
  
      「見過院士。」林天表微躬著的身子。在沒有得到阮青竹的答復前,一動不動。
  
      「嗯。」阮青竹應了聲,算是招呼。隨即開門見山:「你找我,有什麼事?」
  
      向來一絲不苟儀態端莊的林天表。這時臉上也閃過一抹有點滑稽的神情,不過最終卻還是認真開口:「我是來告狀的。」
  
      「告狀?」阮青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是替我,是替路平來告狀。」林天表立即跟著解釋道。
  
      「路平?」阮青竹對路平當然就更有印象了,吃了她的兔子不說,後來還又在她的瑤光峰鬧出一通事端。而這在她聽來原本有些茫然的「告狀」二字,和路平的名字一聯繫起來,她立即有些恍然了。
  
      她想起來了。
  
      「可以向我打小報告啊!」
  
      這話確是她說過的。對路平說的。結果現在,小報告真的就來了。
  
      阮青竹有點哭笑不得,任誰都聽得出,當時自己那隻是被話趕到那,所以冒出來這麼一句。在她那麼生氣的時候,都有門生笑場,可想而知這話有多麼的不嚴肅。
  
      這只是阮青竹當時自找的一個台階,有誰會把這話當真呢?
  
      路平當真了。
  
      不只當真,眼下居然還真託人來打小報告了。
  
      這是給自己上眼藥,擠兌自己來了?
  
      阮青竹起初真是這樣想。頓時就有點惱火。可是轉念一想路平當日的言行,愣頭愣腦,真就照著自己話的意思行事。倒也像是那小子會做的事。
  
      於是一句本該一笑置之的戲言,真就被人拿了當令箭了。
  
      四下的瑤光峰門生,都在一邊忍著笑,一邊偷偷朝這邊看呢!當日那一幕,他們有的人親眼目睹,有的人事後聽說。但是,路平在那之後居然還真來打小報告了,這個神展開可是任何人都沒有料到的。
  
      阮青竹也感受到了周圍這些圍觀的目光,恨恨地回瞪了幾眼。門生們識趣地收回眼神。卻也知道,阮青竹將生氣擺在臉上的時候。那火氣其實並不如何大。
  
      「那小子,他怎麼了?」最終。阮青竹還是決定先問問再說。人都當了真了,她若不接著,誰知道那耿直的小子會怎麼想。
  
      「路平,是玄軍帝國通緝的重犯,就在昨晚,被來自玄軍帝國的學生打成了重傷。」林天表用最簡潔的語言,把所有來龍去脈在一句話就概括了。
  
      阮青竹皺了皺眉。
  
      路平的這點故事她也是聽說了的,自然清楚這事頗有幾分麻煩。將路平打傷的人不是以個人意志在行事,其背後的玄軍帝國對於北斗學院而言是一種壓力。這事的處理,極其講求分寸。放手不理,北斗學院會有失顏面;一力袒護路平,因此和玄軍帝國交惡,卻也不是學院願意見到的。
  
      這當中的門道,林天表自然也清楚。在他看來,這事,就要看路平在人的心目到底有多大份量,會不會願意為了他硬頂玄軍帝國了。
  
      這個決定,想必會很為難。林天表想著,已經不指望立即會得到答復,誰想到阮青竹卻偏偏很快做出了回應。
  
      「真是夠明目張膽的啊!」阮青竹冷笑著說道。
  
      這話,一般人聽了可能只覺得是一句感慨,但是林天表家學淵源,一聽便知,阮青竹這話,是先搶了一個理。
  
      這個理,不是路平與玄軍帝國誰是誰非的理,而是北斗學院和玄軍帝國之間處事的理。
  
      因為這二者的顏面是靠著雙方共同來維護的。阮青竹點出「明目張膽」四個字,那就是在說,這一次,是玄軍帝國行事先沒了分寸,那,也就怪不得北斗學院的處理不給他們留面子了。
  
      這是要挺路平啊!
  
      林天表馬上明白,心裡倒也為玄軍帝國叫屈。他們可絕不是沒有分寸,如此謹慎的偷摸行事,就是不想留下任何尾巴,算是給北斗學院留足了處理空間。讓路平重傷逃走,這可壓根不是他們劇本上的內容。
  
      只可惜事情偏偏就是這樣發展的。現在院士級的人物要站到路平那邊,那基本就已經可以代表北斗學院的態度了。
  
      「去叫沛慈來。」阮青竹吩咐了一聲,馬上就有門生領命而去,不消片刻,神情冰冷的沛慈來到了瑤光峰頂。
  
      「老師。」即使是向阮青竹問好的時候,她的臉上都沒有露出什麼笑容。
  
      「路平,你應該是認得的,他現在遇到點麻煩,你去處理一下。」阮青竹說道。
  
      「是。」沛慈竟也沒問是什麼麻煩,也沒有理會一旁站著的林天表,聽了阮青竹後,立即轉身就向山下去了。
  
      「學生告辭。」林天表一見,也連忙向阮青竹道別,追著沛慈而去。他會來瑤光峰找阮青竹打小報告,這事他已經送達嚴歌以及玄軍帝國的人知悉了,現在,就期待他們已經準備好迎接來自瑤光峰阮青竹院士授益的問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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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21:21
第三百九十九章 阮院士的態度
  
      瑤光峰的山路上,林天表緊趕慢趕,終於追到了沛慈的身後。阮青竹行事乾脆,她這門生也相當果決。一個轉瞬就做出決定,一個聽令就走,林天表上這峰頂,總共都沒有停留幾分鐘,幾句話的功夫,這就又要往回走了。
  
      「沛慈師姐。」林天表剛才聽到阮青竹吩咐叫人時提到的名字了,記在心上,此時趕上後叫道。
  
      沛慈回頭看了他一眼,腳下卻絲毫未慢,林天表連忙快了幾步,追到了沛慈身邊。
  
      「在下林天表,沛慈師姐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林天表笑著說道。
  
      「沒有。」結果沛慈卻只冷冷地回了兩個字,就不再理會林天表,只是趕路。
  
      碰了釘子的林天表依然保持著笑容,只是再不多話,稍微了半步,讓自己不是走在沛慈身旁,而是退在了她的斜身後。他就這樣沉默著跟了一路,直至到了七星谷,沛慈才開口和他說了第二句話。
  
      「路平在哪?」沛慈問道。
  
      「在五院。」林天表馬上回答道。
  
      「謝謝。」沛慈道了聲謝後,就又回到之前狀態,只是趕路,很快便到了五院。
  
      「我去幫您招呼一聲。」林天表這時突然快了幾步,搶在了前面。身上一點青峰林家的驕傲都沒有,倒像是個鞍前馬後伺候人的小廝。
  
      沛慈也沒有說什麼,林天表幾步就到了五院門前,如往常一樣停下腳步,敲響了那並未關著的院門。
  
      只是以往,院中竹椅上總會坐個霍英。對於到訪的林天表,他無論說不說話,總會有點反應。只是這次院中卻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把竹椅靜靜地停在它每天都在的位置。
  
      「路平,沛慈師姐來瞧你了。」看沒人回應後,林天表朝著路平房間的方向又喊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沛慈這時也到了他身後,林天表連忙又讓到一旁,讓沛慈先進了五院。
  
      「哪間房?」沛慈回頭問著林天表。
  
      「這間。」林天表又是快步到了前邊,一路引著。到了路平房前,也是先敲了敲門。
  
      「進來吧。」門裡有人應了聲,林天表一聽,卻是霍英的聲音。
  
      推門而入,就看到霍英正回頭向這邊看著。路平躺在床上,但在床邊卻還坐著一人,長長的銀髮直披在肩,不是嚴歌又是哪個。
  
      「霍英師兄,嚴歌師兄。」林天表不為所動地依次打了招呼,嚴歌也在這時回過頭來,朝他笑了笑。
  
      隨後林天表朝旁讓了讓:「沛慈師姐來看路平了。」
  
      這個他在院門喊時,屋里人就都已經聽到。
  
      這時朝房門望來,果然看到林天表讓到一旁後,沛慈走進了房間。看到霍英和嚴歌。沛慈也就是略點了下頭便當是招呼過了,而後走到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路平。
  
      「怎麼回事?」她倒也不好奇屋里人在做什麼,看著路平,就已經開門見山地問起了。
  
      霍英全然不知她的來意,在聽到她來時就有些驚訝。嚴歌早從林天表那得知他去瑤光峰告狀的消息,此刻心知肚明,但面上卻和霍英一樣流露著好奇。
  
      沛慈卻根本沒打算同他們兩人說什麼,只是等著路平的回答。
  
      「被打了。」路平說。
  
      「什麼人?」沛慈問。
  
      「卓青,還有一位不認識。」路平說。
  
      「卓青又是什麼人?」沛慈又問。
  
      「玄軍護國學院來北斗學院的新生。」路平說。
  
      「我去找。」沛慈說著。竟然轉身就走,一如她在瑤光峰頂上時那般乾脆,轉眼就已經走出了房門。
  
      霍英和嚴歌看得都有點傻眼。霍英是完全不明就裡,嚴歌。卻是看沛慈挺路平如此堅決果斷因此有些動容。因為她知道這可不是沛慈個人的意志,她肯定是得了阮青竹的授意,這是來自七院士的態度。
  
      他和霍英互相看了眼後,跟著又一起看向路平。
  
      「你和沛慈是什麼關係?」霍英問道。
  
      「沒什麼關係。」路平說。
  
      「那她這是?」霍英不解。
  
      「是我代路平去瑤光峰告狀,然後阮院士讓沛慈師姐來的。」林天表飛快解釋了一下。
  
      「告狀……」這詞是如此生冷,讓霍英愣了好一會。而後繼續看著路平,「這麼直率啊?」
  
      不只直率,還很天真。
  
      但問題是,阮院士竟然真的表態了,這狀居然告出了七院士的立場?
  
      這讓霍英相當意外。
  
      他起初並不認為學院會在這事上有多麼清晰的立場。因為路平不過一個普通新人,以被通緝的身份跑來北斗學院,用心本就值得商榷。若追殺他只是隨便什麼勢力,那北斗學院並不介意展示一下四大學院的氣場,護也就護了。但是現在,是玄軍帝國這大陸三大統治勢力之一的通緝,北斗學院可沒呆板到會為一個新人背這級別的雷。
  
      說實話,若不是今次主持新人試煉的正好是自己的老師李遙天。以路平這背景,怕是早被暗箱拒之院門之外了。也只有行事認真刻板的李遙天,才會不理會這些因素,將能入他眼的門生直接收歸院內。然而入院的路平除了引起幾次騷動,卻沒有展示出值得學院大力維護的特質。他這情況,霍英仔細想想都替學院覺得鬧心,他都拿不准這事如果學院出面,會怎麼處置。
  
      但是現在,學院還沒有正式出面,阮青竹卻已經派了她的門生,帶著她的意志來了。
  
      這是阮院士個人意志,還是學院的處置方向呢?
  
      霍英此時所想的,可就複雜多了,可完全不局限於簡單的個人喜好和恩怨。站在大陸修者之巔的四大學院,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地方。
  
      不如跟去看看?
  
      霍英剛有了這個念頭,坐在床邊的嚴歌已經起身。
  
      「有點好奇,想去看看。」他說道。
  
      「同去同去。」霍英說道。
  
      嚴歌笑了笑,轉頭又向路平叮囑了幾句,再轉回頭時,卻看到霍英已經急匆匆地走出去了。這種景象,可是太久太久沒有出現在霍英身上了。
  
      「我們也去瞧瞧吧。」嚴歌朝林天表說著,再和路平招呼了一聲後,就一起走出房間,離開了五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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