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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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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3:10:23
第三十二章 肩負重任

    聽著群臣的怒吼聲。景帝心神激盪,難以自已。

    回想即位之初,雖說漢朝因為文帝一代,而文治燦爛,可是,那時節,他肩上的擔子是多麼的沉重。當時的漢朝,處於內憂外患的境地,外有強橫的匈奴,內有不受節制的諸侯王,一個不好,漢朝就會有大亂。

    更別說,那時的朝堂之上,要人沒人,要將沒將。即使周亞夫,文帝雖是在臨終之際拉著景帝的手說“國有難,找亞夫”。可是,那時的周亞夫不過是細柳將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而現在,諸侯已經平定,匈奴已經變弱。漢朝強大起來了,這是讓景帝自豪的功業。這些功業之中,最讓景帝自豪的,還是人才濟濟,朝堂早已不是他即位之初那樣的空空的朝堂,而是人才匯聚。

    張闢彊、周亞夫、周陽、主父偃、申公、董仲舒、朱買臣、嚴助,還有遠在東胡的公孫弘,他們哪一個不是人才呢?這其中,張闢彊、主父偃、申公、董仲舒更是大才。

    功業與人才比起來,人才更形重要,有了人才,才會有功業,朝中人才濟濟,何愁不能建功立業呢?

    這一切,都是因為周陽,是周陽推動。雖然功勞並不全是周陽的,周陽的功勞是最大的,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要是周陽沒有在數年前打敗匈奴,為漢朝爭取到難得的時機,景帝也無法騰出手來處理朝中事務,更不會有如此之多的人才。

    心念及此,景帝極是欣慰,打量一眼肅立的周陽,大是歡喜,肅穆的臉上泛起了笑容。

    吸口氣,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景帝一揮手。示意群臣停下來。這麼多年來,群臣唯覺眼下最是揚眉吐氣,要不是景帝阻止,他們真想吼上半天,方才過癮。

    “這位是張闢彊。”景帝朝張闢彊一指,為群臣引介。

    “張闢彊?”群臣中,有很多人只覺得這名字很熟,卻不知是何許人,好像聽人提起過。

    “啊!”那些知道張闢彊大名的大臣,不由得驚呼起來,驚訝的打量起張闢彊。

    “你們連大漢的奇才都忘了?”景帝虎目中精光一閃,笑道:“既然你們不記得,那朕就給你們說說。你們對大漢朝的事,應當還記得。昔年,惠帝駕​​崩,呂后哭臨,哭而不哀,只是乾嗥,沒有淚水,群臣不解其意。就是丞相陳平,也是驚奇。百思不得其解。當時,有一個年僅十五歲的侍中,到了陳平府上,為陳平釋疑,剖析呂后哭而不哀的原委,那是因為呂后不放心。”

    “哦!”景帝一提醒,群臣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名字這麼耳熟,原來是他呀。

    張闢彊的名聲曾經很響亮,卻是因為他不久之後失蹤,漸漸為人遺忘,絕大多數人以為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沒想到,他又出現了,還是景帝眼中的奇才,群臣不得不驚疑,景帝可能要重要用他了。

    “接下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陳平上書,要呂后封諸呂為王。”景帝眉頭一挑,道:“雖說此舉有礙高祖之盟約,可是,當時呂后勢大,不如此,不能保全陳平、周勃這些柱石之臣。若是陳平、周勃這些大臣不能保全,如今的天下不再是姓劉,應當姓呂。”

    對這結論,不會有人懷疑,呂太后雖然沒有好名聲。可是,其人很有政治手腕,玩弄權謀之術很有一套,若是沒有陳平、周勃他們安定漢室,說不定真給呂氏取而代之了。

    “自此以後,張闢彊為大漢奔走操勞,數十年未再現身。”景帝接著道:“如今,大漢人才濟濟,張闢彊功莫大焉,主父偃、董仲舒、申公、朱買臣、嚴助、公孫弘,或多或少,都得到張闢彊的指點與栽培。”

    主父偃、申公、董仲舒這些股肱之臣,其才讓人心服,他們竟然是張闢彊培養的,群臣又是一驚。能培養出如此人才的張闢彊,那不是更加了得嗎?他培養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

    在歷史上,培養出這麼多人才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鬼穀子了,張闢彊足以與鬼穀子並肩了。

    “東胡一戰,大漢全勝,收了東胡。這也是張闢彊從中運籌的。”景帝的聲音陡然轉高:“張闢彊為大漢立下大功,卻未之賞,今日,朕就賜張闢彊爵關內侯,食邑一萬五千戶。”

    這是很重的封賞,是大手筆,可是,以張闢彊做出的貢獻,這是他應該得的。別的不說,光是培養人才一事,就足以當得此賞了。

    東方朔才是張闢彊最傑出的弟子。只是關係極大,景帝並沒有提起。

    張闢彊上前一步,婉拒道:“皇上厚恩,在下愧不敢當,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張闢彊,這是你該得的。”景帝臉一沉,聲調微揚:“昔年,高祖欲賞你父子房,要子房自擇齊地三萬戶,子房願得留地,才有留侯之稱。難道,你想要三萬戶?”

    “這個……”景帝這話有些重了,張闢彊不由得一愣,略一沉吟,道:“皇上,在下不是這意思……”

    “不管你什麼意思,受了便是,此事不再議。”景帝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張闢彊本有留侯遺風,對受不受不賞一點不放在心上,可是,景帝把話說到這份上,他不好再推辭,只得謝恩。

    “張不疑!”景帝打量著張不疑。

    “草民在!”張不疑雖列朝堂之上,還是布衣之身,只能稱草民。

    “你昔年犯法,被先帝貶為庶民,你知錯而改,甚是難得。”景帝虎目中光芒閃爍:“子房曾有大功於國,朕不忍心子房子嗣斷絕,就復了你的留侯吧!”

    “啊!”儘管復爵是張不疑的心願,倒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這些年,經歷這麼多,他也看淡了。可是,那是張良留下的爵位,在他手裡失去,那是不孝。乍聞此言。張不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不已。

    緊接著,張不疑跪在地上,衝景帝叩頭:“謝皇上!謝皇上!”

    失而復得,方知珍貴,張不疑心裡一個勁的道:“阿父在天之靈有知,孩兒復爵了!復爵了!”

    張闢彊很平靜的看了一眼張不疑,無喜無怒的,這對他來說,很平淡的一件事情,失去不足悲,得到不足喜。

    張通卻是一臉的喜色,恢復爵位,一直是張不疑的心願,如今終於實現,張通能不歡喜?

    周陽也代張不疑歡喜。恢復了爵位,張不疑對張良有個交待了,負罪感會減輕。

    群臣都看得出來,主父偃他們與張闢彊關係非同一般,張家復起是早晚的事。再說了,張闢彊是景帝嘴裡的奇才,肯定會重用,景帝是在為張闢彊出仕做鋪墊。

    就在群臣的驚疑中,景帝開始封賞將士們:“東胡是華夏的世仇,千年大敵,為大漢所收,成就千古偉業!將士們的功勞,不可不賞。周陽增食邑兩千戶,李廣射殺侯產兒,立下大功,增食邑兩千戶。衛青、張通賜爵關內侯,蘇建、趙破奴、路博德、陸離支升將軍。”

    一路賞賜下來,費時極長方才封賞完畢。

    收東胡固然可喜,畢竟只是全殲了匈奴的一支偏師,增周陽兩千戶食邑合適。李廣射殺侯產兒,增兩千食邑,也是應得的,景帝的封賞讓人心服。

    最激動的莫過於衛青和張通了。

    張通是張良的玄孫,張家沒落,能夠恢復留侯爵位,他就心滿意足了。哪裡想得到,張氏一日三侯,遠遠超出他的預期,他激動得真想痛飲千杯。

    衛青本是車奴,出身卑微,為人瞧不起,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能有今日,能封侯。這固然是他努力的結果,更有周陽提攜栽培的功勞,衛青心裡對周陽很是感激。

    封賞是榮耀的確認,將士們出生入死,並不全是為了功名利祿,可是,這種承認是不可缺少的,人人臉上洋溢著喜色,歡喜難言。

    把一眾武將的喜悅看在眼裡,景帝的感覺大好,做皇帝嘛,就是要掌控別人的命運,這就是帝王的樂趣。

    “嗯!”景帝清清嗓子,提高聲音道:“大漢此次出兵,用十萬之眾擊破了侯產兒的二十萬大軍,匈奴不再強橫,擊破匈奴,正當時!雖然大漢之軍的戰力遠超匈奴,可是,匈奴有著廣闊的大漠可以依仗,與匈奴的大戰必是生死之戰,大漢依然要全力以赴,上下一心,方能建功!”

    虎目中精光閃爍,掃視群臣,道:“欲建功,先得人,要想擊破匈奴,洗雪千年恥辱,就得啟用一批能臣。張闢彊,你就做左相吧!”

    “謝皇上!”景帝早就召見張闢彊,把命他為相的口風透露給他了,張闢彊沒有拒絕。張闢彊這次出山,為的就是建功立業,以他的才幹,做丞相沒任何問題,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申公,你就做右相吧。”景帝打量著申公。

    “謝皇上!”申公欣然領命。

    丞相是高位,可是,如今做丞相,會累死人。與匈奴的生死大戰一起,軍政事務會雪片般飛來,忙得人焦頭爛額,胖子都會累成瘦子,可以說是臨危受命。

    “與匈奴之戰,必要傾盡全力,這有很多事務要處置,糧秣軍械的調集,民夫的調用,收地之後的處置,就由張闢彊來操持。”景帝打量著張闢彊。

    張闢彊精通軍政事務,遊歷天下,對民風民情極為熟悉,由他來做這事最好不過了。可是,這事務是很繁重的,不是能人做不來,這也是景帝對張闢彊的信任。

    “諾!”張闢彊欣然領命。

    “張闢彊操持糧秣軍械,這是一個大攤子,擔子會很重。”景帝目光定在申公身上:“可是,大漢這麼大,不能只顧著打匈奴,別的事就不處置了,天下還得治理嘛,這內事就交由申公操持。”

    “諾!”申公沒二話。

    “這打仗的事,就交由周陽了吧。”周陽打量著周陽,臉上泛起了笑容,聲音陡轉高亢:“周陽,你在數年前,能以弱旅大敗強橫的匈奴,打得五十萬匈奴灰飛煙滅,朕相信你,能統率將士們,馳騁在大漠之上,擊破匈奴,洗雪千古恥辱,還華夏安寧!”

    景帝的聲音,鏘鏗有力,字字如雷,讓人熱血如沸。周陽的心神激蕩起來,血液綠色了,雙手緊握成拳,大聲吼道:“臣領命!”

    就這三個字,卻如萬鈞之重,周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方才吼出來。

    這是命將,破擊匈奴的大幕已經拉開了,能肩負如此重任,周陽兩世為人,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如今,華夏恥辱的洗雪,大漢的輝煌,集於他一身,周陽倍感責任重大,卻又萬分榮幸。如此大任,多少年才有一次?這副擔子能落在周陽身上,周陽是幸運的!

    若說漢朝是一架戰爭機器的話,從周陽為將這一刻起,漢朝這架戰爭機器已經隆隆運轉起來了,擊破匈奴的時刻到了!

    這是激動人心的時刻,這是千年盛事,光是想想,就足以讓人激動,更別說還是親身見證,群臣激動不已,揮著胳膊,大吼起來:“擊破匈奴,洗雪千古奇恥!”

    匈奴強加給漢朝的恥辱,絕對是千古奇恥。平城之圍,高後之辱,和親之策,這三條,任何一條都是千古未有的奇恥大辱,而漢朝全有了,千古之恥,以此為最。自從三王五帝以來,從未有過的恥辱。

    多少人為之奮鬥的時刻,終於來臨了,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了。

    景帝猛的站起身,雙拳緊握,不住晃著拳頭,大吼起來:“擊破匈奴,洗雪千古奇恥!”

    “擊破匈奴,洗雪千古奇恥!”群臣跟著景帝大吼,發洩著他們的激動與憤怒。

    聲音雄壯豪邁,直上雲霄,良久不絕!

    屈辱多年的漢朝,終於發出了驚天的怒吼!華夏復仇的時刻到了!

    良久,良久之後,君臣這才停歇下來,景帝已經是淚流滿面,衣襟都沾濕了。做為皇帝,景帝應當控制感情,即使要流淚,也不能在群臣面前。可是,這是華夏的盛事,誰能不激動?誰能不流淚呢?

    周陽、周亞夫、張闢彊、劉徹、主父偃、申公、董仲舒、衛青……哪一個不是淚流滿面, 歡喜難已呢?

    吸口氣,平復一下激動的心神,景帝揮手道:“散了吧,各司其職。周陽、周亞夫、張闢彊、主父偃、申公、李廣、程不識、衛青、張通、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你們留下。”擊破匈奴這事正式確立下來了,可是,如何對匈奴用兵,這要保密,只能與周陽他們商議。

    “諾!”群臣領旨,退朝而去。

    “去養心殿。”景帝大袖一拂,走在頭里。周陽他們忙跟上。

    來到養心殿,只見殿裡擺放了不少矮几,看來景帝早就準備好了,要與周陽他們商議。

    “都坐吧!”景帝甩甩袖子,坐在寶座上,衝周陽他們道:“今兒所議之事,費時會很長,不必拘禮了,坐得舒服就成。春陀,送上茶水。”

    春陀應一聲,帶人送來茶人,每人面前擺一盅,快步退了出去。

    周陽他們謝一聲,坐了下來。

    景帝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笑道:“擊破匈奴這事,說了不知多少年,就沒有做到。如今,時機成熟了,大漢絕不能錯過良機!大的方向,已經定下來了,那就是傾盡大漢之力,擊破匈奴。可是,具體的謀劃、方略、用兵之道,想必你們已經深思熟慮了,你們就說出來,我們好好計議。”

    微一停頓,打量著劉徹,道:“太子,你說。”這是要考驗劉徹。

    劉徹也沒有推拒,應一聲,開始陳述自己的構想:“父皇,兒臣要是說得不對,還請父皇指正。據北方傳來的消息,匈奴自知不敵,打算放棄龍城,龜縮在單于庭,想依仗廣闊的大漠與大漢周旋,其用心歹毒。”

    “這個中行說,禍害大漢不淺!”景帝恨恨的道,可是這是竇太后造成的,他徒嘆奈何。

    “千年以來,匈奴都是驃掠為主,來去如風,快捷異常,若不與大漢正面硬撼,而是與大漢周旋的話,實是擊中了大漢的短處。”劉徹的聲音略高:“大漢遠征漠北,每一次出兵,所費錢糧之數很是驚人。若是一次無功,還可以再舉,若是再舉無功,還可三舉。可是,數次三番無功的話,以大漢燦爛文治,雄厚的國力,也是經不起這種消耗。”

    周陽、張闢彊、主父偃他們不住點頭,別看劉徹年紀小,卻是剖析得很在理,讓人不得不服氣。

    劉徹雄材大略,能成為千古一帝,建立那麼大的功業,的確不是幸致,他有過人之處,非凡的才幹,周陽暗中讚許。

    “那你說,該當如何破解此困局?”景帝打量著劉徹,很是欣慰。為了把劉徹立為繼承人,景帝沒少花心思,如今看來,把江山交給他,可以放心了。

    “中行說是個聰明人,才智不錯,只可惜,他做了漢奸!”劉徹惋惜一句,接著剖析:“匈奴想與大漢耗,大漢不與匈奴耗,便可破解此局。父皇,兒臣多次觀看大漠的地圖,兒臣以為,能否破解此困局,就在於大漢能否拿下河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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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墨家城堡

    “河套之地?”周陽微覺驚訝。劉徹這看法和周陽不謀而合。周陽當日與張闢彊商議時,就提出,要破解匈奴避而不戰的毒計,就得從河套之地著手,沒想到,劉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眼光。

    張闢彊看向劉徹的眼中,大是欣賞之色。劉徹十四五歲,就有如此眼光,年歲再大些,經過歷練之後,那是何等的了得,必將是大放異彩。

    漢朝如今的情勢大好,再有一位了得的皇帝,再加上有周陽、張闢彊、主父偃、申公、董仲舒、衛青這些文臣武將,漢朝必將是鼎盛之局。

    這種盛世,一千年也難得出現一次,這是何等的讓人期待。

    劉徹眉頭一挑,接著道:“前朝之時,始皇欲對河套用兵,收復河套之地。可是。朝中反對的人不少,就是丞相李斯也在反對,還說什麼河套是苦寒不毛之地,得其地不可以耕,得其民不可以戰,不過是勞民傷財罷了。李斯所言是收復河套之地的困難,他卻沒有看到河套之地對於華夏的重要性。”

    微一停頓,聲音略高:“河套之地離關中只有七百餘里,以匈奴騎兵的驃銳便捷,不過三兩日便可進抵關中,到那時,咸陽震動,天下不安,是莫大的損失。正是因為如此,始皇決心出兵河套之地,這才有蒙恬大敗匈奴五十萬之眾於河套之事。”

    這是史實,正是因為河套之地太重要了,秦始皇這才力排眾議,決心出兵,眾人不住點頭,暗中稱讚。

    “河套地處大漢與匈奴之中,若大漢拏下河套,無異於把利劍對準了匈奴腹地。”劉徹有些興奮了:“中行說一定是想,如今的大漢沒有實力追入漠北,匈奴放棄龍城,就可以高枕無憂,他錯了!只要拿下河套之地。大漢退可守,進可攻,即使追入漠北,攻擊匈奴的祭祖聖地狼居胥山也不是問題。”

    話說到這份上,結論已經不言自明了,到那時,匈奴就是想避而不戰也是不行了。拿下河套之地後,漢朝就有了逼迫匈奴打一仗的本錢,打不打由不得匈奴,得由漢朝說了算。

    “呵呵!”景帝拈著鬍鬚,打量著劉徹,極是欣慰,問道:“張闢彊,你以為呢?”

    “皇上,前些時日,臣與大帥在東胡計議,和太子的說法一般無二。”張闢彊滿臉笑容。

    “周陽,是真的嗎?”景帝看著周陽。

    “稟皇上,是真的。”周陽肯定一句。

    “太子,你用心思索,很好很好!衛綰這個太傅不錯。不錯!”景帝贊不絕口。皇帝嘛,最讓他開心的,不是建功立業,而是後繼有人,江山才能傳下去,才會發揚光大。劉徹小小年紀,他的見識竟然與周陽和張闢彊不謀而合,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景帝歡喜的呢?

    “謝父皇誇獎,兒臣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劉徹謙遜的道。

    “你們二人計議,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吧?把你們的想法說說。”景帝可不會錯過聽取周陽與張闢彊看法的機會。

    “皇上,拿下河套之地後,往北可以攻擊漠北,往南,大漢可以趁勢收復河西走廊,還可以進軍西域,把匈奴的土地全給收了。”張闢彊的聲音有些高,這可是開疆拓土的大事,想想就讓人激動的事兒。

    “收河西?收西域?”景帝的眼睛猛的瞪大了,精光四射。開疆拓土,是帝王最嚮往的事情,河西和西域之地可不小。

    “皇上,臣以為,收取河套之後,趕緊築城。”主父偃開口了:“要知道,乞丐打狗,尚須找一牆角作依托,若不在河套築城,河套之地再好,也難以發揮效用。”

    這話說得很對。華夏的依托就是城池,可以在城池裡積蓄糧草軍械,若無城池,即使漢朝收了河套之地,也不過是得到一塊不毛之地,不能發揮其戰略價值。

    在歷史上,衛青收復河套之地後,群臣沉浸在喜悅中,主父偃就提出要在河套築城,把河套之地的戰略價值發揮到最大。丞相公孫弘極力反對,主父偃一連提出了十個問題,公孫弘一個也答不上,只得不再反對,築城之事方才成行。

    漢朝築成的城池,叫朔方,其遺址至今仍存。漠北大戰時,大量的漢軍就是從這裡出發,踏上了遠征漠北,給匈奴致命一擊的征程。假使沒有主父偃的提議,若是漢武帝沒有採納他的建議,而在這裡築城的話,漠北決戰漢軍未必能勝利,更有可能。根本就不可能發起。

    “嗯!”景帝點頭,道:“始皇就準備在河套築城,卻是因為前朝覆滅,而未能成行。此事非常重要,關係華夏北疆的安危,一定得做好準備,一旦拿下,馬上築城。張闢彊,這事,你要多費心了。”

    “諾!”張闢彊欣然領命,道:“即使擊破了匈奴。這城池依然可用。一旦北疆有事,大漢之軍可以從這裡快速出動,奔襲大漠。”

    大漠太大,若是沒有城池作為依托,即使漢朝把匈奴給滅了,收了大漠之地,也不能穩住,這城池是必需要的。

    “說得有理!”景帝大加贊同,看著周陽,問道:“周陽,你這個大帥,統兵的將領,不能一言不發吧?說說你的看法。”

    “皇上,太子所言實是穩妥之策,臣要說的是一險策。”周陽開始說自己的看法了。

    “險策?何為險策?”景帝眉頭一挑,有些詫異。

    不僅景帝詫異,就是張闢彊、周亞夫、申公他們也是驚訝不已,打量著周陽,靜等他的解釋。

    在眾人的驚疑中,周陽道:“臣的意思,除了收復河套之地的準備外,還要做好隨時出擊大漠的準備。一旦匈奴疏忽,亦或出現意外之事,促成契機,大軍立即出動,直奔大漠而去,給匈奴沉重一擊。”

    “對!對!對!”景帝大加贊成:“是得做好這準備。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說不准,什麼時間就有戰機了,若是不做好準備,就是有戰機也沒用。周陽,這事就交由你了。”

    “諾!”周陽欣然領命。

    兩策並用,有機會立即給匈奴沉重一擊,沒有機會,就行穩妥之策,按部就班的來收匈奴土地。削弱匈奴,逼使匈奴決戰,這的確是漢朝對付匈奴的最好辦法了。

    景帝非常歡喜,和眾臣接著商議。大的謀劃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商議的主要是一些細節、協調問題。這一商議就費時極長,直到天黑時分,方才商議完。

    景帝要周亞夫他們退去,留下周陽和張闢彊二人,還有太子劉徹,四人坐在一起。

    景帝先是打量一陣劉徹,再看看周陽,大是歡喜。兒子聰明英武,後繼有人,女婿能征善戰,對南宮公主很好,好得讓他都有些眼紅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景帝歡喜的呢?

    “呵呵!”景帝拈著鬍鬚,笑得極是歡暢:“周陽,你聽說過鬼門嗎?”

    “鬼門?”周陽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不解。

    “他就是鬼門的傳人。”景帝朝張闢彊一指:“鬼門並不是什麼歪門邪道,而是因為鬼谷先生隱居的地方而得名。”

    “哦!”周陽恍然大悟,原本張闢彊是鬼穀子的傳人,怪不得如此了得。

    鬼穀子的名氣非常大,他本人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就是在兩千多年後的今天,其名聲依然很大,一提起他,人們就會豎大拇指。

    鬼穀子本人並未出仕,而是隱居鬼谷之地,調教弟子,商鞅、孫臏、龐涓、張儀、蘇秦皆是他的弟子,這些弟子縱橫天下,戰國之世為之風雲變色,那是何等的讓人感嘆。

    “鬼門最大的特點,便是培養人才。”景帝笑著道:“鬼門底蘊深厚,鬼谷先生在戰國之際調教出了商鞅、孫臏、龐涓、張儀、蘇秦這些人才,張闢彊這個鬼門傳人為大漢培養了主父偃、申公、董仲舒、朱買臣、嚴助、公孫弘這些人才。哦,還有一個人才,就是東方朔。”

    “東方朔?”周陽大是驚訝,到如今,朝堂之上,漢武帝一朝的名臣幾乎全現身了,就差東方朔了。周陽一直在奇怪,東方朔在哪裡去了?原來他就是張闢彊的弟子,那個“小朔子”,早就見過面的。

    景帝不提,周陽還真是想不到,那個騙人錢財的小朔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東方朔。

    “東方朔如今在謀劃大事,等你兵臨河西之時,就會遇到他。”景帝笑著,道:“在戰國之世,與鬼門並稱天下顯學的,便是墨家。”

    “墨家?”周陽對墨家當然不陌生,小孔成像便是墨家祖師墨子的貢獻。

    “墨子主張非攻兼愛,而戰國之時,諸侯力徵,戰亂不斷,百姓苦戰國苦不堪言。”景帝接著道:“墨子為了平息紛徵,招驀天下志士,教以他們強身健體之法,要他們去平息天下戰亂,凡有敢擅自征伐者,必遭墨家劍士追殺,即使列國諸候也不敢攖其鋒芒。這些墨家劍士,便是赫赫有名的政俠。在當時,政俠一出,四方雲動,轟轟烈烈,諸侯震恐。”

    政俠之名,周陽是聽過的,卻不知竟是出自墨子之手。連列國諸候都得懼三分,可見墨家劍士有多厲害了。

    “商鞅在秦國變法,秦國由是變強。可是,商鞅的變法,主要在於獎勵耕戰,廢井田,開阡陌,這與墨家的主張不符,墨家劍士大舉來襲,商鞅差點死於墨家劍士之手。”景帝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墨子固然悲天憫人,可在這事上,卻不如商鞅了,遠遠不如。阡阱井田,千年不易,光是井田中的阡陌便佔去不少土地,還不如廢了的好。孝公為此,隻身入墨家,與墨子辯論,說服墨子,墨子轉而支持秦國變法,商鞅變法方才成功。”

    景帝打量一眼張闢彊,道:“還是你來說吧,你這個鬼門傳人,比朕更熟悉這些軼事。”

    “諾!”張闢彊也沒有推辭,應一聲,為周陽說起了墨家秘事:“墨子辭世後,墨家由禽滑厘,鄧陵子諸人執掌,仍是風光了一段時間,可是,已經不如墨子在世之時了。從此以後,墨家越來越式微,曾經讓諸侯畏懼的墨家劍士已經為人遺忘。可是,政俠並未絕跡,仍是在世,為千古名士守護一方淨土,稱為'萬古堂',就是墨家總院所在地,處於神農大山中的墨家城堡。”

    “墨家城堡?”周陽第一次聽說,很是詫異。

    “是的!”張闢彊微頭,道:“這是墨子率領弟子修建的。那裡,風景優美如畫,山清水秀,一年四季,草木吐綠,鬱鬱蒼蒼,讓人流戀忘返。能在墨家總院終老,人生幸事也!”

    張闢彊眼光極高之人,能得他如此讚歎,墨家總院必是不凡,周陽不由得悠然神往。

    “在此處終老的千古名士不少,墨子自是不用說了。”張闢彊扳著指頭,道:“商鞅、孫腔、白起,他們皆在此處終老的,並不是如外界所說的,商鞅車裂,白起自刎於杜郵。”

    “這個……”商鞅、孫臏、白起三人中,除了孫臏是飄然而去,不知所終以外,商鞅和白起都是觸怒了秦王,招來殺身之禍,張闢彊竟然說出了與歷史不符的事情。要不是這話是從張闢彊嘴裡說出來的,周陽真會罵他胡說八道。

    “是真的!”景帝笑著道:“商鞅與孝公既是君臣,​​又是良友,孝公辭世後,商鞅心灰意冷,這才安排了那麼一出。”

    古人對友情非常珍視,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孝公於商鞅有知遇之恩,他辭世之後,商鞅心灰意冷,也在情理中。

    “至於白起,秦昭王是有殺他之心,可是,如此名將,墨家豈能讓其身殞?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白起這才逃過一劫。”張闢彊接過話頭。

    “不僅商鞅、白起沒有死,就是朕之師晁錯也沒有死,他如今執掌墨家。”景帝臉上帶著笑容,卻是感慨不已:“朕愧對他老人家!”

    晁錯雖是景帝的臣子,在景帝心裡,跟親人一樣,就像慈祥的父親一樣呵護著他,教導他,一想起這事,景帝心裡很不是滋味。

    “晁錯沒死?”周陽驚訝得差點跳起來。

    商鞅、白起沒死,周陽不會太驚訝,那畢竟過去數百年了。晁錯是當世之人,竟然連他也入了墨家,這墨家的能量不小啊。

    “是的,他如今在墨家總院裡逍遙快活呢。”張闢彊感慨一句:“而我們,卻為破擊匈奴,忙前忙後,累死累活,他倒挺逍遙的!”

    “朕的意思,是要你和太子一道,去一趟墨家總院。”景帝這才說出用意。

    “去墨家總院?”如今對匈奴的戰爭,進入了全面準備時期,周陽最忙碌的時候,根本就脫不開身。以景帝之明,不會不了解,他如此安排,必有原委,周陽試探著問道:“皇上,為何要去?”

    “因為墨家總院裡有很多好東西,你應該去看看,對破擊匈奴有很大的幫助。”景帝把周陽的詫異看在眼裡,不由得莞爾:“商鞅、孫臏、白起他們隱居於此,卻並未閒著,而是在苦思息紛爭之術,其中就不少關於胡人的。始皇當年駕臨墨家總院,停留半月,把他們留下的文章讀完,嘆息不已。給你舉過例子,商鞅在墨家總院期間,就在為一統華夏而殫精竭慮,他認為,秦國若要統一華夏,必先滅掉韓趙魏三國,至於燕、齊、楚這些國家,離秦國較遠,應當最後來滅。范睢讀了商鞅的文章後,受到啟發,為秦國獻上一條奇計:遠交近攻。”

    張闢彊微微點頭,接過話頭道:“始皇當年在墨家總院停留半月,不僅把商鞅他們的遺作讀了,還寫了文章。始皇以為,華夏與胡人相比,最大的優勢不是土地遼闊,人口眾多,而是華夏悠久的文明,發達的技藝,你不會陌生吧?”

    漢朝比起匈奴最大的優勢,就是先進的文明,發達的科技,這是周陽第一次上朝時說的話,深得景帝賞識。後來才知道,秦始皇就是如此認為的,周陽如此說,景帝大是驚訝,這才對周陽另眼相看。

    “眼下,軍務是很多,可是,這是冬季,並非用兵之季,你離開一段時間,也無妨。再說了,還有李廣、程不識、衛青這些將軍在,誤不了事。”景帝打量著周陽,笑道:“擊破匈奴,不能太過操切,只要你頭腦靈活,擊破匈奴是遲早的事。”

    聽了商鞅的遺教,周陽的心眼已經活了,爽快的應道:“那好。什麼時間去?”

    “越快越好吧!”景帝眉頭輕輕一擰。

    “太子,明天可以嗎?”周陽徵詢劉徹的意見。

    “姐夫說什麼時間去,就什麼時間去。”劉徹一切以周陽為準。

    “那就明天。”周陽還真是期待,商鞅、孫臏、白起這些名垂千古的名士,他們留下了什麼樣的看法,讓秦始皇、景帝、張闢彊他們如此推崇。

    “明天就明天!”劉徹欣然應允。

    這事就說定了,景帝叮囑一句道:“太子,你見到晁錯時,代朕向他問候,不可失禮。”

    “諾!”劉徹知道,景帝對晁錯很是敬重。

    “劇孟大俠也是政俠中的一員,叫他帶你們去。”對劇孟,景帝是很放心的。

    景帝招來劇孟,把事情一說,劇孟沒二話。周陽回去之後,對南宮公主、張靈兒說有事要出去一段時間,二女忙著為周陽張羅。

    次日一早,周陽騎著追風駒,帶上幾個親兵,與劇孟、劉徹一道,直奔神農大山。

    “小孔成像是墨子的傑作,是中國古代物理學的最高成就之一,不知墨子是否還有其他的傑作?”周陽一邊打馬疾馳,一邊暗想,墨子這樣傑出的學者,不可能只有一個小孔成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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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先輩遺風

    神農大山,並不是現在湖北的神龍架。而是秦嶺,漢人稱為南山的便是。傳說神農嘗百草,便在此山中,因此而得名。

    南山離長安不算遠,周陽他們打馬疾馳,到夕陽西下時分,就來到了南山。遠遠一望,南山聳峙,千峰萬壑,雄峻異常,遠異他山。

    “墨家總院便在此山中。”劇孟手中馬鞭朝南山一指,道:“太子,大帥,請隨我入山吧。我們緊趕一程,能在天黑之前趕到。”

    “墨家總院在哪裡?”劉徹很是好奇,打量著眼前的南山:“南山很大,要是沒人帶路,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到。”

    “是呀。”對這說法,周陽非常贊同。秦嶺綿亙千里,若無帶路之人,要找到墨家總院。那是談何容易。

    “不遠了。”劇孟頭一昂,胸一挺,頗是自豪的道:“戰國之時,祖師率領弟子,經歷千辛萬苦,方才發現一處世外仙境,建立墨家總院。這一路上去,都有關卡守護,有我在,自也無妨。”

    墨家是戰家時期的天下顯學,是時,只有鬼穀子一派能與之並駕齊驅,至於儒家,根本就不入流,不過二流學派罷了。墨家總院,自有一番經營。

    劉徹和周陽一道,跟著劇孟入山。一路上,全在崎嶇的小道上前行。

    “是誰?”正行間,突然傳來喝問之聲。

    “是我!劇孟!”劇孟大聲回答。

    “原來是劇師兄。”暗中之人再也沒有聲音了。自始至終,只聞其聲,卻是不見其人,劉徹轉著明亮的眼珠,四下里搜索,想找出這人藏身何處,卻是一無所獲。

    “太子有所不知,這是關卡,設在隱蔽之處。他本人離我們還有好幾里遠呢。”劇孟明白劉徹的意思,忙給他解釋。

    “不會吧?”周陽大是驚訝。他們還在數里之外就給發現了不說,這人的聲音就在跟前響起,在現代社會,整個高音喇叭沒問題,在漢朝就有如此技巧,周陽哪能不詫異的。

    “墨家集天下巧匠於一處,這點小伎倆,不算什麼。”劇孟明白周陽的心思,笑著道,言來頗是自豪:“祖師善工巧,墨家子弟,多是工師算師,工算之道,遠勝同儕,領袖群賢。”

    正是因為墨子善長技巧之學,才發現了小孔成像的原理,成為中國古代最高的物理成就之一,流傳至今。

    “墨家總院的設計,那才叫一個了得,可以說巧奪天工。”劇孟拈著鬍鬚。聲音略高,透著自豪。

    周陽深知劇孟的脾性,他眼光極高,極少有什麼事能入他之眼,他如此表現,是周陽識得他這麼多年來的第一遭,想必不會假。

    這也激起了周陽的好奇心,對墨家總院更加嚮往了。

    一路前行,不時就有關卡喝問,有劇孟在,全部放行。

    “每一道關卡,都有不同的暗語,若是不精通《墨子》者,絕對入了不山。不過,有我在,這些都免了。”劇孟給周陽他們解釋。

    《墨子》是墨家的經典之作,用作暗語,也是正常的,周陽倒不驚奇。

    眼看著天快黑了,劇孟笑道:“快了,快了,即時便到。”

    “好嘞!”劉徹興奮的歡呼一聲。一路上聽劇孟說起墨家總院的事,他的心早就飛到墨家總院了,想好好見識一番。

    周陽也是這般心思,精神一振。就在這時,遠遠傳來悠揚的歌聲,只聽有人唱道:“生民苦兮,人世憂患何太急!飢者不得食兮,寒者不得衣。亂者不得治兮,勞者不得息!征夫無家園兮,妻兒失暖席;鰥寡無所依兮,道邊人悲啼!念我生民苦兮,義士舞干戚!”

    歌聲極盡悲涼之能事,與晚景融為一體,說不完的蒼涼,道不盡的悲傷,催人淚下,周陽眼裡淚光瑩瑩,喟然​​嘆息一聲:“好悲涼的歌聲!”

    “悲天憫人!作此歌者,必是一位胸懷天下的大賢!”劉徹眼裡閃著淚光,感慨一句。

    “謝太子誇獎。”劇孟大是受用,一臉的肅然道:“這是祖師作的《憂患歌》。歌中道盡了戰國之世,黎民百姓的悲與苦。其實,祖師所在的戰國時代,百姓的日子比起歌中所唱更加悲苦,悲苦百倍!哎!”

    漢朝離戰國之時並不算太遠,戰國時代百姓的悲苦之事還有不少在流傳,周陽聽了不少,大是讚同劇孟這話,感嘆一句道:“戰國大亂之世,諸侯力徵。百姓苦戰國,死於溝壑者億萬之數,天下歸一,是百姓的心願,秦始皇一統華夏,本是順天應人的壯舉,卻給讀書人罵為暴君,實是異數,異數!”

    這番感慨不是讚揚秦始皇,而是有感而發。這首《憂患歌》,讓人心酸。周陽這是發自內心的讚嘆。

    “儒家?”劉徹以輕蔑的口氣道:“那些腐儒除了胡說八道,他們又會做什麼呢?孔孟之道,用來蠱惑人心,效用還不錯,真要用來治國,一定誤國。儒家務虛,法家務實,可是,法家強橫霸道,雖然實用,卻讓人聽著不舒服,要是能有儒家那般委婉,那就好了。”

    劉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把儒家拱得高高的。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儒家只能當作旗幟用,卻不能用來治國。可是,後世之人不明他的意圖,罵他獨尊儒術,禁絕百家,遺害千年。

    要不是周陽如今對戰國百姓有所了解的話,聽了劉徹這話,一定會很驚訝,誰也不會想到,一個把儒家捧得那般高的人,竟然心底里對儒家不屑一顧。

    “太子所言極是。”劇孟稱讚一句,接著道:“大帥的感慨極是有理。戰國之際,諸侯力徵,百姓苦戰國,戰死溝壑者不知其數。為平息戰國之紛爭,祖師與鬼谷先生,殫精竭慮,想找到解除憂患的法子。鬼谷先生以為,要想平息戰國之爭,必要人才,隱居鬼谷調教出了商鞅、孫臏、龐涓、張儀、蘇秦這些縱橫天下的人才。”

    搖搖頭。不無感慨的道:“而祖師卻以為,鬼谷先生之法雖好,卻是費時太長,效用還不一定好。於是,祖師廣招天下賢士,教以強身健體之法,要他們扶危濟弱,列國側目。可是,這法子也不管用,列國表面上聽從祖師的,平息紛爭,實則攻伐不斷。為此,祖師苦惱不已,苦思善策,卻是束手無策。直到商鞅出現,在秦國變法,開阡陌,廢井田,祖師未察其詳情,勃然大怒,遣墨家劍士擊殺商鞅,差點得手。為此事,孝公入墨家總院,面見祖師,與祖師大辯數日,祖師幡然而悟,支持秦國變法。”

    目光在劉徹身上一凝,笑著問道:“太子可知,商鞅變法後的秦國是什麼樣兒的嗎?”

    “商鞅變法之後,秦國變強,六國不敢攖其鋒芒。”劉徹眉頭一軒,大聲道:“究其原委,就在於商君之法甚得民心。在秦國做百姓,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從不遺漏。六國其土地百姓,是秦國的數十倍之多,卻是敵不過區區秦國,說到底,就是他們的國策有問題。六國之君用人,用親不是用賢,賞罰不明,是以越來越弱。”

    “太子所言極是中肯。”劇孟點頭贊同:“商鞅被秦國百姓尊稱為法聖,他行事,一切以律法為準,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商鞅渭水決囚,一日而殺七百餘,天下震動,為天下讀書人罵為殘暴。然,究其實,這七百餘人皆有取死之道,無一冤枉,即使這七百餘人的家人,也不覺得冤。可是,讀書人卻是喊冤了,真是天大的笑話。祖師一開始很震怒,深入了解之後,反而讚賞商鞅。”

    微一停頓,接著道:“做秦國的百姓,只要不偷懶,勤奮努力,總會過上好日子。而在六國,無論百姓如何努力,總是吃不飽穿不暖,一年忙到頭,糧食全為權貴們奪去,百姓怨聲載道。六國百姓,暗中流傳一句話:悔不為秦人!商鞅、張儀、范睢、蒙武、李斯,哪一個是秦人?還不都是為六國不用,這才輾轉而入秦。在當時,秦國的官員,三成中有兩成是來自六國的,真正的秦人不到一成。這些人才,在六國不得志,不為人所用,這才入秦,成就了秦國的大業。”

    “三成中有兩成來自六國?”周陽大是驚訝,這比例太高了。可是,這話是劇孟說出來的,周陽不敢有絲毫懷疑。

    戰國七雄中,土地最廣,人口最多的是楚國;戰國初期最為強盛的是魏國,秦國在人口土地、強盛上根本無法與之比,屬於二流國家,而秦國卻後來居上,一統華夏,並不是幸致,而是有其根本原委的。

    “姐夫,這是真的。”劉徹笑著肯定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是,要想得到民心,就先得人才,有了人才,方能有心民,方能有天下!前朝這點做得非常好,遠非六國所能比。姐夫建議父皇培養人才,便是一個了不得的舉措!”

    “呵呵!是呀,是呀!”劇孟也來讚歎道:“太子說得太對了,要想得民心,就先得人才,有了人才,什麼都有了。到了,這就是墨家總院。”

    劇孟朝前一指,周陽一望之下,卻不見房屋,只見一些黃色的物事,大是驚訝。劉徹率先問道:“在哪裡?怎麼沒看見?”

    “那黃色的便是。”劇孟指點著道:“這些黃色是為通訊而設。祖師在世時,關心天下安危,於天下之事無不是了若指掌,全在一群信鴿。這些黃色的物事,便是吸引信鴿的,信鴿只要一到,便能找到地方。”

    “哦!”周陽和劉徹恍然。

    果然,朝前行走了一里路程,便看見綠色的城牆。這些綠色的城牆不是年久失修,長滿的青苔,而是給人塗成這種色彩,遠遠一看,與環境融為一體,還真不引人注意。

    “墨家總院依山而建,佔地數里,每道石牆長約一里,就是比起戰國時代的小國諸侯的三里之城,五里之郭,一點也不遜色。”劇孟指著墨家總院,為周陽和劉徹介紹起來:“裡面共有六十餘口水井,上千間房屋,數百畝田土。在這裡,墨家弟子,不用出山,就能豐衣足食,要是有人想圍攻墨家總院,妄圖把我們餓死,那是休想。”

    略一停頓,劇孟接著道:“祖師發現這裡,與弟子們一道修建,歷時四十餘年,方才有眼前這般盛況。這里風景優美,四季溫暖如春,是隱居的佳處。”

    他說得沒錯,這裡的氣溫與他處迥異。山外已經是隆冬時節,非常冷,而這裡,卻是一派春暖花開的景象,處處有吐綠的草木,處處有盛開的百花,鳥鳴啾啾,暖風習習,周陽彷彿置身在春天一般。

    “竟有如此仙境!”周陽大是感慨,造化之奇,讓人驚訝。

    “太美了!”劉徹一雙明亮的眼睛,這裡瞅瞅,那裡瞧瞧,驚奇不置,贊不絕口:“怪不得,那些千古名士,寧願放棄功名富貴,隱居在此處!如此美景,讓人流戀,孤要是不做皇帝了,就來這裡隱居!”

    “等打完匈奴,我就來隱居了。”周陽大是讚同劉徹的說法。

    “請!”初來此處的人,都會如此感慨,劇孟見得多了,也不以為奇,側身相邀。

    每道城牆都有一道門,有幾個墨家弟子值守,他們身著墨衣,腰懸佩劍,身板壯碩,站到那裡,就像出鞘的利劍一般挺拔,周陽暗中讚嘆,墨家不愧是享譽數百年的顯學,底蘊厚實,才有如此氣象。

    劉徹在眼睛在值守弟子身上溜來溜去:“如此壯士,屈居山中,不去破擊匈奴,實是可惜了!可惜了!”

    “的確如此!”周陽對這話很是讚同。

    “別看他們長得壯,他們卻是不錯的工師,說到打匈奴,遠不如在工算之道上拿手。”劇孟笑著為二人釋疑。

    “可惜了!可惜了!”劉徹很是惋惜。

    “劇大俠,此言可真?”周陽的聲調陡然轉高。

    “句句屬實。”劇孟很是詫異的打量著周陽:“墨家總院的弟子,十有**都是工算了得之士,要是在山外,就是朝廷的那些良匠也不過如此!”

    “太好了!太好了!”周陽心頭一跳,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大是欣喜。

    “姐夫,有什麼好事?”劉徹眨著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周陽。

    “走,去見了晁錯再說。”周陽興奮得緊緊握著拳頭,用力一揮。

    “姐夫,姐夫,給我說說。”劉徹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拉著周陽的胳膊。

    “太子,你是知道的,大漢比起匈奴,最大的優勢便是技藝,大漢能造出陌刀、新的盔甲,而匈奴卻是造不出,雖然匈奴一心想擁有這些東西。”周陽臉上泛著紅光:“太子,你想呀,這裡有這麼多精於工算之學的人才,與其讓他們老死於斯,不如要他們下山去,調教出更多的工算之士。 ”

    “這想法好是好,可是,他們不願去。”劇孟笑著給周陽潑冷水:“昔年,皇上駕臨之時,就提出過此事,最終只能作罷。”

    “真的?”周陽眼珠一轉,笑道:“看來要費些手腳了,可是,並非沒有辦法,我一定要讓他們下山去。”

    這可是現成的“教員”,周陽絕對不會罷休。自從景帝採納周陽的建議之後,招收了各行各業的人才,一派欣欣向榮之象。可是,周陽遠遠不會滿足,因為這些人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的基礎很差,沒有系統的理論知識來指導他們。

    周陽倒是有不錯的理論知識,可是,周陽軍務纏身,沒時間來處理此事。一路行來,周陽見識了墨家那麼多的奇巧之技,對墨家弟子有了大概的了解,依他們掌握的工算之術,只需要稍加點撥,就可以教人,在漢朝辦一所“科技大學”不是問題了。

    要是在漢朝辦起了“科技大學”,就可以培養出更多的科學家、良工,漢朝就會有更多的工具,更先進的武器裝備,漢軍就可以馳騁天下。

    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周陽之所以一直沒有做,就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教員”。如今,來到墨家總院,周陽這想法更加熾烈了。

    “好啊!好啊!”劉徹大聲叫好。

    劇孟搖搖頭,沒有說話。這些弟子連景帝都請不動,周陽能讓他們下山嗎?周陽打仗是有一套,說到這事,就不那麼拿手了。

    一個身著青衣的長者,大袖飄飄而來,一身的飄然之氣,讓人一見便生出好感,一股敬仰之心油然而生。

    “見過門主。”劇孟衝青衣人施禮。

    “劇大俠免了。”青衣人揮揮手,動作優美流暢,極具美感。他的聲音清越動聽,一點也不蒼老。

    “這就是晁錯?”周陽心中一震,打量著這個在中國歷史上享有盛譽的卓越政治家。

    晁錯一身青衣,一派仙風道骨之慨,眼睛明亮有神,清澈若泉,渾身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人一見便生好感。

    “見過先生。”劉徹衝晁錯見禮道:“劉徹代父皇向先生叩頭!”跪在地上,咚咚的叩起了響頭。

    晁錯與景帝名雖君臣,實則父子般的情誼,景帝對晁錯的呵護教導之恩,一直深藏心底。這次,特的叮囑劉徹,要向晁錯問候,劉徹哪敢不以後輩之禮相見的。

    “太子,快快請起。”晁錯忙來相扶,劉徹叩完頭,站起身。

    晁錯扶起劉徹,這才盯著周陽,眼中精光四射,在周陽身上溜來溜去,瞧個不住,好像周陽寶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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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中華瑰寶

    晁錯臉上堆著笑容。笑呵呵的道:“久聞大帥之名,如雷貫耳,今日方得一見,實慰生平,草野之人,這裡有禮了。”衝周陽抱拳行禮,言來頗多讚賞之色。

    晁錯,中國歷史上卓越的政治家,與賈誼並稱漢初最有名的政治家,我們的歷史教科書對他不惜溢美之詞。在漢朝初年,群臣讚美燦爛文治的時候,晁錯就提出了,漢朝若想擊破匈奴,就先得解決內部問題,就是諸侯尾大不調的問題。

    在解決諸侯問題上,儘管晁錯有些操切,那無損於他對大局的判斷,若不是他極力推動削藩,從根本上解決了諸侯問題,漢朝不可能有眼下的局面。即使周陽再能打仗,擊敗匈奴之後。恐怕馬上就得面對諸侯王,而不是集中精力來訓練新軍。

    漢朝能有如今這般局面,晁錯居功至偉。

    他的功勞不僅僅在於削弱了諸侯,還在於,他推動了對匈奴戰爭的準備事宜,他提出了不少解決匈奴問題的辦法,其中不乏遠見卓識,就是周陽這個現代人,也是很佩服。

    乍見晁錯,周陽心裡還真是有些激動,真有幾分粉絲見到偶像的感覺。

    聽了晁錯的讚賞之語,周陽不由得泛起一股自豪感,能得晁錯如此名垂千古的賢人稱賞,那感覺還真不錯。

    “周陽見過先生。”周陽雖然知道晁錯的身份,可是,那層窗戶紙沒必要捅破,只需要心裡明白便可,是以不稱其姓,只言先生。

    “大帥敗匈奴,練新軍,收百越,平定東胡,建功至偉。”晁錯對周陽不乏溢美之詞,一個勁的誇讚:“大帥深通兵道,用兵奇詭,孫吳之輩不過如此,能見到大帥。實是在下平生最欣慰的事情了!”拈著鬍鬚,笑得鼻子眼睛擠作一團,彷彿周陽是偶像,他是粉絲似的。

    把他的滿足樣兒看在眼裡,周陽不由得大是感慨,能得晁錯這個千古名人的稱賞,不是每個人都有如此幸運的,笑道:“先生過獎了。先生為國操勞,削藩之策,便是一劑良藥,若不然,大漢豈有今日之局?”

    這是真心的讚賞,卻勾起晁錯的心思,嘆息一聲,道:“往事已矣!在下如今不過是山野一閒人。”

    晁錯是成也削藩策,敗也削藩策。削藩一策,讓晁錯功成名就,成為千古名人。可是,他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不僅僅是他本人差點給殺掉,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因此而投河自盡,他是忠孝難以兩全。

    晁錯當初極力推動削藩策,那是他具有遠見卓識。可是,這是動了天家血脈,惹眾怒的事,他的岳父岳母、兄弟朋友心中大懼,卻不敢向他說。只好找他的父親前來勸阻他,要他放棄削藩策。

    晁錯具有一往無前的勇氣,自然是不會答應他父親的要求。他父親見說不動他,就投河自盡,這讓晁錯傷心不已。

    對晁錯的事蹟,周陽也是感慨良多,正所謂成大事者,不顧家,非不願顧家,實在是忠孝難以兩全。

    周陽打量著晁錯,晁錯打量著周陽,兩人相視一笑,頓生莫逆之心,惺惺相惜之感。

    “太子,大帥,請!”晁錯側身相邀。

    “先生請!”劉徹和周陽隨著晁錯進了屋。

    這是一間寬大的屋子,屋裡陳設一點也不奢華,不外短案矮几這些漢朝尋常家甚,還全是木製的。可是,這些家甚做得極是精緻,匠心獨動,擺列有致,給人一種雅緻的感覺。周陽暗中讚嘆,不愧是千古名士聚集之地,不尚奢華,卻是高雅自成。

    在晁錯的邀請下,周陽和劉徹坐了下來,劇孟在旁邊坐了下來。

    晁錯拍拍手,一個墨家弟子端著茶水上來,四人面前一人一盅,施禮告退。

    周陽用鼻子一嗅,讚道:“好香!真香!”

    劉徹端起茶盅一品,讚道:“入口生津,滿嘴餘香,確為好茶!”

    “太子有所不知,這茶是依孫臏遺法而製,採下細茶,經過烘焙,再幾經製作,便有如此風韻。”晁錯為周陽他們解釋此茶來歷。

    “孫臏所製?”周陽萬未想到,一到墨家總院,就品嚐了大軍事家,中國古代著名的智者,孫臏的製茶之術。轉念一想,這裡是千古名士聚集之地。能呂嘗孫臏的製茶之道,一點也不奇怪。

    “沒錯!”晁錯雙手輕擊一下,一個墨家弟子端著果品進來,每人面前擺上一小盤。

    周陽一瞧,有李有桃,鮮香四溢,忍不住就生出一股品嚐的衝動,伸手拿起一枚李,一瞧之下,眼珠差點砸在地上。

    不為別的,只因為蒂是新的。還在流汁水,應是新摘下的。要是在現代社會,有大棚,一年四季吃到新鮮水果,周陽一點也不驚奇。可是,這是在漢朝,是在隆冬時節,還有新鮮水果,這遠遠超出了周陽的想像,要他不驚奇都不行。

    “新鮮的呢?”周陽還沒有驚呼出聲,劉徹就叫嚷開了:“先生,這是如何貯藏的?”

    “太子有所不知,這並非貯藏,而是剛剛從樹上摘下。”晁錯呵呵一笑。

    周陽手一顫,一枚李差點掉在地上,眼睛猛的瞪圓了,緊盯著晁錯,驚詫萬分。

    要是晁錯說這是貯藏的果品,周陽會感慨他們的保鮮手段了得,也不會如此驚詫。畢竟,周陽見識過秦朝在河套之地貯藏糧草的手段,墨家有如此了得的貯藏手段,固然讓人驚訝,還不至於讓周陽如此震驚。

    這是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那就是說,漢朝具有冬季讓草木發芽,讓果樹開花結果的技術,,這是什麼樣的本事?儘管周陽的膽子很大,乍聞之下,驚訝得差點把下巴砸在地上了。

    “不會吧?”劉徹的眼睛也瞪大了,死盯著晁錯。

    “二位不必如此驚訝,這是本門的秘術。”晁錯笑道:“本門所在之處,氣候溫暖​​,一年四季,皆如春季一般。這裡的果樹,是祖師從別處精心挑選而來。已經有數百年的高齡了。白起隱居此處,閒來無事,便親手灌園,日積月累之下,便給他找到秘術,可令果樹冬日結果。從此以後,墨家弟子,便能日日品嚐新鮮果品。”

    “白起?”周陽絕對想不到,白起這個名垂千古的名將,竟然改行做起了農夫,還在農業科技上有如此成就,下巴差點把短案砸翻了。

    “他怎麼做起了農夫?”劉徹也迷糊了。

    “呵呵!”把二人的驚訝看在眼裡,晁錯暢笑一聲,道:“白起雖是名將,也是農夫。太子是知道的,商鞅變法,獎勵耕戰。在秦國,要想得爵,要麼立下軍功,要麼田種得好,交糧亦可得爵,是以,秦國百姓無不以種田為樂。秦國的百姓,上馬便是馳騁天下的猛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下馬,便是不錯的農夫。種田吶,在秦國,上自秦王,下至尋常百姓,皆是行家里手。”

    這並不是誇大之辭,正是因為秦國極為重視農業,秦國富足,秦國百姓豐衣足食。秦國對農業的重視程度,讓人驚訝,推廣牛耕技術,就是從秦國開始的。山東六國,為了在戰場上決勝,把有限的鐵打造成武器。而秦國恰恰相​​反,把當時非常珍貴的鐵,打造成農具,而不是武器,這在相當大程度上推動了秦國農業的發展。

    正是因為秦國有著發達的農業體系,才能以區區五百萬人口,養活多達百萬的軍隊,這是一個奇蹟。不要說在秦國,就是在現代社會,以五百萬人口養活一百萬軍隊,又能有幾個國家能做到呢?

    “白起,名震天下的名將,長平一戰,更是殺人盈野,趙國五十餘萬大軍,倖存者不過數百人。可是,說到種田,他可是本門數百年來的第一把好手,這果品便是拜他所賜。”晁錯接著解釋:“只可惜,此術只能在本門使用,他處無此溫暖,即使有此術,也不能讓萬物復甦。 ”

    墨家所在之處,氣候溫暖​​,四季如春,宜於植被生長。即使如此,若是沒有一些門道,也不可能讓果樹開花結果,周陽對墨家的認識又進一步。

    同時,周陽要把墨家弟子弄出山的想法,更加熾烈。

    周陽把李放入嘴裡,輕輕一嚼,汁水四溢,甜香滿口,滿嘴生津,大是舒適,讚道:“好吃!好吃!真好吃!”

    周陽吃過的果品不少,見識不同尋常,實在是這李很好吃,不得不讚歎。再拿起一枚桃,一口咬下去,汁水流出來,讓人舒暢萬分,又是一通誇讚。

    劉徹一邊吃著果品,一邊大聲讚好,瞧他那歡暢樣兒,好像沒吃過果品似的。不是沒吃過,是在隆冬時節吃到如此新鮮的水果,在他還是第一遭,光這心情就足以讓人舒暢了,更別說,這水果如此好吃。

    “先生,敢問你們這裡的果品多嗎?要新鮮的,鮮得從樹上剛剛摘下來。”周陽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打量著晁錯。

    “不瞞大帥,本門這果樹種得不少,一年四季皆有水果,眼下嘛,還能摘下不少。”晁錯儘管不明周陽的用意,仍是如實回答。

    “太好了!”周陽很是興奮的一拍手,大聲叫好:“先生,可否賣五十斤給我?”

    “呵呵!”晁錯有些好笑,強忍著,道:“大帥說哪去了,既然大帥愛好此果,本門贈送大帥一些便是。”

    周陽說買,那不過是面子話,即使周陽出錢,晁錯也不會要。可是,周陽總不能一開口便說,你送我,這是說話的技巧。

    “那就謝謝先生了。”周陽身子前傾,一臉的急切,道:“先生,可否送我五百斤?”

    “五百斤?”晁錯嚇了一大跳:“本門雖然有些果品,若是一下子去了……”後面的話沒說,他意思卻很明白,一下子沒了五百斤,估計墨家弟子要斷幾天水果了。

    “那三百斤。”周陽馬上就接過話頭。

    “敢問大帥,要果品有何用?”晁錯絕對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周大帥,竟然是如此的饕餮之士,為了口腹之欲,如此無行,要不是顧著周陽的臉面,肯定會譏笑幾句。

    “先生,你誤會姐夫了。”劉徹明亮的眼睛一轉,明白周陽的用意:“姐夫那是為了姐姐,向先生出口討要,非姐夫要吃。”

    “哦!”晁錯也是過來人,當然明白,孕婦對果品有著特別的愛好,怪不得周陽如此急切,周陽可是兩個夫人懷孕:“既然如此,本門就送大帥些鮮果便是。”

    “謝先生!謝先生!”周陽站起身,向晁錯致謝。

    “大帥不必多禮。”晁錯笑著道:“在下要恭喜大帥了!祝大帥喜得貴子!”

    “謝先生吉言!”周陽回禮。

    “先生,那我呢?”劉徹眨巴著眼睛,打量著晁錯,頗有幾分急切。

    “呃!”晁錯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他還真不敢相信,未來的皇帝也是如此的好口腹之欲。

    “先生誤會了。”周陽明白劉徹的意思:“太子非為口腹之欲,而是為太子妃討要的。”

    劉徹和**的關係極好,要是在水果成熟之時,鮮果不在話下,如今這時節,要是為**弄到鮮果,**會倍加溫柔。女人吶,對水果總是比男人多幾分愛好。

    “太子放心,在下自會安排。”晁錯明白過來,把周陽和劉徹二人打量一眼,不由得暗中感慨,這兩人,全是把婦人放在心上的人,竟然連鮮果也要帶回去。

    這事一談妥,周陽馬上就說正事:“先生,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帥有話儘管講。”晁錯微笑著點頭。

    “先生本是世間大才,卻閒居山中,固然逍遙自在,可是,先生就沒有屈才之念?”周陽略一凝思,開始勸說晁錯出山了。

    “大帥之意,在下心領了。”晁錯不容周陽把話說完,就婉拒了:“在下本是刑餘之人,本當腰斬於市,幸皇上仁德,饒在下一命,能閒居山中,終此餘生,此生便足矣。”

    “先生大才,若能出山,即使不能位列朝堂之上,亦可為大漢出謀劃策,為擊破匈奴出一份力,盡一份心。”周陽接著勸說:“匈奴滋擾華夏數百年,為華夏世仇,如今正是破擊匈奴的良機,先生若不出山,只能眼睜睜看著我輩馳騁疆場,縱橫於大漠之上,先生真能看得下去?”

    晁錯是志士,畢生的心願便是安定漢室,擊破匈奴。如今,漢朝穩如磐石,破擊匈奴的時機已經成熟,在這節骨眼上,周陽他們縱橫於大漠之上,而他閒居山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比砍了他的腦袋還要難受,不由得沉默起來。

    其心未死,有戲!周陽大是振奮,要是能把晁錯說動,讓他再次出山的話,對擊破匈奴有莫大的好處,即使他不能堂而皇之的列於朝堂之上,做個參謀,出謀劃策不是問題。

    “我初到貴門,於貴門不是太了解,可我也聽說過貴門的一些事。”周陽抓住機會,大下說辭:“商鞅、孫臏、白起,閒居此處,有哪一個是心甘情願在此閒居?他們是不得已。商鞅居於此處,卻在為一統華夏出謀劃策;孫臏雖是飄然,然亦未放下蒼生,亦是殫精竭慮;白起更是在為出兵山東,掃滅六國苦思。先生閒居此處,在為擊破匈奴而嘔心瀝血,良機當前,先生情願老死山中,徒使一腔熱血無處拋灑?”

    “這個……”晁錯眉頭緊擰在一起,陷入了沉思。

    周陽說得對,在這裡閒居的那些名士,多為身不由己,並非真心願意在此閒居。商鞅、孫臏、白起,他們身處戰國大亂之世,畢生的心願便是平息天下紛爭​​,列國征戰不休,他們只能在山中旁觀,心中之苦,遠非他人所能想像。

    這種苦處,晁錯是非常了解的,他是志士,空有報國熱情,卻不能為報國盡心盡力,著實折磨人。

    “只是,在下是刑餘之人,拋頭露面,會帶來很多麻煩。”晁錯思索一陣後,仍是搖頭,顧慮重重。

    他可是明正典刑了的,若是給人發現他沒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

    對這事,周陽卻是一點也不在乎:“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因為先生是明正典刑,皇上詔告天下了的,即使有人知曉先生在世,也是翻不起風浪。別的不說,就是皇上這一關,就過不去。”

    “先生,姐夫說得極是。”劉徹精明人一個,馬上接過話頭,道:“先生勿須多慮。若是有人欲要興風作浪,孤饒他不得!”

    劉徹是太子,未來的皇帝,他的話,便是旨意,晁錯若出山的話,便無後顧之憂。晁錯不由得怦然心動,臉現激動之色。他是志士,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破擊匈奴,良機就在眼前,他卻只能旁觀,做看客,卻不能投身其中,對他來說,這是折磨。如今,機遇重現,他眼前一亮,一雙明亮的眼睛瞪得滾圓,比起九天之上的烈日還要熾烈。

    “容在下思之。”久久之後,晁錯平復一下心神。

    他已經動心了,只需要找到機會,再加把勁就成了,周陽大是滿意。

    “太子,大帥此來,是為本門的典藏,二位請隨我一道去。”晁錯站起身,走在頭里的道:“鬼谷先生、本門祖師、商鞅、孫臏、白起、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昭王、趙武靈王、秦始皇、先帝,還有皇上的真跡全藏在本門。”

    鬼穀子、墨子、商鞅、孫臏、白起、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昭王、趙武靈王、秦始皇,哪一個不是名垂千古的名人?他們的真跡,是中華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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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晁錯出山

    “怦怦!”

    周陽一顆心直蹦。激動難已。鬼穀子、黑子、商鞅、秦孝公、孫臏、白起、秦惠文王、秦昭王、趙武靈王、秦始皇、漢武帝、漢景帝,哪一個不是大名鼎鼎?他們的真跡若是出現在現代社會,不需要太多,只需要片言只語,足以引起轟動。

    更別說,墨家集中了這麼多人的真跡,那是寶庫,是老祖宗智慧的珍藏處。任誰處此之情,都會激動難已。

    再瞧劉徹,也是一臉的激動之色,右手緊握成拳。

    “呵呵!”晁錯把二人激動的樣兒看在眼裡,笑道:“在下初來此地時,乍聞此處收藏有這麼多的真跡,你們猜,在下做了什麼?”

    “這個……先生很激動?”周陽猜測著道。

    “激動?”晁錯不住搖頭,笑道:“激動算什麼?在下那是震驚,直接給震呆了。在下當時正在喫茶,手一抖,茶盅砸在地上,摔碎了。在下這一生,摔碎的東西可不多呀。”

    那麼多智者的真跡就在眼前。說激動,還真是不夠,震驚還能說明得了。

    在晁錯的帶領下,三人穿堂過院,來到一座巨大的石洞前,晁錯一指,道:“就在那裡。”

    周陽一瞧,石洞前十幾個墨家弟子當值。這裡是鬼谷先生他們這些智者的真跡所在處,墨家守得嚴,也是情理中事。

    “見過先生。”墨家弟子衝晁錯見禮。

    “打開。”晁錯的揮手。

    “諾!”墨家弟子應一聲,打開門。

    一股清香之氣撲面而來,周陽大是詫異,難道這些智者與眾不同,他們的真跡還會飄香?這也太神異了吧。

    “請進!”晁錯側身相請,周陽也不多說,懷著激動的心情,進了石洞。

    這石洞極是寬大,足以容納數百人。也不知道墨家是怎麼弄的,裡面非常乾燥,地面舖有青石板,紋理清晰,極是雅緻。洞壁砌得很整齊,就連洞底都是處理過的,很是光滑。

    墨家不愧是天下最推崇工算之道的學派,從這山洞就能窺見一斑了。

    洞裡擺放著不少石凳、石架,石架上擺放著石盒,還有幾張石案。正點著熏香,怪不得洞里香氣迷漫,原來是有熏香的緣故。

    “這是本門最為工整的石洞了。”晁錯為周陽和劉徹介紹起來:“本門房屋多在石洞裡,外人很難窺見,可是,這石洞是歷代大賢真蹟的收藏處,本門花費了八十餘年時間,方才打造完畢。這些真跡,不要說數十年,就是數百年,上千年,也能保存完好。”

    這些真跡是不世之珍,是該保存好,墨家花這麼多的心思,那是應該的,周陽點頭讚賞。

    “這是鬼谷先生的真跡。”晃錯指著面前的石架。

    周陽一瞧,只見上面刻有“鬼谷”二字。旁邊的一個石架上,刻有“商鞅”二字。一路瞧下去,每一個石架上都刻有字,孫臏、白起、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昭王、趙武靈王、秦始皇、漢文帝、景帝他們的名字都刻在石架上。

    “這些石盒,是為了保存真跡。放在裡面,既能長久保存,又不怕火。”晁錯為周陽和劉徹一一解釋。墨家對這些真跡,還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每個石盒,都刻的有字,周陽打開一個刻有“鬼谷”二字的石盒,取出一捆竹簡,入手沉甸甸的,頗有些份量。

    這是鬼穀子的手跡,過去數百年了,依然保存得相當好,沒有缺損,周陽大是驚訝,不得不讚歎,我們祖先在這方面的智慧。

    展開竹簡,一個個籀文映入眼廉,雄奇有力,似欲破空而去一般,周陽忍不住大贊一聲:“好!好字!”

    “鬼谷先生一代奇才,千年難得一見,其學問就像一座令人仰視的豐碑,其字風骨傲然,讓人欽佩。”晁錯一臉的敬仰之色。

    周陽讀起來,這是鬼穀子的代表作《鬼穀子》。主父偃手裡有一部,周陽借來讀過,此時讀來,仍是讓人心神激盪,鬼谷先生不愧是不世出的奇才呀,如此了得。

    一口氣把《鬼穀子》讀完。周陽酣暢淋漓,大是舒暢,把竹簡捆好,放回石盒,笑道:“讀鬼谷先生之書,如醉醇酒,讓人不知時光之過也!”

    “呵呵!”晁錯不住擊掌,讚歎道:“此言極是!此言極是!”想必他也有過類似經歷,要不然,不會如此讚賞了。

    周陽打開一個刻有“星相”的石盒,裡面依然是一捆竹簡,入手沉甸甸的,打開來一瞧,是鬼谷先生的另一代表之作,有關星相的著述。鬼穀子是兩千多年前的奇才,到如今,他的名聲依然很大,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在於他的星相之學留傳於世。

    周陽一瞧之下,啞然失笑,那些打著鬼谷先生行騙的相士,真是誤人誤己呀。鬼谷先生這星相之學,哪是什麼算命的學問。純粹就是一篇天文著作,其中有關彗星的記載,更是讓人耳目一新。

    如何利用星星、月亮、雲氣,判斷天氣的陰晴,這與現代天文學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雁門大戰時,周陽利用暴雨限制匈奴的發揮,便是藉用了天文之便利。

    周陽看完,搖搖頭,嘆道:“二叔祖真是的,到處打著鬼谷先生的旗號,騙吃騙喝。不怕丟鬼谷先生的臉面!”

    “呵呵!”晁錯大笑著調侃一句:“大帥,你不見他整日里睡覺,他呀,那是心中有愧,方才偷懶的。”

    “哈哈!”周陽大笑起來。

    鬼穀子的著述很多,後世的法家、縱橫家,都因他而起。周陽把法家、縱橫家的著作看了一遍,贊不絕口。法家就不說了,因商鞅而發揚光大,後世還出了韓非這樣的大家。

    縱橫家的著述裡面,主要是說教人訓練口才,在不同的場合說不同的話,達到目的,這其實是外交家使用的教材。張儀、蘇秦二人不正是學會了他的縱橫之術,成為傑出的外交家嗎?蘇秦合縱,張儀連橫,師兄弟二人縱橫天下,無所遇其敵手,成為千古美談。

    看完鬼穀子的著述,周陽對鬼穀子的欽佩之情達到難以復加的程度。兩千年後,說起鬼穀子,就會油然而生敬意,可是,當讀了他的真跡,方知其才已經到了讓人仰視的地步。可惜的是,鬼谷生先生不逢時,生在戰國大亂之世,惜乎哉!

    緊挨著鬼谷先生的是墨家祖師墨子的著作,周陽走到石架前,打開一個刻有“工”字的石盒,取出一捆竹簡讀了起來。

    一瞧之下,周陽眉頭一挑,右手緊握成拳,入目的便是墨子名垂千古的發現,小孔成像。小孔成像是中國古代物理學的傑出成就,享譽千古。只可惜,從此以後。在物理理論上,難有與其並肩者。

    再往下看,周陽簡直是蹦起來了,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墨子壯哉!”

    讚揚墨子,就是在讚揚墨家,晁錯倍覺有面子,拈著鬍鬚呵呵直笑,問道:“大帥何以如此讚歎?”

    “先生,你可知墨子此書的價值有多大嗎?你知道有多大嗎?”周陽把竹簡晃晃,道:“此書若是研究精通了,可以改變一個時代。”

    “真的?”晁錯眼裡露出一絲驚訝之色:“祖師善工,在工算之道上難有人及,方有此書問世。只是,數百年來,本門弟子雖多,卻也沒有幾人研讀此書。”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周陽的聲調極高,有些尖細刺耳,一副惋惜之慨。

    不是周陽大驚小怪,實在是墨子在物理學上取得的成就實在是太驚人了,小孔成像不過是他所取得成就的一小部分。

    墨子在這部書裡提出了槓桿原理,雖然沒有後世那般精闢深入,卻得出了利用好這一術法,可以省很多力氣。

    在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時代,墨子就在深入研究槓桿原理了,這是何等的驚人?

    這還不算,在槓桿原理後面,墨子接著在闡述螺紋。墨子說用榫頭不夠結實,器物應該用螺紋來聯結。

    累紋有多重要,不言自明的,雖然並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可是,若是沒有螺紋,我們的生活舒適度會降低許多,別的不說,自來水管上有螺紋吧?要是沒有螺紋,沒有自來水管,日常用水就得像古人一般,去汲水,而不是現代社會擰擰水龍頭便成了。

    讓周陽非常遺憾的是,墨子儘管提出了這個構想,卻是沒有找到製造出螺紋的辦法。螺紋到唐朝才出現,不是我們的祖先不知道螺紋的好處,而是無法做出來。

    儘管墨子只是停留在初級階段,可是,在戰國時代他就能提出來,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成就,足以名垂千古。

    螺紋之後,墨子還著述了滑輪。當然,限於墨子所在的時代,他所研究的滑輪,並不是我們現代這樣的滑輪,而是用木頭造出來的,據墨子測算,使用動滑輪組,可以省很多力,可以吊起重物。

    墨家總院的修建,便大量使用了動滑輪組和槓桿原理,要不然,以一個學派建出一座城堡,那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別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周陽還能不知道嗎?這完全可以編寫一部初中物理教材了,要是以此為據,培養出一批人才,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物理學必將在漢朝大放異彩。

    “呼呼!”周陽激動難已,問道:“先生,墨家弟子們可願下山?”

    “這個……大帥,你就別打他們的主意了。”晁錯明白周陽的心思,笑著道:“他們在這裡,比在朝為官更加逍遙自在,就是皇上也是拿他們沒辦法。”

    墨家總院因為墨子的關係,成為自戰國時代以後工算學的聖殿,這些精於此道的弟子,對此極是看重,要他們離開墨家總院,真是難上加難。

    “沒關係,我自有辦法讓他們下山。”周陽信心十足,他們喜歡工算之道,就算他們再了得,還不信周陽這個現代人會輸給他們嗎?

    別的不說,光是周陽知道的理論就比他們知道的多得多,就不信,治不了他們。

    晁錯哪里相信周陽,要說周陽打仗厲害,晁錯是無條件信任,要說在此事上能有辦法,他是不信的。

    “姐夫,姐夫,你快瞧,這個白起,他是將軍,還是農夫呀?”劉徹捧著一捆竹簡,來到周陽面前,遞給周陽道:“他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什麼嫁接,什麼保護枝幹,似乎不錯。姐夫,你瞧瞧,是不是?”

    “哦!”周陽的興趣給提了起來,接過竹簡一瞧,差點笑出聲來。

    這個白起,和周亞夫是一類人,用筆如使劍,這字實在是不怎麼樣,難看之極,非常難看。可是,再細瞧其內容,周陽不由得給深深吸引住了。

    竹簡中記述的是白起在墨家總院對果樹的研究,其中有嫁接之術,還要求在天冷的時候,把枝幹包裹起來,這樣有利於保護果木,不致於凍死。嫁接之術很精細,各種細節都有提到,包括存活率都寫出來了。

    “天啊!”周陽一拍額頭,笑道:“白起入錯行了,他不該當將軍,應該當農夫,去灌園,說不定會更有成就。”

    白起的嫁接之術,不亞於現代社會的嫁接之術,非常有用,周陽笑道:“太子,把這書帶給趙過,要他試過之後,推廣開去。真要如此的話,大漢就有更多的桑樹,更多的蠶,更多的絲綢錦緞。”

    這嫁接之術一旦推廣開,漢朝的蠶桑就會更多,享譽千古的“絲綢之路”會更加繁榮。

    “這只是對果樹有用,對桑樹有用嗎?”晁錯很是懷疑。

    “有沒有用,趙過試過就知道了。”以周陽的眼光來看,這嫁接之術,絕對沒問題。只是,他不能把話說死。

    “我就帶回去,交給趙過處置。”劉徹對周陽極是信服。

    “太子若要,我這就令人謄寫。”真本是不可能帶出墨家總院的,只能帶個副本出去。對這安排,劉徹也無異議。

    接下來的日子,周陽就在此室中讀書,遍閱典籍。周陽興奮不已,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窩在這裡讀書,勤奮用功,比起“趕考”還甚三分。

    劉徹也是窩在這裡讀書,每當讀到好文章,就要與周陽探討一番。

    一連三天過去,周陽把這裡的典籍讀完了。周陽收穫頗豐,其眼界從來沒有如此開闊過,對時代的了解,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雖然周陽比起古人多了兩千年的文明,可是,鬼穀子他們畢竟是中國歷史上久享大名的智者奇才,他們的觀點看法見解,誰也不敢忽視,要周陽不進步都不行。

    怪不得景帝要他放下軍務,趕來此地,看來景帝當年來此處,也是獲益良多。

    最讓周陽興奮的是,墨家不愧是當時的工算聖殿,他發現了少科技著述,雖然還很粗淺。可是,在當時,能有如此成就,已經相當驚人了。若是能去蕪存精,編成教材,就可以拿來培養人才了,根本就用不著再去費心思另編教材。

    “先生,可想好了?”周陽搖搖酸疼的脖子,打量著拿著一描金匣子進來的晁錯問道。

    “擊破匈奴,正其時矣,在下願為此而盡一份心力!”晁錯終於答應出山了。

    “太好了!先生出山,頂得上十萬大軍,擊破匈奴的勝算又大了許多。”周陽大是欣慰,晁錯是一位大才,別的不說,有他來幫著處理政務,就可以減輕很多負擔。

    “大帥,這裡面還有一部奇書,卻一直沒有放在這裡。”晁錯把匣子遞到周陽手裡,道:“大帥,你瞧瞧。”

    “哦!”能得晁錯如此看重的書,定然非同小可,周陽鄭而重之的接過,打開匣子,取出竹簡,眉頭一擰:“計然策?”

    這個名字有些陌生,思索起來。

    “計然是一個人名,個才智之士,可是,其名卻不顯,世人多不知。”晁錯笑著為周陽解釋,道:“可是,計然有一個弟子,卻是大名鼎鼎,那就是范蠡。”

    “范蠡?”周陽還真是意外,這個計然竟然是范蠡的老師,看來此人非同小可。收拾起心神,開始閱讀起來。

    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周陽再次震驚了,眼睛瞪得滾圓,打量著竹簡,嘴巴張得老大,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計然,真是天縱之才呀!”周陽久久之後,大聲稱讚起來。

    “可以這麼說吧!”晁錯微微頷首,又有些不在意的道:“計然之學,自其問世以來,便飽受爭議,有人稱讚,有人詆毀。戰國之初,魏國有一個大商家叫白圭,他習計然之學,家致巨富,最後入仕,做了魏國丞相。他以計然之學治理魏國,魏國的國力雄厚,可是,他當政之時,魏國官貪吏虐,貪腐成風,魏國衰敗從此始,後世之人多譏之。”

    “一個國家的衰敗,關計然書屁事!”一向文明的周陽爆粗口了:“計然書只是活絡商業,使國家積累更多的錢財,至於國家的**與否,那是當政者的才具問題,這有鳥的相干。”

    “呃!”晁錯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他說什麼也是想不到,周陽竟然會爆粗口,而且火氣似乎還不小。

    計然書,主要是闡釋商業的重要性,要如何讓國家商業發達,貿易興旺。商業搞活了,就可以給國家增加很多稅收,百姓的生活就會更好,和**有什麼關係?

    根本就是兩碼子不相干的事情,風馬牛不相及,竟然給扯到一起去了。

    計然書重在商業,是一部不錯的經濟學書籍。要是周陽了解經濟學的話,還會把計然書歸入重商主義的經濟學說。

    現代資本主義就是由重商主義發展起來的。早在春秋戰國時代,計然就提出瞭如此觀點,那是非常驚人的,周陽看著竹簡上的字句,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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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挑戰墨家

    “大帥所言,也有道理。”晁錯聽了周陽的粗口。細細一想,周陽所說不無道理:“一個國家是否貪腐,在於治理,不關計然書的事兒。說起這計然策,倒確實有幾次成功治國。”

    “咳!”晁錯清咳一聲,清清嗓子,說起了計然書的來歷:“計然書本為范蠡所作。蠡早年隨計然習計然策,學有所成,便追隨越王勾踐。踐臥薪嘗膽,洗雪恥辱,滅了吳國​​,范蠡飄然隱退,在陶地隱居。隱居之後的范蠡以商為事,家致巨富,被尊為'陶朱公'。在這期間,范蠡把計然的學問著成此書,世上便有了計然書。”

    計然書並非計然本人所寫,是其弟子范蠡編輯的,此書在戰國時代的名氣極大,這和戰國時代有不少國家用此書治國有關。

    “自此以後,便有人用其治國。先是魏國的白圭,魏國卻因此而衰敗,計然策多受譏嘲,山東六國莫敢用。”晁錯接著講說此書的經歷: “長平大戰後,秦國雖然勝了,卻也國力大耗,秦國疲憊不堪。再加上,秦國在邯鄲城下,敗於信陵君之手,損兵折將,國力急轉直下,不復往日盛況,秦昭王甚是焦慮。就在此時,山東名士蔡澤前來秦國,說服秦相范睢,而獲相位。蔡澤見秦昭王,便說以計然之策,可以通過繁榮的商業而恢復國力,秦昭王欣然納之。於是,蔡漢在秦國大行計然之道,秦國商業驟然活躍,秦國國力迅速增加。說起來,計然策在商業上,還真有其獨到之處。”

    “一門學問並非什麼事兒都能解決,這計然之策,只是繁盛商業的,和貪腐扯上乾系。毫無道理可言。”周陽微微頷首,世間就沒有萬能的學問,計然策重視商業,這沒錯。

    晁錯微微一笑,道:“真正把計然策用到極致的,並非蔡澤,而是呂不韋。”

    “呂不韋?”儘管周陽的歷史不夠好,對這個呂不韋卻是知道的,他可是秦始皇的仲父。區區一商人,把秦始皇的父親扶上王位,從而改寫了中國歷史。這是一個奇人,呂不韋買國一事,是千古奇事。

    “是的,是呂不韋。”晁錯為周陽解釋道:“呂不韋是天下有名的富商,他本身便精熟計然之學,他以此而從商,無往而不利,家致巨萬。他父親也是一個商人,只是一個小商人,直到他,呂家才名顯天下。呂不韋賺了錢以後。並沒有滿足,無意中在邯鄲遇到秦異人,以為奇貨可居,用錢買國,竟然給他成功了,異人回到秦國做了秦王。呂不韋因此而發跡,做了秦國的丞相,是秦始皇的仲父。在為相期間,便大力推行計然之學,重視商業,秦國因此而恢復國力,為始皇一統華下積累了雄厚的國力。”

    自從商鞅變法之後,秦國一直很強盛,卻因為長平大戰,以及接下來的邯鄲之敗,而國力大耗,實力大損,秦國已經無力東進,是以在秦昭王晚年,秦國息兵罷戰,休養生息。這期間,呂不韋行計然之學,在秦國大力發展商業,使得秦國的國力迅速恢復。

    到了秦始皇時候,秦國國力恢復得差不多了,秦始皇再修了鄭國渠,採取了一系列有力的措施,使得秦國的國力遠超強盛的秦昭王時期,秦始皇這才指揮秦軍席捲山東。掃滅六國,一統華夏。

    秦始皇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間內統一中國,呂不韋行計然學,為秦國積累雄厚的國力有很大的關係。

    聽完晁錯的講述,周陽大是感慨,我們的祖先真的了不起,遠在戰國時代就有如此見識,堪稱世界之最了。只可惜,計然學沒落,後世重本抑末,壓製商業的做法,最終錯失了走向工業化生產的良機。

    “啪!”周陽重重拍在額頭上,眼睛猛的睜大了:“要是在漢朝重視商業,提倡科技,中國會不會走上工業化道路呢?”

    西方的資本主義,就是從重商主義開始的。若是漢朝重視商業,再有發達的科技,造出先進的設備,漢朝很有可能走上工業化道路。

    至於中國的商品,銷向何方的問題,根本就不用愁,馬上就要開啟的“絲綢之路”,便是中國商品銷向世界的坦途。

    市場有了。商業也不是大問題,關鍵就在科技。至於科技,周陽以前還有無奈,他分身乏術,無法親身參與此事。如今有了墨家積累的這麼多科技人才,用得好,漢朝的科技必將迎來逢勃發展的時期。

    “值得一試!”漢朝能不能走上工業化道路,周陽還不敢肯定,可是,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了。

    “太子,這計然策。你多用些功夫。”周陽把計然書遞給劉徹:“這書裡有些東西,很有用途。大漢要強大,不僅僅要有發達的技藝,廉潔的官吏,糧滿倉,食有肉,還要有繁榮的商業。商業可以以有市無,促進大漢的繁榮。”

    要想漢朝重視商業,首先就得讓劉徹這個未來的皇帝重視之,計然書再有用不過了。

    “計然書?”劉徹接過竹簡,很是興奮的道:“我聽太傅講過,太傅說了,這計然書是天下奇書,很有意思,計然的看法雖給後人詬病,卻並非無用之言。太傅的說法,和姐夫倒也差不多,太傅說,大漢要興盛,就得百業興旺,商業更不可少。”

    一席話,聽得周陽不住點頭,這個衛綰,不愧是精通百家之學的名士。他雖以儒學見長,卻是涉略百家,其見解更是獨到,有他來教劉徹,怪不得能打造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帝王。

    “你多用功,好好研讀。大漢要興盛,必得百業興旺,太傅這話說得很好!”周陽大是讚同,道:“即使大漢把匈奴擊破了,洗雪了恥辱,百姓不是還要吃飯,還要過上好日子嗎?”

    “姐夫說得真好!”劉徹於周陽的說法不會有異議,仗打完了,總得過日子吧?誰也無法反駁的事情。

    “姐夫。我用功去了。”劉徹把竹簡晃晃,坐到石几上,研讀起來,極為專注。

    “先生,貴​​門收藏的真跡,在下讀完了。可是,還不知先生修的是哪門學問?先生不會只顧著逍遙自在吧?”周陽猛的想起,還沒有看到晁錯的著述。

    “大帥即使不問,在下也要請大帥指點呢。”晁錯從袖管裡取出一捆竹簡,遞給周陽道:“這是在下這些年隱居於此處,專心於煉丹,所得的一些體味。”

    “煉丹?”周陽大是驚奇,晁錯這個大才,竟然也好此道。轉念一想,漢朝的煉丹之風盛行,在民間流傳著不少關於仙丹仙方傳說,晁錯閒來無事,煉煉丹,修身養性也在情理中。

    “這煉丹呀,說是可以長生不老,在下不作此想。人生在世,哪有不死的道理?若是能找出幾味藥,延處益壽,在下便滿足了。”晁錯的話很實際。人哪有不死的,長生不老是不可能的,延年益壽卻是沒問題。

    周陽微微頷首,暗讚晁錯是個明白人。在當時,能有如此見解者,並不多見,晁錯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名士。

    展開竹簡,周陽瀏覽起來。不看則已,一看又是嚇了一大跳。

    通篇都是金丹玉華,鉛汞瓊漿,這些煉丹的通用語。古人煉丹,便是為了得到這些東西。剔除這些無用的東西以外,倒是一篇不錯的初級化學教材。晁錯很詳細的記錄了,他煉丹中的一些發現。這不過是化學反應,他認為很神奇,稱之為“道術”,周陽啞然失笑。

    最讓周陽驚訝的是,晁錯竟然摸到火藥的門坎了。

    火藥,是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最早的記載出現在唐朝,為一個醉心於煉丹的隱士發現,留下了記錄,才為後人發現。

    其實,中國古代的煉丹士,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躲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煉丹,他們的成果多不為人知,往往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真正有記錄留下來的並不多。有些東西,反反復復,不知道煉過多少回了,卻沒有留下記錄。

    火藥雖是出現在唐朝,在此之前,興許有人發現,也未可知。

    “先生不愧是大才,果是了得,竟有如此造詣!”周陽油生而然贊佩之意,遠在漢朝就摸到了火藥的門道,周陽不能不佩服。

    “呵呵!”晁錯極是歡喜,拈著鬍鬚,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

    就在晁錯歡喜之際,只聽周陽話鋒一轉,打擊他了:“先生這些發現,固然可喜可賀,可是,這不過是一些小道罷了,先生連大道之門都沒有發現。”

    “呃!”煉丹這事,是晁錯這些年來,最得意之事,竟是給周陽不放在眼裡,他還真是意外,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驚訝的打量著周陽: “大帥也懂煉丹?”

    “煉丹之事,我不會。”周陽笑著道:“可是,我曾得異人傳授一門神奇的學問,比起先生的煉丹術強了不知多少倍。若是先生習得此術,包你的煉丹術大有長進,百煉百靈。”

    煉丹術經過千百年的發展,最後發展了一門學科,叫化學。雖然周陽並不是學化學的,可是,初中高中化學總是學過的吧?即使是初中化學,在理論方面,也比晁錯的發現強得多。更別說,還有高中化學。在這方面,周陽完全可以做晁錯的祖師爺了。

    為了不讓晁錯生疑,周陽又祭起“異人”來圓謊。

    周陽說得信心十足,晁錯卻是不信,眼睛瞪得滾圓,搖頭道:“大帥說笑吧?”

    “是不是說笑,一試便知。”周陽眼珠一轉,立時有了主意:“先生,何不召集墨家弟子,我當著他們的面,給你們露一手?”

    “好啊!”晁錯想也沒有想,滿口應承。

    “姐夫,我也要去看。”劉徹站起身,握著計然書,笑嘻嘻的過來:“姐夫,你真會大道?”

    在漢朝,大道、小道是不同的,有著特殊的含義,周陽忽略了這點,不由得一愣,忙道:“會一些!”

    “太好了,我一定要見識!”劉徹眼睛裡全是美妙的星星。

    晁錯吩咐一聲,墨家弟子齊聚,周陽在晁錯的率領下,前去墨家講經之所。

    墨家講經之處,並不是在屋裡,而是一個露天廣場,墨子就曾在此處講經。在晁錯的帶領下,周陽和劉徹很快就來到此處。周陽放眼一瞧,這個廣場不小,足以容納五六百人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墨家弟子全趕來了。

    墨家弟子,人人都有一身過人的本領,不是精於工,便是善長算學。五六百人,足以辦起一座綜合性的學院了。更別說,當時的中國,科技處於世界領先地位,站在科技金字塔的頂端,這樣的學院,必是世界一流的學院。

    “一定得把他們弄出山!”周陽暗中告誡自己。

    這些墨家弟子,盤膝而坐,好像和尚聽經一般。臉上卻是不屑的表情,相互之間正在議論,說的是周陽。

    “大帥打仗是有一套,做學問,會技不如人。”

    “小聲點,別讓大帥聽見了,臉面上不好過。”

    “什麼小聲點?做​​學問,有本領我就服,沒本領,活該丟人現眼!”

    說來說去,就是周陽不行,那是自取其辱。不能怪他們,實在是,墨家總院是當時的科技聖殿,這些墨家弟子,每一個都是難得的巧匠,一流的學者,要他們相信周陽能勝過他們,還真是難。

    周陽在晁錯的帶領下來,來到高台上。這個高台並不大,不過三五丈,上面擺放著一塊石頭,很是光滑,可以當鏡子用了。

    “此石是祖師講經所用。”晃錯為周陽介紹:“祖師每次講經,便坐於此石之上,日積月累之下,此石便光滑如鏡了。”

    原來是墨子屁股的功勞,周陽還真是有些想不到。對墨子這個著名的學者,周陽不乏欽佩之情,衝石頭躬身行禮,道:“墨子在上,請受周陽一禮。周陽不恭,敬請墨子見諒!”

    對周陽的禮節周全,上自晁錯,下至墨家弟子,大是讚賞,微微頷首。

    行完禮,周陽轉過身,面對墨家弟子。周陽一掃視,還真有走上講台,為人師表的感覺。這感覺,周陽還真不多,大是新鮮。

    “我適才一路行來,就聽見你們在譏嘲我。你們說我打仗還行,做學問不如你們。尤其是在工算之道上,與你們相比,那就是螢火之與皓月的差別。”周陽大聲道。

    下面的墨家弟子聽在耳裡,笑在臉上,暗中道:“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可是,他們的得意勁頭剛起,就給周陽打擊了:“依我說,這螢火不是我,我是皓月。”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後面的話沒有說。

    話到這份上了,誰會不明白周陽的意思呢?那就是周陽是皓月,墨家弟子自然就是螢火了,誰會服氣?墨家弟子怒斥起來。

    “狂妄,無知!”

    “竟敢小瞧我們墨家!”

    “下去!無知的小人!”

    這些墨家弟子,不懼權勢的,就是景帝的旨意都可以抗,別說周陽這個大帥了,這一激動他們,還有不發作的。

    晁錯眉頭一擰,大是擔心,就要說話,卻給周陽一擺手阻止,只好不說話了。仍是擔心的打量著周陽,周陽這可是捅了馬蜂窩呀。

    “你們很不服氣,是不是?”周陽的聲調更高了,有些尖細刺耳:“這不要緊,我是不是說大話,我們比比就知道了。”

    “比什麼?”墨家弟子大是意外,周陽竟然要與他們比試,說不定真有些道道呢。

    “你們善長工算之道,我就和你們比工算。”周陽掃視群情激憤的墨家弟子,雲淡風輕,彷彿他們的氣憤不存在似的。

    不把墨家弟子放在眼裡者,周陽是自從墨家創建以來的第一人。在歷史上,來過此處的名家不少,鬼穀子、孫臏、商鞅、白起、秦始皇,他們哪一個不是懷著敬佩之心而來的呢?

    墨家從祖師墨子起,就善於工算之學,數百年來執天下牛耳,誰也不敢與墨家比工算之學,周陽竟然要與他們比,那是赤luo裸的挑釁,墨家弟子哪裡受得了,大吼起來:“比就比!”

    “比輸了,你就得叩頭謝罪!”

    “不要說你一個將軍,就是皇上,也不能這麼說話!”

    周陽右手一舉,阻止他們說下去,大聲道:“我若輸了,我叩頭謝罪便是。若你們輸了,你們該當如何?”

    “我們不會輸!”墨家弟子對工算之學,那是閉著眼睛也能把人比下去,他們有著絕對的信心。

    “話別說得太滿,當心丟了臉面!”周陽的語調並不高,卻是擲地有聲:“數年前那一仗,匈奴那般強橫,還不是給我打得灰飛煙滅!要比,就拿出彩頭來!”

    周陽以弱勢兵力,在局面非常不利的情況下,打得匈奴灰飛煙滅,這是公認的事實。周陽如此有信心,說不定真有幾手,墨家弟子不由得沉默了。

    “不知大帥要什麼樣的彩頭?”晁錯知道周陽肯定心中有成算的,要不然,以周陽的性格,不會如此做。

    “我不要別的,只要一樣東西。若是你們輸了,你們就隨我下山,聽從我的調遣!”周陽臉一肅,打量著墨家弟子,問道:“我一個人,和你們數百人比,你們不會連這點膽都沒有吧?要是沒膽,趕緊退出墨家總院,免得給祖師臉上抹墨!”

    “比就比!”群情激憤的墨家弟子大聲應承。

    對墨家弟子的脾性,周陽這幾天了解過的,只有折服他們,才能把他們弄下山去。用恩,比得過景帝的賞賜嗎?用威,比得過景帝的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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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3:12:40
第三十八章 墨家下山

    對墨家弟子,景帝非常賞識。昔年。景帝駕臨墨家總院,就有心把他們弄下山,苦口婆心的好生勸說。匈奴橫行,華夏男兒應該盡一份心力,他們是良工巧匠,應該下山,輔助朝廷……景帝是說得口沫橫飛,結果卻是沒有改變,墨家弟子依然眷戀此處,不願出山,景帝也是無可奈何,只得作罷。

    周陽一直在打他們的主意,可是,若是像景帝那般,苦口婆心的勸說,結果和景帝的努力一樣,不可能成功。思來索去,要讓他們下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折服他們,讓他們不得不下山。

    折服這些墨家弟子。的確是個好主意。問題是,這太難,比起登天還要難。墨家弟子精於工算之道,要讓他們服氣,只有在工算之道上下功夫了。若是不在工算之道上努力,在其他方面,即使讓墨家弟子讚賞,卻不能讓他們服氣。

    偏偏墨家弟子人人皆是極其了得的工師算師,要想讓他們服氣,比起周陽打敗匈奴還要困難,放眼漢朝,沒有一個人有如此能耐。誰和墨家弟子比工算之道,那不過是自取其辱,並非沒有人試過。

    晁錯的反應極其快捷,念頭一轉,便明白周陽的用意。晁錯不得不讚賞,周陽真會抓要害,這的確是對付墨家弟子的不二法門。可是,晁錯又為周陽惋惜,惋惜周陽不自量力,這是自討沒趣。

    他當然不知道周陽是現代人,真要比工算之道,不會比墨家弟子差,尤其是在理論上,更非墨家弟子所能敵。

    “比什麼比?大帥和你們說笑的,你們竟然當真?”晁錯臉一沉,喝斥起來。

    他是墨家的門主。他的話極有份量,墨家弟子雖是不服氣,卻不敢說話了。晁錯衝周陽道:“大帥,他們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大帥見諒。”

    他這是在給周陽台階下,按照他的想法,周陽應該順坡下驢。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周陽不僅沒有順坡下驢,反高聲調更高:“先生錯矣!在下不是說笑,而是真心話!久聞墨家善工算之道,我一直想與你們一見高低!”

    “哎!”晁錯一番好心,卻沒有收到意想中的效果,只得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姐夫,你可有成算?他們可是墨家弟子!”劉徹在周陽耳邊,小聲提醒一句。

    他也是一番好心,與墨家弟子比工算,天下間,就沒有人能討得了好。

    周陽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極是自信,劉徹不再說話。

    “誰先來?”周陽打量著眼裡都快噴出火來的墨家弟子,大聲問道。

    “你遠來是客,我們不能慢怠,還是你先!”儘管墨家弟子很是氣憤,仍是保持了待客之道,沒有叫嚷,更沒有謾罵。

    “好!那我就獻醜了!”周陽捋捋袖子,爽快的應承。

    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只有比試了,晁錯為周陽提心吊膽。

    “先生放心,姐夫有成算。”劉徹小聲在晁錯耳邊道。

    晁錯了解周陽,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可是,能在工算之道上勝過墨家弟子的人還沒有,晁錯哪能不擔心的。

    周陽叫人弄來幾塊木板,拼在一起,再叫人弄來木炭,這就是周陽的道具了。

    把周樣的舉動看在眼裡,墨家弟子極是驚奇,眼睛瞪得滾圓。周陽這舉動實在是太新奇了,就是墨子講經,也未有過如此舉動。

    “你們中,很多人是了不得的算師,我現在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算師。”周陽抓住木炭,走到木板前,手中的木炭在木板上畫起來。

    墨家弟子脖子伸得老長,眼睛瞪得滾圓。死盯著周陽的手,生怕錯過一個小細節似的。

    在墨家弟子的注視中,只見周陽手中的木炭三畫兩畫,一個直角三角形便出現在木板上。

    “這是什麼,你們知道嗎?這是三角形!”周陽指著三角形給墨家弟子解釋,道:“三角形有一個很大的特徵,那就是很穩定。九鼎,為何是三足的呢?那是因為,三足成一個三角形,非常穩定。”

    三角形的穩定性,是眾所周知的,墨家弟子不以為奇,冷笑道:“我們早就知曉了,不需要你說。”言來頗是不屑。

    “很好!”周陽中手一揮,道:“你們知道便好,那就來說點你們不知曉的。這是三,這是四,這是五……”周陽不住在三角形的邊上標住數字。

    “這是商高之說,有何好奇怪的?”墨家弟子譏嘲聲響成一片。

    周陽畫的是直角三角形,根據勾股定理,就是勾三股四弦五。早在商末周初,我們的祖先就發現了這一原理,最有名的便是周公問商高。故而,墨家弟子又稱為商高之說。

    從商高到眼下,勾股定理已經問世七八百年了,墨家弟子爛熟於胸,嘲笑聲響成一片。

    嘲笑聲轟鳴,周陽卻是不動聲色,冷冷的打量著墨家弟子,直到他們停下笑聲,這才道:“你們有誰知道,為何如此?”就是要墨家弟子來證明。

    “本來就如此!”商高雖然發現了勾股定理,卻是沒能證明。在中國真正證明勾股定理的。是在三國時期,還要過數百年去了。在當時,勾股定理是作為“公理”用的,不需要證明的,墨家弟子哪裡能證明。

    他們認為,周陽這是多此一舉,言來極是輕蔑。

    周陽微微一笑道:“你們不知曉原委,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吹牛!”勾股定理問世之後,並非沒人去證明,而是有不計其數的才智之士耗費心力,卻是無法證明,周陽若真要證出來,足以引起轟動。

    可是,周陽是將軍,打仗打出來的名將,不是靠算學成名的,要墨家弟子相信周陽能證明,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其難度不比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容易。

    “看好了!”事實勝於雄辯,多說無益,只要證出來了,一切不言自明,周陽手中的木炭開始畫動,一條條線條出現。

    畫完之後,周陽開始證明。

    勾股定理到現在,有數十種證明,周陽在網上看到過一些,還記得,挑選了最簡易的一種來證明,只一口氣功夫,便證完。

    “這個……”墨家弟子眼睛瞪圓了,難以置信的打量著周陽。

    一道困擾無數才智之士的難題,周陽證來,卻是信手拈來,一點難度也沒有,要不是墨家弟子親眼看見。還真不相信。

    先不說證得對不對,光是這種熟練,就不是他們做得到了,墨家弟子震驚了。

    “呼啦!”墨家弟子朝前擁,伸長脖子,瞪大眼睛,踮起腳尖,你擠我捱的擠作一團,死瞅著木板,一遍又一遍的看著。

    他們對算學極是精通,一通細瞧下來,不得不承認,周陽真的是證明了商高之學。

    晁錯也是一個不錯的算師,細瞅之下,眼睛瞪圓了,嘴巴張大了,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無論如何也是不信,這道困擾無數才智之士數百年的難題,便如此給證明了。

    “大帥勝了!”久久之後,墨家弟子平復一下心情,齊聲認輸。

    墨家弟子此時的語氣,不再是先前那般譏蔑嘲諷,而是心悅誠服,真心認輸。

    “承讓!承認!”周陽一抱拳,道:“該你們了。”

    “大帥能解商高之術,我等心悅誠服,甘敗下風,不敢在大帥面前獻醜了。”墨家弟子齊聲道。

    商高之學,墨家弟子就曾花費大量心血,要想證明。這其中,包括大學問家墨子、鬼穀子,耗盡心力,卻是無果而終。周陽能證明,要是再和周陽比算學,那是自取其辱,他們哪敢獻醜了。

    “呵呵!”對墨家弟子態度的轉變,周陽大是欣賞。這就是學者,真正的學者,不是學術流氓,不是現代社會那些所謂的磚家叫獸,明明錯了,還不認輸。墨家弟子,輸了便輸了,這般胸懷,足以讓周陽佩服。

    有了這般坦蕩的胸懷,才可以做學問。他們調教出來的人才,才會把學術發揚光大,周陽心下極是欣慰。

    “大帥算學舉世無雙,不知大帥不能不能在工學上露一手,讓我們開開眼界?”立時有墨家弟子,以商量的口氣說話,徵求周陽的意見。

    “嗯!”晁錯也是好奇了。周陽在算學上如此了得,在工學上也不會差吧,要是能一睹的話,定是快慰生平。

    比試才進行了一半,墨家弟子就心悅誠服了,可以就此結束了。可是,周陽沒這想法,要是周陽在工學上再露一手,墨家弟子對他會更加服氣,隨他下山那就是必然之事了。

    “好吧!”周陽謙遜的笑笑道:“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各位斧正!”

    “大帥言重了,能得睹大帥神技,是我等榮幸!”墨家弟子的態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周陽叫人弄來石灰和鹼。石灰,我們祖先早在夏商之際就在使用,用來修房建屋,到如今,使用了兩三千年,很尋常的東西,墨家總院多的是。

    至於鹼,在當時也在使用了,只不過用得不多。墨家總院就有,晁錯煉丹,時不時就要用到,不能缺少。

    周陽拿起鹼,在手裡一晃,笑著問道:“你們身居關中之地,吃得最多的是什麼?”

    “麵食!”

    “鍋盔!”

    立即有墨家弟子笑道。

    鍋盔起源於長平大戰。當時,秦趙相持,秦昭王動用了舉國之力,為前線輸送糧草。長平大戰,秦趙雙方投入的軍力相差無幾,按照兵法“倍則圍之”,秦國沒有優勢兵力,白起不可能把趙軍圍住。白起之所以做到這一點,那是他利用了長平地形複雜的有利條件,把趙括的大軍陰*到險要之處,秦軍扼守住險關要隘,趙軍插翅難逃。

    秦軍是圍住了趙軍,可是,有些秦軍為了堵住趙軍,不得不駐紮在山上,沒有水源,這用水就是一個**煩。而秦國地處關中,糧食以麥為主,秦軍多吃麵食。麵粉要和,就需要水,在山頭上,哪裡去找水呢?這得從後方輸送,這對秦國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為了減輕負擔,秦昭王下令,先把麵粉和好了,再運到前線去。前線的將士們,只需要烤熟就行,既減輕了秦軍後勤負擔,又為秦軍節省了時間,這是一舉兩得。

    秦軍將領王陵領到麵團,和兵士一起升火烤食。當時有一個困難,就是沒有鍋,麵團只能烤著吃,兵士們烤麵包,花樣繁多,各種各樣的情況都有,不一而足。

    王陵順手把頭盔摘下來,架到火上去燒,把麵團拍打幾下,丟了進去。沒成想,一烤之下,竟是麥香陣陣,誘人流口水,他把頭盔取下來一瞧,麵團焦黃了,比起兵士們的烤法更好,更適用。

    於是乎,秦軍兵士爭相仿效,鍋盔由是得名。長平大戰之後,鍋盔就流傳了下來,就是現代社會也還存在,只不過做法新奇多樣了。

    用頭盔來烤麵團,為秦軍將士所喜,還唱出了一首歌“鍋盔鍋盔,麥麵鍋盔。鐵盔硬面,焦黃香脆。煙薰火燎,又厚又黑。千古戰飯,大秦鍋盔!”

    長平大戰之後,關中之地特別流行鍋盔,神農大山就在關中,墨家弟子沒少吃鍋盔。

    “我告訴你們,把麵團發酵之後,待得有了酸味,再用這東西來做,麵團就會疏鬆爽口,特別好吃。”周陽笑著給他們指出一條做美食之法:“你們愛吃鍋盔,可是,鍋盔太硬。若是有了這東西,鍋盔就好吃得多了。”

    說到此處,周陽心中驀然一動,漢軍若要出營行動,就要多帶鍋盔。鍋盔雖然易保存,卻是太硬,對將士們的身體有礙,吃多了,會讓他們腸胃不適。若是把麵粉發酵之後,再做成麵食,就會鬆軟得多,對將士們的身體很有好處。

    馬上就要與匈奴進行生死大戰,在大漠上行軍,往往數日不能生火做飯,只能吃冷硬的鍋盔,這不太好。

    這事得加緊辦!

    “真的?”墨家弟子有些不信。

    “等這事完了,我做給你們品嚐。”周陽信心滿滿,這要用到軍隊中去,這事得試試。

    “好嘍!”墨家弟子們齊聲歡呼,周大帥神奇不凡,他做的麵食,肯定與眾不同。

    “石灰和鹼遇到一起,會有什麼變化?”周陽把石灰和鹼碰碰,什麼變化也沒有。

    “哪有變化呀!”墨家弟子不住搖頭,根本就不信會有變化。

    “你們瞧好了。”周陽從高台上下來,把石灰化在早就準備好的清水中,一陣熱氣冒上來。石灰入水,會冒熱氣,這是數千年的經驗,墨家弟子不知道見識過多少回了,一點也不驚奇,只是圍著周陽,沒有說話。

    周陽再把鹼化在另一釜清水里,雜質沉到釜底。墨家弟子見識過,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便是。

    直到澄清之後,周陽先是把石灰水舀到一個清洗乾淨的瓦釜裡,再把鹼水舀過去。當鹼水一加入,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清澈的瓦釜裡,竟然出現不少顆粒,直朝釜底沉去。

    “啊!”墨家弟子發出一陣驚呼聲。

    石灰和鹼,他們見得多了,就沒有見過如此神異之事,要他們不驚奇都不行。

    “好高明的道術!”晁錯一臉的欽佩之色,對周陽是讚不絕口:“大帥道法高深,在下佩服,佩服!”

    “道術?”周陽一聽這話,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這明明是化學反應,怎麼又成了道術,道法呢?

    道術,道法這兩個詞,周陽並不陌生,兩世為人,卻是頭一遭聽人用來形容化學反應,周陽把晁錯一臉的欽佩之色看在眼裡,一頭黑線,這也太扯了吧!

    周陽不知道,在中國古代,煉丹家們就是把煉丹中發現的化學反應稱為“道術”“道法”。一個煉丹家若是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的化學反應,往往秘技自珍,輕易不肯示人。若是給人知道了,就會稱讚他“道術了得”“道法高深”。

    晁錯這話,是煉丹家的常用語,周陽聽來卻是很彆扭。化學反應,不是更好聽些嗎?用得著整得那麼神神秘秘的嗎?

    “大帥身俱無上神通,道術了得,道法高深,佩服!佩服!”

    墨家弟子的讚揚聲,此起彼伏,對周陽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周陽嘴一張,本想說這是化學反應,不是什麼神神道道的道術道法,轉念一想,化學反應這個說法他們肯定不理解,道術就道術吧:“這不算什麼,只要你們隨我下山,你們的神通就會更大,道術道法將會更上一層樓。你們願隨我下山嗎?”

    周陽證明勾股定理,還不如這一手,這在墨家弟子眼中,是神異之事,對周陽是佩服無已。要他們下山,算得了什麼,更別說,周大帥還承諾,要讓他們的道術更加了得,道法更加高深,誰能不樂意呢?

    “願意!”墨家弟子異口同聲的回答。

    大功告成!周陽打量著這些墨家弟子,彷彿看見不計其數的科學家站在眼前似的,大是欣慰。

    “大帥,你說的那個麵食,怎麼做的?”有墨家弟子很是急切的問道。

    周陽大是詫異,這些墨家弟子,是一流的學者,了不得的工師算師,他們竟然如此好口腹之欲。

    墨家弟子雖是不錯的學者良匠,畢竟也是人,誰不喜歡好吃的呢?更別說,還是神通廣大,道術高深,道法了得的周大帥誇讚過的美食,他們能不心急嗎?

    一眾墨家弟子,急切的打量著周陽,恨不得馬上吃到嘴裡。

    最讓周陽想不到的是,就是晁錯這個千古名士,也是一副流口水的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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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滿藏而歸

    周陽於晁錯他們的舉動大是意外。很是想不到,可是,這種給注視的感覺蠻好,不由得挺挺胸:“我們這就去做來!”

    反正周陽決心要研究新的軍糧,趁這機會,既滿足了墨家弟子的口腹之欲,順帶還可以請他們幫忙品評,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一聞是言,晁錯他們大是歡喜,簇擁著周陽而去。墨家的廚間很大,周陽來到這裡,教他們發酵。沒有酵母,暫時沒法做,先得把酵母弄出來,這難不住周陽。酵母的做法非常簡單,只需要和一些面,放在那裡,過上數日功夫,便能發酵,就有了酵母。

    此時的墨家弟子。對周陽不敢有半點懷疑,他叫做什麼便做什麼,發好酵母后,周陽笑道:“這要過數日才能吃到嘴裡。可是,我們不能這麼乾等,得做點別的事兒。”

    “大帥要做什麼?”有墨家弟子很是好奇的問道:“大帥可是要教我們道術?”

    工算之學固然讓他們佩服,可是,道術道法更具有神秘性,墨家弟子樂此不疲。對於道術道法之事,是中國數千年來的話題,​​古人對此是情有獨鍾,不僅墨家弟子急於“得道”。

    聽了他們的話,周陽真想放聲大笑,可是,不能笑,只能忍著,笑道:“不瞞你們,我有一個想法,還得借你們之手幫我實現。”

    “大帥客氣了,大帥有事儘管吩咐,我們一定做好。”晁錯代表墨家弟子說話,墨家弟子不住點頭。

    “吩咐不敢,是請你們幫忙。”周陽笑著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上過戰場?”

    “這個……”墨家弟子就有些尷尬了,這麼多墨家弟子,真正上過戰場的並不多。

    “我不是取笑你們,而是我要做的這件事,和打仗有關。”周陽掃視一眼。說出用意:“在戰場上,將士們啃冷硬的鍋盔,吃又冷又硬的肉乾,對腸胃的損壞很大,一個不好,就會生病,我是想藉這機會,請你們幫我一個忙,一是請你們品評一番我做的軍糧,二是想請你們做些東西,我要試試我做的軍糧能保存多久。”

    “品評軍糧?”墨家弟子對此沒有二話,那是好事,誰會拒絕呢?

    “大帥要做什麼東西?”晁錯問道。

    “盒子,罐子都可以。”周陽眉頭一擰,道:“就是要把軍糧放到裡面,盡可能長時間的保存,最差也要十天半個月。”

    “這麼長時間?”劉徹很是驚訝,一雙明亮的眼裡精光四射,右手緊握成拳,大聲讚道:“姐夫深謀遠慮!在大漠上作戰,難的不是能不能找到匈奴。而是軍糧接濟困難。出動數十萬大軍,就得要數十上百萬民夫運糧,這對大漢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若是將士們的軍糧能長久保存,將士們就自個帶上,省去了運送糧草這事。”晁錯興奮的接過話頭,大聲讚道:“沒有了糧草的拖累,將士們就能象匈奴那般,在草原上來去如風,今日在東,明日在西,猶如一個影子,讓匈奴無從捉摸。在大漠上縱橫馳騁,必將打得匈奴丟盔棄甲!大帥,好深遠的眼光呀!”

    經二人這一說,墨家弟子恍然大悟,對周陽的宏闊深謀大是讚賞,齊聲道:“大帥放心,我們這就做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兵家格言。古今中外,因為糧草接濟不上,而不得不撤軍,甚至敗軍覆師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太多了。若周陽能解決這問題,漢朝的持久作戰能力將會大幅度提升,這事乍看之下甚小,不引人注意,其實,對漢軍太重要了。

    民以食為天。不管是誰,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吃東西。要是沒有吃的,漢軍的戰力再強悍,也是無能為力。

    再說了,在大漠上與匈奴打仗,機動性是第一位的。依靠後方運糧草,這會限制漢軍的​​發揮,會減弱漢軍的機動性,因為糧草運不上來,漢軍衝到前面去也沒有用。

    現在的漢軍,可以自身攜帶軍糧,離開營地作戰。可是,攜帶的軍糧不會太多,不是沒有糧食,而是保質期太短,能保持七八天,就很不錯了。即使是鍋盔肉乾,頂多就保存這麼長時間。

    盛夏之際,這時間會縮短,能保存五六天了不起了,這就大大的限制了漢軍的發揮。

    要是能把軍糧的保質期延長,延長到半個月。甚至更長,這對漢軍來說,極其重要。漢軍就可以自帶軍糧,在大漠上縱橫來去,自由馳騁。至於需要的戰馬數量,對於現在的漢軍來說,不是問題,一人兩匹三匹,甚至更多,都拿得出來。

    周陽所說的問題,是漢軍的一短。也是古代戰爭的難題,無論怎樣讚美,都不為過。

    這事乍看很小,細想卻是乾系極大,關係到漢朝能否順利擊破匈奴,墨家弟子無不是欣然同意,圍著周陽,陳說自己的構想。

    墨家弟子不愧是當世了不得的工師,他們的設想非常好,周陽認真聽取了他們的構想後,最終確定了方案,做成盒子,把軍糧放到裡面,塗以黃蠟,進行密封。

    在漢朝,沒有真空技術,食物的保質是個大問題,這已經是最好的保質技術了​​。

    “大帥,依我們的經驗,這吃食放得太久,就會變腐。我是想,這些盒子不要做得太大,夠將士們吃一天的就成。”晁錯明亮的眼裡精光四射,目光炯炯:“一個盒子吃一天,要吃的時候再打開,既使將士們有吃的,還不腐爛。”

    “好主意!”周陽擊掌讚賞,晁錯就是晁錯,連這種細節也能想到,讓人不得不服氣。

    要是把十幾二十天的吃食裝在一起,從第一天開始就使其暴露在空氣中,這就使得徒勞無功。若是一天一天的分開裝,那就太好了,完全能達到目的。

    “姐夫,將士們的肚子有大小,這盒子可以分成好幾號,大肚量的拿大號。肚量小的帶小號。”劉徹的眼珠一轉,馬上就有了主意。

    “嗯!太子這主意好!”周陽大是讚賞。

    這事就說定了,墨家弟子在晁錯的帶領下,開始做盒子。

    這一做,周陽發現一個問題,漢朝沒有刨這種工具,儘管墨家弟子是了不得的工師,要想做出滿足周陽要求的盒子也難。周陽當下把刨說給他們知曉,墨家弟子聽後,大是振奮,先把刨做出來,再來做盒子。

    有了刨,盒子的密封性就好多了,裝上水也不會滲漏,周陽大是滿意。

    做刨,幾經試手,等到一批盒子做出來,已經是兩日後的事情了。醞母已經可以用了,周陽指點墨家弟子做軍糧。先試做了饅頭,蒸出來的饅頭,鬆軟可口,比起**的鍋盔好吃多了,墨家弟子對周陽大是讚賞。

    在戰場上,將士們不能光啃饅頭,還需要肉食。要是只吃饅頭,不吃肉,幾天下來,將士們的戰力會有所下降,營養跟不上嘛。是以,這肉就成了大問題。做成肉乾帶上,又冷又硬,對將士們的腸胃是一種折磨。

    周陽思來索去,要墨家弟子把肉剁碎了,和著麵粉,做成煎餅。不得不說,墨家弟子不僅是了不得的工師算師,還是不錯的皰廚,他們做出來的煎餅,鬆軟可口,香氣四溢,很是誘人,周陽又是一通好贊。

    周陽幾經品嚐,這煎餅無論是熱的,還是冷的,都鬆軟可口,比起以前的鍋盔肉乾好吃多了,相信將士們一定會喜歡。

    並未就此罷手,在周陽的要求下,墨家弟子反復做,直到定出型號為止。

    做了一大批,周陽和墨家弟子一道,把煎餅裝在盒子裡,密封好。在盒子上作好標記,從五天以後,每天打開一部分,檢測其質量變化。

    這事需要很長時間,周陽沒必要再留在墨家總院,決定下山而去。

    晁錯分派下去,留下一部分人留守,其餘人跟著周陽下山。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墨家弟子對周陽佩服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周陽時不時就會說上一些工算理論。若說真正動手做東西,周陽肯定不如墨家弟子,可是,說到理論,墨家弟子拍馬也趕不上他。

    這幾天的相處,墨家弟子從周陽這裡獲益良多。每當周陽說出理論時,他們就有醍醐灌頂的感覺,要他們對周陽不佩服都不行。

    如今的墨家弟子,巴不得跟著周陽下山,向周陽請教更多的學問。可是,墨家總院是要留守的,總得要留人吧,那些留守的弟子雖是不願,依然奉命。

    帶上要測試的軍糧,還有周陽特的討要的鮮果,率領墨家弟子,離開墨家總院,向長安進發。

    周陽與晁錯、劉徹、劇孟立在道側,打量著蜿蜒而行的墨家弟子,大是歡喜。此次墨家總院一行,周陽的收穫頗豐,把墨家弟子弄出山了。這些墨家弟子皆是了不得的工師算師,以他們為基礎,打造漢朝的科技學院不是問題,會培養出很多人才。有了科學家,漢朝的科技將會更加發達,一個美妙的前景就會出現。

    對中國歷史的影響非常大,中國走上工業化的道路,也說不定。

    至於測試軍糧這事,還沒有結果,相信以墨家弟子的水準,保質期會大幅度提高。真要如此的話,漢軍的持續作戰能力將會劇增,擊破匈奴就更容易了。

    浩浩蕩蕩的墨家弟子下山,綿延數里之長,頗為壯觀。

    “大帥,這可是自祖師創建本門以來,本門最大規模的出山呀!”晁錯望著行進中的墨家弟子,大是感慨:“即使戰國之際,列國紛爭四起,墨家劍士出山,也沒有如此大的動靜,這可是傾巢而出呀!傾巢而出呀!”

    戰國之際,墨家劍士出山,風聚雲動,諸侯側目,那是何等之盛。可是,就從來沒有如眼前之般,墨家弟子傾巢而出的事情,周陽開了一代先河。

    “祖師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想?”晁錯感慨萬端的道。

    “墨家之創建,便為平息天下紛爭​​,如今,戰國之世早已不復存在,墨家弟子若是還窩在山里,固然逍遙快活,卻於世無大益,與祖師之意相違背。”周陽眉頭一軒,道:“平息紛爭,盡弟子之用,這才是祖師的本意嘛。我想,墨子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欣慰!”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晁錯這幾日與周陽混得極熟,二人成為莫逆之交,晁錯說話沒那麼多顧忌了,親切的拍拍周陽的肩頭。

    “我說的是真話!”周陽衝晁錯一閃眼,頗有幾分調皮,逗得晁錯大笑。

    笑過之後,四人加入墨家隊伍,下山而去。

    出了神農大山,一行人直奔長安。到了傍晚時分,就趕到了長安。重回長安,晁錯是感慨良多,激動難已,眼裡湧出了淚水。

    隱居這些年來,晁錯並非沒有回過長安。他不僅時不時就會回長安,還暗中為景帝出謀劃策,凌肅使是他和景帝之間的信使,景帝有什麼難決之事,便要凌肅前來問詢晁錯。

    可是,這次來長安,全然不同,那是出山,要為擊破匈奴再次披掛上陣,盡心盡力,這心境完全不同的。

    周陽很是理解他的心情,勸慰幾句,帶領墨家弟子入城。來到未央宮,劉徹吩咐下去,兵士帶領墨家弟子前去歇息。周陽,劉徹、晁錯、劇孟四人進了未央宮,直奔猗蘭殿,前去見景帝。

    XXXXXX

    猗蘭殿,景帝躺在軟榻上,睡得正沉,鼻息微微。景帝面容憔悴,一臉的蠟黃之色,自從獻俘之儀後,景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很是嗜睡。

    王皇后坐在軟榻上,伸出白玉的素手,為景帝整理凌亂的髮絲,一臉的憐惜之色。景帝之於她,既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更是有情有義的丈夫,景帝氣色如此不佳,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心裡焦急著呢。

    “哎!”王皇后輕嘆一口氣。

    “先生!先生!”睡夢中的景帝突然尖叫起來,急惶惶的,好像夢厴了似的。

    “皇上,皇上!”王皇后輕聲喚道。

    “先生,先生,你別走,別走!”景帝猛的坐起,雙臂對空環抱,好像在摟抱親人似的。

    “皇上,你怎麼了?”王皇后嚇了一大跳,急惶惶的道:“快,傳倉公。”

    “呼!”景帝長舒一口氣,睜開眼,道:“不要叫倉公。”

    “皇上,你醒了。”王皇后忙著給景帝披上袍子:“皇上,你可嚇死臣妾了。”

    “皇后,沒事了。朕只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先生。”景帝臉色一慘,長嘆一口氣道:“昔年,朕怎麼就做錯這事了呢?朕是天子,完全可以斥責劉濞,何必要唱一出腰斬先生於市?”

    王皇后自然是知道,景帝又想起了晁錯。晁錯於景帝是老師,是臣子,更是親人,是景帝最為依戀的人。文帝雖是景帝的生父,可是,文帝國事纏身,景帝與文帝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比起與晁錯相處的時間,少得太多了。對晁錯的依戀,是發自內心的。

    昔年之事,雖然是逼於大勢,不得不為。可是,景帝每每思之,總是於心難安。晁錯,多麼能幹的一個臣子,竟然不能位列朝堂之上,景帝捫心自問,只要他當時強硬那麼一點,晁錯就不會離開他。

    “皇上,過去的事……”王皇后的話才說了一半,只見景帝的眼睛瞪得滾圓,死盯著門口。緊接著,景帝揉揉眼睛,眼睛瞪得更大了。

    “皇上,你這是……”王皇后驚詫不已。

    突然之間,只見景帝從榻上跳了起來,飛也似的撲了上去,把一個老者擁在懷在懷裡,痛哭起來:“先生!真是先生!嗚嗚!”

    “皇上!”晁錯雙膝跪地,抱著景帝的雙腿,放聲大哭起來。

    景帝和晁錯,是君臣,是師徒,是親人,他們的感情非常複雜,乍見之下,哪能不激動的。景帝是激動萬分,胸口急劇起伏,摟著晁錯,大滴大滴的眼淚滾了出來。

    晁錯死命抱著景帝的雙腿,生怕失去寶貝似的,悲聲大放,老淚縱橫,難以自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景帝雖是貴為天子,也是人,有人的情感,面對不是慈父勝似慈父的晁錯,哪能不激動到難以復加的地步。

    周陽識得景帝以來,就從來沒有見景帝如此哭泣過。周陽不僅沒有鄙視之心,反倒對景帝更加親近,這才是人嘛,要是景帝整天板著一張臉,端著帝王架勢,誰敢與他親近?

    “嗚嗚!”兩人的哭泣聲在猗蘭殿中迴響,久久之後,方才平息下來。

    “先生,你還走否?”景帝抹著眼淚,第一句話便是探聽晁錯的去留。

    “皇上,老臣不走了,不走了!”​​晁錯緊緊抱著景帝的大腿:“老臣這次出山,便是為擊破匈奴盡一份心,出一份力!”

    “太好了!”景帝猛的拉起晁錯,歡喜得像個孩子,笑呵呵的道:“先生,我們又可以朝夕相處了!劉啟又可以聽先生耳提面命了。呵呵!”

    景帝不稱朕,而是自言姓名,那是對晁錯的尊重。

    “皇上,老臣不敢!”晁錯忙搖頭道:“皇上早已不是昔日的太子,而是大漢頂天立地的皇帝!是大漢的聖君!在皇上的治理下,大漢欣欣向榮,百業興旺,匈奴遠遁,百越收復,東**定,古往今來,帝王者,能有如此大功,少之又少!老臣能為皇上之師,實是老臣前世修來的福份!”

    雖然還沒有擊破匈奴,可是,景帝開創了一個大好的局面,為漢朝爭取到了一個極為有利的戰略態勢,這是景帝的功勞,後人一定會把景帝歸入明君、聖君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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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緊鑼密鼓

    晁錯所言並不是誇張之詞。景帝聽在耳裡,大是歡悅,不由得暢笑起:“呵呵!”

    景帝即位之初,漢朝雖然國力有所上升,稱得上是“燦爛文治”,可是,內憂外患,匈奴橫行,攪得漢朝不寧。如今,漢朝局面大好,景帝當時想都不敢想,這都是因為周陽的緣故,景帝打量著周陽,極是欣慰。

    “周陽,你請得先生出山,立下大功,朕心甚慰!”景帝誇讚起周陽了。

    “皇上過獎了!”周陽謙遜的道:“先生乃大才,如今正是對匈奴大舉用兵之際,若是先生不出山,豈不可惜?”

    “呵呵!說得好!”景帝不住點頭,道:“先生。請坐!”扶著晁錯坐了下來。

    景帝這是在盡師生之情,晁錯沒有推拒,坐了下來。景帝坐下來,招呼周陽和劉徹就坐:“周陽,墨家弟子,可是個個了得的工師算師,可惜,你沒有把他們請下山來。”

    “父皇,兒臣正要向你稟報。”劉徹笑呵呵的接過話頭,道:“姐夫已經把墨家弟子請出山了,如今,他們都已經到了長安呢。”

    “真的?”景帝的眼睛猛的睜大了,死盯著周陽,一副不信的樣兒。

    景帝對周陽信任有加,敢頂著壓力命周陽為帥,可以說,在漢朝最信任周陽的莫過於景帝了。可是,讓墨家弟子出山,實在是太難了,千難萬難,要景帝相信,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景帝寧願相信周陽把匈奴給滅了,也不願相信此事。

    “皇上,太子所言是真的!”晁錯笑著肯定一句,道:“要讓弟子們下山,就是我這個門主,也是做不到。除了留守的弟子外。悉數下山了。數百年來,墨家弟子就沒有眼下這般齊出的事情。呵呵!”

    “啪!”景帝重重拍在額頭上,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兒:“要不是你們如此篤定,朕真的難以相信。墨家弟子啊,那可是了不得的工師算師,數百年來,就沒有下過山呀,多少能人終老神農大山中呀!”

    墨家弟子都是人才,要是能大用於世間,影響之大,可想而知。他們寧願終老山中,不願出山,著實讓人惋惜,景帝感慨無已:“朕駕臨墨家總院,好話說盡,大義說完,朕都放下帝王之尊,懇求他們下山,他們都不肯。當時,朕是氣惱無已,真想把他們殺了。細細一想,這都是人才,殺了太可惜,這才容他們活到今日。要讓他們下山,比推開泰山還要難,周陽,你是怎麼做到的?”

    周陽還沒有說話,劉徹很是興奮的把周陽折服墨家弟子的事情扼要一說,景帝驚詫得眼珠差點砸在地上,死死盯著周陽:“周陽,你竟然通工算之道?這……”

    周陽能打仗,會做人,要是再通工算之道,那就是全才了。景帝相信周陽了得,就是沒有想到,周陽竟然是如此了得的人才,直接石化了。

    “皇上言重了,只是略知皮毛罷了。”周陽所知道的工算之道,在現代社會很尋常,可是,在漢朝那是驚人的天才了,這就是多了兩千年文明的效用。

    “周陽會打仗,會工算之道,在歷史上有這樣的名將嗎?”景帝扳著手指著,擰著眉毛,思索起來。

    “有一個!”晁錯接過話頭:“那就是前朝的名將蒙恬呀!”

    “對!對!”景帝稱讚不已:“蒙恬為秦軍制了不少裝備,修建長城,就是出於蒙恬之手呀。哦,蒙恬可是把匈奴打得大敗呀。”

    後面的話沒有說。那就是蒙恬能擊敗匈奴,周陽定能更進一步,擊破匈奴。

    景帝沒有說,晁錯、劉徹都明白,二人微笑不言。

    “先生此次出山,不能再用本名,委屈先生了。”景帝明悟之人,歡喜勁頭一過,馬上就想到緊要處了。

    晁錯若是再用以前的身份做事,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晁錯只能改頭換面了。

    “先生大才,應當派以重任。可是,先生的名號不能洩露,先生,你跟著張闢彊做事,可好?”張闢彊是知道晁錯的身份的,晁錯跟著他,是再好不過了。

    “聽憑皇上處置。”晁錯也知道,他要麼跟隨周陽出征,要麼跟隨張闢彊,至於其他人,就會惹出事非來。

    隨周陽出征,他倒是挺願意。只是他的年歲太大了,經不起鞍馬勞頓,跟著張闢彊做事,既能發揮他所長,又不暴露身份,一舉兩得。

    “那好,傳張闢彊。”景帝衝門口吼一聲。

    春陀在殿外應一聲,立即去辦理。沒多大功夫,張闢彊快步趕來,一進殿,看見晁錯。大是驚訝,愣怔了下,這才向景帝見禮道:“臣見過皇上。”

    如今的張闢彊,朝服在身,威儀堂堂,極是不凡。

    “坐下吧。”景帝一揮手,道:“先生此次出山,不再歸隱,朕是想,讓先生跟著你做事。你與先生極熟,跟著你,朕放心。”

    “好啊!”張闢彊欣然領命,衝晁錯調侃起來:“我說穿青衣的,我歸隱你隱居,我入仕你出山,怎麼就甩不掉你呢?”

    “那叫緣份!”晁錯呵呵暢笑,機智的回答。

    看著兩人打趣,景帝、周陽、劉徹不禁莞爾。

    墨家,鬼門,是戰國時代的兩大顯學,如今,他們湊到一塊了,實在是太難得了。就是兩派祖師墨子和鬼谷先生也沒有湊到一塊的經歷,兩派祖師是各執己見,各行其是。要是他們知道,他們的傳人在數百年之後竟然湊到一塊,不知道做何感想?

    “你總得有個名號吧?我總不可能叫你穿青衣的?”張闢彊生性詼諧,一本正經的事兒,卻給他說得不乏調侃之意。

    “這個……”晁錯微微一愣。他行走世間,人們總是稱他先生,而不名,他的真名真姓又不能公諸於眾,他還​​真沒想過。微一凝思,晁錯笑道:“就叫青衣人吧。”

    “青衣人?”景帝眉頭一挑,品味起。

    “不如叫青衣居士。”周陽有些嫌青衣人太土。

    “青衣居士!”景帝擊掌讚道:“這個好!這個好!”

    “的確是好!”張闢彊非常肯定。

    “有勞大帥賜名號了。”晁錯對這個名號也是滿意。

    “張闢彊,青衣居士出山,只是一樁。還有一件事,你得抓緊辦。”景帝眉頭舒開,眉毛根根向上翻,極是歡暢道:“墨家弟子悉數出山,願為大漢效力!”

    “什麼?”張闢彊的眼睛猛的瞪圓了,驚奇得差點跳起來。不能怪他大驚小怪,而是他深知要讓墨家弟子出山有多難:“他們什麼時間改性子了?”

    “不是改性子,是敗於周陽之手,不得不出山。”景帝打量著周陽,笑得鼻子眼睛擠作一團,極是舒心。

    “原來如此!”張闢彊恍然,又是驚愕的打量著周陽:“大帥,你竟然在工算之道上勝過墨家弟子,了得!了得!”大拇指差點把殿頂的斗拱戳破了。

    張闢彊才智極為了得,可是,他捫心自問,要在工算之道上勝過墨家弟子,他也做不到。周陽竟然勝過墨家弟子,讓墨家弟子心悅誠服,隨他下山,他是既驚詫,又佩服。

    “二叔祖過獎了。”周陽謙遜的笑笑。

    “墨家弟子是了不得的工師算師,得使用好。”景帝眉頭一軒,大是欣慰道:“朕的意思,是讓他們來教人,有了他們,就能調教出一批技藝非凡的良工,算師。如此一來,大漢必將更加強盛。”

    景帝不愧是明君,周陽還沒有進言,他就想到了,和周陽的想法不謀而合。

    “皇上所言極是。”張闢彊深表贊同:“當今之世,要找到比墨家弟子更好的工師算師,恐怕也只有大帥一人了。大帥軍務纏身,無法調教人才,由墨家弟子來做,再好不過了。”

    “那就好,這事你得抓緊辦。”景帝撫著額頭,笑道:“先挑選一批聰慧之人,由墨家弟子調教起來。”

    “諾!”張闢彊領命。

    “父皇,姐夫這次去墨家總院,還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劉徹笑著把周陽制軍糧一事說了。

    “果真?”景帝和張闢彊同聲問出來。

    要是真能製出長期保存的軍糧,對漢軍的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漢軍就跟匈奴一樣,沒有後勤的約束,可以縱橫在大漠之上,跟影子一般,飄忽不定,對匈奴的威脅更大,擊破匈奴的成算大得多。

    “雖然制了一些,可是,能保存多長時間,眼下還不知。”周陽笑著回答。

    “制的什麼吃食?將士們喜歡嗎?拿些來,讓朕嚐嚐。”景帝很是興奮的道,聲音很高,有些尖細刺耳了。

    打仗打的就是糧草,周陽是要把這事解決了,就是給漢朝減少了一個沉重的負擔,這比打了一個大勝仗更讓景帝振奮。

    勝仗固然讓人歡喜,可是,過了便完了。糧草問題一解決,可以用很久,漢軍可以打很多個勝仗,大勝仗!

    劉徹興奮的站起身,跑出去,過了一會兒,他迴轉,抱了幾個盒子進來,放在短案上。

    景帝迫不及待的抓起木盒,三兩下擰開,用鼻子一嗅,讚道:“好香!好香!”抓起一張煎餅,仔細一瞧,點評道:“色澤鮮豔,香味濃郁,不錯!什麼時間做的?”

    “已經三天了。”劉徹回答。

    “三天了?”景帝的眼睛瞪得滾圓,大是興奮的道:“這跟剛做出來沒差別嘛。就是宮中的食物,無論怎麼保存,哪怕用冰鎮,也不會如此新鮮。味道怎麼樣?”扯下一塊,塞進嘴裡,咀嚼起來,眼睛放光,暢笑道:“好吃!好吃!如此做,就不需要再有什麼肉乾,鍋盔的差別,省很多事。鬆軟可口,很香,將士們一定喜歡。”

    張闢彊抓起一塊,品嚐之後,讚道:“果然是美食!將士們吃鍋盔,啃肉乾,又冷又硬。要是再喝冷水,那就一路冷到底了。遇到軍情緊急,不能生火做飯,數日冷食下來,人都會瘦一圈!從此以後,將士們不用再受那般苦了!”

    打仗打的就是精氣神,打的就是力氣,要是吃不好,哪有精神打仗,這軍糧實是軍中頭等大事。

    “這才三天,究竟能存放多久,眼下還未可知。”周陽笑道:“這要放一段時間才能知曉。”

    “大帥,我如今對你是佩服無已!”張闢彊再次豎起大拇指:“雖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兵家之言。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將軍並不多,大戰還沒有開始,你連這都想到了,這就是你打勝仗的原委所在!”

    打仗就得準備萬全,這是周陽一直打勝仗的重要原因,張闢彊說到點子上了。

    “三天了,還如此新鮮,鬆軟可口,滿嘴生香,依朕看,保存十天半月不是問題。”景帝通曉兵法之人,深知十天半月,對於一支軍隊來說,那有多重要。兵貴神速,十天半月,足以讓漢軍在大漠上縱橫了。

    “十天半月不是問題。”張闢彊贊同景帝的判斷,以一個兵家的眼光計算起來:“光是這就足以讓大漢支持十天半月,若是再對匈奴的營地動手,還會弄到不少牛羊。餅,加上牛羊,將士們在大漠上少則可以堅持二十餘日,甚至一個月。”

    “一個月呀!”景帝、張闢彊、晁錯齊聲感慨起來。

    在大漠上堅持一個月,這是以前漢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是匈奴也不過如此。這對漢朝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僅此一法,足以頂得上十萬大軍。

    “呵呵!”景帝振奮異常,道:“這盒子需要得多,可以先做起來了。朕是寧願為大軍做盒子,不願發數十上百萬民夫去送糧。”

    做盒子與發民夫送糧,哪個更加划算,不言自明的事情,肯定願意做盒子了。

    “皇上聖明!”張闢彊、晁錯、周陽齊聲頌揚。

    按照周陽的想法,想測試出餅的保存期再來處理此事,景帝竟然走在頭里了,現在就下令做盒子,周陽要不讚賞都不行。

    接下來,眾人圍坐在一起,商議了一些細節。最終商定,這些盒子全部做成漆盒。漆盒比起普通木盒更加耐用,防水,易於保存。而漢朝流行的便是漆器,要做成漆盒,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事,當然派給了張闢彊和晁錯。

    景帝把周陽、張闢彊、晁錯打量一陣,大是欣慰,這可是漢朝的最強組合了,就不信,破不了匈奴。

    商議完後,周陽這才出宮回府。近十天沒有回府了,不知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她們怎麼樣?周陽是歸心似箭,打馬直奔,很快就趕到破虜侯府。

    值守的兵士一見周陽的面,忙迎過來見禮,周陽飛身下馬,手一揮,阻止他們施禮,把馬韁遞給他們,抱著鮮果,飛也似的衝進了府。

    “啊!”

    周陽一頭扎進府裡,卻是給一聲清脆的尖叫聲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瞧,原來是衛子夫,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衛子夫小嘴張開,吃驚的打量著周陽,剎那間,飛霞撲面,羞不可抑,衝周陽盈盈一福,見禮道:“見過大帥!民女告退!”

    不等周陽說話,快步而去。身段婀娜,影姿優美,就像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從眼前消失。

    周陽把目光從衛子夫身上收回,搖搖頭,有些莫名其妙:“她來做什麼?”

    這個問題,周陽無法回答了,抱著鮮果,快步進府而去。

    “哎喲!”許茹焦急的聲音傳來:“兩個老祖宗呢,快別亂動,坐著。”

    “阿母,坐著跟坐牢似的,走動走動,活絡一下呀。”南宮公主脆脆的聲音響起。

    “子夫妹妹走了?”張靈兒的聲音悅耳動聽。

    “走了。”許茹的聲音再度響起,有些奇怪的道:“這個衛子夫怎麼了?這些天老是往我們府裡跑?說話吞吞吐吐的,好像有話要說,又不說,一點也不痛快!”

    “阿母,你真是明白一世,糊塗一時呀,這種事,她好意思說出口嗎?”南宮公主笑呵呵的道。

    “什麼事,不能說?”許茹仍是有些迷糊。

    “南宮姐姐,阿母忙著照顧我們,沒空來想這些事兒,你就別逗她了。”張靈兒對許茹很好的,不忍心讓她犯難。

    “阿母,說來說去,還不是你的好兒子惹的禍。”南宮公主調笑起來。

    “我惹什麼禍了?”周陽抱著鮮果,大步而來,接過話頭。

    “你聽見了?”張靈兒很是吃驚,眨著妙目看著周陽。

    “故意聽的吧?”南宮公主挺著大肚子,笑盈盈的迎上來,促狹道:“不說婦人,你不現身。我們才開個頭,你就來了,真是人心不足。”

    “這叫什麼話?”周陽辯解道:“你們背後說我壞笑,我就不能自辯幾句?以後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眼睛一瞪,故作一副兇惡之態: “小心我收拾你們。”

    “誰說你壞話了?”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齊聲抗議:“人家說的是事實嘛。你知不知道,你惹得子夫妹妹犯相思病呢?”

    “子夫妹妹三天兩頭的往府裡跑,還就不是為了打聽你有沒有回府。”張靈兒脆脆的說出原委。

    “老實說,你是不是和子夫妹妹偷偷說情話,還摟摟抱抱的?”南宮公主俏臉微沉,雙手叉腰,一副逼問的樣兒,卻是緊抿著嘴唇,拼命忍著笑意。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虧你們想得出來。”周陽把鮮果放在地上。

    “啊!”許茹驚喜的尖叫聲響起:“我明白了!明白了!衛子夫,她是想嫁給陽兒!”

    “她嫁給我?”衛子夫是很漂亮,看著很養眼,歌聲動聽,可是,周陽還真沒有動過什麼歪心思,乍聞是言,不由得愣住了。

    “陽兒,你把她娶了,再給為娘添倆孫子!”許茹驚喜無已,聲音又尖又細,說起了衛子夫的好處:“子夫姑娘身段兒好,腰兒細,正是會生養之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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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2:10
第四十一章 伊人之心

    “阿母,你說什麼呢?”周陽把許茹那副驚喜樣兒看在眼裡。大是無奈,攤上這麼一個母親,還真是讓人無語,想兒孫滿堂,也不能這樣吧。

    “你瞧,臉紅了吧,敢做不敢當,哼!”南宮公主臉上的戲謔之意更濃,妙目中全是取笑之意。

    “你們真能說的。”周陽把鮮果取出,笑道:“喜歡嗎?”

    “鮮果!”南宮公主眼裡的取笑調侃之意蕩然無存,潔白的素手一伸,一把從周陽手里奪過李,放到精緻的瑤鼻前一嗅,非常享受的瞇起了眼睛,一副陶醉樣兒:“好香!好新鮮的李,才摘下的!”

    “哇!”張靈兒誇張的驚叫一聲,飛也似的衝了上來,從包裹裡抓了一把李呀桃的拿在手裡,打量來打量去,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了,一雙好看的眼睛瞇得只剩一條小縫了。

    “真的呢!”許茹拿起一枚桃。略為嗅嗅,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彷彿比見到山珍海味更有誘惑力似的。

    女人,對果子有著特別的愛好,周陽再次見識了女人脆弱的一面。

    “好吃嗎?”南宮公主再也沒有了公主的矜持,嘴一張,就要啃下一口,周陽手一伸,忙拉住,道:“還沒洗呢。”

    “洗?”南宮公主彷彿這個詞平生頭一遭聽見似的,用的是陌生語氣,妙目眨巴了兩下,這才恍然大悟:“哦!那我去洗洗。”

    “你去洗什麼?我去!你快坐著,不要亂動!”周陽有些嚴肅的道。

    “嗯!”南宮公主溫柔的應一聲,依言坐了下來。

    “陽兒,你陪著她們,為娘去洗。”許茹抱起鮮果,道:“好沉!陽兒,看好了,不要讓她們走動。”

    “知道啦,阿母!”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齊聲應道。

    許茹滿意的抱著鮮果離去,卻不知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看著她的背影埋怨:“阿母也真是的,不准我們走動,跟坐牢似的。”

    人總是要運動的,孕婦也不例外。可是,許茹又怕動了胎氣,哪能不叮囑著她們。這是一對矛盾,周陽無法調和,笑道:“還不是為了孩子,你們就忍忍吧。”

    “我知道阿母是好心啦!”南宮公主妙目一轉,彷彿想到天大的問題似的,聲音略有些高:“你在哪裡找到的鮮果?多嗎?還有嗎?”

    還沒吃到嘴裡,就想著存隔夜糧了,多好的一個公主,懷上身孕之後,怎麼就變成了耗子,總是想著存些隔夜糧。

    “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墨家總院這事,屬於機密,朝廷不允許外傳,周陽不能說給南宮公主知道:“還有些,等你們吃完了,我再去給你們摘。”

    “遠嗎?要是遠,就不用去摘了。”張靈兒非常憐愛的打量著周陽,似水柔情從一雙妙目中湧了出來。

    “雖然我想越多越好,可是,你不能太受苦。”南宮公主的話有些不甘心,可是。濃濃深情自在其中。

    “放心!”周陽很是受用二女的話語:“你們夫君可是大將軍,刀劍叢中都不皺一下眉頭,區區之事,何必放在心上。”

    “來了!來了!”許茹像風一般快,飄了過來,手裡一個盤碟,盛著洗好的果品。

    “哇!”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一見之下,眼裡冒出一長串美麗的小星星,誇張的尖叫起來,一點也不顧形象,脖子伸長,恨不得手更長,一把搶過來。

    看著二女的不雅形象,周陽有些無奈,這孕婦不能以常理度之,由得她們。

    周陽不容許茹放下,就抓起一把李,一枚塞在南宮公主嘴裡,另一枚塞在張靈兒嘴裡。要是在以往,周陽如此做,她們會羞澀,甚至會說上幾句推拒的話,今兒卻是彷彿天經地義一般,張嘴就接著了。

    這還不算,二女一邊猛咀,一邊站起身,恨不得把盤碟端在手裡,眼睛死盯著盤碟,光芒四射。比起天上的太陽還要明亮。

    “慢點,慢點,別急,還有的是。”許茹忙著叮囑。

    二女哪裡顧得上說話,只管猛吃便是。

    “公子,聶壹來了。”柳鐵在房外稟報一聲。

    “好!我正要找他。”周陽站起身,叮囑一句二女:“別吃得太多了。”

    “嗯!”二女只點頭,卻不算數,吃了一枚又一枚,周陽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出門而去。

    來到大堂,只見聶壹跪坐在矮几上,正在喫茶。一見周陽進來,聶壹忙站起身,向周陽見禮:“見過大帥!”

    “坐!坐!”周陽招呼聶壹坐下,自己跪坐在聶壹對面,打量起聶壹。

    如今的聶壹,比起最初相見時,更加成熟歷練,更像商人了。要是不了解他底細的人,一定會把當作真正的商人,而不是一個間諜。

    “匈奴可有動靜?”周陽直奔主題。

    “稟大帥,如今的匈奴。正在為是戰,還是退守,避大漢鋒芒而爭論不休。”聶壹略一凝思,大聲稟報匈奴的情況:“東胡之戰後,中行說出主意,要匈奴避開大漢鋒芒,棄守龍城,不與大漢正面交鋒。”

    “中行說才智不錯,這是一個不錯的計策,只可惜,難以成行。”周陽微一頷首。

    “大帥所言極是。”聶壹贊一句。接著道:“一開始,匈奴單于極是讚賞這一計策。可是,沒過多久,西羌傳來訊息,不願與匈奴結盟,匈奴利用西羌牽制大漢的想法無法實現,這讓單于有些意外。真正讓匈奴爭論不休的,還是大漢擺出一副要進攻河套之地的架勢之後。河套之地的重要性,對匈奴是不言而喻的,若是大漢拏下河套之地,即使匈奴遠遁,也是沒用的,是以,匈奴單于天天召集群臣商議,到如今卻是一計無出。就是中行說這閹禍,也是束手無策,無計可施。”

    “大帥,你這一計,打到匈奴的要害處了。”聶壹豎起大拇指,讚揚周陽。

    周陽謙遜的笑笑:“不僅是我如此以為,二叔祖、太子,都是如此以為。只要大漢拏下河套之地,任由匈奴遠遁,哪怕他們是逃到漠北,也是沒用的。”

    略一停頓,語調陡轉高亢:“當然,不讓匈奴遠遁漠北,迫使匈奴與大漢在漠南之地決戰,這於大漢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帥說得是。”聶壹深表贊同:“若匈奴逃到漠北去,即使以大漢之強,以漢軍之善戰,以大帥用兵之能,要想追入漠北,也是困難重重。別的不說,光是橫絕大漠,就是一件天大的難事。在這之外,還有糧草的運輸問題。更是難以解決。”

    真要追到漠北,與匈奴決戰的話,即使周陽制出了新的軍糧,仍是不足以支撐漢軍行動,要發動大量的民夫運糧,這是一個極其沉重的負擔。

    “退到漠北去,好處是非常明顯的,大帥,匈奴會不會退走?”聶壹很是擔心。

    “這個問題,我反復思慮過了,應該不會。”周陽沉思起來。

    “為何?”聶壹忙問道。

    “這有幾個原委。”周陽開始剖析起來:“一是漠南溫暖,肥美的草地很多。而漠北,雖然可以避過大漢的鋒芒,卻是苦寒之地,一年到頭,也沒有多少時間宜於放牧,即使單于要遠走漠北,匈奴的百姓也不會同意,除非大漢大軍壓境,匈奴恐懼,不得不北遁。”

    聶壹微微點頭,只聽周陽冷哼一聲道:“哼!真要大漢大軍壓境了,豈能讓他走脫?”

    漢軍一旦動手,肯定要截斷匈奴的退路,防止匈奴北遁,這是重中之重,匈奴就沒有遠遁的機會。

    “二是匈奴不戰而遠走漠北,大漢就可以兵不血刃而拿下河套之地,河西走廊,西域。沒有了這些地方,匈奴大軍即使還在,也會失去意義。若是軍隊之於土地來說,軍隊要重要一些,可是,沒有了這些土地,匈奴在哪裡去放牧?怎能牧養出足夠匈奴食用的牛羊?”周陽剖析得非常有道理。

    “大帥所言有理,可是,我在匈奴聽說,狼居胥山以北還有一個瀚海。在瀚海以北,還有大片的無人之地,可以放牧。若是匈奴不戰而退到漠北,匈奴未必沒有牛羊。”聶壹這是委婉的提醒周陽。

    瀚海以北,就是著名的西伯利亞,那是全球有名的不毛之地,寒冷異常。周陽根本就不擔心,匈奴會去西伯利亞。

    西伯利亞太寒冷,除非匈奴走投無路,否則的話,是不會去的。即使單于不戰而退到漠北,匈奴想念肥美的漠南之地,又能在漠北呆多久呢?

    “放心吧,不會有事。”周陽非常肯定的道:“那裡太冷,即使以匈奴之耐寒,也是禁受不住的。”

    西伯利亞有多冷,地球人都知道,這還是在現代社會,全球變暖的情況下。在漢朝,西伯利亞更冷,匈奴若是去那裡,光是嚴寒,就會凍死無數,根本不需要漢軍出動,周陽是求之不得。

    周陽如此篤定,聶壹就不再說話。

    “你要緊盯匈奴,一有異動,立即稟報。”周陽臉色一肅,沉聲道。

    聶壹一凜,道:“諾!”

    周陽和聶壹詳談一陣,聶壹在匈奴中的口碑不錯,匈奴願與他做買賣,就連軍臣單于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要是有機會,你見到單于,不妨巧言一番。”周陽心頭一跳,這可是個天大的機會。

    “諾!”聶壹當然明白,蠱惑單于的好處,大是振奮。

    兩人一直說了近一個時辰,聶壹這才告辭而去。望著聶壹的背影,周陽大是興奮,這個中國歷史上著名的間諜,果然非同小可,竟然連單于都知道他的名字了,會不會再來個“馬邑事變”之類的事情呢?

    要是真要來個馬邑事變這類的事情,匈奴必將傷亡慘重。要知道,周陽不是王恢那個沒膽量的人。

    送走聶壹,周陽回到屋裡,只見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眼巴巴的看著許茹,一副可憐樣兒,大是驚訝:“你們怎麼了?”

    “陽兒,你……”許茹很沒好氣:“你什麼不弄,竟然弄鮮果。你看看她們兩個,吃了多少,飯都不吃了,就吃果品,這能成嗎?”

    “阿母,才吃幾個。”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忙著辯白。

    “還幾個?你們看看。”許茹很是生氣,把果核拿出來,周陽一瞧,嚇了一大跳,整整一滿盤,她們怎麼吃得下的?

    “不能吃了!不能吃了!”周陽臉一沉。

    孕婦好果品,可是,也不能全吃果子,飯總是要吃的,要不然,營養跟不上,對孩子沒好處,怪不得許茹很生氣。

    “我先收起來,要吃,得我允許。”許茹不管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的乞求樣兒,氣哼哼的去了。

    “別光念著果品,飯是要吃的,這樣,對孩子才有好處。”周陽只得安撫起二女。

    一通好說歹說,總算把二女勸慰得臉上帶著笑容了。

    “我們也知道光吃果子,是不好的,可是,管不住嘴巴。”張靈兒不無委屈的道。

    孕婦見了果品,要她管​​住自己的嘴巴,還真是有些難度的,周陽深表同情:“讓阿母幫你們管著便是。”

    “你真好!堂堂一個大帥,為我們搬鮮果!”南宮公主一顆螓首靠在周陽肩頭,柔聲道,一臉的幸福之色。

    “嗯!”張靈兒很是溫柔的讚同,為周陽整理額頭的亂發:“你是大帥,以後別做這種事了。有好果子,你可以派兵士去搬呀。”

    “大帥也有妻兒的,我為你們搬搬,有何過錯?”周陽愛憐的撫著二女光滑的臉頰。

    “夫君,真是抱歉。”南宮公主突然抬起頭來,向周陽致歉了。

    “抱歉?”周陽大是意外,好端端的,她道什麼歉。

    “夫君,你長年在外征戰,難得回來一次。”南宮公主聲音很低,道:“這次回來,我們有孕在身,不能陪你……”聲音越來越小,幾近蚊蚋,細不可聞,俏臉飛霞,極是羞澀。

    周陽恍然,笑道:“你想哪去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有的是時間。”

    “夫君,要不,你把子夫妹妹娶了。”張靈兒眨著妙目,打量著周陽,道:“我和南宮姐姐不能陪你,子夫妹妹可以呀。”

    “這……”周陽很詫異,萬未想到,張靈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呀!”南宮公主抬起頭,很是興奮:“子夫妹妹對你有情有義的,人又美麗,貌美如花,嗓子又好。娶了子夫妹妹,就有歌舞欣賞了呢。 ”

    “南宮姐姐,你瞧,夫君心動了呢。”張靈兒輕輕擰著周陽的耳朵,促狹起來,嬌聲嬌氣的問道:“是不是?”

    “肯定心動了。”南宮公主又來戲謔。

    衛子夫這個人,周陽才見過兩面,不過匆匆一晤罷了。衛子夫麗質天生,世間少見,風采照人,若能娶到,還真是男人的福氣。周陽雖然沒有動過心,可是,要是能娶到手,也沒有理由拒絕吧?

    男人,誰不愛美女呢?

    “夫君如此體帖人,哪個女子不想嫁給你呀?你為我們搬果品,你可是大帥呢,若是換個人,肯定叫兵士來搬了,我們好感動。子夫妹妹知道了,一定會誇讚你有情有義呢。”南宮公主很是興奮,說個不住,妙目一眨:“這事就這麼定了!你不好意思說,我來說!”

    “還有我呢!”張靈兒笑嘻嘻的道:“子夫妹妹跟我可好著呢!”

    周陽搬水果,那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卻給二女說得情深義重的,周陽還真是有些意外。

    周陽還以為她們說笑,哪裡想得到,第二天,衛子夫就給二女請到府上了。也不知道三個女人圍在一起,說了些什麼話,衛子夫一見周陽的面,就是俏臉飛霞,羞不可抑。

    這次,衛子夫並沒有馬上開溜,而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周陽,搓弄著衣角。

    周陽細瞧之下,今日的衛子夫,比起昨日匆匆一見,更多數分嬌俏勁頭,粉嫩的臉蛋,好似熟透的蜜桃,幾欲滴出水來。

    一襲曲裾深衣,把她婀娜的身段兒襯得曲線玲瓏,別有一番風韻。

    如泉的眼眸,似的在傳遞某種神秘的氣息,具有勾人心魄的力量。

    周陽與她是第三次見面,就數這次最有魅惑力。前兩次,周陽不過是匆匆一見罷了,今日細瞧之下,方才發現,衛子夫的魅惑之力竟然遠在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之上。

    這魅惑之力不小,真能激發男人的另類**,周陽不由得一愣神。

    “你……”周陽和衛子夫竟然同時發問,而又戛然而止。

    氣氛有些尷尬,需要人從中轉寰,周陽一瞧之下,屋裡就剩下他和衛子夫兩人,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不知道什麼時間溜出去了。

    衛子夫很緊張,一顆螓首低垂著,卻是沒有逃走,使勁絞著雙手,潔白如玉的素手泛起了青色。

    “南宮姐姐說,大帥有話要對我說。”衛子夫鼓起勇氣,盈盈一福,好像一道風景線般迷人,美不勝收:“不知大帥有何事?”

    看來,南宮公主做月老做上癮了,先是有張靈兒,如今有衛子夫,周陽心裡嘀咕一句,卻是挺挺胸,能娶到這樣的妻子,那是男人的性福!

    “你可有夫家?”周陽這話剛一出口,右手就扇在臉上,怎麼就問出這樣的話呢?問點別的不行嗎?

    “稟大帥,小女子出身貧寒,至今未許人。”衛子夫好像兵士在稟報軍情似的,臉上的羞色更濃了,眼裡泛著喜悅。

    “你可願意……”周陽舒口氣。

    衛子夫緊張的打量著周陽,輕輕點著螓首。

    周陽還沒有問出來呀,願意二字後面還有很多種可能,可願燒茶做飯,可願洗衣掃地,可願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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