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361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2:46
第四十二章 名將風範

    房門打開,周陽春風滿面。喜悅不禁,彷彿打了一個大勝仗似的。

    衛子夫一臉的羞色,嬌軀為一團喜悅勁頭包裹,眉梢兒上彷彿歇著報喜鳥,小鳥依人般,緊隨著周陽出來,亦步亦趨,甚是可人。

    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看在眼裡,歡笑不已,二女雙手互擊一下,齊道:“成了!”

    二女快步圍過來,捉狹似的打量著周陽和衛子夫,調侃起來:“夫君,你是打了勝仗嗎?這麼歡喜!”

    “可不是嘛!”周陽笑著點頭。能娶到衛子夫這樣的女人,是男人的福氣,沒有男人會把到手的好事推掉的,周陽哪能不歡喜。

    “厚臉皮!”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刮臉羞周陽。

    “子夫妹妹,你有何喜事?如此歡喜。”南宮公主抓住衛子夫如玉般的皓腕,取笑起來。

    衛子夫羞得恨不得有個地縫,立時鑽了進去。可是,她卻是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周陽。輕輕點了點螓首。

    “夫君,你厲害,專俘女人芳心!”南宮公主衝周陽一豎大拇指,讚歎不已:“以後,我們家的房子還得多準備些,要不然,再多幾個姐妹就沒地方住了。”

    “那我帶著她們上戰場!”周陽心情大好,調侃起來。

    “臉皮厚!”這次不僅南宮公主,張靈兒啐周陽,就連衛子夫也加入了啐周陽的行列。

    四人在一起調笑一陣,就說到這婚事了。有南宮公主在,衛子夫再好,也只有妾的身份。不過,這不要緊,南宮公主不是妒婦,在家裡沒有大小之分。

    可是,這對外,還是只能以納妾的名義把衛子夫娶進門。只要與周陽在一起,做妾也成,衛子夫不會有異議。

    下聘禮這事,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大包大攬了,根本不需要周陽操心,只需要等著做新郎便是。

    消息一傳開,許茹是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拉著衛子夫,誇東誇西的,把衛子夫誇成了一朵鮮花。還是世間少有的那種。

    周亞夫得知這消息後,心情大好,痛快得痛飲了一番。作為父親,他當然盼望周陽娶十個八個美貌的兒娶,生一大群孫子孫女,他就有得樂了。

    至於景帝,他是不會反對的。不僅僅是這事是南宮公主促成的,還在於,他相信,不論周陽納多少個妾,對南宮公主的心是不會變的。有這一點,就夠了。

    衛青是非常歡喜的,代衛子夫高興。衛青年少時在鄭家,不充兄弟之數,他父親鄭季對他不好,就是衛青的姐姐幫著他,衛青上姐弟情深,衛子夫能嫁給周陽,他是代衛子夫歡喜。

    拋開周陽的身份地位不說,就是周陽的為人,衛青也是服氣提很。周陽敢作敢為。深得將士們信服。當然,娶老婆和敢作敢當沒多大干系,可是周陽會疼人呀,對妻妾很好,為了與愛妻團聚,周陽竟然不參加慶功宴,還有比這更讓人放心的嗎?

    唯一要算鬱悶的,當數太子劉徹了。衛子夫是他的皇后,竟然成了周陽的妻妾。可是,劉徹並不知道此事,他並不知曉,他的皇冠有些綠色。

    他還一個勁的誇讚“子夫姐姐好漂亮呢”。

    納妾之事,在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的周旋下,很快就完成了。周陽的樂子就大了,有時間就與三女說笑,榻上與衛子夫被翻紅浪,不用再受那鰥夫之苦。

    在周陽的主持下,對匈奴的戰爭準備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各項事情有條不紊。最讓李廣、衛青、程不識他們歡喜的是,周陽竟然解決了軍糧問題。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兵家格言,歷代名將無不是為此事而苦惱。經過測試,煎餅可以保存二十天以上,二十天以內不會有問題,超過二十天就難說了。

    漢軍出動,帶上二十天的干糧,再帶上馬**,行軍途中。可以飲馬**。紮營之後,就可以補充飲水,這水是不用愁的,緊要處便是軍糧。如今,給周陽一解決,其好處是不言自明的,漢軍的機動性將會大幅提升。

    當然,如今的測試是在冬天進行的,氣溫較低。若是在夏季,或許保存的時間不會這麼長,但十天以上不是問題,這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如今是嚴寒冬季,漢軍還不能出動,只能等到來年春暖花開去了。周陽在長安,既可以處理軍務,準備對匈奴的戰爭,更可以與南宮公主、張靈兒、衛子夫扎堆,享受溫矛之福,簡直是樂不可支。

    這天,周陽正與衛子夫三女說笑,卻給一陣急吼吼的叫聲打斷了。

    “姨夫!姨夫!”只聽霍去病的叫聲響起,只見霍去病像風一般快的衝了進來,遠遠就給周陽送上了笑臉。

    “去病?”衛子夫一聽他的聲音。俏臉就沉了下來,輕斥道:“去病,你又惹禍了?”

    霍去病天生就是惹事生非的好手,太能惹事了,衛子夫時刻為他擔著心事。

    “姨,你怎麼老把我想得那麼壞呢?”霍去病大聲抗議。

    “你本來就很壞!”周陽臉一沉,喝問道:“你是不是惹了事?說,惹了什麼樣的事?”周陽對霍去病很是欣賞,可是,如今不同了,是霍去病的姨夫。得管著他。

    “姨夫呀,我真沒惹事呀!”霍去病一副委屈樣兒,噘起了小嘴:“我有那麼壞嗎?”

    “就你最壞了!”周陽沉聲道:“是不是給丁雋趕回來了?”

    “嘻嘻!”霍去病昂腦袋,一臉的得意:“丁將軍才不會趕我走呢!我要走,他還得留我。”

    “你肯定給趕走的!”衛子夫臉沉似水,潔白的右手揚了起來,氣苦道:“你姨夫要你去那裡,那是給你出身,你就愛惹事。你知不知道?我們衛家有多苦?阿母養不活我們,才把衛青送到鄭家去,衛青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罵?挨了多少打?餓了多少飯?”

    幾兄妹裡,就衛青的出身最是苦了,一提起這事,衛子夫的心就疼了,雖然這事都過去很多年了,那是她心愛的弟弟呀。

    “姨,我真沒惹事。你不信,你可以問丁將軍。丁將軍就在外面呢。”霍去病忙道,有些手足無措。要是在以往,他只顧著打打殺殺,哪管衛子夫的感受,衛子夫還真是有些意外。暗想,難道霍去病真的改了性子?

    “丁將軍!”周陽衝門外喚一聲。

    “大帥,末將在!”丁雋小跑著衝進來,向周陽見禮。

    不容周陽說話,丁雋見禮一畢,馬上就為霍去病說起了好話:“大帥,你別錯怪了霍去病,他真的沒惹事!”

    “你還為他說好話?你的鬍子……”周陽一句話才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原來丁雋頦下又蓄了一部鬍鬚,雖然還沒有恢復舊觀,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周陽本想說“你的鬍子給白剪了”,一見此情,這話說不出來了。

    丁雋尷尬的一笑:“大帥,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別老放在心裡。霍去病如今變了一個人樣。只要讓他練兵,他就不會惹事。大帥,沒給你說,霍去病練兵真是有一套,了得!”

    他竟然一個勁的為霍去病說好話,周陽真難以置信,拍拍臉頰:“你改性子了?還是霍去病答應給你好處了?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

    “大帥,末將今兒來,著實有事相求。”丁雋倒也沒有隱瞞:“末將是想請大帥帶上末將,給末將一個馳騁疆場的機會。”

    “就為這個,你就為霍去病說好話了?”周陽還真是不信:“你一個堂堂的將軍,不會如此不值錢吧?你要是好好的來說,我未必不允,若你弄虛作假,那就休怪我不准了。”

    周陽的語氣很是嚴厲,丁雋卻是沒有驚懼,仍是笑著道:“大帥,末將說的是真的!霍去病練兵真有一套,他練的兵,很能打!就是,他不愛讀兵書!”

    “兵書?”霍去病有些不屑,裂裂嘴角。

    “李陵愛讀兵書,可是,比起霍去病,似有些不如。”不容周陽問話,丁雋忙道。

    “誰在說我孫子的壞話?”李廣的大嗓門響起,快步進來,拉著李陵,打量著丁雋,有些氣沖衝的道:“我孫子不行?你生一個孫子看看,有沒有陵兒厲害!陵兒那兵書讀得,倒背如流水。”

    好不容易說一句話,卻給李廣逮個現形,丁雋苦悶的拍著額頭,訕訕的不好意思。

    “霍去病,你兵書讀得如何了?你可讀過《孫子》《吳子》?”李廣得意的一昂頭,衝霍去病大聲道。

    他明知霍去病不讀兵書之人,卻以此說事,那是掙臉面。丁雋不是說霍去病比李陵厲害嗎,看誰更厲害?

    “飛將軍,兵書讀得再多,到了戰場上,不會用兵,那也沒有用。趙括的兵書讀得多呢,趙國沒有人是他對手,可是,長平大戰,不是敗軍覆師嗎?”霍去病頭一昂,胸一挺,振振有詞的道:“李陵的兵書是讀得多,可是,和我打,他打得過我嗎?”

    “陵兒,告訴大父,你比霍去病那小子強!你打得他落花流水!”李廣虎目中精光四射,打量著李陵,一臉的愛憐之色。

    “大……大父……”李陵有些結巴,看著霍去病,愣怔了一陣,這才道:“大父,陵兒讓你失望了,陵兒打不過霍去病。”

    “那是你的兵力比他少!”李廣對這個孫兒極是疼愛,為李陵找面子。

    “大父,你錯了,是霍去病的兵力比我少,我給他追著打,打得無還手之力!”李陵一張小臉通紅,很不好意思,這種糗事,誰會好意思說呢?

    “你……”李廣啞口無言,一臉的歡喜蕩然無存。

    “嘻嘻!”霍去病得意的一笑:“飛將軍,你聽見了吧?真正的將軍,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不是讀兵書讀出來的。”還衝李廣擠眉弄眼。

    “真的?”衛子夫一雙妙目睜大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霍去病。霍去病以前打仗,那不過是玩鬧,如今去了軍校,雖是操練,卻也比玩鬧更接近戰場,他若真贏了李陵,就難以讓人相信了。

    “是真的!”丁雋忙肯定一句,道:“李陵愛讀兵書,霍去病愛練兵,我就給他們每人調派了一百人,交給他們來帶。有時間,他們兩人就會擺開陣勢對練。”

    李廣的臉色很不好看:“陵兒不過是輸了一陣,不算什麼。”

    “不是一陣,打了十幾仗了,就沒贏過。”李陵的聲音很輕,臉色緋紅,他萬分不願說出來,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你這麼沒用?”李廣虎目一瞪,凶狠的瞪著李陵,白鬍子直翹。

    哪個做爺爺的,不希望孫子能幹,有出息?不能怪李廣。

    “飛將軍,你先別氣,坐下來,聽丁雋把事情說清楚。”周陽招呼一聲,李廣雖是氣憤,也是不得不坐了。

    眾人坐下來,衛子夫把霍去病抱在懷裡,愛憐的為他整理頭髮。霍去病笑呵呵的,不時把小臉蛋帖在衛子夫臉上,惹得衛子笑吟吟的,彷彿綻放的鮮花般美麗。

    “事情是這樣的。”丁雋略一整頓思緒,開始說起了經過。

    自從上次事件以後,丁雋原本對霍去病很是不爽,準備找機會把他弄走。可是,沒過多久,他發現霍去病異於常人,在帶兵打仗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他大是驚異。

    丁雋雖然對霍去病不爽,可是,他是個正直的人,並沒有因為他鬍子給剪一事而與霍去病過不去。他給霍去病調撥了一百人,由他去練去帶,霍去病年紀雖然小,卻是帶得不錯,軍令極嚴,號令所至,無敢不遵。

    軍校裡,就李陵和霍去病年紀最小,兩人相紀相仿,霍去病好動,李陵愛讀兵書。丁雋心想,給霍去病兵帶了,總不能不給李陵些兵,就調了一百人給他,讓他帶著。李陵在打仗上有著不錯的天賦,帶得也不錯,甚得丁雋誇讚。

    一天,霍去病突發奇想,要與李陵帶的軍隊對練。對這事,李陵自然是無二話,他們二人在長安就乾過不少次的,如今再來對練,正中李陵下懷。

    對這事,丁雋自然是不會反對。他不僅不反對,還很贊成,親自觀瞧。依他想來,李陵熟讀兵書,肯定能打過走野路子的霍去病。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一仗打下來,李陵的一百人給霍去病打得落花​​流水。

    丁雋暗暗稱奇,要他們再比,一連三次,李陵全部敗北。

    一次還可能是運氣,一連三次就不是運氣使然,是才幹的問題了。丁雋大是驚訝,把霍去病的軍隊抽走十人,用九十人對李陵一百人,結果仍是李陵輸了。丁雋更加驚異,不斷減少霍去病的軍隊人數,直到五十人的時候,李陵才能與霍去病打成平手。

    “這個……陵兒,你真沒用!”李廣聽到此處,眼睛瞪得滾圓,氣憤不已。李陵一張臉漲得通紅,委屈無已,原本就心有不甘,再給李廣這麼一喝斥,都快哭了。

    “飛將軍,且聽我把話說完。”丁雋接著道:“更有一樁奇處,我把霍去病的一百人全部換了,而李陵仍是原先那一百人,結果仍是一樣,霍去病大勝,而李陵慘敗。”

    “什麼慘敗?你張大其詞。”李廣氣憤之下,為李陵找面子。

    “大父,是真的。霍去病只用三十人的代價,便把我打敗了,我傷亡七十三人呢。”李陵依然是通紅著臉,卻是老老實實的說實話。

    周陽不住點頭,對李陵這品德極是讚賞。這種糗事,誰願意說?李陵是不願,他仍是說出來了,沒有撒謊,極是難得。

    “去病,你是怎麼做到的?”衛子夫既是驚訝,又是歡喜,好奇的問道。

    “這很簡單呀!”霍去病搖搖小腦袋瓜:“不聽號令者,我狠狠的罰;有功者,我重重的賞!如此而已。”

    他說得非常輕鬆,彷彿隨口一說,周陽、李廣卻是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去病,你就知道胡鬧,罰呀賞的,那是你能做的嗎?”衛子夫可不懂兵道,喝斥起來。

    “哎!”李廣嘆口氣,道:“陵兒,你輸得不冤!霍去病這小子,小小年練,便懂得驅眾之道,不簡單呀!”

    “飛將軍,你莫要誇他了,他是胡鬧。”衛子夫忙向李廣賠禮。

    “夫人不帶兵,不知帶兵之道。”李廣使勁搖晃著碩大的頭顱:“帶兵用眾之道,就兩個字,賞與罰!哪怕是你的仇人,他立了大功,你也得賞;就是你的親人,哪怕是親兒子,有過錯,也得罰。如此一來,三軍之眾必然整肅,號令所至,如臂使指,莫敢不從!”

    南宮公主、張靈兒、衛子夫他們不懂兵道之人,嘴巴張得老大。

    “前有重賞,後有峻法,如此一來,焉有不勝?”周陽感慨無已。

    霍去病之所以能成為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將領,除了他有著傑出的軍事天賦以外,還在於他的治兵之道與眾不同。他不讀兵書之人,孫吳之輩他不放在眼裡,可是,他很懂得兵士需要什麼。他的號令很嚴,若有違令者,他以峻法刑之;若是立下功勞,他一定會賞,從無遺漏,這就是他成功的原委所在。

    霍去病率兵打仗,要吃得好,他要帶上皰廚,吃著美食,喝著佳釀。他吃不完的美食,隨處亂倒,可是,他率領下的兵士有人給餓死。到了冬天,他的軍隊有人凍死,而他卻穿著狐裘,太史公為此而譏嘲他。

    同為名將的衛青,作風與他正好相反,對人趨循有禮,從不侮士。可是,將士們隨附霍去病,卻不是那麼願意跟隨衛青,儘管衛青也是一員難得的名將。
匿名
狀態︰ 離線
362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3:08
第四十三章 一見鍾情

    “嗯!霍去病這小子。確實不簡單!”李廣眼中滿是讚賞之色,適才的不悅煙消雲散,一拍額頭,彷彿想起了什麼:“陵兒,霍去病能以賞罰驅眾,你為何不能用?這可是為將的本領。”

    為將者,就在驅眾。靠什麼驅眾呢?不外賞罰二字。

    “大父,我試過了,可是,他們跟著我打,不如跟著霍去病那般凶狠。”李陵不住搖頭,很是不甘心:“我的賞更重,罰更嚴,也是沒用。”

    “這個……”李廣徹底無言了。

    “飛將軍,是這樣的。”丁雋接過話頭,道:“同樣的賞罰,在霍去病手裡比在李陵手裡更有效用,真是咄咄怪事!”搖頭感嘆起來。

    “這是為何呢?”李廣撫著額頭,有些想不明白了。

    “飛將軍,這不難解,一將有一將的風格。”周陽為李廣釋疑。道:“飛將軍率兵,不用峻法,兵士們可以隨處而居,但是,打起仗來,卻一點也不含糊。”

    這是李廣的得意事,臉上泛起了紅光:“哪像程將軍,號令那麼嚴。將士們跟隨他,多是叫苦不迭,都願跟著我。”

    李廣和程不識同為邊關名將,兩人的為將之道卻是迥異。李廣約束部下不嚴,宿營的時候,將士們可以隨意而居。而程不識卻不同,一言一行皆有嚴令,兵士不敢違背。是以,將士們多苦程不識,願隨李廣。

    “這就是你們兩人的差別,你學他學不來,他學你也學不來。”周陽得出結論。

    “大帥言之有理。”李廣對周陽的話深表贊成。

    “李陵,過來!”周陽手一招,李陵歡喜無已的跑了過來,周陽把他抱起,放在膝蓋上,道:“李陵,你要記住,前有重賞,後有峻法。那是霍去病的為將之道,你不必學他。別人的就是別人的,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你沒必要去效仿他。”

    李陵也是個聰慧之人,眼珠一陣轉動,大是開朗:“謝大帥提醒,李陵記住了。”

    “你敗於霍去病之手次數這麼多,你還敢與他打嗎?”周陽打量著李陵,眼中精光閃爍。

    李陵想也沒有想,使勁點頭,道:“我敢!我一定要打敗他!”

    霍去病一聳肩膀,頭一偏,有些不以為意。李陵在他手裡敗的次數太多了,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柳鐵,把我的劍拿來。”周陽衝門口吼一聲。

    柳鐵應一聲,沒多久,就拿著一把漢劍過來,遞給周陽,施禮告退。

    周陽接過漢劍,拔出一尺劍身。劍光閃爍,極是鋒利。李廣他們不解的打量著周陽,卻是沒有出聲。

    “這把劍,是我入建章軍時,蘇建為我挑的。”周陽還劍入鞘,道:“此劍隨我征戰沙場,安陶之戰、雁門大捷,還有長城大戰,我用的就是此劍。如今,我們用環首刀,已經用不上了,就送你吧。”把劍朝李陵手中一遞。

    李陵一臉的喜色,周陽這把劍雖然沒有用了,可是,其意義卻是非凡。那是周陽從軍時用的劍,正是佩著此劍,周陽謀劃了安陶大捷,雁門大捷兩次勝仗,更是提此劍大敗匈奴於長城下,竟然送給了李陵,要李陵不歡喜都不成。

    李廣更是笑得臉上的笑容堆了一層又一層,鼻子眼睛擠作一家人。周陽提此劍,而敗匈奴,他可是親身參與的,這比周陽贈送李陵萬兩黃金更加珍貴。

    “姨夫,李陵是我的手下敗將,這劍應當歸我。”霍去病從衛子夫懷裡掙脫,飛也似的衝了過來,大聲指責:“姨夫。你這是賞罰不公!”

    對這把劍,誰不想要?不能怪霍去病。

    李陵使勁抓住劍,一雙眼睛好像打量賊似的提防著霍去病。

    “正是因為李陵是你的手下敗將,我才把此劍贈給他!”周陽臉一肅,沉聲道。

    “大帥,你這不是在打我的臉麼?”李廣訕訕的不好意思,說話的底氣都不那麼足。李陵是敗軍之將,竟然有如此重賞,李廣心裡很不是滋味。

    “飛將軍,你多心了。”周陽知道他誤會了:“飛將軍,你說百勝將軍難得,還是百敗將軍難得?”

    “百勝將軍?百敗將軍?”李廣有些意外,眉頭一挑,品評了一番,這才聲音陡轉高亢:“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百勝將軍難得了。嗯,似乎,好像,不對!應該是百敗將軍更難得!”

    “啪!”周陽雙手互擊,發出清脆的響聲:“飛將軍說得對,百勝將軍固然可貴,可是,百敗將軍更難得!勝敗兵家常事,打幾個敗仗。不算什麼。可是,若是打上十幾二十個敗仗呢?不管別人怎麼說,光是自己,就沒有了信心。一個將軍,若是能敗滿一百仗,仍然在打,沒有放棄,那他將是無敵的! ”

    敗仗很能打擊人的自信心,一個人若是吃了數十次敗仗之後,依然還在努力,別的不說。光是這份毅力就足以驚天動地的了,他的心性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堅毅程度。要是他還不能打勝仗,就沒有天理了。

    百勝將軍仍是可貴,可是,有很多將領因為打的勝仗太多,驕傲自大,最終身敗名裂,這種事,史不絕書。

    周陽這是金石之言,李廣和丁雋不住點頭,大是讚賞。

    “原來如此,我誤會大帥了。”李廣臉上的不快蕩然無存,代之以歡喜。

    “李陵,只​​要你不放棄,只要你肯努力,你一定會打敗霍去病!”周陽勉勵道。

    “謝大帥激勵,李陵記住了!”李陵洪聲道,高昂著頭顱,挺起胸膛,打量著霍去病,活脫一隻士氣高昂的鬥雞。

    “姨夫,你賞我什麼?”霍去病拉著周陽的衣裾,索要賞賜了。

    “我賞你個巴掌!”周陽臉沉似水:“打了勝仗,不能驕傲自滿,你要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勝可敗,敗亦可勝!春秋時期,孟明視三次慘敗於晉國之手,他沒有放棄,決心雪恥,最終他打敗了晉國!你得記住此點!”

    孟明視是百里奚的兒子,全名叫百里孟明。他身為秦國大將,卻三次慘敗於晉國。敗軍覆師是兵家常事,這並不意外。可是,他自己給晉國活捉了,要不是秦穆公的女兒是晉國的王太后。施以援手的話,他就只有死於晉國的份了。

    逃回秦國後,孟明視是敗軍之將,名聲很臭,他滿以為秦穆公會罷他的兵權,他沒臉見秦穆公了。哪裡想得到,秦穆公不僅沒有罷他的兵權,反而安慰有嘉。孟明視感動無已,決心報仇雪恨,散家財而練兵。等到軍隊練好了,他率領秦軍殺奔晉國,晉國不敢與之戰,只能深溝高壘。

    自此以後,秦穆公成伯,躋身春秋五霸之一。

    孟明視復晉恥一事,成為千古佳話。李廣聽在耳裡,喜在心頭,大是快慰。

    霍去病眨巴著眼睛,思索了一陣,道:“姨夫放心,去病明白了!我要讓李陵永遠贏不了我!”

    “不僅李陵不能贏你,任何人都不能贏你。”周陽依然沉著臉。

    “諾!”霍去病朗聲應命。

    周陽打量霍去病,再打量李陵,大是欣慰。這二人,一個善敗,一個善勝,一旦成長起來,這對組合,將是無敵的存在!

    “大帥,我上戰場一事……”丁雋很是緊張的打量著周陽。破擊匈奴,正是男兒馳騁之時,若是作壁上觀,太讓人遺憾了,由不得他不緊張。

    “你調教得不錯,準了!”周陽大聲道。

    “謝大帥!謝大帥!”丁雋激動得臉上泛起了紅光,這可是他畢生的心願吶!

    XXXXX

    日子過得挺逍遙自在,破擊匈奴的各項事務順利進行,一到來年春天,漢軍就可以出塞,直奔河套而去。只要拿下河套之地,就把匈奴攔腰斬成兩段,即使匈奴撤到漠北,也是逃不出漢軍的打擊。

    唯一讓人憂慮的是,景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每況愈下,日子恐怕不多了。景帝對周陽,既是君,更是親人,關心愛護周陽,周陽每每思之,為景帝感到難過。周陽來到漢朝,扇動蝴蝶翅膀,改變了很多事情,卻無法讓景帝延年益壽。

    人力有時而窮,周陽只能感慨,卻是束手無策。

    周陽唯一期盼的是,景帝不要在出擊匈奴之際駕崩。景帝若是在漢軍出擊匈奴之際駕崩,按照古禮,就有三年國喪期,漢軍不能出擊大漠,就給了匈奴難得的良機。真要如此的話,匈奴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應對,更有可能前來滋擾邊關,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照景帝眼下的身體狀況來看,能不能挨到明年,很成問題。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間,就到了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快生產的時候,景帝下旨,要周陽放下軍務,在家裡陪著二女。

    這是人生的大事,於情於理都該如此,周陽是巴不得,暫時把軍務交給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安安心心的在家守著二女,準備當父親了。

    除了周陽,還有許茹,整天裡圍著二女,生怕有個差錯。周亞夫一有空也過來,他說得最多的是“怎麼還不生呢?”他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瘋了。

    “你怎麼說話的?生孩子不是燒火做飯,想生就生。”許茹往往以此言回敬他。

    雖給搶白了,周亞夫不僅不惱,反倒是更加歡喜,抱孫子的心情著實不錯。

    除了周亞夫、許茹這些周家至親外,景帝一天要問幾次。劉徹更是一有空就跑來,一見面就問:“姐夫,我什麼時間能當舅舅?”

    周陽就回答:“問你姐姐去!”

    周陽巴不得馬上就做父親,可是,這種事不是他說了算。

    王皇后每天都要派好幾撥人來,噓寒問暖。

    快到生產那幾天,隆慮公主,平陽公主兩姐妹更是住到破虜侯府,守著南宮公主。平陽公主就是陽信公主,嫁給平陽侯曹壽後,改名號平陽公主。

    平陽公主嫁給曹壽這事,景帝是給逼的,萬分不願,對這個女兒虧欠甚多,景帝過意不去,賜平陽公主長公主的名號。

    在漢朝,公主分為長公主和公主,長公主的身分地位名號要顯赫得多。

    這天,周陽在屋裡陪著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三人正說間,平陽公主和隆慮公主進來,道:“姐夫,你出去,出去!我們和姐姐有話要說。”

    “什麼話?我能聽聽嗎?”周陽很是不滿。

    “這是我們婦人的體己話兒,你不能聽!”平陽公主脖子一偏,露出白皙的肌膚,頗有些調皮,臉上帶著笑意,甚是開心。

    平陽公主嫁給曹壽,守著一個病侯爺,一直過得不開心,難得有歡笑的時候,周陽本不想走開,把她的歡喜樣兒看在眼裡,又有些不忍心,只得離開。

    “嘀嘀咕咕!”周陽一出房門,就聽見屋里傳出一陣絮叨聲音,還有南宮公主、張靈兒的輕笑聲,幾個女人攪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竟然這麼開心。

    “婦人吶!”周陽感慨一句,搖搖頭,來到院子裡踱起了步。

    院子裡傭僕奔走來去,忙前忙後,為生產做著準備。周陽有心去幫忙,可是,於這等事他又做不來,不知從何做起。

    “哎!”明明是周陽要做父親了,竟然沒他什麼事了,世道真無常。

    “見過大帥!”衛青大步而來,衝周陽見禮。

    “衛青,你來做什麼?”周陽停下來,打量著衛青。

    “大帥,末將前來,是有些軍務要稟報大帥,請大帥定奪。”衛青稟報。

    “不是說了,你和李廣、程不識他們商量著辦麼?”周陽有些意外。衛青的才智極為了得,李廣、程不識二人皆是名將,三人商量著辦,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

    “大帥,這事我不能和他們商議,這是犯忌的事兒。”衛青左右一打量,見沒有人,這才壓低聲音,輕聲道:“大帥,末將說句冒犯的話。萬一在大軍出擊匈奴之時,發生不測之事,我們該怎麼辦?”

    他說的不測之事,是指景帝駕崩一事。

    這事,周陽也想過,可是,如何定奪,這得看新君的旨意了:“這事,我也不清楚,到時視情形而​​定。”

    “大帥,可不能這樣呀!”衛青有些焦慮:“若是大軍馳騁於大漠之上,發生不測之事,後果極為嚴重,大帥不得不慮呀。”

    若是漢軍出擊之際,景帝駕崩,後果非常嚴重,演變成災難性的後果都有可能,畢竟皇帝是至高無上的,這對軍心士氣的打擊非常大。可是,漢朝沒有現代這麼發達的醫學,不能預測景帝的壽命還有多久,即使倉公也不能。

    “衛青,這話出你的嘴,入我的耳,不得為第三人道。”周陽苦惱的搖搖頭。

    “諾!”衛青正是知道這話有多冒犯,這才只對周陽說起,不與李廣和程不識商議。

    “還有什麼事嗎?”周陽問道。

    “沒有了。”衛青施禮告退,道:“末將告退。”

    “好吧!”周陽一揮手,道:“你下去吧!”

    衛青卻是直愣愣的站著,並沒有動,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周陽,精光四射,好似九天之上的驕陽一般熾烈。

    周陽給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驚訝之極:“衛青,你這是怎麼了?”

    “呃!”衛青嘴裡發出一陣磨牙的聲音,卻是沒有下文。

    衛青是個懂禮的人,恭謹異常,就從來沒有如此失禮之事,周陽更加不明白了。

    “格格!”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清脆悅耳,只見衛青的眼睛瞪得滾圓,好像貪婪的財主遇到不世奇珍似的。

    周陽順著衛青的目光,扭頭一瞧,只見平陽公主正蓮步款款而來,步履輕盈,好似一陣風,飄了過來。一雙俏媚眼瞄著衛青,有著異樣的神采,似在傳遞某種神秘的信息,一張俏臉上有著淡淡的羞色。

    原來不是看我!周陽長舒一口氣,給衛青那種目光打量著,真不舒服,還以為衛青有斷袖之癖呢,想歪了。

    周陽把平陽公主和衛青一打量,下巴差點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了。

    平陽公主潔白如玉的右手掩著小嘴,吃吃的笑著,渾身泛著喜悅與活力,不住顫動,賽過惹人憐的鮮花。自從她嫁給曹壽以後,就沒有如此歡喜過,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再瞧衛青,眼睛瞪圓了,嘴巴張大了,直接石化了。要不是他的胸部急劇起伏,一定把他當作一尊雕像。

    “衛青!”周陽輕輕一碰衛青,衛青沒反應。周陽再碰他一下,仍是沒反應,右手一握拳,砸在衛青肩頭上,在​​他耳邊沉喝一聲:“衛青!”

    “啊!”衛青總算是清醒過來了,打量著平陽公主的目光更加熾烈。

    “噗!”平陽公主嫣然一笑,宛若百花綻放,美不勝收,蓮步輕點,象輕盈的乳燕一般,翩翩飛回屋裡。

    臨進門時,還回過頭,打量一眼衛青,俏臉上全是笑意。

    衛青失魂落魄,彷彿丟了魂似的,腳一抬,就要衝進屋裡,卻給周陽一把拉住:“衛青,你做什麼呢?”

    “大帥,你說世上有沒有一見鍾情?”衛青突如其來的問道。

    “有啊!”周陽挺挺胸,昂起頭,大是得意的道:“你姐姐不是對我一見鍾情嗎?”

    這本是調侃的,衛青應該分辯幾句的,可是,衛青卻是容光煥發:“大帥,那我就一見鍾情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63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3:37
第四十四章 喜得貴子

    “這個……”周陽有些無語。這也太直接了吧,和衛青的性子不符。轉念一想,人深陷情網之時,往往會有出人意料的舉動,衛青如此直截了當,倒也不驚奇。

    “大帥,她是你府上的丫寰麼?”衛青可憐巴巴的打量著周陽,以乞求的口吻道:“大帥,你就把她給末將吧,末將願為你做牛做馬!”

    一雙明亮的眼裡有著異樣神采,極是期盼,生怕周陽不同意,緊張得死死的絞著手,手背都發青了,太過用力。

    衛青是個血性漢子,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眉頭都不皺一下,周陽和他認識這麼久,就沒見他如此緊張過。

    “愛情吶,總是那麼摧殘人!”周陽感慨無已,衛青多硬的漢子。一旦遇到自己心儀的女人,卻是不能自拔。

    “衛青,你什麼眼神?情迷雙眼了?”周陽有些好笑,堂堂皇家公主,竟然給衛青說成是周陽府上的丫寰,要不是周陽親耳聽到,還真是不信:“她是平陽長公主!南宮的妹妹!”

    “長公主?”衛青的虎目陡然之間瞪圓了,有些發楞:“這個……”

    平陽長公主,那是高高在上的多金枝玉葉,衛青雖然已經封侯,和她還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呢。

    這問題在衛青腦海裡只存在一瞬,只聽他道:“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娶到她!”

    聲音並不大,卻是極為堅毅,好像面對匈奴大軍一般勇毅,毫無退縮之意。

    周陽聽在耳裡,奇在心頭,這個衛青他是怎麼了,對有夫之婦如此上心。

    “啪!”

    周陽重重拍在自己額頭上,猛然想起,衛青的老婆就是平陽公主。按照歷史的發展,衛青要不是遇到周陽,給收入軍中的話,如今的他,應該是平陽公主府上的一個車夫,為平陽公主趕車的,相當於現在的司機。

    衛子夫給漢武帝召進宮。衛青也跟著進宮,先是去建章營受訓,因為**爭風吃醋,他差點給館陶公主派的人殺死。這事讓漢武帝知道了,特的把他保護起來,才有後來的大將軍。

    “難道說,這是他們的宿命?無法改變?”周陽甩甩腦袋,難以置信。

    “大帥,你……”衛青詫異的打量著周陽,他要娶平陽公主,周陽幹嘛打敲自己的額頭,衛青很是不解,難道周陽要從中作梗?一想到此點,衛青莫名的一陣驚懼。

    “衛青,我告訴你,你真要想娶平陽長公主的話,你有得等呢,她有丈夫的!”這種事很是好笑,周陽真想大笑一場,卻是強忍住了,沒有笑出來。

    “我等!十年八年。二十年,我都等!”衛青想也沒有想,脫口而出,堅定異常。

    按照歷史的發展,平陽侯曹壽應該沒幾年好活了。衛青要是等下去的話,未必沒有希望。可是,誰也不知道曹壽什麼時間死,也許三年兩年,也許十年八年,周陽可是改變了很多歷史的,曹壽長命一些也有可能。

    聽了衛青如此堅定的話語,周陽一陣無言,愣怔了一陣,拍著衛青的肩頭道:“衛青,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兵!打仗不含糊,追婦人跟打仗一樣的勁頭!”大拇指豎得老高。

    衛青挺挺胸,昂著頭,極是受用。打仗立了功,衛青是謙遜的,可是,這種情事,哪個男人會落下風呢?衛青雖是名將之才,也是人!

    “衛青,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周陽左右一打量,不見有人,這才壓低聲音道:“平陽侯曹壽是個病侯爺,你是知道的,他命不久矣!”

    衛青就是出身平陽侯府的,曹壽對他還不錯。可是,這種情事,衛青對他儘管很感激,卻不能手軟。可以送錢,可以推功,卻不能讓自己心儀的婦人。

    “真的?”衛青聲調很高,尖細刺耳,比起戰號還要響亮。

    “你出身平陽侯府,這個病侯爺的情形,你難道還不了解?”周陽反問一句。

    “嗯!”衛青重重點頭。

    “慢慢等吧!你先去忙軍務。”周陽緊抿著嘴唇,強忍著笑意。

    這話有調侃之意,可是,衛青卻是大聲應命,飛也似的跑走了,精神抖擻,彷彿上戰場似的。周陽望著他的背影,不住搖頭:“慢慢等吧,等吧!三兩年,興許是十年,甚至更長!別等得衛青鬍子都白了,曹壽還活著,那衛青就慘了。”

    真要如此的話,那就是衛青的人生悲劇。是讓人感嘆的愛情故事。

    曹壽的身體不好,他能活多久,誰說得清呢?要想讓衛青早點娶到平陽公主,來點特別的,縮短曹壽的性命,可是,誰做得出來呢?

    周陽前思後想,為衛青擔心,搖著頭,回到屋裡。只見屋裡唯有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二人,隆慮公主、平陽公主不見人了。問道:“她們人呢?”

    “平陽不知道搞什麼鬼,突然之間,跟吃了蜜似的,笑得跟花兒一樣,不住顫動,問她又不說。”南宮公主輕搖螓首,有些迷糊。

    “她呀,那是看中了一個俊面少年郎。”周陽呵呵直笑。

    “胡說!不許胡說!”南宮公主俏臉一沉,提醒道:“這可是有傷皇家威儀的話,要是給人聽了去,有你好受的。”

    皇家臉面不可侵犯,即使是周陽,也不能碰觸這一禁區。

    “我沒有亂說,是真的。”周陽扼要把事情經過一說,最後道:“他們眉來眼去,你說她是不是看中衛青了?”

    “真的?”南宮公主原本斜靠在軟榻上,一聞是言,猛的坐起來,一雙妙目瞪得滾圓,難以置信的打量著周陽:“真有其事?”

    “我能說假話?”周陽肯定一句。

    “怪不得平陽如此歡喜,原來是有好事了。”南宮公主笑起來,俏臉上全是笑意,彷彿綻放的鮮花般美艷動人:“平陽嫁給平陽侯,就沒開心過。守著個病侯爺,真是難為她了!”

    “可不是嘛。”周陽接過話頭,以另類口吻感嘆道:“你那個妹夫,一個病侯爺,氣息奄奄,他能爬得上婦人的肚皮麼?”

    “啊!”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眼睛猛的瞪圓了,死盯著周陽。她們絕對想不到,一向文雅的周陽,竟然會說出如此流氓氣十足的話,要不是她們親耳聽到,還不相信。

    “格格!”緊接著,二女又是掩著小嘴直笑。周陽的話雖然有些難聽,卻是實情。二女一邊笑,一邊打量著周陽。那意思是說,哪像你,折騰得人死去活來的。

    笑了老一陣,二女這才收聲。

    “真要這樣的話,平陽就終身有靠了。衛青是個血性漢子,為人不錯!”南宮公主代平陽歡喜,誇讚起衛青了。

    “那是,上嫁還未了,下嫁已找好!”周陽搖著頭,感慨起來,就是有點狼狼之語。

    “你……怎麼說話的?”南宮公主盯著周陽,輕斥起來。這雖是實情,卻是有些扎耳朵,那是她的親妹妹。

    “口誤,口誤!”周陽忙著撇清。

    XXXXXX

    “姐夫,你別緊張!別緊張!”劉徹圍著周陽,不住寬慰周陽。

    聽著屋里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痛苦的呻吟聲,周陽能不緊張嗎?說來也巧,二女竟然同時臨盆,二女的呻吟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周陽聽在耳裡,驚在心頭。

    為人之父固然讓人歡喜,可是,此時此刻,周陽的心都快從胸腔中蹦出來了,緊張得跟什麼似的,雙手緊握成拳,使命的攥著,大冷的天,額頭上卻全是汗水。

    周陽在血水里洗過澡,在死人堆裡睡過覺,出生入死的次數不知道有多少,就從來沒有如此這般緊張過。

    這可是自己的妻兒,不關心則已,關心則亂,任誰處此之情,都會如周陽一般緊張。

    “呼!呼!呼!”周陽不住的吐長氣,極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是沒用,越來越緊張,神經繃緊到了極致。

    “姐夫,放輕鬆點!放輕鬆點!”劉徹不住給周陽搥背。

    “姐夫,你怎麼這麼緊張?”**一臉的笑容:“我可是有侄兒侄女了呢,我好歡喜!”

    望著明媚如花的**,周陽不住甩頭,嘀咕一句:“​​等你生孩子時,就知道緊張了。”

    “姐夫,休要胡說!”**的俏臉刷的一下就緋紅了,淑女形像不存,雙手一揮,就要來掐周陽。

    “來吧!掐我吧!”周陽真希望**掐他,用痛楚來減輕緊張感。

    “呃!”**一雙白玉似的小手停在空中,卻是沒有落下來。

    “**姐姐,姐夫沒說錯,我會好好努力的!”劉徹接過話頭,衝**一吐舌頭,調侃起來。

    “你這個小毛孩子,亂說什麼呢?”**恨不得立時把劉徹掐著吃了。卻給館陶公主攔住:“**,不許對太子無禮。”

    **狠狠瞪了劉徹一眼,卻換來劉徹的鬼臉,無奈的翻起了白眼。

    看著二人打鬧,周陽的注意稍微轉移了一下,要好受些了。

    “周陽,你不用緊張,會好的!”景帝在王皇后的攙扶下,蹣跚著過來,寬慰周陽。

    周陽越是緊張,景帝越是歡喜,那說明周陽關心南宮公主唄。

    景帝的身體一直不好,可是,他要做外公了,哪能不來的。周陽打量景帝,只見景帝面容憔悴,步履虛浮,要不是王皇后扶著他,他恐怕是走不動路了。想起景帝對自己的關心愛護,周陽心裡不由得一疼。

    “周陽,你不用緊張。”王皇后也來寬慰:“這裡的太醫都精於此道,穩婆是最好的,就連倉公也來了,不會有事。”

    她嘴裡說不會有事,其實她也很緊張,那可是她的親生女兒,萬一有個好歹,誰也受不了。要知道,在漢朝,沒有現代這樣發達的醫學,生孩子的死亡率不低。

    “陽兒,你放輕鬆些。”周亞夫裂著一張嘴,笑呵呵的,寬慰著周陽,眉頭一軒:“怎麼還沒好?”

    “你這個周亞夫!”景帝數落起來了:“這是生孩子,不是打仗。你以為聽你的號令就行了,要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

    “呵呵!”周亞夫給數落了,卻是歡喜不已,彷彿他欠揍似的。

    今天,周陽府裡最是熱鬧了,景帝、皇后、太子、太子妃、館陶長公主、平陽公主、隆慮公主全到了不說,張不疑、張闢彊、張通這些張氏子弟也到了,可以說濟濟一堂。

    自從漢朝創建以來,就沒有哪家生孩子能齊聚這麼多風雲人物,就是呂太后心愛的寶貝女兒魯元公主也沒有這份榮耀。

    這不僅僅因為南宮公主身份高貴,是金枝玉葉,還在於周陽的功勞極大,在朝中的份量極重。

    南宮公主和張靈兒的呻吟聲不斷,周陽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時間在難捱中度過。

    漸漸的,景帝、王皇后、周亞夫、館陶公主這些有過經歷的人都緊張起來了。生孩子,越是不順利,時間越長。

    景帝眉頭一挑,有些焦慮,招手召來倉公問道:“倉公,怎麼回事?可有凶險?”

    凶險二字,周陽聽在耳裡,彷彿雷霆一般,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在地上,幸得劉徹眼疾手快,忙把他扶住。

    “皇上,是有些不尋常……”倉公一開口,就給景帝打斷了。

    只聽景帝焦慮的道:“什麼?不尋常?”

    “皇上放心,公主沒有危險。”倉公忙回答:“是龍風胎。”

    “龍鳳胎?”景帝的眼睛猛的睜大了,死盯著倉公,追問道:“真的?”

    “皇上,臣敢欺騙你麼?”倉公笑呵呵的道:“皇上,你就收拾好心情,準備做外公吧!皇上,兩個白胖小子,你抱得過來麼?”倉公的心情不錯,調侃起來了。

    “再多幾個,朕也抱得過來!”景帝紅光滿面,歡喜不已:“龍鳳胎啊!周陽,你真行!”

    “皇上,是南宮行!”周陽把倉公的話聽在耳裡,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了。原本就懷疑是雙胞胎,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此時此刻,再也沒有比這更讓周陽歡喜的事情了。

    “那是,那是!是南宮行,你不行!”景帝歡喜過頭了,有些語無倫次了。

    一眾人把翁婿二人打量一陣,大是搖頭,莞爾無語,這是什麼話呀?什麼行呀不行的。生孩子,光有婦人能生出來嗎?南宮公主有功勞,周陽也有功勞呀!

    張不疑拉著倉公,詢問張靈兒的情形。倉公笑呵呵的道:“你不用擔心,收拾好心情,等著抱外孫吧。哦,是玄孫!兩個!”食指和中指伸出來,在張不疑面前一晃。

    “龍鳳胎?”張闢彊眼珠一翻,精光四射,有些難以置信。

    倉公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太好了!”周陽仰天大叫一聲,卟嗵一下跪在地上,不住叩頭道:“蒼天啊,大地啊,太上老君,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賜給我兩對龍鳳胎!”

    兩對龍鳳胎,任誰也架不住這份狂喜,周陽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襲擊著,頭腦嗡嗡直響,只知道叩頭。額頭青了,紅了,出血了,他仍是在叩頭。

    “陽兒,快起來!”許茹心疼不已,忙來相扶。

    “我要叩頭!我要感謝皇天后土,蒼天大地……”說到後來,周陽語無倫次,熱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幸福得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陽感謝之心甚誠,周亞夫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把周陽拉起來。

    “哇!”一聲洪亮的兒啼聲響起。

    “是個胖大小子!”

    院中眾人彷彿早就訓練好似的,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哇!”又一聲洪亮的兒啼聲響起。

    “又一個胖大小子!”

    眾人又是異口同聲的吼起來。

    “哇!哇!”兩聲略顯柔弱的聲音響起。

    “兩個閨女!”眾人再一次異口同聲的尖叫起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在院中待命的太醫們,向景帝道賀。

    “呵呵!呵呵!”景帝的眼睛瞇成一條小縫了,歡喜得話也說不出來,唯有裂著一張嘴的份兒。

    “恭喜大帥!賀喜大帥!”

    “恭喜張老爺了!賀喜張老爺子!”

    “恭喜太尉!賀喜太尉!”

    一陣陣喜悅的聲音響起,直上雲霄,周陽破虜侯府的喜悅達到了頂點。

    周亞夫和景帝兩人竟然同時抱拳,向對方道賀,齊聲道:“恭喜親家!”

    在這一刻,二人歡喜過甚,竟然忘了君臣禮節,只管著道賀,末了還同時放聲大笑起來:“呵呵!呵呵!”

    “朕有兩個外孫!”景帝拈著鬍鬚,歡喜無已。

    “我有四個孫兒!”周亞夫眼睛瞇在一起,嘴角的紋路更加清晰,宛如溝壑。

    “我有兩個外甥了!”劉徹不住拍掌。

    “我有兩個兒子!兩個閨女!我是最幸福的男人!”周陽仰首向天,沖天一聲咆哮,宛如炸雷轟鳴,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

    “來了!來了!”

    四個女僕小跑著過來,手裡抱著嬰兒。

    “好兒子!好閨女!”在這一刻,周陽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飛也似的衝了上去,從女僕手裡接過一個嬰兒,打量之下,只見白白淨淨的,小嘴正吸吮著白嫩的手指,眼睛烏溜溜的,在周陽身上直轉。

    “兒子,叫爸爸!”周陽逗弄著。

    “大帥!”一個女僕把一個嬰兒遞到周陽面前。周陽一把接過來,緊緊擁在懷裡。

    “大帥。”最後兩個女僕把兩個嬰兒遞到周陽面。

    周陽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就沒有手抱了,脫口而出的埋怨起來:“阿母,你當年怎麼不給我生四隻手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364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4:00
第四十五章 單于的無奈

    “四隻手?”那不成了怪物?眾人不由得一愣。把周陽那副手忙腳亂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歡喜的笑了。

    一下子添四個兒女,手卻不夠,任誰都會有此感慨,景帝他們不由得哄笑起來:“給我抱!給我抱!”

    一眾人呼啦一下,全圍上去了,爭著搶著,從周陽手裡抱過孩子。

    只轉眼功夫,周陽手裡的兩個嬰兒就給人奪走了,不由得大叫:“那是我的孩兒,給我!給我!”

    周陽是吼得山響,卻是沒有人理他,搶到手的,忙著逗弄,沒有搶到手的,卻是不甘落後,笑呀逗的,忙個不停。

    景帝正要去抱一個男嬰,卻給周亞夫手疾,一把奪了過來,景帝臉一沉,端起皇上架子:“周亞夫。給朕抱!朕是皇上,得先抱!”

    “皇上,今兒是只敘親情,不敘君臣之道,你是我的親家,和我一般大。”一向口齒不好的周亞夫,竟然伶牙俐齒了一回:“論年歲,你還沒有我大,得我先抱。”

    這是私事,當然要論親情了,景帝給周亞夫一句話噎住了,只得退而求次:“那我們兩個逗。”也不管周亞夫同意不同意,笑呵呵的道:“多白多胖的小子,給外公笑一個。”

    周陽努力半天,也沒有奪回一個,大是鬱悶:“這親戚多了有什麼用?什麼不搶,搶我的幸福!”

    “姐夫,你別在那裡嗥了,沒用的!”劉徹抱著一個女嬰,笑得臉上綻放出了鮮花。

    周陽一陣打量,這裡他插不上手了,快步進屋。只見南宮公主躺在軟榻上,極是虛弱,臉色蒼白,一身的汗水,女僕正在給她擦拭身子。

    “可苦了你!”周陽大是肉疼,南宮公主多漂亮的人兒。這一生養,竟然如此不堪,這生孩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幸好,男人不用受這苦!

    緊緊握著南宮公主的玉手,有些冰涼,不似先前那般溫熱,周陽一陣憐惜,緊緊的擁著伊人。

    南宮公主極是疲憊,卻努力打起精神,衝周陽笑笑,把一顆螓首埋在周陽懷裡,輕輕的道:“我很幸福!我們有孩兒了!”

    “嗯!”周陽的熱淚再次流了出來。

    南宮公主伸出如玉般的素手,為周陽擦拭眼淚,道:“快去看看靈兒妹妹!快去!”

    生孩子這事,不可能把二女放在同一個房間,要分開。張靈兒就在隔壁,周陽萬分不捨,可是,張靈兒也是他心愛的女人,不得不去看,在南宮公主額頭上親了一下。在南宮公主嬌羞中,道:“等著我,我馬上回來!”

    站起身,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來到隔壁房間,一進入,只見張靈兒虛弱的靠在軟榻上,一看見周陽,妙目中閃過一絲明亮,衝周陽嫣然一笑。

    周陽如沐春風中,快步過去,緊握著張靈兒的手,她的小手有些發涼,身上全是汗水,臉色蒼白,周陽一陣肉疼:“靈兒,可苦了你!”

    “不!我很幸福!”張靈兒輕輕搖頭,聲音很細:“能給夫君生兒育女,是我的福氣!”

    周陽緊緊擁著張靈兒,右手在她玉背上輕輕撫動,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陽這個屋裡一趟,那間屋裡一會,不停的跑,真想把二女抱到一起,說他個幾天幾夜,可是,二女身子太虛弱,不能折騰,只能由周陽來回跑了。

    跑了一陣。景帝抱著一男一女,在王皇后、劉徹、**、館陶公主他們的陪伴下,腳步輕盈的進來了。

    張不疑和張闢彊一人抱著一個嬰兒,滿面生風的進屋。

    周亞夫和許茹二人一臉的幸福,緊隨著眾人進屋。

    “周陽,你給朕添了兩個外孫,朕心裡歡喜著呢。你準備給取什麼名?”景帝打量著周陽,極是讚賞。

    這個愛婿真不一般呀,不僅打仗厲害,會做人,連“造人”也是這般驚天動動,一來就是兩對龍鳳胎,非常之人吶!

    周陽只顧著樂,還沒有想過這事:“岳父,這事容我想想。”

    不叫皇上,叫岳父,倍加親切,景帝更加歡喜,笑道:“要不,我這皇上兼岳父厚著臉,給他們取個名,怎樣?”

    “謝皇上!”周陽還沒有說話,周亞夫就搶著說話了。給景帝賜名。那是何等的榮幸事兒,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周陽本想自己給取名,可是,景帝不僅僅是皇帝,還是外公,他有權取名。想了想,周陽道:“那就有勞岳父了。”

    “嗯!”又一個岳父,叫得景帝渾身通泰,笑道:“你是將軍,這為將者有一句警言,為將不過三代。從周勃算起。到周亞夫,你這一代,你們週氏已經三代將門了。為將不過三代,不一定,有一點是一定的,為將者多殺戮,是以你要謹記此點。打仗嘛,哪能不殺戮的,可是,並不妨礙多一分仁慈,朕就把這仁慈二字拆開,給你的兩個寶貝兒子作名字,他們就叫周仁、週慈吧!”

    “周仁?週慈?”周陽品評起來,這名字不錯呀,欣然點頭,道:“謝皇上!”

    景帝這是在告誡周陽,能不殺戮則不需要殺戮。當然,以景帝之明,另一層意思是說,當殺戮的時候,不必手軟。

    “周仁!週慈!好名字!”周亞夫大聲讚歎,緊接著就是裂著大嘴樂呵起來:“我的孫子有名字了!”

    “謝父皇!”南宮公主就要站起身向景帝行禮,卻給王皇后按住了:“南宮,快別動,你身子虛著呢!虛著呢!”

    王皇后當了外婆,自然是歡喜。可是,把南宮公主那副虛弱疲憊樣兒看在眼裡,大是肉疼,恨不得以身相代。

    “這兩個閨女嘛,朕就把嫻雅二字拆開來,就叫周嫻周雅吧!”景帝凝視著兩個女嬰,眼裡盡是慈愛之色。

    這兩個女嬰中,有一個是張靈兒所生,和景帝沒有血緣關係。可是,景帝是仁慈之君,不會有輕重之別。

    “周嫻!周雅!”周陽略一沉吟道:“這名字好!適合女子!”

    景帝樂呵呵的逗起了嬰兒,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

    當晚。周陽大排宴席,宴請一眾親朋好友,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趕來道賀,其間的熱鬧可以想像,直到興盡方才散去。

    自此以後,周陽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件樂事,那就是在軍務之餘,面對嬌妻弄稚子,多麼的讓人舒心!

    XXXXXXX

    單于庭,朔風怒卷,大雪飄飛,鵝毛般的雪花飛舞,地上積雪數尺,一派銀裝素裹。

    不計其數的帳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頭。

    不時有匈奴兵士騎著駿馬,穿著皮甲,挎著彎刀,背著弓箭,頂著寒風,踏著積雪,來回巡邏。馬蹄過處,雪花飛濺,極是壯觀。

    眾多的帳幕中,單于的王帳最是顯眼,巨大,異於尋常帳幕,還有在朔風中招展的王旗。

    王帳中,炭火升起,溫暖如春,與帳外的寒冷恰成鮮明的對比。

    軍臣單于高踞王座上,狐裘皮帽,左手緊握著黃金權杖,不停的轉動。面前的短案上擺放著一隻全羊,還有溫熱的馬**,可是,軍臣單于食慾全無,虎目中光芒閃爍,不停的在一眾臣子身上掃過。

    他的目光森冷如劍,掃到誰身上,誰就打個冷顫。

    匈奴沒有多少國事,處理國事,三言兩語便完了,時間多的是,在這樣的大冷天,聚在王帳中飲宴,吃美味的羊肉,喝溫熱的馬**,這是上千年的傳統。

    每當此時,群臣高聲喧嘩,大聲叫嚷,放開了喉嚨,盡情的吃喝。可是,如今的群臣,卻是表情各異,有的氣憤,有的無動於衷,有的大氣都不敢出……各種各樣的表情都有,不一而足。

    更讓人驚訝的是,一眾大臣更沒有吃喝,面前的羊肉、馬**原封未動。在以往,即使軍臣單于不吃,他們也會自顧自的吃喝,象今天這種情形,不是絕無僅有,在匈奴上千年曆史中也不多見。

    原因沒有別的,只是因為匈奴君臣犯愁,愁得沒了食慾。

    他們之所以犯愁,那是因為他們愁強大的漢朝,愁戰力驚人的漢軍即將到來。

    在匈奴上千年曆史中,匈奴打過敗仗,形勢也危急過,就是從來沒有如此危急。趙武靈王、蒙恬大敗匈奴於河套之地,那時節的匈奴,自上而下瀰漫著一股失敗情緒,可是,匈奴卻不會滅亡,因為趙軍、秦軍不可能追到大漠深處。

    而如今,漢軍雖然還沒有大舉來犯,可是,漢軍驚人的戰力已經讓他們從心裡感到驚懼。

    東胡一戰,匈奴雖然損失慘重,侯產兒被殺,這對匈奴來說,不過是皮毛罷了,還未傷筋動骨。可是,漢軍是在深入東胡腹地千多兩千里的地方,把侯產兒的精銳大軍給全殲了,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漢軍具有追入大漠的實力!

    漢軍不僅深入大漠,還能保持驚人的戰力,這在匈奴與華夏上千年的戰爭中,就沒有出現過,即使強悍的秦軍也沒有如此驚人的戰力。

    如今的情形對漢朝極為有利,漢朝肯定會追入大漠,時間就在來年的春天,離現在只有數月時間了。

    與漢軍正面硬撼,打不過,根本不是漢軍的對手。避開漢軍的鋒芒,與漢軍在草原上纏鬥,這一辦法是不錯,匈奴君臣一度認為此計奇妙,可是,漢軍已經擺出一副要進攻河套之地的架勢。

    河套之地的重要性不用說的,一旦給漢朝拿下河套之地,無異於把利劍對準了匈奴的心臟,任由匈奴撤退到哪裡,都避不開漢軍的兵鋒。

    放棄龍城,雖然讓人萬分不甘心,卻可以保存匈奴的實力,軍臣單于可以這麼做。放棄河套之地,匈奴必亡無疑,軍臣單于自從得知漢軍要對河套之地動手的消息後,一直心神不寧,整日里犯愁,不得不召如集群臣商議。

    不商議還好,一商議,這憂慮就像瘟疫一樣在群臣中間延蔓開來。最初商議時,群臣還會謾罵漢朝,罵漢人膽小,隨著商議的次數越來越多,群臣對此事越來越是驚懼,到了眼下時節,他們連最喜歡的喝酒吃肉都沒有興致了。

    愁啊!

    軍臣單于無奈的一拍額頭,端起酒碗,道:“來,先喝酒吃肉,再來商議。”

    “喝酒吃肉?”群臣興趣缺缺,卻又不得不陪軍臣單于,只得端起酒碗,道:“謝大單于!”謝聲中,早已沒了昔日的歡喜之情,很是機械。

    “大單于,我們該如何應對?”有心急的大臣問道。

    “如何應對?”軍臣單于苦惱的揪著頭髮,他腦袋上的頭髮原本就不多了,這段時間不斷的揪頭髮,如今腦袋上的頭髮更加稀疏了。

    “中行說,你說,該如何應對?”軍臣單于實在是苦無良策,不得不向中行說求助。

    中行說為匈奴群臣瞧不起,可是,這些大臣知道,中行說的智計相當不錯,目光齊刷刷的集中在中行說身上。

    “大單于,奴才實無善策。”中行說搖搖頭,左手摀著胸口,嘆息一聲道:“任何的計謀,都要一刀一槍的來打,若是打不過,再好的計謀也是沒有用,奴才實是計窮。”

    “胡說!”軍臣單于怒斥一說:“你是漢人,你看到漢人勢大,就不願為大匈奴效力了,是不是?來啊,拉出去砍了!”

    “對!他是漢人!可惡的漢人!”

    “漢人最可惡!”

    一眾大臣馬上就附和,叫嚷開了。

    漢朝創建之初,匈奴把漢朝當作倉庫,予取予求。那時的匈奴很愜意,並不恨漢人,漢人是他們的獵物,他們是獵人,獵人哪會恨獵物的。自從長城大戰之後,匈奴吃了敗仗,敗得很慘,就恨上了漢人,因為漢人不再是溫順的綿羊,任由他們宰殺。

    到如今,漢朝勢盛,匈奴對漢人在痛恨之外,又多了一種叫驚懼的情緒,一有機會就要罵漢人。

    強者歷來只有譏嘲與不屑,只有弱者才有痛恨與氣憤,謾罵是弱者的專利,如今的匈奴已經成了弱者!

    兩個親衛進來,不由分說,把中行說拖出去了。

    “大單于,奴才是真的計窮,苦思無計了!”中行說嚇了一大跳,哪有這樣的道理,竟然因為想不出好主意,就給軍臣單于治罪。轉念一想,這都是種族問題,他是漢人,軍臣單于才這般對待他,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做漢奸呢?

    中行說象拖死狗一樣給拖了出去,告饒乞求都沒有用,不由得閉上眼睛,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中行說,大單于問你,有沒有善策?若是沒有,就去見你們的漢皇劉邦吧!哈哈!”親衛大聲問道。劉邦是一個笑話,親衛提起他,那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些。

    “要殺便殺吧!”中行說伸長脖子。

    “動手!”親衛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狠狠的劈了下來。望著明亮的刀光,中行說渾身直冒寒氣,卻是無能為力,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彎刀劈將下來。

    彎刀並沒有砍下中行說的腦袋,而是在他的脖子上停了下來。彎刀上的冰涼傳來,中行​​說大是驚訝,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大單于有令,叫中行說進帳!”帳幕裡出來一個親衛,大聲傳令。

    親衛架起中行說便進了王帳,那些大臣一臉的惋惜,竟然沒有殺了他。

    此時的中行說渾身汗濕,臉色蒼白,那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七魂去了六魂,好像死狗一般給親衛扔在地上。

    打量著地上的中行說,軍臣單于難得的笑了,道:“中行說,你沒有騙本單于,本單于很高興!可是,你這個漢人,卻沒有一個好主意,本單于很是不高興!你說,本單于如何處置你為好?”

    中行說終於明白過來,軍臣單于是試他的,並不是要殺他,一顆心方才落回肚裡,忙道:“謝大單于!謝大單于!”

    他表面上感激萬分,不住叩頭,心裡卻是感慨無已:“悔當初,做了漢奸!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你想不出好主意,那你就給本單于拿主意。”軍臣單于虎目中精光四射:“無論如何,河套之地不能落在漢人手裡,那關係到大匈奴的生死,即使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本單于也要保得河套之地萬全!中行說,你說,本單于率軍進入河套之地,能不能保得河套的萬全?”

    河套之地太重要了,正是因為河套之地具有不可估量的戰略價值,才成為中國與北方少數民族爭奪最為激烈的地方,數千年來,戰死在這裡的雙方將士沒有千萬之數,也有數百萬之多。

    “大單于,若是奴才所料不差,大單于率軍進入河套之地的話,大匈奴必將全軍覆沒。就是大單于你,恐怕也難以生還!”中行說略一沉吟,如實相告。

    “胡說!”

    “大單于神威難測,自能萬全!”

    一眾大臣齊聲喝斥起來,中行說這話太直接,太嚇人了。

    “河套之地在陰山南麓,交通南北的是為數不多的道口,若漢軍切斷道口,再來與大單于交兵,敢問大單于,能有多少逃出來的機會?”中行說不理睬一眾大臣的喝斥,大聲反問一句。

    一座陰山,就把大漠分隔開了,陰山以南,氣候溫暖​​,土肥水美,而陰山以北卻寒冷異常。連結陰山南北的就是為數不多的道口,若是給漢軍拿下了道口,匈奴的後路就會給切斷了,匈奴插翅難逃。

    “頭曼單于敗於河套之地,多少大匈奴的勇士死於三大道口上,至今,那裡的草還是紅色的,大單于難道忘了?”中行說再問一句。

    蒙恬大敗大匈奴於河套之地,匈奴想從三大道口逃走,卻給秦軍架起強弩,射殺無數。數十上百年過去了,那裡的草仍是紅色的,這事,匈奴誰不知道?

    “哎!”軍臣單于長嘆一口氣,再無言語。
匿名
狀態︰ 離線
365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4:27
第四十六章 景帝駕崩

    未央宮,猗蘭殿。

    景帝臥在軟榻上。面容蠟黃,氣息微弱,已是病入膏肓之象,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睛黯淡無光,人也瘦了一大圈。

    “嗚嗚!”望著景帝,王皇​​后回想起與景帝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不由得飲泣起來。

    劉徹在側,忙寬慰王皇后:“阿母,你莫要哭泣,不會有事的!”

    “嗯!”王皇后雖是點頭,卻是哭得更加傷心了。

    劉徹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一句寬慰的話說完,眼淚已經湧了出來。

    景帝緩緩睜開眼,輕輕的道:“傳周亞夫。”

    “父皇,你安心歇著,有事,容你好了再說。”劉徹忙勸道。

    “不!”景帝緩緩搖頭,道:“徹兒,為父的時間不多了,不多了!有些事。必須得做了!不能留給你,周亞夫就是一件。快!”

    景帝的聲音很輕,卻是不容置疑,劉徹萬分不願景帝操勞,也是不得不遵旨行事。春陀急匆匆而去,沒多久,就領著周亞夫進來。

    周亞夫一見景帝的面,卟嗵一聲,跪在地上,手腳並用,膝行而前,扶在榻沿上,放聲大哭起來:“皇上!皇上!”

    景帝與周亞夫這對君臣,感情非同一般,儘管他們之間有分岐,儘管周亞夫不善為政,多次壞景帝的大事,這種感情卻並沒有減弱,反倒是更加深厚。

    漢文帝駕崩之際,就拉著景帝的手說“國有難,找亞夫”。當時的周亞夫,名聲並不顯赫,卻是託孤重臣。後來,七國之亂起,景帝要兵沒兵,要將沒將,想起了漢文帝的話。果斷啟用不為人知的周亞夫,才有周亞夫這個名垂千古的名將。

    對於周亞夫來說,景帝有知遇之恩,把他從一個不為人知的將軍,變成身系天下安危的重臣,這份感情,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如今,景帝龍體越來越差,挨不了多少時間了,周亞夫想起君臣之間的種種事情,不由得悲從中來,哭得特別傷心。

    “周亞夫,你小聲點。”王皇后忙著提醒。

    “哭吧!”景帝聽著周亞夫發自內心的哭聲,大是欣慰:“周亞夫,你哭得越是傷心,朕越是歡喜。來,坐到朕的身邊來。”景帝右手在榻沿上一拍,努力想坐起來,卻是無力,劉徹忙扶著景帝坐起來,在景帝背後墊了一個軟墊。

    景帝伸出枯瘦的右手。握著周亞夫的手,微微一笑道:“周亞夫,我們這對君臣,不知道後人會如何評說?七國之亂起,朕要兵沒兵,要將沒將,不得已把你這個不為人知的細柳將軍拜為大將。朕東拼西湊,給了你幾萬人馬,那時候,你能不能平定七國之亂,朕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你不愧是將門虎子,沒有讓朕失望,只用了三個月時間,就把七國之亂平定了,很好!很好!”

    “咳咳!”說到這裡,景帝不由得一陣急促的咳嗽,劉徹忙給他搥背。緩得一緩,景帝的氣順過來了,接著道:“可是,你不善為政,數次壞朕的大事,朕有了殺你之心。可是,你打仗很有一套,是員難得的良將,殺了你,太可惜了,朕又不忍心。”

    “皇上!”景帝是掏心窩子的話了,周亞夫感動無已,哭得更加傷心了。

    “好在。你有個好兒子,周陽為你解了不少難題,這才使你安然度過。”景帝笑著拍拍周亞夫的手,道:“周陽會打仗,用兵不在你之下,人還如此年青,他馳騁疆場之上的時間還多的是,立下的大功會更多,你有這樣的兒子,還有什麼不能滿足呢?”

    一提到周陽,景帝臉上泛起了和煦的笑容。若是沒有周陽,就不會洗雪高祖之恥,高後之辱,就沒有如今這般大好的情形,擊破匈奴的希望不會如此大。

    周亞夫對周陽這個愛子,打從心裡歡喜,很是認同景帝的話,不住點頭。人生在世,有如此虎子,夫復何憾?

    “你這人,是直筒子性子,話不挑明,你不明白。朕就把話給你說白了吧。”景帝接著,道:“朕今兒把你召來,不是要給你加官晉爵,更不是要重用你,而是要罷黜你!”無神的雙眼中光芒閃動,緊盯著周亞夫。

    “但憑皇上處……”周亞於處於沉痛中,一時沒反應過來,話都說了一半,方才清醒過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的打量著景帝。

    “你以為聽錯了?”景帝聲音突然拔高,只可惜力氣不夠,仍是有些低沉:“你沒聽錯!朕是要罷黜你,而且,還永不敘用!”

    “呃!”周亞夫嘴里傳出一陣磨牙的聲音,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亞夫是漢朝名將,是周陽的生父,是景帝的親家,還是功臣之後,無論如何,在破擊匈奴之際,景帝應該重用他才是,怎麼會罷黜他,還是永不敘用的那種一擼到底,周亞夫無論如何也是想不明白。

    “你一定以為,朕無情,刻薄寡恩。”景帝臉上泛起笑容,道:“朕前思後想,不得不如此。以前之所以沒有這麼做,那是因為朕還在。朕的時間不多了,不得不做了。你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周陽亦如是,你父子二人皆可馳騁在大漠上,統軍破擊匈奴。可是,你已經六十有餘了,而周陽才二十多歲,你說是讓你立功的好,還是讓周陽立功的好呢?”

    周亞夫半截入土的人了,他立功不如周陽立功。周陽年青,可以讓漢朝強盛的時間更長,而周亞夫僅及其身罷了,這取捨很明顯。

    “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讓你們父子二人都上戰場,可是,如此一來,你們父子二人立下大功之後,朝廷如何賞你們?”景帝的眉頭擰在一起:“你們周家。已經三代將門了,若是再把匈奴給擊破了,如此不世之功,朕無法賞了。到那時,你們周家很有可能凌駕於朕之上,朕雖不願,也不得不拿你們周家開刀了!”

    皇權是不容挑戰的,在賞無可賞的情形下,皇帝只有殺掉功臣。

    周氏一門,從周勃起,就是名門望族。若是周亞夫和周陽父子二人聯手,把匈奴擊破了,那是不世奇功,光芒萬丈,會遮住皇帝的榮光,皇帝即使不願,也是不得不動手。

    “呼!”周亞夫心頭狂跳,冷汗像水一般滲了出來。

    景帝說的是實話,這道理周亞夫不會不懂,差點嚇得軟癱在地上,結結巴巴的道:“皇上,臣,臣,臣……”結巴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知道懼怕,那就好!”景帝很是讚賞的點頭,道:“你父子二人,只能有一人上戰場,你上了戰場,周陽就不能去。周陽去了,你就得罷黜。周亞夫,你找個籍口,上表辭官吧!”

    “諾!”景帝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了,周亞夫哪敢有異議:“可惜呀,我周亞夫以破擊匈奴為己任,卻不能馳騁疆場之上!”

    “你不甘心,朕又何嘗甘心呢?”景帝長嘆一口氣:“如今,情勢如此之好,只需大漢大軍一到,匈奴就會灰飛煙滅,可是,朕的時間卻不多了,看不到那一天了!天乎?命乎?”

    匈奴,一直是懸在漢朝頭頂上的一塊巨石,隨時可能砸下來,多少人以搬到這塊巨石而努力。景帝、周亞夫自是不用說了,還有高祖劉邦、蕭何、韓信、張房、陳平、周勃、文帝、賈誼、晁錯……多不勝數,可以說無數的熱血志士,甚至連呂后都在此列。

    臨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不能參與,任誰也不會甘心。

    可是,天命如此,不能不認命!

    “哎!”景帝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把惋惜之心拋卻,接著道:“父子本一體,朕雖不能完成,徹兒完成,也就是朕完成,朕無憾!周亞夫,你和周陽本是父子,他上戰場,就是你戰場,他立功,就是你立功,不要與周陽爭功了。”

    “皇上,臣無爭競之心,只是感慨而已!”周亞夫忙辯白。

    “周亞夫,你賦閒在家,也不寂寞,周陽為你添了四個孫子,你弄孫為樂,頤養天年吧!”景帝揮揮手,道:“去吧!”

    “諾!”周亞夫領旨,站起身,衝景帝施禮告退,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一出了猗蘭殿,周亞夫再也忍不住了,放聲慟哭起來。

    “這個周亞夫,這不是存心吵人嗎?”王皇后愛憐的看著景帝,嗔怨起來。

    “讓他哭吧!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景帝揮手阻止王皇后埋怨:“周亞夫對朕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滿朝文武,就他最忠心。朕即將大去,他心裡不好受。”

    景帝笑笑,道:“朕有這樣的臣子,​​這皇帝沒白做!”

    王皇后還要再說,景帝揮手,要她退去,扭頭看著劉徹,道:“徹兒,父皇的用意,你明白嗎?”

    “父皇,兒臣明白!”劉徹輕輕點頭:“父皇是要保全姐夫,保全周氏一門!”

    “嗯!”景帝讚賞的點點頭,道:“徹兒,你能明白便好。對周亞夫,不要再啟用了,讓他終老吧!可是,你要好生待他,他是父皇最忠心的臣子!”

    “父皇放心,兒臣記住了!”劉徹忙應承。

    “周亞夫,朕不得不虧欠你了!這債,朕還不了,就在九泉之下,我們再續君臣之緣吧。”景帝感慨無已的道:“朕這是不得已!周家的功勞已經夠大了,不能再大,一旦大到超越限度之後,就會出問題。為了周陽,為了周氏一脈,只能委屈周亞夫了!”

    景帝感慨完,不由得莞爾一笑:“朕委屈周亞夫不是一回兩回了,再委屈他一回,也沒什麼大不了!呵呵!”

    翌日,周亞夫上表辭官,景帝立時照準。

    XXXXX

    “笑一個!”周陽抱著幼子,笑呵呵的逗弄起來,一臉的慈愛笑容,眼裡是慈愛之色。

    “哇!”小傢伙不僅沒有笑,反倒是大哭起來,聲音洪亮。

    “不愧是我的兒子,哭聲都這麼響亮!”周陽不嫌臉皮厚,自吹自擂了一把。

    “快放下!”衛子夫急忙叫道。

    “放什麼放?我兒子,我得抱。”周陽哪肯放下愛子,抱得更緊了。

    “他尿急了,你都不知道,就知道逗。”衛子忙道明原委。

    “尿急?”周陽打仗有一套,這種照顧嬰兒之事卻不拿手,要不是衛子夫提醒,他還真是想不到,忙道:“放水!尿一個!”

    還沒等他準備好,小傢伙一泡尿就出來了,對著周陽的臉,就像水龍頭打開了一樣噴了過來,慌得周陽一偏頭,要不然肯定是“醍醐灌頂”了。

    這泡尿挺厲害的,尿濕了一大攤,周陽大笑起來:“真是好兒子!連尿都這麼有力氣!你娶婦有福氣了!”

    “卟!”衛子夫輕笑一聲,俏臉飛霞,說不盡的嬌羞,白了周陽一眼:“不正經!”

    “大帥!大帥!”周陽正要說笑,只見春陀急吼吼的衝了進來,額頭上全是汗水,氣喘噓噓,累得不輕。

    “春公公,你這是怎麼了?到我家討債來了,跑得這麼急?”周陽有些意外。這個太監很是沉穩,很少有慌亂的時候,象眼下這般慌張,周陽還真沒見識過。

    “大帥,皇上召你進宮,快去!”春陀顧不得喘氣,急忙催促起來。

    “皇上?”周陽心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景帝快不行了,要不然春陀不會如此急迫。

    “接著。”周陽把愛子交到衛子夫手裡,道:“南宮呢?她要不要進宮?”

    “都去吧!”春陀臉色慘然,眼淚差點滾了出來。

    周陽顧不得多說,忙找到南宮公主。南宮公主身子還沒有復原,周陽原本不想讓她知道,可是,她身為景帝之女,又不能不知道,這是人倫大道,沒辦法的事情。

    南宮公主一見周陽和春陀的焦急情形,立時明白過來,景帝駕崩之期不遠了,不由得抽泣起來,跟著周陽進宮。

    三人一陣急趕,趕到未央宮,進了宮,直奔猗蘭殿。

    一到猗蘭殿,只見張闢彊、申公、主父偃、董仲舒這些文武重臣全在。他們肅立在殿中,個個一臉的悲戚之色,雙手緊握,卻是沒人說話。

    一見周陽到來,他們只是衝周陽點頭示意,並沒有像往常那般抱拳行禮,周陽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跟著春陀進去。

    一步跨進去,只見景帝斜靠在軟榻上,臉色發黑,氣息微弱,隨時有可能斷絕,周陽心頭一跳,景帝駕崩就在眼前了。

    “父皇!”南宮公主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撲上去,緊緊的摟著景帝,眼淚跟水一般湧出來。

    “好!好!好!”景帝艱難的說了三個好字,輕聲道:“南宮,你能來,父皇歡喜!你先出去,父皇還有大事要說。”

    南宮公主萬分不願,可是大事要緊,不得不放開景帝,在春陀的攙扶下,出屋而去。屋外,傳來南宮公主低低的飲泣聲。

    景帝衝周陽微微一笑,周陽走到榻前,就要見禮,景帝出聲阻止:“別拘禮了,時間不多了,你們聽朕說。”

    目光在太子劉徹和周陽身上掠過,病榻之前,就他們二人了。

    景帝顫顫巍巍的打開身旁的一個描金匣子,取出一束絹帛,展開來,輕聲道:“這是高祖的遺詔,是高祖的血詔。平城之圍後,高祖時刻不忘洗雪恥辱,可是,大漢國力未復,不能雪恥,高祖駕崩前,用指血寫成此詔!長城大捷後,平城之恥已經洗雪,原本沒必要再傳下來。朕前思後想,還是傳下來的好。徹兒,你要把此詔傳下去,讓後世之君記住,大漢的天下得來不易!大漢今日之盛,是歷代皇帝忍辱負重,要他們記住,祖宗創業之艱難!”

    “嗯!”劉徹輕輕點頭,眼淚湧出來,哭成了淚人。

    “破擊匈奴!”景帝的聲音更輕,還有不斷的咳嗽,周陽忙給景帝搥背:“徹兒,匈奴一定要擊破!若你不能擊破匈奴,不得入高廟!”

    聲音並不大,卻是堅定異常,不容置疑。

    不讓劉徹的靈位入高廟,那是不孝,是對皇帝的最重懲罰。劉徹點頭道:“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擊破匈奴,還大漢安寧!”

    “嗯!”景帝大是放心,輕輕點頭,看著周陽,道:“周陽,你是功臣之後,是朕的女婿,你善於用兵,不錯!不錯!”

    “這都是皇上的栽培!若無皇上的栽培,周陽也無今日!”周陽對景帝的知遇之恩,很是感激。周陽兩世為人,壓根就沒有想過,他有朝一日竟然統兵破擊匈奴,成就不世功業。這都是景帝慧眼識英才,把他從一個不為人知的兵士,提拔為統兵大將。

    “於公,你是臣;於私,你是姐夫,你要多盡心力,輔佐徹兒,擊破匈奴!”景帝拉著周陽的手,發黑的臉上泛起了笑容:“你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拉著劉徹的手,與周陽的手疊在一起,景帝把兩人打量一陣,欣慰的道:“朕的兒子,朕的女婿,一定能擊破匈奴,造福華夏!朕死而無憾!無憾矣!”

    頭一歪,氣息斷絕,一代明君,開創了燦爛文治的漢景帝,就這般與世長辭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66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4:49
第四十七章 少年天子

    漢景帝,中國歷史上著名的賢君。延續了漢文帝的“燦爛文治”,父子二人開創了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文治燦爛,百姓生活富裕,積累了雄厚的國力,出現了“太倉之粟陳陳相因”,錢幣朽壞不可用的治世盛景。

    兩千多年的中國歷史,武功鼎盛,文治燦爛,然而能與之相提並論者,只有唐太宗開創的“貞觀之治”。

    因而,文景之治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座豐碑!令後人景仰!

    可是,漢景帝在武功上的建樹卻不多,他在武功上最大的建樹便是平定七國之亂,削弱了諸侯,改變了漢初諸侯尾大不調的態勢。

    他做皇帝期間,漢朝內憂鬱外患,百越之地、東胡皆屬境外之地,不屬漢朝所有。匈奴更是橫行,滋擾邊關,擄掠百姓子女。邊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平城之圍,高後之辱皆未雪卻,讓無數志士寒心。

    景帝做皇帝期間,他不僅沒有洗雪平城之恥,高後之辱,反而還再添一筆恥辱,那便是“凌辱之恨”,匈奴對漢朝的滋擾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朝野震動,華夏蒙羞!

    凌辱之恨時,匈奴奇襲雁門,太守馮敬及兩千多官兵全部陣亡。匈奴奪取了雁門城的攻城機械,縱兵橫掃,北地大城池失守者不在少數。匈奴深入漢朝腹地,百姓罹難者高達數十萬,這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匈奴的前鋒曾經一度深入驪山腳下的“甘泉宮”,一把火燒毀了甘泉宮。是時,年僅數歲的漢武帝正好在甘泉宮,親眼目睹了夜晚匈奴的點點烽火,立志擊破匈奴。

    在這之外,漢景帝的功業便是大力推行馬政,積累了數量可觀的戰馬,為漢武帝組建規模龐大的騎兵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至於軍政,漢景帝的建樹並不多。漢武帝登基之後,改革軍政,花了十幾年時間,方才把漢朝的軍制、戰略引導到對匈奴的戰爭上。

    歷史重來。一切都不同了。如今,漢景帝不僅僅是賢君,更是明君、聖君,他的功業讓人目眩,足以令後人景仰!

    長城大捷,漢朝大敗匈奴五十萬之眾,洗雪平城之恥,高後之辱,令漢朝揚眉吐氣,在匈奴面前數十年抬不起頭來的漢朝,用刀和劍鑄就了自己的輝煌!

    訓練新軍,收復百越之地,平定東胡,一樁樁,一件件,足以留傳千古,成為後人景仰的偉業!

    更重要的是,在景帝的治理下,漢朝的戰略態勢處於極為有利的地位,曾經強橫的匈奴已經處於劣勢,擊破匈奴可期。不再是歷史上那般前景不明!

    這一切,景帝登基之時,根本就沒有想過,興許做夢都沒有夢到過。

    成就如此偉業,夫復何憾?景帝足以含笑於九泉之下,他心滿意足,沒有任何遺憾的離開了人世,離開了他為之嘔心瀝血的大漢王朝,他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非常安祥,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父皇!”劉徹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哭聲,撲在景帝的屍身上,死命的搖晃起來,一個勁的道:“父皇,你醒醒!你醒醒!”

    “岳父!”周陽想起景帝對自己的好,不由得悲從中來,大叫一聲岳父,哭了起來。周陽這個現代人,皇權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威懾之力,內心中更加認可景帝這個岳父。

    “嗚嗚!”劉徹和周陽的哭聲彙在一起,傳出房間,遠遠的傳了開去。

    “父皇!”南宮公主、平陽公主、隆慮公主,還有一眾皇子,你擠我擁的衝了進來,撲在景帝屍身上,痛哭起來。

    景帝雖是貴為至尊,對一眾皇子不乏親情,皇子們哭得極是傷心,哭聲撕心裂肺。痛徹肝腸。

    即使劉榮這個廢太子,對景帝也是眷戀多,哭得比誰都傷心,一把鼻濞一把淚,眼睛紅通通的,幾欲暈去。

    “皇上!”王皇后,張闢強、申公、主父偃、董仲舒他們也衝了進來,個個哭得極是傷心。景帝是個好皇上,做為臣子,很少能遇到如此精明過人的皇帝,能遇到景帝這樣的英主,那是人生的幸事。如今,英主已逝,作為臣子,他們哪能不哭泣的。

    王皇后想起與景帝的種種情事,悲從中來,直接哭暈過去。

    “各位,請暫抑悲情,處置國事要緊!”周陽真想哭他個三天三夜,可是,漢朝還有那麼多的事務要處理,不得不暫時收起悲痛之心,出聲提醒一眾人。

    周陽一說話。張闢強、申公、主父偃、董仲舒他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站起身來,抽抽噎噎的開始商議國事了。

    “國不可一日無主,皇上駕崩,當立新君,此為眼下最為緊急之事。”張闢強抹著眼淚,聲音哽咽,半天才把平時一溜口就能說出來的話說完。

    若是不馬上立新君,就會出現權力真空,這是千古大忌,說不定會引發權力動盪。這的確是眼下最為緊要之事。申公他們點頭贊同:“張丞相此言極是,此為眼下最為緊急之事。太子,臣等叩請太子即皇帝位!”

    張闢強、申公、主父偃、董仲舒他們跪在地上,叩頭相請。

    “我不想做皇上,只想與父皇在一起!父皇,你怎麼就不管孩兒了呢?”劉徹依然撲在景帝屍身上,哭得極是傷心,眼睛像水一樣滲出來。

    劉徹是景帝最疼愛的兒子,在諸多皇子中,就他最是聰明,四歲能背誦符錄圖書數万言,深得景帝歡心,景帝對他的疼愛,讓他打從心裡敬愛景帝。如今,景帝山陵崩,這是他最傷心之事。

    “太子,國不可一日無主,皇上駕崩,還請太子即皇帝位!”張闢強馬上相請。

    “太子,如今大漢正處在擊破匈奴的緊要關頭,千萬不能出岔子,還請太子早即皇帝位!”申公苦口婆心的相勸。

    情勢對漢朝極為有利,若是出了問題,那就是讓匈奴得利,說不定錯失擊破匈奴的良機。

    “我不要做皇帝,不要功業,只要父皇!”他們不說還好,他們一說,劉徹哭得更加傷心了:“父皇就是給累壞的!當皇帝有什麼好?”

    “這個……”一向精明過人的劉徹,竟然說起了胡話,張闢強和申公對望一眼,有些無奈。人若是保持理智,一切好辦,若是沒有理智,那就很不好辦。如今,劉徹痛徹心肺,理智全無。饒是張闢強和申公智計絕世,也是束手無策。

    一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臉的無奈。

    “太子,皇上之所以離我們而去,是因為匈奴強橫,滋擾邊關,擄掠無度。若是太子能擊破匈奴,足以告慰皇上於九泉之下。”周陽不得不出聲相勸,道:“太子,你可知道,皇上最大的心願,便是擊破匈奴,如今情勢大好,絕不能出差錯。若是一個岔子,皇上的心血不是白費了嗎?”

    “嗯!”劉徹抬起頭,凝思一陣,狠狠點頭,牙齒咬得格格響:“匈奴!匈奴!”太過用力,嘴唇上滲出了鮮血。

    “姐夫!”劉徹對周陽曆來甚是依戀,在景帝山陵崩的情形下,對周陽的依戀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撲在周陽懷裡,緊緊擁著周陽,哭成了淚人。

    “太子!”周陽忙扶著劉徹,要他站直了:“太子,請即皇帝位!”

    “臣參見皇上!”在張闢強的帶領下,申公、主父偃、董仲舒、一眾皇子,一眾公主,衝劉徹叩頭。

    而劉徹卻是靠在周陽肩頭,接受群臣的恭賀。劉徹傷心欲絕,連站立都是乏力,周陽不得不扶著他。

    就這般,劉徹登上了皇位,一個名垂千古的明君開始了他的輝煌人生。

    他有一個流傳千古的名字,叫“漢武帝”,他改變了漢朝的軍事戰略,訓練了規模龐大的騎兵,舉賢任能,啟用衛青、霍去病這些天才將領,把匈奴給擊破了。

    如今,他繼位之時,漢朝的處境不再是歷史上那般艱難,而是形勢一片大好,他只需出動漢軍,就能擊破匈奴!

    “父皇駕崩……”劉徹努力把話說得平穩,卻是不住顫抖,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朕心已亂,六神無主,國事就賴諸卿之力!”

    “臣等領旨!”張闢強、申公、主父偃、董仲舒他們齊聲領旨。

    “呼!”劉徹吸口氣,努力平復心神:“申公、張闢強軍政事務纏身,分身乏術,父皇后事,就交給董仲舒來辦吧!”

    “諾!”董仲舒領旨。

    “尊母后為皇太后!”劉徹扶著王皇后,要她站在正中間,跪下叩頭道:“參見太后!”

    “參見太后!”群臣跪在劉徹身後叩頭。

    “平身!”王太后晶瑩的淚珠湧出來,輕聲細語的道,話語中蘊含著無限傷悲。

    “撞鐘,報喪!”劉徹下旨。

    宮中太監立即撞響喪鐘,洪大而悲戚的喪鐘響起,“咣”,遠遠的傳了開去,正式向漢朝百姓報告一代明君就此逝去。

    景帝的喪訊一傳出,長安百姓哭成了淚人,人人如喪考妣。

    帝王駕崩,作為臣民,漢朝百姓自然是要哭喪的,那不過是依據禮節,不得不哭喪。可是,長安百姓之哭喪,並非出於禮節,不得不哭。而是因為他發自內心,對景帝萬分愛戴。

    在漢朝百姓心目中,景帝是個好皇帝,在他的治理下,百業興盛,漢朝百姓安居樂業,太倉之粟陳陳相因,錢幣朽壞不可用,百姓吃得飽,穿得暖,衣食無憂。

    不說別的,光這一條,就足以讓百姓為景帝痛哭了。

    更別說,景帝還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這可是數十年來,牽動漢朝百姓心神的奇恥大辱,漢朝因此而揚眉吐氣,漢人挺直了腰桿,找回了自己的尊嚴。

    以長安為源頭,喪訊傳得風一般快,景帝的喪訊傳到哪裡,哪裡就有漢朝百姓在哭泣。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舉國哀痛,為景帝舉辦喪事,漢朝再一次進入了國喪。

    景帝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節儉皇帝,他留下遺旨,他的後事一切從儉,劉徹照辦,不打算鋪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個意外的消息,打亂了計劃。

    XXXXXX

    北地​​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一片銀裝素裹。

    朔風怒卷,強勁的寒風吹得雪花飛舞,片片騰空,猶如敗鱗殘甲三百萬,極是壯觀。

    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不會有人出來走動,只要是活物,都會窩在溫暖的家裡抵禦寒冷。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會如此,眼下就有一人,自著裘衣,頭戴皮帽,背負弓箭,腰懸彎刀,騎著駿馬,打馬疾馳。馬蹄踏處,雪花飛濺,一溜馬蹄印向北延伸。

    此人是匈奴,是匈奴的偵騎。要是在以往,在如此寒冷的日子裡打探軍情,偵騎會怨聲載道,咒罵不已。眼下,此人不僅沒有咒罵,反而是喜慰不禁,彷彿有什麼天大的好事似的,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在寒風中馳騁,就好像沐浴在春天溫暖的陽光裡似的。

    “得得!”急促的蹄聲中,此人早已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只有一溜深深的馬蹄印。

    此時的單于王庭,積雪數尺之厚,飛雪漫空,朔風怒卷,旗幟飄揚。不計其數的匈奴帳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頭。

    除了巡邏的匈奴外,再無人影。在如此嚴寒之時,匈奴窩在帳幕裡飲馬**,吃羊肉,打發他們那無聊的時間。

    軍臣單于的王帳中,軍臣單于與一眾大臣正在飲宴。

    軍臣單于高踞王座上,左手握著黃金權杖,不時轉動,明亮的虎目中有著淡淡的隱憂。如今,漢朝勢大,曾經強橫一時的匈奴在漢朝面前,再也沒有強橫的資格。論國勢,匈奴遠遠不如漢朝,論軍隊的戰力,漢軍強悍的戰力更是讓匈奴心膽俱裂。

    一有空,軍臣單于就會召集群臣前來王帳中飲宴,商議匈奴的自保之道。商量來商量去,匈奴根本就沒有自保的辦法。曾經一度以為中行說提出的放棄龍城的主意是很好的自保之道,可是,等到漢軍擺出一副要進攻河套之地的架勢之後,中行說那一計便無用了。

    河套之地對於雙方來說,極其重要,軍臣單于曾經想過,不計一切代價,死保河套之地。可是,中行說一席話,讓他無奈之極。中行說說得沒錯,河套之地雖然富饒,是匈奴夢寐以求的牧場,可是,有陰山阻隔,交通南北的就是為數不多的道口,漢軍完全可以截斷道口。

    一旦道口給漢軍截斷,後果難以設想,後果有多嚴重,在數十年前的河套大戰中就驗證過了的。那時,數十萬秦軍在蒙恬的指揮下,守住道口,在道口上擺起弩陣,殺得匈奴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數十年後,那裡的土地仍是紅色的,就連長出來的草也是紅色的。

    如今的漢軍,其戰力比起當年的秦軍更加可怕,要搶占道口不會有任何懷疑。道口一旦落入漢軍手裡,匈奴還有沒有當年的幸運,誰也說不清。畢竟,漢軍的打法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凶悍的打法,其戰力已經超過了秦軍。

    秦軍防守道口時,頭曼單于還能帶著殘兵敗將逃走。若是漢軍來守的話,軍臣單于自忖他很可能沒有頭曼單于那般幸運,極有可能是有去無回。

    前思後想,軍臣單于想得腦瓜仁兒發疼,也是沒有想出好辦法,不得不召集群臣飲宴。名雖飲宴,卻是商議計策。

    沒有人願意束手待斃,軍臣單于這種人更不可能,要他不召集群臣商議都不行。

    可是,每次召集群臣,群臣個個束手無策,連以前喜歡的飲宴也沒有了興致。

    一眾大臣老老實實的端坐,大氣也不敢出。他們如今最怕的就是給軍臣單于“問計”,與其說是問計,還不如說是逼迫。匈奴本來就不善於計策謀劃之道,打仗只管揮著彎刀衝鋒便是,要他們想計策,比登天還要難。

    偏偏軍臣單于死盯著他們不放,軍臣單于的目光落在誰身上,誰就低下頭顱,望著自己的腳尖,不敢與軍臣單于的目光碰觸。

    “哎!”軍臣單于把群臣的反應看在眼裡,暗中長嘆一聲,看來今天又不可能得到計策了。軍臣單于的目光轉向中行說,中行說是他最為依賴的心腹,向以足智多謀著稱。可是,中行說只管看著自己面前的羊肉,肯定無計可施。

    軍臣單于曾經以死相迫,中行說也是沒有辦法,再問也是無用。

    “要是西方先生能為大匈奴效力,那該多好!”軍臣單于暗中感嘆一句。

    為了讓東方朔為匈奴效力,軍臣單于可謂費盡了心機,可是,東方朔一口回絕,讓他惋惜不已。

    “砰!”軍臣單于手裡的黃金權杖重重砸在短案上,群臣那感覺就像砸在自己的心坎上,心頭一跳,好像泰山壓在身上似的。軍臣單于虎目中精光四射,打量著群臣。

    群臣感覺那不是目光,是利劍,目光游移不定,不與之碰觸,軍臣單于嘆息道:“今日又是無果而終!飲宴吧!本單于不問計了!”

    “呼!”群臣暗鬆一口氣,端起馬**,撕扯著羊肉,就要飲宴。

    就在這時,一個渾身雪花的親衛一頭鑽了進來,顧不得不向軍臣單于見禮,裂張著一張嘴,大聲吼起來:“大單于,大喜事!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屁的喜事!”軍臣單于臉一沉,沉聲喝斥起來:“本單于苦思數月,一計無出,哪來的喜事?”

    “大單于,漢皇駕崩了!漢皇駕崩了呀!”親衛幾乎是唱出來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367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05:10
第四十八章 天賜良機

    王帳中一陣寂靜。死一般的沉寂。

    親衛想像中的齊聲歡呼並未出現,上自軍臣單于,下至群臣,無不是張大了嘴巴,傻愣愣的,卻是沒有人出聲。

    “大單于,漢皇駕崩,大匈奴的威脅便不復存在了!”親衛聲調更加,高歌似的說唱起來:“這可是大匈奴天賜良機呀!”

    “什麼?”

    震天價的疑問聲響起,軍臣單于一眾君臣終於清醒過來了,齊聲問道:“漢皇真的駕崩了?”景帝的身體一直不好,駕崩是早晚間事,可是,事到臨頭,軍臣單于一眾君臣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種好事,怎麼說來就來了呢?”軍臣單于兀自有些驚疑,忍不住嘀咕一句。

    “天佑大匈奴!”

    “偉大的崑崙神顯靈了!”

    一眾大臣喜悅不禁,大聲說笑起來,說到後來,更是同聲大笑:“哈哈!”

    這笑聲震天價的響亮,直上雲霄。震得王帳嗡嗡直響。這些天來,匈奴一籌莫展,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擔心漢軍打來。

    如今,景帝駕崩,對漢朝的軍心士氣打擊極大,漢朝不可能在短期內對匈奴動手,足以讓匈奴暫時放下憂慮之心。

    更別說,按照華夏的禮節,景帝駕崩,應當有三年國喪期,這期間,漢朝不用對外用兵。三年時間啊,不是短時間,對於軍臣單于這種精明人來說,三年時間他足以做出很多事來,再次找回過去的強橫也有可能。

    這是天賜良機,千載難逢的良機,要一眾大臣不歡喜都不行。

    歡喜不禁的匈奴​​大臣,更是跳起了舞蹈,唱起了牧歌,一時間,王帳中載歌載舞,歌聲悠揚,舞蹈有力。

    “哈哈!”軍臣單于仰首向天,大笑不已,碩大的身軀站了起來。快步過來,加入了載歌載舞的行列。

    中行說坐在座位上,臉色變幻不定,胸口急劇起伏,心中暗嘆一聲:“怎麼說走就走了?”

    對於景帝,中行說身為漢宮中的太監,自然是認識的,對景帝也是了解的。他雖做了漢奸,與景帝為敵,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感情,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極其複雜。

    身入匈奴這麼多年來,他過得很滋潤,深得單于賞識。可是,這種賞識正在逐步淡去,這讓中行說不得不回首往事,若是當年沒有選擇當漢奸,而是一心為了漢朝,以他的才智,定然會立下不小的功勞,漢朝擊破匈奴之後。他回歸漢朝,定會光宗耀祖。

    作為太監,身份低微,中行說在漢宮中認識的人並不多,景帝就是碩果僅存的,景帝駕崩,中行說在漢宮中的故人已沒有了,這勾起了中行說的鄉思,忍不住長嘆一聲:“哎!”

    “中行說,你這狗奴才,在想什麼呢?”精明的軍臣單于發現中行說的神態不夠正常,出聲相詢。

    “稟大單于,奴才沒想什麼。”中行說趕緊撒謊。

    “膽大的奴才,你還敢撒謊?”軍臣單于精明過人,中行說要騙他不是那麼容易,冷哼一聲,道:“你一定是在為漢皇駕崩可惜,是不是? ”

    “這……”中行說給他冷不丁的叫破,不由得一愣。

    “漢狗就是漢狗,忘不了他身上的漢味!”

    “不是大匈奴的人,不會與大匈奴同甘共苦!”群臣馬上喝斥起來。

    中行說給匈奴群臣妒忌、喝斥、謾罵、侮辱,是家常便飯,要是在以往,中行說一定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次,他聽著群臣的喝斥,不由得心頭髮緊。

    在這一刻,中行說還真是後悔當年做了漢奸,悔當初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奴才可恨,本當處死!”軍臣單于明亮的虎目在中行說身上一掃,道:“你惋惜漢皇駕崩,這一點,與本單于相同,又該賞。”

    “大單于……”中行說很是意外,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軍臣單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漢皇是個英雄!能與他為敵,是本單于這輩子最大的榮幸!”軍臣單于的聲音陡然轉高,有些尖細刺耳:“若是沒有漢皇這個敵人,本單于這輩子順風順水,拿下雁門,打進了長安,滅了漢朝,把漢人的莊稼地變成大匈奴的牧場,固然讓本單于歡喜!可是,這也太無趣了!本單于會寂寞的!”

    略一停頓,以蘊含智慧的口吻道:“長城大敗,東胡大敗,讓大匈奴損失慘重!可是,本單于並不恨漢皇。有他這樣強大的對手,本單于這輩子才會多姿多彩。做事才有勁頭,才能不屈不撓!”

    “哎!”軍臣單于長嘆一聲,道:“可憐上天,不假其年,夭此英才,固然給了大匈奴​​轉機,卻也使本單于失去了最值得尊敬的敵人!”

    在軍臣單于心目中,景帝是個英雄人物,如今,景帝駕崩,他為匈奴的命運而慶幸。匈奴終於得救了。可是,他又無限惋惜,景帝如此英雄人物撒手而去,他感到寂寞。

    這就是敵人!

    在戰場上相遇,可以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甚至親手砍下敵人的頭顱。可是,當敵人不復存在時,就會惋惜,就會感慨,就會寂寞,就會……

    “偉大的崑崙神啊,請你佑護漢皇,來生,我們再為敵!”軍臣單于跪在地上,雙手觸地,極是恭敬,為景帝祈禱。

    “這個……”一眾大臣把軍臣單于的舉動看在眼裡,大是不解,驚奇的張大了嘴巴。

    “漢皇是個了不起的英雄!”就在一眾大臣驚訝之際,伊稚斜也跪了下來,雙手先是上舉,再扶在地上,額頭觸地,大聲為景帝祈禱起來:“偉大的崑崙神,請你佑護漢皇,他是個英雄!”

    軍臣單于是當今的單于,伊稚斜是繼位之君,他二人對景帝的看法相同,這讓群臣驚奇得眼珠差點砸下來。

    讓群臣更加驚訝的還在後頭,只見軍臣單于虎目中精光四射,打量著中行說,道:“中行說,你出自漢宮,對漢皇早就認識,如今,他已逝去。你就沒有一點故人之情嗎?你若是想叩頭,就叩頭吧!漢皇是英雄,值得你叩頭!”

    “謝大單于!”中行說躬身謝一聲,面朝南方,跪下叩頭,道:“皇上,中行說……哎!”

    一句話沒有說完,中行說想起了前塵往事,一樁樁,一件件,不知從何說起,唯有一聲嘆息,道明了他的複雜心情。

    “嗯!”軍臣單于讚賞的點點頭,在中行說肩上輕拍,道:“中行說,你這狗奴才還有些故人之情,本單于更加放心了!”

    這舉動非常親熱,看得一眾大臣艷慕不已,恨不得軍臣單于對自己如此親熱。

    在群臣的艷慕中,軍臣單于喜滋滋的走到寶座前站定,虎目中精光四射,掃視一眼群臣,大聲道:“漢皇是英雄,值得本單于敬重,本單於已經向偉大的崑崙神祈禱過了。你們都坐下來,我們好好商議商議,如何讓漢朝再次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

    這是天賜良機,正該趁此機會,好好收拾漢朝,重拾過去的強橫!

    “哈哈!”

    “這回,漢朝有得受了!”

    一眾大臣歡喜不已,大笑著,歡天喜地的坐了下來。不等軍臣單于開口,端起馬**,撕著羊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盡復以前的歡快舊觀。

    “來!幹!”軍臣單于端起酒碗,衝群臣遙碰一下,喜滋滋的送到嘴邊,一口喝乾,大聲讚道:“好酒!好酒!”

    這馬**,他喝過不知有多少,就從來沒有如此歡愉之情,景帝駕崩,讓匈奴絕處逢生,軍臣單于心情從來沒有如此好過,這是他這輩子最為歡喜的時刻!

    “呵呵!”群臣以笑聲回應,蘊含有無盡的喜悅。

    “你們都說說,大匈奴該當如何利用這難得的良機?”軍臣單于放下酒碗,撕扯著羊肉,大口吃肉,闊口巨嘴張闔之際,油水四濺,好不快活!

    “大單于,這還用說嗎?趕緊的,調齊兵馬,殺奔漢境而去!”

    “漢皇死了,那個繼位的是一個小娃娃,還不給大匈奴的勇士嚇破膽?”

    “好幾年沒有去漢境擄掠了,如今,正是良機!”

    “漢境呀,多好的倉庫,有的是美麗的絲綢,可口的美酒,精美的瓷器,好喝的茶葉,還有漢人婦人的細皮嫩肉,讓人懷念啊!”

    自從長城大敗之後,匈奴就沒有去漢境大肆滋擾過,不是他們不想,是他們沒那個膽。這不過數年時間,可是,對於以擄掠為生的匈奴來說,無異於遙遠的記憶,要他們不懷念都不行。

    軍臣單于並沒有說話,只管豎起耳朵聆聽。一眾大臣的主意實在是太多了,一個一個的說來,說了老半天,依然是沒有說完,這讓軍臣單于忍不住感慨一句:“要是前些日子,有如此多的主意,就好了!”

    前些天,匈奴束手無策,軍臣單于逼他們出主意,卻是悶聲不響。

    “中行說!”軍臣單于終於說話了,打量著中行說,道:“按照漢禮,漢人有三年國喪期,是不是?”

    “是的,大單于!”中行說恭敬的回答。

    “三年之中,漢人不能征伐,就是說,漢人只能深溝高壘,任由大匈奴來打了?”軍臣單于再次發問。

    “可以這麼說!”中行說的聲音尖細刺耳。

    “太好了!本單于就調集所有的兵馬,趁著漢人的國喪,大舉滋擾,最好是能攻下漢朝的幾座城池!”軍臣單于臉上冒著紅光,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全是美妙的星星:“本單于還能出動六十萬大軍,直奔漢境,你們說,漢人還敢與我們打嗎?”

    “六十萬?”這個數字很龐大,一眾大臣有些詫異。

    “哈哈!”緊接著,一眾大臣就是張狂的大笑起來:“漢人一定會聞風而遁,就是那個周陽,也沒有膽與大匈奴一戰!”

    “大單于,請容奴才說句不當說的話。”中行說站起身,衝軍臣單于恭身,道:“按朝漢禮,漢朝是不能行征伐之事,可是,若是大匈奴調集傾國之兵,去漢境擄掠的話,漢人仍是可以派兵來防守的。若是周陽前來邊關,以他之善用兵,大單于的勝算不會太多。”

    “那你說怎麼辦?”軍臣單于不置可否,反問一句。

    “大單于,以奴才之見,與其去攻漢朝的堅城,不若立即興兵,去打東胡!”中行說剖析,道:“漢朝新收東胡,還不穩,若是大匈奴出兵,東胡必為大匈奴所有。漢朝正值國喪,不可能再次出兵東胡。拿下東胡,趁漢朝國喪,不能征伐的有利良機,大匈奴就可以全線進攻,拿下雁門、代郡、定襄、雲中這些堅城也不是不可以。”

    “嗯!”軍臣單于不住點頭,讚賞,道:“你說的是一條穩妥的法子。可是,大匈奴的勇士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不能再等待了!”

    “不再等!不再等!”

    一眾大臣齊聲吼起來,更有人拔出閃亮的彎刀,不住揮動,激昂異常。

    自從數年前在長城戰敗之後,匈奴就沒有滋擾過漢境,匈奴早就憋得受不了。如今,景帝駕崩,漢軍不能出戰,只能守城,情形又回到以前了,漢境任由匈奴馳騁。

    以前,匈奴在漢境馳騁,美麗的絲綢、精美的瓷器、可口的美味佳餚、好喝的茶葉,細皮嫩肉的漢朝婦人,任由匈奴享用,那是何等的令人嚮往。

    一想起這些得往事,一眾大臣眼球充血,振臂高呼,恨不得馬上殺奔漢境而去。

    軍臣單于聽著群臣的吼叫,大是歡喜,不住頷首。直到群臣的吼聲停歇下來,軍臣單于霍然站起身,猛的拔出彎刀,手腕一振,一個漂亮的刀花出現,大聲下令道:“傳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的號令:調集所有的兵馬,殺奔漢朝!”

    “殺奔漢朝!”

    眼下正是冰天雪地的嚴寒時節,不是用兵之際,可是,良機難再,一眾大臣哪裡還能等待,軍臣單于的號令,便是他們的福音,無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吼起來。

    “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將,左右都尉,左右骨都侯,大匈奴的各部族,渾邪王、休屠王……務必在一個月後,帶著你們的勇士,趕到龍城!違令者,斬!”軍臣單于大聲吼叫起來。

    “諾!”群臣齊聲領命。

    匈奴廣大,一個月時間調兵,時間本來就有些緊。更別說,還是在冰天雪地的嚴寒時節,匈奴調集軍隊的時間就更緊張了,一眾大臣顧不得歡呼,出帳而去,開始派人去調兵了。

    “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于有令:一個月以後,殺奔漢朝!”

    一個個匈奴傳令兵,吼著軍臣單于的命令,騎著駿馬,冒著酷寒,頂著風雪,奔向匈奴各處。

    “殺奔漢朝!”

    軍臣單于的命令一傳下,原本窩在帳幕裡的匈奴歡呼雀躍,衝出帳幕,齊聲高呼。

    漢朝原本是匈奴的倉庫,任由匈奴予取予求,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如此美好的事情,隨著數年前的戰敗而化為烏有,匈奴早就想著殺奔漢朝,再續以前的輝煌。

    “殺奔漢朝!”

    驚天動地的吼聲響徹雲霄。

    這吼聲,不僅在龍城響起,凡有匈奴的地方皆在吼叫。得令後的匈奴,不分男女老幼,趕著牛羊,背著弓箭,挎著彎刀,騎著駿馬,頂著嚴寒,趕來與軍臣單于會合。

    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廣漠的大漠上,不計其數的匈奴冒著風雪,歡呼陣陣,直朝單于王庭趕去。

    XXXXX

    長安,大雪紛飛,地上積雪盈寸,一派銀裝素裹,雄偉的長安城更加美麗。

    周陽的侯府前,一個人騎著駿馬,飛也似的馳來。來到府前,一拉韁繩,戰馬停下來,此人飛身下馬,跺跺腳,抖落身上的雪花,快步朝府門而來。

    “站住!”守門的兵士忙上前相攔。

    “我是聶壹,我要見大帥!要快!要快!”聶壹大著個嗓子,不等兵士回話,大步一邁,直朝府裡衝去。

    “聶壹,你又不是沒來過?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兵士打量一眼聶壹,確認無誤,喝斥起來。

    “我有急事,十萬火急的事!”聶壹大聲道:“先讓我進府,你們再去通稟也行。”

    “你有什麼事?非要這時候見大帥?”兵士有些沒好氣的道:“皇上駕崩,公主哭成了淚人,不吃不喝的,大帥好話說盡,公主就是不見好。哎!”

    南宮公主對景帝極是依戀,景帝駕崩,對她的打擊很大,這些天,南宮公主不吃不喝,整日里哭泣,周陽是好話說盡,也不能換得伊人一笑。

    “別管公主吃不吃,喝不喝的事兒了,趕緊給我稟報去。”聶壹沉聲催促起來:“我這事比天大,我要立即見到大帥!若是大帥睡了,你也得給我叫醒!”

    語氣非常篤定,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兵士不敢怠慢,小跑著去稟報。

    聶壹在兵士的帶領下,來到前堂,傭僕送上茶水,聶壹捧著茶盅,吃著熱茶,倍儿暖和,身上寒冷一掃光。

    “聶壹,什麼事?”腳步聲響起,只見周陽快步進來。

    “大帥,匈奴單于下令了,要調集六十萬大軍,於一個月後,直奔北地殺來!”聶壹顧不得施禮,大聲稟報,這個消息比天大,聶壹的聲音有些發抖。

    “可真?”周陽雙眼一翻,打量著聶壹,有些難以置信:“單于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是很快!快得讓人來不及應付!”聶壹點頭,提醒一句,道:“大帥,這也是大漢的天賜良機呀!”

    “是天賜良機沒錯!”周陽點頭贊同道:“可是,這要看皇上如何決斷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68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29:44
第四十九章 漢武帝的決斷

    周陽一語說到緊要處了。景帝駕崩這事,對於匈奴,對於漢朝來說,都是難得的良機,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關鍵就要看漢武帝如何決斷了。

    若是漢武帝決定遵守古禮,行三年國喪,漢朝三年內不事征伐,那麼,在這三年內,漢軍只能緊守城池,不使城池有失便是。如此一來,漢匈奴形勢就回到以前了,軍臣單于利用這三年有利時機,會做出很多事情,滋擾漢朝邊境,擄掠百姓財物不說,更有可能拿下東胡,對漢朝大打出手。

    若是漢武帝不遵守古禮,派漢軍果斷出擊,這對漢朝來說,有莫大的好處。匈奴出動傾國之兵。大舉南下,一旦給漢軍打敗,損失必然慘重異常,匈奴在短時間內難以復原。

    這個短時間,不是數年,十數年,而是數十年,甚至上百年,更有可能是永遠!

    要知道,長城大戰時,周陽大破匈奴五十萬之眾,匈奴傷亡慘重,至今還沒有完全復原。要是再來上這麼一下,匈奴能夠征伐的丁壯必然損失殆盡,沒有數十年時間休養生息,是不可能盡復舊觀的。

    更重要的是,要是匈奴慘敗了,實力大損,以漢朝的強勢,會不進行戰略追趕擊嗎?漢軍肯定會大舉攻入大漠深處,對匈奴大舉屠戮,不給匈奴任何恢復實力的機會。

    匈奴若是分散在大漠深處,即使以漢軍強悍的戰力,要想全殲匈奴,也是難上加難。如今,軍臣單于趁著景帝駕崩的有利時機,調集傾國之兵南下。這是給匈奴最後一擊的良機!

    華夏與匈奴上千年戰爭中從未有過的良機!

    只要抓住這機會,漢朝就有擊破匈奴,完成趙武靈王、秦始皇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

    前途非常美妙,可是,如何決斷才是大問題。要知道,遵守古禮,三年不事征伐,是漢朝時期的大禮節,即使以漢武帝的強勢,也不見得敢打破這一古制,那是人倫大道,關乎孝道的大事。

    “大帥,那你還等什麼?趕快去見皇上呀!”聶壹忙催促起來。

    聶壹的聲調很高,尖細刺耳,如此對周陽這個大帥說話,那是很失禮的事。可是,此事干係太大了,由不得聶壹聲調不高亢。

    “大帥,你一定要說服皇上,一定要出兵呀!”聶壹的聲音依然高亢,忍不住右手緊握成拳。用力的晃著拳頭。

    “盡力吧!”周陽心中念頭轉動,就是換作他來作出決斷,也要前思後想。景帝屍骨未寒,漢軍大舉出動,即使擊破匈奴,肯定有人會譏嘲,甚至罵漢武帝為不孝。

    若是漢武帝不出兵,一定會有人罵漢武帝優柔寡斷,為一個孝字而喪失如此大好良機。

    一句話,不管漢武帝做出何種決斷,他都會背上罵名,都會為人譏嘲。

    “你先在這裡等著,我這就進宮去。”周陽甩下一句話,大步而出。

    兵士牽來追風駒,周陽飛身上馬,打馬直朝未央宮趕去。

    “大帥,你慢點,別跑那麼快!”隨行的兵士打馬急趕,哪有追風駒的腳程快,只有在後面大叫大嚷的份。

    “出了什麼事?”

    “大帥一向穩重,如此急迫,必是有天大的事情!”

    兵士不由得猜測起來,依他們對周陽的了解,沒有天大的事情,周陽斷不會如此急迫。

    長安街上積雪盈寸,雪花仍在飛舞,朔風怒卷,可是,寒風不能壓抑百姓的熱情。街上仍是人滿為患,熙熙攘攘,肩摩肩,踵碰踵。

    “讓開!讓開!快讓開!”周陽打馬急趕,一邊大聲吆喝起來。

    “啊!是大帥!”長安百姓很是驚訝,不解的打量著周陽。

    “大帥的小妾懷上了?”百姓記起獻俘當日,周陽疾馳而去的事情,猜測多端。

    “你糊塗了!大帥這是去宮裡!”立即有心思明快的百姓看出了端倪。

    在百姓的猜測中,周陽早就跑遠了。來到未央宮,周陽把韁繩遞給宮衛,飛也似的衝了進去。一問之下,方才知道漢武帝在景帝靈前,周陽二話不說,撒腿便奔。

    景帝靈前,劉徹、一眾皇子、還有不少執事人等,正守在守靈,個個哭得眼睛通紅。劉徹更是哭得形銷骨毀,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眶深陷,不復以前的豐神雋秀。

    周陽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劉徹眼尖,率先發現周陽,忙問道:“姐夫。你有事?”

    “皇上,臣有天大的事情稟報。”周陽左右一打量,此處非說話之地。

    “去養心殿。”劉徹抹著眼淚,站起身,走路都有些虛浮,與以前的虎驤虎步截然不同。

    兩人快步來到養心殿,劉徹率先進入。周陽在殿門口停下來,衝守衛的宮衛道:“你們退到二十丈外。記住,二十丈內,任何人不得靠近,違者斬!”

    周陽臉色肅然。殺氣騰騰,雙眼中精光閃爍。眼下要商議的事情,干係太大了,只要洩露出去,哪怕是只言片語,都會引發極其嚴重的後果。

    “姐夫,何等事如此重要?”劉徹把周陽的嚴肅樣兒看在眼裡,大是詫異,右手一揮,沉聲道:“姐夫說的,就是朕說的!不論何人,敢靠近二十丈者,斬!”

    “諾!”宮衛轟然相應,退了開去,在二十丈外守著。

    周陽仍是不放心,左右一打量,見宮衛都退遠了,這才​​跟著劉徹進入養心殿。一進養心殿,劉徹急急忙忙的問道:“姐夫,何等事體,如此慎重?”

    “皇上,匈奴單于調集六十萬大軍,不日就要南下了!”周陽的聲音有些高亢,一臉的凝重之色。

    “六十萬?”劉徹給這個龐大的數字嚇了一大跳。

    六十萬匈奴,每人吐一口唾沫,就會匯成一條江河;一人呵口氣,就會凝聚成巨大的烏雲;每人跺下腳,就會地動山搖;每人揪根頭髮絲,就會堆出一座山;每人……

    這是何等龐大的力量,在漢匈奴數十年的戰爭中,就從來沒有過如此之事!

    在華夏與匈奴上千年的戰爭中,匈奴就沒有出動過如此之多的兵力,即使頭曼單于南下河套之地,周陽大敗匈奴那一仗,匈奴也才出兵五十萬,整整相差了十萬。

    以漢軍強悍的戰力,即使匈奴再多些。也是不懼。可是,軍臣單于選擇的時機非常好,景帝剛剛駕崩,屍骨未寒之際,正是漢軍戰力最低下的時候。

    要知道,在當時,皇帝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駕崩對軍心士氣的打擊非常大,更別說還是景帝這樣的明君、聖君,他的駕崩​​,對於漢軍將士來說,那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到來了,他們處於沉痛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軍臣單于率領傾國之兵殺來,對漢朝來說,那是一個巨大的危機!

    危機之巨大,比起數年前那一戰,還要巨大!那時候,漢軍處於弱勢,可是,軍心仍在,士氣高昂,將士們能與匈奴決死一戰。

    如今,將士們處於悲痛中,與匈奴廝殺的話,勝算並不大。

    “匈奴,匈奴,又是匈奴!”漢武帝右手使勁一握拳,狠狠的晃著拳頭,惡狠狠的道:“父皇活活給累垮!父皇屍骨未寒,匈奴就殺來了,欺朕太甚!朕饒不了匈奴!饒不了匈奴!”

    他氣憤難已,聲調極高,若不是周陽要宮衛退到二十丈外去,肯定能聽見了。

    “皇上,此事如何區處,還要與大臣們商議,方能定奪!”周陽很是理解劉徹的心情,不要說他,就是周陽,乍得此訊時,也是氣憤難已。

    “嗯!”劉徹聰慧過人,雖是氣憤不已,一經周陽提醒,馬上就冷靜下來了:“傳張闢彊、青衣居士、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前來議事!”

    周亞夫雖給景帝罷黜了,永不敘用,可是,他是一員難得的良將,在如此巨大危機來臨之際,聽聽他的意見,是有好處的。

    “諾!”周陽應一聲,出去傳旨。宮衛得令,忙去傳人。

    “匈奴,匈奴!可惡的匈奴!可恨的匈奴!”劉徹不住踱著圈子,一雙手緊握成拳,惡狠狠的吼叫起來:“朕若破了匈奴,一定會殺得匈奴種都不剩! ”

    聲音高亢,含有無盡的憤怒,不甘的屈辱!

    周陽看在眼裡,暗嘆一口氣,匈奴這一手實在是太氣人,讓人很是氣憤,景帝連下葬的機會都沒有,誰能不氣憤?

    就在劉徹的氣憤中,張闢彊、晁錯、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先後到來,衝劉徹見禮。劉徹只是揮揮手,不言不語,踱他的步,一眾人看在眼裡,奇在心頭,卻是沒人敢說話。

    劉徹這步踱得沒完沒了,一直踱下去,過了老長時間都沒有停下來。

    “皇上,你這是怎麼了?”李廣終於忍不住,出聲相詢。

    “還能怎樣?匈奴氣煞朕也!”劉徹猛的轉過身,咆哮起來:“父皇屍骨未寒,單于就出動六十萬大軍殺奔漢境,氣煞朕也!氣煞朕也! ”

    “……”

    張闢彊他們直接石化了,個個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不是他們膽子小,而是這事太驚人了。六十萬匈奴大軍選在漢朝最為虛弱的時候,殺奔漢境,那是天大的危機。

    張闢彊、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程不識、衛青個個一臉的凝重之色。就是周陽,也是沒有說話,這次的危機非常嚴重。

    “呵呵!”

    就在眾人的沉默中,只聽李廣暢笑起來,右手拈著鬍鬚,笑得極是歡暢,一雙虎目竟然瞇上了。

    “飛將軍,你何事發笑?”劉徹不由得一愣,沉聲問道。

    “皇上,這可是好機會呀,千載難逢的良機!”李廣右手的大拇指豎起來,都快把養心殿的斗拱給戳破了:“六十萬匈奴呀,要是給我們全殲了,匈奴就得從娘肚子裡重新來過!”

    李廣這話貌似調侃,卻極為有道理。

    匈奴六十萬大軍殺來,緊隨在大軍後面的牧民少則七八十萬之多,多則百多兩百萬。若是漢朝把六十萬大軍給殲滅了,隨在其後的牧民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匈奴就會損失百多兩百萬口眾。

    匈奴不缺駿馬,不缺牛羊,最缺的就是口眾!口眾是匈奴永遠的痛!

    在如此之多的口眾死​​於非命之後,匈奴還會剩下幾個人?能上戰場的還能有多少?

    能剩下來的,只有婦孺老弱了,匈奴真的是得從娘肚子開始,重新來過。

    “呵呵!”眾人給李廣一句話逗樂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飛將軍說得也對!”劉徹輕輕點頭,臉上的氣憤之色消褪,平復下來。

    “皇上,那你還等什麼?趕快下旨出兵吧!”李廣一邊搓手,一邊催促起來,虎目中精光閃爍,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兒。

    “嗯!”劉徹很是讚賞的打量著一眾武將,個個激奮異常:“將軍們有如此戰心,朕就放心了!此事太過重大,都坐下來,我們好好議議。”

    “皇上,議什麼議?你說打哪,臣就打哪!”李廣嘀咕一句,仍是坐了下來。

    劉徹坐在寶座上,掃視群臣,臉色凝重:“自從華夏與匈奴為敵以來,上千年了。在這上千年的歷史中,曾有趙武靈王、李牧、蒙恬,還有姐夫大破匈奴。可是,匈奴最多也才出動五十萬之眾,而這一次,匈奴竟然出動了六十萬大軍。要是朕所料不差,這是匈奴的最後的兵力了,要是再多,匈奴已經拿不出來了。飛將軍說得沒錯,若是大漢把這六十萬匈奴給全殲了,匈奴就會從娘肚子重新來過了!”

    說到此處,停頓下來,微一凝思,這才接著道:“可是,這畢竟是匈奴的傾國之兵,單于亡我之心不死,不容小視!至於這一仗,打還是不打,你們就各抒己見吧!”

    這個決斷不好下,劉徹得權衡,把方方面面的利害關係考慮清楚了,方能做出決斷。要打的話,就要有必勝的成算,要不然,不如深溝高壘,緊守城池。這樣做,很窩囊,讓人感到屈辱,可是,總比敗軍覆師的強。

    “皇上,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出兵的話,成算幾何?”張闢彊明亮的眼裡精光一閃。

    “嗯!”劉徹點頭,道:“若是成算足夠,朕就下旨出兵!若是不算大,就緊守城池!”

    “皇上,那國喪呢?”董仲舒遲疑一下,不由得問起來。

    漢朝以孝治天下,若是漢武帝以為成算夠大,下旨出兵,這置孝字於何地?董仲舒不得不提醒一句。

    “父皇以破擊匈奴為己任,若是朕能擊破匈奴,父皇在天之靈必會含笑!”劉徹右手緊握成拳,大聲道:“若是朕死守一個孝字,任由匈奴殺來,百姓遭殃,黎民塗炭,天下攘攘,朕有何面目面對列祖列宗?”

    “這個……”劉徹所言極是有理,可是,在漢朝,這個孝字同樣具有巨大的力量,董仲舒張口結舌,不知從何說起。

    “自古有言,忠孝難兩全,本朝的晁錯選擇了盡忠,成為不孝之子。”劉徹嘆口氣,聲音放緩道:“朕只能選擇忠,為了天下蒼生,不能盡孝了,父皇在天之靈,請寬恕孩兒!”

    晁錯力主削藩,忠心王事,他的親戚朋友怕他惹出大禍,想勸他放棄削藩策,又不敢對他說,只得找他的老父親前來勸說。父子倆面對面的一通勾通之後,晁錯依然堅持削藩策,他的老父親見勸不動他,氣憤不過,投河自盡。

    這是漢朝歷史上非常有名的事情,張闢彊他們一聲嘆息。

    一身青衣的晁錯,聽得劉徹提起昔年舊事,老父投河之事宛若眼前,不由得長嘆一口氣,眼中淚花滾滾。

    劉徹的決心已下,周陽暗鬆一口氣。周陽擔心的便是劉徹遵循古禮,要舉行三年國喪。對於現代人來說,盡孝是必須的,卻沒必要進行三年,更沒有必把百姓拖入水深火熱之中,周陽本就打算說服劉徹,聽了他這話,一顆心終於落回肚裡了。

    “皇上決心已定,臣不再勸說,只是說說這勝敗之事。”張闢彊略一凝思,開始剖析起來:“在上千年的戰爭中,若問華夏什麼時間最為虛弱,便是眼下!先帝駕崩,軍心不振,將士們悲痛難已,若要與匈奴開戰,這勝算恐怕不會太大!”

    軍心不振,士氣低落,再強悍的軍隊都不會打勝仗,這是實情,張闢彊可謂眼光獨到,一語切中要害。

    “依你的意思,就不出兵了?”劉徹明亮的眼睛緊盯著張闢彊。

    “不!”張闢彊斷然否決:“皇上,臣恰恰相反,主張出兵!還是大舉出兵!”

    “哦!”劉徹有些意外。

    不僅劉徹意外,李廣、程不識他們哪一個不意外?

    “單于是個精明人,抓住了最為有利的戰機!”

    張闢彊先是讚揚一句軍臣單于,緊接著話鋒一轉,冷笑一聲,道:“可是,單于他卻沒有想到,他此舉的後果有多嚴重!上千年來,匈奴與華夏大小之戰不計其數,匈奴亦曾強橫一時,卻沒能滅了華夏,原委何在?在於華夏能擰成一股繩,把所有的力量用來抵禦外敵。春秋之際,胡人入侵中原,當時,天下大亂,五伯號召天下諸侯,不一樣把胡人打出去了嗎?”

    聲音陡轉高亢:“單于此舉,必將讓將士們感到氣憤,感到屈辱,無法忍受,一定會奮起抗擊!華夏千千萬萬的壯士,必將萬眾一心,擊破匈奴!”

    “這就是哀兵必勝!”張闢彊最後擲地有聲的道。

    “說得好!”眾人齊聲讚賞。

    “至於這一戰,有多少勝算,還是聽聽大帥的看法!”張闢彊目光落在周陽身上。

    周陽身為統帥,於兵事,他最是熟悉了。漢朝的勝算為幾何,他是了然於胸,他的話具舉足輕重的作用。

    也就是說,破擊匈奴的大事,由周陽一言而決!
匿名
狀態︰ 離線
369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30:07
第五十章 一言而決

    破擊匈奴,是中國歷史上的一件大事。影響深遠。若不是漢武帝擊破匈奴,漢朝沒有辦法集中人力物力財力來征伐四夷,那麼現在的福建、廣東、廣西、海南島,東北之地,還有青藏高原,新疆都不會歸入版土。

    漢武帝擊破匈奴一事,就是在兩千年後的現代社會,一提起這事,仍然讓人熱血如沸,讓人心神激盪。

    在這一時期,有不少輝煌的壯歌與傳奇流傳於世,激勵後人。諸如衛青創造的“單于夜遁逃”,霍去病創造的“封狼居胥”,還有霍去病的豪言“匈奴不滅,無以家為”。後人一提起這些熱血傳奇,就會心潮澎湃,熱血奔湧。

    而破擊匈奴之事,由周陽來決斷,得由周陽一言而決,這是何等的幸事?

    這是何等的讓人激動?

    周陽一顆心怦怦直跳,雙眼中精光四射。緊緊握著拳頭,努力克制自己激動的心情。

    來到漢朝,讓周陽激動,讓周陽熱血奔湧的事兒不少,可是,就沒有一件能讓周陽如此激動。匈奴一破,千古傳奇必將流傳於世,後人提起此事,一定會說上一句“破擊匈奴,周陽一言而決”。

    張闢彊、申公、主父偃、董仲舒、周亞夫、晁錯他們看著周陽的目光,流滿了艷慕之色。

    不是他們心眼小,想搶功勞,實在是這太幸運了。

    從盤古開天地以來,華夏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一言而決定一個民族存在與否的事情,就這麼一回。在此之前,不乏明君聖王,三王五帝、秦始皇、尹伊、周公,這些倍受後人讚揚的偉大人物,他們也沒有這份幸運啊。

    人生如此,夫復何憾?

    任誰處此之情,都會艷慕,恨不得那是由自己來說。

    這些人中,就周亞夫和晁錯心情最是複雜。

    晁錯“死而復生”,再次參與如此軍國大事,了卻畢生心願,即使死了。他也沒有遺憾。回想當初,他輔佐景帝時,雖是以擊破匈奴為宏願,可是,那時的他,非常明白,擊破匈奴相當遙遠,如今,就在周陽一語間,他有恍如隔世之感。

    周亞夫本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若是沒有周陽,他很可能馳騁在疆場上,參與擊破匈奴一戰。可是,由於周陽的存在,他沒有這機會,給景帝駕崩之前罷黜了,還是永不敘用。

    當良機降臨時,他能不惋惜嗎?

    細細一想,這是周陽來決定匈奴的命運,父子一體,周陽是他的兒子。周陽的幸運就是他的幸運,又是欣慰無已,忍不住拈著鬍鬚,微笑不已。

    “呼!”周陽吸口涼氣,努力平復心神,大聲道:“兵法有云,未慮勝,先慮敗,先來說說致敗之因!”

    “嗯!”劉徹、張闢彊、申公、主父偃他們不住點頭,大是讚賞周陽這話。

    “這就是大帥能打勝仗的原因吧!”張闢彊暢笑一聲,讚揚:“慮事萬全,方有必勝之事!”

    周陽微微一笑,道:“我們的致敗之因,主要有幾個。一是,先帝駕崩,將士們處於悲痛中,軍心不穩,士氣不高。二叔祖已經說過了,單于此舉,必然激起將士們的必死之心,必然奮起破擊匈奴,這是哀兵必勝,這不是問題。”

    哀兵是最可怕的,因為人人懷有必死之心,會拼命。有此一點,軍心士氣自然會恢復。

    “其二,就是天時了。”周陽接著剖析,道:“眼下正是嚴寒之季,不宜於用兵。自古以來,就有冬不用兵的古訓。天寒地凍,冰天雪地,將士們行軍非常困難,補給亦困難。匈奴性喜寒冷,不耐熱,若是在炎夏之季交兵,匈奴會苦不堪言。在如此地凍三尺的時節廝殺,匈奴是如魚得水,歡快異常,他們一分戰力,會發揮出兩分。”

    匈奴生長在大漠之上,對嚴寒的抵抗能力遠比漢軍高,高得多。很有可能,漢軍將士們已經凍得受不了,他們還正歡暢著呢。

    適應氣候,這是致勝的一個重要條件,在這點上,強弱不成比例。

    “是啊!”劉徹微微頷首:“匈奴別的不行,唯獨對酷寒格外歡喜,大漢此處不如矣!”

    周陽微微點頭,往下剖析:“其三,便是地利了。大漢此次出兵。必要深入匈奴腹地。對地形的了解上,遠遠不如匈奴。若是不在嚴寒時節,可以通過偵察來彌補,可是,眼下冰天雪地,要偵察得很詳細,太難,太難!”

    “有此…,足以致敗了。”劉徹臉色凝重,問道:“勝算又是幾何?”

    “至於勝算,不在於人和。而是在於大漢先進的文明,發達的技藝,還有出其不意的用兵!”周陽一口氣說出漢朝的優勢。

    “說詳細點。”劉徹身子前傾,耳朵豎得老高,聽得很仔細。

    “諾!”周陽應一聲,大聲道:“單于此次大舉南下,必然激​​起華夏男兒奮起抵抗,這是人和。可是,大漢有人和,匈奴也有人和之利。原因不在於別的,而是在於,自從長城大戰以來,匈奴在大漢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吃敗仗,損失慘重,一提起大漢之名,匈奴就會為之變色。”

    “呵呵!”李廣、程不識二位親身參與當年的長城大戰,一聞是言,不由得暢笑起來。

    “這些年來,匈奴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滋擾大漢,擄掠金帛子女,重續以前​​的輝煌。”周陽的聲音越來越高:“我料想,單于的命令一傳下,匈奴不論在哪裡,不論天氣有多嚴寒,他們必然會趕往龍城,他們是盼不得馬上把大漢當作他們的倉庫,予取予求。有此一條,足以令匈奴士氣高昂,戰意熾烈!”

    對勝利的渴望,往往會激起一支軍隊無窮的鬥志。景帝駕崩,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要匈奴不士氣高昂都不行。

    匈奴的士氣不僅高昂,還會爆棚,高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若問匈奴什麼時間的士氣最是高昂,就是眼下時刻!”周陽擲地有聲的得出了結論:“是以。人和對於大漢與匈奴,都有這種便利,很難說誰更佔優。 ”

    “有理!很有理!”一眾人不住擊掌讚賞。

    周陽右手緊了緊:“至於先進的文明,發達的技藝,這是大漢最大的優勢。匈奴只會盤馬彎弓,造不出銳利的武器,更不可能打造出一支裝備精良的大軍。在大漢的陌刀、強弩面前,匈奴自嘆不如。”

    略一停頓,道:“僅此一點,此次大戰,大漢便有四成勝算。”

    在戰場上,要靠真刀真槍來廝殺,誰的裝備更精良誰就佔有優勢。實力決定戰爭的勝負,在裝備上,是匈奴永遠的痛,永遠造不出漢朝那樣精良的裝備。

    “單于一定會以為,大漢國喪期間,不會出兵,即使出兵,也是很少,不會大舉出兵,只要我們不使消息洩露,一定會打單于一個措手不及。”周陽的聲音陡轉高亢,道:“等單于發現大漢大舉出兵後,已經晚了,那麼,我們就有七成勝算。”

    “七成?不低了!”劉徹明亮的眼睛中精光閃爍:“既然如此,那便開戰吧!”

    “諾!”眾人轟然相應。

    周陽更是激動的晃了晃拳頭。單于此次出動六十萬大軍南下,是傾國之兵,換句話說,這是給匈奴的最後一擊。若是取得勝利,匈奴的命運也就決定了。匈奴,這個強橫的游牧民族,很可能像歷史上一樣,給封在歷史中,永遠的消亡!

    “姐夫,你準備怎麼打?”劉徹站起身,緩緩踱步,不住揮著拳頭,他很激動。他剛剛登基,就遇到如此大戰,既讓他氣憤,也讓他激動。如此大戰,人一輩子能有幾次遇上?

    “是呀!大帥打算如何用兵?”張闢彊他們扭頭看著周陽,詢問一句。

    有了成算還不行,緊要的是如何用兵了,這才是最重要的,眾人非常關心。

    “大帥,單于遲早是要來的,我們就在邊境之地迎擊便是。”李廣拈著鬍鬚,開始出主意:“如此做的好處,便是不讓將士們受那酷寒之苦!”

    “是呀!末將也贊同!”程不識附和一句。

    大漠苦寒,如今這時節,大漠有多冷,李廣、程不識他們這些邊關再清楚不過了。深入大漠的話,漢軍將士給凍掉耳朵、手指不是問題,活活凍死也不驚奇。

    與其受那酷寒之苦,還不如在邊關迎擊,漢軍依托城池之利,立於不敗之地了。

    張闢彊眉頭一挑,眼中精光一閃,沒有說話,只是打量著周陽。

    “二位的想法甚好,可是,我不打算這樣打。”周陽一語否決了:“我是想,還是去龍城找單于,比較好!”

    “直搗龍城?”這四個字,不知道說過多少回,就沒有這次如此讓人震憾,上自劉徹,下至李廣、程不識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睛,一臉的吃驚之色。

    直搗龍城,一直是漢人常說的一句話,每當說出之時,必然是熱血奔湧,心神激盪,讓他們吃驚之事,僅此一回。

    要知道,龍城在大漠深處,離漢境千多里路程。要是在春暖花開時節,直搗龍城,他們不會有任何驚訝之情。這可是在冰天雪地的嚴寒時節,數十萬漢軍深入大漠,直搗龍城,其難度大得太多,要想他們不驚訝都不行。

    “我是想,只有直搗龍城,才會有最大的戰果!”周陽的聲音有些高:“當然,如此做的代價會大得多,困難會大得多!”

    “嗯!”張闢彊略一沉吟道:“在冰天雪地裡直搗龍城,困難非常大,代價也很大,可是,戰果是最大的!六十萬匈奴大軍全部集結在這裡,若是大漢之軍突然出現,足以把匈奴全殲。若是離開了龍城,匈奴就會分散在上千里戰線上,大漢要想全殲,難而又難!”

    按照兵法,六十萬大軍不可能放到一個城下,應該分散在上千里戰線上,對漢朝同時發起進攻。若是軍臣單于把六十萬大軍集中在一起,對漢朝一座城池發動進攻的話,那他的腦袋就是給門夾了。稍懂兵法之人,都會明白這點,更別說軍臣單于這個精通韜略的精明人了,他肯定不會犯這種錯誤。

    匈奴一旦分散,擊破之很簡單,難度驟然減少很多。可是,要想全殲匈奴,難度卻又增大了許多。一旦有一支匈奴吃了敗仗,其他的匈奴軍隊就會逃跑,漢軍要想追擊,非常困難。

    要想把匈奴全殲,龍城是最佳的地點。六十萬匈奴集中在這裡,漢軍突然趕到,大打出手,匈奴很可能全軍覆沒。一旦這六十萬匈奴給全殲了,匈奴就會如李廣所說,得從娘肚子裡重新來過。

    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龍城才是最佳攻擊地點!

    在座眾人都是明悟之人,給張闢彊一語點醒,不住點頭,讚賞不已:“大帥眼光獨到!”

    “龍城的確是最好的攻擊地點,可是,趕到龍城後,大軍還能有多少戰力?”劉徹明亮的眼睛盯著周陽,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在龍城與匈奴決戰,這的確是最好的構想。可是,若是漢軍趕到龍城後,已經精疲力竭,沒有多少戰力了,面對六十萬匈奴,很可能不能打勝仗,甚至有可能打敗仗。

    趕到龍城不能打勝仗,不如把匈奴放到邊關來打。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到周陽身上了,靜等他的回答。

    “趕到龍城,最大的挑戰便是嚴寒和補給。”周陽一臉的肅穆:“將士們行軍,要保暖,不能受凍。這事,朝廷早就在研究,到如今,已經有了不錯的進展,正好可以用上。”

    平城之圍後,劉邦雖然改弦易轍,行“和親”之策,卻並沒有放棄報復匈奴的想法,調集了不少人手,進行秘密準備。其中就有一項,如何讓將士們在大漠的酷寒中不受凍,不給凍傷。也由此可以看出劉邦雄心勃勃,要想把匈奴徹底解決。

    數十年下來,漢朝製造出了一種衣衫,穿在身上很暖和,也很方便。當然,並不是保暖衣。對這衣衫,周陽大是驚訝,我們祖先的智慧總是那麼讓人震憾。

    “哦!”劉徹猛的想起此事,雙眼中精光閃爍:“造出了多少?”

    “稟皇上,已經造出了數十萬件。”主父偃恭敬的回答:“攻打河套之地,是破擊匈奴的穩妥之策。可是,若是戰機出現,大軍不能出動,豈不可惜?先帝早就下旨,造了數十萬件備著。”

    “太好了!”劉徹興奮的一握拳:“有了這衣衫,將士們就不懼嚴寒了!”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衣衫,周陽才敢做出直搗龍城的決定。

    “至於補給,主要的困難在於馬匹的草料。”周陽臉色凝重:“人吃的,有乾糧,可存放二十天以上,這不是問題。難在戰馬的草料,在大漠中行軍,冰天雪地裡,不可能找得到草料。保證馬力,是此戰勝敗的緊要處!”

    對於戰爭來說,馬力是決定勝負的關鍵。若是不能保證馬力,即使漢軍趕到龍城,也不能發起衝鋒,威力大損。

    “大帥如何解決這一天大的難題?”晁錯問道,臉色凝重之極。

    這是決定性的問題,眾人的目光又聚集在周陽身上了。

    “這個問題,我們得向匈奴學習,用匈奴的辦法來解決。”

    周陽扳著手指頭,開始算賬了:“漢境離龍城,千多里路程,若是在春暖花開之季,騎兵三四天就能趕到。在冰天雪地裡行軍,時間會長些,差不多要五六天時間。我是想,所有人帶上八天的干糧,足以趕到龍城了。只要到了龍城,不用愁沒吃的,匈奴會為我們烤好羊肉、煨好馬** ,只要打敗了匈奴,就有吃有喝了。”

    匈奴六十萬大軍集結在龍城,還有不計其數的牧民,龍城的牛羊、草料多不勝數,只要漢軍能打敗匈奴,要什麼有什麼。

    “嗯!”眾人不住點頭,大是讚賞。

    “這就會節約十天的干糧,可以多帶十幾斤​​馬料。”周陽扳著手指頭,道:“此次進軍,不帶草料,全帶上​​等精谷,還有雞蛋。行軍途中,用精谷拌雞蛋餵養戰馬,既減輕了行軍的負擔,又能保證馬力,這就是匈奴的辦法。”

    對馬的研究,匈奴很是獨到。一般來說,到了秋高草黃季節,戰馬才會上膘,馬力最強,匈奴的戰力也就最強。可是,這受限於季節性,匈奴不甘心,就研究出了用上等精谷拌雞蛋餵養戰馬的辦法。

    只要有雞蛋,只要有精谷,戰馬可以一年四季都是膘肥體壯,馬力充沛,戰力極強。

    匈奴雖然研究出了這辦法,卻不適合匈奴。因為匈奴是游牧民族,只會用弓箭,不會用農具,不會耕種,缺乏上等精谷。

    “呵呵!”眾人發出一陣暢笑聲。

    “大漢什麼都不多,唯獨這精谷有的是!”劉徹激動的一晃拳頭,大聲暢笑起來:“這是匈奴的法子,可是,匈奴沒有精谷,大漢就用匈奴的法子來打敗匈奴吧!哈哈!”

    “哈哈!”眾人跟著大笑。

    有了這兩條,漢軍趕到龍城,戰力就不會下降,以漢軍強悍的戰力,六十萬匈奴哪裡抵擋得住,勝利可期!

    要是把這六十萬匈奴給幹掉了,匈奴也就不再是強橫的匈奴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70
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6:30:31
第五十一章 迷惑匈奴

    漢朝是農耕社會。說到精谷,要多少有多少,不要說數十萬匹戰馬之需,就是數百萬戰馬所需也不是問題。

    匈奴的先輩,當初研究出這辦法,不知有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漢朝會用這辦法來對付匈奴?要是他們知道了,作何想法?

    “戰馬、精谷,早就調集在邊關,不需要重新調集,只需要餵養便是。”劉徹盯著主父偃,贊一句道:“主父偃,你的移民實邊策,為朝廷解決了天大的難題。”

    要是沒有主父偃的移民實邊之策,邊關上的百姓不多,地廣人稀,眼下這種情況就需要從內地調運精谷,耗費巨大不說,更重要的是,時間上來不及。

    匈奴一個月後就要大舉南下。留給漢朝的時間不會那麼多,只有二十來天時間。在冰凍三尺的情況下,從內地調運糧草,哪裡來得及。

    “謝皇上誇獎!若不是趙過推行牛耕之術,也無今日之成果!”主父偃忙謙遜一句。

    這話很中肯。若無趙過推廣牛耕技術,推行耬車,即使採取移民實邊之策,邊關之上的糧草仍然不會豐富。牛耕技術和耬車的推廣,使得漢朝的農業生產水準大幅度提高,才有今日之盛。

    “這都是姐夫推薦的人才!”劉徹讚賞一句,打量著周陽,問道:“此戰是勝是負,最緊要處,就是迷惑匈奴,不使消息洩露,姐夫有何打算?”

    奇襲往往能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若是漢軍能做到突如其來,突然出現在龍城,這對漢軍來說,有著莫大的便利。這是重中之中,劉徹不能不過問。

    這事的干系太大了,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周陽身上,靜等他說話。

    “這事,有違先帝旨意!”周陽略一沉吟,說出想法:“先帝有旨,後事從簡。可是,為了打敗匈奴。臣以為先帝的後事,應該風光大辦,給匈奴造成一種大漢全力以赴,為先帝操辦後事,不會出兵的假象。”

    “這個……”劉徹很是驚訝,目光閃爍,沉吟起來。

    景帝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節儉皇帝,對奢侈他很痛恨,若是把他的後事風光大辦的話,這有違景帝旨意。若是景帝泉下有知的話,一定會極力反對。

    要說迷惑,利用景帝后事這事,是最好的辦法。這是一對矛盾,劉徹不由得沉吟難決。

    “皇上,臣以為大帥所言極是。”張闢彊率先表態,大是讚成:“先帝雖以節儉為務,可是,擊破匈奴與否,在此一舉。若是能擊破匈奴,先帝泉下有知,亦會允准。”

    “皇上。臣也以為此計可行!”申公表態了,對周陽的想法很是支持。

    “皇上,在下本是山野之人,賴天之幸,曾輔佐先帝有年。”晁錯開口了:“在下深知先帝宏願,那便是擊破匈奴。眼下的良機,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若皇上拘泥先帝的旨意,而錯失擊破匈奴的良機,先帝泉下有知,亦會為之惋惜!”

    “讓朕想清楚。”劉徹仍是沉吟不決。這決定,可不好下啊。

    眾人理解劉徹的難處,並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等待。

    “皇上,這有何難決斷的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周亞夫,突然大聲道:“皇上,要不這樣,大軍凱旋之日,便是先帝下葬之期。有此一條,足以告慰先帝在天之靈了!”

    “……”

    眾人吃驚的睜大眼睛,打量著周亞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亞夫這話太瘋狂了,瘋狂到讓人震驚的地步。皇帝的後事,是頭等大事,誰敢延期?可是,周亞夫這話又有道理,很有道理。

    自古以來,就沒有如景帝這般,屍骨未寒。外敵殺來的事情。若是暫緩景帝下葬,等到擊破匈奴,大軍凱旋之時,再來給景帝下葬,絕對是千古未有的奇事!其意義,用光所有的言詞也難以表達。

    “有理!”眾人齊聲贊同。

    “就這麼定了!”劉徹右手一握拳,終於決斷了:“父皇,孩兒不孝,有違你的旨意,請原諒孩兒!”說到後來,聲音很是沉痛。

    “除了在先帝葬禮一事上做文章外,還可以做點別的文章。”周陽放下心來,接著道。

    “姐夫,還有什麼辦法?”劉徹打量著周陽。

    “皇上,先帝駕崩,大漢若是一點不防備匈奴,這不在情理中。”周陽眉頭一挑,眼中精光閃爍:“這就是機會。”

    “對!”劉徹明悟之人,馬上明白過來:“這用兵遣將之事,就由姐夫來決斷了!”

    這話一出,就是把擊破匈奴這一重任交給了周陽。周陽倍感肩頭擔子沉重,站起身來,一臉的嚴肅。道:“臣這就調兵遣將了,派一將去邊關。”

    “大帥,末將願往!”李廣、程不識、衛青三人站起身,齊聲請命。

    “衛青聽令!”周陽大聲點將。

    “末將在!”衛青大聲應命。

    “你立即趕往邊關,約束三軍。”周陽大聲下令,問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大帥放心,末將明白!”衛青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物,念頭轉動之際,就明白了周陽的用意。

    “大帥,怎麼不讓末將去?”李廣和程不識跨前一步。有些不滿。

    “你們二位,是威震匈奴的名將,若是此時去邊關,那不是在告訴單于,大漢對匈奴有備嗎?”周陽搖頭,臉一肅,道:“你二位就留在長安!”

    “留在長安?”李廣和程不識二人一臉的不甘之色:“大帥,末將與匈奴廝殺一生,臨到擊破匈奴之時,不能沒有末將呀!”

    二人急得跟什麼似的,臉色都變了,要是哭能解決問題,二人一定會哭出聲來。

    “只是讓你們留在長安,並沒有說不讓你們參戰。”周陽解釋一句。

    “呼!”二人長出一口氣,焦慮一掃空,歡喜不禁,齊聲拍周陽的馬屁:“還是大帥知道疼人!”

    只要能讓他們參戰,不要說拍周陽的馬屁,就是叫周陽祖宗,二人也願意。要知道,擊破匈奴,是他們畢生的宏願!

    “你們留在長安,也有任務給你們。”周陽接著下令:“從眼下開始,你們要在長安風風光光的出入。出行的時候,要多帶兵士,隊伍一定要雄壯,聲勢一定要大,越大越好。”

    “這個……”李廣和程不識愕然不解。

    “大帥,末將之所以能贏得將士們的真心相待,那是因為末將從不張揚,這事,末將可是辦不來。”李廣的為將之道便是與將士們同甘共苦,從不張揚,這與他的為將之道相違背,遲疑了半天,還是說出來了。

    “不僅你們要如此,就是我也會如此做。”周陽沉聲道。

    “這是為何呀?”李廣和程不識齊聲問道。

    “妙!妙!妙!”劉徹、張闢、申公、主父偃他們已經反應過來了。齊聲擊掌讚賞。

    “飛將軍,程將軍,大帥這是為了迷惑單于。”張闢彊給人釋疑:“你們在長安鬧的聲勢越大,單于越是相信,你們在長安,不會去邊關,單于才會放心。”

    “哦!”李廣和程不識恍然大悟,齊聲讚道:“大帥,你的主意就是多!既然如此,末將領命。”

    這事安排好了,周陽接著道:“雷首山中的十五萬大軍,要馬上北上。為了不洩露消息,凡大軍所過之處,一定要嚴密封鎖,即使百姓也不能靠近。”

    “皇上,臣請命趕往中原,完成此事!”張闢彊衝劉徹請命。

    “在下願往!”晁錯站起身請命。

    十五萬大軍的調動,聲勢會非常大,一個不慎就會洩露,這是重中之重。劉徹把張闢彊和晁錯一打量,道:“二位願往,朕就放心了!”

    大事已經決定了,接下來,眾人商議協調、細節問題,費時老長,直到天黑,這才散去。

    衛青一出宮,立即帶上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張通這些將領,趕往邊關。

    周陽騎著追風駒,趕回府裡。剛進府,就給聶壹迎個正著,此時的聶壹,焦慮異常,不住搓手,一見周陽的面,顧不得施禮,就問道:“大帥,皇上可同意開戰?”

    周陽左右一打量,還好,附近沒人,沉聲道:“聶壹,要沉住氣!”

    聶壹明白,如此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如此叫嚷,實是不該,自責一句:“大帥訓誨的是,在下記住了!”

    “你即刻趕往邊關,打探匈奴動靜,一有消息,立即報來。”周陽一臉的肅然之色。

    “皇上同意開戰了?”聶壹左右一打量,見沒有人,壓低聲音問道。

    “嗯!”周陽輕輕點頭。

    “太好了!”聶壹右手緊握成拳,狠狠一揮,振奮異常:“我擔心死了!擔心皇上不讓開戰!這下好了!大帥放心,我這就趕去邊關,去打探匈奴的動靜。”腳一抬,就要大步而去。

    卻給周陽叫住了:“對了,你久在匈奴活動,對匈奴的地形極是了解。你多物色一些嚮導,到時,用得著。”

    “大帥,這事何必去物色呢?”聶壹笑嘻嘻的道:“大帥,你忘了,你派了不少兵士給我。這些年,他們隨我在大漠上走動,對大漠熟之極矣,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大軍行動之際,就派他們來領路,包證不會出錯。”

    “是有這回事!”周陽這才想起,當初為了協​​助聶壹,他從軍中挑選過一批兵士給聶壹,為數不少。他們在大漠上行走了好幾年,對大漠極是熟悉。

    在大漠上行軍,最難的便是好的嚮導。尤其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行軍,嚮導尤其重要。眼下這時節,光認准方向是沒用的。若只是辨別方向,根本就難不住漢軍,因為在周陽的要求和指點下,漢朝已經造成指南針了,方向不是問題。

    有了這些對大漠極是熟悉的嚮導,這勝算以大了不少,周陽大是放心道:“你去吧!”

    “諾!”聶壹應一聲,施禮告退,小跑著去了。

    “柳鐵!”周陽跺跺腳上的雪花,大聲叫喚起來。

    蓄著鬍鬚的柳鐵,大步過來:“公子,有何吩咐?”

    “你去挑選幾百兵士,要個頭大的,馬騎得好的,嗓門大的,隨我出去走走。”周陽大聲吩咐起來:“從今天起,我出行一定要風風光光的,陣仗要大,旌旗、兵士,一樣不能少。”

    “這……公子,你怎麼改性子了?”柳鐵萬分不解。

    周陽雖是貴為大帥,一向出行只是帶幾個兵士隨行,從來沒有弄出大陣仗的事情。

    柳鐵打量著周陽,眼睛越睜越大,彷彿不認識周陽似的。遲疑了半天,這才問道:“公子,我有沒有聽錯?”

    “你沒聽錯!我馬上就要出去!你要即刻辦好!”周陽臉一沉,大聲道。

    “咕!”柳鐵艱難的咽著唾沫應命:“諾!”

    在柳鐵的調度下,沒多久,數百兵士就調集齊了,個個牛高馬大,氣勢如虹。周陽來到一輛極是氣派的馬車前,跳了上去,掀起簾子,一頭鑽了進去。

    這馬車外面看起來,極是氣派,裡面的陳設卻是極為簡單,只有一張矮几,一張短案。周陽跪坐下來,掀起窗簾,道:“拿出精氣神,給我吼起來,就說大帥出行,閒雜人等迴避!”

    “走!”周陽一聲令下,一隊人浩浩蕩蕩的開了出去。

    “大帥出行,閒雜人等迴避!”兵士們齊聲吼起來,吼得山響。

    一出破虜侯府,立即引得百姓駐足,議論紛紛。

    “大帥這是怎麼了?”

    “大帥一向出入都是騎馬的,就沒有坐過車。”

    “這車好氣派!”

    在百姓的議論聲中,周陽的隊伍開走了。凡是周陽所到之處,百姓就會議論不已,各種猜測都有。

    就在周陽在長安大搖大擺到處亂逛之時,李廣和程不識二人也是車乘極壯,在長安到處晃悠,引得百姓議論紛紛。

    XXXXXXX

    雁門,帥府。

    衛青頂盔貫甲,腰懸環首刀,站在前面,威風凜凜,虎目明亮如九天之上的烈日,目光炯炯,打量著眾將。

    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張通,以及一眾邊關將領肅立,氣象森嚴。

    “衛青奉大帥之命,統領邊關諸軍,從今天起,邊關之上的事宜要改改了。”衛青掃視眾將,大聲道:“傳我將令,所有邊關將士休假十日!”

    “啊!”一眾將領大驚失色。

    衛青這道將領也太驚人了,景帝駕崩,整個漢朝處於高度戒備之中,誰也不敢鬆懈。邊關更是戒備極嚴,防止匈奴打來,這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只要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此時給兵士放假,無異於把邊關拱手讓給匈奴。

    “衛青,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改大帥的軍令!”公孫賀大聲反駁起來。

    “公孫賀,你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竟然如此不知軍中規矩。我統領諸軍,就得行我的號令!”衛青手按在環首刀上,眼色不善的打量著公孫賀。

    “衛青,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你才從軍多少時間?就敢如此說話?”公孫建也來反駁了:“當年,我們追隨大帥出生入死,在五十萬匈奴中殺進殺出時,你還在平陽鄭家牧豬。”

    衛青家貧,這是人生的痛事,一聞是言,衛青一雙眼睛瞪圓了,怒視著公孫建,大吼道:“來啊!給我打!狠狠的打!”

    兵士衝進來,把公孫建按在地上,一陣軍棍打下去,打得公孫建慘叫聲不斷。

    一眾將領看在眼裡,極是不服氣,可是,在衛青的高壓之下,又不敢說話,唯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衛青是真怒了,吼著叫著,要兵士對公孫建下毒手,打得公孫建皮開肉綻,一身是血。

    眾將看著衛青的眼神極是不屑,什麼東西,不就是周陽的一個小舅子嗎?還狐假虎威了。

    “帶下去!”衛青吼一聲,公孫建給兵士象架死狗一樣拖了下去。

    “我統領大軍,就得照我的規矩行事!”衛青接下來又是一通訓斥,大話狠話不少,一眾將令聽在耳裡,氣在心頭,就要找衛青說理。

    衛青卻是一甩手,快步而去,讓一眾將領們要說理也找不到人,只得搖頭嘆氣的離去。

    衛青來到房間,只見公孫建站在當地,衝公孫建行禮道:“公孫將軍辛苦了!”

    “辛苦什麼,就是太冷了點。”公孫建從背上扯下一個墊子,血淋淋的,在手中一晃:“這豬血,弄在身上,跟冰沒差別。”

    公孫賀、張通他們先後進來:“衛青,你的名聲可是糟透了!眾將正在罵你呢,說你不過是仗著是大帥的小舅子……”後面的話,顧及到衛青的面子,戛然而止。

    “只要能打勝仗,損點名聲又有何妨?”衛青一點也不在乎,在公孫建背上一陣打量,一巴掌拍下去,笑道:“沒什麼傷,打匈奴,你還能行。”

    “衛青,你不會輕點?”公孫建跳起來,笑罵道:“要是讓我不能騎馬,不能打匈奴,我和你沒完!”

    “見過衛將軍。”趙破奴進來,衝衛青行禮。

    “趙破奴,可有動靜?”衛青目光落在趙破奴身上。

    “果如衛將軍所料,匈奴在邊關潛伏的探子不少,前方偵騎傳來消息,已經有十數騎朝北馳去。”趙破奴大聲回稟。

    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邊關上潛伏有匈奴探子一事,很正常。

    “讓他們帶著邊關將士休假的消息去告訴單于吧!”衛青右手緊緊握在刀柄上。

    “他們一定會告訴單于,衛青是大帥的小舅子,仗著裙帶關係,在邊關作威作福,邊關將士敢怒不敢言,軍心離散。”公孫賀笑著在衛青肩頭一拍:“衛青,你臭名遠揚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8:2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