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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蟲碧]小富即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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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22:34
行路難  第十六章 京城來的信使  

    「你找誰啊?」慧雲看著門外滿臉風塵的漢子,疑惑的問道。兩人開了門迎出去,外面的卻不是意料中的甄子墨和兩個孩子,而是一個不認識的軍漢。

    「請問這裡是否住著一個薛姓的女子?我是她家裡派來送信的。」軍漢拱手的問道。

    「你找大嫂?她回家娘家去了啊!」惠雲倚在門口回答道。那人一聽這話,立馬便了臉色,「什麼,你說她已經走了?」

    「是啊,走了,麥子一收就跟大哥一起走的。你是她家裡人,那一定是派來接她回家的吧,不用了,有我家大哥陪著呢。對了,大叔你看你累的,進來喝口水再走吧。」惠雲笑吟吟的說道,見他一幅路途勞頓的樣子,好客的邀請道。

    「不了。」軍漢滿臉愁容的搖了搖頭,「我奉小將軍之命來,不是接她,而是勸她不要回家的,能避多遠就避多遠,沒想到她竟然走了!早知道我在路上應該更快一點兒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讓大嫂回家?難道她爹爹回來了,還在生她的氣?」惠雲不解的問道。

    「老將軍是快回來了,不過這可不是生她的氣,讓她走是為了她好。」

    「這又是什麼意思?」惠雲被他繞的糊塗了。「」你們不知道,京裡出大事了!」軍漢急的團團轉的說道,「老將軍被奸人陷害,在青海湖大敗。朝廷已經得到了戰報,聖上大怒,降罪那是早晚的事。小將軍想到我家姑娘,便讓我來通知她有多遠走多遠,以免被牽連。」軍漢滿是愁容地說出這些話。惠雲起初聽的一驚,只是聽到他說道後面時卻搖了搖頭,「你說的那些敗仗什麼的,我是不懂。但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嫂子娘家遭難了,要嫂子趕快逃。可是嫂子不是那種人,這危難關頭你越是要她走她越是不肯地。」

    「姑娘是我看著她長大的,她的脾氣我們又怎麼會不知道。不過這次的事可不同於以往。不是可以玩鬧的,所以將軍才命令我快馬加鞭的截住她。如果她不知道,我只說是來看望她,說將軍怒氣未消,讓她暫且不要還家。若是知道,卻要拚死攔住她,陳清利害,要她靜坐其變。不過我們算來算去,卻是沒有猜到她回主動回家。唉,這姑娘的牛脾氣該了是好事。可為什麼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改!萬一她到了京城聽了這消息做出什麼不明智的舉措,那可怎麼是好。」軍漢說道後面,卻已經是涕淚漣漣了。

    「大叔,你先別著急。進屋坐坐,我來想辦法。」惠雲見他這樣子,勸說著讓候淵儒攙他進來。

    進了屋,候淵儒去幫他準備了些吃地,惠雲自己逕自去書房翻了半天,拿出一張廢紙來。

    「這是何物?」軍漢不解的看著惠雲展示的那張廢紙。

    「大叔你可識字?這個是當初嫂子和大哥商量路線時隨手畫的草稿,我捨不得紙浪費了便拿來當臨帖,沒想到竟然能派上用場。這張是最後的定稿。標有一路上他們可能會經過的縣鎮地名,你順著這個追上去,沿路打聽應該就能找到他們。他們是趕著牛車去的,走的不快,這個時候肯定還沒到。」惠雲將紙遞給軍漢,信心滿滿的說。

    「某家一直幫小將軍處理文書。倒還識得幾個字。你且借我一觀。」老軍漢接過紙張,果然上面標滿了地名。有多次更改的痕跡,但是之間畫著箭頭,倒是知道從哪兒往哪兒去,見狀不由得大喜,拱手道「多謝小娘子了,這可幫我了大忙,我現在就動身。」

    「哎,等等,我看你奔波了好多天,不如先歇息一晚,養足了精神在上路?」候淵儒見他抬腳就要走,忙勸道。

    「哈哈,多謝小兄弟好意,只是事態緊急,我必須快點趕上送到信才行。就此謝過,後會有期。」說完就牽了馬出門。

    「等等,等等」惠雲抱著一個大包袱從廚房出來,見他要走,忙把這些東西遞過去「這是自家做地烙餅和水,你路上帶著當乾糧吧。」

    軍漢見是必需品,也不推托,結果綁在馬上,道過謝,一夾馬腹便揚塵而去。

    「你說大哥他們這一去,會不會遇上什麼不測啊。」惠雲站在門口望著那漸遠的塵埃,擔憂的說道。

    「吉人自有天祐,你就別瞎操心了。」候淵儒站在她身邊摟著她說道「蘇靖那傢伙,向來是運氣好的不得了,再加上阿黎那麼聰明,一定會化險為夷,遇難呈祥地,我們就不要東想西想了,幫他們看好家才是正經事。」

    「嗯。」惠雲應了一聲,但心裡陰霾卻久久不能散去。

    「哇,這隻鳥好漂亮,小石頭你說我們把它捉回家讓雲姨燒了來吃好不好?」唐丫丫流著口水看著眼前那只肥敦敦的鴿子,那鴿子好像察覺到危機一般,拍拍翅膀咕咕的叫了起來。

    「你除了吃還知道什麼。」一旁面色蒼白的秦巖不屑的說道,不過自己也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只鴿子,「我看它比一般的麻雀要好看多了,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我們把它抓起來,像雲姨養小雞那樣養起來,然後過不了幾個月就有一群小鳥,然後一半留下來做種,一半賣掉。」得益於薛黎的教導,秦巖果然在看到小鳥時地反應就是養殖賣錢。

    「小石頭好聰明,那時候我們就有好多好多小鳥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唐丫丫星星眼的看著他,一幅崇拜的樣子讓他有點招架不住,彆扭的偏了頭到一邊去,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好啦,我知道,到時候一定留兩隻最肥的給你。」

    「你們兩個小傢伙在分什麼髒啊,這麼熱鬧。」甄子墨笑著拿著帳本從內室轉出來,看著兩個小鬼頭趴在桌子上竊竊私語,便笑著打趣道。

    「甄叔,你地帳算完了?」秦巖回頭看著甄子墨出來,臉上浮現了欣喜地表情。

    「嗯,算完了,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夜路不好走,看來你們要再這裡住一晚了。明天我要去給你們雲姨送帳本,順便送你們回家吧。」甄子墨把帳本放進抽屜裡,笑著解釋道。

    「好。」兩個小孩兒很是乖巧的回答道。

    「那我算賬地這段時間,你們在做什麼,說的這麼熱鬧?對了,小石頭你的藥有沒有好好喝完?」甄子墨邊洗著手上的墨汁,頭也沒回的問道。

    「喝了喝了,是我看著他喝的,一滴都沒剩哦。」唐丫丫很是邀功的搶先說道。甄子墨聽了一笑,如她所願的誇獎道「丫丫真厲害。

    唐丫丫被誇獎了後越發的得意,說著就要端藥碗給甄子墨看,沒想到這樣驚動了桌上的鴿子,咕咕咕的叫了起來。甄子墨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一下子臉色嚴肅了起來,擦乾了手剛一走過去,鴿子偏撲楞撲楞的飛到了他的肩頭上。

    「哇,甄叔你好厲害,你認識這隻鳥嗎?」唐丫丫長大了嘴巴感慨道,甄子墨把鴿子拿到手裡取出信,笑著解釋道「它是給我送信的鴿子,所以自然認得我。」

    「哦。」兩個小孩子發出瞭然的答聲,乖乖的蹲在那裡安靜的等著甄子墨看信。

    甄子墨展開紙卷,一眼略過,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拿著手紙的手都有些抖了起來。過了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燒了那張紙條。

    「甄叔,你沒事吧?」秦巖很是擔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一則讓人不快的消息,忘掉就好了。」甄子墨的臉上恢復了微笑,摸摸他的頭安慰道「你們是不是想要這只鴿子?如果想要的話就拿去好了。」

    「這只是給人送信的鴿子,如果我們拿了,那別人送給你的信你不就收不到了?」唐丫丫眨巴著眼睛問道。

    「沒關係。反正都不需要了,你們拿去玩好了。」甄子墨笑著揉揉她的頭,「別說這個了,好孩子要早點睡覺,我去打水給你們洗臉。」

    「好。我去幫你端盆子。」唐丫丫一手捉著鴿子翅膀,興奮的跳下椅子趿著鞋就往臉盆架的方向跑去。

    「好,你跑慢點,小心摔倒了。」甄子墨見她小小的身子卻努力踮著腳去夠盆子,不由得笑了出聲,淡淡的笑聲飄散在這小小的房間裡,似乎掃去了剛才縈繞心頭的那份不快。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現在只想珍惜這種平靜簡單的日子,甄子墨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曾經被仇恨蒙蔽住雙眼,將自身關在了復仇的監牢裡,看不到其它,聽不到其它。而今自己慢慢的醒悟過來i,開始學著去忘記,學著讓自己走進新的生活。

    追著孩子出了院門,看著明空中的月娘,想起京城裡那個有著月華般風采的貴公子,不由得輕輕一歎。

    「你何時才能走出你的心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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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23:07
行路難  第十七章  重新上路  

    「你們真的不多留兩天?」蘇靖忙前忙後的收拾東西,胡三娘站在門口,依依不捨的拉著薛黎的手挽留道。這兩天蘇薛兩小夫妻在這裡,蘇靖的勤快,薛黎的博學很快的得到了全家人的好感,尤其是兩個人幫家裡的母牛接生了一次,薛黎又講了好多關於畜牧養殖的訣竅之後,胡三娘更是跟薛黎投緣到恨不得結拜的地步。

    見她如此盛情,薛黎搖了搖頭,微笑著露出臉頰上兩個小小的梨渦「多謝大嫂這幾天的照顧了,只是我們真的不能留了,再晚就怕不能在年前趕到了。」

    「這說的倒也是。」胡三娘雖然不捨,但也點了點頭,「快到年末了,當然還是要趕回家跟家人一起過,只是大妹子啊,回來的時候記得一定要路過我這裡,好好的住上幾天。」

    「嗯,一定一定。」薛黎拍著她的手承諾道「到時候還要請教你飼養麂子的訣竅呢。」

    胡三娘點頭笑笑,忽然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個事給忘記了」,匆匆的進屋去拿出一封信出來,「我聽說這段時間城裡流民很多,不怎麼太平,你們這樣的外鄉人住店肯定很難。我家親家就在城裡住著,這是他寄來的信,你如果在城裡找不到地方住就按著這個地址去他們家裡借宿。」

    這是個好東西!薛黎聽著她們說城裡這段時間來的流民較多,正愁著治安混亂下找地方住會很難,現在她幫自己找了一個住的地方。真是瞌睡時送枕頭,太及時了。所以薛黎也沒有多推辭,拿著那封信謝過胡三娘才重新踏上了旅程。

    因為有了胡家人地指路,兩個人下山並沒有遇到什麼波折,很快就從山路上折到了正道。只是等到下山到了官道。看到的「壯觀」情形卻讓兩個人都驚呆了。路邊四處散落著扶老攜幼,拖家帶口的人,一個個面有饑色,神情麻木,不懂事的孩子赤腳站在路邊餓的嗷嗷直哭,久久地卻沒有人搭理,望著這一切,薛黎有一種走錯時空的荒謬感。

    「靖哥。這怎麼回事?」薛黎害怕的揪著蘇靖的衣袖,她從沒有見過如此悲慘的情景,那哭嚎聲,一句句聽的人錐心。蘇靖的臉上也是一片肅然,見她有些害怕,便拍拍她示意她坐到自己的旁邊,解釋道「這些是流民。」

    「流民?」薛黎看著四周,這是大唐盛世,不是說財貨富足百姓安康,怎麼還會有如此多地流民。

    「對。是流民,就是那些因故沒了莊稼,沒了糧食,無法生存。只有攜家帶口四處流浪乞討為生的人。這般如此大的規模,應該是大旱、洪澇或者蝗災等突發性的災難,一個鄉一個裡的人結伴出來討生存的。」蘇靖一手摟著她,一手持韁趕車。

    「那官府呢?」薛黎看著四處的景象,有些恨恨的問道,「平日裡收糧抓丁如狼似虎,這個時候怎麼不管了。」

    「官府,如果遇到好的地方官。或許會稟報朝廷賑災,可是一旦上報,賑災過後官員的政績必然受損,嚴重地甚至還會丟官丟腦袋,這樣下去有幾人願意。再說,就算請求朝廷賑災。一上一下的也要數月。等開倉賑濟時,能剩下一半的人就不錯了。」

    兩人靜坐無言。薛黎本來打算拿出乾糧分給看到的小孩兒。卻被蘇靖制止了。他們隨身所帶地糧食頂多也不過夠三四個人吃,在這種情況下簡直是杯水車薪,貿然拿出來,不但救不了人,發生哄搶事件的話只怕自己都脫不了身。

    因為他們的車子及兩人的衣著都頗為樸素,所以融入到流民的人群中也如浪花人海般的不起眼,蘇靖怕出問題,拉著薛黎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過。

    兩人行了不過四五里,有人拉著。蘇靖一看,是一個跟自己年級相仿的漢子,正滿臉愁苦地拉著自家牛的韁繩,見蘇靖停下,忙上前問道「這位大哥,不知你是否也是去鄧州的?能不能載我家老太爺一程?」

    蘇靖聽了也不多言,點點頭說了個「好」字。那人大喜,忙揮揮手,見得路旁坐的幾個人都嘩啦一下子站起來,扛著一個瘦癟的老頭子送到了車上,薛黎見狀忙跳下車騰出地方給老人躺,見他已經有些昏迷,趕緊翻出自家帶的水倒了半杯灌下去,這才見得老人動了動唇睜開眼。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我就說不用管我這把老骨頭,趕快趕路才是,你們偏是不聽……你們這群不肖子,我都活了一把年紀了,什麼沒見過,死了也都值得了,斷了我們族地香火,我有什麼臉面去見祖宗……」老頭子一醒來就是一頓好罵,可惜他太久沒有吃飯,就算扯破嗓子也不過貓叫般地聲音,倒是說道後面招了一片哭聲。

    「快走快走,」攔路的漢子什麼也沒聽到似地,一揮揮手示意蘇靖啟程,同時隨著這句話,路邊坐著的一溜子人也都紛紛站起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有三十多人,看起來同一夥的。

    蘇靖不多言的點了點頭,讓薛黎坐穩,揚起鞭子趕車牛車走了起來,那堆人跟在車後,攔路的男人走在車邊照應著,言語中對蘇靖萬分感激。

    一經交談,才知道他們家鄉竟然是離蘇靖不遠的地方,大家都共用了一條大河,今年夏季洪水決了堤,村子被毀。又因為村子地勢低窪,積水久久不能排出,家鄉變成水鄉澤國無法耕種,只得離開祖祖輩輩耕種的地方舉族往外逃難。那老頭便是他的祖父,一路上實在是走不動了,便要兒孫們把他丟下自行逃生。

    「你們那裡遭了那麼大災,難道官府沒有賑助?」蘇靖聽了發問道,那漢子搖搖頭道「哪兒能沒有呢,我們得了官府的一個憑證,打算去鄧州,那裡富庶,總該有些吃的。」

    「我們出來了才發現,有好多跟我們一樣遭難的人都在往那裡走,才知道官府說今年天下大旱,關中饑饉,朝廷沒有多餘存糧賑災災,下詔任由百姓往各州逐食。」旁邊的另一個人插嘴道。

    「就是,據說皇帝也都往洛陽去了……」

    聽著七嘴八舌的議論,薛黎才認識到今年這場災情的嚴重,心裡升起了一陣隱憂,既然有這麼多流民,那鄧州城內的境況又是怎麼樣的,自己的旅程又會不會受到這些的干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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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24:13
行路難   第十八章 等待  

    「大爺,你吃點吧。」看著車上的老人餓的沒精打采的,薛黎忍不住拿出自己的炊餅分給他。此舉動讓攔車的漢子眼眶一陣濕潤,邁過頭去不悄悄地擦掉眼裡的淚水。

    老人已經好多天沒見到麵餅了,薛黎遞給他的時候他恍恍惚惚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放到嘴裡咬過一口之後才知道是真的,不由得老淚縱橫,揮手叫過旁邊不滿五尺高的小孫子,把餅子遞給他,摸著頭感歎地說道「吃吧,吃了多走些路,等到了城裡就能活下來了。」

    那小孩接了餅子也不啃咬,眼饞的看了半天,放在鼻尖嗅嗅,過足了癮之後又把餅遞回給了老人,「姥爺你吃。」

    老人見孩子推過來,不喜反怒,一個巴掌拍過去,「我叫你吃你就吃,推來推去像什麼樣子。你還小,我們陳家的香火就要靠你們延續,我一個半截身子都在土裡的人吃東西都是糟蹋,早死早省一口糧。」

    「爺,你別這麼說。」小孩兒含淚低著頭咬了一口餅子,然後又把它遞給老人,老人卻怎麼都不肯再接。

    「大爺,你別這樣,你吃吧,我還有,我再去給孩子拿一塊兒。」薛黎見狀就要進車裡去娶,卻被老人拉住了手「閨女啊,大爺感謝你了,可你一個小兩口能帶多少東西,都給了我們你們怎麼辦,留著留著,你肯給我這塊餅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做人要知足。說來都是我糟老頭子沒用,連這些兒孫們都看顧不好。」老人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薛黎又是一陣好勸才讓他止住淚水,只是看著那幾個小孩兒和女人,最終還是忍不住悄悄取了幾個餅到車後分給她們。

    蘇靖一路上並無多言,話不多說,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默默地走路,趕車。薛黎知道他不好受,吃飯的時候只有兩個人,便悄悄地伸手過去握住他地手。

    「難過了?」

    「嗯。沒想到這麼多年,又出現這種大規模的災荒,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以前我想幫不上忙,而這次又要眼睜睜的看著大家送死,真是沒用。如果當初。」蘇靖無意識的望著前面,自言自語道「如果說話當初我在忍一點,留在軍隊裡就好了。能混上一個官半職的就能幫到更多地人了。」

    薛黎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是總覺得自己也脫不了干係,於是笑著拍拍他安慰道「人各有命,你不要想太多,等以後我們賺多了錢,照樣可以幫助更多的人。等我們到了城裡,把所有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換米,分給他們。你說好不好。」

    「好」蘇靖知道這個時候這種舉動,頂多是杯水變成碗水,解決不了什麼問題,但還是點頭應聲。不想讓她跟著自己難過。

    因為是逃難,所以誰也沒有心情說閒話,一路上格外沉寂,不時的有餓醒的小孩兒哭啼上一兩聲,但沒有人因此停下腳步。薛黎也知道這個時候,盡快進城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根本方法,所以也一言不發,只是將走不動的小孩兒都抱上車子。自己下車一起行走。

    在大家地共同的努力下,終於在太陽落山前看到了那高聳的城牆。

    「到了到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身邊其它趕路的人也發出了類似的歡呼,所有人都加足了馬力,甚至有些人跑了起來。

    「不對。情況有些不對。」薛黎本來也是面帶著笑容。但是走著走著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兒,為何前面的人會這麼多。按理來說所有人都急切地盼望著進城,那城門口滯留的人應該很少才對,怎麼這裡會有很壓壓的一片,擋的都看不到人群了?

    蘇靖也察覺到這點不對勁,對一起來地陳氏族人說道「你們先別往前擠,容易生事端。我們找個地方呆下來,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說完駕車到一處較少人擁擠的地方安頓大家歇下來,自己才擠往城門的地方探聽消息。蘇靖這一去,等到了晚上才氣沖沖的回來,面上有忍不住地怒氣,只罵著昏官誤事。薛黎出聲詢問,才知道原來這些天湧入地流民越來越多,官府無力接待,怕因為民眾不滿而生事端,便不顧朝廷號令,硬生生地原本的流民驅逐出城,新來的流民更是被堵到了城門口,現在正是一片罵聲呢。

    陳氏族人聽到這消息彷彿天塌下來了般。他們一路趕來,乾糧本就不多,都指望著賑濟的糧食救命,沒想到迎頭一面涼水潑的,坐在車上的老族長更是兩眼一睜的給暈了過去。

    「昏官!」薛黎罵著,有那麼多處置流民的辦法,他偏偏選了最差地一種。先不說要枉死多少人的話,只看現在外面這般群情激憤,只怕鬧起來出的亂子更大。

    「你說這裡大概有多少人??」薛黎站在車上看著地下的人山人海問道,蘇靖跳上去跟她站在一起,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少說也有萬把人,若是多等幾天,只怕人會更多。」

    「那城裡有多少守軍?」薛黎問道。

    「頂多不過千餘人,你問這做什麼?」蘇靖側著臉望了薛黎一眼,看著她眼中的憂色,有所頓悟,「難道你是擔心發生暴動?」

    薛黎點點頭,「可能官府也想到了這一點,才把人堵在外面地。但是仔細想想,城裡雖有高牆防守,可民怨不可違,一兩千成不了事,但過萬人地話就不可小覷了。若是多幾時日,有上三四萬人,只怕這城外的怒氣就要變成一鍋沸水了。唉,民怨只疏不能堵,他們這般行事,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

    「手無寸鐵但數量龐大地平民,裝備精良但人數過少的軍隊,萬一爭鬥起來,哪兒邊兒死的人都不會少。如果真的讓流民攻破了城門,那可是造反的大罪,朝廷必定會派軍鎮壓,到時候無論怎麼樣,死的人只會只多不少。」蘇靖畢竟是在軍隊裡呆過的,一下子想到這個方面去了,越想越怕,再看看地下沸騰的人群,似乎血流成河的場景就不遠了。

    薛黎見他越說越可怕,拉了他一下,讓他從那種臆想中清醒過來「也許事情並沒有壞到那個地步,你別自己嚇自己。農人向來樸實單純,只要還有一絲活下去的可能,就不會暴動。」

    蘇靖點點頭,「可能是我過慮了,我們先下去吧。」說完抱著薛黎跳下車去,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憂慮。

    事情的結果也許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可怕,隨著流民越聚越多,當第一批因飢餓而死的人出現時,那種恐慌必定向瘟疫般的傳遍每一個角落,這個時候只要有任何一點小小的煽動,這數萬流民就會化作大潮撲向城裡,在這種憤怒面前,再厚的城牆也將會被衝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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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24:35
行路難   第十九章  應該怎麼辦?  

    「哇,我抓到了一條。」

    「快點快點,那邊趕快拿盆子來。」

    「這裡這裡……哈哈,今晚又能吃飽了。」

    小小的山坳裡,一片笑語,被滯留門外已經兩天,人總不能坐著等死,所以都紛紛出動在周圍的山裡河裡四處抓能吃的東西。薛黎他們這會兒正在河裡抓泥鰍。這裡的淤泥頗深,一翻折騰下來竟也斬獲不少,一時人人面上都有喜色,暫時忘記了面臨的窘境。

    「蘇靖,你們想的法子可真好,沒想到這被人翻過一遍的河裡還有能吃的東西,還有你們說的那些蛇啊鼠啊,以前都不敢吃,這個時候發現味道竟然也不錯。」當初攔車子的那個漢子站在水裡誇獎道,他叫陳倪,是那個老頭子的孫子,也是那一堆人的領頭的。本來到了城門前蘇靖和薛黎打算跟他們分開,但是被他挽留住了。他解釋道這外面魚龍混雜的,你們兩個小夫妻倆勢單力薄容易受到欺負,不如大家結伴而行有個照顧。

    話還沒落音,果然有人看到蘇靖薛黎只有兩個人,想以多欺少的搶糧食。沒等他們動手,陳氏的族人便呼啦啦的站了出來,來人看到他們一副不是善茬的樣子,先膽怯的溜走了。此事完了,兩人也便跟著陳氏的族人一起找了塊地當駐地一起等待城門開放的日子。

    所有人帶的糧食都不多,於是便開始了四處找尋食物的過程,頓時周圍山山水水。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便都遭了殃,能吃地東西都被人挖走了。

    蘇靖聽到誇獎,不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有了幾分憂慮。看著周圍沒有人,低聲對陳倪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陳倪也不是笨人,蘇靖這麼一說,他臉上的笑容也僵了,看看四周,抓著蘇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才小聲說道「你說的我也知道,可這會兒誰也變不出糧食,能怎麼樣啊!也就拖一天是一天了吧。說到這個。你知不知道,這幾天私底下悄悄地流傳著一些話。」

    「什麼話?」

    「有人說這次大旱是天道不公,上天震怒將下的懲罰,還說朝廷不會管我們這些災民地死活,我們再等也是無益。還有人號召說我們這在城門外是等死,打進城去搶糧食也是死,左右是個死字,不如我們打進城裡去,殺了狗官開倉搶糧,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蘇靖聽著這話。雖然難聽但心裡覺得頗為有理,這天上不下雨不是上天的震怒是什麼?現在大夥兒生死未卜的耗在這兒,的確是那個狗官的錯,不過想到那些殺人搶東西的話。蘇靖還是本能的反對,皺著眉頭問道「那你怎麼想的。」

    「怎麼想,我能怎麼想。他們想要搶糧,這可是死罪啊,我雖然想要糧但也沒答應。我聽著說響應地人還挺多的。我的好兄弟,你說怎麼辦?我跟你說這話就是想讓你幫我拿個主意,人家到時候再來問的時候,我要怎麼答呢?我是慌的很。也不敢跟家裡的人商量。」陳倪苦著臉說道「你說老天怎麼這麼不長眼,我們陳家幾代人都是老老實實種田的良民,奉公守法連公家的一跟雞毛都沒偷過,這這會兒竟然被逼著要做這個事了!」陳倪苦巴巴的說道「我是不敢答應,答應了就是殺頭的死罪,可不答應到時候沒東西吃可怎麼得了。」

    「依我看來。陳大哥你就隨大流就好了。不答應也不拒絕,含含糊糊地先支吾過去。剩下的大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突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兩人回頭一驚,回頭一看是薛黎,才把心收到了肚子裡。

    「大妹子,你可嚇死俺們了」陳倪抱怨道,薛黎放下手中的籃子走過來「這兩天流言四處飛,我也是聽到了才趕快給你們提個醒兒,切不可盲從,看準風向再說話,可不要稀里糊塗地做了什麼錯事。」

    「我曉得了。可是是萬一我答應了,這可不是殺頭的死罪麼?」陳倪有些猶豫

    「也沒那麼嚴重,這次的事多多少少因為官府處理不當造成的,我想事後朝廷追究責任的時候,也不會把罪責全往百姓身上推,到最後頂多追究罪首的責任,大多數的人是沒事的。所以我們只要跟在人後走,便可無憂。」薛黎分析地頭頭是道,一方便是按現在的情況分析,一方面也是自己記憶中唐朝雖然有著大的災荒,但是卻沒聽說過發生斬殺流民的事,所以不必擔心。

    其它兩人見她說的道理也說就不再擔心,繼續去進行找食物這項偉大的事業,於是另外地兩個人也放了心,繼續去捉泥鰍不提。

    事後薛黎吩咐蘇靖多去往城牆附近轉轉,蘇靖雖然不明白她地用意,但也照做了。

    果然,隨著食物越來越少,騷動變的越來越明顯,流言四起,而有心人士也悄悄地活躍了起來。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從昨天開始就有人餓死,食物也越來越難找,有些人都打上了死屍的注意,再等下去就該吃人了。反正官府是徹底的放棄了我們,大家與其活活被餓死,還不如賭上一把。」落魄書生摸著沒剩幾縷的鬍子感情豐富的演說完畢後才睜開眼睛四處掃視著,但是發現不知怎麼的,這片反應的人怎麼冷淡,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為什麼沒有歡呼沒有感動,一個個靜悄悄的望著自己呢?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還真有點滲的慌。

    「你能不能再說的詳細點?」薛黎見他有點下不了台,便好心的給他個台階下,周圍人這才反應過來的,稀稀拉拉的叫了幾聲好。那書生看著周圍是似乎都以薛黎馬首是瞻,便知道只要勸服她就沒問題了,於是又打起十二萬分的力氣滔滔不絕的將各種利弊解釋清楚。

    薛黎一邊腹誹這人的演講口才真是不錯,四周的人要不是事先被自己打過預防針,兼之這幾天找到的食物還不錯,沒有斷伙,恐怕早就被他煽動的恨不得現在就跟他一起砸破城門起義去了。

    等他說完,薛黎才問道「你說的這是事實,但是這是大事,關係到我們如此多人的命運,容得我們再想兩天給你答覆。」

    「還要想!」那人苦著個臉,心想這人怎麼這麼難纏,我們來來回回都跑了多少趟,怎麼就是還不答應呢,頓時有些垂頭喪氣。

    薛黎本來是想打發他走,但是看他那樣子,忽然激靈一動,裝作無意的順口問道「這件事恐怕很多人都覺得難以抉擇吧,不知有多少家已經同意了?」

    「包括你們在內,大概還有二十多家。」那人懶懶的回答道,準備走人。

    「這麼多!」薛黎一驚,這城外聚集了近千戶數萬人,他們竟然能策動這麼多人,厲害可見一般。不過,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薛黎低頭沉吟片刻,想到某個可能,忽然一激靈,糟了,自己怎麼忘了這個可能。想到這裡忙攔下人問道,「請問你們準備什麼時侯動手?」

    「這個,自然是大家共同決定了,不過應該就在這三天內吧,畢竟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他以為薛黎聽到有這麼多人參加必然動心,所以又燃起信心,繼續遊說起來。

    薛黎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在心裡仔細一琢磨,片刻後便有了決斷「既然這麼多人參加了,那我們參加吧,如果有動手的時間以及計劃請盡快通知我們。」薛黎點點頭打斷他的話答應道,那人還以為自己要再費些口舌,沒想到這麼快就答應了,臉上的表情有些滑稽,不過他轉變也忒快,立馬又是笑臉相迎,變魔術般的從衣袋裡掏出一塊布,「既然這樣,那麻煩你簽個字,不會寫字的話按個手印也行。」

    「哦,為什麼還要按按手印,又不是契書。」薛黎裝做不明白的樣子問道,那人打個哈哈解釋道這個是作為分糧憑證來著,搶到糧食自然是要分的,那怎麼分就得將個策略了,自然要多勞多得,這上面記的人,到時候都是要多分的。

    「原來如此。」薛黎擺出一副欣喜地樣子點頭道「那你等等,我們會寫字,我們的自己寫。」說完喊蘇靖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便見得蘇靖一臉呆呆的過來,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拿起筆來寫了以自己那狗刨式的寫法簽下了名字,將那人打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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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二十章 你才是老鼠屎呢!  

    「阿黎,你剛才為什麼讓我把名字寫成陸仁賈?我們不叫那個名字啊。還有,你寫的字比我寫的要好看多了,那為什麼還要讓我來寫?」帶人群散去後,蘇靖悄悄地拉薛黎到一邊去狐疑的問道。

    薛黎見他認真的樣子,噗哧一笑,扶著他笑了個夠,這才直起身子說「這自然是假名字,陸仁賈,路人甲,呵呵呵,我可沒有騙人哦,我都說了我是路人甲,他們自己笨沒猜到是他們自己的事。至於為什麼要你寫,那是因為你剛學會寫字,根本沒有字體可言,不怕人模仿,自然也不怕別人拿我們的簽名來做壞事了。」

    還有沒說的話就是,正常情況下一個農婦會寫字已經很奇怪了,再寫出一手漂亮的字那就更奇怪了。那些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她還想暗地裡做些事,自然不能被他們注意了。

    做壞事?蘇靖看著有些不明白,薛黎剛好心中也有些想法,便瞅了四下見得來來往往的人群,皺了皺眉頭問道「靖哥,這附近有沒什麼地方比較僻靜?」

    蘇靖看看四周,拉著她的手先是回營地跟其它人打了個招呼說是出去找食物,然後帶著薛黎朝一處密林走去,解釋道這個地方有猛獸,前幾天有人在這裡被咬死,所以一般人都不敢來,絕對夠僻靜。

    兩人走進林深入,蘇靖確定沒有人跟隨,才抱著薛黎躍到了樹杈。

    「你有沒有發現這次的事情很不尋常?」剛一坐定薛黎就問道,蘇靖有些茫然。點點頭說道,「今年的大旱是不同尋常啊,要不然也沒有這麼多災民。」

    「我說地不是這個。」薛黎一敲他的腦袋,「你想想看,以前的流民搶糧。多是餓到不行時自發的行為,看著糧倉了就撲上去,哪兒像這次這樣,有組織有號令,竟然還要簽名畫押。」

    「這樣不好麼?你不是說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做人要有計劃,那人家有計劃你又怎麼說起奇怪了?」蘇靖不明白薛黎說的奇怪是什麼「有計劃地話。到時候搶糧分糧的死傷就會少很多,這有什麼不好?」蘇靖是見識過搶糧的場景,那種一窩蜂式的毫無頭緒往往會導致在搶的過程中被踩死踩傷的人多過於餓死的人。

    「如果他們真的是這麼好心就好了,依我看來,只怕幕後有人別有用心。」薛黎冷笑一聲,揮了揮手,拉過蘇靖把自己剛才聽到地疑點一點點地分析出來「你看這次事情明顯有人鼓動,先是流言謠言滿天飛,說這是天道不公,弄的人心惶惶。而後便有人出面牽頭組織,安定人心,接著就是一一遊說眾人,約定時間。立書為憑,越看越像是造反的前兆。」

    薛黎雖然沒有經歷過造反,可是陳勝世家她可是看的滾瓜爛熟,現在的狀況分明是那些行為的翻版,可見農民起義前的慣用手段古來至今不過一個樣。這些小花樣薛黎平日裡看書看電視早就看的爛熟了,所以一旦有人活動煽動人心的時候,馬上就敏感的察覺到了。

    所有地農民革命,大了起義。小了暴動,原因無非是農民受到天災人禍活不下去了,現在看來至少這塊兒的百姓是馬上就要活不下去了,符合。導火索無非是某些有心人士的鼓搗,搞出所謂的上天啟示,魚肚藏書。斬白蛇。挖出箴言,目前雖沒有天降地「祥瑞」。可有人煽動是沒錯的,只怕其他的後招也不遠了,所以這點也符合。整個經過無非就是流言煽動,接著群情激奮,然後糊里糊塗的百姓就被裹挾著做了試探朝廷的炮灰。按目前的勢頭來看,往著這部分發展也是一定了的,所以也符合。

    本來這鬧起叛亂什麼的也不關薛黎地事,可它不該把薛黎也算計了進去。哼,想在我面前利用這些包括我在內的無辜勞動人民,做夢,我絕對不讓你得逞的,薛黎在心裡恨恨的想到。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去搞破壞?可我們只有兩個人,阻擋的了嗎?」蘇靖聽她說了半天,唯一明白地就是,我們要把這場事給它破壞掉。但是想想人家有那麼多人,自己卻只有兩個人,不由得有些懷疑。

    「怎麼不行,只要詳細謀劃,選好切入點,小小地一支竹竿也能撬的動地球。我們只是搞破壞,簡單地很。」薛黎得意洋洋的說,蘇靖雖然不明白什麼叫槓桿什麼是地球,但按薛黎話中的意思,自認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比喻,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這就是所謂的那個一顆老鼠屎害了一鍋湯,嗯,不對,我們兩個人,應該是兩顆老鼠屎,呵呵呵呵,你說我比喻的是不是很恰當啊。」

    「呵你個大頭鬼,你才是老鼠屎呢,呸呸呸,亂說什麼,我們這是做好事,不會用詞就別在那裡亂做比喻。」薛黎惡狠狠的敲著他的頭說道,只不過以她的力氣,也就是給蘇靖撓癢癢罷了。

    「怎麼樣,病好了些沒?我就說要隨身帶個太醫麼,你就是不聽,現在可好了。」伴著帶著幾分笑意的嗓音,一陣冷風隨著被人掀開的簾子灌了進來,激著坐在案前的人忙縮了縮脖子,一肚子的氣見到來人便斂了下去,苦笑一聲「敏之,你就別笑話我了,還不放下簾子,凍死了。」

    來人正是武敏之,見得李賢這副樣子,端著藥碗一笑,放下簾子卻沒打算放過他「沛王殿下昨晚上以月光下酒,開懷暢飲時好風雅,怎麼就沒想到今兒的頭疼,呵呵。如果這是在京城裡,只怕皇后的斥責地詔書早就下了。」昨晚李賢拉他去賞月喝酒,因為玩的太瘋受了涼,今天一早上就病了。

    「所以說還是不在京城了好啊,天高皇帝遠。嗯,不對,應該是皇后遠,少了母親的嘮叨,真令人神清氣爽啊。」李賢得意的笑,一伸懶腰卻不想張口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只得手忙腳亂地扯了帕子來蹭,好不狼狽。

    武敏之搖搖頭笑笑。把手上的藥碗遞過去,盯著他喝掉,頗有些很鐵不成鋼的口吻說道「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獨當一面。這麼橫衝直冒冒失失的,怪不得姨媽說放心不下你。」

    「我覺得我這樣子挺好啊。」李賢皺著眉頭喝完藥,立馬一臉嫌惡的表情將碗推的遠遠的,對武敏之的話倒是沒有什麼在意「我要獨當一面做什麼,我上面有皇帝皇后太子,什麼事能輪得到我做主?就現在這樣當個閒散王爺挺好地。如果我哪天奮發向上,只怕那個時候他們才擔心的睡不著覺吧。」

    「也是。」武敏之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點點頭,沒想到這下子李賢卻找到他的弱點。撐著桌子一副抓住你把柄的表情說道「你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擺出一副游手好閒的樣子,母后氣你比氣我厲害的多了。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把簡單的事搞砸,然後三天兩頭把母親氣的直發抖,這樣很好玩麼?你都沒有聽到那些人怎麼說你,都說你是」李賢想想那些話實在是不好聽,不好說下去。只得瞪著他表示自己對那些流言的憤慨。

    「看著他們氣急敗壞,卻又礙於我地身份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是挺好玩的啊。」武敏之懶懶散散的坐在他對面說,到時沒有半點生氣地樣子。「至於你說的流言,他們也不過是在背後說我是爛泥扶不上牆,扶不起的阿斗。都不敢大聲說。有什麼好氣地。」

    「你知道你還不趕快改,天天被人戳脊樑骨你就不覺得悶的慌!等到他們敢大聲說的時候你的好日子也就過到了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最好面子。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你這樣子出去丟她的臉,她能不氣麼!一次兩次她還護著你,等次數多了,其他人不說她也饒不了你……」李賢見他如此漫不經心,自己都替他著急起來。

    「有什麼好怕的,無非是罰祿削爵,又餓不死我,急什麼急。」武敏之揮揮手不怎麼在意。李賢看著他地樣子,一時無從說起,只是覺得有些心疼,搖了搖頭,低了喃喃自語的說道「敏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變成這個樣子,當初,你也不是最討厭人家說你是靠裙帶關係,你不是也曾雄心勃勃的說想做一番事業。兒當成名酒需醉,我還記得你說這番話的樣子,你怎麼就全變了呢?」

    武敏之看著他微笑,臉上的笑容沒有波動「我也記得,只是後來我漸漸明白有些事是我所無能為力的,是我拼盡力氣也無法改變地。就像我討厭人家說我靠裙帶關係才能得以重用地,可是事實上如果我的姨母不是當今地皇后娘娘,我的確不能有今天的高官厚祿。」

    「誰說無法改變!」李賢不贊同他這種的灰心喪氣,激動的抓著他的手強調的說,「既然不喜歡,那你就切切實實的做出一番事業,讓所有人閉嘴,讓他們知道你的才華是足以稱職的不就行了。所有的勳貴子弟,哪個不是先當官候做事,有什麼好介懷的!」

    相對於他的激動,武敏之平靜多了「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現在,沒有必要了。」

    「什麼叫沒有必要!」李賢有些不明白。

    「我以前,也想過做些事情,令某個人為我覺得驕傲和自豪。可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必要,沒有那個看著的人,我做的一切將毫無意義。」武敏之淡淡的說道。

    「你,還在為敏月的死介懷?都說了那是一場意外,如果月兒在天有靈,她也不會高興看到她最喜歡的哥哥變成這個頹廢的樣子。」李賢一臉沉痛的勸解道。

    看著李賢鄭重地樣子,武敏之反倒笑了,習慣性的想去摸摸他的頭,才想到他早已不是幼年那個跟著自己四處跑得鼻涕了,只得悄然的收了手回來。

    有些事,是這個永遠是活在陽光下的皇子看不到,明不了的。他的關心他接受,只是有些事他永遠也不懂得,他更不會因為他的話而有所改變。

    「我明白,我只是累了,等我休息夠了我自然會振作的,你就不要再勸了。」武敏之點點頭說道,看著他似乎還要說話的樣子,忙揮揮手示意他打住「好了好了,我答應你,等到弘或者你登基的時候,我一定好好振作,成為你們的肱骨大臣。」

    「你說什麼渾話,岔開話題也不是這麼岔的。」李賢鄙視的看著他說道「說等弘登基也就罷了,扯到我做什麼。難道你以為我還有登基的那天。」

    武敏之神秘一笑「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的身體不是很好。」

    「行了行了,你在這裡說的瘋話可別被旁人聽到了,小心又惹來風波。」李賢被他逗的一笑,顯然對他的話不怎麼在意「父親病了那麼多年,不也是好好的?我瞧著弘的病也就是身體弱點,但有太醫調養,再活個三四十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得他沒有那個取而代之的念頭,武敏之只是笑,卻也沒有再多言,彷彿真的就像講閒話似的將這頁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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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二十一章 有錢沒錢,送件冬衣好過年  

    「你這次巡視,還有多久才能轉回京?」武敏之指指他手邊堆滿的卷宗問道。

    「還有半個月吧,巡視完鄧州便回去,我們不回京,直接去東都。這手邊的正是我這次的心得,出來看了許多,便把朝廷政策與民有害有利的記下來拿回去做參考。上次已經送了一批田賦方面的給父親,這次主要是針對官員品性政績能力方面的。上次送去的母親說他老人家看了很高興,於是我打算再多寫些,拿回去做新年禮物。」

    「哦,原來如此,那你寫吧,我先出去了。」武敏之點點頭,收了藥碗準備要回去。

    「等等,我還差點忘了事。前幾天母親派人送回信的時候,還讓人捎了一件狐裘來,說是你離京的早,估計沒有帶冬衣,讓我遇到你的時候交給你。你看我都忙糊塗了,一直沒你送去,你今天來的正好,順道穿回去。」說著就喊了外面伺候的人囑咐幾句,沒多時就看著外面的人捧著一件黑色的狐裘進來。

    武敏之摸著那件狐裘,點了點頭「一色的純黑,真是好皮毛,多謝姨媽費心了,我離京的早沒有帶冬衣,沒想到她連這都記得了。」「恩,你這下知道她還是念著你的吧,所以你回京千萬不要再去尋芳惹草的給她難堪了。」李賢瞧著案子笑著勸道。

    「誰對我好我自然明白。」武敏之點點頭端著藥碗出去了。不遠,隱隱的看到有一個小人兒在門前跳來跳去。走進了一看果然是張易之。

    「你在門口跟猴子般地跳來跳去做什麼,也不嫌凍。」武敏之抱起了他回了屋子,一摸果然手臉都凍的冰涼。

    小孩子任他把手呵在掌心裡暖著,笑咪咪的解釋道「公子你去了這麼久都不回來,我擔心麼。你又說不許去那裡找你。我只有在門口等著你,等久了有些冷,所以我就跑跑跳跳的,這樣就不冷了,可以多等會

    「小鬼頭!」武敏之笑著刮了一下他凍的通紅地鼻頭,捏捏他的身上,才覺得自己給孩子穿的衣服的確有些薄了,心裡不免有些自責……歎氣道「是我疏忽了,都忘了天冷要給你重新買幾件冬衣。男人照顧孩子果然沒有女人來的細心,五郎,你後不後悔我帶你走。」

    「不後悔。跟著公子一起好玩兒多了,沒有人打我罵我,不會被人欺負,走過好多的地方,看到好多風景,認識好多不同的人,五郎從來沒有後悔過。」張易之趴在他懷裡撒嬌的說道「公子你為什麼這麼問我。你是不是不要五郎了,想把我丟回那個家裡?」

    「不會地,我只是問問。」武敏之安撫道。

    「公子不用再問了,不管多少遍。五郎的答案都是一樣,我永遠都不後悔。」小孩兒的眼裡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永遠。」武敏之取笑道。

    「我怎麼不知道,永遠就是一輩子,一直到死。」張易之不服氣的辯解道,描述著自己的雄心壯志「我會把你當父親一樣,尊敬你,愛戴你。等我長大了我就可以賺錢養你。給你買吃的,買衣服,像你現在照顧我一樣的照顧你。等你老的走不動的時候,我還能背著你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地去看風景,就像現在你帶著我一樣。」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種話,雖然是個孩子。武敏之被感動了。許諾道「好孩子。好。我答應你,只要我活著。不管我到哪裡去,我都回帶著你。」

    「那公子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孩子?你說要帶我回你的家,那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不讓你來見我,就像六郎一樣,我的什麼東西都想搶去。」張易之聽著他地話,先是一喜,而後又煩惱了起來,小臉皺成一團,擔心的趴在他身上問道,像只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般可憐兮兮。「我沒有孩子。現在沒有,以後,可能也沒有吧。」張易之回答道,摸著孩子柔軟的頭髮,一時神思有些恍惚,想起那個還未出世的嬰孩,是否也同眼前的小人兒一般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只是可惜,想像永遠只是想像,那個孩子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他本來就不該存在,自然也永遠不可能出生長大了。

    「那就好,那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得到肯定答案地小孩滿足的抱著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小孩子永遠不懂大人的傷悲,只是自己一個人沉浸在可以獨佔寵愛的幸福中,完全沒有理解那句話背後所包含的深深沉痛。

    等張易之高興完了,才注意到武敏之身上穿的裘衣,好奇地摸著漂亮地毛毛問道「公子,我記得你出去的時候穿地不是這件衣服,怎麼在那間房子裡坐了一會兒就變了樣子。」

    「有人怕我凍著,特地送來給我御寒的。」武敏之扯著嘴角笑了笑。

    「那公子怎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你不是說被人惦念關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看起來你好像很不高興。」張易之湊近他不明白的問道。

    武敏之想了想,把小孩抱在膝上面對自己說道「五郎,我們要學會分辨什麼人對你才是真正的關心。就像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是皇后關心我,派賢送來了冬衣,可實際上,哼」武敏之冷笑著說道「那個女人不過是借賢的手來警告我。我離京是秘密出走,一路上潛蹤藏跡,為的就是不想讓她掌握我的行蹤。可是跟賢偶遇不過數十天,賢還沒稟告已獲我的行蹤,她地懿旨就先一步到達。她暗示我:我的行為從來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知道我什麼時候出京,知道我將要到哪裡去,知道我帶了多少東西,知道我需要什麼。她在借贈袍子警告我,我的一切都是她給的。只要她高興,她給以將我捧到天上,也可以奪取我地一切。五郎,你說這種『關心』,我能開心的起來?」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穿在身上?」張易之只聽明白了這麼句話,拖著腦袋問道,心裡想著大人們實在是太奇怪了。總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的那麼複雜。

    「哈哈,果然是小孩子的話。她都沒有撕破皮,我又怎麼可能捅破窗戶紙。她只是想警告我一下,我不接受的話大家面子上不好過,接受了,也就那麼一回事,我忍了這麼多年,還會忍不得這半會。」武敏之抱著他笑著說道,「好了,我們不說這事了。你還沒有吃東西吧,我帶你吃飯去,吃完飯我們上街買新衣服去。」「哦,好啊好啊。買新衣服去。」小孩兒很容易的被轉移了注意力,歡呼著出門而去。

    「你說,他們選擇進城的方式是撞破城門?」薛黎挑挑眉問道,心裡感慨了一遍,果然是沒有想像力地人啊,最後還是選擇這種傷亡最大的方式。想進城的話,詐開城門騙開城門,甚至罵開城門都容易的多。為什麼就那麼傻的去硬碰硬呢。

    簽字過後的第二天,那人便喜沖沖的召集各個駐地的負責人去商量大事,薛黎她們呆的這片兒姓陳的人最多,自然是陳倪作為了代表,只是他膽小,非也拉得了蘇靖壯膽不可。兩人呆了大半夜。回來便帶來了這個重要地信息。

    「難道其它人都沒有反對?正面對抗的話。那傷亡可是海了去的。你想想,如果守軍有弓箭。從上面放箭的話,那城門地下簡直就是死地,白搭麼。」薛黎自己擅用弓箭,所以對守城方式最熟悉地便也是射箭了。

    蘇靖適宜她小點聲坐下來,然後撥大了些火,把她抱在懷裡低聲說道「誰不知道這個事啊,可是大家也沒有更好的做法了。這城牆又高又厚,連個狗洞都沒有,遍尋不著出路便用了法子。幸好這弓箭是管制物品,數量也不是很多,只要撐過那陣子就好。」

    「撐?說的容易,又沒有盾牌,怎麼個撐過去?」薛黎毫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藉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蘇靖苦著皺了眉頭「辦法總是有的,你說的這個大家也想出了對策,只是我覺得有些陰損罷了。」

    「哦,有些陰損?」薛黎一聽來了興趣,追問道,想看看他們怎麼謀劃的。

    「他們說讓行動不便地老殘人士先去探路,吸引箭矢,理由是那些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這個也算是物盡其用。」蘇靖吞吞吐吐的說了做法,然後是連連搖頭「我雖然不贊同,但也不能不承認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對策,大多數人也同意,所以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薛黎抿了嘴不說話,如果這只是一場遊戲,她絕對不會有半點反對,這完全是廢物利用麼。平心而論,老弱人士完全是大家的包袱,不但提供不了半點幫助反而要人照顧,耗費錢糧,救下來搞不好活上年把天就掛了,不像青壯那樣救下來一個可以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繼續創造價值,所以說讓他們去當活動靶子探路實在是再正確不過的決策。

    但是這只是如果,這不是場遊戲,這場災難中地每一個人不是一個冷冰冰地數據,而是一個個活生生會說會笑有血有肉的人。薛黎跟他們相處過,感受過他們地淳樸善良,她無法將這些老人當作一件簡單的工具那般去計算價值,去利用,去犧牲,去拋棄。每條人命都是同等珍貴的,是不能以有用沒用來劃分的。

    薛黎聽了這個計劃,只覺得悶悶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們一定得想辦法來阻止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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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25:40
行路難  二十二章  散步去!
  

    薛黎所謂的辦法倒也簡單,他們不就是想進城去麼,那我給他一個更簡單的進城方法。

    「靖哥,你說那個城牆,你在不驚動守軍的情況下,有幾分把握翻過去?」兩個人躲在草堆裡,遠遠的看著前方緊閉的城門和燈火通明的城牆。薛黎傍晚美其名曰的帶蘇靖來「散步」,沒想到一散就散到這裡來了

    「你是說從這裡?」蘇靖趴在草堆裡,順著薛黎指著的一處看上去光線較為昏暗的角落問道。

    「對啊,有幾分把握,是不是覺得不費吹灰之力?」薛黎星星眼的問,這個比他昨天上的樹要低的多了,應該很容易吧。

    誰知道蘇靖卻搖了搖頭,「如果從這裡的話,那大概只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薛黎頓時洩了氣,如果只有三成的話,那後面的計劃不就是沒有辦法實行了。蘇靖看著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灰心表情,伸出手來拍拍她的腦袋說道「如果不局限地點的話,我倒是有十成的把握完成你的要求。」

    「呃?」薛黎不解的回頭望他,蘇靖笑笑指點道「你剛才指的那個地方,有暗哨,警戒是整段城牆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所以我說只有三成把握。換一個地方,例如那裡,」蘇靖指了另外一個地方說道「那我就有十成的把握了。」「你說那裡有暗哨?不可能吧。」薛黎瞪大了眼睛去看,只看到一片寧靜的漆黑。她本以為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是最安全地,卻沒想到那裡竟然暗藏殺機。薛黎知道自己對於這些事也不怎麼在行。所以並沒有很彆扭,但是也覺得蘇靖這些話說的有些武斷,所以下意識的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那裡有暗哨?」

    蘇靖憨憨一笑,朝著薛黎眨眨眼示意她在城牆下別動,自己貓著腰起身。運起功來像影子般飄到了城牆角下。薛黎見他忽然這般舉動嚇的趕緊摀住自己嘴巴怕自己叫出來,兩隻眼睛使勁兒的示意他回來,心裡懊悔死了,早知道他這樣冒險自己就不問了,難不成為了向自己證明他地判斷沒錯,他還想上去以身試險?

    相較於薛黎的緊張,蘇靖的表情顯得輕鬆多了,甚至還有一絲絲得意。他遠遠的向薛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將手放在口中學起了鳥叫。咕咕咕咕咕蘇靖的叫聲並不頻繁,只是簡短的三四聲,也不甚響亮,卻不知道為何城牆上的鳥兒都驚動了,嘰嘰喳喳地聲音響了起來,早已歸巢的鳥兒也撲啦啦的離窩盤旋著。

    「笨蛋!你在幹什麼」薛黎在心裡急死了,不知道蘇靖怎麼忽然發起了瘋,這麼大膽的弄出這般動靜,萬一被人逮住了怎麼辦。本來想走過去拉他回來。可剛起身便聽到城牆上傳來的人聲時,她只能委屈自己在草叢裡趴的更低些,以免惹了暴露了行蹤惹了麻煩。

    城牆上的人鬧騰了一會兒沒什麼動靜便又回去休息了。等一切安靜下來時,薛黎才看著蘇靖悠哉游哉的跑回來。捂著她的嘴將她抱開,直到很遠的地方才停下來。

    等兩人脫離險境時,薛黎站在地上還覺得自己地腿正在抖,轉了個身面扶著蘇靖正想質問他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做,沒想到蘇靖卻早一步一臉神秘兮兮的張口問道「怎麼樣,你剛才看清沒有?」

    「看清什麼?」薛黎被他問的有點不知所措。

    「鳥兒啊。這一帶經常有種雀子喜歡在城牆邊的大樹上做巢,我剛才模仿地是另外一種鳥的叫聲,這雀兒天生怕這種鳥。所以無論叫聲多麼小都會將它驚飛。它們糊里糊塗的被嚇醒來,飛到天空中發現沒有天敵時,自然還會還巢。你看看整個城牆上都有雀兒落下,唯獨只有你指的那一塊兒,它盤旋不肯落下。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那地下有人,為數還不少。而且應該是最近才有的。」

    薛黎細細想來。果然是這麼回事,點了點頭又有了疑問。「那你怎麼知道是最近才有的?」「如果早就有了那個暗哨,,那這裡的雀兒應該早就適應了有人的存在,也就不驚慌了。現在看來那雀兒被驚,應該說明這暗哨是臨時加上來地,既然是臨時的,必定有思慮不周之處,所以並不是不可戰勝的。」蘇靖胸有成竹的答道。

    「原來是這麼回事。」薛黎點點頭道,這才明白蘇靖為什麼要那麼做,可是她轉眼看到蘇靖的笑容,想起剛才他那讓自己心驚膽戰的行為,不由得又生起氣來「就這麼點破事你好好地說不就行了,有必要以身犯險麼!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你一聲不吭地跑過去,萬一出了一點事我該怎麼辦!讓我緊張就那麼好玩!」薛黎嘴上罵道,越說越生氣,眼裡不由自主地淌出淚水來,剛才當城牆上響起那些士兵的喝令時,她可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蘇靖沒有料到她有這種反應,看著她地眼淚當場傻了,訥訥的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這幾天都不高興,所以想讓你開心開心。夜裡有那麼多鳥兒飛起來,很熱鬧很好玩,我以為你看了會高興的。」蘇靖的聲音越說越小,慌手慌腳的想掏出帕子幫她擦眼淚,結果越忙越亂是怎麼都抽不出來。

    「笨蛋!白癡!傻瓜!」薛黎抱著他罵道,惡狠狠的往他衣服上摁鼻涕,全然忘記了等一下這衣服髒了也是要自己洗的。蘇靖見她這樣,也不會傻的去提醒她,乖乖的摟著她任她發洩。

    薛黎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仰起頭惡狠狠的看著他說道「你別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給我記著。什麼都沒你來得安全重要。現在這荒民四起地關頭,你如果不在了,讓我怎麼辦。」

    蘇靖知道她擔心自己,便摸著她的頭安撫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這天底下的事兒,今兒個的誰又說的準明天。」薛黎歎息了一聲,卻是安不下心來。在城外地這幾日,自己見到了太多的意外,有些以為在自己預料之中的事也漸漸開始脫軌,所以對於蘇靖的保證,實在是不敢相信。

    「你看我這麼笨的,本來是想拉你出來散散心。卻沒有想到讓你更加煩了。這樣吧,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今晚上就走,帶上三四天的乾糧,不要牛車家什,我背了你繞過去。」蘇靖拍拍腦袋,似乎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唔?」薛黎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我帶你走,就我們兩個。如果只有兩個人,就算你不會武功我也能很輕鬆的將你帶出險境。之後再在下個鎮子補充給養。這一路下去離洛陽越來越近,物品也會越來越豐富,只要有錢就沒有什麼買不到,你也不用再絞盡腦汁。擔心受怕,這樣豈不快哉?」蘇靖一邊說著,一邊拉了薛黎就像是要回去收拾東西的問道「怎麼樣,你走不走?」

    「走不走?」薛黎猛然間一懵,沒有想到困擾自己已久地問題竟然可以如此輕易的解決掉。念頭一轉卻是啞然失笑,帶著一堆行李本來只是為了讓旅途舒適些,離了它也並非走不了,自己怎麼會讓外物困了那麼久。竟然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只是,回頭望著低地中那點點火光,那裡棲息著成千上萬的流民,自己可以如此輕易的脫身,他們卻不行。

    「那他們怎麼辦?」薛黎脫口而出。

    「他們,你是說。」蘇靖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笑搖了搖頭「我們又不是神仙。哪裡能救的了那麼多人,我能帶走的,不過你一個。」

    「我是說,我們走了,他們的下場會怎麼樣?」薛黎低聲地沉吟道。

    「不知道,或許被餓死,或許攻打縣城被殺死。不管怎麼樣,總歸我們今天離開之後大概大家再無生逢的可能吧。」蘇靖淺笑著說道,不知道怎麼,他今晚說詞,怪怪地,有點不符合他平日的性情。「如果我們留下來,」薛黎猶豫的說道,沒有注意到蘇靖的反常,只是目光游離不定地盯著地面。能走,實在是一件太過的好事,只是總覺得有些良心不安。薛黎雖然不是壞人,可也不是聖母,沒有大公無私到不顧個人安危的地步,往日裡幫人都在不危害自己的前提下,今天這樣的抉擇,對她來說,太難了。

    「如果我們留下來,也許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我們還是走吧,頂多時候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心裡會有些遺憾,可是人走到哪裡沒有遺憾呢。」蘇靖拍著她的肩說道。

    「遺憾啊……」薛黎低低地歎道,遺憾什麼呢?不等蘇靖回答,這個問題自己已經有了答案。走了,會很安全,但是時候想起這件事,肯定會內疚。自己不是不能幫上忙,但自己卻在最關鍵的地方猶豫了。已經有了腹稿,已經預見了慘烈的結局,知道拼上一把可以挽救大多數人的性命,但最後自己還是坐等了悲劇的發生。

    這種遺憾,縱使沒有人苛責她,甚至沒有人知道,但肯定會時時的啃咬著她地良心,讓她此生不得安寧。

    薛黎歎了口氣,再次抬頭地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堅定「我們留下來。」

    「好,聽你的。」蘇靖望著他,臉上是掩不住地笑意,看得薛黎鬱悶的捶了他一拳說道「你是不是算好了我肯定不會答應,才會那麼問的?奸詐!你就不怕我選擇了現在就走?」

    蘇靖那平日裡憨厚的笑臉,實在是有點刺目,但是話落在薛黎的耳裡卻格外的動聽「我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所以我才讓你做決定,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你啊。」薛黎忍不住笑著搖搖頭,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信你,所以請你也相信我。」蘇靖抱著她說道,薛黎含笑著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她知道蘇靖的言下之意是指剛才的事,他既然做了就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自己不要擔心,更不要去干擾他,相信他的決策,等他回來。

    「嗯,我明白,但是你也要記住,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加的重要,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覺得事不可違,就回來,我不會怪你的。」薛黎依偎在他懷裡溫順的說道。

    「好。」蘇靖滿足的抱著她說道「等一有危險我就會回來,不管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薛黎趴在他的懷裡,聽著穩健的心跳,對於蘇靖,她有些時候真的有些看不通透,他看上去很笨,有時候卻又會做出很聰明的事來,這麼多面,到底哪裡一個才是他?薛黎想到這裡,不禁低聲說道「靖哥啊靖哥,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什麼人?」

    「是你的丈夫。」蘇靖咧著嘴笑道,回答的果然是很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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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二十三章 誰在紛亂中折半面銅鏡  

    「等到晚上,先讓他們派出一堆人舉著火把在正門叫罵騷擾,聲勢越大越好,讓城裡的官兵以為流民想從正門攻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你帶著幾個人翻牆過去,外面派一堆人接應,打暈那裡守衛之後打開城門放人進去。反正我們的目的是糧食,所以能不主動跟人起衝突最好,越不動聲色越善。」

    背靠著牛車,幾件竹竿破布一圍,便就成了一個小小的避風屏障。辟哩叭啦的火堆旁邊,地上一張破布,薛黎藉著火光拿著一支筆邊說邊做著記號。

    「哦,這招就是你說的聲東擊西,暗渡陳倉是吧。」蘇靖跟著薛黎還是學了幾個詞的,這個時候很得意地拿出來顯擺,不過還是得到了薛黎的誇獎,我們對待一個半文盲同學,當然要以鼓勵激勵為主了。

    「是的。就是你說的那回事。所以說選擇由哪個門進入是最關鍵的,首先要守衛不嚴密,其次要離糧最進,如果距離居民區官衙能遠些,那就最好了。在前門的虛張聲勢,要越大越好,最好能讓官府把守糧的衛兵也調過去防守,這樣我們偷糧的計劃就更容易了。」薛黎點了點頭,做鼓勵狀,同時也也掏出了一塊繪製著地圖的布,召喚蘇靖過來同看哪個地方比較適合。

    蘇靖前幾天老在城牆附近打轉,觀察了一些守衛分佈、輪班情況,回來說給薛黎,兩個人便在一起繪製著簡易兵力地圖。看看哪裡合適突圍。至於城內的分佈情況,那就多謝那堆被薛黎預測為造反人士的仁兄了,他們竟然也有一份繪製詳盡地城內地圖,蘇靖看了一眼之後,便學了一回「樑上君子」將那圖「借」了回來。

    「你有沒有後悔過沒有繼續當兵?」薛黎看這蘇靖專注的臉。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些天她可以看出蘇靖對於偵查兵力等事做的很是內行,也很專注,不由得想到他這種人如果留在軍隊裡,以他的武力,出候入將也不是不可能。讓他陪著自己過種田的小日子,是否埋沒了他地才華?要知道在現在這個社會,當兵打仗立功,是一個男人出頭的最快方式。像是自己的便宜老爹薛仁貴,就是一戰成名,從一個小卒升為五品的將軍,而後更是平步青雲,封侯拜將。如果蘇靖留在軍中,未嘗不是第二個薛仁貴?

    蘇靖沒有想過她會這麼問,回過頭來看她,火光中薛黎盯著他的目光,認真中帶著一點點內疚。

    「亂想什麼呢。」蘇靖一把伸過手來笑著揉揉她的頭。

    「我是說真的。」薛黎低下頭看著地面「如果你一直呆在那裡,以你的武功。早晚會出人頭地。兒當成名酒須醉,哪個男人不想成就功名,相比之下做一個農夫……」

    「那你更喜歡哪一個?」蘇靖打斷她地話問道。

    「嗯?這個,我說不清」薛黎抬起頭來望著他。本能的說道「農夫。」

    「你喜歡我現在的身份就好,。」蘇靖笑著坐到她的身邊,抬頭看著璀璨的星河感慨道「我第一次進京的時候,也是想憑自己的武功在軍中闖出一番天地來,不過最後我卻發現我永遠都不可能實現這個夢想。」

    「哦,為什麼?難道是有黑幕,上下勾結,欺壓善良。新人不能出頭?」薛黎本能的想到這些,並且腦子裡立刻出傻傻的靖哥在軍營裡被眾多老兵欺負,吃剩飯干重活的「悲慘」遭遇。

    「不是,是我自己地原因。」薛黎臉上豐富的表情逗笑了蘇靖,他搖搖頭抱著膀子回憶起那些在軍營裡的開心日子,嘴角帶著微笑「我很幸運。進了軍營不久之後很快受到了小薛將軍的重視。被他選為親兵,學到了很多東西。平時也跟其它地兄弟相處的很好。大家一起訓練,一起吃苦的日子很只是後來我發現,不管我多喜歡我都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好將軍。」

    「為什麼?」薛黎不解,記得聽人說過,成為將軍的必要條件無外乎仁智信勇,除了智之外,其它的要素蘇靖都有,而智慧也可以在實戰中慢慢成長,那為何他斷定自己不能成為一個好將軍。

    「因為我不喜歡打仗。」蘇靖坐在薛黎旁邊苦笑道「我不是沒有殺過人,只是那種感覺,不管再經歷過多遍我都沒有辦法喜歡。」蘇靖看著辟里啪啦的火堆,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事情,回來後自己躲在角落裡吐了個一塌糊塗,一連好幾個晚上都會做夢,夢到那些人來向自己索命,午夜夢迴驚醒時總是一身冷汗。

    蘇靖覺得自己能活下來不容易,所以他格外的珍惜生命,珍惜自己地也珍惜別人的。在戰場殺敵的時候,看著對面那個跟自己相遇的人,他總想著或許這人家裡還有白髮蒼蒼的父親,殷殷在盼的妻子。嗷嗷待哺地兒女,自己地一刀砍去,就什麼也沒有了。

    褪去那層不同顏色的軍衣,他與自己身邊地這些戰友並沒有多少不同。以這些人的命去換取自己的功勳,將他們的頭顱別在自己的腰上當作榮耀的勳章,這種事這種事他下不去手。

    所以旁人笑話他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他都認了。為兵,他下不去手殺人,為將,他做不到愛之如子,用之如芥。所以即使他武功再高,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又能怎樣?「小將軍一直說我成不了大事,我努力改過,可是每次還是會手軟,所以最後他才會把我從前線調回身邊做家將,以為這樣可以刺激到我向上。但是本性這種東西是無法改變的,所以等到我被逐出軍營的那一天,我反而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再逼著自己面對血腥與亡魂,真是太好了。」蘇靖淡淡地說道,臉上的表情一時悲喜難辨。

    薛黎默然,猜過很多理由卻唯獨沒有想到這個。這個時候的立功,還是以梟首為主要戰績。一個士兵功勞的大小,還是看一場仗打下來能繳獲多少個俘虜的頭。薛黎望望蘇靖臉上地表情想著,這種事的確真的太不適合他了。

    「我這樣,你會不會覺得委屈?唯一的一點特長也不能發揮,這輩子注定了要默默無聞,你跟著我,便也只能做一個普通人。」蘇靖看著薛黎,把她剛剛問自己的問題丟了回去。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裝上樓頭。忽見陌上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薛黎忽然想起這首詩,簡單易解,尤其是後兩句他一定聽的懂,便吟給了蘇靖聽。完了看到他若有所思地表情,便抱了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邊笑著說「既然我看到有的女人已經後悔讓丈夫出門求封侯,我又怎麼會傻地步他們的後塵。封侯拜將有什麼好,出人頭地有什麼好,表面上看起來風風光光,可兩地分居苦。日月思念長的箇中滋味除了自己又有誰能瞭解?我可不會去做那種華而不惠的事。我就一個小女人,沒有什麼野心,我只想你呆在我的身邊,天天可以看到。日日可以廝守。說什麼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完全不過是那些酸腐文人求之而不得然後自我安慰的空話,鬼才相信。」

    蘇靖聽著她這番話,也笑了。自己不能上戰場這個隱憂一直埋在他的心裡,被人說窩囊也不是一次兩次,但是唯獨不想在她嘴裡聽到這個詞。其實如果她真的希望自己去,自己再不情願也會去的。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薛黎不知道蘇靖還會唱唱歌。淡淡的古風,自有一番悲涼。聽地她有些入迷,完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會唱歌,而且竟然是詩經裡面的。」薛黎躺在蘇靖懷裡,有些讚歎的說道。

    「詩經?詩經是一部什麼經?我怎麼沒聽過」蘇同學一句話便暴露了其文盲本質。薛黎斜了一眼,心情大好也懶得跟他計較,只是躺在他懷裡拉著那雙大手咬了一口以示懲戒。

    「這首歌是以前在軍營裡一個老兵教我唱的,說是他們那裡地歌兒,他大了多時年的仗,回去家人早已不在了,老婆也跑了,兒子也沒了,無奈之下只有繼續去當兵,這首歌就他思念家鄉的時候常常唱的,他經常唱著唱著一個人就躲在角落裡哭了起來。」蘇靖把玩著薛黎的頭髮說道。

    薛黎聽了,閉上了眼,在睜開的時候問道「你明白這首歌的意思不?」

    蘇靖點了點頭,但是想到自己點頭她看不到,便開了口「聽他說過一些,說是一個人要去當兵了,走過城門的時候看到人家都在修城牆,很羨慕這些人可以在離家這麼近地地方勞作。他走之前跟自己的妻子說,我會拉著你的手一起變老,可是現在回不去了,這個誓言便也只能做廢掉。」

    「解釋的差不多,我把完整的說給你聽吧。」薛黎在他懷裡應聲說道,為他的解說做了補充

    「擊鼓地聲音還在耳旁震盪,將士們奮勇演練著刀槍。土牆和漕城修築正忙,惟有我隨軍遠征到南方。跟隨孫子仲行旅奔波,平定作亂地陳、宋二國,回家的心願得不到允可,心中鬱鬱憂愁不樂,

    我身在何方,身處何地?我地馬兒丟失在哪裡?到哪裡才能將它尋覓?到那山間的林泉之地。

    生生死死離離合合,我與你說過。與你的雙手交相執握,伴著你一起垂垂老去。

    可歎如今散落天涯,怕有生之年難回家鄉。可歎如今天各一方,令我的信約竟成了空話」

    薛黎的抑揚頓挫的念著,有一種詩歌的韻律,聽起來不比蘇靖唱的差。蘇靖入迷的聽著她的朗誦,也跟著低低的哼起了那首歌作為唱歌。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薛黎反覆的吟誦著這一句,忽然有些落淚的衝動。生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自己與他處在這亂民之中,今天還能在一起,肩*著肩,臉挨著臉,可是明天呢,後天呢?這滾滾人流中,真就不會失散?

    一時的一個念頭閃過,本來只是一種擔心,卻漸漸的演變成一種實際的推測,推想著明天的計劃,薛黎越發清晰的知道,自己肯定是只能在後方等著他的。一旦分離,在這麼多人中失散,是一件太過平常的事。可以約好時間越好地點,可是他如果沒有回來呢?難道自己不會去找?去找的話有可能兩人失之交臂,不找的話也可能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錯過。不管怎麼說,一旦分開,也就天意難測了。

    怎麼辦?戰亂,失散,夫妻團圓,幾個詞一拼湊起來,一個太過熟悉的故事在薛黎腦中浮起。

    「靖哥靖哥,」薛黎忽然興奮的一躍而起,一腦袋撞倒蘇靖的下巴上,蘇靖揉著自己的下巴,不明白她怎麼剛才還悲悲慼戚,這一下子怎麼變得這麼興奮了。

    「我的那個小布兜在哪裡?就是我裝雜物的,裡面有扇小銅鏡的。」薛黎站在這邊比劃著。

    「在車後,你要它做什麼。」蘇靖邊揉著下巴邊到車後摸索出她要的東西遞在她手上,然後就看得她翻出銅鏡,四邊瞅望著,又是掰又是咬的。

    「你要做什麼?」蘇靖看著她急的蹦掉的樣子,不解的問道。

    「這個,這個,把他弄成兩半。」薛黎看著蘇靖想遇到救星般的把東西塞到他手裡,做了一個從中間掰斷的動作。

    「你這要是做什麼?好好的東西弄成兩半,也忒糟踐了吧。」蘇靖嘴上嘀嘀咕咕的,但是手下卻沒松勁,很輕鬆的按照薛黎的要求將其掰成了兩半,然後看著薛黎如獲至寶的親親那兩瓣銅鏡,,一半對這自己比劃,像是想塞在自己身上什麼地方。

    「你這是?」蘇靖按她的指示伸出手來任她擺弄,但自始至終都沒有明白薛黎想要做什麼。

    「這個啊,可是很重要的東西,到時候我們失散就靠他了。靖哥,如果失散了,我們約好在京城見面,然後你在市集上叫賣這塊銅鏡,要上一萬貫。」薛黎一邊幫他裝銅鏡一邊叮囑道。

    「這東西還值一萬貫?」蘇靖明顯不信,如果沒有破可能還值幾個錢,可是這破成兩半的,送給人也沒人要吧。

    「當然不值,我是說讓你叫賣而已,這樣誇張的價錢肯定有很多人議論,然後我就可以順著這半面銅鏡找到你啊。這個,就叫破鏡重圓。」薛黎拿著自己的那半塊銅鏡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顯擺道。

    蘇靖一臉黑線的看著她,心裡想著,女人果然是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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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二十四章  各自忙活  

    月黑風高,蘇靖趴在草叢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腦子裡卻在走神想別的東西。

    胸前那半塊破鏡子頂的人挺不舒服的,可是阿黎卻非要自己帶上不可,說是什麼護身符。好吧,好吧,帶上就帶上,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有的時候乾脆利落,有的時候又婆婆媽媽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不過還挺可愛的。想到自己走時她幫自己裝東西的樣子,蘇靖的眼裡浮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蘇靖走神歸走神,只是注意力卻一刻也沒有放鬆過。聽著城牆上稀稀疏疏的腳步如同自己預先偵查的那般從東頭到西頭,再從西頭走向東頭。

    「蘇靖,要不要動手?」趴在他旁邊埋伏的男人忍不住開頭低聲地問了一聲蘇靖,卻看著那個面色木然的男人低著聲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

    男人低下頭去,他叫常渡,也是這次策劃的核心人物之一,因為有幾分武功,便也隨著蘇靖一起來擔任了偷襲的工作。現在見蘇靖老神在在的不動,便也只能繼續有樣學樣的隨他潛伏在地裡。

    身邊這個叫蘇靖的男人,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前幾天來到這裡,看似不聲不想不引人注目,卻能指出他們計劃中的許多弊端,而提出的建議又往往讓老大驚喜,只歎上天祐我送出了這等人才。只是自己卻有點心裡不踏實,這等人才怎麼會在亂民之中?自己所謀甚大,除了岔子可就不妙了。

    這個人。無論做事說話,都透著一股子實在勁兒,讓人很容易信服。如果不是真的見著他,很難想到那麼多奇襲險招是這個人想出來的。是個人才,只是卻讓人有幾分忌憚。

    這個人。到底能不能信?常渡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個究竟,想要試探,卻又被對方冷冽地眼神嚇了回來。

    常渡的掙扎完全被蘇靖看在眼底,想著薛黎的話不由得又想暗自偷笑了。「靖哥,你不聰明,所以跟他們商量事的時候盡量少說話,只要擺出一幅面癱臉,什麼都用眼角看人。他們就會覺得你很厲害很神秘了而不敢捋你的虎鬚了。」薛黎說這話地表情猶言在耳,看著其它人對自己戰戰兢兢的樣子,倒也真說對了。

    我就是一個路過打醬油的!蘇靖想起了薛黎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心想著事成之後我便抽身走人,你們的野心自有人收拾,你對我有什麼看法都與我無關,只要這個時候能齊心協力完成這個目標便好。

    「走!」眼見著換班時間快到,蘇靖便一拍常渡的肩膀帥先一馬當先的往預定的角落裡跑去。那裡位於城牆望台下方地一個死角,從那裡翻牆上去最是合適不過,等會利用兩邊換班一刻鐘的間隙從側翼翻到城牆上。打翻守衛混進去,如果順利的話成功也就只剩一步之遙了。

    「什麼,你說鄧州刺史命人將流民關在了城門之外?混帳!昏官!他的腦子叫狗吃了!」李賢聽著底下人的回報,「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摔掉了手中的文書怒罵道。

    來稟報的小吏看的是一陣心悸,卻又不敢奪路而逃,只得戰戰兢兢的站在下面打著哆嗦。

    「你先別怒,聽著他把話說完。」下首地華服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正是武敏之。相較於李賢的震怒,他到時冷靜多了,先勸了李賢安靜下來,才以目示意小吏繼續稟報。

    「什麼時候開始的?目前狀況怎麼樣」李賢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了心情,坐在案後問道。

    「十天前。早些時候是放流民入城地,只是後來人多,使君怕生亂子,這時候底下有人建議說將流民驅逐出城,說是他們餓了自然就會走。使君聽著同意便也實行了。剛開始還好。那些流民只是在城門前哭嚎。但是越到後來人越聚多了,就有生亂子的兆頭。這些天更是有亂民吼著再不開門放糧便要攻打州城。城內不過只有一千士卒。使君怕抵擋不過來,特地派小人來求救。」底下的小吏誠惶誠恐的問道,生怕一不小心這位沛王殿下將氣撒在自己身上,命人將自己拖出去砍了。

    「求救,他還有臉求救。像他這種無能的昏官,早就應該把他扔到饑民之中任人把他生吞活剝了。」李賢的手按在了劍上恨恨的說「沛王殿下的意思是?」底下地小吏快要哭了,他就一個送信的,為什麼還要但這種驚受這種怕。

    「你先下去,本王有了主意自然會傳你。」李賢冷冷的瞄了他一眼,那小吏聽完立馬忙不遲迭的退下去了。

    「怎麼樣,氣生完了吧。」待那人走了之後,武敏之才以肘為支撐的靠在案幾上問道,李賢見得他那樣子,如同洩氣的皮球般坐了下來,灰心喪氣地鬆了劍罵道「這些殺才,事情都被他們辦成什麼樣了。明明說另百姓就食州府,放倉賑濟,他是聽不懂人話還是看不懂聖旨。這種昏官,我定要治他個瀆職之罪。」

    「行了行了,罵人不能解決問題,現在地當務之急是要怎麼處理眼下的流民問題。你有什麼辦法?」武敏之抬了抬下巴示意問道。

    「還能怎麼辦,想要解決問題,那就必需要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我們現在立馬啟程趕赴鄧州視察,立即開倉放糧。如果還不能平民怨,那就斬了刺史以謝天下。」李賢回復了冷靜,在腦子裡理了一下事情地始末,立馬下了決斷。

    「好,我陪你一起去,只是怕鄧州的存糧不夠多,可能要從臨近的官倉調一批來。」武敏之起身說道。李賢聽了頗為贊同,「有道理,這事人家去辦我不放心,你拿我手令去調糧,我們在鄧州相聚。」

    「好。」武敏之拿了手令出門,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停住了腳步,有些憂慮的說道「萬一局勢已經壞到不可收拾,或者是,」說道這裡停了停,含糊不清的問道「那你如何自處?」。在民亂中若是有有心人挑撥,民眾揭竿而起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一旦有人叛亂,李賢的身份必定成為眾矢之的,去了徒增危險。想到這裡武敏之不由得有些擔憂。

    「如何自處?」李賢一抬頭正看到武敏之關心的眼,遲疑了一下,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旋即不過揚眉一笑「能怎麼辦,大不了以身殉城唄。」

    他一向自視甚高,如果出來辦事那就一定不允許在自己手上出簍子。萬一,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那以身殉城又何妨。他寧肯控制不住局勢死在亂民堆裡,也不願意期期艾艾的如喪家犬般奔回京城讓人說自己無能。

    「胡說什麼!」武敏之低低一喝,這人怎麼這麼久了還長不大,還一如往常的倔強,以及自傲。搖了搖頭,罷了,這種捧在手心長大的貴公子,向來都嚷嚷著什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讓他見機行事,不行便溜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我會盡快趕去跟你會和的。」武敏之抓起令牌往門外走去,現在說什麼都無益,最管用的便是自己盡快趕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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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26:47
行路難  第二十五章 夜深人靜時  

    「開門,我們要進去!」

    「我們要吃飯!」

    「昏官!你不得好死,你全家#¥**……」

    「兒啊,你怎麼能就這麼去了呢……你死的冤枉啊……」

    城門底下,無端的聚集起了百姓,叫罵哭號,好不熱鬧。薛黎站在人後,看著城門前熙熙攘攘的人頭,嘴邊微微浮起一抹微笑。這是故用的疑兵之計,蘇靖他們去北門偷襲,其餘的老弱病殘便在這西門口哭叫吸引注意力,聲勢搞的頗為壯大,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這裡。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肉糰子般的刺史在上面焦急的走來走去,只是這個時候跺腳已是無益。他只不過剛把身子伸出去想瞧瞧底下那些賤民到底在鬧騰個什麼勁兒,就被底下人扔來的小石子砸了個鼻青臉腫。

    「這堆爛叫花子,早就該全殺了,殺光殺光,餓死了活該,哭號什麼哭。來人啊,給我放箭,給我殺了那些賤民。」肉糰子刺史捂著被砸腫的頭,怒不可遏的指著底下的流民吩咐道

    「大人你稍息怒,出去報信的人已經有回音,說是沛王馬上就到,我們只要熬到他來就可以解脫了。現在若妄殺百姓,激起民變,到時候場面不可收拾可就不好了。再說萬一亂起來,大人的身家姓命恐怕也難以保全啊。」一旁站著的一名文士忙勸道,幾句話下去,總算那句「身家性命不保」讓刺史息怒下去。畢竟他還不算太笨。知道現在雖然自己算的上是瀆職,可是只要能把事息下來,也不過是歸家賦閒幾年,以自己家族地勢力,過幾年仍然能撈到一個肥缺。若是激起民變。事情鬧大可就不好了,看他們恨自己的那個勁兒,那些賤民萬一攻進城來,不拔了自己的皮才怪。他再笨這些掂量也是弄的清的,所以也就就此罷了手,只是狠狠地往牆下瞪了一眼,吩咐道「你們在這上面給我嚴防死守,一隻蚊子都不許放進來。」說完揚長而去。

    「是。」其他人都恭恭敬敬的行禮送走了這位大爺。不由得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有這位在還真是不好辦事,送走他可就輕鬆多了。這城門高牆厚的,只要不開城門,那流民手無寸鐵,沒有雲梯之類的工具,又怎麼攻的進來,只要盯緊這裡不出亂子就好。如此想到一番,所有的人都覺得似乎是高枕無憂了。

    「薛娘子,你會射箭,為何不用箭將那狗官射下來?任他群龍無首。我們也好攻進成去啊!」男人湊到他跟前巴結的說道。薛黎望了他一眼,見似乎是那所謂地首領。她一向只管想主意,具體實施都是蘇靖去辦的,所以她跟這人倒沒有幾句話。不時很熟。這個時候喊人娘子是尊稱,見人家禮數挺足她也不好不理,便微微的點了點頭不冷不熱的答道「我們的目的只是糧食,又不是攻城,殺他作甚。」

    「可是殺了他,後面的事情也就順利了多了。我想蘇兄在那頭的壓力也會小一些。」那人說道殺字,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就又回復到了平和的面容。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你說兩句就信?什麼蘇靖那邊行事方便,只怕是你佔城方便些吧,狼子野心真是不怕人看出來。薛黎不屑的想,但是轉念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邊騷擾地話。那裡只怕會壓力輕很多。

    主意打定。薛黎也不多話,側身取過三支箭變跨步拉弓。之聽著「嗖嗖嗖」三聲,那白色的羽箭如同流行般掠過眾人的頭頂,砰砰砰的射在在城頭地旗桿上,排成整齊的一豎溜。

    人群中先是一陣寂靜,而後便是排山倒海的歡呼,「你看到了吧,我箭術不精,射不眾人。」薛黎扔下這句話,趁著眾人失神之際收了弓箭不引人注目的退到了眾人身後,匆忙間沒有看清頭領眼裡那深深被震撼的的神色。

    「人都到齊了麼?蘇靖蒙著臉低聲的問道。

    「到齊了。」常渡點了點身後的人數,答道。

    蘇靖滿意地點點頭,揮揮手便率下朝城門洞走去,摸到附近,果然見得只有五六個士兵懶懶散散的靠在門邊上吹水聊天,這邊的寂靜與另一邊城門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怎麼辦?常渡以目示意,做了一個殺的動作。蘇靖卻皺著眉搖了搖頭,撿起地上地幾塊石子掂量了幾下,往對面一扔,啪啪地落地聲果然引起了士兵們的注視。

    幾個士兵推推搡搡地過來察看,蘇靖抓緊時機閃進去,如旋風般一閃,幾下就制住了裡面留守的人。外出探查的人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呼叫便被打暈。一刻鐘之後,所有的戰鬥都以結束。

    蘇靖看看離約定的開門還有一會兒,便吩咐其他人在門口等待接應,自己先去探路。

    「蘇靖,你不跟我們一起?」常渡顯然十分吃驚他的決策,之前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出啊,本來有疑問,但是一對上他的眼,看到蘇靖剛才出手的快狠,便把疑問吞到了肚子,改口道「你放心的去吧,記得按時回來。」蘇靖點點頭,一言不發的隻身走入了黑暗中。

    薛黎當初拿到地圖的時候,便對城市地圖的南北方向做了修改。眾所周知,城門有四座,當初和蘇靖兩人判斷的最適合偷襲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官衙在糧倉前面,要偷糧的勢必要經過官衙,是造反的野心分子最愛之處,因為可以借流民衝擊政府。只要流民殺了刺史,所有的人變成罪民,也就。還有一處則是遠離官衙居民,只要夠小心,完全可以無聲無息的搬運走糧食不驚動任何人,不想正面跟政府做對的都會選這一條。

    蘇靖冷眼看著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官衙在前的那條路,慶辛薛黎之前先調轉了地圖的南北方向。現在自己先引了他們進北門,趁人還沒來自然是先去探探路,找到去糧倉的最近路線。等到接應的人來,相信所有人見到糧食都會移不開腿,等大家都扛著糧食往外跑時,看誰的陰謀詭計還能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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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話時間:默,話說重新更新,點推都很少,麻煩大家好心給給票票吧,看著那個淒涼的數字真的得心酸。

    恩,說道古人的稱呼,唐朝的時候,叫「娘子」好像是尊稱,就像後人稱呼夫人一樣。在皇宮裡,唯一有資格被稱為「娘子」的是皇后,所以楊貴妃當年皇宮的人為了巴結她,多稱呼她為娘子。而像我們現在常叫的「小姐」,是後來才有的,而且最初是稱呼煙花女子的。所以,,我有點可以理解,為什麼大觀園裡,丫環們喊小姐,用的都是姑娘這個詞了吧。

    跟這個稱呼差不多的,就是「郎」了。這個字,稱呼美男子可以,就像周瑜被稱為「周郎」,跟喊周帥哥差不多,是誇獎。親近之人,經常也以郎字稱呼,所以我文裡寫武敏之收養後把張易之成為「五郎」,這個相當於父親對小孩子很親暱的叫法。但是在唐朝還有一個,就是奴僕把主人也稱為郎,所以像張易之得勢之後,滿朝稱呼他為「張五郎」,這個就是帶有巴結、親近的意味了。宋不買賬對張易之直呼其名,其他人說你應該稱呼他為五郎,宋脖子一梗說他又不是我主人我為什麼要稱呼他為郎,這裡他可能就是把這個當作是侮辱,稱呼一個人為郎,就等於喊他「主子」了。

    這個是蟲子後來才知道的,前面的稱呼,掩面,錯的都太多了,所以沒法子該,後面我會注意的。不過有些稱呼不適用,我也就沒有用了。這點東西可能在後面會用到,所以拿來跟大家八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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