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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home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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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千棵樹]許未重生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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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0:25 |只看該作者
50、龍紋(3)
  在默三的手即將扣上許未的脖子,而許未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干淨澄明的眼睛劃過傷痛和驚疑,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長嘯,刺耳的鑽入許未和默三的耳朵,就在這個時候,默三臉色大變,冰冷的眼突然清明起來,在即將扣上許未的脖子剎那,默三手勢一變,換扣為攬,將許未攬入懷抱,足尖一點,就宛若利箭般,沖出了宮殿,在沖出宮殿的剎那,被默三緊緊抱住的許未眼前一晃,似乎看見,那金碧輝煌的宮殿地下,好像鑽出了無數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未恍惚的看著眼前已經是一堆石頭的星羅棋盤,想起剛剛的情景,不由心頭有些害怕,剛剛,他好像……有些奇怪,都不像自己了似乎……他對小默發了脾氣,然後,小默的眼神就變了!
  “未未……”有些壓抑的沉悶的聲音響起。
  許未抬頭,就見緊緊攬著自己的小默神情凝重,眼裡似乎壓抑著什麼痛苦般。
  許未猛的驚醒過來,想著剛剛的情形,小默不會自責了吧?剛剛的情形分明是他和小默被那個奇怪的宮殿給影響了!小默最後不是清醒了過來嗎?
  額,對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所以他和小默才清醒過來的……這個先別管了,總之,現在是絕對不可以讓小默再進去那個奇怪的宮殿了!太危險了!
  而且那個地方也挺嚇人的!
  “小默,你不可以再進去了!”許未嚴肅道。
  默三似乎一愣,隨即有些困惑和小心翼翼的開口,“未未,你……”
  “我沒怪你!你是被影響的,我剛剛也被影響了啊!小默,不管怎麼說,那個地方太奇怪了!在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我不許你再進去了!”許未一把揪住默三的衣領,神情嚴厲的說著。
  默三怔怔的看著許未,半晌,才慢慢的彎了彎嘴角,聲音很是柔和的開口,“好!”
  他以為會被未未討厭……在宮殿的時候,未未眼裡的受傷和驚疑他看得清楚分明,但現在,未未卻是只記得關心自己……忍不住將眼前的人再次緊緊的攬抱在懷裡,緊緊的,他要全部的滿滿的感受著懷裡人的溫暖和氣息。
  未未被默三勒得生疼,皺眉低聲道,“小默,你沒事吧?”
  默三微微搖頭,好一會,才放開未未,凝視著許未,低聲道,“我不會再私自進去,未未,你放心。”
  許未盯著默三審視了一番,確定默三不會是敷衍自己,嗯,敷衍也不是小默的會做的事情,小默這人是很不屑於去敷衍任何人的。
  於是,許未心頭稍稍放下了心。
  而稍稍放下心的許未抬頭一看,不由嚇了一跳,夜幕不知何時已經悄悄來臨,正偷偷的染著天空。
  “小默!我們有進去了那麼久嗎?!”許未瞠目結舌。
  進去時還不到午時,怎麼一出來就……默三只是將許未重新攬回懷裡,低聲道,“未未,我們回去。”
  說罷,默三便攬著許未朝玉華寺的方向疾飛而去。
  *******“這事,你就別跟那兩個孩子說了。”莊景說道。
  許正一慢慢搖頭,“未未和浩子有權利知道。”
  莊景看著許正一欲言又止,半晌,才輕輕歎氣,“我雖然和宋真接觸不多,但我相信,她對你應該是真心的。”
  許正一默然不語。
  莊景見許正一默然不語,想了想,低聲開口道,“正一,很多事情,都是不被我們控制的,有些人也是迫不得已。”
  許正一聞言,挑眉,似笑非笑,“老師,您說得是誰?”
  莊景輕柔的聲音似乎藏著很多無奈和苦澀,“很多人,正一,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如此。”
  許正一卻是盯著莊景似乎若有所思,不再說話。
  空氣一下沉悶起來。
  ***********而此時的京城中……西城門只有一座府邸。
  府邸正門是高大的大石門,石門上方懸著一塊紅字黑底的牌匾,牌匾上方,寫著兩個大字:張府。
  此時,夜色下的張府大紅燈籠懸掛在石門的左右的大石柱上,府邸中幽靜安寧,回廊轉彎處,也掛著小小的紅燈籠,來往僕人都神情肅然,雖然匆匆而行,但卻步伐輕靈。
  張府的正院,大楚朝的當朝宰相張明瑞的住處。
  雖是庶子,但如今卻是張家的家主,居住在代表家主身份的正院。
  庭院裡有一座石亭,此時,石亭裡,有兩人對飲。
  一人身著藍色錦袍,面容俊秀雅致,雖是已經三十出頭,但面容卻還是猶如二十出頭的青年,一人身著灰色錦袍,雖然面容也頗為端正,但卻少了藍色錦袍的青年的風雅,而多了一層威嚴和貴氣,赫然就是那景風王爺!
  “明瑞恭賀王爺終於圓了多年的夙願。”藍色錦袍的青年,也就是張明瑞端起酒杯,笑容可掬的說著。
  對坐的景風,淡淡一笑,也端起酒杯,眉眼間卻是有些郁結,“如果不是明瑞出得計策,只怕今日本王也不能如願。薄酒一杯,算是本王的一番謝意。”
  說罷,景風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喝得很急,竟有種借酒澆愁的味道。
  張明瑞微微一笑,放下酒杯,悠悠開口,“王爺可是有心事?”
  景風沉默不語,張明瑞也不問,只是慢慢的淺飲著。
  “這麼多年了,明瑞,你放下了嗎?”景風突然開口問道,神情認真不已。
  張明瑞微微一頓,隨即一笑,笑容輕淡,“王爺是指什麼?”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景風冷冷開口。
  “王爺可是還在介意著宋真心裡的人?”張明瑞輕笑開口。
  景風臉色一僵,隨即悶悶的拿起酒壺給自己再次倒了杯酒。
  雖然說著不介意,可是,男人,還真沒幾個那麼大度到自己的未來枕邊人心裡裝著另一個男人。
  即便,景風等了宋真整整十一年!
  “王爺,聽明瑞一句勸,耐心。”張明瑞意味深長的說著。
  景風看著張明瑞,苦笑,“我知道,但是,我……”頓了頓,又正色問道,“明瑞,我不明白,你心裡的那個人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是——以你現在的地位和能力,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做?我是沒辦法,只能等這十一年,但是你——”遲疑了一下,景風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什麼都不做,是想放下了?”
  張明瑞微微一笑,笑容平和,“王爺,我和您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景風皺眉想了一會,又見張明瑞輕淡平和的笑容,無奈歎氣,還是皇兄說得對,張明瑞不想做的不想說的,誰也逼迫不了。
  “就算情況不一樣,明瑞,十一年了,你是不是該給自己留個子嗣了?”景風很是認真問道。
  那個當初作為條件娶進來的女人,張家現在的女主人十一年來一點動靜都沒有,外頭傳聞很多,什麼話都有,有些話說得很難聽。
  張明瑞語氣很淡,“這些都是天意,明瑞也沒有辦法。”
  天意?景風挑眉,只怕不是天意,而是他張明瑞不願意吧?!
  當初,為了保住那個該死的方浩然,作為交換條件,方嵩娶了鐵家的嫡女,張明瑞娶了如玉貴妃的妹妹。
  如今十一年過去了,方嵩的兩個兒子都已經十歲了,而張明瑞這裡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不想讓如玉貴妃的妹妹生下自己的子嗣?
  但是,這些年來,下頭的人孝敬的那些個女人住進了張府也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張明瑞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景風心頭一堆疑惑,卻也沒有再問,張明瑞的語氣很淡,但景風聽出了不悅,而這種私宅裡頭的事情,景風也不好打聽。
  時候不早了,景風閒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待送走了景風,張明瑞轉身走進了正院,進了書房,隨手抓起一本書,歪躺在臥榻上,看了一會,卻是放下書,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他的摩挲舉止很溫柔,仿佛是疼惜著什麼般,抬起手腕,凝視著手腕上的佛珠,佛珠很普通,是最為普通的石珠子,如果仔細看,雕琢的還很粗糙,凝視著好久,張明瑞偏頭看向天空,京城的天空很是干淨,星星點點,看得分明,不知道此時,青陽縣那邊的天空是怎樣的風景?浩然這會兒可是在讀書?不過,浩然懶惰得很,讀書也只是讀三分罷,大概,這會兒是在亂塗亂畫吧,或者,和誰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好笑的又有趣的話?和誰呢?金大偉?還是莊景?
  有沒有……想起他?或者,還在想著宋真?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這個時候的晚上,浩然會拉著他大街小巷的亂竄找著賣吃的小攤,一邊吃著一邊嫌棄著,到最後,總是把自己不喜歡的倒在他碗裡,笑嘻嘻的看著他吃,吃完了,兩個人慢慢的走回方家或者張家,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那個時候,他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而如今的時間又總是過得太慢……**********距離京城一百多裡的流芳縣,宋家屬地。
  此時,流芳縣的百花谷中,宋家的府邸所在處。
  大門處是兩棵竹子,之後便是一大片的竹林,穿過竹林便可看見一大片木屋,木屋四周都栽種著各種花卉。
  而這一大片木屋中央處,是一座兩層高的竹樓。
  此時,竹樓上。
  兩個女子正在對弈。
  都是美麗的女人,不過其中一個神情頗為冷漠,另一個卻是清雅高潔。
  “姐姐,你輸了。”神情冷漠的女人語氣也很冷。
  輕歎一聲,清雅的女子抬頭微笑,“妹妹的棋藝又高了不少。”
  “姐姐,不是我棋藝高湛,是你心不在焉。”淡漠的女人皺眉說道,“如雲知道,是因為和景風王爺的婚約嗎?”
  清雅的女子正是宋真,聞言,拿著棋子的手一頓,隨即輕輕放下,聲音裡有些苦澀,“你知道了,就不必再說了。”
  “我不會說,辰月天真,她不明白,但我知道,姐姐,出生在宋家的女人本來就該如此,聽從家族的安排,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姐姐,你其實很幸福了,你能和你喜歡的男人相聚十一年,還生下了兩個孩子,如今,你要嫁的男人又癡癡等了十一年。姐姐,咱們宋家沒有一個女人能像你這般幸運了,你知道二姐嗎?年前我進宮的時候,她已經三個月沒有見到皇上了……”淡漠的女人,也就是宋如雲語氣很是冷漠的說著。
  宋真卻是怔怔的看著宋如雲,半晌,低低一笑,笑聲裡有些艱澀,“如雲,你真的長大了,你這麼一說,我才知道,我有多麼幸運……你既然都知道,那你也應該知道,宋家的女人沒有自由,我卻為何多了十一年的自由?!”
  宋如雲一愣。
  宋真看著宋如雲的呆愣,微微一笑,笑容很是空洞,“那十一年,我也是為了家族,你懂嗎?”
  宋如雲臉色一變,低聲急促問道,“姐姐,你的意思是……”
  那種被監視著的生活,那種一面笑著一面哭著寫下最重要的人的行蹤舉止,忍受著心裡對自己的憎惡,那種時時刻刻害怕著下一個任務,害怕著會收到一個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的任務,那種提心吊膽就怕被最重要的人發現,然後被厭棄的感覺……宋真的手狠狠的握緊棋子,面容卻漠然的很,輕輕開口,“如雲,如果可以的話,讓辰月……”不再像她這般……但卻沒有說下去,可能嗎?
  辰月可是如玉貴妃已經看中了的人呀。
  宋真慢慢的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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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0:58 |只看該作者
 51、龍紋(4)
  夜色昏暗,許正一忍不住走出房間,站在院子門口不住的張望,怎麼未未還沒回來?
  那默三把他家可愛的小兒子整哪去了?!
  剛剛洗漱完畢的許浩然走進來的時候,就見許正一不住張望,便開口道,“爹,別擔心,小默身手好著呢!未未和他一塊沒事的!”
  許正一聞言,頓時黑臉,那小子身手很好,他當然知道!但他就是不怎麼願意看那小子整天粘著他家兒子!特別是現在天都黑了!
  許浩然見許正一神情沒有放心下來,反而更陰沉了,不由奇怪,“爹,您這是怎麼了?”
  許正一看著許浩然,悶聲應道,“沒事!”
  浩子雖然懂事,但到底是個實在孩子,想事情不夠深遠,心裡不由有些擔心,這以後出去混的時候可是會吃苦頭的!但又想想自己這一生,許正一心頭苦笑,他這個自詡為聰明人的穿越人士都被別人整成現在這個樣子!更憋屈的是,現在連到底是誰一直算計著他都搞不清楚!他又有什麼資格說浩子?
  又想想比浩子更加實在單純的未未,還有整日黏在未未身邊莫測高深的默三,許正一忍不住歎氣。
  “爹……您別煩了。”突兀的,許浩然神情安靜的開口。
  許正一一聽,不由挑眉看向許浩然,這會兒卻有些訝異許浩然安靜的,但卻似乎成熟了不少的眉眼,不由脫口問道,“浩子,你知道爹在煩什麼?”
  “爹,我會努力保護好自己和未未的。”許浩然說著,眉眼間透著一種堅定,“師傅沒有回來前,我會在這裡好好練武,等師傅回來了,我就跟著師傅歷練去,我會努力的學本事的,到時候,爹,我就能保護未未和慧可了!”
  許正一有些怔然的看著認真說話的許浩然,心頭突然有些酸澀和復雜,什麼時候,這個孩子……長大了默默的看著許浩然好一會,許正一才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許浩然的頭,這孩子現在還夠不到自己的肩膀,但卻已經開始長大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所以,逼著這孩子長大了嗎?許正一的聲音有些低啞,“浩子……”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只能使勁的揉了揉手掌裡的頭,一邊笑著。
  許浩然無奈的避開了許正一的手,抬頭翻翻白眼。
  “浩子,爹要跟你說一件事。”許正一想了想,猶豫著是否要說。
  “嗯,爹你說。”
  “你娘……要嫁人了。”許正一的聲音很慢,很輕。
  原來,說出口不是很難啊。許正一心頭有些苦澀,還有些自嘲。
  許正一忽略此刻心頭的酸澀自嘲,看向許浩然,心頭有些擔心,卻見許浩然僵硬了的表情。
  半晌,許浩然才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哦。我知道了。”
  許正一看著許浩然僵硬的表情,默然了一會,抬頭看向天空,干淨的夜空,星星點點。
  想起去年的時候,他在七夕那天放的煙火……如今想來,好像是夢一般,於是很是自嘲的笑了笑。
  “爹,這事,暫時別跟未未說。”許浩然低聲說道。想著自家弟弟對娘親的孺慕,許浩然心頭突然很疼很疼。
  許正一嗯了一聲,又緩緩開口,“爹本來是不想說的。但你剛剛說你會努力保護自己和未未,爹覺得你長大了,而爹也不希望有一天是別人來告訴你這個事,爹更不希望有一天你去了京城歡歡喜喜的想和你娘見面,卻看到你娘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爹!”許浩然突然打斷許正一的話,語氣有些壓抑的急促,“娘她為什麼……她為什麼……”
  一家人才分開多久?!
  而且爹也沒寫休書之類的!娘就這麼……這麼迫不及待的嫁人!?
  許浩然的心裡湧上了一種憤怒的情緒。
  許正一沉默著,這個問題,他雖然不清楚,但他可以猜,大概,又是為了家族吧?
  看著許浩然緊緊捏住的拳頭,還有有些漲紅的臉,許正一只是慢慢搖頭,“浩子,這個問題,爹沒法回答你。但是,相信爹,你娘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不會丟棄你和未未,你和未未對你娘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許浩然緊緊的抿著唇,盯著許正一半晌,才緩緩低垂下頭。
  許正一此刻所待的院子是慧遠的院落,院子外的走廊邊,默三牽著許未的手安靜的站著。
  他們站了一會,該聽的不該聽的,他們都聽見了。
  默三低頭看向身邊的許未,許未低垂著頭,默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猜也可以猜到。
  想著昨晚收到的信,默三緊了緊許未的手。
  宋真,宋家曾經消失的百花女……上輩子,宋真是消失了,但這輩子,宋真消失了又再出現,並且要嫁給景風王爺,景風王爺,上輩子皇家裡仗著皇帝的寵幸一直未成家的王爺,死忠於楚賢一派,最後,在誅殺自己的時候被自己給殺了。
  沒想到,景風竟然要娶宋真?
  是為了給楚賢爭取力量吧。
  他那位頗為仁慈的父皇,一直看重楚賢,上輩子就一直暗中給楚賢培植力量,拉攏十二家族,但可惜,最後還不是毀在了自己的刀劍下?
  “小默。”輕輕的有些恍惚的聲音響起,拉回默三的思緒,默三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抬起頭的許未,卻見許未神情很是平靜,心頭不由有些忐忑,未未沒事吧?
  “我們該進去了。爹已經等很久了。”許未依然安靜說著。
  默三點頭,眼角卻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許未。
  聽見自己的娘親在離開幾個月後突然要嫁人……未未又那麼孝順他娘親,心裡肯定不好受吧。
  默三心頭想著,對許未現在的平靜越發擔心起來。至少也像許浩然那樣激動一下才對啊。
  被擔心著的許未心裡的確不平靜,任誰聽見自己的娘親改嫁都不會平靜,特別是才分開多久?但,雖然不平靜,卻也沒有任何不平或者憤怒,再世為人,想事情看事情都要開闊了很多,他只是疑惑,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的記憶裡,他翻翻找找的,都是他娘親對他爹的一往情深!
  而他娘親還是頗為貞烈的女子。
  為什麼會這麼的突兀嫁人呢?
  裡頭莫非是有什麼原因?
  *********晚上吃飯的時候,許未好奇的拜見了莊景,莊景,他爹的老師,上輩子沒有見過,只是聽說過而已,如今見了,許未心頭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莊景……怎麼感覺有些矛盾呢?
  身形瘦削,面容很是平庸,是那種放進人群裡你也不會注意到的那種,但說話的語調很是輕柔,對了,就是這種輕柔,總覺得有種怪怪,到底是哪裡怪呢?
  許未戳著碗裡的飯,有些出神,在米飯忽然出現一筷子青菜後,才回過神,抬頭對身邊的默三眉眼彎彎的一笑,便將心裡的疑惑扔出腦海,專心的吃起飯來。
  剛好瞥見這一幕的許正一心頭一頓,也沒說什麼,繼續吃飯。
  另一邊的莊景也剛好看見,臉上微微的扯出一個笑容。
  而另一邊,種種關系第一次和默三和許未吃飯的慧遠心頭卻是訝異的又有些歡喜。
  如此看來,未未對默三的影響很大啊。
  至於慧可和許浩然早已見慣了,只是安靜吃飯。
  而金大偉卻是心裡打著小算盤,嗯,看來現在要討好三皇子得從未未這邊下手啊。
  *************用完飯,收拾完畢,幾人聚在堂屋裡喝茶聊天。
  閒聊了一會,眾人就散了。
  但慧遠把默三單獨留了下來。
  凝視著默三好一會,慧遠神情凝重的開口,“今天,我聽見了小白的長嘯。”
  默三點頭,今日在星羅棋盤,他迷失自己差點傷了未未的時候,是一聲長嘯喚回他的心神,事後,因為天色昏黑的關系,他沒有去留意,如今想來,那聲長嘯好像是小白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慧遠神情嚴厲的問道。
  默三見慧遠神情嚴厲,還有些急切擔憂,也沒有隱瞞,便把自己帶未未進入星羅棋盤中,卻差點迷失本性傷了未未的事情說了一遍。
  慧遠聽罷,神情依然嚴厲,語氣還帶上了一點審問的味道,“小默!你在星羅棋盤裡到底練的什麼?!”
  默三一頓,看著慧遠,心頭雖然有些不想說,但今日發生的事情讓他不得不面對一件事,那就是他一個人是無法練成八壁經書上所記載的武技和法術!
  他需要一個老師來給自己帶路,避免再次淪為力量的俘虜!
  而慧遠……或許可以一試。
  猶豫了一會,默三慢慢的開口了,“八壁經書。”
  慧遠幾乎是臉色大變的一把緊抓住默三,聲音幾乎是從咬緊的牙關裡蹦出來的,“八壁經書?!你竟然敢一個人去練八壁經書?!”
  最後幾乎是近於低吼,慧遠心頭怒極也駭怕極!
  “你,知不知道,那八壁經書是一個魔域,任何進入的人都會被蠱惑最後淪為鬼屍一樣的怪物!”慧遠咬牙切齒,瞪著眼,看著眼前神情漠然的十一歲的孩子,“你竟然敢凝練出那樣的境界!”
  默三依然沉默著,待慧遠慢慢冷靜下來,才低聲開口,“老師,您進去過?”他這個強自背下八壁經書的人都不知道八壁經書原來是個會蠱惑人的魔域,慧遠竟然知道,而且……看來還知道的非常清楚?
  慧遠盯著默三好一會,才歎氣,即便未未對默三有著很強的影響,但眼前的這個墨鬼皇子看來依然十分執著於力量。
  “八壁經書……誰都不知道它是怎麼存在,來自何處,又有何用?我並沒有進去過,但,我的師祖——不該和尚留下的一封手札上有這麼一句話:八壁經書,魔域鬼界,入者成鬼,或成怪物;因為師祖的這句話,我的師伯師叔們都很好奇,也有人去尋找過,但都沒有找到,直到,我的一位師伯,不知從何處發現的,竟然真的找到了,但之後,他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怪物了。”慧遠說到最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記憶般,神情艱澀痛苦。
  默三一直沉默的聽著,此時慧遠雖然已經說完,但默三也沒有開口。
  直至慧遠慢慢的恢復平日裡溫和的神情,默三才低聲問道,“那麼,沒有其他方法?”
  慧遠皺眉,搖頭道,“小默,星羅棋盤包羅萬象,我相信,如果你要變強的話,星羅棋盤一定還可以給你其他的提示或者方法。”
  但,世上最強大的,卻只有八壁經書。默三心頭想著。
  慧遠看著默三沉默不語,也清楚,依眼前這墨鬼皇子的脾氣大概是不會放棄的,但如今,既然知道了,卻今日又發生差點誤傷未未的事,那麼就絕對不能再讓默三靠近星羅棋盤了,可,現在也沒有其他方法……不! 或許……想著今日莊景來請求的事情,慧遠微微一笑,開口道,“小默,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對了,你回去的時候,跟未未說一下,叫他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就出門。”
  默三一愣,隨即問道,“出門?未未要去哪?”
  “哦,今日來的莊景先生想要一株紫蓮花,而這紫蓮花生長在霧峰,不在我們青陽縣,所以,未未明天得出門了。”慧遠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但默三卻是心頭不由沉悶起來,“未未一個人?”
  “嗯。”慧遠淡淡說著,“未未也該出門鍛煉一下了。”
  “老師,我和未未一起去!”默三盯著慧遠,心裡清楚,大概是不想自己再靠近星羅棋盤了,於是,想讓未未牽制自己,讓自己出門?
  心頭很是不悅,但默三還是不得不順從慧遠的小伎倆,讓未未那個傻乎乎的一個人出門?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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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發表於 2014-9-16 20:21:19 |只看該作者
 52、龍紋(5)
  “你的那位大哥哥好像對你不錯哦。呵呵……不怕妖物還對妖物好的人類……那也少見呢……”
  “大哥哥是最好的!”
  “哦?是嗎?慧可呀,要不,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打賭?”
  “嗯,就打賭看看,你的大哥哥看見你殺人後,會不會再對你這樣好……”
  “不要!!”
  “為什麼不要?”
  “我不要大哥哥看見我這個樣子!”
  “呵呵……你怕?慧可,看來,你也不相信你的大哥哥會對你永遠這般好是不?”
  “慧可呀慧可,你記住哦,人類和我們妖物是不一樣的……不要輕易相信人類哦。”
  黑暗的房間裡,慧可猛然睜大眼睛,慧可額頭冷汗淋漓,呼吸急促,心跳得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好久,慧可才慢慢平靜下來。
  怔怔了一會,慧可才慢慢想起剛剛……是自己在做夢?
  愣愣的抬起手,凝視著黑夜裡的手,小小的,對妖物來說,無所謂黑夜和白天,即便是黑夜,他們依然能夠清晰的看見所有的東西,黑夜裡的手淹沒在黑色裡,但慧可還是看到分明,太分明了,慧可恍惚的想起今天被沐雲曦帶到山洞裡,不知道為什麼,他失控了,然後……一直都是吸取動物血的自己,第一次,第一次……將活生生的人吸食而死……有些難受,有些惡心,清醒過來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大哥哥。
  如果……讓大哥哥看見那樣的自己……慧可閉上眼睛,心裡難受得要命,懼怕得要死。
  沐雲曦最後說的話又鑽入自己的腦海:
  “人類裡頭也有那麼一兩個特別的……但是,慧可,我們是妖物,妖物和人類永遠都不可能共存!”
  才不會呢!他和大哥哥一定會永遠在一起的!慧可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純淨的眼眸裡透出一股堅定。
  ***********月亮高懸,大玉山山頂,默三淡淡的掃了眼地上已經干癟的屍首,冷漠開口,“不要留下收尾。”
  月色下唇角沾著血跡的男子多了份妖嬈,詭異的血紅色眼睛一眨,抬手一揚,地上干癟的屍首便忽然化成粉末。
  “三皇子殿下可是來陪雲曦賞月色的?”妖異的男子嘿嘿笑著,笑容很是嫵媚詭異。
  “慧可吸食人血了?”默三盯著眼前詭異的男子,沐雲曦,語氣依然漠然。
  沐雲曦嘴角微微一揚,“三皇子不是說了要讓他活下去?只是吸食動物的血,只會讓他越來越虛弱而已。”
  非得吸食人血?默三不信,眼前這個妖物男人做事素來詭異任性,大概看慧可不肯吸食人血有趣,於是為了取樂,逼慧可吸食人血。
  這陣子,慧可出奇的安靜,而他忙著提高自己的力量,未未又擔心著自己,那許浩然又因為他娘親的事情情緒低迷著,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慧可的反常,直至今天晚上,慧遠叫自己單獨留下……確定了後日跟未未出門後,默三就開始安排留守青陽的人。
  第一個便是沐雲曦,因為沐雲曦,默三才想到了慧可,才察覺到慧可的不對勁。
  本想警告沐雲曦別太過分,但想著平日裡未未對慧可的關心,默三便淡漠說道,“慧可必須活著。”
  “放心,放心,那孩子也算是我後輩,我不會讓他出事的!”沐雲曦笑呵呵的說道。
  “我後日要出行,許正一的安危就交給你了。”默三說罷,便漠然轉身。
  沐雲曦一愣,隨即勾了勾嘴角,“那許正一很重要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默三頓住腳步,轉頭看向沐雲曦,有些嘲諷,那天晚上突兀的拉著自己去看許正一和宋真的攤牌……雖然沐雲曦做事向來隨心所欲,但,那天晚上,絕對是蓄意而為!
  “嘿嘿……在下就知道三皇子聰明絕頂肯定能看出端倪來。”沐雲曦被點破後沒有絲毫的驚慌或者尷尬,反而甚是興奮,忙不迭的追問,“三皇子可知道,到底是誰讓在下這麼做的?”
  默三轉過身,盯著沐雲曦,有人讓沐雲曦這麼做?
  能讓眼前這只喜怒無常任性殘忍的妖物做事的……天下可不出三個!
  “他讓你做的事情是什麼?”默三反問道。
  “嘿嘿……你說呢?”沐雲曦詭異又神秘的笑著。
  默三微微皺眉想了想,“他讓你監控許正一?”
  “錯了哦。”沐雲曦很是得意,看著默三搖著食指,一副很惋惜很遺憾的樣子,“你絕對想不到的……”
  默三皺眉,細細的想了想,不是監控?在這個青陽縣,據他所知就有宋家和張家,方家監控著許正一,連許正一身邊長達十一年的枕邊人宋真都是監控者之一,監控許正一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除了監控,默三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而且那天晚上,沐雲曦帶著自己去聽壁腳,不就是在監控嗎?
  “三皇子,您再猜猜?”沐雲曦嘿嘿得意笑著,“在下再給您一次機會。”
  默三看著沐雲曦,想著天下間能讓這妖物聽話的那三個人……一個是景寧王爺,但他已經死去。
  一個是自己。
  還有一個是……“是他?”默三很吃驚。
  沐雲曦看著默三難得吃驚的臉,嘿嘿笑著,“三皇子真是聰慧!”隨即又有些迷茫的歎氣道,“三皇子,您是不知道啊,那人讓我做的事情真是……很奇怪呢。”
  “他叫你保護許正一。”不是疑問的口吻,而是非常肯定的語氣,但默三心裡其實很是疑惑,那人為何要保護許正一?
  “三皇子,您說,一個只會殺人和吸血的妖物竟然要去保護一個人類?!”沐雲曦似乎很是悲憤很是不情願,但或者礙於某些理由又不得不這麼做,沐雲曦很是糾結。
  “這樣甚好,那許正一就交給你了。”默三沒有理會沐雲曦的糾結,轉身大步離開。
  待默三離開,沐雲曦摸著嘴角,嘀咕著,“真是……墨鬼小鬼就是不可愛啊!哎,還是小未未和小慧可好玩哪……”
  *********翌日,許未被叫到慧遠禪房中。
  一進禪房,就見慧遠閉目思索,許未放輕腳步,慢慢的走了過去。
  看著慧遠,許未心頭躊躇著,是否要問師傅關於那星羅棋盤的事情?
  那星羅棋盤太過於詭異了!想著小默因為那星羅棋盤而淡漠起來的性子,還有昨日,小默差點傷了自己……許未相信,自家師傅既然把星羅棋盤傳承給了小默,就絕對不會害小默,師傅不是那種人,只是,那星羅棋盤為什麼這麼詭異?
  在許未思索時候,慧遠也已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看著在晨曦的陽光中,歪頭認真思索著的許未,慧遠臉上不由流露出慈愛的笑意。
  對眼前的小徒弟,慧遠心頭一直很是疼愛,聰慧懂事,乖巧又善良,不怕墨鬼妖物,卻又不憐憫同情,而是把他們當成自己身邊的親人,關心照顧。不然,以默三那樣的驕傲的脾性大概也早就厭惡了小徒弟吧?
  只是,這樣的柔軟的心,卻讓他擔心,將來會不會被利用被傷害?
  不想讓小徒弟靠默三太近,但,卻又不得不這麼做……最重要的一點,只怕他已經無力阻止,時局已經開啟,玉石門上的油燈已經開始點燃了……於是忍不住歎息一聲。
  這聲輕輕歎息拉回許未的注意,許未抬頭,恭敬行禮,“師傅。”
  “未未,明天,你和小默去一趟霧峰,采摘紫蓮花。”慧遠輕聲開口道。
  許未一呆,啊?霧峰?
  那……離青陽縣可是有好遠啊。
  但師傅既然吩咐了,許未也只好恭敬應下。
  “未未……小默是為師特意讓他去的,你路上多多小心。”慧遠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特意?許未不由凝眉,忍不住問道,“師傅,為什麼?”
  慧遠看著許未半晌,才慢慢開口道,“小默最近練功不太得法,有走火入魔的跡象,為師讓他和你一起去,一來是隔絕他再次進入星羅棋盤,二來,是要你在路上幫他疏通經脈,穩定心神,擺脫心魔。”
  許未怔了怔,隨即上前有些急切問道,“師傅,小默的情況是不是特別嚴重?”
  慧遠慢慢搖頭,安撫一笑,“未未,別擔心,小默的情況不是特別嚴重,但是,如果不能擺脫心魔的話,只怕小默就必須廢了那一身武功。”
  廢了武功?!
  許未心頭一跳,那以小默的性子,他是寧願死也不會廢掉武功的!
  “師傅,那怎麼做才能幫助小默擺脫心魔?”許未神情凝重問道。
  慧遠深深的凝視著許未,半晌,才慢慢的開口,“未未,為師曾經幫小默卜了一卦,你是小默的貴人,只怕這擺脫心魔的答案就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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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1:40 |只看該作者
 53、龍紋(6)
  說什麼答案在自己身上……許未仰天歎氣一聲,後又一臉苦惱的蹲在地上,戳戳趴伏在自己腳邊裝死的小白,喃喃道,“小白,你說,這師傅的話是什麼意思啊?我能救小默嗎?可是怎麼救呢?”
  小白偷偷掀開一只眼睛,瞅了瞅許未後,很是無辜的繼續閉著眼睛裝死。
  許未心裡歎氣,他那師傅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喜歡故弄玄虛,當初不知何故,硬是不讓自己下山歷練,後來又繃著臉趕自己下山,還斷絕了師徒關系,當時他真的懵了,跪在山門口整整三天三夜也未能讓師傅回心轉意,只能無奈的離開……當時他隱隱約約明白,師傅與自己斷絕師徒關系,肯定有苦衷,只是,這個苦衷是什麼,上輩子到死他都不明白。
  撓撓小白的下巴,許未支著下巴想著,這輩子,他是不會讓師傅再這樣做了,天大的事情也有解決的辦法,就算真的無法解決,他也不要再像上輩子那樣不明不白的失去自己身邊的所有親人……裝死的小白似乎聽到了什麼,突然嗷嗚的一聲跳起,然後猛地離許未遠遠的,討好的朝某個方向低低的嗚嗚叫著。
  許未原本撓著小白的手繼續保持著姿勢,看著小白朝某個方向嗚嗚討好的叫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是小默回來了?
  許未轉頭看著依然討好的諂媚的叫著的小白,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小白,你就這麼怕小默嗎?”
  小白沒回答,只是討好的繼續朝那越來越近的某個人叫著。
  待某人走進後,小白又俯下頭,諂媚的低低叫著,尾巴一擺一擺的。
  許未看著諂媚的小白,不由撫額,“小默,你對小白到底做了什麼?”小默沒有來之前,小白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偷吃寺廟裡栽種的果子,被暴怒的二師兄追得滿山裡跑,還依然悠哉悠哉的。
  可如今,一聽到小默的腳步聲,就嚇成這樣,小默一在自己的身邊,他就不敢靠近自己,可說來也奇怪,小默干嘛那麼討厭小白靠近自己呢?
  小默是討厭小白嗎?可是自己好幾次看見小默逗弄著小白玩,好像蠻開心的,比如說,拿著雞腿逗著小白做各種各樣的動作之類的。
  默三手中拎著兩只已經死掉的兔子,一只丟給小白,一只仍然拎在手裡,走到許未身邊時,才挑眉開口,“我沒對它做什麼。”
  這是實話,他只不過就是把每次靠近未未的小白在事後丟進溪流裡或者丟下懸崖……許未不信的瞪著默三,默三自顧自的低頭處理著兔子。
  瞪了一會,見默三依然低著頭,許未干脆起身,把不遠處默三撿來的柴火處理了一下,准備烤兔子。
  “小默,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
  “我是說真的,我想要跟你一起去撿柴禾,或者打獵!小默,我可是男孩子!”許未咬牙切齒的說著,想著離開青陽縣的幾天裡,小默對他的照顧,他就很是惱火。
  他雖然沒有武藝,但好歹兩世為人了,上輩子游歷天下,什麼事情沒碰過?
  偏偏小默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還不准他做這做那!
  默三自顧自的處理好兔子,就交給許未。
  許未無奈接過,熟練的塗抹上帶來的調料,就放在火堆上烘烤起來,心裡郁悶,做飯什麼的,大概是現在默三唯一允許他做的事情了。
  不遠處,小白口水直流的盯著已經散發出陣陣香味的烤兔子,又低頭瞅了瞅依然血淋淋的生兔子,小白心頭淚流,它也想吃烤兔子啊!!
  悶悶的撕著兔子肉,此時,四周安寧,晚霞開始渲染著天空。
  許未抬頭看著嫣紅的天空,不由想起青陽縣的老爹和哥哥。
  再世為人以來,第一次離開青陽縣,第一次離開老爹身邊,許未不知怎麼的,心裡總有種感覺,這次離開,只怕將來會很難再回青陽縣了。
  就像上輩子,被師傅和爹逼離青陽縣,之後,他游歷天下,至死都沒有再回青陽縣……想著想著,忽然心裡好像被壓了塊大石頭那樣窒悶難受。
  “未未……”
  溫暖的懷抱將他罩住,許未轉頭,就見默三微微皺著的眉和黝黑的眼睛裡透出的關切,“未未,想家了?”
  許未臉上微紅,說想家什麼的有些丟人,但在小默跟前,他卻不想瞞著自己的心情,於是,靠近,將頭埋在默三肩膀裡,悶悶的應了一聲,又低聲喃喃著“小默,我想爹和師傅,還有哥哥,還有慧可,還有二師兄……”
  默三皺眉,不知為何,他聽著未未念叨著的這些名字,他心裡很是不悅,未未心裡裝著的人真是……太多了!
  但默三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一只手有些笨拙的攬著。
  七天前,他們離開了青陽縣。
  考慮著未未不會武藝,他們便坐著馬車離開青陽縣,但離開青陽縣,到達阜陽縣的郊外後,看著那高高的山,未未就說要去山裡看看有沒有什麼草藥,未未真是……三句不離草藥!
  但默三看著眼睛發亮的滔滔不絕的說著各種草藥的許未,也只能垂下有些隱含薄怒的眼眸,默默的跟著許未朝山裡走去。
  而一進山,小白便沖了出來。
  未未驚喜的歡呼一聲,便想朝小白撲過去,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在未未沒有看見的地方朝小白冷冷的瞥了一眼,小白果然怯懦的後退了,只敢圍繞著未未打轉,卻不敢撲上去。
  於是,原本的二人行,變成了兩人一狼。
  而之後,他們在這座山裡也待了兩天了。
  入夜了,許未撥弄著篝火,看著一邊的默三熟練的弄著干草,心裡依然很是意外,小默怎麼會對野外留宿的事情那麼熟練呢?心裡意外著,但想著夢境中所見的小默的日子,許未心頭有些難言的滋味。
  “未未,睡吧。”默三弄好干草,便轉頭叫著許未。
  許未嗯了一聲,起身正欲走向默三,可在瞥見默三手臂上的一抹暗紅的時候,頓時臉色一沉,笨蛋小默受傷了?!於是頓下腳步,轉身拿起百草袋,沉著臉走向默三。
  默三有些不解的看著突然陰沉下臉的許未,“未未?”
  “手給我!”許未磨牙說道,狠狠的瞪了默三一眼。
  默三心頭一滯,被發現了?
  默三沉默的伸出自己的手,看著許未小心翼翼的卷起自己袖子,看著許未在看見手臂上那裂開的很深的傷口時緊皺的眉頭和緊抿著的唇,看著許未輕柔的擦拭掉已經凝固的血垢,看著許未塗抹著藥,又小心的用金針縫著傷口……默三凝視著許未,靜靜的凝視著,好像忘記了時間。
  將袖子輕輕的放下,許未抬頭怒視著默三,“說!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的!”
  默三沉默了一會,才輕描淡寫的開口,“有人跟蹤,我殺了他們。”
  許未一呆,啊?什麼?有人跟蹤?
  默三看著許未呆愣,心頭很是猶豫,自從離開青陽縣,一路上就不斷的有人跟蹤監視著。
  之前,在青陽縣,他們跟蹤監視,他是無所謂,實力沒有恢復,墨鬼道還沒有壯大,他一來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完全掌控住青陽縣,二來也不想打草驚蛇,便由著他們去,而之前因為許正一的緣故,青陽縣裡的勢力錯綜復雜,他也樂得在一邊看著他們暗中爭斗,只要不傷到未未,不傷到許家的人就好。
  但如今離開青陽縣了,他也想順便去取回屬於自己的幾樣東西,這些跟蹤監視的人便格外礙眼起來,他現在實力不夠,無法正面與他們抗衡,但殺掉幾個礙眼的人也不是難事。
  只是……緊緊的盯著眼前呆愣的許未,默三心頭突然有些忐忑,未未天真,他……又是醫者……會不會因此而討厭自己?
  一想到這個可能,默三下意識的便緊握住未未的手。
  默三握得太緊了,許未一陣疼痛,便回過神,“呀!小默你做什麼?”許未皺眉問道,想掙脫自己的手,但默三的力氣太大了,許未掙脫不開,只能拿眼怒視,“小默,放手!”
  默三沉默的緊緊握著,眼睛固執的凝視著許未,但又不言不語。
  許未盯著默三,有些無奈,抬起一只沒有被緊握住的手,摸摸默三的頭,他知道小默在擔心什麼?
  怕自己討厭他嗎?
  殺人他不喜歡,但,要是有人要傷害自己還不動手反抗的話,那就是白癡了!
  他許未雖然沒有小默聰明,但,他不是白癡好不好???
  “小默,那些人還會再來的對吧?那,我們要不要走別的路?”許未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那些人是因為小默而來的嗎?那小默是不是先回去比較好?許未認真的想著。
  默三一愣,看著許未擔心的皺眉,又若有所思的樣子,心頭不由松了口氣,未未沒有討厭自己……真好。
  微微松開緊握的手,干脆攬抱著許未躺下,默三才低聲道,“沒事,我能應付。”
  許未此時正調整著姿勢,好窩進默三懷裡,一聽這話,騰地一下就抬頭,有些生氣道,“小默,要是來得人你應付不了怎麼辦?而且,你這樣算是應付得了嗎?!”許未戳戳默三受傷的手臂,本想直接就戳那個傷口的,但到底心頭不忍,便戳著手腕,狠狠的戳了幾下。
  可惜,這幾下對默三來說不痛不癢的,反而還有些舒服,抬起本來攬著許未腰的手,將許未的手握住,輕輕的放到身側,眼裡閃過笑意,低聲道,“今天是我疏忽了,未未,沒事的,信我。”
  許未盯著默三的臉,篝火映照下,默三的臉更為俊美,一雙漆黑的眼眸此時泛著柔和,讓人難以轉開眼睛。
  許未垂下頭,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視這樣的默三。
  “未未?”默三心頭疑惑,未未怎麼忽然低頭了?
  “你受傷的話不許瞞著我。”許未重又抬頭,認真嚴肅的說道。
  默三凝視著許未,輕輕的應道,“好。”
  許未滿意了,便將頭重又靠在默三肩膀處,閉上眼,心裡默默的念著,這輩子,他……絕對不要像上輩子那樣失去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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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2:02 |只看該作者
 54、龍紋(7)
  樹林裡,默三漠然的盯著對他舉刀的三個黑衣人,黑衣人眼裡盡是驚恐,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十一歲的孩童竟然能夠輕松的避開他們三人的夾擊,而此刻冷漠至極的盯著他們的眼神,就好像他們是輕輕一踩就可以踩死的螞蟻一樣!
  不想死!!!於是他們三人眼神互相對視一眼,再次發出暴怒的吼聲,朝默三舉刀揮去!
  再次避開夾擊,手一揮,那三個黑衣人只來得及張了張嘴,就突然噴灑出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
  那一瞬間,他們只感受到仿佛最為尖利的刀將他們的經脈一一割破!
  默三渾然不在意的擦去臉上的血跡,抬頭對上坐在樹桿上的關切眼神,默三眼裡一暖,足尖一點,便躍上樹桿。
  剛剛坐下,許未便拉過默三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才吁出一口氣,笑笑道,“小默,你還會用法術啊。”
  默三眉毛微微一揚,凡是善武之人都會一點法術,這個是基本的常識,怎麼未未好像不知道?
  “許浩然不會?”默三低聲問著,瞥了眼樹下的幾具屍體,抬手一揚,屍體下突然出現一個空洞,將那幾具屍體吞下。
  許未看得咋舌,回過神後,搖頭不解道,“我從沒有看見哥哥用過法術。”
  默三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真是如此?幾次和許浩然對決練武,許浩然都是用武技,那時他也沒多想,不過這也沒什麼。
  拉起許未,默三攬著許未躍下,落地後,小白便歡快的沖了出來,繞著兩人轉圈。
  “小默,我們接下來怎麼走?”
  “走南方,我去拿個東西。”
  “嗯?什麼東西?”許未好奇了。
  “龍紋標記。”
  “哎?那是什麼?”
  默三腳步一頓,轉頭開口說道,“皇子冊封大典所需要的證明。任何東西都可以,只要上面有先祖留下的龍紋標識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許未一臉恍然。
  “未未,也許會有危險……”默三躊躇開口。
  “沒事,我會照顧自己的,小默也會保護我的對不對?”許未一臉大大的笑容。
  默三盯著許未臉上大大的笑容,慢慢點頭。他當然會保護未未,未未……比什麼都重要……*********三月末的京城郊外百花盛開,牽著馬,臉上帶著淺笑的張明瑞站在草坡上,瞇眼看向天空,天空蔚藍,白雲悠然。
  這天真是不錯呀。
  “三皇子離開青陽了?”方敬然有些驚訝。
  “是,而且……未未也跟著一起離開了。”張明瑞輕淡說著。
  “未未?”方敬然皺眉,浩然的小兒子湊什麼熱鬧?!
  “大概是去找龍紋標記了吧。”張明瑞說著,淡淡一笑,“可惜,二皇子已經找到了。”
  方敬然眼睛一亮,“二皇子找到了?”
  “嗯,昨兒個晚上才來的消息,是一把劍。”張明瑞雖然臉上笑著,但笑容依然悠然淡淡的,沒有方敬然這樣的明顯的高興樣子,但方敬然也已經習慣了,張明瑞就是如此。
  總是這麼淡淡的,十一年前還好,有浩然那臭小子鬧騰著,那時候,還能瞧出點高興興奮,但如今,情緒可是越來越淡了。
  就在兩人站著的時候,一個僕人匆匆的低頭上來了,臉色慘白的雙手呈遞上一張折疊的紙條。
  張明瑞眼睛微微一瞇,接過,淡淡開口,“下去吧。”
  僕人如獲大赦,急急行禮後,便腳步踉蹌的退下。
  張明瑞慢慢的打開紙條,只是一瞥,眼裡就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就沉澱下去。若有所思的盯著紙條一會,張明瑞臉上的原有的笑意加深了。
  身邊站著的方敬然雖然木訥著臉,但心裡有些好奇了,雖然張明瑞不笑的時候幾乎沒有,每一個見過張大丞相的人都說張明瑞大人是個溫和愛笑的人,很平易近人,簡直就是如沐春風呀。
  但也有幾個眼睛尖利的人知道,張明瑞大人貌似跟誰都很親,但事實上,誰也不親。
  那張笑臉,看著笑得多讓人舒服,但可能這會兒讓你舒服了,轉過身,你就會發現自己不舒服了。
  但現在,方敬然悄悄瞥了眼張明瑞臉上的笑意,心裡明白了,那張紙條是誰的了。
  “敬然哥,你什麼時候和景風王爺去青陽?”張明瑞慢慢收起手上的紙條,轉頭若有所思問道。
  “回丞相大人的話,後日,下官會和景風王爺一同去青陽書院。”方敬然恭敬說道。
  “那麼,到時候,我會叫人送上兩壇酒,麻煩敬然哥轉交給浩然。”張明瑞微笑說道。
  方敬然恭敬應下,心裡更加明白了,那紙條真的是浩然那臭小子的?只是……什麼時候,浩然和丞相大人有聯系了?
  心裡疑惑,雖然知道這疑問不問為好,但方敬然還是忍不住問道,“丞相大人和浩然通信了?”
  張明瑞淡淡一笑,“這很奇怪?我和浩然是多年好友,偶爾有信來往也不足為奇吧。”
  方敬然頓時一默。
  十一年前鬧成那個樣子也算多年好友???
  看著方敬然啞然,張明瑞只是利落的翻身上馬,笑道,“敬然哥,我還有公務要忙,先行一步了。”
  一路奔馳,張明瑞想著剛剛僕人突然來到自己跟前,遞給自己一張紙條的時候,他心頭是凝重的。
  他定下的規矩森嚴,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不准在外頭呈遞情報。
  僕人當著方敬然的面臉色煞白的給自己呈遞情報,那情況就必定非常嚴重了。
  當時的他心頭是凝重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但,打開之時,他呆住了。
  “兩壇五十年女兒紅。”
  字體蒼勁有力,女字的最後一劃微微上揚,這樣的字,他閉著眼睛都能認得出來,是浩然!
  心裡是呆怔的,很多個問號冒了出來,浩然是通過什麼渠道給自己傳信的?這信是下頭的情報?這樣無厘頭的情報不可能是自己訓練有素的下屬呈遞的……但慢慢冷靜下來後,他笑了。
  浩然是知道他身邊跟隨多年的管家忠伯是自己的人了嗎?
  所以,通過忠伯給自己寫了這樣的一封信?是想告訴自己,他已經知道了是他將忠伯安插在他的身邊的,不過,浩然沒有生氣?
  張明瑞一路奔馳,趕回府邸,進了書房,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回主人的話,守將呈遞上來的情報說,許先生只是將這張紙條交給他,並說了一句,交給你的主子,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說。”悄然無息出現在書房的青衣人,跪伏在地,低聲恭敬說著。
  張明瑞沉默的敲了敲桌子,半晌,淡淡道,“告訴守將,繼續保護許先生。”頓了頓,抬手寫了張紙條,仔細折疊好,走到架子邊,拿過一個小玉瓶,盯著玉瓶,抬手輕輕的摩挲了一會,才將紙條塞入玉瓶中,遞給青衣人,“讓守將交給許先生。”
  “是!”
  **********距離京城一百多裡的流芳縣,百花谷中,竹林深處。
  宋辰月急急的穿過竹林,白色裙擺下因為過長,宋辰月干脆蹲下,將它撕短,神情緊張有些急亂,起身不斷的閃躲開那些密集的竹子,嬌小的身軀靈活在竹林裡不斷的穿梭,待看見眼前的樹林時,宋辰月神情一喜,正欲躍下,突然眼前閃現出幾個人影,宋辰月神情一變。
  臉色煞白,但眼裡卻開始透出一股倔強,挺直著腰板,神情厲色的開口,“讓開!”
  眼前的幾人身著黑色勁裝,蒙著黑色面紗,身段窈窕,應該是女子,但眼睛卻是木然無波,她們擋在宋辰月跟前,不進不退,冷漠淡然。
  “好大的膽子!你們竟然敢擋我的路!”宋辰月又厲聲開口,手裡卻悄悄的捏著法訣,眼角尋著一個空處。
  “五妹,你最好別擅用法術,大姐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要罰你了。”輕歎著的聲音響起,樹林深處慢慢的走出一個人,卻原來是宋真。
  宋辰月瞥見宋真時,臉色一變,有些不甘心,有些難以接受的叫道,“三姐!連你也要逼我嗎?!”
  宋辰月叫嚷完,眼睛一紅,眼淚差點就要滑落,但又倔強的擦去,只是挺直著腰板,瞪眼道,“三姐!我是絕對不會這樣認命的!”
  宋真的腳步一頓,深深的凝視著宋辰月,認命?
  宋真的嘴角慢慢的浮上飄忽的笑容,“五妹,聽話,回去吧。不然,待會大姐知道了,你會被關進祠堂的。我們宋家的祠堂你是知道的。”
  宋辰月的身子一抖,祠堂?她當然知道!
  狠狠的瞪了依然固執的擋在她跟前的五個黑衣女人,宋辰月憤憤轉身,便飛奔而去,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就這樣認命的!
  皇宮?哼!
  如玉貴妃?哼!
  二皇子?去死去死去死……她死也不要嫁入皇宮,她絕對不要像宋家那些女人一樣,還沒死,卻已經活得像個死人!她也不要像三姐這樣,一輩子都奉獻給了宋家,連自己愛的男人也可以利用也可以欺騙,最後還打算再嫁第二次!
  宋家的女人不是只為宋家而活的!!
  看著宋辰月憤然的身影,宋真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淡去,輕歎一聲,“退下吧!”
  五個黑衣女子恭敬的朝宋真跪伏行禮後,便化作煙霧消失在宋真跟前。
  “五妹,你呀還是太天真了……”宋真喃喃的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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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2:26 |只看該作者
 55、龍紋之祁連山
  許正一站在書院門口,看著遠處的天空,神情若有所思。
  此時,天空還殘留著黃昏的淡淡嫣紅。
  三天前,未未和那個什麼什麼三皇子離開了青陽,對慧遠和尚沒有跟他打招呼,就把未未踢出青陽,還附帶了那個什麼什麼三皇子!!對此,許正一肚子火!好歹他是未未的爹!這和尚踢人出青陽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可,人都離開了,他也不能把慧遠怎麼辦!他只能氣呼呼的揪著許浩然的耳朵,將其強行帶回了書院,免得那和尚又說什麼采摘藥草啥的將浩子也給踢出書院,當然……還有那慧可。
  而之後,想來想去都放心不下,想著那什麼三皇子如今可是這時局裡的關鍵人物之一,身邊危機重重,未未又不會武技更不會什麼法術,要是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那三皇子雖然聰明,可是,到底如今勢力什麼的都沒有,雖然皇子出游,任何人都不得動皇子一根毫毛,可沒說不許動皇子身邊的人啊!要是未未不幸被牽連的話……一想到這裡,許正一就怎麼都坐不住!
  思來想去,他不能求助於方家,雖然大哥和二哥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但此時,若因未未的事情將方家扯進來的話,他過意不去,也對現在的時局不利!方家……是三皇子將來要大用的力量,現在還不能暴露,於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時候,起身煩躁的踱步,就見忠伯端著一碗面出來了,看見忠伯的時候,他腦子裡電光火石的閃現了一個人——明瑞!
  於是,沖動之下,他寫了那句話,交給了忠伯,很是滿意的看見忠伯慘白的臉色,心裡突然有了報復的爽快!
  不知道明瑞看見的時候又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雖然當初他們心知肚明忠伯夫婦是怎樣的一個存在,不過,十年來,他故作不知,明瑞也安安靜靜,他們兩人總是有種難言的默契,但現在,他打破了這份默契,也不知道明瑞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著那張總是假笑的臉變得震驚甚至慘白的時候,許正一突然很想大笑。
  不過,都三天了,怎麼那兩壇女兒紅還沒送來?
  負手而立,許正一心裡有些著急,越晚,說不定未未身邊就越危險!
  呆不住,就時常起來走動,於是,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許正一出了書院,來到青陽縣,結果就看到一片淒風苦雨的青陽,想著昨日的所見所聞,許正一的神色沉了,那曲姜有真是個混蛋!!竟然對擺攤的百姓收起了那麼高的賦稅,還勒令百姓不得私自開市集!要開市集就得繳納高得離譜的稅!
  許正一坐不住了,青陽住了那麼多年,他怎麼能坐視曲姜有胡作非為?!
  今日一大早,他就把金大瓜挖了出來,讓金大瓜四處走走,收集一些證據,但現在,怎麼金大瓜還沒回來?
  在許正一思緒亂飄的時候,身後一人悄悄走進。
  “老爺……”忠伯心裡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看著挺直著背脊,負手而立,神情淡淡的許正一,忠伯有些無措的搓著手,囁嚅了好久,才用蚊子般的聲音,吶吶道,“老爺,這裡風大……”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神情很是窘迫的忠伯,嘴角微揚,自從三天前,未未離開青陽的那天,他捅破了忠伯的身份後,忠伯就是這樣窘迫的樣子。
  是覺得對自己愧疚?
  還是怕被明瑞責罰?
  十一年前,他離開京城的前一個月,他被人刺殺,傷重昏迷不醒,待醒來,本來鬧僵的二哥就將忠伯夫婦帶到自己面前,神情非常嚴肅的說,“浩然,從今天開始,阿忠夫婦倆會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那語氣甚為堅決,不容他拒絕。
  而當時,他的確也沒想過拒絕。
  只是想起刺殺他的人,是在他身邊照顧了他好幾年的,還是他一手救回來的書童,他便用玩笑的語氣問道,“真是來照顧我保護我?不是來監視我的?”
  當時,二哥沒有回答。之後,他也沒再問。
  他知道那兩人肯定不是二哥的人,因為二哥不會知道他不能吃蝦,一吃蝦就過敏,二哥不會知道他喝酒只喝女兒紅,二哥不會知道他喜歡穿青色的袍服……所以,二哥肯定不會把他的衣食住行的習慣一一告訴忠伯夫婦。
  而能夠這樣熟識他生活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明瑞。
  當然,宋真也知道他的一些習慣,但絕對沒有明瑞知道的那麼多。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是那麼清楚他原來有這麼多的小習慣……“忠伯別緊張,沒事。”許正一悠悠說著,笑容很是爽朗,但眼裡卻是有些狡黠閃過。
  忠伯卻心頭一咯登,只覺得,這個緊張似乎有些言外之意?
  忠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盯著眼前的許正一,臉色有些漲紅,神情有些復雜和矛盾,還有些猶豫,似乎正在掙扎著什麼,良久,在許正一又開始深思的時候,忠伯咬咬牙,低聲開口了,“老爺……主人交代我們,一定要照顧好老爺……”
  許正一一怔,隨即嘴角微微一揚,“我知道。”
  忠伯一愣,老爺知道?
  許正一轉身,看向忠伯,嘿嘿一笑,有些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十年前,你們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我二哥不就說了嘛,要你們照顧保護好我,不是嗎?”
  忠伯有些目瞪口呆,哈?
  沒錯,那時主人是這麼說的,可,可是……一般人不是都不會相信嗎?那些話不是場面話嗎?誰都這麼說的呀!老爺怎麼就相信了呢?額,當然,主人給他們的命令也是如此,只是……一般人誰會相信啊!!
  到了這會兒,忠伯後知後覺的想起,老爺好像不是一般人啊,也有可能是老爺……是壓根就不信,所以敷衍自己???
  許正一卻是在嘿嘿一笑後,又轉過身,繼續看著書院門口的長長台階,嘖,那金大瓜怎麼那麼慢?
  ************宋真端坐銅鏡前,一身的大紅珍珠百花羅衣裙,抬手摸摸身上的羅衣裙,這質料,怕是用了上好的蠶絲吧?這繡工,如此的精美,怕也只有宮裡最好的繡女才能繡得出來吧?
  可是,宋真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卻想起當初,在青陽縣裡,那間不是很大的屋子裡,她帶著羞澀的笑,穿著粗布喜服,歡歡喜喜的等著新郎來迎接自己……慢慢的,鏡子裡木然的臉露出夢幻似的笑容,可是,很快,那笑容就慢慢的消失了……面無表情的摸著身上的羅衣裙,她只覺得,這羅衣裙很不舒服,沒有當初那件粗布喜服好……不是那個人,不是她一心一意的愛著的人……哪怕這喜服是最名貴的羅衣裙,哪怕新郎是最為愛著自己的人……愣愣了半晌,她回過神,慢慢起身,輕輕的解下羅衣裙,隨意的丟到床上,她換上白衣粉色裙。
  這時,門被輕輕推開。
  宋如雲一臉怒氣的走了進來,剛剛換下羅衣裙的宋真轉身,隨即淡淡一笑,“可是五妹又鬧脾氣了?”
  宋如雲壓低聲音甚為憤怒,聲音卻依舊清冷,“她真是越來越胡鬧了!竟然想通過死人墓離開!也不想想,那死人墓連我都不敢進,她還敢去闖!”
  宋真卻是臉色一變,有些惶急開口,“她進去了嗎?!”
  宋如雲慢慢搖頭,隨即神情有些古怪的看向宋真,“她被大姐罰跪祠堂了,大姐說,只有百花女才能進死人墓,三姐,你進去過?”
  宋真松了口氣,慢慢垂下眼簾,半晌,才壓低聲音道,“不止我進去過,大姐……也進去過。”
  宋如雲有些訝異的睜大眼睛,“大姐?”怎麼可能?“三姐,大姐不是家主,不是百花女,她怎麼能進去?娘當初不是說誰也不許進嗎?”
  宋真只是淡淡搖頭,轉開話題,“五妹還在鬧?”
  宋如雲有些煩惱的顰眉,“她真是太任性了!”
  宋真沒有再開口,只是坐到床上,慢慢的折疊著那件羅衣裙,任性?宋家的女人最稀缺的就是任性了。
  *********祁連山,傳說中,那是地獄的入口。
  滿山都是鬼樹,鬼樹,長著衰敗葉子,常年萎靡的樹,因為這樹的葉子是詭異的枯黃和暗紅,而且吃人,只要人一靠近,鬼樹的樹干就會出現一個大口,把人扯進去,因此,得此鬼樹之名。
  祁連山的鬼樹非常的多,看那密不透風的層層疊疊的厚大的鬼樹葉幾乎遮蔽了天空。
  但即便沒有鬼樹葉遮蔽天空,祁連山的天空也是常年烏雲蓋頂,細雨連綿。
  因為這鬼樹和常年連綿不斷的細雨,祁連山附近幾乎都是沒有人煙。
  唯有這連接阜陽縣和雲城的官道因為必須過祁連山山腳,才有一個小小的茶棚。
  這茶棚也很奇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是誰先在這開了這茶棚,多少年了,行走於雲城和阜陽的人們總是能看到那小小的簡陋的茶棚裡坐著一個萎靡的無精打采的老人,麻木的臉,一邊倒著茶水,一邊搓著面粉,做著美味的肉包子。
  此時,茶棚裡,有兩個十一歲左右的小男孩,和一只純白色的狼。
  兩人坐在茶棚裡,其中一個男孩面容甚為漂亮,但神情卻是很漠然,端著茶杯把玩著,卻沒有喝,而另外一個男孩面容俊秀,笑瞇瞇的逗弄著趴伏在兩人腳邊的白狼。
  而茶棚裡的老人此時卻是縮在桌子下面,戰戰兢兢的瞪大眼恐懼的直盯著那白毛碧眼的狼。
  “老爺爺,不用害怕,小白它不吃人的。”笑瞇瞇的小男孩似乎很是無奈,不管他說幾次,這老人家總是怕得要死,怎麼都不肯靠近。躲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著。
  “別管了。我們走吧。”漠然的小男孩瞥了眼躲在桌子底下的老人,起身說道。
  笑瞇瞇的小男孩見狀,也跟著起身,但在離開時,卻從腰間的小袋子裡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到桌上,歉然笑道,“老爺爺,這是茶水的錢。”
  縮在桌子底下的老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卻還是在看著那兩個小男孩和那頭讓他害怕的白狼走出茶棚的時候,抖索著蹣跚的爬了出來,爬到那兩個小男孩坐的桌子邊上,撐起身子,顫抖著摸到碎銀邊,一把抓住,緊緊的抓住,才慢慢的松了口氣,麻木僵硬的臉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喃喃道,“是白狼,真是白狼……終於出現了啊……墨龍……鳳凰……”
  走出茶棚後,漠然的但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就轉身將身後笑瞇瞇的小男孩一把摟住,然後,足尖一點,瞬間便消失了,只留下瞠目結舌的白狼,委屈惱怒的長嘯一聲,也飛快的消失在細雨中。
  兩人消失的方向便是祁連山。
  白狼很委屈,好不容易追趕到了那兩個沒良心的將自己丟下的小男孩,卻被那可惡的張著大口的樹給纏住了!!
  而那兩人卻是不理會自己,其實也不是都不理會,白狼最喜歡的笑瞇瞇的小男孩,也就是自己認定的主人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那沒什麼表情總是纏著小主人的墨龍!啊!不對!好像那些人類叫他三皇子?奇怪……他明明是墨龍嘛!不過,墨龍也好,什麼皇子也好,纏著小主人的不是好人!哼!此時這討厭的什麼三皇子正好整以暇的靠著一棵鬼樹,淡漠的盯著自己。
  真是可惡!白狼好像從那雙冷漠冰冷的眼睛裡看出了輕蔑!
  看不起自己嗎?可惡!白狼惡狠狠的仰頭長嘯一聲,隨即便噴出火球,將纏著自己的幾棵鬼樹燒了個片甲不留!
  哼!叫你看不起我!
  而它的小主人卻是目瞪口呆了,一臉震驚和不敢置信!
  “小默,小默!你看,小白它能噴火!!”
  “嗯,看到了。”
  “哇!小白,你真厲害!”小主人興奮的想沖過來要抱自己了??太好了!它一定會非常非常熱情的擁抱小主人,吞了吞口水,它正准備用自己的大舌頭熱情的迎接小主人時,突然,冷冽的氣息襲來。
  唰唰!它趕緊閉上嘴巴,蹭蹭蹭的後退,怯怯的看向朝自己走過來的什麼三皇子。
  “很好!你還是有些本事,這樣,你才有資格留在未未身邊。”低語著,它敢打賭小主人肯定聽不見,因為這是法術發出來的聲音,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很平淡的一句話,但卻足以令它雙腿打著哆嗦了。
  剛剛……這人是故意的?
  就是要看自己有沒有什麼本事?
  嗷嗚一聲,它心裡淚流滿面,它敢肯定,如果剛剛它表現出了哪怕一點不合格,眼前這人肯定會找機會滅了自己!
  可偏偏……眼前這人太強了!!它,它,它……斗不過啊!!
  ********在兩人一狼走進祁連山的時候,此時的青陽縣正迎接著突然駕臨的景風王爺一行。
  是夜,許正一盯著桌子上的兩壇女兒紅,吞了吞口水。
  方敬然看著許正一一臉饞樣,皺了皺眉,“浩然,你沒事吧?”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方敬然,眨了眨眼,“二哥,我不是好好的嗎?我能有什麼事?”
  方敬然有些糾結,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開口,“景風王爺……下個月就要迎娶那個女人了。”
  許正一一怔,隨即沉默不語。
  方敬然看著突然沉默的許正一,心頭有些懊悔,他是不是不該說?但想著那個可惡的女人,方敬然心頭又有些惱火,那樣的女人浩然為何總是惦記著?!
  方敬然正欲開口說話,許正一卻是突然自嘲一笑。
  方敬然看著從未露出過這樣自嘲笑容的許正一有些驚訝。
  “我自詡聰明,這天下間能勝我的人唯獨明瑞一人,我自以為我謙卑不曾驕傲,身邊的人我都不曾辜負過,但時至今日,我才知道,天下間勝我的人太多太多,我自以為是的謙卑卻是自以為是的驕傲,我以為我一直沒有看不起任何人,我卻一直看不起這個天下,這個大楚朝,我自以為我不曾辜負的人太多太多,紅衣,爹,大哥,二哥,明瑞,還有宋真……”
  眼前這個喃喃自語的,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悔恨自責迷茫的人,真是往日裡那個意氣風發的方浩然?!方敬然心頭突然感到心酸。
  於是,方敬然忍不住出言打斷,“這都不是你的錯!浩然,你不是神,你不是聖人,是人都會犯錯!”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方敬然,只是苦澀一笑,“二哥,別恨宋真,我枉費與她同床共枕十一年,我卻沒有看懂她的苦……”
  “她有什麼苦處都不該利用你欺瞞你!更不該殺了紅衣!”方敬然忍不住怒道,頗有些怒其不爭的味道,“浩然!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你就別再為她說好話了!還是說,你心裡還想著和她一起?浩然,我警告你!你若領她進我們方家的門,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殺了她!”
  許正一慢慢搖頭,歎氣開口,“二哥,她是不會進我們方家的門了……這你就放心吧。”
  方敬然盯著許正一好一會,才慢慢開口,肅然道,“浩然,有些事情你還不懂,但我相信你將來會明白的,我和爹,還有大哥,都是為你好。”
  許正一抬頭,看向方敬然,露出往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那是當然!我可是方家的方浩然!二哥你不為我好,為誰好?”
  方敬然看著許正一的笑臉,心裡稍稍松了口氣,雖然也清楚這只是這愛惹事的家伙的掩飾,但能夠掩飾的笑了就好。
  人身體上的傷口有痊愈的期限,可人這心裡的傷口卻是遙遙無期。
  慢慢來吧。或許時間,可以讓無期變成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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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龍紋之祁連山(2)
  許未上輩子也曾經來過祁連山,那時候,是為了采摘鬼樹上的十年一結的苦果,鬼樹很可怕,它會食人,可又有誰能想到,鬼樹結的苦果卻是救命良藥。
  那時候,許未來的時候,祁連山依然細雨綿綿,鬼樹比現在還要瘋長,還要可怕。
  許未身上帶著鬼樹最害怕的夏蟲,他才能順利采摘到苦果,不過,雖然很順利,但也吃了很多苦頭,身上被鬼樹啃了好幾個大口。
  此時,他站在鬼樹下,眉開眼笑的仰頭看著默三將苦果一顆一顆的摘下,真好,小默幫他摘,他就不用去爬樹了,看著小默在鬼樹間飛來飛去,將一顆一顆苦果摘下,許未心頭感慨,這有武技的人就是好啊!
  看著小默飛來飛去,許未心頭又有些郁悶,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師傅都說他體質不適宜練武,好吧,不能練武,那學點小法術也好啊。可惜,師傅卻是搖頭歎息,很是遺憾的說,他身體裡連半點靈力都沒有,法術無法修煉。
  哎,用老爹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個廢柴啊。
  默三抱著十幾個苦果飛落到許未跟前,微微皺眉,開口說道,“未未,只有這些。”
  許未盯著默三懷裡的十幾個苦果,眼睛大亮,哇,還是成熟期的呢!上輩子他只摘到了三個,還都是剛剛結的小果子,這鬼樹的苦果十年一結,每次一結才只有三個,成熟期還要五年,而且這苦果一到成熟期就會自己掉落,一旦掉落就會發芽變成新的鬼樹。
  現在小默能幫自己摘到這十幾個苦果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許未急急的接過,忙不迭的開口說道,“夠了!這些就已經很多了。”
  看著許未急急的接過苦果,就好像接過什麼寶貝似的,默三不語,眼睛卻是微微瞇起,早知道未未這麼喜歡,他……就不摘那麼多了!!
  此時,他們已經在細雨中站了很久了,但默三身上依然干干爽爽,許未身上呢,也是干爽的很,細細看之,就會驚訝發現,那些細雨竟然一滴都未曾落到他們二人身上。
  “未未,我們走吧。”默三抬頭看看烏雲厚重的天空,牽起許未的手說道。
  “哦?好!”許未抱著苦果正欲抬腳走,默三卻是略微彎腰,將許未懷裡的苦果抱過,淡淡開口,“我來拿好了。”
  許未傻傻一笑,點頭,依然眉開眼笑開心得很,沒有注意到默三越來越皺緊的眉頭。
  未未為什麼那麼喜歡藥草?他很不喜歡這樣!
  穿過鬼樹林,眼前是更加繁密的樹林,還在,這些都不是鬼樹,不然雖然他身上有小默給的空靈甲,但也是會很危險的,而且小默身上沒有空靈甲,僅憑小默的武技和法術,要穿過這樣密集的鬼樹林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不過,奇怪,為什麼剛剛經過的鬼樹林都沒有攻擊小默呢?
  自己身上有邪魅之物都不敢靠近的聖物——空靈甲,鬼樹不敢攻擊是情理之中,但小默身上可什麼都沒有呀。
  盯著眼前繁密的樹林,默三沒有走進去,思索了一番,才轉頭開口說道,“未未,待會抱緊我閉上眼,不管發生什麼事,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睜開眼睛,等穿過這樹林了,你再睜開眼睛。”
  許未乖乖的點頭,接過默三懷裡的苦果,解下背上的包裹,將苦果放進去後,才重新背上,抬頭對默三咧嘴一笑,笑容很是燦爛,“小默,我們走吧。”
  默三凝視著許未的笑臉,眼裡暖暖的,微微揚了揚嘴角,將許未摟進懷裡,便朝密林走了進去。
  許未被摟進默三懷裡後,便緊緊的閉上眼睛,他對這裡不熟,上輩子沒有武技沒有法術的他能夠到達鬼樹林已是他最大的極限了,雖然沒有來過這裡,但上輩子為了采摘苦果,他在進入祁連山之前也做了很多功夫,那茶棚的老人便曾經差點被他煩死。
  茶棚的老人告訴他,這鬼樹林後頭還有一個幻林,幻林裡有一種誘蝶,它們會散發出甜膩的香味,香味有毒,中毒的人都會沉溺於自己心裡的恐懼幻境中,在恐懼中睡去,然後,他們就會變成誘蝶的食物,但誘蝶只會啃食人的心。
  許未緊緊的閉著眼,在甜膩的香味中,他還聞到了默三身上的非常稀微的藥草味道,這藥草味道讓許未慢慢的放下心。
  他知道小默很了解這祁連山,雖然他對小默為什麼這麼了解祁連山感到很驚訝,但心裡猜測著,大概是小默的僕人或者下屬告訴小默的。
  而且小默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如果不是對祁連山非常了解,小默也不會帶自己來。
  忽然一聲低低的哭泣的聲音傳來——“未未……救救娘……未未……快來這裡,快來娘這裡……”
  是娘的聲音?
  許未的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揪緊默三的衣服,娘?!
  “未未……來,我們回家!”
  哥哥??
  “未未……走!跟爹回家!”
  爹?!
  不,不對!不是!
  “未未……離開青陽!永遠都不要回來!”師傅的聲音?
  那是什麼時候?啊,對了,是那次,他在青陽縣裡給幾個病人看完病,一回到玉華寺,師傅就非常嚴厲的跟自己說。
  “未未!走!你走!不要回來!聽到沒有!”是爹!?
  還有爹,被師傅趕離玉華寺後,爹就把自己趕出家門。
  為什麼你們都要趕我走?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了?
  恍惚間,許未好像又看見,在自己趕回家後,所看到的景象,爹安靜的躺在床上,瘦骨嶙峋,滿頭白發……突然血腥味竄入許未的鼻子,許未一個激靈,猛的回過神,糟糕!自己怎麼被誘蝶迷惑了!
  這血腥味……是……小默?
  小默受傷了嗎?!許未不敢睜開眼睛,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疼痛讓他迷離的情緒漸漸清醒起來,他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摸索著緊緊的摟抱著的默三,但默三摟抱得太緊,他很難摸索著,雖然很難摸索著,但摸到的地方都濕濕的?而且還有血腥味?想開口說話,問問小默是不是受傷了,但又不敢開口,只怕自己一開口,一松懈,自己又會著了誘蝶的道!終於,默三的聲音響起。
  “未未……”低啞疲憊的聲音讓許未猛的睜開眼睛,待看清眼前的默三的狀況,許未差點魂飛魄散。
  默三身上的墨色袍衫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小默你別說話!”許未猛的高聲打斷,小心翼翼的掰開默三依然緊緊摟著自己的手,將默三身上的袍衫小心翼翼的解開,待看清默三的身體,許未倒吸了一口氣,默三的正面還好,或許是因為摟抱著自己的關系,沒有什麼傷口,可是背部,除了墨鬼標記的地方,其他幾乎都是皮開肉綻了!
  還有幾處傷口裡竟然有白色的蟲子?!
  該死!那些都是什麼!
  許未死命的咬著唇,才不讓自己驚呼出聲,讓默三蹲下,許未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很快,許未平靜了下來,解□上的包裹,許未拿出包裹裡的金針,用金針將每一處傷口細細的挑開,看看有沒有白色的蟲子,這一挑開,才發現,幾乎所有的傷口裡都有白色的小小的蟲子,許未的手有些發抖,那些蟲子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又是怎麼鑽進去的,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許未挑開默三的傷口的時候,默三只是細微的動了一下,又安靜不已。
  但在許未開始挑出蟲子的時候,默三啞著聲音,很平靜的說道,“這是誘蝶的蟲卵,它們怕光,一見光就會消失,誘蝶咬人的時候就會把蟲卵種下,一旦蟲卵長大就會開始啃食人心。”
  許未臉色發白了。
  緊咬著唇,加快速度,仗著上輩子和這輩子的對金針的熟練使用,很快,蟲子都被挑了出來,許未又拿出一顆苦果,將苦果的皮撕開,將苦果的肉一點一點的小心翼翼的塗抹上去。
  感受到背上的清涼舒爽,默三啞聲開口,“未未,你用苦果?”
  “嗯。”許未悶悶的應了一聲。
  默三不語,半晌,才低低一笑,“未未,我是墨鬼,你知道的吧?”
  “墨鬼就不會受傷了!?”許未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
  默三一愣。
  嗯?未未怎麼了?
  默三想轉過身,但許未一把按住默三的肩膀,悶悶的聲音似乎快要哭出來了般,“不許轉過來。”
  默三的身子一僵。
  空氣有些沉悶,在默三開始焦躁不耐煩的時候,許未的聲音低低響起。
  “我……果然拖累了你……我……不該跟著你來……”
  他雖然不知道空靈甲到底有多珍貴有多好,可是,他知道,因為這空靈甲,他沒有被鬼樹攻擊,他雖然被誘蝶所引誘,但是沒有被誘蝶攻擊,可是,小默卻……他沒有武技,連法術都沒有,他唯一有的不過是一身醫術,可是醫術卻不能讓他在小默被誘蝶攻擊的時候救小默,醫術只能讓他在小默受傷的時候救他,可是……他寧願自己沒有這一身醫術,也不想看到需要自己醫治的受傷的小默!
  默三聽著許未低低的似乎還有些哽咽的聲音,皺眉,強行轉身,一轉身,就怔住了。
  許未的頭低垂著,看不起表情,可那環繞周圍的沮喪和難過是怎麼回事!
  抬手將許未摟了過來,默三皺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什麼該不該的?
  明明是他要跟著未未的呀,是自己將未未帶過來的,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讓未未涉足這個祁連山。
  當然,今天幻林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默三記得上輩子,他穿過幻林的時候,誘蝶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反而是跟著他來的幾個墨鬼道的屬下被誘蝶啃食了。今天誘蝶卻是發瘋般的攻擊著他。
  被攻擊,他不怕,他是墨鬼,墨鬼即便受傷,特殊的體質也會很快讓他復原,未未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但看著未未慌張害怕的樣子,他覺得很受用,心裡很滿足,即便不需要醫治,也佯裝不知,感受著未未對他的關心和緊張,只是……當未未慌亂害怕到拿出苦果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浪費了。
  苦果很難得,而且苦果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
  就想開口說明,但沒想到未未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自己玩過火了……默三摟著許未,覺得埋在自己肩膀處的未未哭了,肩膀濕濕的,默三心裡開始覺得悶疼,好像被什麼碾過了一樣,很難受。
  “對不起……未未……”默三不自覺的開口。懊惱著,但又開心著,這世上原來還有一個人會因為自己的受傷而難過的哭泣……會因為自己的受傷而憤怒於自身的無能……突然間,默三明白了,為什麼這輩子誘蝶會發瘋的攻擊自己……誘蝶,誘蝶,誘惑人心,奪取珍貴。
  上輩子的自己心裡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所以誘蝶無視了自己。
  但這輩子,他心裡有一個許未。所以,誘蝶發瘋的攻擊自己。
  珍貴的東西只能有一個,透視人心的誘蝶最喜歡的就是心裡只藏著一個珍貴的東西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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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3:09 |只看該作者
57、龍紋之祁連山(3)
  星星開始點綴夜空,此時被夜空籠罩著的祁連山更顯得陰森,陣陣吹來的風裹著寒意朝山洞不斷襲來。
  靠著小白,許未還是覺得冷,忍不住開始搓著手。
  這祁連山的天氣真是奇怪。此時還是五月,可這晚上卻猶若臘月的天。
  此時,他在洞口抱著雙膝坐著,身後靠著小白,不停的向下張望著,可惜,這裡就在懸崖下突出的峭壁上,下頭是黑黝黝的仿佛無底洞般,什麼都看不到,可是許未還是拼命張望著,不時的搓著手,心頭擔心不已,就在兩個時辰前,小默到下頭探路去,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真是好冷。許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雖然背後的山洞裡有小默點起的篝火,可是,在裡頭總是無法安心。
  一邊心焦的張望著,一邊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著,想著自己和小默從那幻林離開後,明明看到眼前的是一片花海,可自己一腳踏空的竟然是懸崖!!
  那危機時刻,幸好小默及時用了法術,兩人才能落到這峭壁上,發現了這個山洞。
  這半空凸出來的峭壁雖然能暫時讓他們二人待著,可想要離開卻不是那麼容易,往上,那懸崖幾乎成了一個小點,而往下,又是深不見底。
  小默自己一個人離開是很容易,可是如果帶著他的話就不容易了。
  而且,最重要的,小默要找的那龍紋還沒找到……許未心裡歎氣,這祁連山真是太詭異了。
  *********而此時,站在深潭邊,無視周遭蠢蠢欲動的可怖的鐵甲蟲,默三的眼眸裡滿是憤怒,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深潭,還有深潭裡中央的水晶棺,水晶棺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把刀鞘!
  如果按照上輩子的記憶,在他到達這裡的時候,他看到的應該是一把迎接自己的龍紋刀,以及盤旋龍紋刀上空的黑龍。
  但現在,竟然只剩下一把刀鞘!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祁連山的地形他可以說是爛熟於心,畢竟上輩子他被困在這裡也好幾個月,但現在,什麼都不一樣了!
  那突然憑空出現的花海,還有這裡的深潭,那水晶棺,還有那刀鞘!
  為什麼會不一樣?!
  是因為自己再世為人改變了歷史的軌跡?
  還是說有人發現自己的再世為人,因此設定了不同的局勢讓自己來應對?!
  不對!
  因為自己再世為人所以改變歷史的軌跡?!那是絕對不可能!也許他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但這祁連山是從先祖打下江山的時候就已經存在的,這裡的鬼樹,誘蝶,還有這深潭……那都是已經存活了上千年的東西,他楚默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改變這麼一座山!
  而如果說有人發現自己的再世為人所以故意這樣改變?
  默三瞇眼,心頭怒火騰升,發現自己的再世為人那是絕對不可能,除非是神!但,如果說是有別有用心的人一直關注著自己,在猜測到自己會來祁連山後,提前來到祁連山,布設幻陣,誘導自己來到這裡的話——那就絕對有可能!
  上輩子自己不就是這樣被人一步步誘導著沉溺於絕對的力量中,迷失於八壁經書中,最後差點失去自己的本性!
  看來,那個人,這輩子也是沒有放過自己呢!
  默三慢慢的扯出嘴角陰冷的笑。手一揚,火焰突然憑空迸射出來,將四周因為貪婪而已經悄悄靠近的鐵甲蟲卷入火焰中。
  瞬間,鐵甲蟲就消失殆盡。
  轉身,默三騰空而起,朝上方飛去,沒有再看那刀鞘一眼,心中已經隱約感受到,那刀鞘和那水晶棺肯定是誘導控制自己的利器,雖然,他一直反復思索著,對那人在上輩子能夠將自己逐步控制的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隱約明白,上輩子的他說經歷的那些事,所遇到的那些個刺激自己感情的人都是那人有意安排,借此慢慢的將某個東西種植在自己身體裡或者腦海裡,然後,將自己逐步控制,那麼,剛剛看到的水晶棺和刀鞘就應該是非常重要的誘導的東西了?
  而這輩子他故意避開了上輩子的經歷,但從現在遇到的情況看來,那人一直都在誘導著自己,自己現在遇到的事情和人……難不成也還是那人的有意安排?!
  默三突然頓住腳步,未未……也是?
  默三慢慢的握緊手,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殺意,未未莫非真的是……而此時,靠著小白的許未又打了個寒顫,皺眉,小默怎麼還沒回來呢?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情了吧?
  ***********此時,青陽書院中,許正一從夢裡驚醒,翻身坐起,滿頭大汗,心頭依然狂跳個不停。
  剛剛,他竟然做夢夢見未未一身是血的站在自己跟前……該死的!未未不會有事吧?
  許正一摸了把臉,煩躁的晃了晃頭,突然坐起,再加上夢裡的驚嚇,許正一現在的頭很疼,揉揉額頭,許正一翻身下床,隨意的披上件外衣,走到桌子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一倒水,許正一愣了楞。
  桌子上有一個玉瓶,一個印著青花模樣的很普通的小玉瓶。
  許正一慢慢的伸手拿起小玉瓶,神情有些復雜。
  這是京城擺攤價一個十文錢的小玉瓶,當初買了後,他用來裝金創藥,因為看這小玉瓶小巧,適合隨手攜帶,他那陣子又因為家裡的煩心事,心情煩悶,時不時的尋釁滋事,總是會受一些小傷,大哥便三天兩頭的煩著他,要他至少帶些傷藥,他那時心裡煩,便賭氣買了這樣一個小玉瓶來裝傷藥,明瑞那時看著他很無奈,問他,“你是故意的吧?”
  “哼!”
  “嵩哥會不高興的。”
  “明瑞,你很煩吶!”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
  ……然後,那天,他和明瑞去踏青,結果,遇到來刺殺他的人,明瑞為了救自己,擋了一劍,他那時看著明瑞肩膀上不斷流出的血,慌了,拿著小玉瓶想給明瑞上藥,卻偏偏手抖得不像話,最後,還是明瑞笑著自己給自己上了藥,看著血止住了,他才松了口氣,腳軟,跌倒在地。
  “哈哈……用得著這麼誇張嗎?浩然,我平日裡練武也經常受傷的,比這還嚴重的都有,你不是都看到我身上的那些傷口了嗎?”
  “那不一樣好不好?!”他怒吼著。
  “那裡不一樣了?不都一樣受傷了?”
  “你身上的那些破傷口那是練武!!練武!!剛剛是什麼時候?!是生死關頭!要是你……”他那時丟臉的差點哭了出來。
  “我不會有事的。”明瑞的聲音很輕,但他就是知道,明瑞這話就是一個誓言,他說不會有事,就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
  後來回去的時候,明瑞強行將自己身上的小玉瓶和他身上佩戴的小藥包換了過來。
  只是可惜,因為宋真不喜歡那小藥包,他一直沒有佩戴在身上,但也捨不得丟掉。雖然宋真給自己做了好多小藥包,但他最喜歡的,還是明瑞當初強行塞給他的小藥包。
  ……手抓緊了小玉瓶,許正一因為噩夢而慌亂的心慢慢的一點一點平復。
  盯著小玉瓶看了一會,他才動手拿出小玉瓶裡的紙條。
  紙條內容很簡單:未未會平安。
  愣了一會,許正一嘴角一彎,明瑞這小子和他的默契還是沒變嘛!
  不過……許正一歪頭,看明瑞這話,看來短時間裡,二皇子那頭還不打算對默三出手了咯?
  嗯,不過也是,爭斗什麼的,還是放在他們都通過皇子冊封大典再說吧。
  現在,大家都在儲存著能量。
  輕輕歎口氣,許正一把玩著小玉瓶,皺眉,只是,噩夢真的不祥啊。
  **********碰!!
  許未驚叫出聲,“小白!!”
  小白被重重的摔了出去,但半空中一個轉彎,強行撲了過來,將正欲揮手施展法術的默三猛的撲倒。
  許未臉色慘白的看著小白渾身是血的撲倒面無表情,一身冷冽氣息的默三,心頭又急又怒。
  想著剛剛,他開心的朝回來的默三跑了過去,卻差點被默三揚出的冰刀割傷,如果不是小白察覺不對,及時將自己撲倒在地,只怕,此時他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他呆呆的看著將小白再次摔了出去,滿是殺意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默三,此時的默三就跟八壁經書裡的默三一樣,好像都不認識自己了般……八壁經書?!
  對!許未猛的眼睛一亮,他知道了,小默肯定是被什麼東西給蠱惑了,就跟八壁經書裡的一樣,可是——他該怎麼做?!
  小白再次撲倒默三,朝默三不斷怒吼著,許未上前一步,急急說道,“小白,你放開小默,讓他過來!”
  小白明顯一愣,急急的搖頭擺腦的拒絕著,許未急了,怒道,“快點放開小默!”
  小白只好跳下,而默三猛的站起,再次揚起手的時候,許未猛的撲了過去,默三瞇眼,冰冷的眼眸突然閃過茫然,但隨即又被殺意填充,而就在這個時候,默三的手已經揚起了冰刀,同時間,許未已經撲倒默三,冰刀瞬間刺入許未的身體。
  許未一個悶哼,嘴角慢慢的滲出血跡,卻揚起了釋然放心的笑容。
  看著許未揚起的笑容,默三呆住了。
  然後,同時,腦海一陣刺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刺入他的腦海了……許未慢慢的閉上眼睛,他的金針,已經刺入,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許浩然走出廂房,看著那小小的身影躍上屋頂,很快消失在黑夜了。
  許浩然默然看著。
  直至突然響起的低低的輕笑聲,“你不阻止嗎?小可兒可是去吸食人血哦……”
  許浩然垂下眼簾,掩飾住眼裡的憤怒,手緊握成拳。
  “你的目的。”許浩然淡淡的開口。
  “哦?我的目的?”輕笑的聲音依然未停,但卻多了份興趣。
  “你該知道的,我要讓小可兒離開你。”
  “為什麼?”許浩然皺眉,抬頭看向對面屋頂慵懶的躺著的漂亮的男人——沐雲曦“因為我們是妖物。妖物和人類自一千年前開始,就是死敵,你無法忍受小可兒吸食人血,但你可知道,吸食人血是我們妖物的天性,我們想活下去就必須吸食人血,這樣的你,將來總有天會因為無法忍受這點,而做出傷害小可兒的事情,小可兒是我徒弟,她雖然很笨,很傻,但只要她一天是我徒弟,我就不會坐視她被欺負被傷害,哪怕是潛伏中的傷害,我也必須把它鏟除。小可兒太重視你了,你又是那未未的哥哥,許正一的兒子,所以,我不能傷你,現在,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自己決定吧,現在離開對你好,對小可兒也好。”在你們都不懂相思為何物的時候……許浩然愣愣的盯著沐雲曦半晌,才低下頭,許久,才喃喃道,“讓我想想吧。”
  沐雲曦微微揚眉,點頭,“行,三天後,我再來找你。”
  許浩然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轉身離開。
  待許浩然離開,沐雲曦垂下眼簾,坐在屋頂上,夜空的星星不夠明亮,只能看到被陰影遮蓋住的朦朧的臉,卻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直至一聲輕咳響起,然後有些遲疑的聲音響起,“你是……沐雲曦?”
  沐雲曦慢慢的抬起眼簾,斜睨了站在院子裡的一臉疑惑的許正一,扯出笑容, “難為方家的三少還記得我這個妖物啊。”沐雲曦的笑容很甜美,但卻讓許正一硬生生的打了個冷戰。
  許正一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這個……當初把你誤認為女人是我不對,額,你不是還在生氣吧?”許正一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
  沐雲曦微微揚眉,對眼前這個男人,沐雲曦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敬佩,這人好像不管當年還是現在,眼睛總是那麼的干淨,不管遇到多難的事情,不管遭受到多大打擊,也總是能提起精神,還有一點……他是第一個不歧視自己是個妖物的人……“就算生氣,你還能怎麼樣?”沐雲曦似笑非笑的盯著許正一,但這人他只是敬佩而已,他還是很討厭他,至於原因,他不需要知道。
  許正一干笑一聲,心裡暗暗擦了把汗,這沐雲曦還是那麼難纏!
  “對了,謝謝你剛剛跟浩子說的話。”許正一正色道。
  沐雲曦挑眉,“我是為了小可兒。”
  “我知道,但還是要謝謝你。”許正一笑笑說道,又輕輕歎息一聲,轉身,隨意的擺手,“我回去睡覺了。”
  沐雲曦盯著許正一,心頭皺眉,這人也不問問他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嘖,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去睡覺,不怕危險?
  算了。反正,許正一,不,方浩然,就是這麼一個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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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龍紋之祁連山(4)

  回到房間的許正一,盯著桌上的小玉瓶,思索了一下,嘿嘿詭異一笑,拿起毛筆,唰唰的寫了幾個字,便把紙條塞進玉瓶裡。
  做完這事,許正一又忍不住歎氣,不知道現在的未未怎麼樣了……還有浩子……許正一躺在床上,了無睡意,怔怔的望著床頂發呆,心裡默默念叨著,未未,你可千萬要平安……你要是有個萬一,爹可就挺不住了啊。
  而此時的祁連山……默三呆滯的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昏迷不醒的許未,手指有些顫抖的慢慢撫上許未的臉頰,涼涼的?慢慢的,顫抖著的手指探上許未的鼻間——那若有似無的鼻息……默三提著的心終於稍稍可以放下,松了好大一口氣,還好,未未沒事。
  而這時,小白怒吼聲讓默三回過神,默三小心翼翼的扶起許未,快速的封住許未身上的幾個穴位,又小心翼翼的將許未靠在自己身上,將掌心抵在許未背上,在許未的權勢經絡上運行了一遍,還好!經脈沒有受損!
  將許未慢慢的放到地上,小心撕開許未身上的衣服,看著許未胸口上的深深的被冰刀割開的傷口,默三的眼睛暗淡了下來,心頭一陣刺痛,怒意又忍不住席卷了上來,但席卷上來的怒意很快就被後腦勺的刺痛蓋住,默三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是未未的金針?
  從深潭回到山洞的記憶雖然模糊不清,但自己對未未放出冰刀的記憶卻特別清晰,特別是,未未明知道會受傷,依然撲上來,就為了將金針刺入自己的後腦勺,而多虧這金針,才讓失控發狂的自己清醒了過來!
  在小白叼來苦果,又對默三憤怒吼叫著,默三沉默的接過苦果,割開苦果的皮,將苦果的汁擠了出來,慢慢的塗滿許未的傷口,又翻找出包裹裡的衣服,輕輕的給許未蓋上,深深的凝視著許未,默三的眼眸溫柔如水。
  手指慢慢的劃過許未的臉頰,他懷疑了未未,但心裡的聲音卻說,即便未未真的是被有心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他也絕對不會傷害未未……同生共死,他們已經結下了這樣的契約。
  慢慢的收回手,默三轉頭看向依然怒視著自己的小白,嚴肅開口,“你做得很好,記住,保護未未就是你的職責。”頓了頓,又鄭重開口,“如果下次我再發瘋的話,你直接殺了我!明白嗎?”
  哈?小白呆住了。
  而默三簡單收拾了山洞,又把剩下的苦果放到許未身邊,猶豫了一下,默三執起許未的手腕,他送給許未生日的黑龍手鐲,沉吟了一下,默三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慢慢的滴到手鐲上,一旁的小白瞪大眼,就見那黑龍手鐲忽然發出紫色的光芒,然後,那龍似乎復活了般,竟然繞著許未的手腕轉了一圈。
  靜靜的看著黑龍手鐲一會,在紫色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後。默三才將許未的手放下,轉頭對小白淡漠開口,“等未未醒來後,你就帶未未馬上離開!你是靈獸,你應該知道走出這祁連山的路,記住,不管未未說什麼,你都不要聽,馬上帶未未離開。”
  小白碧綠的眼眸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
  “你是想讓未未再被我傷害嗎?!”默三突然厲聲開口。
  小白嚇了一跳,忙急急點頭。
  默三這才起身,靜靜的看了許未一眼,默三的嘴角慢慢的揚起淡淡的笑容,一旁的小白偷偷看著,不由吐舌,這墨龍也就對著小主人才會笑得這般模樣。
  默三嘴角的笑容很快消失,在轉身大步離開山洞後,默三抬頭看天,此時,天空尚未露白,但即便天亮,這祁連山依然是看不見任何日光。
  他不會認輸,那人既然如此煞費心機布下這樣的局,他不陪那人玩玩,豈不是太辜負人家了?
  最重要的一點,那人差點害了未未!
  默三神情依然淡漠,眼眸寒冰陰森,轉身再度躍下,那個深潭,那個水晶棺,他倒要瞧瞧到底有多厲害!
  而在默三離開不久,許未便猛地睜開眼睛,“小默?!”
  本來趴在一邊舔著自己傷口的小白眼睛一亮,急忙撲了過去,但不敢壓在許未身上,只敢在一邊嗷嗷的叫著。
  許未掙扎著坐起,雖然身上還是有些疼,但也沒有之前昏迷似的疼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許未眨了眨眼,是苦果,是小默給自己上的藥?臉上不由露出驚喜的笑容,那這麼說來,小默清醒了?!可是,四處張望了一下,許未心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默呢?怎麼不見小默?
  “小白!小默呢?他去哪了?”許未轉頭,急急問道。
  小白眨眼,突然蹭蹭許未的臉,又突然將許未叼上自己的背,許未嚇了一跳,隨即急忙摟住,“小白,你要干什麼?”
  小白只是長嘯一聲,隨即便帶著許未飛奔出了山洞,小白飛奔出了山洞,便朝上方的懸崖直奔而去,許未一呆,隨即急急開口,“小白!你要帶我去哪裡?!小默呢!小默在哪裡?!”
  小白不答,只是不斷飛躍著,許未心頭又急又擔心,抓著小白的脖頸上的毛,低聲威脅道,“小白,帶我去小默那裡!你聽到了沒有!馬上帶我去找小默!你肯定知道小默在哪對不對?!”
  小白只是低低的嗚叫一聲,便繼續飛奔著。
  許未急了,這個時候,他怎麼能離開小默?!小默肯定遇到了什麼,才會突然迷失本性似的攻擊自己!他必須在小默身邊,看著小默,不然,迷失本性的小默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不知道!
  咬牙,許未猛的松開手,身子便朝下墜落,小白嚇了一跳,一個回頭,轉身,急急的將墜下的許未叼住,隨即急急的跳落到山洞口。
  “小白,馬上帶我去找小默!”這番突兀的動作後,許未落地後,胸前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但他顧不得這些,心裡只想著小默現在到底去了哪裡?他會不會又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
  小白很是為難的看著許未。
  而許未看著小白眼裡的為難,長長吁出一口氣,捂著胸口,步伐有些踉蹌的站了起來,“好!你不帶我去!我自己去找!”
  小白看著許未搖搖晃晃的就要轉身離開,急忙嗷嗚一聲,幾步上前,擋住許未,頗有些沮喪意味的垂下頭。
  許未看著小白這般模樣,松了口氣,有小白,找小默也容易些,蹲下,摸摸小白的頭,看著小白身上已經開始干涸的血跡,許未心頭歉然,喃喃開口說道,“小白,對不起,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必須去小默身邊……我必須在他的身邊……”
  小白親暱的蹭蹭許未的手,哎,算了,它也挺擔心墨龍那個混蛋的,如果沒有主人,那個墨龍要是發狂了,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小白蹭蹭完畢,趴下,示意許未爬上自己的背部,然後,便在天色即將露白的時候,朝深不可測的懸崖下直奔而去!
  **********而天色發亮的時候,青陽縣的縣衙前,齊聚了一大群人。
  這群人個個神情憤慨,手中有的緊握著一把菜刀,有的拿著棍子,有的拿著扁擔……然後,這群人開始齊聲喊道,“曲姜有!出來受死!”
  “曲姜有!滾出青陽縣!”
  “曲姜有!把我的兒子放出來!”
  “曲姜有!你去死吧!”
  ……不遠處,坐在茶館裡的金大瓜,神情沉靜的看著,半晌,微微皺眉,事情有些不對頭了。
  *********再說此時的京城……京城有一樓,臨仙樓。
  此樓專售世上難尋之物,只要你能說出個名號,臨仙樓便能給你找來。
  當然,一物千金那是最少的。
  而這臨仙樓還有絕世美人會在初一十五之日,登樓獻藝,臨仙樓的美人賣藝不賣身,當然,除非你入了美人的眼,或許還可與美人有個露水情緣。
  除了絕世美人,臨仙樓的美食也算京城一絕,於是,每日總有人源源不斷的前來這臨仙樓,可惜,這臨仙樓只賣十二桌,四個小閣。十二桌就是臨仙樓大堂的十二張桌子,而小閣就是臨仙樓後院的四個小院子,分別叫:望遠閣,思然閣,與浩閣,等約閣。
  臨仙樓的規矩,一旦十二桌滿人了,四小閣有客人了,今天便不再做生意了。
  雖然這規矩很是怪異,雖然這臨仙樓的菜很貴很貴,但,依然每天有人守在臨仙樓的大堂前的小花廳裡等著買票。
  而今日,臨仙樓前的小花廳裡依然擠滿了人,人聲依然鼎沸,嘻嘻鬧鬧的。
  而在臨仙樓的望遠閣裡……白衣粉裙蒙著面紗的女子端坐在石椅上,面前的石桌擺放著幾盤菜餚,而她對面坐著一個俊秀的約莫三十上下的藍色錦袍的男子。
  女子端起酒杯,輕輕搖著,待飄下幾片桃花後,女子眼眸裡流露出一絲懷念。
  “曾經,他最喜歡桃花。”女子低低聲說著。
  “嗯……現在,浩然也是最喜歡桃花。”男子悠然的夾起一塊魚肉,很是滿足的對女子微笑說道,“宋小姐不吃嗎?這裡的菜還是很不錯的。”
  女子抬頭看向男子,眼裡的懷念已經沒有了,只剩下淡淡的冰冷,“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把他當成了什麼?”
  男子似乎很是困惑,“什麼當成什麼?浩然就是浩然,還能是什麼?”說到最後,男子有些無奈,對女子搖頭歎息道,“宋小姐,如今你身份不必尋常,要慎言呀。”
  女子冷冷的盯著男子,眼裡閃過一絲嘲諷,“是啊,的確不必尋常了。那麼,張明瑞張大人能否為未來的景風王妃做一件事?”
  男子,也就是張明瑞放下手裡的筷子,微笑,笑容很是從容得體,“請說。”
  “我的妹妹辰月近日離家了,能否麻煩張大人幫我尋回?”
  張明瑞微笑點頭,“當然可以,宋小姐就請安心吧。”
  女子也就是宋真起身,淡淡道,“如此,就麻煩了。”
  “宋小姐客氣了。”
  待宋真起身離開,張明瑞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宋辰月離開了?
  而這時,臨仙樓的伙計恭敬上前,“大人,外頭有鐵家和沐家的人起了爭執,都想今晚做第一桌,您說過不要得罪玉石家族(十二家族的統稱)的人,這個您看我們該怎麼辦……”
  張明瑞回過神,微微一笑,“很簡單,價高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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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龍紋之祁連山(5)
  青陽縣府衙門前此時一片混亂,金大偉坐在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人的茶樓裡,看著不遠處的已經由一開始的吵嚷叫罵演變成和捕快推推搡搡,甚至有些憤怒的年輕男子已經開始拿起手中的菜刀……金大偉皺眉看著,心頭不解,雖然這曲姜有自來到這青陽縣,所作所為的確是不得民心,但青陽縣的百姓向來樸實,這樣沖上來和官對抗,未免也過於膽子忒肥了點吧?
  金大偉還在不解的時候,府衙那邊已經開始爆發了!
  金大偉心頭有些著急,要是曲姜有那個混蛋白癡要是搞出暴力鎮壓的話,受苦的可是青陽縣的百姓!
  金大偉正著急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大瓜!”
  *********祁連山的白日沒有陽光。
  那一大片烏雲,還有那偷偷穿過烏雲洩露出來的一點點日光就是祁連山的唯一的一點光明了。
  而在這不知道到底有多深的潭邊,一衣衫破爛的十一歲左右的面容髒污的男孩正費力的將一個大黑球從深潭裡費力的拖了出來。
  潭邊四周不少鐵甲蟲吱吱叫著不斷的向男孩撲過去,但很快就被一只白色碧眼的狼噴出的火焰趕走,但白狼身上本來就已經傷痕累累,此時不斷的驅趕著,來回奔跑,再加上不斷的噴出的火焰,漸漸的白狼似乎氣力不濟了,於是,就有鐵甲蟲趁機撲到男孩身上,男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男孩咬牙,慘白著臉,死死的抓住手裡的大黑球,不肯松手,白狼回頭看見,憤怒的長嘯一聲,一個大火球就朝咬住男孩的鐵甲蟲噴去,鐵甲蟲慘叫一聲,很快就消失在火焰中。
  而男孩松了一口氣,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就要摔倒了,但男孩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直至咬出了血,眼神才稍微清明了一些,然後,慢慢的,費力的將大黑球終於拖了出來。
  而此時,潭邊的鐵甲蟲也已經被白狼清除了不少。
  男孩將大黑球拖了出來之後,終於軟軟的跌坐在地,喘著氣,看向大黑球,定定的凝視著大黑球一會,才遲疑的伸手摸了摸大黑球,大黑球看上去像一個球,仔細一看,卻發現,原來是繭絲包裹而成的一個圓球,繭絲是黑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黑色的繭絲並沒有嚴密的包裹著,透過繭絲的縫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頭,還有一個面容俊美的男孩端坐著,面容沉靜,緊閉著雙眼,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而那些繭絲竟是從他背部散發出來的?!
  男孩似乎很吃驚也很震驚,但很快,男孩就收起臉上的震驚,關切的盯著黑色繭球裡的俊美男孩,低聲喚道,“小默……小默,你醒醒,你醒醒……”
  終於將最後一只鐵甲蟲殺死的白狼呼呼的吐著舌頭喘著氣,慢慢的轉身,朝男孩走了過來,來到男孩身邊的時候,終於軟趴在地。
  男孩回過神,看向白狼,臉色一變,急忙摸出藏在懷裡的包裹,拿出藥草,咬碎,細心的給白狼塗抹著傷口,白狼撒嬌的舔舔男孩的手。
  男孩露出淡淡的笑容,摸摸白狼的頭,低聲道,“謝謝你,小白……”
  男孩說罷,又轉頭看向身邊的黑色繭球,眼裡露出擔憂的神色。
  *********在府衙的騷動越演越烈的時候,終於府衙派出了衛兵開始抓捕百姓。
  金大偉此時站在巷子口,皺眉看著不遠處的推搡和用佩刀刺殺著百姓的衛兵,聽著慘叫聲和怒吼聲交織著的聲音,金大偉的手不由緊握成拳。
  而這時,身邊緊張的低聲說道,“大瓜!不要沖動!”
  金大偉回過神,看向身邊站著的穿著乞丐才會穿的髒兮兮的破爛的衣服,臉上滿是污泥,頭發也亂七八糟的,只露出一雙晶亮眼睛的少年?不,是少女……“香蕉月?你這是……”金大偉疑惑問著。
  香蕉月?也就只有那個宋家的五小姐,宋辰月才敢叫自己金大瓜……當然,咳咳,老師是個例外!
  “大瓜,我要住你那!”宋辰月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金大偉瞪大眼,有些惱怒,“你說住就住?哎!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宋辰月抬起下巴冷哼一聲,“我喜歡!總之我就是要住你那!”
  金大偉上上下下的打量宋辰月一番,似笑非笑的開口,“我說,孤男寡女的,你也不怕??”
  宋辰月瞅了金大偉一眼,低頭,喃喃開口,“這樣也好過嫁給那什麼二皇子好啊。”
  金大偉一愣,嫁給二皇子?啊?
  “總之!我就是要住你那!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宋辰月很是高傲的說著,便轉身,蹦蹦跳跳的離開。
  金大偉這次沒有出聲斗嘴,反而沉默的看著宋辰月看似歡快的背影,眼裡很是復雜。
  宋辰月……也終於到了這一天了嗎?
  *********此時的大玉山的山頂,慧可呆呆的坐著。
  慧遠慢慢的走近,輕輕歎氣一聲,歎氣聲驚醒了慧可,慧可轉頭看見慧遠時,微微松了口氣,露出靦腆一笑,“大師……”
  慧遠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溫和,抬手摸摸慧可的頭,柔聲問道,“怎麼不去找你的大哥哥,在這裡做什麼?”
  慧可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低下頭,扭著自己的衣角,吶吶道,“不敢去……”
  慧遠看著慧可臉上的迷茫的神情,心裡歎氣,又是一個冤孽!
  “這裡的景色好看嗎?”慧遠換了個話題,和藹問道。
  慧可抬頭,胡亂的點頭,其實,他剛剛什麼景色都沒看……“當初,大師的師傅要趕我下山歷練,我不想去,因為我不捨得這裡,但大師的師傅說,等我回來了,我會看見更美的大玉山,因為那時候,我眼睛和心裡所看見的景色就不一樣了……”
  慧可怔怔的聽著,眼睛依然很是迷茫,但似乎有些明白了般……“你知道,你是女孩子嗎?”慧遠突然轉頭嚴肅問道。
  慧可一愣,隨即傻乎乎的搖頭,“大哥哥說我是弟弟……”
  慧遠沉默的看著慧可,半晌,才輕輕摸摸慧可的頭,柔聲說道,“慧可,你將來長大就明白了……你是妖物,不是一般的人,你……可以選擇的……”
  可以選擇?
  慧可歪頭,什麼意思?
  **********給白狼塗抹上藥草後,俊秀的男孩,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試探性的摸摸黑色繭球,軟軟的,好像很有韌性?
  而白狼這時塗抹藥草後,似乎恢復了力氣,也好奇的湊上前,剛剛把爪子伸出去,突然啪的一聲——白狼哀嚎一聲,很是狼狽的摔了出去。
  男孩嚇了一跳,轉頭看向白狼,“小白!!”急急的跑了過去,“小白,你沒事吧?”
  白狼很是委屈的朝男孩嗚嗚叫了幾聲,男孩安撫性的摸摸白狼的頭,剛剛他看得分明,白狼一靠近,那黑色繭球就突然散發出尖銳的寒氣,然後,白狼就被摔了出去了。奇怪,怎麼他自己靠近,而且還摸了就沒事了呢?
  男孩轉頭看了看安安靜靜的繭球,再次走了過去,白狼忙跟上,咬住男孩的褲腳,搖頭。
  男孩低頭一笑,安撫道,“沒事的,我剛剛還摸了呢,沒事的。”
  男孩說罷,便繼續朝黑色繭球走了過去,靜靜的看了繭球一會,伸出手,摸了摸,便慢慢的將手從縫隙裡試探性的伸了進去,慢慢的,慢慢的往前伸了進去,終於在觸摸到黑色繭球裡俊美男孩的臉,男孩輕輕的碰觸著,很好,熱熱的,小默還活著……男孩松了口氣,這時,男孩臉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隨即眼前有些昏暗,男孩腳步一個虛軟,眼看就要往後摔倒,突然,俊美男孩的背部的繭絲仿佛有了意識般,將男孩來不及收回的手腕纏繞住,拉住了男孩,男孩才沒有往後摔倒。
  男孩搖了搖意識有些昏沉的頭,眼神清明了一些,愣愣的看著自己被繭絲纏繞住的手腕,下意識裡低聲喃喃道,“是小默嗎?”
  而這時,繭絲突然慢慢的收了回去。
  男孩一愣,隨即恍然一笑,“小默!太好了!你沒事!”隨即又煩惱的撓頭,“可是,你這個樣子該怎麼辦呢?”
  他總不能拖著這個繭球離開吧。而且,小默好像很不喜歡小白碰他,這樣,小白也沒辦法拖上去……*********方敬然推開廂房的門,看著裡頭坐在桌子邊正在自飲自斟的男人,恭敬作禮,“下官拜見王爺!”
  被稱作王爺的男人抬頭,露齒一笑,甚是爽朗,“敬然何必這麼多禮!叫我景風好了!”
  方敬然一臉方正嚴肅模樣,“下官不敢!”
  男人,也就是景風很是無奈,搖頭輕歎,“你什麼都好就是未免過於死板了!這點,方浩然可就比你好多了。”突然提及一個自己也很厭惡的某個男人,景風臉色微微一沉。
  方敬然卻是依然一臉嚴肅,只是垂下眼簾。
  “說吧,你來找我可是為了我借衛兵給曲姜有的事?”景風問道,又自飲了一杯。
  方敬然恭敬作禮,“下官疑惑,這樣不是玷污了王爺您自己的威信?那些衛兵穿的是王爺府上的甲服。”
  景風笑笑,很是無奈,“我也不想,但這是張明瑞的意思,我也只是照他的意思做而已。”
  張明瑞?丞相大人???方敬然心頭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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