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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home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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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千棵樹]許未重生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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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35:42 |只看該作者

90、解決麻煩(2)
  方浩然一怔,靜靜的盯著默三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那三皇子的意思就是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把未未扯進去?不會利用未未?”
  默三皺眉,說道,“我要護未未一生周全,又怎會捨得讓未未扯進這些爛事裡?”
  方浩然聞言,心頭雖然對默三言詞裡的“未未是他的”意味有些嘀咕,但還是很是滿意,面上便鄭重道,“你說的!他日若食言,那你就不能再見未未!”
  默三點頭,這是自然,若他真的無能把未未也扯進去了,那他也沒這個臉面見未未。
  說完話,默三便告辭轉身離開。待走出方浩然的帳篷,默三心頭思量,剛剛說到小白和那銀毛綠眼狼的時候,方浩然好像是知道了些什麼,但似乎不想說。
  而方浩然帳篷裡,方浩然看著默三離開之後,沉著臉轉身盯著床上的銀毛綠眼的狼,“我要見你的主人!”
  那銀毛綠眼的狼抬眼瞥了他一眼,又偏過頭閉眼呼呼大睡。
  方浩然頓時氣結,咬牙切齒,“好!你不給我帶話,我自然有辦法!”方浩然憤然轉身,從包裹裡翻找出一個小玉瓶,正欲找筆墨寫字的時候,突然想起,此時流沙縣被困在洪水中,就算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去?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
  此時,送信出去是否恰當?瞥了眼那銀毛綠眼的狼,方浩然心頭思量著,之前那混蛋張狐狸也沒有派這拽狼過來,直至這次洪災爆發,這狼才出現在自己身邊……是不是因為原先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不妥當了所以才派這拽狼過來?又想及上次那混蛋張狐狸出現之時也只是用法術傳送光影過來……方浩然微微皺眉,莫非這裡頭有什麼緣故?
  但想到了小白,還有未未那莫名其妙的鳳族血脈,方浩然心頭一怒,便干脆揮筆唰唰的寫了起來,寫了滿滿的一張紙後,方浩然忿忿的將紙裝進小玉瓶,便重重的放在桌上,轉身便走了出去。
  那銀毛綠眼的狼在方浩然離開後,抬頭瞅了那桌上的小玉瓶一眼,抬手便將小玉瓶一揮,小玉瓶便飛向了方浩然的包裹裡,又懶懶的起身,伸了伸爪子,隨之便化成光圈倏忽一下就飛了出去。
  *********
  方浩然走出帳篷,便見不遠處有一群人在吵鬧著,方浩然皺眉,抬步上前走去,走近了,才見,原來是十幾個百姓圍著金大偉不知在爭吵些什麼,而默三卻雙手環胸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方浩然便頓下腳步,仔細聆聽著:
  “狀元郎,我們也不是故意為難你,只是我們真的已經餓了很多天了,如果裡頭還有米飯的話就請狀元郎多派些給我們吧!”
  “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吃飽喝足的,就我們在挨餓!!”
  “還有縣令大人到現在都不露面,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快點把糧食都交出來!現在反正我們大家都出不去了!與其在這裡被圍困死!我們寧願做個飽死鬼!”
  “……”
  方浩然微微皺眉,果然,人心浮動了嗎?這雨雖然雨勢減下,但依然未停,而圍困時日已久,朝廷卻還沒有援兵到來,這幾日糧草減少,百姓分到的米飯粥食也越來越少,人的精神高度集中,又饑餓不已,人心就暴躁不安了……這些騷亂也遲早會來,他早已料到,而這也是一個機會,方浩然轉身看向默三,給默三的一個收取民間威望的機會……
  “三皇子!”方浩然微微拱手作禮,低聲道,“還請三皇子安撫百姓,昭示龍威!”
  默三一怔,隨即微微揚眉看向方浩然,靜默的注視了一會兒,慢慢點頭,“好。”
  默三話音一落,便一個起躍落到金大偉身邊。
  眾人不由一愣。
  而默三落到金大偉身邊後,便單手一翻,一條黑色泛金的黑龍便長嘯一聲,半空騰躍在默三頭頂上。
  眾人不由驚呼起來:
  “快看!是龍!”
  “啊!!這龍是黑色的!?”
  “不對!這龍邊上是金色的啊!”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默三面無表情,冷冷開口,“我是楚默。墨鬼三皇子便是我。我以這黑金龍為誓,流沙縣的眾百姓都能平安獲救,你們不會被困死,更不會被餓死,糧草已經募集,五日後便能到達,到時候,你們也能平安離開。不過,在這之前,你們誰若鬧事,我必不饒他!”話音剛落,默三頭頂上的黑龍便長嘯一聲,猛然騰升而起並噴射出一火焰,火焰非常准確的射中了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石頭瞬間便化為灰燼了!
  頓時,全場靜默無語。
  而不遠處的方浩然則是無語望天,神哪!他是讓那個墨鬼三皇子去收取民心!不是讓他去恐嚇百姓啊!!!這墨鬼三皇子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安撫!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民心啊!!
  默三說罷,便淡漠的掃視了全場,看見方浩然的無語撫額樣子時,只是嘴角微微一勾,便大步轉身離去。
  對他默三來說,安撫這種東西只會存在一個人身上,那便是未未。
  *********
  金大偉跟著方浩然走回帳篷,待走回帳篷,金大偉便忙開口低聲說道,“老師,糧草只能支撐五天了。”
  “五天也夠了。”方浩然深吸一口氣,歎道,轉身看向金大偉,爽朗安撫一笑,“你已經處理的很好了,辛苦你了,大瓜,接下來,你就留意百姓的情緒就好,盡量安撫百姓,至少也要堅持過這五天。”
  金大偉點頭道,“老師,學生明白。”猶豫了一下,金大偉吶吶道,“老師,這三皇子……”
  方浩然朝天翻了個白眼,“別提他,哼!不過他這樣,也算是一個特色吧,至少他說的都是實話,不是虛話。”頓了頓,方浩然又壓低聲音道,“大瓜,這幾日百姓肯定都會議論三皇子,你趁機把三皇子的一些東西‘散播’出去,比如說,三皇子他刻苦求學,他自小因為墨鬼身份孤苦無依,沒人照顧,還有,他這個人不會說話,但說的肯定是實話,而且,他說了肯定就會做到……”
  金大偉邊聽邊點頭,眼睛漸漸發亮起來,“老師,您這是——”
  方浩然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輿論!輿論這種東西是很重要滴!我們要抓住這個機會,讓百姓們知道大楚朝還有一個能夠御使黑金龍的墨鬼三皇子!”
  “是!學生明白了!”
  *********
  而此時的京城……
  距離京城一百多裡的流芳縣,十二家族中唯一女子當家的——宋家屬地。
  宋辰月一臉平靜的走向竹樓。
  走到竹樓跟前,宋辰月停下腳步,微微抬頭,看了看站在二樓正安靜凝視著他的宋真,便垂下眼眸,腦海裡又想起,在那日,張明瑞說的合作:
  那晚,皎月無暇,高高懸掛,夜宿郊野,她離開馬車,走到湖邊賞月,便見張明瑞正站在湖邊,利用湖裡的投影,施展著光月之術,這種法術可將人的聲音和面容送到千裡之外,傳遞消息,敘話談天,只是這種法術對法力的消耗非常大。
  她好奇著這張明瑞消耗那麼大的法力想要傳遞的是什麼?也好奇那邊的人是誰?便慢慢的移步過去,看了看湖裡出現的人影,她甚為驚訝,竟是方浩然?!
  法術隔離了她,她也只能看見那麼一瞬,聲音就聽不到了。
  待結束光月之術,她看著張明瑞蒼白著臉慢慢盤腿坐下,閉目調息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著她。
  她本以為張明瑞會惱怒,畢竟在施展那麼重要法術的時候,自己出現了,還似乎干擾了他,但張明瑞卻只是微微一笑,“五小姐還請為剛剛的事情保密。”
  她一怔,隨即凝眉問道,“為什麼?”
  “你看見了,那是浩然,我與他暗中有所聯系,但不能被人知道,會害了他,也會妨礙接下來的計劃。”張明瑞說著,語氣很是輕描淡寫。
  她沉默,然後警戒的看了看四周,她記得張明瑞說過,有二皇子的人跟著他們!
  “沒事,他們已經離開,因為有宗主那邊的人過來監視了。”張明瑞淡淡說著。
  宗主?她一愣。什麼人?
  “宗主便是一直以來我和你姐姐宋真的主人,一個……活了上千年的真正的妖物。”
  ……
  慢慢收斂自己的心神,宋辰月一步一步的走上竹樓。
  “妖物?他(她)就那麼厲害無法消滅?”
  “……我是自願拜宗主為主人,至於宋家,似乎因為有什麼求救於宗主。這跟消不消滅無關……”
  ……
  宋家有所求?宋辰月心裡依然半信半疑,作為十二家族裡唯一女子當家的家主,她不信!
  宋家有天賜百花女,有千年鑄就的榮耀!宋家還有什麼需要求於那張明瑞所說的妖物?!
  待終於上了竹樓二樓,宋辰月看向美麗清雅的宋真,凝神看著,宋辰月心裡有些恍惚,她的這個三姐,乃宋家真正的嫡女,天賜百花女,珍貴無比,一直以來也甚為驕傲,除了那方浩然能讓她的這位三姐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又哭又笑的,這世上還有人能讓她的三姐甘為奴僕??
  不!怎麼可能!
  “回來了?”宋真溫柔一笑,慢慢上前,看著宋辰月,眼裡稍稍露出一絲傷懷和不忍,“如果可以,三姐也希望你能一輩子不回來。”
  宋辰月回過神,慢慢垂下眼睛,低聲道,“姐姐,我聽說流沙縣被洪水圍困了,外頭的人都進不去……姐姐,我想知道,現在流沙縣的事情……”
  宋真神情一怔,隨即默然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流沙縣到底如何……”
  宋辰月猛然抬起眼,眼眸銳利,“姐姐!你是宋家的當家,你怎麼會不知道?”
  宋真微微苦笑,“因為,現在,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進入被洪水圍困的流沙縣,哪怕當初我們埋在流沙縣的人也沒有投遞任何消息出來……”
  宋辰月依然緊盯著宋真,追問道,“我回來的時候聽見了已經方家在四處尋找和他們合作的家族,我們宋家也可以和他們方家合作,這樣集合兩個家族的力量還沒有辦法進入那流沙縣嗎?!”
  “不能!我們,不能和方家合作!”宋真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宋辰月聞言,頓時靜默了下來,只是一直靜靜的看著宋真,半晌,才慢慢開口,“姐姐,浩然姐夫,還有遠遠,未未,他們都在那裡……”
  宋真的身子猛然一顫,隨即急急轉身,背對著宋辰月,緊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啞聲道,“五妹,你別說了。”
  宋辰月慢慢的垂下眼眸,半晌,心頭低語著,姐姐……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跟你一樣……我真的做不到……對自己深深喜歡的人可以置他的安危而不顧……
  “其實,我很欣賞你的姐姐宋真。”那日,張明瑞突兀的開口說著。
  “啊?”
  “她是你們宋家真正的家主,和鐵木一樣,都把家族放在第一位,當之無愧的家主。”
  “……但我姐姐,也只是一個女人呀。”
  “是,所以,她也是我最為忌憚的一個人。”
  “為什麼?”
  “首先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其次,她是一個美麗又極為聰慧的女人,最後,她還是一個母親。”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呵呵……你不需要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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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41:57 |只看該作者
 91、解決麻煩(3)
  不得不說,默三這一手很有效,這接下來的幾日,臨時避難區的氣氛果然沒有那麼緊繃了,方浩然趁此趕緊囑咐鐵捕頭加強巡視,嚴密警示,就怕有哪個家族的探子趁機渾水摸魚,或者滋事生非。
  而鐵木在知道方浩然加強臨時避難區的警戒的時候,只是說了一句,“此刻,連我都無法得到外頭的任何消息,只怕現在就算有探子混在裡頭也不敢妄動。”
  方浩然轉頭瞥了鐵木一眼,嘿嘿一笑,“所謂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嘛。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鐵木聞言,便沉默不語。
  而在方浩然小心警戒著每一日的時候,在默三每日陪著許未熬藥問診的時候,時間終於劃過了五日。
  第五日,方遠和慧可,帶著人押著糧草終於出現在了臨時避難區。
  當方遠和慧可出現在臨時避難區的時候,方浩然正和許未站在大石頭上,看著底下的河水洶湧而過,默三在兩人身後正給他們展開避雨圈。
  “爹,這水位好像低了很多啊。”
  “那是自然的!你爹英明神武,四年前來的時候就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備,那挖的大水庫,你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啊!還有那四個河堤口,可是你爹設計的!結實,口又大,要不是這雨老是不停,只怕這水位早就降了,不過,看這個樣子,只需再過兩三日,這水位肯定能降到最低,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到縣府了!清理淤泥,街道,清點損失,幫助百姓重新建屋,還有田地,田地雖然遭殃了,但還好,那些個糧食收成爹早就派人送了出去,不過,也沒啥要緊的,咱這流沙縣本來就是走從商運轉之路……”
  “爹你最歷害!什麼都想到了啊。”
  “哈哈!是吧是吧,你爹歷害吧!比那個什麼御龍的歷害吧!”
  “御龍?誰呀!”
  “哼!不知道!”
  正展開避雨圈的默三聞言,只是微微掀了眼皮,便繼續垂下眼簾面無表情的維持著避雨圈。
  而就在這時,金大偉遠遠的跑來了,邊跑邊興奮的喊著,“老師!老師!糧草來了!糧草來了!”
  方浩然聞言一震,猛然轉身,急急的跳出避雨圈,不顧打在身上的雨滴,朝金大偉跑去,跑到金大偉跟前,一把揪住金大偉,急切緊張的問道,“大瓜,你說什麼!?糧草來了!?遠遠和慧可都回來了!”
  “回來了!都回來了!”金大偉興奮的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老師!您看都回來了!!百姓們也都看到了,他們都好高興,也安了心了!老師,這下,我們流沙縣算是徹底有救了!”
  方浩然忍不住叉腰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那是當然的!大瓜!我就說了吧!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哈哈!……”
  緊跟著方浩然想要跳下大石頭的許未被默三攬住腰,繼續在避雨圈裡,慢慢的飄落下來。
  看著方浩然叉腰大笑著,許未忍不住咧嘴一笑,對默三說道,“小默,你看,我爹樂得跟個小孩似的。”
  默三看著方浩然沒有形象的叉腰大笑,嘴角微微一抽,心裡默道,他有時真懷疑,這方浩然到底是三十幾歲還是三歲??
  在方遠和慧可把糧食送到糧倉的時候,百姓們都興奮不已,方浩然站在後頭,瞅了瞅站在他跟前,手還搭在許未腰上的默三,眼角一抽,這默三明面上說是要給未未開避雨圈,暗地裡天知道是不是在趁機吃未未豆腐?!瞄了眼興奮不已的百姓,方浩然悄然上前,一把便將默三推了出來,默三早已察覺方浩然站在自己身後,在方浩然用手推自己的時候,默三下意識的差點就要把方浩然給震了出去,但瞬間想到了未未,只能忍耐了下來,待被推了出去後,默三轉身冷冷的盯著方浩然,這幾日,這方浩然也夠囂張了吧?現在竟然還敢推自己?!
  方浩然卻是無視默三冷冷的眼神,隨意的就將手搭在許未肩膀上,一邊瞪眼,用命令的口吻惡狠狠低語道,“三皇子!你今兒個可是給我說些好聽的!別再把百姓嚇到了!”
  默三皺眉,看了眼身後興奮的不住笑語歡聲的百姓,讓他出來說話?說什麼?還要說些好聽的?別嚇到百姓?
  從小到大,從前世到今生,因為自己的墨鬼身份,誰不怕他?而他又何時在乎過他們怕不怕?
  也唯有未未,不曾害怕嫌棄過自己,他也只需未未一人不怕自己就夠了。
  一旁的許未想著這五日裡前來問診,但看見小默就害怕發抖的那些百姓,偏偏小默硬要跟在自己身邊,他怎麼說都不聽,每次看見那些百姓害怕小默瑟瑟發抖,而小默一臉面無表情淡漠不語的樣子,許未心裡就忍不住心疼,心裡還有一種憋屈難過,明明小默什麼都沒做,小默還保護了你們,如果不是小默親自出去找糧食的話,現在你們根本就別想看到糧食!!為什麼你們就要這麼害怕?你們對小默露出那種害怕厭棄鄙視的表情到底是為什麼?!小默他到底做了什麼呀!難道就因為他是墨鬼嗎?!
  還有,爹說的,說些好聽的?什麼意思?小默不喜多言,不善說話,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得對這些根本不了解小默的人說些好聽的話,小默根本就沒有必要討好任何人!!
  可是許未也知道,他爹這麼做必定也是為了小默好,但他實在不願意看見小默委屈自己,他……不捨得。
  於是許未也忍不住上前低語道,“小默,沒事的。你……隨意說說就好了……。”
  默三低頭,睜著一雙清亮眼睛的許未凝視著自己,那眼裡有著心疼和溫柔,還有難過?為自己嗎?默三深深的看了許未一眼,微微點頭,便轉身大步上前,足尖輕點,便飄浮半空。
  這一飄浮半空,本來興奮不已的百姓都不由安靜了下來,怯怯的倒退了幾步。
  默三淡漠開口,“糧草已經在五日裡送到,再過兩三日,水就可以完全退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
  簡短的說完,默三便慢慢漂浮落地,在眾人尚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便拉著許未大步離開。
  方浩然呆滯的看著默三先是拉著許未的手,後又搭著許未的腰慢慢離開,半晌才回過神,心頭頓時憋氣,那混蛋默三這這……這算是說好聽的話?!還有,他又吃未未的豆腐!!真是可惡!!
  金大偉瞅著那兩人遠去,上前一步,低聲問道,“老師,這個,您要不要上前說幾句?”
  方浩然掃視了一圈因為默三的話露出呆怔,恍然,還有些手足無措,有些人還露出一副歉然的神情……歉然?可是想到了這個本來是卑賤的墨鬼竟然說到做到給你們送糧食來了嗎?方浩然心頭微微冷笑,面上只是懶懶的搖頭,“不必了!三皇子已經說的非常好!”
  方浩然說罷,便轉身離開,順勢招來了一旁的方遠和慧可,示意兩人跟上,邊走邊笑瞇瞇問道,“如何?這一路可順利?”
  慧可展開避雨圈,便安靜的落到方遠身後。
  方遠低聲道,“爹,是沐家湊集的糧草,另外,還有方家。”
  方浩然腳步微頓,隨即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個沐家,我是知道,三皇子跟我提過,沐家已經向他表示了誠意,嗯,因為未未給沐家醫治了沐家家主的弟弟,方家嘛,這個也是自然嘛,有你大伯在,還有你爺爺,雖然說有些固執,可是一直以來都很疼兒子孫子,你名字還是他取的。這兩家湊集糧草沒問題,不過,送糧草進入地道的應該不是這兩家人吧。”
  方遠點頭,“爹,您說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我們在外頭和三皇子的派來的叫墨七的人聯系上後,就只讓墨七帶著的人進了地道,沐家和方家的接頭人也似乎明白這個事,也沒要求跟隨,不過,方家的接頭人要我帶一句話給爹。”
  方浩然的腳步一頓,看著方遠神情凝重,沉聲問道,“什麼話?”
  “方家嫡子困於廣域縣,生死不明。”
  **********
  默三站在帳篷裡,皺眉問道,“你再說一遍!”
  “方家嫡子困於廣域縣,生死不明!”跪伏在地的墨七恭敬說道。
  一旁摘撿藥草的許未忍不住起身,盯著跪在地上的墨七,猶豫著小聲問道,“你說的方家嫡子,是,是誰?”
  墨七一愣,看了眼許未,這人一直以來跟在主子身邊,在主子困於祁連山的四年,這人對主子不離不棄,最重要的一點,主子待他也極其不一般,也就在這個人跟前,主子才像個人,還有這個人是鳳族血脈……但,這人一直以來都不曾過問過主子的事情,如今,他問了自己?墨七心頭猶豫,他該回答嗎?墨七轉頭看向站在他跟前的背負雙手的默三,默三淡淡點頭,於是墨七朝許未恭敬行了禮,才拱手回答道,“方家嫡子就是方嵩!”
  方嵩?!許未臉色一變,那不就是他大伯嗎?!大伯困在了廣域縣!?
  默三看見許未臉色一變,便皺眉,對墨七說道,“馬上叫人進入廣域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墨七拱手應下,“是!”
  待墨七消失於原地,默三便轉身朝許未走去,皺眉摟住憂心忡忡的許未,低聲安撫道,“那方嵩好歹也是個武技法術高手,也是方家嫡子,身邊定有方家衛護保護著,你別擔心。”
  許未回過神,勉強一笑,想著剛剛小默對墨七的吩咐,便正色道,“小默!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默三看著許未神情嚴肅,不由將許未摟得更緊,他不愛未未露出這樣的神情,心頭總有種未未要說離開的話的感覺……
  “小默?”許未無奈的推了推將他緊緊摟在胸前的默三,可惜以他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推得開默三,只能悶悶的開口道,“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幫不了你什麼,所以,我不想再給你添加任何麻煩了。”
  許未話音剛剛落,便被默三突然提高音量打斷,“未未!”
  默三深呼吸一口氣,不想添加麻煩?未未的麻煩他從來不覺得是麻煩,那是牽絆!能夠幫未未解決麻煩是他最高興的事情,那表示未未需要他!
  現在未未說不想添加麻煩?未未是想斬斷他們兩人之間的牽絆嗎?!
  “未未……別這樣。”胸口很沉很疼,默三開口說話都有些困難,最困難的是,他從未經歷過情愛,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蒼白無力的說出三個字“別這樣”……
  許未察覺默三有些不太對勁,擁抱越來越緊,緊的讓他有些無法呼吸,許未忍不住凝眉,小默是誤會了什麼?
  “小默……我的意思是……你先考慮自己的事情,再考慮我的,就好像這次大伯的事情,如果派人去廣域縣很麻煩的話,就別去,大伯的事情,我爹肯定會想辦法的……因為小默你平日裡已經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我又什麼辦法也幫不到你,小默,我,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你,你明白嗎?”許未有些費力的又有些手足無措的解說著,干巴巴的解釋,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很奇怪很羅嗦,有些顛三倒四的,也不知道小默能不能聽懂……許未覺得很頭疼……
  但緊抱著自己的力量漸漸減弱,許未不由松了口氣,看來小默是多少聽懂了一些吧。
  “我們之間沒有麻煩和累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默三緩緩說著,慢慢轉過頭,額頭抵上有些怔然的許未的額頭,凝視著那雙平日裡會露出溫柔看著自己的清亮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著,“我們之間的牽絆是——你需要我,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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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發表於 2014-9-16 20:42:28 |只看該作者
 92、解決麻煩(4)
  “小默,你需要我?”
  “當然。”
  ……
  那日的話語即便到了兩日後的現在,依然在許未的腦海裡回蕩著,那時心裡一瞬間的悸動,到現在都還深刻記得。
  他不懂他與小默之間是不是就是那些情情愛愛,但他知道,如何對一個人好?他想對小默好,好到小默與他之間的牽絆能夠繼續這樣的延伸下去……
  或許,埋藏於心的種子在此時才真正生長。
  ***********
  在糧草運來的第二天,水終於完全退去,方浩然站在高地,看著水終於完全退回到了流沙河,心頭終於松了口氣,但還是接連派去了五個由衙役和捕快組成的小分隊,分別進入縣府查看情況,待最後一個小分隊回來報告說,水已經完全退去了,才在面上終於松了口氣,揮手示意身後早已雀躍不已的百姓們離開避難區。當百姓們歡呼著奔入縣府的時候,方浩然也忍不住朗聲笑了起來,而此時,天空終於散去了烏雲,而雨也早就在昨日停下。
  許未站在他爹身後,看著下頭歡呼著朝縣府奔去的百姓,不由和身邊的默三對視笑了起來。
  默三雖然面無表情,但看著許未笑了,默三的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這時,鐵木牽著馬朝方浩然走來,默三看了過去,牽著許未的手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
  “浩然。”鐵木朝方浩然開口說道,“現在雨停了,水也退了,我想我也該離開了。”
  方浩然一愣,隨即拱手作禮,誠懇說道,“木頭,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鐵木一笑,笑容很是自嘲,“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某些原因,身為鐵家的家主,我也不會這樣來幫你。”
  方浩然聞言,不由默然。站在方浩然身邊的方遠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鐵木。
  鐵木察覺方遠的難以置信,轉頭看向方遠,輕輕一歎,“遠兒,你的武技如今也算排上名號了,但你看見的東西還是太少,也是你爹平日裡把你保護的太好了。”說罷,又看向方浩然,神情鄭重,“浩然,他已經不小了,我們當年的那些事情,你不妨告訴他,包括我做的那些爛事,放心,我不會介懷的。”
  方浩然瞥了眼神情有些茫然不解的方遠,點頭,“該說的,我會說。”
  鐵木點頭,又深深的看了方浩然一眼,才轉身牽著馬離開,身後跟隨著一隊親兵。
  看著鐵木走遠了,默三走到方浩然身邊,低聲問道,“某些原因?你知道嗎?”
  目送鐵木離去的方浩然心頭有些沉悶,當年曾經胡鬧共飲的幾人,如今卻是這樣不得不為之的立場……這時聽見默三低問,回過神答道,“知道。”
  “能否告知?”默三微微挑眉,頗為感興趣,能讓鐵家家主答應親自前來保護方浩然,必是非常有趣的原因。
  方浩然掃視了四周,如今人已經走得都稀稀落落了,只剩下他們一家三人,再加上大瓜,慧可,還有眼前的這個默三……
  方浩然便干脆席地坐下,其他人一見,也跟著坐下。
  “三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我是他當年的好友。第二個原因,他當年背叛了我,將我的行蹤洩露了出去,還親手將我抓回天牢,受了酷刑,差點沒命。第三個原因,他和張明瑞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協議,他答應保護我。”方浩然盤腿而坐,神情甚是悠然的說道。
  “爹,當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許未忍不住開口問了。
  方浩然一頓,抬眼看向面前幾人,默三雖然面無表情,但眼裡的興趣十分明顯,許未和方遠一臉急切,金大瓜也一臉關切,慧可則是有些茫然。
  方浩然抬頭看天,此時天邊的烏雲已經慢慢散去,露出了有些發白的天空。十五年前的事情,如今再細細回想起來,就好像在做夢。有些已經模糊,有些卻是特別深刻。他知道,總得說的,必須告訴未未和遠遠,因為接下來,眼前埋伏著的危險不單單是自己的,也是未未和遠遠的……,只是,這開口說來,該怎麼說呢?
  方浩然閉眼深呼吸一下,才慢慢睜開眼睛,擠出笑容,“這話說來就長了。”
  “在京城,有個方家,十二家族裡排名第二,‘百花源於宋,丞相生於方’,,宋家有天賜百花女,方家有天賜丞相府。方家傳承才一千多年就已經出了三十位丞相了……但三十多年前,方家的家主娶了沐家的庶女,自古以來,能與十二家族家主相配的女人必須是嫡女,而且還必須是十二家族的嫡出,但到了這一代的方家,卻是不顧家族反對,娶了庶女為正妻,然後生下了一個一出生就昏睡不醒的兒子。好在,他娶庶女的時候,被家族所迫,娶了不是十二家族,但也是名門嫡女的女子為妾,那妾室在庶女生產的時候,也給他生下了一個正常的兒子,這個兒子便被家族認為嫡子,而庶女生的那昏睡的孩子連同那庶女一起被家族趕至了偏院。雖然是偏院,但那方家的家主對這個庶女和那總是昏睡的兒子非常好。”
  “說來也有意思,那昏睡的孩子雖然從來都沒醒過來,但卻跟正常的孩子一樣長大,只是可惜,到了那昏睡的孩子十一歲的時候,那庶女病死了,留下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也就是他妹妹照顧著他,後來,那孩子終於醒了,他想照顧好妹妹,他想給妹妹好的生活,於是他努力讀書,在方家的幾場家考中脫穎而出,也慶幸的是他的兩個哥哥,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卻是骨肉相連,對他極好,他終於可以和妹妹在方家擁有了幸福的生活。再後來,他結識了極有才華,也是庶子出身的第一家族的張明瑞。然後,鐵家嫡子鐵木,皇室出身的景風,他們四人再加上他那兩個哥哥,在京城一時間極富盛名。”
  “他生性貪玩,又狂妄自負,十五年前,大楚朝東部爆發了一場旱災,他見十二家族冷眼旁觀,疏忽救災,甚至互相推諉,看著那些逃難來京城的百姓衣不遮體瘦骨嶙峋,還被十二家族的某些當權者趕出了京城,他激憤不已之下便寫了《叱十二家族書》,京城裡一時嘩然,後被兩個哥哥責罰,又被關了禁閉,出來後,他郁郁不歡,在和張明瑞幾人去赴中秋酒會時,他醉酒下,寫了《十二天策令》。當時,《十二天策令》一寫成,與會的張明瑞幾人便急忙將他醉酒寫成的書稿奪走,可混亂之際,十二天策令就不知被何人用法術燒毀,即便已經燒毀了書稿,當時中秋酒會上不是趕考的書生便是一方名士大儒,早就將《十二天策令》默背了一半流傳了出去,之後,麻煩便各種接踵而至,十二家族紛紛施壓,方家只得將他逐出,之後,各種暗殺和綁架,鐵木便是此時背叛了他,當時,他已經准備逃離京城,但楚朝皇室欲逼他寫出《十二天策令》,鐵木洩露了他的行蹤,還親自帶人將他抓走,當時,事情緊急,他逃匿的地方只來得及告訴了鐵木而已。”
  說到此處,方浩然沉默了一會兒,他說的簡單,眼前閃現的回憶畫面,卻是他驚愕不敢置信的站在木屋跟前,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鐵木,喃喃問著,“為什麼?”
  鐵木手執金槍,直指他方浩然的喉嚨,靜靜的回答著,“你忘記了一件事,我是鐵家嫡子鐵木,鐵家未來的家主!”
  ……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方遠低沉的聲音問著。
  “因為他是鐵家家主。”默三淡淡的聲音響起讓方浩然回了神。
  方浩然微微閉眼,又慢慢睜開眼睛,嘿嘿一笑,“三皇子看來也早就明白這其中的各種微妙了。”
  兩世為人,他若還看不透豈不是笨死?默三面無表情的看了方浩然一眼,“之後,你被抓入天牢?為什麼不趁機把十二天策令交給楚朝皇室,你不是很想毀掉這大楚朝延續千年的十二家族嗎?”
  “因為當時的那個傻子方浩然已經開始明白,這個天下現在就是十二家族和楚朝皇室維持著的一個平衡,十二家族擁護楚朝皇室,楚朝皇室給予十二家族權勢和財富,如果這個平衡被打破,那到時掀起的就是一個亂世!!所以,他不能,也不可以交出十二天策令,十二天策令如果真的讓楚朝皇室得到,只怕這個平衡的局面就會被打破,他那時已經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時,他已經認識到自己錯的最離譜的一個根本,他姓方,哪怕他的靈魂不是這個時空的,現在給他吃的給他穿的,可都是方這個姓氏給他的!他做下這樣的蠢事,不單將自己搭上了,也把方家搭上了!”方浩然說到這裡,看向方遠,神情嚴肅,“遠遠,現在你就是方家的子孫,未未沒有回到方家,我也不打算讓他回來,咱們家必須有一個人跳離這個圈子,所以,遠遠,原諒爹的偏心……”
  方遠忙不迭搖頭道,“爹,這是應該的,未未小,又不懂武技不懂法術的,我照顧保護未未來不及,怎麼會——”
  “未未身邊有我。”突兀的,默三冷冷開口,打斷方遠未完的話語。
  方浩然聞言,瞬間盯上默三,露出陰森森的白牙,假笑道,“不敢勞煩三皇子。”
  “伯父太客氣了。這是應該的。”默三盯著方浩然,聲音雖然淡漠,但語氣裡卻有種挑釁的味道。
  許未看著他爹和默三,只覺後背冷汗直冒,忙開口打岔道,“爹,那,後來呢?誰把你救了出來?”
  方浩然盯著默三冷哼一聲,才沒好氣道,“這個就不能告訴你們了。”那混蛋張狐狸當年如何費盡心思將他救出的事情他可不能說。
  “爹,這是為何呀?”方遠不解。
  默三卻是若有所思,不能相告,必定是因為那救方浩然的人現在還隱藏在暗處了?
  “不過,救我的人也不止一人。”方浩然沒有理會方遠繼續說道。
  方遠心頭納悶,只好按捺住性子繼續聽著。
  “如何救當年的傻子方浩然,怎麼救,當時的方浩然就跟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楚朝的天牢是天下最可怖的地方之一,從天牢裡出來之後,方浩然就跟傻了一樣,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慢慢好轉起來,當方浩然以為總算是災消難滿的時候,他卻不知道,他已經被人開始下套拉入局中了。”說到這裡,方浩然自嘲一笑,“他太天真了。”
  金大偉聽到這裡心頭一動,低聲問道,“可是禁地?”
  “禁地?哼!”方浩然冷笑,“出了天牢後不久,方家的人就已經暗中決定要把我送到南疆,隱姓埋名,等待這場風波過後再出來,當時,也是因為我爹我大哥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了!可惜,為時已晚,那天晚上,我被人騙了出去,等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走入了禁地!”
  “可是,禁地那種地方任何人都進不去的!每年元夕祭祀的時候,十二家族的家主還有皇室都會當眾檢驗禁地的結界,老師您到底怎麼能進得去呢?”金大偉急急問道,神情還是不敢置信。他可是親眼看見過的,最重要的,他曾經偷偷的去試過,那結界可不是一般結界呀。
  方浩然卻是嘿嘿怪笑起來,“你說呢?大瓜,那個地方是禁地,任何人哪怕是楚朝皇帝,十二家族的嫡系血脈都不能進去,這世上最強大的妖物最厲害的墨鬼都不能進去的地方,我方浩然卻進去了?為什麼?”
  金大偉瞪眼思索了良久,突然一拍大腿,驚訝道,“老師,莫非您根本就沒有進去?!”
  “不,我進去了。”方浩然卻是淡淡說道,瞥了眼一臉難以置信呆滯的金大偉,呵呵冷笑著,“這個可是千真萬確的。”
  “因為你是被選中的人。”突兀的,默三開口了。他盯著方浩然,一字一頓,“從你被生下來開始,到你十一歲蘇醒,你一直就被算計著,對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你走入禁地。”
  方浩然看著默三默然不語,半晌,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默三!不錯嘛!當年我想破了腦袋,想了十五年,直至最近才突然想明白的事情,你卻一下就明白了!”
  默三卻是搖頭,一臉嚴肅,“不是我聰明,因為那進入禁地後的大石碑後方就寫著,能進入禁地的只有三種人:魔龍血脈,神之一族,以及被選中的人。我是魔龍血脈,我三歲就能進入禁地,你雖然有銀狼跟隨,但那狼明顯就不是你的,你絕非神之一族,那也只有最後一種,你是被選中的人。你一出生就昏睡不醒,卻還能跟正常人一樣長大,僅憑這點就足夠對方盯上你了,更別說你十一歲才醒了過來,蘇醒後,你的種種表現,也都表明你絕不是那池中之物。”
  方浩然苦笑,“原來如此,被選中的人嗎?”但方浩然隨即又茫然不解的摸著額頭皺眉,喃喃道,“如果只有這三種人才能進入禁地,為什麼真兒也能進入禁地?”
  默三聞言,緊盯著方浩然,“你說真兒?宋真?宋真也進入了禁地?”隨即,默三腦海猛然閃過什麼,脫口而出,“當初騙你入禁地的人就是宋真?!”
  方浩然一震,糟糕,他剛剛下意識的說了什麼?
  默三卻是緊盯方浩然,說道,“伯父,您確定宋真也進入了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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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過渡(1)
  “我記不清了。”方浩然扶著額,因為努力回想而引發的陣陣的頭疼讓他不由皺緊了雙眉。
  那被解開的記憶還是很模糊,或許是因為他當時是半昏迷著?當時真兒找來的時候,他和明瑞是在禁地?還是已經離開了禁地?
  默三看著皺緊雙眉的方浩然若有所思。而一旁的方遠卻是忍不住出聲問道,聲音還有些顫抖,“爹,是娘她把你騙入禁地的?”
  方浩然回過神,看了看方遠,又看了看臉色有些灰白的許未,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這個爹現在沒辦法告訴你,有些事情爹也還沒弄清楚……”雖然禁地的一些回憶不夠完整,可是,那已經被恢復的記憶,都已經明確的告訴了他,當年,是真兒,是宋真,將他帶入了禁地!
  許未看著方浩然,心亂如麻,如果真是娘親將爹騙入禁地,把爹的生活攪亂,那,記憶裡娘親對爹的那些種種,就都是假的了?爹和娘親的結合只不過是騙局!不!他不信!絕不是娘親!如果真是娘親,那,那也是肯定有什麼理由!
  “那之後呢?”金大偉看了看突然安靜沉默下來的幾人,有些猶豫的問道,“老師,您是怎麼離開京城的?禁地裡……到底有什麼東西?”最後一句話,金大偉問的小心翼翼。
  方浩然回過神,看了眼金大偉,挑眉,“你很好奇?”
  金大偉老實點頭,“說實話吧,老師,我曾經嘗試著偷偷進去,但進不去。”金大偉很是緊張的問道,“老師,家族裡一直流傳著關於禁地的傳說,說禁地裡囚禁著當年太祖最大的敵人——墨鬼族和妖物族的皇帝,結界是神之一族所下,就是為了不讓他們逃出禁地,所以也不許任何人進入!老師,這是不是真的?”
  方浩然尚未回答,默三卻是嘲諷一笑,默三的笑容很稀少,除了對著未未的時候,幾乎從未見過他笑過,如今金大偉見默三嘲諷的笑容,不由愕然,他是說了什麼好笑的嗎?
  “禁地裡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墨鬼族和妖物族的皇帝。”默三說道,聲音近乎冷漠,“禁地裡只有八壁經書!”
  八壁經書四個字一出來,方浩然便臉色一變,隨即緊盯著默三,“你真的進去過?”
  而金大偉也神情頗為緊張又略帶著興奮的看向默三。
  默三無視了方浩然的追問,淡漠說道,“你不是進去過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禁地裡到底有什麼?”
  方浩然臉色一沉,沒錯,可是該死的混蛋張狐狸一定封印了他最重要的關於禁地的記憶,他現在,一回想就頭疼!可惡!
  不過,他意識裡似乎認定了一件事,禁地裡有八壁經書!那個算計他多年的混賬東西似乎為的就是禁地裡的八壁經書!
  而默三在說罷,便起身,順勢拉起未未,對方浩然說道,“伯父,我們該走了。”
  方浩然看了眼默三,也慢慢起身,問道,“接下來的事情你不想聽了?”
  默三聞言,正欲轉身的他便順勢盯著方浩然,說道,“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有些事情伯父現在不方便說,我們也不好再問。”
  方浩然盯著默三,笑了笑,“三皇子果然厲害!”
  默三神情淡漠,“沒有伯父您厲害。能夠逃脫十二家族和皇室的聯袂追殺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伯父一人了。”
  方浩然只是自嘲一笑,並不接話,想著當年種種,方浩然心頭苦澀難言,當年若不是明瑞和大哥,還有爹拼死相救,現在他還能站在這裡嗎?
  默三也不再開口,只是沉默的牽起未未的手,幾人慢慢安靜無語的走下高地。
  待離開高地,回到府衙後,默三掃視了已經收拾干淨的府衙正堂,便抬步走向許未的院落。
  許未正在一人忙著打掃院落,方浩然這四年來跟隨身邊的也就只有金大偉,忠伯方媽三人而已,僕人雖有,但是縣衙原本配置,此時,洪災剛過,僕人們也被方浩然放回各自家中幫忙去了。
  好在許未一直以來也都是做家事習慣的,此刻掃地擦洗桌椅很是干脆利落,但看在默三眼裡卻是心頭不爽,暗自想著,這方浩然自個清廉也就罷了,怎麼讓未未干活?默三決定,還是把未未帶在自己身邊安心一些。邊想邊快步過去,接過未未手裡的木桶,低聲說道,“我來。”
  許未一愣,隨即笑瞇瞇道,“好啊。”頓了頓,又好奇的看著雖然提著木桶但很是輕快的默三問道,“小默,你怎麼不用法術?”
  用法術不是更快些?雖然不用默三幫忙他也可以收拾好,但……能偷懶他還是想偷個懶……
  默三聞言一僵,隨即默默放下木桶,抬手一揮,木桶裡的水便灑到了地上,之後還乖乖的飄到了井邊,井裡的水噴泉一般的噴射到木桶裡,待滿了,木桶又自動的飄到了默三腳邊。
  許未眨眨眼,看著默三隨意揮手,抹布,掃帚,木桶等便自動自發的做著打掃工作,笑著開口,“小默,你剛剛是忘記了用法術嗎?”
  默三再次一僵,轉頭,看著許未笑容很是愉悅,心頭的窘然減輕了不少,他剛剛的確忘記了,在未未跟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只是有些發窘而已,便無所謂的點頭。
  許未見默三點頭,心頭一樂,笑容更大了,上前拍拍默三的肩膀,“小默,晚上,我們去前堂和爹大哥他們一起用飯,現在我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做的,做些給你充饑。”
  默三點頭,“好。”
  待打掃完,許未已經捧著一碗面條出來了,屋子雖然打掃干淨,但看著難得的晚霞,許未便和默三兩人坐在屋前的台階上,一邊看著晚霞,一邊吃著面條。
  許未找了好久,才在這個小院的廚房裡翻找出一個還算完整的碗,一雙筷子,還有些面粉,匆促之間,只來得及做面條了,也沒什麼料可以下,不過,吃起來卻是很香,看著遞到自己跟前的面條,許未臉上泛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的笑意,張口吞下,又示意道,“小默,你吃,我不餓。”
  默三卻是微微搖頭,自己吃了一口,又夾起面條伸到許未跟前,黑金色的眼眸柔和極了。
  “沒有肉也沒有菜,不然會更好吃。”許未張口吞下,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著。
  “嗯。”默三只是嗯了一聲,抬手輕輕的抹去許未嘴邊的湯汁。
  許未先是一怔,隨即臉色微紅的呵呵一笑,也抬手抹去默三嘴邊的湯汁。
  晚霞暈染著的天空此時甚為美麗,但在方浩然看來,卻沒有此時那小院子裡的美麗,那兩個人共用著一碗面條一雙筷子,你一口我一口,沒有怎麼說話,卻是淡淡溫馨。
  這樣的場景他……也曾經有過。
  慢慢轉身,方浩然輕輕的離開,本想是來找未未說點事的,但凝望著那樣的兩人,他卻不忍打擾,藏在心裡的記憶此時也突然蜂擁而至……
  想著當初,他和某個人,四處搜刮尋找美食,那日,終於找到了京城裡傳說最好吃的面攤,可那時天色已晚,賣面的老板說只剩下一碗。於是,他們便共用一碗,只是那時,本來有兩雙筷子,可是某人說,一雙就夠了。
  那日,也是那樣的晚霞,暈染著天空……
  他一口,某人一口。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他可以看見身邊的人那淺淡的溫柔的笑裡深深的寵溺……
  他挑食,愛美食,喜歡邊吃邊咕噥著,某人就安靜的聽著,只是偶爾應和一聲。他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有時嘴裡含著的還沒吞下,便含糊不清的說著,這個習慣總是被二哥責罵,被鐵木和景風皺眉婉轉的建議著說“浩然,你該注意禮儀。”,唯獨某人從不說他。漸漸的,他習慣了只在某人跟前暴露出自己的這個“壞習慣。”
  也漸漸習慣了,在只有他們兩人用飯的時候,某人偶爾用拇指輕輕的抹去他嘴邊的湯汁或者肉屑……那時候,某人和他那麼近,近到他可以看見某人眼裡的柔和笑意和——溫柔。
  ……
  不知不覺,他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他的院子已經被忠伯和方媽收拾的干干淨淨。只有他的包裹放在他的桌子上,忠伯和方媽對他的私人物品從來都不碰,他不喜歡別人隨便動他的東西,這個習慣也只有某人會知道。
  慢慢打開包裹,看著包裹裡的小玉瓶,他靜靜的盯著。
  那天晚上他就發現小玉瓶回到了包裹,那天氣怒下寫的紙條還安好的放在小玉瓶裡,無法傳遞消息出去,他心頭不安。怒氣頓時化成了擔憂焦躁,對那個混蛋的安危牽掛不已,在牽掛的時候,心頭總是會跳出一些讓他疑惑的回憶,一些他和那個混蛋之間的小事情,他和他去找美食,一起去看日出,游走於京城的街頭小巷,他吹笛,他彈琴……那麼多的回憶清晰無比好像就是在昨日一般!可是這麼清晰又這麼溫暖的回憶,他平日裡怎麼會一點都不想起來?!
  而此時,看著默三和未未那親暱溫馨的一幕,那藏在心裡的回憶又跳了出來,讓他心裡的種種疑惑更加深刻和不安。
  特別是剛剛看著默三對未未的眼神,他心裡猶若被人打了盆冷水澆了般,平日裡朦朧不清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那藏於心裡的安安靜靜待了十幾年的回憶好像被人喚醒了般,一個接一個的跳了出來……他心頭驚恐,他和他之間原來還有這麼多,這麼多的記憶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十幾年來他卻是從不記得?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般!
  方浩然慢慢的拿起小玉瓶,那些記憶裡,他看著他的時候,就跟默三看著未未的時候一樣!而他自己呢?他看著那家伙的時候,是不是也跟未未看著默三一樣?
  可是,如果他和他之間,真的是那樣的話?為什麼……為什麼……他自己會選擇了宋真?
  他方浩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更不是會隨意招惹感情的人!他方浩然如果真的有了心儀之人,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不管那人是誰,不可能就這樣不清不楚的結束!!更不可能去招惹別人!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摒除心頭的惶恐和害怕,他冷靜的梳理著腦子裡的記憶,之前一直認為他愛的人只有宋真,那個混蛋只是他的好友,在五年前,那個混蛋沒有來青陽縣的時候,那個混蛋在他的記憶裡,就是才智過人和他感情非常好的朋友知交,然後,出事後,鐵木背叛了他,他下了天牢,那個混蛋費盡心思救了他,再之後,禁地……可惡!禁地裡的事情又想不起來了,不過,那個混蛋應該是進了禁地,那個混蛋是神之一族嘛,哎,不對,他是什麼時候知道那混蛋是神之一族的,那混蛋身上的鳳紋交織著龍印,還有他背上的小白頭像和銀狼頭像……他是什麼時候看見的?
  可惡!頭又疼了!心頭煩躁頭疼欲裂,眼前一陣一陣昏黑,他想著扶著桌子,可偏偏手一歪,什麼東西掉落在地,“光當”一聲,什麼東西刺入他的手掌,一陣刺痛讓他回了神,眼前勉強清晰了一些,待看清眼前的掉落在地的東西時,他不由怔然。
  是小玉瓶……碎了?
  呆呆的看著小玉瓶,眼前恍惚的閃現了一些畫面:
  “明瑞,你這身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去了一個地方修行,沒辦法,我太弱了……”
  “混蛋!!!你這該死的想變強也別把自己整成這樣啊!!你想死嗎?!”
  “……浩然,你生氣了?”
  “混蛋,走開!”
  “……疼!”
  “明瑞?怎麼了?!啊!混蛋!你敢騙我!!”
  ……
  “浩然,別生氣了……幫我擦藥吧。”
  “哼!過來!把衣服給我脫了!”
  “噗嗤——”
  “笑什麼笑!要等大爺我過去親自給你脫嗎?!”
  “……大爺,要不,您過來給奴家把衣服脫了吧?”
  ……
  “咦,明瑞,你胸口上的這是什麼?呀,你背上還有兩只狼啊?”
  “那是我血脈的證明。”
  “哦,血脈呀。”
  “浩然,我只讓你一人知道,你不可以說出去。”
  “哦。好。”
  “你不問嗎?”
  “問什麼?”
  “……我的血脈你……不問?”
  “有什麼好問的,你想說就說唄。”
  “呵呵……浩然,你呀……”
  ……
  “啊!!!!!!!混蛋!!!”突然襲來的頭疼,還有此刻滿腔的憤怒和痛楚,讓方浩然突然失控的大叫了起來,一把猛然揮掉桌上的茶壺,眼前一陣一陣昏黑,死死的咬住了唇,才止住了刺骨的疼痛下無法抑制的尖叫。
  聽到了大叫聲趕來的忠伯看見躺在一地碎瓷片下捧著頭顫抖不一的方浩然,驚呼一聲,急忙過去,邊問邊小心的攙扶起方浩然,“老爺!老爺您這是怎麼了?!”看著臉色近乎灰白的方浩然,忠伯心驚肉跳,說話都有些結巴,“老,老爺,您到床上躺會,我,我現在就去叫小少爺過來!”
  “不准!”方浩然猛然睜開眼睛,厲聲道。
  忠伯嚇了一跳,看著方浩然,擔憂又著急,“可是,老爺,您……”
  方浩然疲憊的往後仰躺,松開捧著頭的手,嘲弄一笑,喃喃道,“當年天牢的酷刑我都熬過來了,這些,算得了什麼?”
  比起黃粱一夢突然乍醒,比起曾經被刻意抹殺的感情……
  他現在的刺入骨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出去吧。我躺躺就好。”方浩然緩緩閉上眼睛,疲憊不堪的說道。
  忠伯看著躺在床上一臉麻木木訥的方浩然,只覺膽顫心驚,他從未見過老爺這般模樣,悄悄的退出房間,但卻沒有離開,反而守在門邊,心頭打算如果待會沒有動靜的話,一定要去找小少爺過來。
  仰躺在床上的方浩然又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刻意被抹殺的感情……是誰做的?是什麼時候?是在禁地?還是在他入天牢的時候?記憶還不是完整的,有一些好像還沒有復蘇……但,如今想來,好像就是在真兒出現開始,他的記憶就……可惡,又痛了!方浩然捧著頭緊緊皺著雙眉,直至疼痛減緩,才慢慢吁出一口氣,雙手無力的攤開,茫然的望著床頂,如果問明瑞的話,他肯定知道,可是那個混蛋也不知道肯不肯告訴自己……
  眼睛慢慢的移向地上那散落的碎瓷片,方浩然心頭艱澀,那些藏於心中的如今復蘇醒來的記憶裡,那混蛋對自己的東西向來珍視不已,如果,他知道小玉瓶被打碎了……
  忍不住雙手緊握成拳,任由指甲插入已經被瓷片割開的傷口,疼!好疼!!但都比不上此刻心頭的痛,那被刻意抹殺的感情,那整整十年!
  十年啊……
  宋真……
  張明瑞……
  想起他曾經問過張明瑞,“我都有兩個兒子了,你家的小子或者閨女也差不多了吧?”
  張明瑞一臉平靜的回答他,“我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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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43:12 |只看該作者
 94、過渡(2)
  忠伯離開方浩然的院子,就急急朝小公子許未的院子方向奔去,就怕還待在屋裡的老爺有個什麼萬一,忠伯想著要是老爺有個萬一的話,主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終於來到許未的院子,已經吃完面條,收拾好院子,正打算去正堂的許未和默三剛剛走出院子,就見忠伯惶急的跑來,兩人一怔,許未忙上前迎道,“忠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忠伯急急開口道,“小公子,您快去看看老爺吧!”
  許未臉色一變,默三聞言一怔,隨即微微皺眉,將有些呆怔的許未拉到自己懷裡,足尖輕點,就朝方浩然的院子猛然飛去!
  忠伯忙急忙趕上。
  許未一落地,就朝禁閉的房門沖了過去,一邊嘴裡急急喊道,“爹!!”
  推開房門,看見房間裡的景象,許未臉色一變,地上滿是破碎的瓷片,還有小片血跡,而他爹方浩然臉色灰白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手掌裡的血跡已經有些凝固了。
  “爹!”許未擔心的朝床跑去,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鼻息,感覺到鼻息有些微弱,許未心頭一凜,隨即從手鐲裡掏出藥包開始診治起來。
  緊隨許未身後進來的默三看了看地上的破碎瓷片,待發現還有一張紙條的時候,正欲拿起,突然半空中出現的銀毛綠眼的狼,朝默三低吼一聲,便猛然噴出冰球,默三皺眉一閃,卻發現,那冰球竟是朝自己手裡的紙條來的?!而這一避,那紙條就被那冰球擊成碎末!默三心頭微怒,朝銀毛綠眼的狼冷冷看去,那狼卻是冷傲的看了默三一眼,便迅速消失半空中。
  許未此時正在專心診治,沒有注意到默三這邊的情況,但忠伯卻是看見了,在默三冷冷掃視過去的時候,忠伯憨憨一笑,便低頭不語。
  默三盯著忠伯心頭思量,這忠伯看來是不簡單的,從剛剛這忠伯奔來找許未的時候,默三就注意到這忠伯應該是有幾下子,而看看看見那狼,忠伯卻似乎一點都不害怕,更不驚訝?默三心頭冷笑,看來,他忽視了很多東西呀!
  那狼是來保護方浩然的?而這紙條也應該是方浩然的東西,但似乎不能被人發現?
  默三淡漠轉身,朝床鋪走去,心頭卻是思量著,看來這方浩然身上的秘密還真是不少啊!
  走到床邊,看著臉色灰白已經昏迷的方浩然,默三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樣了?”
  許未小心的將方浩然弄傷的手掌細細包扎好,才低聲回答,“還好,只是似乎受了極大刺激……”許未心頭有些猶豫,爹現在的情況就跟上次被自己無意解開了記憶禁制一樣,但是,他不能說。那張明瑞說了對任何人都不能提的……
  默三看著許未避開自己的眼神,心頭有些一沉,未未在隱瞞什麼?
  而這時,聞訊趕來的方遠已經沖進了房間,跟許未一樣看著滿地狼藉先是一怔,而在看到床上昏迷的方浩然時,臉色一變,惶急的沖了過去,“爹!”
  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方遠轉頭問許未,神情惶急,“未未!爹這是怎麼了?!”
  許未慢慢搖頭,苦笑,“哥,你別擔心,爹沒事,只是受了刺激,昏了而已。”
  受了刺激?方遠一愣,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那滿地的狼藉,那是爹自己弄的?爹是受了什麼大刺激啊?將屋子裡的東西都幾乎打破了?但,聽到許未說昏了而已,方遠心頭松了口氣。
  緊跟方遠過來的慧可和金大偉都很困惑的看向那地上的狼藉,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啊?
  “哥,你們先出去吧,爹這裡我看著就行。”許未輕聲說道,又抬頭看向默三,“小默你也去忙吧。沒事的。”
  默三看了許未一眼,微微點頭,便率先轉身離開。
  見默三離開,金大偉也跟著離開,方遠低聲對慧可說了什麼,慧可才點頭離開。
  於是,方浩然的房子裡,便剩下方遠和許未。
  掩上房門,方遠轉身走回床邊,坐下,一臉嚴肅的看向許未,壓低聲音問道,“好了,未未,現在這裡就我跟你兄弟兩人了,你老實跟哥說,爹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未一愣,隨即吶吶道,“什麼怎麼回事啊。爹他沒事的,只是受了刺激而已……”說到最後,許未有些底氣不足,他知道,或許可以瞞過其他人,但肯定瞞不過他哥,那是他們的爹,從小敬崇到大的爹,若說他爹會因為受刺激昏迷,那最不信的大概就是他們兄弟兩人了,娘親的事情打擊那麼大,他爹都能笑笑站起,怎麼會因為一丁點的刺激就昏迷呢?但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方遠緊盯著許未,沉著臉,“未未,難不成你連我也要瞞著?那是你爹也是我爹啊!”
  許未垂下頭,囁嚅半晌,才抬起頭,小聲道,“哥,爹的情況真的很好,爹身體平安無事,至於爹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我也不知道,相信我,哥,如果能說的話,我怎麼連你都瞞著?”
  方遠聞言一怔,看著許未有些委屈無奈的神情,臉色一緩,心頭雖然還是迷惑不解,但卻也是松了口氣,他只怕他們兄弟之間出現了間隙,那樣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娘親欺瞞了爹,娘親當年對爹做的事情……還有親手教導他四年,毫無藏私,對他嚴厲也慈愛的鐵木師傅……竟然是因為某個協議才趕來給爹幫忙,而當年他還背叛了爹,親手將爹送入了天牢……
  方遠心頭茫然淒楚,那些個過往顛覆了他的認知,此時,他受不得任何一點欺瞞和虛假。
  “未未……我們是兄弟,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弟弟……”方遠看著許未,低低聲說道,聲音有些顫抖。
  許未一愣,看著突然說出這番話的方遠,此時才發現,他的這個往日頗為爽朗樂觀的哥哥竟然一臉淒楚茫然,心頭不由一酸,他明白,是什麼讓他的哥哥說出這番話,爹的那番過往……他也是滿心難過和不知所措,只是,他到底歷經兩世,心境和心態都比方遠要好,雖然難過,卻不至於那麼茫然無助。
  正欲開口安慰,卻聽一個無力的聲音輕笑開口,“說的對,你們是兄弟,要互相愛護。”
  許未和方遠一愣,隨即急忙低頭看去,不知何時,他們的爹方浩然已經醒來,雖然臉色慘白,但卻是笑著看著他們,滿眼的柔和疼愛。
  許未和方遠都眼睛一亮,幾乎是同時出聲欣喜喚道,“爹!”
  方浩然聲音微弱無力,卻強撐著笑,開口沙啞說道,“放心,爹死不了!爹可是打不死的蟑螂,嘿嘿……”
  許未聞言一怔,打不死的蟑螂,隨即哭笑不得,“爹!您這都是什麼說法啊。”
  方浩然呵呵一笑,笑容很無力,卻是明朗得很,許未和方遠看著,心頭都松了口氣,他們的爹看來還是很有精神的。
  “好啦,爹知道你們都很奇怪,爹好端端的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方浩然邊笑邊說道,說的話有些急,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許未忙攙扶起方浩然,輕輕的拍了拍方浩然的背部,方浩然哎呦一聲,“我說未未,你輕點!你輕點!你爹這把骨頭可是快碎了!”
  許未聞言不由皺眉無奈,“爹……”
  “好了,爹,你不舒服就躺著吧,反正只要您平安無事就好,至於您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的,等您好了再說吧!”方遠忍不住開口說道,又把方浩然小心的攙扶著躺下。
  方浩然輕輕吁出一口氣,笑了笑,看向方遠,“遠遠,爹今天要懶在床上了,咱流沙縣的事情你要多給你大瓜哥幫幫手,知道嗎?”
  方遠點頭,“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方浩然這才輕輕閉上眼睛,又喃喃道,“未未,這防治瘟疫的事情你也不可以松懈啊。對了,我睡一覺,等我睡醒了要和默三說些事情,你叫默三別急著走,知道嗎?”
  “嗯,我記下了。”許未拿起被子小心的給方浩然蓋上。
  方浩然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沒睡,咕噥著,“嘖,未未在這裡,那墨鬼小子估計也跑不了……”
  許未掖著被子的手就這麼一頓了,瞪眼,他爹剛剛在說什麼呀?什麼意思啊?
  ************
  默三走出方浩然的院子,緊隨其後的金大偉便幾步上前,在默三停下腳步後,便彎腰拱手,恭敬低聲道,“三皇子!金大偉有事相求!”
  默三慢慢轉身,淡淡的看著金大偉,此人在這次洪災中的表現遠遠超出自己的意料,上輩子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又貪戀權勢的男人竟然也會為百姓鞠躬盡瘁?在洪災中寧可自己不吃,也要把食物優先安排給百姓,這樣的金大偉,他倒是第一次看見,或者可以這麼說,每個人都是有善惡兩面?
  “你說。”默三淡淡開口。
  “三皇子一定知道,在下與宋家五小姐有山盟海誓之約,但可恨那宋家強行拆散,求三皇子幫忙,讓在下能與宋家五小姐白頭到老!”金大偉說罷,便跪地磕頭。
  默三聞言一怔,隨即微微勾起嘴角,看來……這金大偉還是個癡情種?
  “你起來。”默三心頭思量了一下,開口說道。
  “是!”金大偉不敢違抗,忙起身,恭敬的彎腰拱手作禮。
  “我會幫忙。”默三說道。
  金大偉不由眼睛大亮,狂喜的看著默三。
  默三漠然揮手,“你先退下吧。”
  金大偉又恭敬的跪下磕頭才起身倒退著離開。雖然老師說了也會幫忙,但是,畢竟三皇子的力量更大一些……
  待金大偉退下離開,默三盯著地上被陽光拉出來的屋簷的影子,那影子慢慢扭曲成一個人形。待人形形成,便在虛空中出現一個跪伏作禮的黑衣男子。
  “墨七拜見主人!”
  “方嵩找到了嗎?”
  “回主子的話,方嵩大人已經找到,已經平安無事,現在正在廣域縣全力組織救災事宜,救災的時候,方嵩大人打著主人的口號,在我們找到方嵩大人的時候,方嵩大人又說是主人命我們前去救援百姓。”
  默三聽著,嘴角微微彎起,這方嵩……跟方浩然一樣,都是頗會抓住機會的人啊。
  “那方嵩大人救出來了嗎?”
  “回主子的話!我們人手不夠,不能將百姓都全部救出,而且,那廣域縣的唯一出路,通往流沙縣的道路都被二皇子的人被封住!”
  默三面無表情,“為什麼?”
  “那二皇子說廣域縣已經爆發瘟疫了,誰都不能離開,以免瘟疫傳播到流沙縣!”
  默三思索著,低聲問道,“可有瘟疫爆發?”
  “方嵩大人說,確實有幾人,但都已經就地火葬!”
  默三瞇眼,看來那楚賢想找事啊!
  “你叫人把這些事情都通知方家!”
  “是!”
  “另外……”默三沉吟著開口,“叫人盯緊宋家五小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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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京城會前奏(1)
  距離流沙縣一百裡處的官路雖然已經通了,但此刻卻是被官兵堵住不許前進。
  鐵木帶著二十幾個親兵靜默的站在堵住道路的官兵前,聽著為首的官兵呵呵笑著干巴巴的解釋著:
  “鐵將軍,下官這也是奉命行事,這前往京城的路也不是只有一條啊,要不,您繞道而行如何?”這官兵也就是一個校尉級別,此時看著鐵木,心頭戰戰兢兢,這鐵家的家主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位家主可是現在大楚朝炙手可熱的大將軍啊。
  “你剛剛說前方廣域縣有瘟疫?”鐵木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思索著問道。如果說確定有瘟疫,那也就是說有人進入了廣域縣?廣域縣還有人活著?那嵩哥是不是也平安了?
  “是的,所以二皇子特別吩咐了,不能讓廣域縣的人離開,要是把瘟疫傳播出去了就不得了。”那校尉小心翼翼的解說著。
  二皇子?鐵木心頭微微一沉,二皇子攪和進來的話,那他倒也不便就此硬闖進去了。可想到浩然如果知道的話,會不會怪罪自己?浩然最為敬重的人就是他爹還有他哥哥,想著出行前,浩然那鄭重的拜托,想著他之前對浩然已經愧疚很多……
  就在鐵木猶豫之時,一青色光圈半空中突兀閃現,隨即一聲朗笑響起,一身著寶藍色的俊朗少年從青色光圈裡走出,笑容甚為明朗,背負雙手,眉宇間甚為自信,還帶著那麼一丁點難以掩飾的傲然。
  鐵木心頭一震,二皇子楚賢?
  鐵木雖然心頭驚愕,面上卻是沉穩不變,翻身下馬,微微彎腰拱手作禮,“臣鐵木拜見二皇子殿下!”
  “鐵將軍多禮了,請起!”楚賢上前笑笑攙扶起鐵木,語氣頗為親切,“鐵將軍這是打哪裡來?可是要前往京城?”
  鐵木恭敬拱手回答道,“陛下給了臣幾日休沐,臣便出來游玩,卻沒想遇到洪災,如今已經過了休沐期,臣正想趕回京城,卻沒想在這遇到了二皇子殿下。”
  楚賢哦了一聲,笑笑點頭,看著鐵木,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還以為鐵將軍是前來尋訪舊日好友的……聽人說,這流沙縣的縣令和鐵將軍是多年前的好友……”
  鐵木心頭微微警惕,這二皇子看來知道的還挺多的,面上,鐵木卻是呵呵一笑,“方縣令和臣在多年前有些交情,不過已經多年不見了。”
  楚賢看著鐵木一笑,笑容頗具深意,“是嗎?”
  鐵木不答,只是恭敬卻也疏離的拱手。
  “對了,鐵將軍既然趕著回京城,不如走別的路吧,這前方廣域縣的瘟疫頗為嚴重,鐵將軍可是朝廷棟梁,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就不妙了。”楚賢轉開話題,見鐵木神情恭敬疏離,也不惱怒,只是微笑的說道。
  鐵木心頭一沉,看來不能進去打聽情況了,心頭思量,想著如果嵩哥真的還活著的話,以嵩哥的能耐出來也不是難事,還有浩然身邊還有那頗為神秘的三皇子在。
  鐵家只忠於楚朝皇室,如今二皇子三皇子看來有爭斗跡象,身為家主,他必須讓鐵家置身事外!這楚賢突然出現在此看來也是來試探自己的態度,倘若自己貿然為了嵩哥出面,只怕會被定義為三皇子黨,那對鐵家來說可就不妙了!
  心頭這般想著,鐵木便拱手恭敬說道,“如此,臣就謝過二皇子指路之恩了。”說罷,鐵木再次拱手,轉身,上馬,打馬朝右方另一條官道疾奔而去,可在疾奔而去的時候,鐵木心頭再次想起方浩然鄭重拜托時說的話語:
  “木頭,如果有嵩哥的消息一定要派人跟我說。”
  鐵木心頭有些微微的刺疼,胸口仿佛壓著一塊石頭,沉重不已。
  他……又對浩然多了一份愧疚了……
  ************
  廣域縣裡,方嵩一身灰色袍服早已破舊不堪,臉色有些青白,面容還有些污泥,但眼睛卻是銳利得很,此時,銳利的眼正冷冷的盯著前方被關上的城門,還有堵著城門的兩排嚴陣以待的官兵。
  方嵩身後,還緊跟隨著幾百個人,都一臉疲憊激憤不已。
  盯著眼前的刀槍相向的一臉冷漠看著他們的官兵,方嵩心頭怒意不斷湧起,洪災爆發,他就被困於這廣域縣中,縣令無能貪生怕死,洪災尚未蔓延開來的時候,就棄縣而逃,丟下這一縣三千百姓!他不忍看著百姓枉死,好不容易組織起百姓救災自助,勉強支撐到這洪災結束,但這三千百姓也已經死傷大半,偏偏藥草不足,有些百姓只是因為淋雨發燒而已,也無法救治,只能看著他們活活病死,而這二皇子楚賢卻說他們是瘟疫,不許他們離開,也不肯給他們醫藥食物!這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一千百姓難不成就要給這楚賢餓死不成!!
  “方大人!我們跟他們拼了吧!!”後頭早有按耐不住的百姓叫囂道,與其被餓死,倒不如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方嵩默然不語,只是慢慢轉身,看向身後跟著來的幾百青壯,如果沒有昨日墨七突然到來,他方嵩今日說不定就跟他們拼了!哪怕沒有勝算,也必須把這廣域縣的事情捅出去!這楚賢為何是圍困於這廣域縣,是為了制造虛假名望?博取政治上的利益?他有種直覺,這楚賢的目的絕不是這麼簡單!他肯定這楚賢是沖著他來的!而且,為的不僅僅是他方嵩!他是方家嫡子!未來的方家家主!他不信那二皇子楚賢真敢置他於死地!!他敢肯定這楚賢還有其他打算!因此,他必須把這廣域縣的事情捅出去!但昨日,墨七來了。
  墨七來了,帶來一些藥材和食物,同時也警告他千萬別輕舉妄動!這楚賢的動向他們一直都有監視!
  “我們等!”方嵩說道,神情平靜。
  “方大人,我們還等什麼呀!”幾百青壯裡有人不耐煩的嚷嚷道。
  “等三皇子!三皇子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方嵩突然慢慢的露出微笑說道。
  幾百青壯先是安靜了一下,緊接著,便有人揮手高嚷道,“沒錯!等三皇子!三皇子肯定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對!等三皇子!”
  “等三皇子!”
  ……
  此起彼伏的喊聲透過那禁閉的城門傳了出來,站在城門外的身著寶藍色袍服的俊朗少年陰冷一笑,喃喃道,“等三皇子?呵呵……也好!就讓你們期待的三皇子親手送你們進入地獄吧!”
  這時,一紫色光圈閃過,一人影落到俊朗少年身邊,仔細一看,卻是一極為美麗曼妙的少女,少女嗔怪著晃著少年的手臂,撒嬌道,“殿下!那白玉蟲子可是月兒養了好久的,您怎麼就把它拿去用了呢?”
  少年溫柔的拍拍少女的手,輕聲道,“月兒,你乖,你那白玉蟲子可是好東西,就借我用用可好?等哥哥用好了我再還你如何?”
  少女笑容微帶著羞澀的垂下頭,“殿下,月兒跟你鬧著玩的……殿下喜歡什麼,月兒只恨不得馬上拿來……”
  少年聞言,眉眼極快的閃過一絲不耐,面上卻是更加溫柔的一笑。
  **********
  而此時的流沙縣府衙後院,方浩然靠坐在床上,皺眉思量著。
  默三坐在椅子上,簡單的說了廣域縣的情況後,便沉默不語。
  “哼!無端端的封了廣域縣,只怕這裡頭有什麼貓膩!”金大偉卻是很憤然,對那二皇子他雖然只聞其名,但卻早就沒了什麼好感,哼,誰叫這人是辰月的未婚夫?而如今聽了廣域縣之事,心頭更加惱怒了。
  許未坐在默三身邊,也安靜聽著。
  “怕是……沖著嵩哥和我來的吧?”方浩然喃喃低語著。
  “墨七探到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那連月郡主跟隨楚賢游學的時候,學了一身毒術,身邊飼養著很多蠱蟲毒蟲。”默三說道,心頭卻是想起,那連月郡主上輩子假意來到自己身邊,每日三餐點心的給自己下著毒,想著那時候的自己若非警惕,又生性冷漠,只怕早就死去,但,那時候,看著那連月給自己端來食物的時候,心頭也曾經微微動過,畢竟,在沒有遇見未未之前,那連月算是唯一一個肯給自己做食物的人。只可惜,做的是毒食!默三心頭淡漠不已的想著。
  許未悄悄看向默三一眼,是他的錯覺嗎?怎麼覺得好像從剛剛他讓小默離開爹的房間後,小默就好像跟自己疏離了一般?而此時,小默好像比平時來得更加淡漠了?許未心頭有些不安,忍不住伸手悄悄的扣住默三垂放在身側的手。
  默三微微一動,面上依然默然,但手指卻是輕輕的嵌入許未手裡,十指交扣,慢慢的扣緊。
  他知道未未有事瞞著他,也猜測得到定是跟方浩然有關,心頭從剛剛就很不悅,很不滿,還有種說不出的急躁,他不喜歡未未心裡有事卻不與他說,這種感覺非常非常的不爽!他想逼問,但心裡知道,如果強行相逼,未未定會氣惱,他不想惹未未生氣,卻有無法排遣心頭的這種焦躁郁悶。
  但未未此時主動伸手牽住他的手……這小心翼翼的動作竟暫時撫平了他心頭的焦躁沉悶……
  方浩然摸著下巴,思索著,瘟疫?毒蟲?楚賢?連月?方浩然心頭慢慢的形成一個可能性,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不由有些興奮的開口,“我說,那楚賢不會是想——”剛剛到嘴邊的話語便被方浩然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方浩然瞪大著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十指相扣的手,那混蛋默三竟然牽著未未的手!!!
  這時金大偉正睜著眼睛期待著他老師的驚人之語,此時卻見他家老師瞪著眼發愣,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師,那楚賢是想……”
  方浩然回過神,忍了再忍,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才強自抑制下心頭的惱怒,轉頭沒好氣的瞪了金大偉一眼,硬邦邦的開口說道,“那楚賢大概是瘋了!他估計是想利用毒蟲什麼的,人為的制造一場瘟疫,然後把這流沙縣也給禍害了!這樣,我完蛋了,我大哥也完蛋了!”
  金大偉聞言,倒吸一口冷氣,“老師,那楚賢不會這般狠吧!”
  方浩然只是嘿嘿冷笑,“他料定我必定會去救人,以我的脾氣,不可能坐視廣域縣不管,也不可能置我大哥不理!只是,這樣的計策,也不是他楚賢能想的出來吧?哼!背後肯定還有什麼人!”
  默三此時緩緩開口了,“那張明瑞還在京城。但是聽說,他走時給那楚賢留下了什麼錦囊妙計!”
  方浩然聞言,心頭有些發緊,那混蛋張狐狸……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許未聽了,卻是有些猶豫的看向他爹方浩然面無表情的臉一眼,又轉頭看著默三低聲問道,“小默,那張明瑞是我們的敵人嗎?”
  默三聞言,認真的思索了一會,才看著許未說道,“這個,很難說。”
  許未一愣,偏頭,很難說?
  方浩然卻是不耐煩的揮手開口,“好了!那混蛋我們別討論了,現在就先想想該怎麼辦吧!”
  默三點頭,的確,這是現在最緊要的一件事。
  “未未,你有辦法對付毒蟲嗎?”方浩然緊盯著許未問道,“如果有人被下了毒蟲,你有辦法找出來嗎?”
  許未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方浩然聞言,不由心頭一松,能找出制造瘟疫的毒蟲其他的就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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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番外之寒空
  猶記得那年,他來到郊外,隨性而走,便聽見笛聲悠揚,不由停下腳步,細細聆聽。
  只因那笛聲裡好像吹送來了春日的百花香。
  他聽著聽著,終於忍不住追隨笛聲而去,來到那處莊園外,躍上牆頭,便見一少年站在月光下吹笛。
  少年面容端正,一雙眼睛甚為清亮。少年吹笛很專心,但無意間的一轉頭,便見他,但也只是眼眸含笑的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吹笛。
  待一曲吹罷,少年仰頭看向依然坐在牆頭上的他,咧嘴一笑,揮了揮笛子,問道,“喂!會喝酒嗎?”
  他一怔,半晌不語,心頭躊躇,他一時沖動循著笛聲而來,只是想看看這吹笛之人而已。
  少年看他沒有回答,眨了眨眼,便笑嘻嘻的說道,“沒事,不會喝酒也沒關系!那你自便啦。”少年說罷,便轉身走到院子裡的桌邊,坐姿甚是不雅的跳到桌上盤腿坐下,抓起一邊的酒壺,便咕嚕的灌起酒來。
  他看著好笑,那少年的笛聲是這樣的美妙,但這少年的舉止卻是這樣的灑脫不羈,還帶著一點粗俗。
  但這樣的少年,卻是讓他忍不住想要結識。
  跳下牆頭,在少年的目光中走向他,然後,他輕笑著問道,“可否共飲?”
  “諾!”少年很是爽快的將手裡的酒壺遞給了他。
  於是,月色下,他和少年你一口我一口的對月飲酒,一邊隨意的說著話。
  少年的談吐不俗,有些見解讓他很是意外,而最意外的是,少年沒有問他的名字姓氏由來,他也沒有問少年的名字姓氏由來。
  快要天亮的時候,他拱手告辭,少年已經有些醺然,對他的拱手有禮的告辭,少年只是隨意的揮揮手,便轉身進了屋子。
  他看著少年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
  然後,第二天晚上,他背著琴來了。
  少年這回沒有吹笛,依然盤腿坐在石桌上,一手花生一手酒壺。
  見他背著琴,少年歪頭一笑,隨即抽出腰上的竹笛,說,“咱倆合奏一曲吧。”
  那晚是他和少年的第一次合奏。
  讓他很意外的是,他隨性而彈,少年卻似乎知道他所要彈奏的,月色下,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撫琴是這麼愉悅的事情,也或許,只有少年的笛聲能夠讓他這麼愉悅?
  快要天亮的時候,他背著琴離開,少年笑瞇瞇的說,“晚上來的時候帶點下酒菜吧。”
  他看著少年,一笑,心裡應下說好,但面上卻是故意說著,“也許晚上我不來了。”
  少年聽了,很是惋惜的一歎,“哦,是嗎?沒事!那下次有緣再見啦。”說罷,少年便揮手,轉身進了屋子。
  他看著少年很是灑脫的轉身,只是微笑,心裡想著當晚上他帶著下酒菜來的時候,少年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當晚上他帶著下酒菜來的時候,院子裡卻不見少年,他怔怔的看著空空蕩蕩的院子發著呆,呆怔了好一會,他猶豫著是否要推開那屋子看看?他心裡猜測著,少年是否在屋子裡睡覺?因為是他說了晚上不來的,所以少年不等他了?猶豫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的走向那屋子,輕輕推開門,屋子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那少年真的走了?他的心裡頓時空落起來。
  看了看手裡提著的籃子,還有籃子裡的下酒菜,他苦笑一聲,走出屋子,將籃子放在石桌,他心裡想著今日早晨少年說的話,真的有緣再見了……因為這是他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個晚上,明日,明日他就必須離開,回到那讓他窒息厭惡的地方,而這少年,這特別的讓他總是想要接近的少年,只怕就真的無緣再見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是?
  本來只是萍水相逢,他這樣的卑賤的庶出子孫,誰願意結識呢?
  只是,沒想到,在第二日回到那令人窒息厭惡的地方,不得不去參加一個踏青會的時候,他看見了少年。
  當時很多人都圍著那些嫡出的大家族子孫,他不願意上前,便有意無意的落後,在人群的最後,他心頭覺得這樣的聚會很是無趣,隨意的掃視了四周,想著待會可以利用“體弱”的借口離開,但這一掃視,他便看見少年,少年和他一樣都在人群的最後,少年似乎早就看見他了,在他看見少年的時候,少年正對著他咧嘴笑著,笑容很大很燦爛。
  他心頭頓時驚喜不已,悄悄的走出人群,他看見少年對他眨眼揮手示意後,就轉身忽然跑了起來,他看著少年跑進一邊的樹林,便急忙跟了上去。
  少年似乎沒有武技也沒有法術,在他悄悄施展武技先少年一步到達樹林的時候,他看見少年左瞧右顧了一番,隨後,便爬上樹,在樹上翻找出一個包裹,他躲在一邊的樹上,看著少年打開包裹,拿出裡頭的一壇酒,像偷腥的貓一般蹭了蹭酒壇,露出迷醉的神情,他有些哭笑不得,然後又見少年抱著酒壇對著下頭使勁張望,臉上時而皺眉時而擔心,少年是在著急自己怎麼還沒來嗎?
  只是,這少年還真是一點法術武技都不會。他都來了很久了,還故意露出聲響,可這少年一點都沒發現自己。
  一躍跳到少年身邊,少年嚇了一跳,隨即一見是他,便嘿嘿一笑,遞過酒壇,神秘兮兮的說道,“我從那宮廷御酒裡偷出來的。”
  他一聽,不由呆了呆,宮廷御酒?還真是……看著少年一臉嘴饞模樣的直盯著酒壇,他真是哭笑不得。
  沒有武技沒有法術的,也敢偷宮廷御酒嗎?他低頭細細查看了一番酒壇的封口,心頭訝異,而且還真的偷到了啊。
  少年在他揭開封口後,便迫不及待的搶過,喝了一口後,便跨下臉一臉失望,“什麼嘛,比劉嫂的青果子酒差多了。”
  他看著少年一臉失望不已,不由撲哧一笑,“你以為宮廷裡的都是好東西?”
  少年歎息,喃喃道,“難怪那些皇帝都愛微服私訪……”又懊惱不已,“我還以為這裡的會不一樣呢……”
  他聽著卻是有些困惑,怎麼好像有些聽不懂呢?
  “對了,下酒菜呢?”少年突然轉頭盯著他,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直盯著他的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他不知道會在這裡遇見少年,但他卻不想讓少年失望,更不想讓眼前這雙晶亮晶亮的眼睛黯淡下來。於是,他輕輕一笑,柔和說道,“你等一下。”
  說罷,他便起身一轉,第一次在外頭使出了法術,瞬間一閃來到廚房,袖子一揮,將廚房已經做好的菜收了進去,又一轉身,瞬間回到少年身邊。
  少年正大張著嘴巴很是不雅的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哇哦,你會法術啊。”
  他看著少年的一臉驚訝,只是一笑,將收來的酒菜一樣一樣的擺了出來,然後一邊欣賞著少年像小貓一樣的饞嘴模樣。
  “可夠?”待擺完酒菜,他輕聲問著。
  少年突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撲了上來摟著他的肩膀興奮說道,“哇塞!你真是太厲害了!以後下酒菜就你負責啦!”
  在少年撲上來摟著他的肩膀時候,他就僵住了。他從未有過跟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過,心頭的感覺很是奇怪,有些不適,有些忐忑。
  他偏頭看向少年,少年在說罷後,便松開了手,笑瞇瞇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一邊吃著酒菜,一邊笑說著那踏青會的誰誰誰……
  “那人穿著草綠色的衣服,再戴上那樣的紫色頭巾,活脫脫就是一只胖乎乎的青蛙啊!哈哈……”
  “很有趣哦,一口兩口三口,一人兩人三人?哈哈,那人其實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那小呆不會賦詩作詞,偏偏還這樣出對聯……但是,那人雖然愛逗小呆,不過,那胖乎乎青蛙故意撞到小呆的時候,那人卻是第一個沖了過去……真是,喜歡就要欺負你嗎?哈哈……”
  他聽著這少年的言語,仔細回想踏青會所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少年的嘴裡說出來的踏青會似乎也不是那麼無趣了。
  在吃完了下酒菜,那少年揉著肚子咕噥著,“御酒不好喝,不過這酒菜倒也不錯。”
  他坐在一邊看著少年,那些酒菜他只是吃了一點點,大多數時間他只是舉著筷子聽著少年邊吃邊說話,少年的聲音很好聽,潤潤朗朗的,說的話又是這般有趣,少年的神情變化多端,他光是看著,就覺得心頭舒服不已。
  只是這少年喜歡一邊吃菜一邊說話,這禮儀似乎不怎麼好,看,嘴邊還沾了東西,他忍不住伸手抹去少年嘴邊的碎末,少年因為他的這一舉止一怔,他心頭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剛剛的舉止似乎有些不妥,但面上,習慣了偽裝的他只是依然淺淡笑著。
  少年在怔然後,卻是笑了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你是第一個沒有說我吃飯沒有禮儀的人。”
  他心頭稍稍平復了一些。第一個嗎?嘴角微微彎起,他喜歡這三個字——“第一個”。
  “你不知道,我家裡的那兩個哥哥每次一和我吃飯都要說我!”少年皺眉嘮叨著,“還有木頭!嘖,真是,吃飯都不說話的,多沒趣啊!”說罷,又垂下頭低聲喃喃道,“……我可是許正一啊。都這樣了,讓我保持一下自我都不行嗎?”
  他武技好,法術也已經修行到了高階,此時,雖然少年的低聲喃喃的話語很輕,但他還是聽到了。
  許正一?他叫許正一?可是……這踏青會的參與著都是十二家族的人,十二家族裡可沒有許姓家族。
  而這時前方突然傳來聲音,有人喊著,“浩然!方浩然!你馬上給我滾出來!”這聲音似乎頗為惱怒,他聽著,認出那是方家嫡出二子方敬然的聲音。
  緊接著,又有聲音很是無奈,“敬然,別在這裡對浩然發脾氣。”這聲音是方家嫡子方嵩。
  “大哥!就是你老是寵著他!他才這麼無法無天!偷溜也就算了,還偷御酒!”方敬然似乎甚是惱怒。
  “敬然哥……那御酒是景風送他的……”另外一個聲音似乎忍著笑意說道。這聲音?鐵家嫡子鐵木?
  “鐵木!你閉嘴!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那御酒就是你們和他去偷的!”
  “咳咳……敬然,要罰要罵我們回家再說!先找浩然要緊,他沒武技沒法術的可別遇上了什麼麻煩!”方嵩無奈說道。
  “嵩哥!浩然機靈著呢,而且我在浩然身上下了追蹤術,雖然現在有些模糊了,不過我可以感應到,浩然應該在這附近才是——”
  他聽著,卻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忍不住看向身邊的少年,他不會是這方家人要找的浩然吧?
  “他們來找我了。”少年察覺他的注視,轉頭對他笑道,笑容似乎很無奈,“我要走了。”
  看著少年就要起身離開,他忍不住伸手拉住少年。
  少年不解轉頭。
  “我是張明瑞。張家賤婦所生庶子。”他凝視著少年清亮的眼睛,柔聲說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告訴別人他是誰……也是他第一次,唯一一次告訴別人他的出身有多麼低賤。
  他很緊張,心頭有些隱隱期待,期待什麼,期待少年露出鄙夷的面容嗎?
  但少年卻是爽朗一笑,“我是方浩然。”
  少年說罷,便很是利落的轉身爬下樹,爬到樹下踩到地面的時候,少年仰頭,在陽光灑落少年面容的此刻,少年露出大大的燦爛的笑容,“喂,張明瑞!我們有緣再見啦!記得帶下酒菜!”
  凝視著少年轉身大步奔跑起來的背影,他慢慢的笑了。
  有緣再見嗎?那……我們今晚再見如何?浩然。他在心裡默默的念著那兩個字。
  *********
  被迫分離了十五年三個月十五天後,已經被迫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的人,卻在回到京城的第一個晚上,也是和他們初見時的月夜,也是在這郊外莊園裡,看著他,手中執笛,咧嘴笑著,問道,“明瑞,帶下酒菜了嗎?”
  他聞言一怔,隨即輕笑了起來,輕輕晃了晃手裡的籃子,“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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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京城會前奏(2)
  通往廣域縣的官道上,此時兩隊人馬對峙相向。
  堵住前往廣域縣方向的領頭的校尉面容緊張,還有些膽怯,但似乎畏懼了什麼般,不敢退後,戰戰兢兢的舉著刀擋在前頭。
  而他的對面,就是默三,方浩然,金大偉等人。
  默三淡漠而立站在最前,方浩然金大偉緊隨其後,而許未就站在方浩然身邊。
  許未抬頭看了看天,雖然雨已經停了,但烏雲尚未完全散去,此時天空蒙蒙,罩在人的頭頂上,仿佛壓抑著什麼般。許未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樣的天氣實在不喜歡。又忍不住看向前頭的淡漠不語的默三,從昨晚到現在,小默幾乎就沒怎麼說過話。平日裡雖然也寡言少語的,但許未總能感受到小默對自己的在意和親暱,可是從昨晚開始,那份疏離就仿佛橫亙在他們之間般,不管他說什麼,故意逗笑也好,問問題也好,小默總是淡漠著,最多也就虛應兩聲。
  從認識小默那一天開始,這還是小默第一次這樣的疏離對他。
  到底……是怎麼了?許未垂下頭,心頭一陣一陣的窒悶生疼。
  直至一聲朗笑傳來,許未回過神,看向對面突兀出現的青色光圈,光圈過後,楚賢一身寶藍色袍服背負雙手出現在眾人跟前,那俊朗的容顏閒適裡帶著自信,似乎很是溫和的笑著。
  他的突兀出現,讓眾人有些小小的騷動,但默三漠然,方浩然一臉平靜,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
  “喲,原來是三弟啊,還有方大人。”楚賢笑容親和不已的上前,對著方浩然甚是溫和的拱手,眼睛似乎漫不經心的掃視了一圈,在看見許未的時候,似乎微微一愣,隨即眼眸亮了亮,但很快又不動聲色的轉移開來,那一瞬間的亮快得幾乎沒人留意,但,在許未身邊的方浩然卻是留意到了,故作無意的微微移了幾步,便將許未擋在了自己身後。
  “不知三弟和方大人前來有何要事?”楚賢笑問道。
  “為廣域縣而來。”默三說道,上前一步,“廣域縣的方嵩大人先前派人出來求救。”
  楚賢揚眉,“哦?方嵩大人派人求救?奇怪了,這事怎麼我不知道?三弟,這廣域縣裡可是已經爆發瘟疫了,我怕瘟疫蔓延到流沙縣,特意派人在此守著。方嵩大人的話,我已經在想辦法了,怎樣才能平安的把人帶出來。”楚賢說罷,看向默三,笑容明朗不已。
  “瘟疫?”此時方浩然笑瞇瞇的上前,拱手說道,“如果真是瘟疫的話,那二皇子您大可放心,我小兒許未是慧遠大師的親傳弟子,醫術算是過得去,這瘟疫就交由小兒來應付,二皇子,您和三皇子還有賜封大典,不可在此多多耽擱,在皇上沒有派人來之前,這廣域縣就不如交由下官來處理吧。未未!還不出來拜見二皇子!”
  許未聞言,便上前一步,緩緩走出。
  楚賢看向緩緩走出來上前的許未,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妙,“許未?許公子,我們又見面了。”這話語的最後帶著那麼一絲意味深長。這微妙的笑容,還有最後語氣裡的意味深長,都讓方浩然略微皺眉,下意識的看向一邊的默三,此時默三依然面無表情。
  許未故作不知,只是微微垂下頭,拱手,低聲道,“草民許未拜見二皇子。”
  楚賢再次上前一步,距離許未只有三步,看向垂頭拱手的許未,楚賢的語氣裡很是柔和,“不必拘禮,抬起頭來。”
  許未拱手應是,正欲抬頭,突然眼前一晃,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擋在了許未跟前。許未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早就熟悉不已的身影,心頭又是一陣窒悶。
  “二皇兄,剛剛方大人的提議,你覺得如何?如果你也贊同的話,那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還是趕緊進城吧。”默三冷漠說道。
  楚賢看著擋在自己跟前的默三,眼眸一冷,臉上卻是依然笑得明朗,“三弟說的是。”轉頭看向方浩然,楚賢拱手,很是溫和有禮的說道,“那方大人,這廣域縣就拜托方大人了。”
  “不敢,這是下官的本分。”方浩然笑瞇瞇的說著,轉頭對許未喊道,“未未,我們快走吧。可別耽擱了正事。”
  許未回過神急忙應下,越過默三,朝方浩然走去,在經過楚賢的時候,楚賢突然彎腰在許未耳邊,輕輕低語了一句,“多加小心。”
  許未被這突然的靠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避開,又聽到這句“多加小心”,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楚賢,卻只見楚賢但笑不語,笑容卻很是明朗。
  **********
  廣域縣城門外。
  目送許未和方浩然金大偉走入廣域縣後,默三看向楚賢,那剛剛楚賢的動作太過突然,他來不及拉開未未,本來就陰沉沉悶的心情因為那楚賢竟然敢靠近他家未未而愈加煩躁!
  “二皇兄事務繁忙,弟弟不敢多留。”默三冷冷開口。
  楚賢收回注視遠處早就進入廣域縣的視線,看向默三,眼眸也一沉,但臉上的笑意卻是半分未減,“那鳳族血脈的貴人,三弟要好好照顧。”
  “不勞二皇兄費心。”默三聲音愈加陰冷。
  “呵呵……三弟,我怎麼能不費心呢?那可是鳳族血脈啊。”楚賢笑了起來,眉眼卻是不見半分笑意,盯著默三,語氣很是輕描淡寫,“三弟你是墨鬼,還是離那鳳族血脈遠些比較好。要是那鳳族血脈沾了你的墨鬼氣息那可不好。”
  墨鬼?離鳳族血脈遠些?鳳族血脈沾了墨鬼氣息不好??
  默三瞳孔一縮,心頭殺意沸騰,因為未未有事瞞著自己而早就不安的心此時幾乎煩躁到了臨界點!心頭止不住的胡思亂想,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因為……因為自己是墨鬼,所以未未忌諱了自己?!所以明明有事卻是瞞著自己?!
  默三手緊握成拳,幾乎按捺不住滿腔殺意的時候,突然,就聽一聲清亮的聲音,“小默!你怎麼還在這?”
  緊接著,他的手就被一雙溫暖的手牽住,默三怔然低頭,就對上許未的干淨溫潤的笑容,默三心頭一顫。
  許未見默三低頭,笑容更大,語氣卻帶著難言的溫柔,“小默,我們走吧。”
  默三凝視著那干淨溫潤的笑容,滿腔殺意就這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消失,低低的嗯了一聲,就任由許未牽著他的手朝廣域縣走去。
  在經過楚賢身邊的時候,許未頓下腳步,笑瞇瞇的看向僵硬著臉的楚賢,說道,“二皇子大概不知道,草民和三皇子同床臥榻很多年了,早就沾染了墨鬼氣息,其實,也沒什麼的,不過鳳族血脈可能就比較矜貴點,呵呵,好在草民不是鳳族血脈……”說罷,許未就笑瞇瞇的點頭示意,轉身拉著默三大步朝廣域縣走去。
  楚賢沉下臉,盯著那漸漸遠去的許未和默三,低低冷笑,喃喃道,“我會讓你知道的……我才是真正的龍族血脈!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喃喃說罷,楚賢手一揮,身後灰色光圈一閃,一灰衣男子恭敬拱手跪地,“灰九拜見二皇子。”
  楚賢從袖子裡掏出一玉瓶丟給灰九,沉聲說道,“這是解藥,如果許公子中毒的話,記住,就將解藥給許公子服下,務必要保證許公子的安危!”
  “是!”
  楚賢說罷,便深深的看了那廣域縣的城門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
  而進入廣域縣城門後,許未就想松開手,可剛一松開,就被默三緊緊握住。
  許未皺眉,剛剛他因為小默沒有跟著他們進來,心頭不安,便跑了回去,結果卻聽到那什麼二皇子說的什麼混賬話!看著小默一身寒冽殺氣,他擔心小默一時沖動,便急急的跑了過去……好在,小默大概是冷靜下來了,乖順的任由他帶走。
  只是現在既然進了廣域縣了,“危機”算是接觸了,那他也該松開手了吧,此時的許未想著從昨日開始的默三的疏離,再對比現在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放……這算是怎麼回事??
  許未抿著唇,使勁的揮了揮,卻還是沒能松開,不由轉頭,嚴肅的看向默三,“松手。”
  默三深深的看著許未,緊緊的握著許未的手沒有半分松開的意思。
  看著這樣的突然執拗起來的默三,許未心頭的微微惱怒轉化為無力,有些無奈,看了眼不遠處正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的方浩然,再次轉頭看向默三,放緩語氣,低聲說道,“小默,你放手,爹他們都在,這樣不好。有什麼事情我們今晚回去再說好嗎?”
  默三凝視著許未,慢慢的松開了手。
  許未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忙朝似笑非笑的一直盯著他們看的方浩然跑去,而默三就站在原地,凝視著許未的身影,半晌,才舉步慢慢朝他們走去。
  方浩然雙手環胸,笑容很是慈愛的看著許未,語氣也很和藹,“未未啊,爹知道你和三皇子感情好,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三皇子,咱呢,只是小老百姓一個,這個舉止呀要注意君臣禮儀,知道嗎?”說罷,再次慈愛的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白牙,看在一旁金大偉眼裡,那就是陰森森的一閃啊。
  許未看著方浩然慈愛的笑容,聽著那和藹的語氣,背上只覺冷汗只冒,面上只能裝傻的呵呵一笑,“爹,我知道了。”
  待默三走來,方浩然收起臉上慈愛的笑容,假笑道,“三皇子,您看,這附近一個人都沒有……三皇子可知道我大哥方嵩現在在哪?”
  默三走到許未身邊站定,看向方浩然,語氣很漠然,“我也不知道。”
  方浩然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是吧?不知道?方浩然轉頭四顧,這廣域縣說起來也蠻大的,這會兒要怎麼去找那還活著的幾百人?如果那楚賢下的什麼毒蟲不能快點找到的,天知道會不會蔓延開來?要真是釀成瘟疫的話,那可就糟了!方浩然不由緊鎖眉頭。
  “爹,我能找到。”許未這時突兀開口說道,說罷,從手腕上的黑色手鐲一摸,手上頓時出現了一只惟妙惟肖的白玉青蛙。
  金大偉一見,不由驚奇的睜大眼睛,而方浩然卻是瞪大眼睛,脫口而出,“隨身空間啊!”
  默三聞言,立馬盯向方浩然,眼神銳利,這方浩然知道已經丟失了整整一千多年的空間法術?
  許未一愣,隨即困惑點頭,“爹,您也知道這個?”
  方浩然聞言一怔,隨即訕訕一笑,避開話題,“那個,未未,這個咱以後再說,你快說,這青蛙怎麼幫我們找到你大伯?”
  許未一笑,蹲下,將手裡的青蛙放到地上,又從手鐲裡掏出一匕首。見許未掏出匕首,默三皺眉看著,未未不會是想……
  默三尚未猜測完畢,就見許未已經將手指輕輕割出一個傷口,一滴血緩緩的滴到青蛙嘴巴裡,默三一見,猛的一把將許未的手指握住,許未一愣,“小默你——”
  尚未出口的話語,都被默三的舉止給阻止!
  許未呆呆的看著默三將自己的手指放進嘴裡吮吸著,半晌,才猛然回過神,慌慌張張的就將自己的手指抽了出來,臉漲得通紅,眉眼間全是羞惱。
  這……這小默……怎麼都不分場合的!!
  而默三卻是一臉平靜,仿佛剛剛是最平常不過的舉止。
  金大偉一會看看默三一會看看許未,默默不語,心頭卻是漸漸明白了,只是,這明白了之後,金大偉卻是很糾結,這大楚朝對男子之間的風月情事可是忌諱得很!這三皇子如今對未未如此,要是被二皇子的人知道了,只怕將來這奪嫡之爭要更加艱難了!
  一旁的方浩然黑著臉瞪了一臉若無其事淡漠的默三一眼,偏頭看著捂著自己手指,紅著臉的許未,皺眉問道,“未未,這青蛙能做什麼?”
  許未回過神,忙訕訕一笑,答道,“爹,您看看就知道了。”
  方浩然哦了一聲,干脆蹲下,看著那白玉青蛙,方浩然一蹲下,金大偉也跟著蹲下,而默三早就蹲在許未身邊。
  盯著那白玉青蛙,方浩然突然覺得這青蛙好熟悉,不會是……腦海裡突然閃現了一下畫面,方浩然皺眉問道,“未未,這青蛙你是怎麼來的?”
  怎麼來的?當然是在那玉石宮的書房裡發現的……不過,許未看了眼默三,低聲道,“偶然得到的。”
  那玉石宮的事情還是不說為好。
  方浩然抬眼看了許未一眼,偶然??方浩然心頭撇嘴,未未竟然也學會瞞著爹了?不過,那混蛋張狐狸怎麼把這麼好的一件寶貝就這樣扔到那個地方了??沒了這東西,混蛋張狐狸練功受傷怎麼辦?
  想著那混蛋,方浩然心頭越加苦澀疼痛,許未瞥見,不由擔心問道,“爹,您沒事吧?”
  方浩然回過神,努力忽視心頭的壓抑著的苦澀疼痛,咧嘴一笑,搖頭,“沒事!”不敢再看那青蛙,方浩然四處張望,這麼一張望,方浩然難以置信的瞪大眼,喃喃道,“不會吧?”
  默三,許未,金大偉一聽,都抬頭順著方浩然的視線望去,不知何時,黑色的好像蚯蚓一樣的蟲子從四面八方不斷湧了出來,正朝他們爬來!
  金大偉駭然的跳了起來,忍不住失聲叫道,“天哪!是蟲子!好多蟲子!”
  默三微微皺眉,這青蛙怎麼引出那麼多蟲子??
  許未卻是眼睛發亮,興奮的叫道,“哇!我成功了!毒蟲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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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京城會前奏(3)
  就在四面八方的蟲子仿佛潮水一般湧來的時候,許未還蹲在地上,眼睛發亮的喃喃道,“那就是南疆的千足蟲?哎呀!果然真的可以繁殖出那麼多啊……”而就在許未喃喃自語的時候,默三已經雙手張開,結界就在瞬間包圍住了他們!
  方浩然回過神,看向那千足蟲,忍不住心頭的陣陣惡心,那蟲子一只也就罷了,成千上百的朝他們湧來,方浩然對那不停蠕動的東西最為害怕厭惡!此時,強忍著心頭的惡心反胃,低頭催促道,“未未!快點!把白玉青蛙弄出去,讓它快點吃了這些蟲子!”
  默三聞言,心頭一動,偏頭看了方浩然一眼,方浩然怎麼知道這死物一般的白玉青蛙是可以“吃”蟲子的??
  他認得這白玉青蛙?知道它怎麼用?
  默三心頭百轉千回,可許未卻沒有想那麼多,只是應了一聲,就將白玉青蛙挪了出去,將滴落在青蛙嘴巴裡的鮮血塗抹到青蛙的眼睛上,於是,瞬間,那白玉青蛙的眼睛發亮了起來,一旁的金大偉吃驚的看向本來只是死物的青蛙竟然張大了嘴巴,將不斷湧來的蟲子呼嚕呼嚕的吞咽了下去!
  “天啊!這是死青蛙還是活青蛙啊!?”金大偉忍不住驚呼不已。
  默三淡淡的看向方浩然,方浩然一臉平靜的看著,似乎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場面般!默三心頭思量,這方浩然果然知道這青蛙?
  可是,這青蛙是在玉石宮的書房裡被未未找到的,剛開始可是連未未也不知道這青蛙的神奇,要不是得到那本《行醫手札》,未未也不知道原來這普普通通的白玉青蛙這麼神奇。
  默三心頭猜測著,這方浩然是從別的地方知道的?還是說……他也曾經進入過玉石宮?
  而這時,那白玉青蛙終於將那些不斷湧來的蟲子吞咽完畢了,又重新恢復成死物的模樣。金大偉看得嘖嘖稱奇。
  許未一臉歡喜的捧起白玉青蛙,轉頭看向方浩然,喜滋滋的說道,“爹!您看!很厲害對不對?”
  看著許未手上的白玉青蛙,方浩然眼睛裡微微閃過一絲復雜,這青蛙總是勾起他藏於心裡的某些回憶。但面上,方浩然卻是咧嘴一笑,拍拍許未的頭,笑呵呵說道,“
  嗯!不錯!是個好東西!”
  默三瞥了眼方浩然,又看了看許未手上的白玉青蛙,默三眼睛微微一瞇,那方浩然眼裡的那抹帶著懷念帶著苦澀的意味……未未的爹還真是藏著不少秘密!
  “伯父,您看,我們現在該去哪裡找方嵩大人?”默三出聲問道,語氣甚為謙恭,但那聲伯父卻是故意加重了語氣。
  那方浩然在之前對未未說的什麼君臣禮儀,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聲伯父讓方浩然微微一僵,隨即瞇眼看向默三,拱手故作惶恐的說道,“三皇子折煞下官了,下官不敢當。”頓了頓,又故作謙卑的開口,“不如這樣,我們分開去尋找如何?”
  默三似乎沒有看見方浩然特意顯露出來的惶恐謙卑,語氣依然甚為謙恭有禮,“伯父說的是,那我和未未——”
  “未未跟我一起!”默三尚未說完的話就被方浩然突然出聲打斷。
  默三一頓,抬起眼眸看向方浩然。
  方浩然笑容甚是謙卑,“三皇子,未未沒有武技沒有法術的,如果跟著三皇子,怕會成為三皇子的累贅,不如還是下官自己帶著也安心不是?”
  默三不語,只是眼眸裡的溫度下降了不少,緩緩開口說道,“伯父,您也沒有武技沒有法術的,不如我和金兄跟著,這樣也可以保護你們。”
  雖然一直安安靜靜待在一旁,但卻不時偷偷瞅著默三和方浩然,神情有些不安和無措的許未此時急忙開口道“爹!這樣也好!”
  許未話音剛落,就被方浩然面無表情的瞪了一眼。許未只能呵呵傻笑。
  這時一直圍觀的金大偉咳嗽一聲,小聲開口道,“老師,這樣也好,到底這裡還是那二皇子的地盤不是?”
  方浩然冷哼一聲,袖子一甩,就轉身大步前行。金大偉忙跟上,許未松了口氣,也拉了拉默三的袖子,示意默三也一起走。
  默三舉步而行,同時,手悄悄的伸了過去,輕輕的握住許未的手。
  許未感覺到手裡多了一只微涼的很有力的熟悉的手,心頭微微一怔,猶豫著想要甩開,但心頭卻是有些不捨,難得小默終於不再疏離了,但莫名其妙的疏離也讓他心裡壓著一股惱意,於是心頭猶豫不決,也就仍由默三握著。
  直至走了幾十步後,突然前方方浩然和金大偉頓下了腳步,許未回過神,看向前方突然頓下腳步的兩人,正欲開口詢問,就聽他老爹方浩然驚喜的聲音響起,“大哥!”
  “浩然?”然後就聽一聲沙啞的但很是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訝異和驚喜。
  許未快走幾步上前,就見方嵩,他應該喊做大伯的中年男子一臉憔悴,穿著已經破舊不堪的衣褲神情驚喜莫名的看向他們。
  “三皇子,您也來了?下官的這點小事竟然驚動了您,下官真是罪過!”方嵩說著,便想跪地行禮,默三手微抬,揮出的力道阻住了方嵩的下跪行禮,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不是小事。”
  方嵩聞言,心頭一震,不是小事?對這墨鬼三皇子來說,自己的安危,這一眾百姓的安危不是小事?方嵩心頭五味雜陳,連方家都對自己的安危保持緘默的時候,這墨鬼三皇子卻和浩然一起出現了。
  浩然的出現在他的預料之中,以浩然的脾氣他是絕對不會坐視自己出事,但這墨鬼三皇子的出現卻是讓他意外了。特別是在那該死的毒蟲出現後,瘋狂了的一眾百姓,苦苦支撐的自己……他都快絕望的時候,這三皇子和浩然一起出現了。
  不管這是三皇子的收買人心的手段也好,還是什麼算計也罷,此刻,這墨鬼三皇子的出現,還有說的這句話,他方嵩定會銘記!
  默三簡短說罷,便掃視了一圈方嵩身後躺滿一地的幾百人,微微皺眉,“他們是怎麼回事?”
  方浩然此時也早就在默三和方嵩說話的時候上前一步,半蹲著仔細查看,金大偉則掃視了四周,許未則已經探了好幾個人的脈搏,站起對方浩然和默三說道,“他們只是因為毒蟲離開了身體,一時昏迷而已,好在毒蟲在他們身上潛伏的時間比較短,喝一碗清毒的藥湯也就無礙了。”
  方嵩聞言,眼睛一亮,看向許未,“你是未未?你知道這毒蟲?”
  方浩然這時聽聞百姓無礙,也松了口氣,站起,咧嘴得意一笑,“大哥!我跟你說,未未現在可是神醫了哦!那毒蟲就是被未未的青蛙吸走的!哈哈!那楚賢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未未竟然有萬年玉蛙!”
  萬年玉蛙?默三神情一動,看向方浩然,他果然知道這個東西!
  而許未則是驚奇的看向方浩然,“爹,您怎麼知道它是萬年玉蛙啊?”
  方浩然聞言,呵呵一笑,卻是不作答。
  許未見方浩然不答,也不追問,他爹神神秘秘的事情可多了。
  默三看著方浩然已經走向方嵩,兩人正說著此次洪災的事情,金大偉一旁聽著,默三便舉步走向許未,見許未正手持金針准備給昏迷的百姓下針,不由抬手握住許未的手腕,阻止道,“未未,不是說喝一碗清毒的藥湯就不會有事了嗎?”
  “小默,他們現在體虛,又腹中無物,只怕清毒的藥湯體弱的人會熬不住,我現在給他們下針的話,等他們醒來喝藥湯的時候就不會太難受,體弱的人也可以支持。”許未解說道。
  默三默然無語的松開手,看著許未蹲下,神情專注的一個個的把脈,然後分別下針。
  看著許未那嚴肅認真的側臉,默三捨不得移開眼睛,只覺那認真把脈下針的人,就是一副畫,一副可以讓他丟盔棄甲的畫……
  都說神之一族無情無心,鳳族血脈尤甚。而未未天性良善,心底淳樸柔軟,就憑這一點,未未就不是那什麼鳳族血脈!如果未未真的是,只怕……也是神之一族的異類了。
  *************
  方嵩和方浩然簡單說了昨日突然瘋狂了的百姓,還有自己如何在方家嫡系衛士的護衛下的苦苦支撐,說罷,方嵩又問了外頭的情況。知道那楚賢二皇子故意放他們進來,企圖將“瘟疫”帶到流沙縣去,方嵩連連冷笑不已。
  待兩人簡單的交流了情況,轉身,正欲招呼默三和許未離開,就不由僵住了。
  那許未在一個個的把脈施針也就罷了,人家是醫者!但是,你堂堂三皇子亦步亦趨的緊跟在人家許未身後做什麼,還有那不時輕輕的抹著許未的額頭汗水的動作……
  方嵩看著,不由緊閉了下眼,待睜開後,很是復雜的轉頭看向方浩然。
  方浩然正陰森森的假笑著,直直的瞪視著那默三。
  “浩然……”
  “大哥?”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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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京城會前奏(4)
  而在許未施針過後,那些本來昏迷倒地的百姓很快就蘇醒過來,在黃昏到來的時候,那些百姓都已經蘇醒過來,而此時,本來守在城門的人在看見那些蘇醒過來的百姓後,都甚為驚訝,方浩然和方嵩又嚴厲的命令著他們讓開,不可再堵塞官道,此時,二皇子已經離開,為首的校尉也不敢直接跟他們對上,再加上,不遠處的官道已經連夜趕來的方家現任家主,朝廷裡僅此於丞相張明瑞的戶部尚書方庸!
  於是,自從洪災開始,就被堵住的廣域縣的城門終於可以光明長大的打開了!
  站在城門口,當城門緩緩打開的時候,方浩然是笑瞇瞇的,可當城門完全打開,當城門口身著灰色袍服披著黑色披風的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出現在方浩然跟前,那老者雖然一臉皺紋蒼老,可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只是那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擔憂和疲憊。方浩然只覺心口像是被什麼給重重捶打了一番!
  方浩然腦海裡瞬間閃過十五年前,離開京城的前一夜,眼前的這個老者也是一身灰色袍服,披著黑色披風,站在他的跟前,擔憂的又惱恨的瞪著他,嘴裡卻是絮絮叨叨的叮嚀著要小心,不可完全相信人,要多留一個心眼,要學會照顧自己,不可多事……
  方浩然視線有些模糊,一步一步的顫抖著上前。
  許未此時正站在默三身邊,看著他爹方浩然眼圈發紅,一步一步的顫抖著走向那城門口的老者,許未有些困惑,那老者是誰,怎麼爹他……
  “他是方庸,你爺爺,方庸。”默三低聲在許未耳邊說道。
  許未一怔,方庸?!他爺爺?!許未愣愣的看著那站在城門口,也已經眼圈發紅的老者,老者雖然站的直直的,可是那身子似乎也已經在顫抖了。
  而此時,方浩然已經慢慢的走到方庸跟前,撲通一聲,方浩然重重跪地,慢慢垂下頭,緩緩磕頭,壓低的聲音裡有著哽咽,“不孝兒浩然給爹請安了!”
  許未在方浩然撲通跪地的時候,已經掙開了默三握著自己的手腕,輕輕上前了。
  在方浩然跪地磕頭開口的時候,許未已經走到他爹身後,也跪地磕頭。
  本來在安排廣域縣救濟糧草一事的方嵩此時也收到消息急急趕來,在見方浩然跪地後,也急忙幾步上前,跪地磕頭,“兒子給爹請安!因為兒子之事竟讓爹受顛簸奔波之苦,是兒子不孝!兒子該死!”
  “罷了!都起來吧!”方庸顫抖著聲音開口,雖然話是對方浩然等人說的,可方庸的眼睛卻是放在依然跪地,頭抵著地的方浩然說著。
  方嵩恭敬說道,“是!”
  方嵩起身後,見方浩然仍然跪地,正欲過去攙扶,方庸卻是緩緩擺手,上前一步,彎下腰,聲音有些蒼老,“起來,讓爹好好看看。”
  方浩然這才顫抖著身軀,緩緩抬頭,此時,那張往日裡寫滿灑脫爽朗笑容的臉上,只剩下艱澀悔恨,張了好幾次嘴,才慢慢的艱難擠出一句,“……都是兒子的錯……”
  方庸凝視著眼前這張痛苦悔恨的臉,卻是慢慢開口說道,“都十五年了,你只明白了自己的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浩然,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不,不是!”方浩然猛然搖頭,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臉,揉去臉上的苦澀悔恨,咧嘴一笑,“兒子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方庸凝視著方浩然半晌,才慢慢一笑,抬手拍了拍方浩然的肩膀,“這,才是我方庸的兒子!起來吧!”又突然朗聲大笑起來,“我方庸雖然不才,但我方庸擁有三個天下最好的兒子!哈哈……”笑罷,又盯著方浩然身後跟著起身的許未,輕聲問道,“這小公子可就是許未?”
  許未忙上前恭敬彎腰拱手,低聲道,“許未給爺爺請安。”
  方庸聞言,眼睛一瞇,瞬間,銳利的眼睛瞪向方浩然,低聲怒道,“許未?怎麼不是方越行?!”
  方浩然脖子一縮,訕訕一笑,悄悄後退兩步,而方嵩則故意咳嗽兩聲,“爹,那個……三皇子還在那邊,您看是不是……”
  方庸不得不收斂怒氣,朝方浩然瞪了幾眼,才跟著方嵩朝已經走來的默三急急走去。
  方浩然見方庸離去,松了口氣,許未這時看著方浩然,甚為不解,“爹,我真正的名字是方越行??”
  方浩然瞥了眼正跟默三寒暄說話的方庸,悄聲說道,“未未,你喜歡許未這個名字還是方越行這個名字?”
  許未腦子轉了轉,心頭反復念叨了一番,還是覺得許未這個名字好,便對方浩然說道,“爹,我喜歡許未這個名字!”
  方浩然一笑,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那你就好好的用這個名字!你爺爺那邊呢,你爹我有的是辦法!”
  許未看著他爹笑容狡黠又帶著得意的樣子,不由也笑了。此時的爹好似卸下了什麼重擔般,整個人輕松不已。
  或許對爹來說,能夠得到爺爺的承認,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吧。
  當初和娘逃離京城的時候,不得不被逐出方家的時候,對爺爺的愧疚就一直壓在了心底了吧,此時,爺爺來了,而且還原諒了爹,還承認了爹,終於,心裡的那份愧疚可以釋然了。而上輩子,到死,他都未曾見過這個爺爺,更不用說爹了,想著爹抑郁而終,爹的那份抑郁裡,這對爺爺的愧疚肯定占了不少吧!
  終於,這次,爹可以不用遺憾了。
  ***********
  一行幾人暫時回了廣域縣的府衙。
  回了府衙,方庸對著默三恭敬肅然的行了三拜九叩大禮。
  這份大禮行的突然,許未根本來不及反應,而發應過來的方浩然方嵩則是沉默的跟著方庸也行了三拜九叩大禮。
  許未站在一邊有些茫然,也有些不安,看著他的爺爺,他的爹對著默三行這三拜九叩大禮,他此時,突然明白,他爹之前所說的君臣禮儀……
  默三是三皇子,而他,連臣都說不上,他,只是一個草民!
  默三淡漠負手而站,在方庸等人三拜九扣之禮行完後,只是淡漠點頭。
  而方浩然在站起身後,突然轉身對許未嚴厲開口,“未未!怎麼還站在那裡,還不過來對三皇子行禮?!”
  這話一出,許未臉色頓時有些發白,而默三卻是眼眸一縮,冷冷的盯向方浩然。
  方浩然卻是未見默三的陰冷眼神,只是對許未再次嚴厲開口道,“未未!還不過來!”
  許未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前,只覺身子僵硬不已,渾身緊繃著,心頭突然有些了悟的感覺,如果,他對默三行了這三拜九叩大禮,那麼,有些東西……就會丟了吧?
  而默三一直緊緊的盯著許未,看著許未慢慢的朝他走來,朝他轉正身子,很想很想上前,將未未拉進他的懷裡,他的未未何需對他行此大禮?!
  可是,可是,他又希望,未未能夠自己拒絕……只要未未拒絕對他行此大禮,那麼……
  方庸皺眉看著許未發白和突然僵硬的神情,又看了看緊緊盯著許未的默三,心頭很是憂慮,不會……又是……
  方嵩看著,卻是心頭歎氣,看向突然嚴厲起來的方浩然,心頭苦笑,哎,又是情孽啊。
  許未看著近在跟前的默三,心頭很是窒悶,還有……說不出的委屈,為什麼小默還不說話?小默真想讓自己行這三拜九叩大禮?小默難不成……在等自己的三拜九叩大禮嗎?
  微微閉了眼,許未心底咬牙,好,如果小默需要的話,如果小默想的話,那就給他這一份三拜九叩大禮!
  許未猛然就欲跪地,可就在膝蓋快要沾到地的時候,突然被一股強力給拉住。
  許未怔了怔,慢慢抬頭看向拉住自己的人,不由一呆,是爹?不是小默??
  方浩然看著許未怔怔發呆的樣子,不由苦笑出聲,“傻孩子,你當爹真捨得讓你這只跪天跪地跪爹娘的小傻瓜跪人啊?”方浩然又拍拍許未的肩膀,無奈說道,“爹自己跪也就算了……”又深深的看著許未,低聲問道,“爹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而已。”
  許未心頭窒悶的難受,只覺眼睛酸澀難言,視線都快有些模糊了,忙抬手使勁的揉了揉。爹的意思……他明白了。他懂了。
  而這時,默三陰冷的讓人不由膽顫的聲音開口了,“你是故意的!方浩然!”
  方浩然只是看向默三,神情沒有往日的嬉皮笑臉,一臉嚴肅,“三皇子!未未他是醫者,他從小到大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個游方郎中,如果,您真的當他是您的好朋友的話,就讓他就此離開如何?這朝廷裡的紛爭,未來的爭斗都與他無關,也請您不要再把他牽涉進來了。我方浩然無法同時保全兩個,只能盡力保全一個!還請三皇子成全!我方浩然必會盡我所能,助三皇子榮登大寶!”方浩然說罷,便再次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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