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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home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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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千棵樹]許未重生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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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4:18 |只看該作者
 60、龍紋之祁連山(6)
  京城的五月天,突然變天了,一場大雨突然襲擊而來。
  張府的主院裡,書房外的走廊上,張明瑞背負雙手,神情凝重的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背負著雙手的掌心裡,緊緊的捏著一張紙條。
  三皇子與許未在祁連山裡失蹤了。
  剛剛,下頭送來了情報,這一個情報出乎他的意料,祁連山,那裡雖然詭異幽深,但,以那墨鬼皇子的身手,應該能夠平安得到龍紋才是!
  墨鬼皇子出事他張明瑞不怕,那是墨鬼皇子,絕不會就這樣死去。
  但……許未……浩然的兒子……張明瑞慢慢閉上眼睛。
  *********府衙門前,景風居高臨下,盯著許正一,嘴角扯出嘲弄的笑,“這位……就是青陽書院的老師,許正一?”頓了頓,又故作困惑,“這身衣服……”,似笑非笑的繼續說道,“倒也別致呀。”
  許正一低頭瞅瞅自己身上的菜葉,臭雞蛋,仰頭看向景風,出乎景風意料的,沒有任何臉紅耳赤,或惱羞,反而聳聳肩,隨意的撣了撣身上的菜葉,笑嘻嘻的拱手作禮,“草民許正一拜見王爺!”
  許正一雖然多少可以猜得到,那景風來了青陽縣,肯定要見自己。
  只是,許正一沒想到的是會在現在的這種狀況下……眼角隨意的瞥了眼四周,特別是在自己身後神情緊張的青陽書院的學生。
  而在那些學生身後,是一大群神情激憤,雖然在衛兵的大刀威嚇下無法靠近,但仍然叫嚷咒罵個不停的百姓!
  嘖,今天出行不利。許正一抓了抓自己的衣領,臭雞蛋的味道真是惡心啊。
  金大偉在青陽縣裡一直旁觀著,但在府衙衛兵不斷抓人,甚至出現砍殺到府衙前擊鼓的百姓後,金大偉坐不住了,正想著辦法的時候,就見老師許正一帶著一大幫青陽書院的學生朝府衙走來!
  金大偉愣住了,然後,就看見許正一,他的老師竟然呼喝著百姓趕緊離開,甚至書院的學生也幫著衛兵呼喝著百姓離開。
  金大偉的眼就瞪大了!!
  這……老師是要干嘛啊!帶書院的學生來也就罷了!竟然還幫著衛兵驅趕百姓?!
  這幾日那曲姜有到處抓捕那些個到府衙抗議的百姓,不但抓人,還打人,甚至縱容著那些個府衙的捕快肆意搶掠,種種惡行,讓人憤慨!
  而老師這樣幫著衛兵驅趕百姓……果然,百姓們怒了,那些個婦人拎著臭雞蛋朝老師和書院的其他學生砸去!金大偉就只看到他那老師一邊狼狽的躲著那臭雞蛋,一邊還鍥而不捨的喊著,“大伙兒回家吧!大伙兒回家吧!”
  金大偉雖然目瞪口呆,很是不解,但還是急急趕了上去,一邊幫忙護著,一邊大聲問道,“老師!您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呀!”
  許正一再次被臭雞蛋砸中了,一臉嫌惡的瞪著身上的臭雞蛋,一邊強忍著惡心,朝金大偉沒好氣的大聲回道,“不讓大伙兒回家,難道讓大家都被曲姜有抓走打死嗎?!”
  金大偉這時才稍稍明白,於是一邊護著許正一,一邊幫忙朝群情激憤的百姓喊著話,可百姓都太激動了,人數也遠遠大於書院的學生,於是,就漸漸演變成現在的局面,許正一和青陽書院的學生被圍在最裡面,府衙的衛兵在第二層,百姓們在第三層。
  而在堅持不下的時候,景風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方敬然。
  “王爺,草民有個不情之請。”許正一撣完身上的臭雞蛋,一臉肅然的對景風拱手彎腰,沉聲開口。
  景風盯著許正一,臉上微微帶著一絲冷笑,對眼前這個正對自己拱手彎腰的男人,景風永遠做不到心境平和!
  他厭惡這個以前叫方浩然,現在叫許正一的男人!
  深深的厭惡著,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有時會想著,這個世界上假如沒有方浩然,那該多好!
  如果沒有方浩然,宋真不會拒婚!
  如果沒有方浩然,宋真不會離開京城!
  如果沒有方浩然,宋真……或許現在就已經為他生兒育女,他會有一個和美的家庭,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因為方浩然,他虛耗了整整十一年!
  也因為方浩然……如今的大楚朝,已經開始波濤暗湧!
  未來已經變得不可預測……站在景風身邊的方敬然此時神情嚴肅,但眼角卻瞥了景風一眼,那剎那間的殺氣……是因為浩然?
  方敬然心頭皺眉,淡淡的,有意無意的看向依然彎腰拱手的許正一,心頭有些擔憂。
  而許正一此時依然恭敬的彎腰,拱手,那剎那間的殺氣,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他就站在景風的下手,距離這麼近,而景風的殺氣,雖然只是一剎那,但幾乎是毫不掩飾的!
  他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不過,許正一心裡倒是不怎麼在乎。從以前在京城他和明瑞開始蹦跳的時候,從宋真開始青睞自己,這景風就處處看自己不順眼。殺氣四溢的這種事情,從以前就時常發生,比剛剛更嚴重的都有,只是,景風雖然很想殺了自己,但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以前是因為方家,因為方家嫡子,他的大哥,還有明瑞,後來是因為十二天策令,再後來,是因為各方勢力的平衡……而現在……,許正一心裡更加淡定。
  此時的棋盤上,更加不能少了他許正一!
  於是,許正一恭敬的彎腰拱手,沉默的等著。
  而由於景風的走神,沒有及時回答,許正一又固執的彎腰拱手,金大偉見狀,打了個手勢,於是青陽書院的學子們,紛紛站住許正一的身後,彎腰,拱手,齊聲喊道,“請王爺答應老師的不情之請!”
  幾十個青陽學子的彎腰拱手之勢,幾十個青陽學子的齊聲大喊,頓時壓住了百姓們的叫嚷咒罵,當然,學子們的第一聲喊話後,還有些雜亂的咒罵,但,在學子們一聲緊接著一聲,一聲高於一聲,但又聲音有些喑啞的喊話中,百姓們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而景風早在學子們的第一聲喊話後就已經回過神,本欲開口,但金大偉卻是連連打著手勢,讓學子們不停歇的喊話著。
  此等狀況,讓景風有些咬牙,他……好像無意中計了?
  在百姓們都安靜下來,只剩下學子的沙啞高喊後,許正一突然跪下,拱手,此時,學子們停止高喊,在許正一跪下後,也吩咐跪下,許正一神情凝然的開口,“請王爺釋放被關押的百姓!”說罷!許正一重重的磕頭!
  這磕頭,在此時突然安靜下來的府衙前分外顯眼,也讓一干百姓包括府衙前依然居高臨下的景風臉上愕然。
  但很快,景風眼裡閃過冷意,聲音有些冷淡開口,“你說……釋放被關押的百姓?”就憑你?
  “我大楚朝聖祖皇帝曾經說過,民如水,官如舟,水暴虐之時,亦疏亦導不亦堵!王爺睿智果決,還請王爺思之!”許正一恭敬說著,神情不卑不亢。
  而景風神情陰晴不定,只是死死的盯著許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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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4:41 |只看該作者
 61、龍紋之四年(1)
  青陽縣府衙門前,此時一片詭異的安靜。
  在許正一話音剛落後,本來還有一些喧囂聲音的府衙門前,突然死寂下來,而在這片詭異的死寂的時候,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大膽賤民!!你以為你是誰!你你你……竟然敢帶眾鬧事!!!你們,你們還不快點把這個賤民給我拿下!”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府衙裡頭傳了出來,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站在縣衙大門處,指著許正一跳腳吼道。
  金大偉看了過去,不由冷笑起來,這個曲姜有真是不知死活!他金大偉倒要看看今兒個誰敢動他的老師!
  此時,金大偉心裡還殘留著剛剛許正一帶給他的震撼!也就是剛剛,他才明白,為什麼,老師要帶青陽書院的學生過來,為什麼要攔截住百姓,制止百姓的暴動,而在景風王爺沒有前來之前,老師明明知道曲姜有的胡作非為,卻都故作不知。
  其一,景風王爺在民間的風評非常好,在現在景字一輩的王爺中,景風王爺是最重視名聲的。
  其二,雖然青陽書院不是大楚朝裡頭最有名的書院,但也不是可以讓人小看的,特別是近年來,因為老師許正一的關系,十二家族裡也有不少庶出子弟,慕名而來,而在近年榮登科舉榜的進士中,青陽學院的學子越來越多,其中,也不乏敬崇老師許正一的人。老師帶著青陽書院的學子前來,這裡頭的意味和分量,相信景風王爺心裡清楚。
  最後,學子們的這一請願,老師的這麼一跪,這可比百姓們單純的暴力抗拒要遠遠有效果得多,而且,這麼一來,不但能救出被抓捕的百姓,還能給府衙施加壓力,而此事有了來自學子的參與,那麼,那些只知吟月念詩的總是不屑於營生,輕視百姓的所謂文人們也將會關注吧,不但文人們會開始關注,只怕十二家族也會引起重視!
  哼,到時,迫於壓力,就不知道那個曲姜有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而在這個中年男子也就是曲姜有吼聲過後,眾人回過神,衛兵們猶豫的看向景風王爺,而府衙的捕快就沒管那麼多了,吼叫著如狼似虎的就要撲向許正一——許正一直挺跪著,神情沒有任何緊張,依然很是從容。
  而金大偉和其他青陽書院的學生都一臉怒容,急急的圍在了許正一周圍。
  方敬然冷冷的看著,而就在捕快們的手就快要落到許正一身上時,景風開口了,“慢著!”
  捕快們愣愣的住手,看向景風。
  曲姜有一呆,隨即諂媚笑著上前,哈腰點頭的笑問道,“王爺別擔心,這樣的刁民讓下官來處置就好。”
  景風似笑非笑的開口,“曲大人,你可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曲姜有一愣,很是猶疑的上下打量了許正一一番,轉頭看向景風,小心翼翼的細聲開口,“下官愚昧,還請王爺指教!”
  “你不知道此人是誰?那你可知道,十二天策令?”
  一聽十二天策令,許正一心頭一跳,糟!
  而方敬然一聽十二天策令,突然恍然,這就是景風來青陽的目的?!
  這就是丞相大人的用意?!
  而金大偉一聽,也心頭一跳,臉色微微一變,不是吧……老師的身份……十二天策令五個字從景風嘴裡一蹦出來,曲姜有就臉色大變,一臉不敢置信的瞪眼看向許正一,而許正一在心頭一跳後,也釋然了,反正,這事本來就是沒有說出口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在曲姜有看過來的時候,還沖曲姜有特友好的咧嘴一笑,露出亮閃閃的白牙。
  曲姜有頓時腳步一軟。
  而景風則嘴角嘲諷一笑,轉頭盯向許正一,淡淡開口,“你說得有理,‘民如水,官如舟,水暴虐之時,亦疏亦導不亦堵’,曲大人,現在,就去把關押的百姓都放了!但不管有多麼大的理由都好,持器械攻打府衙就是等同於造反!百姓如果有訴求應該好好跟府衙縣令說,不能采用這樣的手段!”
  好好說?!許正一心裡一聲冷哼!好好說的話,你們當官的會聽嗎?!這位曲姜有大人會聽嗎?!要不是自己拉著書院的學子來,要不是自己這個方浩然的身份,要不是背後的方家,要不是……姓張叫明瑞的狐狸!你景風會好好聽我說嗎??!切!!
  但面上,許正一還是一臉感激樣的拱手作禮,“草民代青陽縣的百姓謝過王爺!”
  許正一身後的青陽書院的學子也跟著恭敬拱手作禮。
  方敬然看著許正一臉上的感恩戴德模樣,眼裡閃過欣慰。
  **********而是夜,許正一站在青陽書院的園子裡,抬頭看天,夜空繁星點點,在北邊,有一顆非常明亮的星星。
  金大偉走進園子的時候,見許正一抬頭凝望著天空,也跟著抬頭,可是瞅著滿天的星星,金大偉一臉茫然,這天象什麼的,他可是看不懂……奇怪,聽聞老師雖然博學多才,但可是不懂天象之學,難不成其實……老師他懂??
  “老師……”金大偉恭敬作禮。
  “大瓜,你懂天象嗎?”許正一忽然開口問道。
  金大偉臉上一囧,原來……老師,他不懂……“老師,弟子愚昧,不懂。”金大偉低聲說道,心頭不解,老師既然不懂,那干嘛這麼入神的盯著星星看?
  “是嗎?”許正一依然凝望著天空,喃喃低聲道,“奇怪……這未未的屬星怎麼一會亮一會暗的?”
  屬星?金大偉眼睛一亮,這個他懂!天上一星,地上一人,星亮人在,星逝人亡。每天晚上,星空總會有好多星星紛紛流逝,而每天,天上也會突然點亮很多星星,那是剛剛出生的生命。
  金大偉眼睛一亮之後,隨即一暗,如果……屬星一亮一暗,那可是不怎麼好的征兆啊。
  未未……老師的小兒子,可千萬別有事啊。
  ***********而此時的祁連山裡……一臉髒污的小男孩拖著一個黑色繭球慢慢的朝一個山洞走去。旁邊還有一只白色碧眼的狼不斷長嘯著驅趕不斷圍過來的鐵甲蟲,小男孩拖著繭球很吃力,每走幾步就要停一停,而一停下來,那些鐵甲蟲就不斷圍了過來,鐵甲蟲一圍過來,白狼就要噴火長嘯的驅趕,而白狼已經身上傷痕累累,而且動作似乎也略微有些遲緩,明顯很是疲憊了,小男孩看到白狼這樣,就咬著牙,費盡的努力的拖動著再走幾步。
  終於,小男孩拖著繭球,終於挪進了山洞。
  氣喘吁吁的軟趴在地上,小男孩看著也趴在自己身邊呼哧呼哧的白狼,歎氣的摸摸白狼的頭,柔聲道,“小白,辛苦你了。”又喃喃不解道,“奇怪,這些鐵甲蟲怎麼打完一批又來一批,沒玩沒了的……”
  小白撒嬌的蹭蹭小男孩的頭,小男孩一笑,慢慢的費力起身,起身時,似乎身上很是疼痛,小男孩忍不住臉色一白,皺起了眉頭,但小男孩還是咬緊唇堅持著坐起,坐起後,小男孩從身上的衣服裡撕下布條,看了看四周,最後猶豫了一下,小男孩輕輕咬破了手指,在小布條上寫下了字,寫完後,小男孩摸摸白狼的頭,低聲嚴肅道,“小白,把這個給我爹送去。告訴我爹我很平安,只是現在小默出了點事,我得陪著他,可能沒有辦法馬上回家,叫我爹別擔心。”
  小白眨眼,乖順的點頭。
  小男孩一笑,又輕輕的揉了揉白狼的頭,看了看白狼身上的傷口,小男孩神情很是難過,喃喃道,“這樣的話,你就不用陪著我在這裡冒險了……”
  小白困惑的看著小男孩,主人的這最後一句話,它聽不懂……但小白的腿上還是乖乖的綁上了小男孩的布條,又蹭蹭小男孩一會,小白才轉身,猛的朝外一躍!
  看著小白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小男孩微微苦澀一笑,這樣,小白就不用跟著自己,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祁連山送命了。
  淡淡的瞥了眼似乎感知白狼的離去而比剛剛更加騷動的鐵甲蟲,小男孩轉身朝山洞裡走去。
  坐到黑色繭球的身邊,小男孩輕輕吁了口氣,雖然跟著小白走,他可以活下去,但——轉頭凝視著身邊的繭球,似乎比昨天更大了一些?
  小男孩一笑,笑容輕淡柔和,他怎麼能留下小默一個人?
  而就在這時,黑色繭球突然動了!
  小男孩一愣。
  而就在這時,外頭的鐵甲蟲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瘋狂一般就要朝山洞裡撲進來,但鐵甲蟲的速度雖然快,但黑色繭球卻是先一步,突然朝山洞裡滾了進去。
  小男孩嚇了一跳,隨即急忙跳起,“小默!!”一邊急急喊著,一邊追著黑色繭球而去!
  黑色繭球滾著滾著,突然消失了?!
  小男孩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隨即驚恐叫道,“小默!!”腳步依然未停,追著黑色繭球消失的地方而去——就在此時——北方的夜空忽明忽暗的星星突然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位於東方的星星……同一時間的青陽縣,許正一呆呆的看著北方消失的星星,身後的金大偉著急擔憂的扶著許正一,拼命叫道,“老師!老師!你怎麼了?!”
  同一時間的京城,張明瑞猛的轉身,隨意的抓起榻上的披風,臉色平靜的走出書房。低聲開口,“備馬!去青陽!”
  “可是,主人,這個時候……”
  “閉嘴!如果那些人來了,你就告訴他們,我不在!”
  “遵命!”
  同一時間的宋家府邸,宋真跪在祠堂前,哭求著,“宗主!求您了!告訴我,未未在哪?未未是不是真的……”
  “你若想你兒子平安,那就最好乖乖的聽話。”慢慢的,柔和的聲音響起,雖然聲音很柔和,可語氣裡的淡漠和寒冷,卻毫不掩飾。
  宋真依然流著淚,慢慢的磕頭,低低聲哽咽著問道,“宗主,我只求宗主一句話,未未,未未……是不是能逢凶化吉……”
  沉默了一會,柔和的聲音才慢慢開口道,“我只能告訴你,你的兒子命數在天,有貴人相助。”
  宋真呆愣了一會,眼睛才慢慢的亮了起來,但又低低聲懇求道,“宗主,能不能……能不能讓真兒回青陽縣一趟?”
  “不能!”斬釘截鐵的聲音沒有絲毫通融,甚至帶著嚴厲,“當年,是你自請要到方浩然身邊潛伏偷取十二天策令,這十一年來,你卻沒有完成任務,我沒有責罰你,宋家的女人都是可憐人,我憐憫你對方浩然的一片癡情,允許你為他生下兩個兒子,但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仗著我對你的憐憫肆意妄為!!現在,任務取消了,你就該安分的待在宋家,完成你的使命,好早日讓我們宋家的女人脫離苦海!”
  宋真跪伏在地,隨著那柔和卻又淡漠嚴厲的聲音一字一字的響起,身體顫抖不已,剛剛恢復光亮的眼睛又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暗淡下來,宋真慢慢的閉上眼睛,半晌,才啞聲開口,“宋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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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5:04 |只看該作者
62、龍紋之四年(2)
  祁連山……眼前一片黯淡,雖然有些光亮,可還是很昏暗,如果全然黑暗還好,可因為在這牆壁上凸出的圓球發出的光亮,勉強可以看到一些東西,而看到的這些東西,真讓人想干脆昏過去好了!
  那不遠處密密麻麻的竟都是人頭和殘缺的屍體!!
  許未深深的倒吸了口氣,想爬起來,卻有些使不上力,這時突然感覺頭發被人拉住的感覺,許未一愣,微微轉了轉頭,看清那纏繞著自己發絲的黑色繭絲,不由松了口氣,微微吸氣,一口氣猛的爬起,眼前一黑,差點又跌倒,忙下意識的一只手撐住牆壁,待那昏黑的感覺慢慢過去,許未慢慢靠著牆壁坐好,看了看身邊的黑色繭球,許未伸手摸了摸繭球,嗯,好像又結實了不少……想著自己追著小默,不知道踩中了什麼就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就跌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頭頂,因為那圓球的光亮,許未看清頭頂上的東西時,差點眼前一黑,不是吧,頭頂上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蝙蝠?!
  暈!許未兩世加起來,唯一看見活蹦亂跳的蝙蝠還是在南疆的時候!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能看見那麼多蝙蝠……不過,這些蝙蝠怎麼那麼安靜?死了嗎?而且……好高啊。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除了一點發軟無力外,竟然毫發無傷?!
  細細回想著跌下來的時候……好像自己是摔在一個很軟的東西上?
  許未的眼睛轉向一邊的黑色繭球,不由一笑,伸手摸摸黑色繭球,低聲道,“是你嗎?小默,是你救了我?”
  黑色繭球安安靜靜的,那些個本來纏繞著許未頭發的繭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回去了。
  不過,許未也不在意黑色繭球裡的那個人是否回應自己,自從那天,小白帶著他來到潭邊,看著小默和那水晶棺突然沉入水中,他急急的跳入潭中,好不容易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結成黑色圓球的小默給拉了上來了,但拉了上來後,小默閉眼好像沉睡般,不管自己說什麼喊什麼,小默都沒有回應自己。
  喃喃自語罷,許未摸了摸藏在身上的藥包,心裡安心了一點,藥包在,金針在,他就不怕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填飽肚子,出路在哪裡……慢慢的扶著牆壁站起,許未知道,自己現在發軟無力,一來是因為精神過於疲憊,二來是因為現在又困又餓,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小默離開祁連山,所以,現在,就必須先找到吃的東西!
  扯出黑色繭絲,發現真的硬了不少,許未將黑色繭絲纏繞在自己手中,一邊拖著黑色繭球,一邊慢慢的扶著牆壁前進。
  ************而此時的青陽縣……金大偉看著呆滯住的直直的盯著天空的許正一,不由心頭發急。搓著手,不停的踱步兜圈,從昨晚到現在,許正一就一直是這個模樣!
  而現在,不止許正一,還要加上一個在一邊發傻的許浩然!
  金大偉一會兒看看抬頭看天呆滯的許正一,一會兒瞅瞅發傻的許浩然,心裡苦笑,這父子倆這會兒倒挺像的啊。
  揪揪頭發,金大偉現在眼睛下面有濃重的黑色陰影,嘴唇還冒了泡,從昨晚到現在,太陽都爬上高高的樹梢了,老師許正一卻還是那個樣子……不管他說了多少話,不管他做什麼,老師就是這個樣子!
  他知道兩個兒子對老師的重要性,但像現在這個樣子也於事無補啊。
  “老師……您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浩然想想啊!您看看浩然這個樣子,浩然……他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吃過飯!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金大偉踱步了又一圈後,站定,蹲下,一臉發愁的看著呆滯的許正一,故意歎氣說道。
  許正一聽到了浩然的名字,眼珠子微微動了一下,慢慢的機械的轉頭,看向身邊不知道何時眼睛紅紅的看著自己的許浩然,許正一眼睛微微有些光亮,嘴唇蠕動了幾下,才低啞著聲音開口,“浩然……別擔心……爹想了很多遍了,那些個什麼屬星的爹才不信!未未肯定還活著!”許正一說到最後,強顏一笑,抬手慢慢的拍了拍許浩然的頭,喃喃自語道,“沒錯!我才不信!什麼屬星不屬星的……未未肯定沒事的……”
  許浩然臉色發白,眼睛早就發紅了,可看著眼前不斷喃喃自語著的許正一,許浩然忍著即將要落下的淚,配合著許正一,強笑著,“爹說的對!未未肯定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許浩然說罷,又扶起許正一,低聲道,“爹,您也沒吃飯,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許正一強撐著笑道,“好!咱們一起去吃飯。”
  金大偉看著相互攙扶著一起離開園子的父子兩人,松了好大一口氣,只要肯吃東西就好……同時心裡又有些酸酸的,看著那不斷相互安撫著的父子兩人,金大偉心裡有些難言的滋味,既有些羨慕,又有些酸澀。
  十二家族的金家,從來就沒有父慈子孝這個詞語。
  就在金大偉怔怔發愣的目送許正一父子離開的時候,此時的青陽縣府衙裡……方敬然步伐匆匆的走進偏院,恭敬作禮,“下官方敬然拜見王爺!”
  “敬然,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個……”景風手裡拿著的紙條遞給了方敬然,一臉凝重。
  方敬然恭敬接過,攤開一看,不由呆了。
  “正東方的黑龍星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許正一的兒子,許未的屬星。”景風低聲說道。
  方敬然死死的盯著手中的紙條,但很快,方敬然就垂下眼簾,低頭拱手,“王爺,這不是好事嗎?”
  景風盯著方敬然,揚眉,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敬然,那許未可是許正一,也就是,方浩然的兒子哦。”
  “下官只知道,對二皇子來說,墨鬼皇子提前消失了,幫著墨鬼皇子的人也跟著消失了。”方敬然的聲音平板無波。
  景風盯著方敬然許久,神情陰晴不定,許久過後,才輕輕歎道,“敬然,我和你,還有明瑞,方浩然,都曾經一起在京城喝過酒,打過架,追過女人,我雖然厭惡方浩然,但對你和明瑞一直都是以誠相待,你又何必在我面前這樣掩飾呢?你對方浩然最多只有不滿,更多的是關心,在我面前裝出這樣的冷漠無情又是為了什麼?!”
  方敬然抬頭,一臉感激的樣子,恭敬拱手道,“能得王爺如此真誠以待,下官深感榮幸,但王爺可能有所不知,方家第三子方浩然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經病死了,現在青陽縣的這個許正一不過是跟方浩然有些相像的人罷了!”
  景風盯著方敬然半晌,半晌,怒極而笑,開口說道,“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退下吧!”
  方敬然恭敬作禮完畢,才倒退著離開。
  在方敬然離開後,景風猛的一拳捶在桌子上,神情陰沉,咬牙低語,“方家果然是滴油不進嗎?!哼!方敬然!你以為你是張明瑞?!竟然敢拒絕本王的好意!不識抬舉!”
  而離開偏院的方敬然,直至走進自己的廂房,掩上房門後,才放下臉上的嚴肅端正,露出擔憂的神情,許未,浩然的兒子……難不成真的已經……又想著和浩然的兒子同時消失的屬星——黑龍星,方敬然心頭開始憂慮,雖然黑龍星的消失,有利於二皇子,但在這個時候消失,只怕帶來的不是福,而是禍啊。
  而這樣的突變,也不知道在京城的爹和大哥又將如何謀劃……*********在夜色再次降臨的時候,許正一一個人慢慢的離開青陽書院,漫無目的的走著。
  腦子很空,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出那裡,只是見路口就拐彎,見小徑就走,沒路了,就後退……就這樣,走著走著……直到肩膀被人強硬的抓住,感覺到疼痛後,許正一才回過神。
  “浩然……”輕輕的有些溫柔的聲音響起。
  許正一愣愣的轉頭,看向抓住自己肩膀現在又改抓為摟的俊秀儒雅的男人,半晌,才呆呆的擠出兩個字,“明瑞?”
  “我帶來了女兒紅,陪我喝一杯吧。”俊秀儒雅的男人也就是張明瑞微笑說道。
  許正一盯著張明瑞臉上的笑容,慢慢的點頭。“好。”
  兩人來到山頂上,並肩坐在山頂的大石頭上張明瑞遞給許正一一壇女兒紅,笑說道,“給,今晚我們喝個夠!”
  許正一沒說話,只是接過,打開,就開始仰頭灌起酒來!
  張明瑞看著,也沒有阻止,自己也打開一壇女兒紅,開始就著壇口喝了起來。
  兩人安靜的喝著酒,直至許正一灌夠了,放下酒,臉紅紅的,轉頭盯著張明瑞,啞聲問道,“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未未已經……”許正一沒有說下去,他說不下去了。聲音到最後都已經抖得不像話了。
  張明瑞慢慢放下酒,正色說道,“不!我不這樣認為!”
  許正一神情很是緊張的盯著張明瑞,眼睛睜得大大的,眨也不敢眨。
  張明瑞放柔聲音,慢慢的說著,“浩然,現在我得到的消息只是,三皇子和未未在祁連山失蹤了。而屬星,我問過司天官了,屬星從來只有劃過而逝,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突然整顆星星都不見的情況。”張明瑞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也許他們平安無事,只是可能現在遇到了什麼特別的情況,就像當初你突然在禁地裡消失,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以為你出事了般,所以……浩然,不要就這樣下定論……”
  許正一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吐出,突然咧嘴一笑,“明瑞,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張明瑞盯著許正一突然咧嘴而笑的笑容,許正一的笑容就好像突然破開了迷霧般的明朗燦爛,不由笑了,有些深沉,“你就這麼信我?”
  “嘿嘿,那是,你是誰?你可是張明瑞哦!”許正一嘿嘿一笑,拍著張明瑞的肩膀,很是爽朗的說道。
  張明瑞但笑不語。
  而許正一在笑過後,抱起酒壇,灌了一口,仰頭喃喃道,“明瑞,我他媽的真想哭一場!”
  “那就哭吧。反正這裡只我一人。”
  許正一轉頭瞪眼,恨恨說道,“你他媽的怎麼不在昨晚來啊。我現在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張明瑞只是笑了笑,突然抬手狠狠的彈了許正一的額頭一記,隨即從容輕淡的微笑,“這樣,疼不疼?能哭嗎?”
  許正一皺眉摸著自己額頭,“混蛋!你用太大力了!”不用看,額頭肯定已經紅腫了。
  張明瑞只是很是無辜的開口,“你不是說你想哭嗎?”
  許正一翻翻白眼,突然把張明瑞拉近,拍了拍張明瑞的肩膀,開口說道,“兄弟,借我靠一下。”
  說罷,許正一便將頭靠在張明瑞的肩窩處,一只手仍然抱著酒壇,一只手卻緊緊的揪著張明瑞的衣服。
  而張明瑞只是慢慢的閉上眼睛,抬起手,輕輕的圈住許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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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龍紋之四年(3)
  祁連山裡……許未好奇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石室。
  石室不大,許未估計了一下,大概也就跟玉華寺的廂房一般大,石室裡只有一張碧綠色的也不知道是玉還是石頭的床,靠著牆,面對著門,而左邊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然後就是一個大箱子,就在角落裡,沒有上鎖。
  許未細細打量了一番,這石室大概是很久以前的就已經空置了吧,到處都是灰塵,不過很奇怪,竟然沒有蜘蛛絲?
  在掉到這個奇怪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後,許未沿著牆壁,就著那些嵌在牆壁裡的圓珠散發出來的光芒,一個人慢慢的前進,小心翼翼的摸索著這個地方,大概在走了十幾二十步後,許未發現,他一直慢慢摸索著前進的牆的表面很平整?仔細的把那牆摸了摸後,發現好像是磚石?而且很齊整?又仔細的看了看自己的另一邊,也是非常平整的磚石?又低頭看了看地上,也是齊整的地面,蹲下,抹開地面的灰塵沙土,是青石磚?
  那麼這裡應該是類似於地道的地方了?
  許未心頭有些欣喜,如果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食物,不過,這裡到處都是灰塵沙土,只怕就算有食物也大概不能吃了吧?
  許未心頭又發愁了,不過,現在,先找到地方再說!
  許未於是振奮起精神,轉頭對身後的黑色繭球笑瞇瞇的說道,“小默,別擔心,我們肯定能活著出去的!”
  說罷,許未正想繼續朝前走去,結果,手這麼一按到牆上,突然就聽一聲匡當一聲,許未嚇了一跳,轉頭,就見身邊的這牆竟然出現了一個門?!
  盯著這石室想了想,許未還是決定進去看看,雖然他知道,這裡到處透著詭異,天知道,這石室裡雖然看上去很簡單,但誰能肯定就沒有隱藏著危機呢?只是現在許未沒有選擇,他現在又困又乏又餓,又全身發軟,而現在外頭還有那些蝙蝠,還有可怕的人頭骷髏,殘缺的屍體……如果要是被那些蝙蝠還是什麼東西攻擊的話,這個石室還可以躲一躲,當然,如果這個石室是安全的就更好了!
  小心翼翼的慢慢的走了進去,確定沒有危險後,許未才拖著黑色繭球走了進去。
  慢慢的一步一步前進後,許未先是看了看那角落裡的大箱子,好像很安靜……應該沒有藏什麼東西吧?
  想了想,許未先摸出自己懷裡的金針和藥包,才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
  如果裡頭有危險東西的話,金針和藥包可以暫時拖延一下!
  打開箱子後,許未馬上後退一步,確定沒有什麼動靜後,許未才慢慢靠近,小心的探頭一看,箱子裡只有一個羊皮卷。
  許未遲疑的拿起了羊皮卷,坐在地上,打開一看。
  嗯?地圖???
  就見手上這羊皮卷的地圖畫得甚為仔細,每個房間都有標示,甚至還有仔細的機關解說。
  再看羊皮卷下的字:
  玉石宮全圖,XX年XX月初九日,玉神女筆一看這日期,許未不由驚訝的咦了一聲,這可是一千年前的東西了……,這玉石宮莫非就是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許未眼睛更是大亮,忙將手上的地圖放在地面上,攤開,仔細的搜索起來,果然,在羊皮卷的地圖上找到了自己所待的地方,標示著是……咦,密室?!
  既然是密室的話,嗯……那應該有一個離開的地方吧。
  不過,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詭異的地方的路……仔細看了看後,許未眼睛一亮,轉頭對黑色繭球興奮說道,“小默,很快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拉起黑色繭球,許未忙起身走到綠色的床邊,摸了摸床上的硬硬的石頭,終於找到一個細微的凹處,輕輕一按,綠色床邊的牆慢慢的發出撕拉的聲音打開了!
  **********而此時的青陽縣,青陽書院裡的後院某間廂房裡。
  許正一慢慢睜開眼睛,意識雖然有些迷糊不清,但醉酒後的疼痛清晰得讓他直擰眉!直至額頭上感覺到不輕不重的非常熟悉的揉按動作,許正一的意識才慢慢清醒過來,擰著的眉慢慢的松開,神情也跟著放松了下來,略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更好的靠近身後溫暖的人,有些沙啞的聲音懶懶的開口,“明瑞,你還沒走?”
  “嗯,不放心你。”張明瑞的聲音很輕淡,略微帶著柔和。
  “你的酒量還是這麼好!”許正一想著昨天兩人都喝了一壇酒,他醉的不省人事,明瑞卻還是輕松如常,還能把自己弄回房間,還能一大早起來……許正一就忍不住心裡有些不平衡!
  “我有武技還有法術,不一樣的。”帶著笑意的聲音說著。
  “哼!”許正一哼了哼,所以說,沒有武技沒有法術,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酒量好呢,對吧?
  “我昨晚送你回來的時候見到金大偉了。”突兀的,身後的人語氣很淡的開口了。
  “嗯?你不喜歡他?”許正一懶懶的開口。
  身後的人只是輕笑一聲,“你知道?”
  “因為那是金大偉,金家的人,金家是十二家族裡出了名的牆頭草,金大偉功利心極重,是為了上位可以不擇手段的人,他明明喜歡宋辰月,知道宋辰月是逃婚出來的,宋辰月來找他就是希望他可以保護自己,但金大偉卻可以狠的心不理不會……但你不喜歡他,應該不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因為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不喜歡他是怕他會背叛我??”許正一仰起頭,盯著張明瑞,揚眉問道。
  張明瑞盯著許正一,沉默著,神情很是莫測,半晌,才輕聲問道,“浩然,你說錯了一件事……”
  “哦?”他說錯了什麼?
  “我對我最重要的人絕對不會不理不會,更不會傻到放棄。我只會儲蓄力量,等待機會,然後,得到,生生世世的擁有。”這幾句話,張明瑞說的很慢語氣很淡然,但許正一卻是聽得頭皮發麻,盯著張明瑞,卻見張明瑞垂著眼簾,房間的光線很暗淡,看不出表情,不由咕噥著開口,“我怎麼覺得被你喜歡上的人很倒霉呢?”
  張明瑞抬起眼簾,微笑。
  許正一突然想到什麼,猛的翻身坐起,卻因為動作過猛差點摔下床,張明瑞忙伸手拉住,有些無奈,“浩然,別毛毛躁躁的!”
  許正一卻是揪住張明瑞,一臉怒氣,“說!你真的喜歡上人了?”
  張明瑞一愣,低頭瞅瞅揪著自己衣領的手,抬頭,盯著許正一明顯憤怒的神情,微笑,“浩然,你為什麼生氣?”
  許正一想也不想的開口,憤憤不平,“那還用問嗎!當初我們不是說好的嗎?如果我們喜歡上誰,就必須告訴對方,然後請對方喝最貴的喜酒!想當初,我可是照約定做了啊!我把宋真——”
  “十一年前我說過了,我絕不承認!”張明瑞突然出口打斷,聲音很冷。
  許正一也突兀的沉默了下來,垂下頭。
  張明瑞看著許正一垂下的頭,臉上掠過一絲苦澀,抬手慢慢的將許正一的手掰開,但剛剛掰到一半,許正一卻突然的把自己的頭擱在張明瑞的肩窩處,張明瑞正在掰著許正一的手一頓,隨即抬手圈住,低頭柔聲輕問,“浩然?”
  “明瑞,你記住了啊。要是真喜歡上什麼人,一定要想清楚,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喜歡上了……還有就是……有些事情,不是說可以裝糊塗就可以解決的……”許正一喃喃說著,可是話裡卻有些顛三倒四,但張明瑞沉靜的聽著,一邊抬手輕輕的拍著。
  待許正一終於說完了,張明瑞低聲開口,“浩然……都過去了……我陪著你,沒事的。”
  許正一默然不語,半晌,才啞聲問道,“當初我離開京城的時候,你明明就在京郊的樹林裡,你為什麼不沖出來拉住我,你不是都知道的嗎?你不承認宋真,不就是因為你知道宋真是沖著十二天策令來的嗎??”
  張明瑞原本輕輕圈著許正一的手突然用力,用力得讓許正一感覺到疼,但許正一依然埋在張明瑞肩窩裡,只是略微皺眉了一下。
  許久,一直耐心等著答案的許正一聽到張明瑞很慢很慢的聲音,有些窒悶的啞聲開口,“浩然……現在,我不能告訴你……”
  許正一一怔,隨即低笑起來,慢慢的抬頭,看著張明瑞垂著眼簾,看不清神情的樣子,無奈一笑,“嘖,你別總把我當小孩護著行不?我雖然沒你那麼強悍,但也是男人啊,你什麼都不能告訴我,什麼都瞞著我,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能應付,好歹,好歹,也給我一個展示男子漢氣概的機會吧!!”說到最後,許正一忍不住瞪眼懷疑道,“你不是把我當成女人來照顧了吧!”
  張明瑞忍不住笑了。原本垂著的眼簾抬了起來,幽深的眼眸此時難得的有些發亮,凝視著許正一,打趣開口,“有你這樣的女人嗎?”
  什麼意思啊?!“喂!當初,咱和大哥二哥他們參加京城獻藝會的時候,我不是客串了一把玉神女身邊的侍女的跟班嗎?”許正一挑眉,很是得意,“後來不是有些人一直在打聽那是誰嗎?”
  “……好像,那是在打聽……到底是哪個家族竟然敢派出那麼丑的女人……”
  “張明瑞你找死!”
  “哈哈……算我說錯算我說錯……”
  “哎呦!”
  “浩然!你怎麼了?傷到哪裡!”
  “哈哈!!被我抓住了吧!”
  許正一壓在張明瑞身上,得意的大笑起來。
  而張明瑞只是帶著柔和的笑,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笑得分外猖狂的許正一,抬手慢慢的圈住許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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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龍紋之四年(4)
  祁連山裡……許未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的台階,大青石板鋪成的台階只有三級,很大很長,許未的視線慢慢的從台階離開,落到台階後一直延伸的青石板鋪成的寬闊的道路,而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很是小巧雅致的宮殿。
  額,小巧雅致?宮殿一般不是巍峨宏偉的嗎?許未很困惑,眼前的這個東西分明就是宮殿模樣,可看上去卻好像小園子般小巧雅致得很,那宮門,那窗戶……但很快,許未的困惑就忘記得一干二淨了,道路兩邊的小園子讓許未眼睛一亮的同時也口水嘩嘩直流。
  那是果樹啊啊啊!!!食物啊啊!!吃得東西啊!!
  許未拖著黑色繭球,就朝左邊的小園子狂奔而去!
  跑到小園子裡,許未仰頭看著一只許未也無法合攏的果樹,再看那頭頂上的大大的紅色的果子,許未吞了吞口水,四下張望了一下,正欲爬樹摘果子的時候,突然,身後的黑色繭球碰得一下就往上彈跳了起來!
  許未嚇了一跳,然後,又見黑色繭球連連往上彈跳了好幾下,每撞一下就把那大樹上的果子撞得嘩啦嘩啦的直往下掉!
  許未忙往旁邊一跳,那果子忒大的,砸到的話肯定很疼,又眉開眼笑的抓起地上的幾顆,閃到一邊嘎吱嘎吱的啃了起來!一邊啃著一邊看著黑色繭球彈彈跳跳的撞果子!
  啃完了幾顆果子,肚子終於有了飽脹感了,許未舔舔嘴唇,心滿意足,這火球果真是名不虛傳啊,真是甘甜!
  不過,這火球果甘甜,而且有美容增壽的妙用,但是,極其難以栽種,這栽種的泥土必須是雪山冰封百年以上的雪裡土,這澆果樹的水必須是雨水,而且這天氣必須保持晴朗。不但難以栽種,而且果實要五年才一結,每次一結才只有五個,這麼挑剔難種的東西,這裡竟然不止一棵……許未轉頭看了看四周,這果園很大啊。
  許未走了過去,拉住還在不停蹦跳的黑色繭球,笑瞇瞇開口道,“好了,小默,這些夠吃了!”
  黑色繭球才停止了蹦跳,這下許未更加肯定小默雖然不言不語沒有任何反應,但小默其實應該什麼都能聽到和知道,只是,小默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沒有辦法跟自己說話,也動彈不了,還被困在這個詭異的繭球裡……嗯,不過,有反應就好。
  許未笑瞇瞇的想著,很是樂觀,還伸手鑽進那又硬了不少的繭球裡,摸了摸小默的臉,“小默,你別著急,我肯定能想到辦法救你出來的,你要堅持住!”
  小默的臉開始有些冰冷了,許未的笑容不由有些僵住,眉眼間擔憂開始悄悄浮上,小默真的能堅持到自己找到方法救出來嗎?
  不!一定可以的,他可以,小默也可以的!
  所以,現在……他必須治好自己身上這些傷!許未收回手,輕聲說道,“小默,我現在要療傷,你別擔心,我很快會好的……”說罷,便拿出懷裡的針包和藥包,坐到繭球身邊,脫□上早已破爛的衣服,檢查著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從被默三的冰柱刺傷的胸口,到被鐵甲蟲咬傷的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傷口,還有從高處跌下來被擦傷的傷口……用金針將傷口的腐爛的肉挑開,跳出腐肉下的一些沙粒石子,這樣的處理很疼,許未的臉色白了又白,咬著唇,額頭上冷汗連連,偶爾悶哼幾聲。
  突然許未的頭發被纏繞住了,力度很輕,有溫柔的感覺,許未一頓,蒼白的臉上閃過安撫的笑意,松開被咬出了血的唇,有些無力的一笑開口,“小默,我沒事……不是很疼的……”
  黑色繭絲沒有松開頭發,反而纏繞得有些緊,但小心翼翼的似乎怕弄傷了他。
  許未終於處理好最後一個傷口,松了好大一口氣,頭發早已被冷汗打濕了,神情疲憊不已,但許未依然記得對纏繞著自己頭發的黑色繭絲笑笑說道,“小默,你看,我沒事了,我先睡一下,待會記得叫我起來。”許未說罷,便再也無法抑制眼前一陣一陣昏黑的意識,昏睡過去。
  ************許正一摸著下巴斜靠在窗戶邊,盯著站在窗戶口准備跳窗出去的張明瑞,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邊一抹奸笑,“我說,丞相大人,您這十足十的扒人家黃花閨女窗戶的采花賊呀!”
  張明瑞轉頭,挑眉,似笑非笑的開口,“沒錯,采的就是你這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美人!”邊說,邊挑起許正一的下巴,嘴角微微一勾,笑容淺淡卻有種難言的優雅味道。
  許正一頓時一臉羞澀,扭捏著身子,捏著嗓子嬌嗔道,“討厭!人家都有兩個兒子了!人家……人家這都殘花敗柳了!”
  此言一出,躲在外頭的許浩然和金大偉都同時一抖。
  許浩然更是臉色青白交替,金大偉嘴角抽搐!
  這麼惡心的話也就只有他爹(老師)說得出口!
  可挑著許正一下巴的張明瑞卻只是微微一笑,手上微微使勁,許正一頓覺下巴疼了!
  “就算你是殘得只剩下樹枝的花,敗得只剩下柳根了,我也要,如何?從了小生吧,美人……”張明瑞逼近許正一,聲音輕柔的只剩下魅惑,臉上的微笑不減。
  許正一心頭翻白眼,這人是生氣了吧生氣了吧……被自己反調戲了所以生氣了??還是咋的了??這捏著自己下巴的手可是越來越緊了啊。
  “得了吧!還小生呢!”被捏得太疼了,許正一抬手拍開下巴上的手,沒好氣的開口,“別忘了,你可比我大兩個月呢!哼!我都有兩個兒子了,你家的小子或者閨女也差不多了吧!”
  張明瑞被拍開了手,也還是微笑著,翻身跳出,轉頭對許正一語氣很是平靜的開口,“我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
  許正一一呆。
  而張明瑞在丟下這句話後,便有意無意的瞥了許浩然和金大偉躲著的方向一眼,嘴角一抹頗具深意的笑,轉身,大步離開。
  待張明瑞離開,許浩然和金大偉才走了出來。
  許浩然的神情陰晴不定,金大偉則是若有所思。
  在昨晚,許正一被張明瑞抱著回後院的時候就撞上了急沖沖的要去找許正一的金大偉和許浩然。
  待看見許正一被張明瑞抱著回來的時候,許浩然的眼睛幾乎是憤怒的血紅了,提著大刀就要沖上去跟張明瑞拼命,是金大偉急急的拉住了,也因為許浩然還沒靠近,就被張明瑞不知用了武技還是法術給彈開了。
  當時,張明瑞只是帶著輕淡的笑容,看著狼狽摔倒在地的許浩然,扔下一句,“放心,你爹只是醉了。我不會傷害你爹的。”說罷,便抱著許正一准確無誤的走進了後院許正一的廂房裡。
  看著張明瑞抱著許正一走進廂房後,許浩然急忙爬了起來,急急跟了上去,想要跟著走進廂房,但張明瑞卻轉身看著許浩然,淡淡開口,“我會照顧你爹的,你回去休息吧!”
  “不敢勞煩張大人,家父,浩然自會照顧!”許浩然拱手恭敬卻甚為冷淡的說著。
  張明瑞盯著許浩然,負手而立,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和藹,“好啊。如果你能打贏我的話……”
  許浩然聞言,臉色一白,而下一秒,許浩然眼前一晃,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扔了出去!動作利落干脆!也快得讓他看不清人影!
  狼狽的躺在地上,看著已經被關上的房門,許浩然心頭無力至極,也頹喪至極。
  在那之後,他只能和金大偉鬼鬼祟祟的躲在廂房外,小心翼翼的探查著房間裡的動靜,可不管怎麼探查,他們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響,許浩然雖然很不甘心,但他知道,張明瑞是被父親信任的人!
  張明瑞應該不會傷害爹的……,只是,那張明瑞不是二皇子的人嗎?話說,他們現在可是三皇子黨吧?
  那張明瑞和爹走得這麼近,沒問題嗎?
  而且,爹和張明瑞到底是……什麼關系呀!
  盯著張明瑞遠去的背影,許浩然肯定,剛剛,張明瑞看了他和金大偉一眼。
  那一眼的深意是什麼意思?
  ***********而是夜,許正一提著茶壺,晃悠悠的走進許浩然的廂房,一進廂房,就見許浩然坐在床上發呆,心頭不由歎氣,想起今天某只狐狸離開的時候,輕描淡寫提到的一件事:
  “你兒子應該恢復自己的本名,他不是你。”
  “廢話!我兒子當然不是我了!”
  “那你就不該用你的名字給他做名字,我記得,當初方伯父可是托人給你帶來了他的名字——方遠,這名字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不用!”
  “哼!我不喜歡!什麼嫡子一個字,庶子兩個字!明瑞,你們張家這一輩裡,有誰能出你左右,就因為是庶子,你就必須裝病裝了十五年!就因為我是稍微聰明一點的庶子,我就必須被我老爹下毒變成傻子躲在偏院裡十二年,要不是我娘和紅衣,我早就死了!還好我大哥重情重義,一直照顧著我,還好我爹知道心疼兒子,當初下毒的時候故意下錯了毒……明瑞,你說,這破爛該死的規矩,我們還遵守它干什麼!!”
  “因為這是大楚朝。因為你的身邊不是只有你一人,你還有兩個兒子,你還有關心著擔心著你的方伯父,嵩哥,敬然哥,還有……我……”無奈長長的輕歎,“算是為了我們,好嗎?浩然,他日,你回轉京城的時候,能不能用方浩然的名字回來,而不是用許正一……”
  “……”
  靠在門邊,許正一盯著手裡的茶壺,腦子裡又響起那只狐狸的笑語:
  “浩然,記得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誰喝醉了就得答應對方一件事。你昨晚醉了……”
  “……你說。”哼!使詐的狐狸!
  “在我倆再次見面之前,你不准喝一滴酒。”
  “不要!!!”他會死的,他是不喝酒就會死星人啊啊啊!!
  “浩然,你說話不算話了?”
  “……換別的吧!啊?要不,明瑞,我答應兩件事,三件事……”
  “不行。”
  “……那,那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張明瑞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乖!我會很快的。”
  晃了晃手裡的茶壺,許正一百分之百的確定,張明瑞那只臭狐狸就是個大混蛋!!
  慢慢的走進房間,許正一看著發呆的都沒有聽到腳步聲的許浩然,心裡歎氣,那臭狐狸說得對,他這大兒子實在是需要出去鍛煉鍛煉。
  “你把他教育得很好,雖然武技不濟,沒有法術,但他很勇敢,也很有擔當,只是他需要一個好老師,也需要江湖經驗,浩然,讓他出去歷練吧。”
  可是……他不捨得,也擔心呀,現在未未生死未卜,要是大兒子再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他就真的不用活了……“浩然,信我,我會給他找一個好師傅的,也可以保護他。”
  “嗯?你打算找誰?”
  “呵呵……你認識的,你猜一下。武技天下第一,謀略不下於你我,家世不錯,十二家族之一,和你我都是舊識,你和他還有些誤會……”
  “額……不會是……”不會是鐵木吧?不會是木頭吧!!不會是鐵家的那混蛋吧!!!”
  “哈哈,浩然,人家鐵木現在可是鐵家的家主哦。鐵木很不錯的。”
  “我不要他來教我兒子!明瑞!不用你管了,我兒子我自己想辦法!”
  “……浩然,你在跟我生分嗎?”
  “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說,什麼叫做我兒子我自己想辦法……”
  “……我只是……氣急,額,一時氣昏了頭……”
  “浩然,信我,鐵木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他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
  “我知道……明瑞,你別說了,是我幼稚了,正事和私事我混淆了,罷了,如果鐵木真的願意收浩然做徒弟的話,有鐵家這個靠山,就算將來我出了什麼事,浩然也算有了依靠……”
  “……夠了,浩然,我說了你不會有事!”
  ……慢慢走進床邊,許正一收回自己的思緒,仔細的看著還在發呆的傻兒子,不由一笑,這小子雖然還不算成器,但能被明瑞那樣稱贊的小鬼頭可也不多……抬手摸摸許浩然的頭,許正一爽朗一笑,是時候,把名字給這個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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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龍紋之四年(5)
  許浩然回過神,見許正一,忙起身,“爹!”
  許正一笑呵呵的將許浩然按下,晃了晃手裡的茶壺,“浩子,陪爹喝杯茶吧。”
  許浩然一愣,隨即想起什麼似的,聲音有些低沉的開口,“兒子遵命。”
  坐在園子裡,許正一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許浩然倒了一杯,悠悠說道,“這可是難得的好茶哦。嗯,今年剛剛采上來的,味道有些苦,不過回味很好。”
  許浩然接過,盯著杯子裡的茶,青山書院裡……可沒有這樣好的茶,今年剛剛采上來的?那……不是貢品嗎?想著今早爬窗離開的張明瑞,許浩然臉色微沉,放下茶杯,抬頭盯著許正一,問道,“爹,這茶是張大人送的?”
  許正一笑呵呵的點頭,“是啊,不錯吧?”
  許浩然皺眉,“爹,那個張明瑞張大人不是二皇子那邊的人嗎?”我們可是三皇子黨啊,跟敵對政黨的人攪合好嗎?
  許正一揚眉,看著許浩然皺眉的樣子,心頭一樂,不錯!挺有政治嗅覺的嘛。
  放下杯子,許正一勾嘴一笑,“浩子,張明瑞是爹可以把後背托付給他的好朋友。”
  後背可以托付的好朋友??許浩然迷茫,那是什麼意思?
  許正一看出許浩然的迷茫,只是一笑,摸出懷裡的一個繡著紅色囍字的香囊,遞給許浩然,“打開看看。”
  許浩然疑惑接過,“爹,這是什麼?”
  “你本來的名字。”
  許浩然正要打開香囊的手一頓,抬頭看向許正一,愕然,什麼意思?
  許正一笑了笑,“當初你剛剛出生的時候,你爺爺就給你起了個名字,就在這裡頭,這名字也在你出生的時候登記在族譜裡了。不過,當時我心裡有火,氣你爺爺對你姑姑的事情不上心,也生氣……咱大楚朝的爛規矩!什麼嫡子一個字,庶子就兩個字,嫡子可以繼承家族,庶子就不可以……我心裡憋火,就給你起了我原來的名字——浩然。浩子,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許浩然慢慢搖頭,“兒子不知。”
  許正一的神情很是懷念,還有點矛盾的淒傷和溫柔,“因為我以為,我這輩子都會在這個地方平靜的度過,我曾經想要實現的夢想,大概都不可能實現了,我想托付給我的兒子——你和未未,我希望,你們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你們是我生命的延續……”
  許浩然怔然的看著許正一,半晌,才低聲問道,“爹,你想做的事情……”
  許正一收起臉上的淒傷和溫柔,笑嘻嘻的搖頭道,“不過,現在,爹明白了,爹過去的想法太自私了,你們是我兒子,但是你也有自己的夢想和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想當大將軍,未未想做游方郎中,而且爹的事情應該由爹自己去做。所以,兒子,對不起,到現在爹才把名字還給你。”
  許浩然卻是皺眉,固執的問道,“爹,你還沒說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許正一揚眉,看著許浩然固執的追問,只是轉移話題,笑瞇瞇的問道,“好了,兒子,快點打開香囊看看吧。”
  許浩然看著許正一不肯回答,只好無奈的將香囊拉開,拿出裡面的一張紅紙條,只見紅紙條上寫著一個字:遠。方家第七十三代庶子方浩然之嫡子——方遠。
  方浩然?許浩然吃驚的抬頭看向許正一,方家?!玉石門十二家族之一的方家?!
  許正一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瞇眼一笑,“今後,你便是方遠!”
  **********“……此山幽深,後靠幻林,前臨北地,常人難以到達,在此地修建玉石宮,最為隱秘,且,可以布三十二幻陣,將幻林包裹其間,擅自闖入此陣者必死無疑,再放養幻蝶,有備無患……”
  許未慢慢的翻過一頁,心頭震驚,種種布陣和毒物毒草的設置實在奇妙,但是,也夠毒的呀!
  翻到書的首頁,看著那幾個字:玉兒隨記,最下面的署名是——玉神女。
  這玉神女到底是什麼人啊!
  許未搔頭,困惑,這宮殿應該就是玉石宮了,住著這裡的人也應該是這位玉神女吧,可是……,好像應該不止這些,既然是宮殿,那住著的人應該不止這位玉神女,可許未從昨兒個睡醒之後,在這個玉石宮兜兜轉轉的轉了好久,只找到一個有人住過的房間,還有一間藏著至少上百本的書的偏殿,其他的全都是空置的,仔細研究後,許未斷定,那肯定是幾百年沒人居住過的房間,但那間有人住過的房間,應該是幾十年前才空置的,而那偏殿藏著的書,可幾乎全都是孤本!珍本!
  而就在這藏著孤本的偏殿裡,許未在唯一的一張書桌上,看到了這本《玉兒隨記》,這隨記記得很隨意,而且沒有日期,不知道什麼時候記的,可看這隨記的內容,許未覺得,應該是在一千年前的東西,一千年前,太祖征戰天下時,祁連山才開始變得這麼詭異莫測。
  嗯?那莫非,這玉石宮和太祖征戰有關?
  可是,史書上記載,跟隨太祖征戰的只有十二家族,還有後來被立為皇後的南疆聖女,可從來沒有過這個什麼玉神女的記載……更沒有這個什麼玉石宮……隨意的翻過一頁:
  “八壁經書已經寫成,昭郎說,這有些陰狠,可是,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又怎能贏?……”
  八壁經書?!
  許未眼睛發亮,或許這個東西可以解決小默現在的這種奇怪的狀況!
  急急的翻閱著,終於,在最後一頁,許未看到——“我低估了那些怪物!沒想到,連我和昭郎聯手都不能消滅他們!還好,有八壁經書!果然,他們中計了,他們以為八壁經書是遠古的神留給他們的寶物,他們內斗了,爭搶著這八壁經書……呵呵,他們不知道,我在上面下了最大的迷惑術,還有禁咒!針對的就是這群墨鬼和妖物!墨鬼無心,妖物無情,對他們來說,最大的誘惑就是力量!我所下的迷惑術就是力量,禁咒就是他們當他們被力量迷惑的時候,他們就會失去自我,一點一點的淪為八壁經書的結界!生生世世永遠都不能得到解脫!”
  啪!
  許未臉色蒼白的任由手裡的書掉落在地。
  小默對力量有種莫名的執著,在星羅棋盤的時候,小默那個時候莫非就已經被誘惑了?!
  小默現在的狀況是不是跟八壁經書有關?不!小默是因為那個奇怪的水晶棺變成這個樣子的……而在這時,許未突然想到,那張羊皮卷對祁連山的整個地形都描繪出來了,唯獨,沒有那個深潭,還有那些鐵甲蟲……莫非,這是後來人弄的?許未若有所思,趕緊拿起手裡的隨記,不斷的翻閱著……突然,在某一頁:
  “沒想到,具有一半墨鬼血緣的莊雲的意志力那麼強,他進入八壁經書裡,雖然也被誘惑了,但他竟然抵擋住了誘惑,墨鬼標記竟然散發出繭絲將他包裹住,好像就是在保護他一樣,可惜,莊雲的嘴巴太緊,他怎麼也不肯說出,在黑色繭球裡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最後他能醒來,而且法術還提高了那麼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莊雲的意志力非常強,而且他所執著的肯定和昭郎不一樣,昭郎執著於權利和力量,而莊雲不是……”
  黑色繭球?!醒來?!
  許未興奮了!太好了!小默有希望了!
  既然名相莊雲也是變成繭球醒來,小默肯定也可以!
  真沒想到,那莊雲有一半墨鬼血緣呀?
  許未轉身,對在一邊的黑色繭球興奮開口道,“小默,你肯定可以出來的!名相莊雲他也變成你這個樣子,可是他出來了,你肯定也可以的!小默我會陪著你,等著你出來的!”
  **********“爹,未未……真的沒事嗎?”許浩然,不,從今兒開始,他就該叫方遠了。
  方遠盯著紅紙條上的名字,心頭默默想著。
  “嗯,肯定沒事!”許正一很是肯定的說道。
  方遠皺眉,實在不明白他爹的這份自信從那裡來,便開口認真道,“爹,我想出去找未未。”
  許正一一愣,隨即思索了一下,點頭問道,“浩子,額,咳咳,遠遠,你確定了?”
  方遠鄭重的點頭,“爹,我不小了,我應該出去走走,歷練一下。”他必須要變強!強大到可以保護爹和未未,還有,慧可……“可是你不是說過等你師傅回來嗎?”許正一皺眉說道。
  方遠搖頭,“爹,我等不及了,如果師傅回來的話,爹你就跟他說,我出去歷練了。我會在九月去看岳州的江湖會!到時候,我會在那裡等師傅!”
  許正一微微點頭,心頭明白,肯定是這次張明瑞給了他這個素來認真又固執的大兒子什麼刺激……“慧可……你跟他說了嗎?”許正一正色問道。
  方遠默然,半晌,才低聲道,“我會跟他說的……”
  許正一起身,拍拍方遠的肩膀,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遠遠,記住有些話必須當面說。不能想著逃避,明白嗎?”
  方遠心不在焉的點頭。
  **********金大偉匆匆追了上來,而前方本來該走遠的張明瑞此時卻是背負雙手,悠然而立,笑容甚是溫和的看著匆匆追上來的金大偉。
  金大偉腳步一頓,臉上一僵,想著自己下的決定,金大偉咬咬牙,上前恭敬拱手,“學生金大偉拜見丞相大人。”
  張明瑞盯著眼前的少年,微微一笑,隨意擺手,“不必多禮,快起身吧。”
  “謝丞相大人。”金大偉恭敬說道。
  “你找我可是有事?”張明瑞問道。
  “是,學生想問,京城宋家是否走丟了五小姐?”金大偉恭敬問道。
  張明瑞盯著金大偉,半晌,在盯著金大偉,直至金大偉已經額頭冒汗了,才微笑問道,“你知道?”
  “不敢瞞大人,學生知道五小姐在哪裡。”金大偉垂下眼簾,低聲說道。
  張明瑞微笑,“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宋家正在拜托我找回他們的五小姐呢。”
  “但是,學生有一個不情之請。”金大偉忽然抬起眼簾,鄭重拱手。
  張明瑞笑容越發溫和,盯著金大偉,和藹開口,“你說。”
  “宋家五小姐現在不過十四歲,二皇子還沒回歸京城,能否讓五小姐在這裡等到二皇子回歸京城那天?學生定會保證五小姐的安危!”
  張明瑞的笑容慢慢收起,盯著金大偉,若有所思,“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如果是學生一人之言,或許大人不會答應,但,如果,再加上這個呢?”金大偉垂首,從袖子裡慢慢掏出一個盒子。
  張明瑞微微瞇眼看著那盒子,慢慢的接過,打開,不由笑了,看著金大偉的眼神便多了些賞識,“你很聰明。”
  “學生愚昧。”
  “呵呵……如果你真的愚昧的話,浩然是不會收你做弟子的……”張明瑞似乎很是愉悅,看了眼盒子裡的東西,便收起,輕聲歎道,“不錯嘛,金家的三分之一玉石,不過,你只是金家的旁系,而且還是庶子,你竟然擁有三分之一的玉石……呵呵……真是有趣!”
  金大偉依然垂首,神情卻似乎很平靜。
  “好,我答應你。”張明瑞盯著金大偉,微笑,“但是,你最多只有四年,四年的時間,你覺得,你能改變五小姐的命運嗎?”
  金大偉只是恭敬拱手,低聲道,“學生不知道,但學生會盡力而為!”
  張明瑞笑笑轉身,眼角不經意的瞥了眼金大偉樹後的淡綠色的裙子,勾起嘴角,慢慢離開。
  本來以為,像金大偉這樣的人,會如同浩然所說,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什麼都可以犧牲,但如今看來,似乎也不是如此。
  雖然如此,還是多加警惕些為好。
  時局已經快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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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龍紋之四年(6)
 青陽縣,玉華寺。
  慧遠抬頭凝望著夜空,神情憂心忡忡,在本來應該晶亮發光的星座上,此時依然一片烏黑,那顆屬於許未的星星依然沉寂著。
  慧遠凝望著,心頭沉悶,此時不禁有些後悔讓許未離開青陽縣了,他應該讓未未再鍛煉幾年,更不該讓默三跟著許未一起去,現在……屬星消失了,雖然慧遠心裡知道,如果真的已經出事的話,那屬星應該會劃過天際消逝,而不是現在這樣無緣無故的憑空消失!
  但這樣也讓慧遠提心吊膽,到底那兩個孩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在慧遠憂心忡忡,提心吊膽的時候,玉華寺的後院廂房裡,許浩然,也就是方遠,正急急的拉著已經一臉淚水的慧可,不讓他沖出廂房,一邊慌亂的解釋著,“可兒,你聽我說呀!大哥哥不是不要你!大哥哥現在是去歷練!歷練!”
  “你騙人!你混蛋!放手!!你跟我爹一樣,都是大騙子!”慧可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他知道,他又被丟下了!他又被拋棄了!果然!妖物……沒人會喜歡……就連大哥哥也不要自己了……心裡痛得要死,再加上騰騰不斷升起的怒火讓慧可憤怒的轉身,猛的一揮手,突然襲來的疾風就把方遠推倒在地!
  方遠被推倒在地,背部被撞得生疼,但方遠卻顧不得那麼多,急忙一躍而起,將已經跑出廂房快要消失在門口的慧可猛的一把拉住,然後,緊緊的抱住,一邊怒吼道,“你就不能聽我說兩句話嗎?!”
  慧可被這麼一怒吼,眼淚撲簌撲簌的直落,卻倔強的咬著唇,不肯哭出聲來。
  方遠看著慧可的嘴唇都被咬出血了,而眼淚就沒有停止過,心裡難受,聲音也有些沙啞,“可兒,我已經失去了我娘,丟了未未,我……我不能再失去我爹,不能再丟了你了……”
  從青陽縣城門送別他娘親那一天開始,他就想要變強,如果他夠強,他就可以保住他們的家……如果他夠強,他就可以保護未未……如果他夠強,他就不會在張明瑞面前軟弱無力,眼睜睜看著他爹的房門在他面前被一個外人重重的關上……他該慶幸,張明瑞是他爹的好朋友……如果張明瑞不是他爹的好朋友……他不敢想象……現在,未未生死未卜……默三的實力比他強,如果連默三都跟著生死未卜,那麼未未所面對的敵人該有多強大,而他能夠在那麼強大的敵人面前保護住未未嗎?
  不、能!
  因為他不強,他太軟弱了!
  “等我,可兒,大哥哥一定會變強,大哥哥一定可以保護你們的!”方遠緊緊的抱著已經安靜下來的慧可,閉著眼,喃喃說道。
  慧可在方遠的懷裡,怔怔的看著閉著眼,隱忍著痛苦的方遠,慢慢的垂下眼瞼,大哥哥只是為了變強,所以必須和自己分開嗎?大哥哥真的……不是因為嫌棄自己吸食人血的事情,才離開自己的嗎?心頭躊躇著,猶豫了一會,慧可還是慢慢的將頭靠了過去,方遠身體微微一動,之後,緊抱住慧可,而慧可,在將頭靠了過去後,便咬了咬唇,下定了決心般,慢慢的,開始傾聽起方遠的心聲來。
  【一定要變強……這樣才可以保護爹和未未,還有可兒……】
  *********祁連山裡……許未一會兒看看手裡的羊皮地圖,一會兒看看眼前的房間,皺眉,好奇怪,怎麼覺得這房間很奇怪呢?
  有一張綠色的大玉床,有一張榻,還有圓桌,圓凳子,靠窗的這邊還有書桌,書桌上還有文房四寶……但是,怎麼就那麼奇怪呢?
  細細的再看了一遍手裡的羊皮地圖,這裡應該就是那玉神女的寢室了吧。
  可是……為什麼這麼怪異呢?好像……少了什麼東西一樣??
  嗯……少了什麼呢?
  許未搔搔頭,苦思了一會,還是想不出,干脆歎氣放棄,轉頭,對身後被自己拖來的黑色大繭球,“小默,你說,這裡怎麼那麼奇怪呢?”
  說罷,又自己呵呵傻笑了一下,“算了,反正,咱們不住這裡,雖然這裡沒有人住了,但是我們好歹也算是借住的客人,隨隨便便住主人的寢室也不大好……嗯,我們還是住書房好了,看書也方便一些……”許未說罷,又蹲下,摸摸結實的黑色繭球,笑瞇瞇道,“小默,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不反對了!”
  *********京城,流芳縣,宋家府邸。
  宋真呆怔的盯著手裡的信箋,手一陣一陣發抖。
  宋如雲在旁邊一見,急忙將信抽走,低低聲說道,“三姐!你別慌!雖然失蹤了,什麼也沒找到,但是,這也算是好消息不是!”
  宋真卻是緊緊的抿著唇,慢慢的轉頭,雖然臉色非常蒼白,但眼眸卻銳利的盯著宋如雲,“你說!在祁連山外找到的那些宋家探子是怎麼回事!”
  宋如雲一怔,怎麼不是問失蹤的事情?反而問這個?隨即冷靜開口,“三姐,你應該知道,那些沒用的探子自然是為了監視三皇子而去的!”
  “監視?!”宋真怒極反笑,猛的一拍桌子起身,怒斥道“監視的話為什麼動刀?!為什麼會被殺!?分明就是想對三皇子和未未下殺手!”
  宋如雲面對宋真的怒火,卻很是冷靜,只是淡淡開口,“三姐,是不是下殺手,我不敢肯定,人不是我派出去的,是宗主指派的,但是,三姐應該知道,即便下殺手,三姐你身為我們宋家指定的下任宗主,你覺得,你有立場來質問嗎?”
  宋真一愣,隨即臉色更加慘白,呆了半晌,低低嘲笑,“是啊,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去過問呢?”
  宋如雲沉默的看著宋真,沒有言語。
  宋真嘲笑之後,就慢慢的轉身,仿佛喪失了所有力氣般跌坐在凳子上,低聲開口,“四妹,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宋如雲有些擔心,有些猶豫,但在站了一會兒還是順從的轉身,慢慢的離開,在最後離開的時候,宋如雲轉身看向呆呆的一臉木然坐著的宋真,只覺得坐在那裡本來清雅美麗的女子仿佛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活力般,如同一個木頭美人,心頭忍不住酸澀疼痛,不由的低聲開口,“三姐,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們宋家都已經堅持了幾百年了,沒有理由連短短的十幾年,不,甚至不用十幾年,只要五年或者八年都堅持不下去……所以,三姐,別放棄,千萬別放棄。
  *************京城,張家府邸。
  張明瑞揚眉看著皺眉站在自家大門前的男人,嘴角扯出輕淡的笑容。
  下馬,將手裡的馬鞭隨意的丟給身後的隨從,便緩步上前。
  “嵩哥,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府裡坐一會?”張明瑞拱手,微笑問道。
  男人,也就是方嵩,正皺眉盯著張府的門前牌匾,此時,聽見問話,回過神,轉頭看向拱手的張明瑞,便也拱手作禮,“下官拜見丞相大人。”
  張明瑞微笑擺手,“嵩哥總是這麼客氣。”
  方嵩只是淡淡開口,“不敢,這只是本分。”
  本分?張明瑞微微勾起嘴角,這兩個字可是有些言外之意呀。
  “嵩哥,進府一敘如何?”張明瑞邀請道。
  “謝丞相大人。”方嵩也不客氣,拱手謝道。
  進了正堂,下人端茶上來後,張明瑞便示意伺候的下人下去,轉頭,對方嵩笑道,“嵩哥,這是今年剛上來的新茶,您嘗嘗,味道不錯。”
  方嵩也不客氣,作禮後,便端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待喝罷,方嵩點頭,放下茶碗,對張明瑞說道,“不錯,是好茶。”
  張明瑞一笑,狀似無意的開口,“哦,嵩哥都說不錯的話,那浩然肯定也會喜歡的。”
  方嵩神情明顯一愣,隨即正色問道,“你去見浩然了?”
  張明瑞微微點頭,笑道,“嵩哥知道,前陣子天象異變,我擔心浩然,就去看看了。”
  方嵩緊緊的盯著張明瑞,沉聲問道,“浩然如何?”
  “他很擔心,不過,現在應該好多了。”張明瑞聲音很是柔和的說著。
  方嵩依然緊盯著張明瑞,神情很是復雜,“既然你擔心浩然,為何……你還要將曲姜有派去青陽縣?十二天策令已經消失了整整十一年,可現在,你又在京城放出十二天策令的風聲,還讓景風去往青陽縣,暗示浩然的身份!浩然如今又要陷入漩渦中,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張明瑞聽著方嵩的質問,只是輕淡一笑,“嵩哥,浩然一直都活著,這不是事實嘛,好讓人活著,十二天策令就沒有消失呀,而且……嵩哥,您還記得吧,當初,浩然只是從京城離開,而且是大大方方的離開,方家也從來都沒有把浩然的名字從族譜裡抹去吧……”張明瑞悠然說著,似乎想起什麼,輕輕一笑,“我可記得,方伯父當初當著眾人的面說得是方浩然囚禁偏院中,不見世人,死後不入祠堂,可沒有說抹去名字什麼的……”
  方嵩冷冷的盯著張明瑞,“玩文字游戲的話,浩然或許喜歡跟你玩,張明瑞,浩然雖然容易相信人,但他可不笨,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比如說……當初是誰將他誤闖禁地的事情洩露出去的!”
  張明瑞的眼眸一暗,但嘴角輕淡的笑容卻是深了幾許,“嵩哥,你來找我只是為了這個?”
  方嵩沉著臉起身,拱手道,“下官是奉旨來請示丞相大人,南疆急報,烏雲國邊境開始集結軍隊了,是否要開始戒備?”
  張明瑞微微點頭,“我知道了,辛苦嵩哥了。”頓了頓,又淡淡道,“命金璐將軍邊境戒備,不可輕率動武!”
  方嵩只是恭敬作禮,隨即沉聲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下官告退了!”
  “來人,送方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算是小劇場?********某樹:喂!(#`O′) ,許老爹,有人說你彎了哦,你彎了嗎?
  許老爹:彎?(⊙_⊙)?(轉頭)明瑞,我這不是站得直直的嗎?
  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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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龍紋之四年(7) ...
  當小白出現在許正一跟前的時候,許正一正准備出門,因此,當許正一看見小白時,許正一呆住了,隨即激動不已的沖上前。
  這只愛偷吃他點心的白眼狼出現的話,那麼未未呢?!四處張望卻看不到未未,許正一的心開始緊縮了起來,手腳不由開始發抖。
  “小白!!未未呢?!未未在哪?!”許正一的手在發抖,聲音在發抖,蹲下,看著眼前累得急喘氣小白,看著小白身上那已經結痂的傷口,本來光滑的皮毛都已經脫落了不少,看上去哪有平日裡那只威風凜凜的白狼樣,倒像是條落水狗了。看著這樣的小白,許正一的心裡直忐忑,這只平日裡愛跟他搶食物的狼可是武力值很高的啊!他都這個樣子了,那……未未呢?未未怎麼樣了!?還有那悶葫蘆默三呢!?他怎麼也不在?!
  小白喘了一會氣,就站直,伸出自己的前爪。
  許正一定眼一看,小白的前爪綁著一條白布?
  許正一心頭一顫,那白布上的紅色字跡怎麼像是用血寫成的啊?!
  顫抖著解下來,許正一攤開一看,白布上寫著:
  爹,我和小默很好,沒事,只是現在小默出了點事情,我得陪著他,等把事情解決了,我們就會回去,煩勞爹轉告師傅,紫蓮花得另找人去摘了。
  許正一怔怔的看著白布上的字跡,半晌,才苦笑著歎了口氣,他養的崽,他知道,說很好說沒事,那就肯定有事!而且是非常大的麻煩事情!這麻煩事情還跟那悶葫蘆的三皇子有關,真是……許正一恨恨的想著,那三皇子果然很討厭!
  許正一盯著白布又瞧了一會兒,心頭松了口氣,摸著下巴思索著,不過能讓小白來給自己送信,也就是情況不是特別危急吧。只是,未未和那悶葫蘆三皇子到底在哪呢?
  這時方遠的聲音忽然傳來,“爹!小白回來了!?”方遠從遠處跑來,急急的問道,一邊問,一邊四處轉頭看著,卻不見許未身影,不由心頭又急又擔心,“未未呢?爹!未未在哪呢?”
  許正一回過神,看向方遠,笑笑安撫道,“別急,未未他沒回來,不過,現在看來是沒什麼事了。”
  方遠一愣,“啊?”
  “喏,你看看。”許正一遞過去許未寫的白布。
  方遠接過,看罷,臉上也松了口氣,但又隨即皺眉問許正一道,“爹,你說,小默這碰上的到底是什麼事情?我們要不要讓小白帶我們去?我怕……”
  許正一心頭也有這種擔憂,但,現在未未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能夠讓屬星完全消失沒有痕跡的地方恐怕……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而且,許正一轉頭看向一臉擔憂的方遠,讓誰去?遠遠嗎?不行!遠遠太年輕,而且武技不高,也沒有什麼經驗……自己也不行,沒有武技沒有法術……最重要的一點,現在,十二家族也罷,皇室也好,都睜大著眼睛觀望著屬星消失的這個詭異現象,多少雙眼睛都緊盯著自己和遠遠,不能輕舉妄動,否則,給未未帶來的只怕不是救援,反而是禍害!
  許正一拿過方遠手上的白布,笑呵呵開口,“遠遠,未未的事情,爹來辦好了,你明天就按照計劃出行吧。”
  “可是,爹——”方遠急忙張口想要反對,但許正一卻抬手止住,收起臉上笑呵呵的神色,一臉平靜道,“怎麼?遠遠,不相信爹嗎?”
  方遠第一次看見眼前這個總是有些不著調的爹露出這樣,平靜的,但卻讓人不由有些敬畏的神色,不由吞下了到口的話語,下意識的搖頭,“不,兒子相信爹。”
  許正一這才笑嘻嘻的拍了拍方遠的肩膀,“兒子,出了門,爹就不能再在你身邊了,你要機靈一點,別讓人給賣了,知道嗎?”
  方遠面上也嬉笑點頭,“爹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兒子不在你身邊,你可別被人給騙了!”心頭卻是很苦澀,爹不讓他管未未的事情,是因為……自己不強吧?爹是怕自己出事吧?
  藏在袖子裡的手狠狠的握緊,變強,他一定要變強!
  **********翌日,青陽縣城門外,方遠恭恭敬敬的給許正一磕了三個響頭,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許正一神情復雜的盯著方遠的背影,心頭有欣慰,有感慨,有擔憂,兒行千裡父擔憂,他的兒子終於也要出門歷練了,但卻沒有想到會是現在的這種狀況下……宋真和他決裂,未未行蹤不明,生死未卜……待看著方遠的背影已經看不見了,許正一才轉身,一轉身,就見景風和方敬然站在城門口,許正一臉上勾起假笑,恭敬拱手,“草民許正一拜見王爺,大人。”
  景風笑了笑,“許先生多禮了,起來吧。”
  許正一再次恭敬作禮。
  “許先生,剛剛哪位可是大公子?”
  許正一心頭微微警惕,面上卻是假笑著點頭,拱手恭敬道,“回王爺的話,那是草民的大兒子——方遠。”
  方遠?!
  景風瞇眼,方敬然一愣,隨即眼裡閃過隱含著欣慰。
  “哦?這可真是有意思,你姓許,你兒子卻姓方?呵呵……莫非……他不是你兒子?”景風意味不明的笑著,透著譏諷。
  許正一心頭一沉,微微一怒,面上的笑容卻是更大了,“王爺有所不知,在下,姓方!名浩然,京城東門方家,方、浩、然。”說到最後三個字,許正一的聲音很慢很沉,很是莊重。
  方敬然素來嚴肅古板的神色閃過一絲激動。而景風卻是沉下臉,眼裡閃過狠厲,半晌,卻又古怪笑了笑,“不錯,方浩然。呵呵……真是不錯呀!”
  許正一一笑,笑容不再虛假,很是爽朗,眉眼間卻藏著狡黠和得意。
  “好!既然你是方浩然,那麼,方浩然,下個月初九,我和宋真成親,你來觀禮吧!”景風笑笑說道,心裡想著,你敢來嗎?
  出乎景風的意料,眼前站著的男人臉上只是蒼白了一下,卻又隨即笑說著。“……王爺有命,怎敢不從?浩然定會前去。”
  聲音很平淡,笑容很燦爛。
  盯著眼前的男人,景風呵呵冷笑了一下,便轉身,大步離開,但在與眼前的男人擦肩而過時,景風開口了,“另外,從今日起,你就是這青陽縣的縣令!”
  這下,男人愣住了。
  “哈?”
  **********金大偉盯著眼前的官印,神情很復雜,轉頭看著在屋子裡來回不停兜圈踱步的男人,“老師,您以後就是方浩然了??”
  “什麼以後就是方浩然?”男人有些不耐煩的應道,停下腳步,瞪眼看向金大偉,“我本來就是方浩然,不過中途換了一個馬甲!現在我真身上線了!”
  金大偉迷糊了,馬甲?真身上線?那是啥?
  金大偉正欲本著不懂就要問的求學精神發問的時候,男人歎氣了,喃喃道,“真是!我又中招了!”
  “老師?”
  男人沮喪的坐回椅子,抬頭看著屋頂,喃喃道,“張明瑞,你這只死狐狸,你又算計我!……”
  金大偉心頭一個咯登,張明瑞?!
  金大偉急忙跑過去,拱手急切問道,“老師,您被張明瑞算計?!這是怎麼回事啊,老師!您不是都不叫方浩然了嗎?干嘛突然間又叫方浩然了,還有,這官印是在怎麼回事啊!老師,那張明瑞到底算計你什麼了!老師你——”
  “閉嘴!”男人忍無可忍的一拍金大偉的頭,瞪眼,“你怎麼那麼多問題!”
  金大偉很是委屈的摸著自己頭,他是老師,他是學生,學生不懂就問不是很正常嗎?
  男人不耐煩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坐直身,瞥了眼金大偉委屈的神色,懶懶道,“那死狐狸知道我不可能不顧青陽縣百姓的死活,故意派曲姜有那混蛋來攪亂青陽縣,苛刻百姓,還亂抓亂打,哼!算那死狐狸還知道分寸,沒有鬧出人命,不過還能把事情鬧那麼大,也算那曲姜有的本事,還有那景風,景風恨不得我死,我才不信他真是來拜訪慧遠的!他來青陽縣,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洩露出我的真實身份,一個恨死方浩然的人來指認方浩然,那就不會有任何人會懷疑,估計現在,大概連京城也知道我方浩然就在青陽縣了,在這個時候,我要是還用許正一的名字,也沒啥意思了。”說罷,心頭忍不住憤恨糾結,那混蛋狐狸張明瑞現在到底有多大權勢啊!竟然隨隨便便的就能安插一個曲姜有到青陽縣??而且現在還能把自己弄到這個位子上!
  男人仰頭長歎,“這大楚朝真是越來越腐敗了啊!”
  金大偉聽得心頭一震一震的,對那張明瑞的心思縝密深沉驚愕不已,但又困惑了,“老師,您跟那張明瑞……真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的話,為什麼這麼費盡心思的設計?
  想著上回那張明瑞抱著喝醉的老師回來的時候場景,那眼裡深處流轉的溫柔又是怎麼回事?!
  男人橫了金大偉一眼,冷哼一聲,“他是二皇子黨,我是三皇子派!”
  “額……敵人??”金大偉小心翼翼的求證。
  男人沒好氣的開口,“你見過哪個敵人會送一個喝醉酒的敵人回家,還細心照顧?”
  金大偉無語望天。那你們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是朋友還是敵人……金大偉腦海裡無限循環。
  “總之!大瓜!”男人站起身,走到桌子邊,拿起官印,凝視了一會,笑笑開口,“從今天開始,如果有人問你,你的老師是誰?你可以這樣告訴他們,是方浩然!京城東門方家的方浩然!”
  沒錯,從今兒個開始,方浩然,回來了!
  *********此時,京城,張府。
  張明瑞解□上的披風,走進書房。
  後頭匆匆跟進來的一個中年男人恭敬低聲道,“老爺,三院的夫人有事要請示老爺。”
  張明瑞腳步一頓,慢慢的轉身,盯著中年男人一會,直盯著中年男人額頭上冒冷汗了,才神情淡淡開口,“是要去參加下個月的景風王爺和宋家百花女的婚禮吧。可以。”頓了頓,又聲音平板的開口,“張叔,你自小看著我長大,你知道我的脾氣。這種事情,你知道怎麼處理,這會,我給張叔面子,但下次,就不會了。”
  張叔急忙拱手作禮,吶吶道,“老爺,小的只是……老爺,您年紀不小了……您是不是……”該有個子嗣了??
  “張叔!”張明瑞皺眉打斷。
  張叔只好諾諾拱手作禮退下,但退至門口的時候,張叔忍不住歎了口氣。
  而張明瑞在張叔退下後,抬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上的佛珠,又看了眼書桌,沒有那個小玉瓶……張明瑞的眼睛暗沉了一下。
  張明瑞慢慢的垂下自己的手,靜默的站著。
  這時,突然窗戶邊有了動靜,張明瑞警醒的看去,一個聲音響起,“主人,小玉瓶!”
  張明瑞暗沉的眼眸一亮,快步過去,猛的接過。
  但接過後,張明瑞沒有馬上打開,反而盯著手裡的小玉瓶好一會,他才慢慢的拿出裡頭的紙條,打開一看,就見紙條上:
  狐狸!你他媽的真是越來越腐敗了!!你敢算計我!你給我記住!還有,未未有消息了,你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張明瑞平靜的臉這時才露出淺淡的,但似乎很是滿足的笑容,手指慢慢的劃過那甚為隨意但非常漂亮的字體,劃過後,便將小紙條收進袖子裡,低聲問道,“景風王爺回來了?”
  “回主子的話,景風王爺已經回來,景風王爺還邀請了浩然少爺下個月初九參加婚禮。”
  “……參加婚禮?”張明瑞思索了一陣,淡淡開口,“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方家。”
  “是!”
  **********金大偉坐在園子裡的石凳上,看著坐在躺椅裡悠哉悠哉搖著扇子的許正一,哦,不,該叫方浩然了。
  “老師,您說,下個月初九您不是要到京城觀禮嗎?現在我們還不出門的話,只怕趕不及了!”
  京城距離青陽縣有好幾百裡路呢!如果有法術,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達,金大偉有法術,他不著急,但是方浩然方大人可沒有啊。可人家現在這幅悠哉模樣好像一點都不著急似的。金大偉郁悶了。
  “誰說我要去京城?”方浩然搖著扇子,懶懶說道,“就算我想去,也得人家肯讓我去啊。”
  金大偉一愣,隨即低頭深思了一會,抬頭凝重問道,“老師,您的意思是……有人不讓您進京?”是誰?張明瑞?景風?如果是二皇子那邊的人,那可能性真的很大,十一年前寫出天策令的方浩然已經站在了三皇子這邊,這對二皇子黨來說,那是非常大的威脅!
  “嗯……大概吧。”方浩然漫不經心的回答著,抬頭望天,星空點點,但那兩顆突然消失的屬星還是沒有出現。
  *********“不能讓浩然現在進京!”方嵩斬釘截鐵的說道。
  方敬然微微點頭,“丞相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方嵩皺眉,看著方敬然,猶豫了一下問道,“敬然,張明瑞這個人你還是——”
  方敬然卻是搖頭打斷,“大哥,浩然這件事上,我的立場跟你的一樣,不能讓浩然進京,不是出於二皇子那邊的考量,而是,覺得現在對浩然來說時機不對,他恢復自己的名字,但他什麼都沒有,空有一個青陽縣縣令的官印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雞肋,哪怕背後站著我們方家,又能如何?十一年前爹都保不住浩然,更何況現在?”
  方嵩長長的松了口氣,喃喃道,“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敬然,你記住,不管你我立場如何,你都要記住,我們是兄弟,是一家人!”
  方敬然嘴角微微一彎,“大哥,我知道。那,我們就按照丞相大人的意思,讓浩然去流沙河吧。”
  方嵩沉吟了一下,輕輕點頭,心裡卻是有些不甘心,到最後,又順了張明瑞的意思!真是可惡!
  ***********六月,北境,流沙河。
  大楚朝的地域劃分如下:北境,南疆,中都(飽含京城),西地,東域。
  流沙河,就在北境,起源在沙漠,途徑土木縣,廣域縣,流沙縣。
  此時就在前往流沙縣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停靠在路邊。一十六七歲的少年和身邊一十四,五歲的少女低聲說笑著,不遠處,駕著馬車的中年男人和一中年婦女則似乎在准備著什麼。
  而馬車裡,方浩然打開小玉瓶,掏出裡頭的小紙條,額,怎麼好長???
  方浩然搔頭,打開一看:
  浩然,未未和三皇子消失在祁連山裡,祁連山有重重結界,已經有好幾批探子死在外頭,無法探知,但,司天官很肯定的告訴我,未未和三皇子的氣息就在祁連山裡,只是不知道被什麼隔斷了,外頭的人無法感覺到氣息,前幾天,我進去祁連山,發現那裡的情況和禁地極為相似,浩然,我想未未和三皇子應該就在裡面,雖然氣息微弱,但應該平安才對。你不必擔心。
  浩然,流沙河這一帶情況有些特殊,你要自己小心。
  看罷,方浩然皺眉,祁連山嗎?那個地方可是……未未和那悶葫蘆三皇子不會是跑到那裡去了吧?
  又長長歎氣,如果真是那個地方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只能等他們自己走出來了。
  雖然心頭忐忑,但方浩然看了眼手裡的紙條,“應該平安”?既然那狐狸都這麼說了,未未應該沒事了才對……不過,死死的盯著“情況有些特殊”,方浩然咬牙,混蛋你既然知道情況有些特殊,干嘛還把我弄到這裡來!!!
  作者有話要說:刷後台刷得好辛苦啊……怎麼都打不開……好不容易才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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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7:17 |只看該作者
     68、龍紋之四年已過 ...
  一晃已經四年了。
  祁連山裡,瀑布從天而下,沖刷著瀑布下的巨石怪巖,巨石怪巖圍成的石潭裡,水清澈見底。
  石潭裡,一個人躍出水面,面容清秀白皙,微微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很是干淨,柔和。他嘴角微微翹著,笑容不大,但卻很溫暖。
  原來是個少年。少年年齡不大,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四、五歲。
  少年隨意的將濕漉漉的頭發扎起,拿過放在巨石上的衣服穿上,雙手一撐,坐到巨石上,巨石旁邊還有個巨大的黑色繭球,少年朝繭球一笑,伸手摸了摸繭球,才套上褲子,伸了伸懶腰,盯著潭裡的倒影細細瞧了一會,少年歎氣,“都已經四年了啊。”摸了摸鼻子,少年轉頭,看向繭球,很是疑惑,“小默,你怎麼還不出來啊?”摸摸繭球,又彈了彈,好硬,少年思索著喃喃道,“不會是要拿刀劈開吧?”
  這少年便是許未。
  許未在石頭邊發了會呆,便起身,拖著繭球費力的離開。
  四年了,他在長大,繭球裡的小默也在長大,而且,看繭球那麼大,他可以想象,繭球裡的小默一旦離開繭球,肯定要比自己高壯得多。
  拖著繭球,穿過飄著桃花的小徑,再過一個圓形拱門,就是一個假山和種著含羞花的小花園,小花園後便是這四年來,他和小默住著的書房。
  這四年裡,小默在繭球裡,他便在書房裡看書,找跟八壁經書有關的東西看,可惜,找來找去,除了那本《玉兒隨記》,便再也沒有跟八壁經書有關的東西了,不過,記載珍貴藥草的書倒挺多的,還有一本,不知道哪位高人留下的《行醫手札》,裡頭記載的東西讓許未心頭雀躍不已,這四年裡,不斷研究著那本《行醫手札》,倒讓許未覺得時間很容易過,雖然只有自己對著小默自言自語的,但是日子可一點都不難過。
  而這玉石宮裡的果子,還有被棄置在雜物室裡的布料和茶壺杯子什麼的,也讓許未的日子方便了不少,至少可以不用當野人。
  拖著黑色大繭球回到書房,許未點起了火爐子,開始燒水,又從架子邊拿過一個陶罐,拿出裡頭的茶葉,放在茶壺裡,嗅了嗅,許未嘴角的笑容咧大了不少,當他發現這玉石宮後頭有一個雖然很小,但是種的卻是現在外頭幾乎絕種的雪花山茶後,他開心極了。
  這雪花山茶,他只喝過一次,但卻是一次難忘啊。
  那還是上輩子的時候,他在南疆救了一對父女,那老伯伯是個茶農,為了表達謝意,就送給他小包雪花山茶,那山茶的量只夠喝一壺,但對他來說已是比什麼金銀珠寶都珍貴了,因為那味道實在太好了。
  從那之後,他就喜歡上品茶了。
  在等著水開的功夫裡,他簡單收拾了一下,還從外頭收了衣服折疊了起來。
  考慮著如果小默離開繭球的話,也要穿衣著褲,便每次比劃著自己的身高,大一號的尺寸給小默也做了不少衣服,拉了拉剛剛收下的衣服,許未滿意的點頭,轉頭笑瞇瞇的對黑色大繭球說道,“小默,你看,這是給你做的,還好這裡留下的布料不少,而且都是很不錯的,你往日裡總是穿黑色的衣服,這樣不好,你看,這件,藏青色的,很好看吧。嘿嘿……”說罷,就又轉頭專注的折疊起衣服來,一邊折著衣服,一邊嘀咕著,“哎,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出來,這些衣服到時候不會不能穿吧!”說罷,皺眉,撓了撓頭,自言自語著,“我看我還是多做幾件衣服好了……”
  折疊好衣服的時候,水開了,許未起身,樂滋滋的給自己泡了杯茶,捧著杯子,習慣性的走到黑色繭球身邊,靠著大繭球,雖然繭球很硬,以前軟軟的靠著還挺舒服,但許未也不在意,或許是因為成了習慣,靠著繭球,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茶,許未透過窗口望了出去,此時外頭的天空依然是晴朗一片。
  在這呆了四年,許未早已習慣這裡的古怪天氣,晴朗的天空會下雨,陰沉的天空會出彩虹還有陽光,夜色彌漫的時候,會突然冒出很多螢火蟲,還會下雪……而這些古怪的天氣好像是專門為了這裡大大小小園子裡的奇花異草,還有珍貴的藥草准備的……不一會兒,外頭嘩啦呼啦的下雨了……許未心頭得意,還好,把衣服都早早收進來了。
  靠著繭球,喝著茶,許未漸漸困意濃濃。
  摸摸繭球,許未低聲喃喃道,“小默,我睡了。”
  在許未迷迷糊糊睡著了,而這一睡,時間也漸漸的流逝,很快,夜色來臨,書房外頭的螢火蟲開始一點一點的出現……而祁連山外……一條黑色人影仿若鬼魅般倏忽出現,在月色下,黑影身形瘦削修長,忽而透明忽而清晰。
  在黑影之後,緊隨其後的是一條同樣修長但卻清晰無比的人影。
  在幽深安靜的此刻,有些透明的黑色人影仰頭望著祁連山。
  身後清晰的人影開口了,聲音很輕,淡淡的,“明瑞拜見宗主,不知宗主召喚明瑞所謂何事?”
  “這裡,你進得去嗎?”聲音很柔和,但語氣卻很是生硬。
  身後清晰的人影也就是張明瑞,微微一頓,開口說道,“明瑞四年前曾經來探過路,但明瑞進不去。”
  前頭有些透明的身影似乎在思索什麼,自言自語著,“莫非那許未和楚默打開了玉石宮的大門?開啟了防護陣法?玉神女精通陣法和元素法術,利用元素法術布下防護陣法的確可以屏蔽一切干擾……不過,玉石宮的大門怎麼會被他們打開……當年明明連昭郎和十二家族都打不開的……”
  身後的張明瑞眉毛微微一動,眼睫微微垂下。
  “你試試!”突然前頭有些透明的身影語氣嚴厲的說道。
  張明瑞點頭,很是順從的上前,伸出雙手,慢慢的摸索著前進,而就在張明瑞的手慢慢的朝前探出的時候,突兀的一股力量就將張明瑞反彈了出去!
  這一反彈就將張明瑞摔出了足足一丈遠!
  張明瑞狼狽的爬起,嘴角一抹血跡。
  “再試試!”前方有些透明的身影柔和說著,語氣卻是極為嚴厲。
  張明瑞神情很淡然的抹去嘴角的血跡,依然繼續朝前慢慢的走去,伸出雙手,嘗試著前進,但下一秒,張明瑞又被重重的彈出!而且這次彈出的更遠!
  “再試!!”
  依然被彈出,這次更遠,張明瑞在地上還滾了兩圈,艱難爬起,胸口翻騰得厲害,竟吐出了幾口鮮血。
  “再試!!!”柔和的聲音響起,卻是有些氣急敗壞和憤怒。
  而流沙縣衙裡,本來沉沉入睡的某人卻是突然驚醒過來,猛然翻身坐起,困惑的低聲喃喃道,“明瑞……”
  第七次被彈出了,張明瑞臉色慘白,想爬起卻無力的爬起,只能趴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喘氣。
  那透明的身影沒有再出聲,只是站在那祁連山前,低聲喃喃著,“不行嗎?明明是跟你有血脈牽連的人的後代,他的血也不能打開這個結界嗎?呵呵……昭郎沒有說錯,神女無心,神女無心……那為什麼許未和楚默能夠打開你的大門!!是許未還是楚默!?不,不可能是楚默!他是墨鬼,你最鄙視的雜種!那……就是許未……許未,許未……方浩然?”
  此時,躺在地上的張明瑞臉色微微一沉。
  “不,不對……方家……你和方家根本就沒有什麼淵源聯系呀……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透明的身影喃喃自言自語著,很快身影就慢慢的消失……而消失過後,張明瑞依然躺在地上,臉色依然很慘白,但卻掙扎著爬起,踉踉蹌蹌的走到祁連山邊,這次,張明瑞依然嘗試著伸出手,但這次,他沒有被彈了出去。
  微微瞇眼,張明瑞慢慢的走進山裡,然後,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山裡。
  **********而流沙縣衙裡,某人驚醒之後,翻身下床,隨意的批上外衣,走至窗邊,看著天邊皎月,皺眉喃喃道,“奇怪……剛剛怎麼突然覺得明瑞會出事,現在又怎麼不覺得呢?好奇怪……”摸摸心髒的位置,某人歎氣,“哎,要是未未在就好了,至少可以給你老爹我看看是不是心髒出問題了……一會兒疼得要死,一會兒不疼的……”某人說罷,很沒形象的歪躺在窗邊檻上。
  祁連山裡……消失的張明瑞突兀的出現在書房外,看著裡頭靠著黑色繭球沉沉入睡的許未,張明瑞慢慢的抬手,金色的光芒從他手裡突然流瀉而出,之後慢慢的滴落在地,當金色光芒落地後,迅速的消失於土地中,緊接著,張明瑞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幾十條黑色人影從土地裡一躍而出!
  “殺了許未!”張明瑞的聲音很是淡然。
  說罷,張明瑞瞥了眼那開始劇烈晃動的黑色繭球,嘴角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如果不能保護住他,不如讓他在這裡死去。楚默,墨鬼三皇子,你明白的不是?”
  張明瑞說罷,便大步轉身離開!
  而身後,那些詭異的黑色人影在張明瑞說罷,便已經撲向了窗台邊的因為土地的晃動和黑色人影的動靜而驚醒的許未。
  許未揉著眼睛看著突然憑空出現的黑色人影,借著月色,許未看清那些朝他撲來的人影竟然都沒有臉!
  許未臉色大變,抬手揮散一包藥粉,但藥粉只是讓那些詭異的黑色人影腳步一頓而已,他們依然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許未眼看已經避無可避,下意識裡就閉上了眼睛!
  應該有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有熟悉的溫暖和氣息,許未心頭一跳,慢慢的睜開眼睛,就見一只有力的胳膊橫在自己胸前緊緊摟著自己,許未的心突然緊張了起來,心跳加快,再慢慢的往上一看,一張俊美漠然的臉就在自己的上方!
  小默!!
  許未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喚出小默二字,但卻不知道為什麼,許未又急急的咽下。
  那張俊美的臉依然很是漠然,但緊摟著許未的手卻很溫暖,帶著讓人安心的味道。
  “我在。”突兀的,在許未怔怔發呆的盯著默三的時候,低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好像是因為太久沒有說話,聲音有些嘶啞的感覺。
  許未回過神,看著默三專注的抬手,揮手,風刃凌厲的擊出,甚至伴隨著火焰,毫不留情的將那些黑色人影一個一個的擊倒,或者燃燒毀滅。
  我在?
  所以沒事,別擔心,我一直都在,四年來,一直都在……許未的嘴角慢慢的翹起,緊繃著的身體忽然放松了下來,許未將自己完全靠在身後溫暖的懷抱裡,輕輕的松了口氣,四年了,他一直都相信,小默一定沒事,小默一定可以走出來的,小默肯定好好的……四年了,他一直都這麼告訴自己……每天每天看著那黑色繭球,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動靜,他不敢讓黑色繭球就這麼呆著,他去洗澡也帶著它,睡覺也靠在它身上,去園子裡逛的時候也帶著它,每天跟它說話,即便它再也沒有弄出繭絲纏繞著自己,即便它什麼回應都沒有……如果不這麼固執的相信,如果不這樣告訴自己,許未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能夠堅持下來……“太好了,小默你沒事……”反手抱住緊緊摟著自己的默三,許未笑瞇瞇的說著。
  此時,默三也將最後一個黑色人影擊倒,聽見許未的話語,只是低頭,此時,許未驚奇的發現,默三的眼眸雖然漆黑,可是好像有金色的光芒?
  黑色帶金,很是冰冷的顏色,但,凝視著許未的黑金色眼眸卻是非常溫暖和柔和。
  默三沒有說話,只是抬手輕輕的摸了摸許未的頭發,隨即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人影,聲音冷漠,“張大人這下可滿意了?”
  許未一愣,張大人?誰?
  輕輕的笑聲響起,似乎還有些沙啞,“三皇子見諒,此種情況相信三皇子殿下也是想見到的是吧?”
  默三的臉色一沉,沒錯,因為看見未未情況危急,他心頭焦急,才終於突破了結界!不然,以他當時的情況估計要完全突破結界,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張明瑞你就可以拿未未的生命來開玩笑!!
  聽著張明瑞的聲音不似往日的清朗,默三心頭一動,莫非他是受了傷?
  “三皇子,別惱,臣這也是無奈之舉,有一句話,臣想進諫給三皇子。”隱藏在樹影下的張明瑞微微彎著腰,聲音沙啞模糊不清。
  “你說!”默三淡漠開口。
  “人絕望的時候可以求神,神絕望的時候只能自救。”張明瑞的聲音很輕,還有些飄忽。
  而默三在聽完後,一怔,正欲再問,那樹影下的人影就已經消失了。
  許未疑惑抬頭,“小默,是張明瑞張大人嗎?”
  默三微微點頭,低頭看向許未,說道,“那是八壁經書裡隱藏著的一句話。”頓了頓,繼續說道,“是後來補充上去的。”這很奇怪……上輩子他雖然也看到了,但卻沒有想那麼多,而上輩子張明瑞也從沒有對自己說過這句話,為什麼這輩子會對自己說句話,什麼意思?能說出這句話,說明張明瑞也看過八壁經書,若張明瑞也看過,那張明瑞的實力肯定比自己估計的還要高!又為何上輩子會貿然的來找自己?
  這輩子仔細回想上輩子的種種,才發現好多事情似乎不是自己原來想的那樣……八壁經書?許未瞬間就想到了那本《玉兒隨記》,於是,許未急忙推開默三,毫無防備的被推開,默三一愣,隨即微微皺眉,懷裡空空了,心裡也空空了。默三起身,看著許未在書桌上東翻西找的,便走過去,抱住,許未這會兒正好找到了,一臉興奮的轉身,而此時月光甚好,於是許未就看到一個全身光、溜溜的默三一臉平靜的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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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16 20:27:48 |只看該作者
  69、龍紋之秘史
  許未呆滯了半晌,才猛地推開默三,但這次默三早有防備,一把緊緊扣住許未的腰,皺眉,心頭困惑,平淡的聲音裡有些不悅的低沉,“未未?為什麼?”
  “你,你,你……沒穿衣服啊!笨蛋!白癡!你想著涼嗎?!”許未忍不住怒道,趁著默三被許未怒斥的一愣趕緊推開,抓起榻上今日剛剛做好的藏青色衣服遞了過去,悶悶道,“快點給我穿上!”說罷,趕緊別開眼睛,耳朵根止不住的紅,臉上熱熱的,小默真的比自己高壯好多啊,真是……他在繭球裡一動不動的四年,怎麼還能長得那麼高壯……
  許未把自己此時不敢直視默三穿衣服的舉動自動解釋為心裡不平衡了。
  默三接過衣服,漆黑的眼眸流轉過金色的光芒,抬頭凝視著別開頭收拾著書房的許未,嘴角一抹溫柔的笑意一閃而逝。
  快速的穿上衣服,默三上前,“未未?”
  許未正在收拾著剛剛因為打斗而掉落一地的書,轉頭,睜著一雙眼睛看著默三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得意的一笑,“很合身呢。”
  默三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布料很不錯,縫制有些粗糙,但他卻非常喜歡,在繭球裡,他的意識是自由的,未未做什麼?未未對他說了什麼?他都感覺得到,聽得到。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墨鬼的關系,他喜歡黑色,但未未說他穿藏青色很好看,那以後他就穿藏青色的衣服好了。
  上前摟抱住許未,默三低頭,這一低頭,沒有扎起來的黑色頭發四下垂散了下來,許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真柔順,仰頭看著默三淡漠的凝視著自己的神情,沒什麼表情,但那眼睛卻是很暖的,許未的笑容更大了,“等明兒個睡醒了,我給你扎頭發吧。”
  默三點頭,本來他的頭發就是未未一直給他扎的……“睡吧。”
  “好!”許未點頭,隨手將手裡的《玉兒隨記》遞給默三,“這本你看看。”
  默三接過,卻是隨手丟在書桌上,看著許未睜大眼睛不滿的瞪眼,便開口低聲道,“明天看。”
  躺在床上,背後靠著的不再是硬硬冷冷的繭球,而是溫暖熟悉的胸膛,許未的心是已經丟失了四年的滿足和充實,還有安心,於是,睡意很快襲來,許未很快便沉沉睡去。
  默三的手緊摟著許未的腰,一手慢慢的撫摸著許未的臉頰,順著許未的臉頰滑到脖頸,臂膀,在許未的腰間不斷流連,黑金色的眼眸緊緊的凝視著沉睡著的清秀臉龐,慢慢的靠了過去,流連在腰間的手順著胸腹慢慢的上移,鎖骨,脖頸,下巴,最後停留在唇瓣,輕輕的摩挲著,許久,才緩緩的俯首過去,輕輕的印上自己的氣息……
  *********
  翌日,許未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迷茫,呆愣了一會,才猛地轉身,就對上俊美的甚至可以說完美的臉,只是神情很淡漠,可凝望著許未的時候,許未卻覺得很溫柔,許未一笑,笑瞇瞇的靠了過去,很自然的抬手抱住躺在自己身側緊摟著自己腰的默三,滿足的歎息開口,“真好,小默,你真的出來了。”
  默三嘴角微微牽起淺淡至極的笑,將許未摟得更緊些,緊的兩人都幾乎毫無任何空間,才低啞開口,“不會了。”
  不會再這樣讓你擔心了。
  許未撇嘴,“你要是再敢來第二次,我就先把你劈成兩半好了!”
  “嗯,好。”默三說著,很平靜。
  但許未聽出了認真,偏頭看著默三,抬手扯扯默三的臉,一臉咬牙切齒,“說!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
  默三低頭,看著許未半晌,似乎在思考什麼。
  許未心頭突然有些空落,默三是不想告訴自己嗎?是不是牽扯到宮廷奪嫡的事情?
  許未低聲開口,“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就別說了。”
  默三搖頭,低聲道,“我要說給你聽,你必須知道,不管你聽了之後作何感想,未未,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啊?”許未一呆。
  而默三接下來的話,就讓許未後悔了。
  “我是轉世再來之人。上輩子,我也是楚默,我也是墨鬼三皇子,不同的是,上輩子十歲的時候,我選擇了慧遠的師兄,在他那裡,我接收了墨鬼道,我暗中蓄積力量,後來,回京參加皇子冊封大典,我沒有拿到龍紋,我無法成為皇子,甚至因為我的墨鬼身份,朝中大臣要誅殺我,於是,我殺了楚賢,我的父皇,我發起了戰爭,屠殺了幾乎所有的十二家族,之後,征戰南疆,但最後,我死了。在皇子冊封大典殺了楚賢那一刻起,我就開始無法控制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直至征戰南疆結束,凱旋歸來的時候,在青陽縣,我自爆神識而死。”
  許未呆呆的看著默三,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默三……也是轉世再來的人?!
  默三看著許未呆滯茫然的神情,下意識裡摟緊許未,“未未?”默三的聲音很低,似乎帶著點小心翼翼……
  許未呆呆的看著默三,許久,許未吞了吞口水,吶吶問道,“你,你干嘛自爆神識?”
  “因為有人控制了我。”默三聽到許未的問話,才暗地裡松了口氣,開口回答道。
  許未睜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這麼厲害的小默還有人能控制?!
  “我一直到四年前結成繭球才明白,為什麼我會被控制。”默三平淡的聲音繼續說道,“一千多年前,墨鬼妖物橫行人間,墨鬼掠奪食物,強占土地山林,妖物奴隸人類,肆意侮辱殺戮,人類不堪其辱,自發組織義軍,其中,十二家族實力最強,楚氏先祖楚昭揭竿而起,號召天下義士,並派人前往招攬十二家族。之後,楚昭和十二家族結成聯盟,抵御墨鬼妖物,並將他們驅趕至南疆一帶,但,墨鬼和妖物天生靈體,再加上其中也不乏智謀異士,這場仗打得非常辛苦,在好不容易把墨鬼妖物打到南疆一帶時,戰爭陷入了僵局,後來,有一個不知是神還是人加入了聯盟,他就是玉神女。玉神女其實是個男人,但不知為什麼,楚昭他們都叫他玉神女,玉神女的法術非常的強大,而且精通法陣,在楚昭的隊伍裡還有一個人,世人所傳頌的名相莊雲,他在民間的威望極高,而且他很奇怪的和個別在戰爭中保持中立的墨鬼妖物感情非常的好,他聯合了這些墨鬼妖物,玉神女設計了一個陷阱——”
  “八壁經書?!”許未脫口而出。
  默三點頭,神情還是很平淡,“沒錯,就是八壁經書。八壁經書對墨鬼妖物的誘惑力極大,在墨鬼妖物裡引起了極大的動蕩,很快,他們就內槓了,相互廝殺,如同瘋狂了般,再加上莊雲所聯合的那些中立的墨鬼妖物,其中有一個便是後來楚昭的皇後,南疆聖女,戰爭很快結束,墨鬼妖物幾乎全族被殲滅,剩下的墨鬼妖物頭逃亡到了更南邊的無地之所,當時能夠留在中原的,只有那些和墨鬼妖物聯姻的人類生的孩子,但那些孩子身上只有一半的血緣,如果沒有純體的墨鬼妖物的引導,他們根本就無法活下去,即使活下去,也是殘缺不全的。所以,在當時,根本就沒有純體的墨鬼妖物,有的,只有那些中立的墨鬼妖物,但是,很奇怪,戰爭結束之後,除了嫁給楚昭的南疆聖女,那些中立的墨鬼妖物全都不見了。”
  許未這時已經隱隱約約的明白了什麼,“小默,那你……”
  “有兩個可能,第一,我不是楚氏子孫,第二,我是被某種方法制造出來的。”默三很是干脆的說道。
  許未瞪大眼。
  “八壁經書除了記載了最高的力量外,還記載了這段被刻意隱瞞的歷史。”默三繼續說道。
  “可是……”八壁經書不是在戰爭結束前制造出來的嗎?
  “我所進入的八壁經書的世界是後來被人修改過的,修改的人就是被刻意抹殺痕跡的玉神女。我是完全的墨鬼,所以我的背上才有那個龍的標記,八壁經書裡沒有記載墨鬼和妖物的東西,但裡頭提過一點,純體的墨鬼皇族背上都有一個龍形的標記,我身上便是,也因為我是純體的墨鬼,我更加容易被控制,不管是墨鬼還是妖物,天生都有追逐力量的本性,對強大力量的渴求是墨鬼妖物們無法克制的欲、望,我也一樣,所以我被人有意識的引導著,一步步的成長為他想看到的一個只會追逐力量的墨鬼,漸漸迷失自己的本性,因為墨鬼的身份,我不可能進入皇子的行列,爭強好勝的我肯定會不甘心,我肯定會掀起動亂,甚至戰爭,如他所願,後來的我根本就已經瘋狂,只知道征戰,殺戮,但那時,我尚有一份意識,我不甘心被控制,所以我自爆神識而亡。”
  許未看著默三淡漠的敘說著,好像是在講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般。
  空氣突然沉寂下來,靜默的氣氛蔓延著。
  “是誰?”許未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默三閉眼搖頭。
  許未不懂,不解的看著默三。
  “我的出生肯定是不對的。人和墨鬼的結合才能生出半墨鬼,現在的皇宮裡根本就沒有一個女人是墨鬼,這是其一,出生後,我被關在地下宮殿,接受著殺人的訓練,和妖物鬼屍為伴,那是刻意的訓練,這是其二,最後,墨鬼道,那是存在了上千年的組織,裡頭都是流竄在這個大地上的力量非常強大的墨鬼和妖物,有些甚至都是刻意培養的。這是其三。這種種都說明,我的出生包括我的一生都是被刻意安排的,有人想利用我覆滅這個天下,毀了大楚朝!”
  許未只聽得心頭發顫,忍不住打斷道,“小默!那不可能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個人,……”那個人得多可怕啊。他竟然可以控制一個生命的降生!他顛覆了整個天下!想著上輩子看到的亂世,許未忍不住揪緊了默三的衣服。
  “我曾經以為,這些都是我當時已經瘋狂後的胡思亂想。”默三笑了,笑容很是譏諷。“是我自己受不了我當時的瘋狂所以臆想的自我安慰。”
  “但是,那個人在我自爆的時候,他出現了,我無法看清他的面容,我的意識聽到他說的一句話:‘原來我低估了你。你竟然還殘留著這份意識!’”
  默三說罷,便抬手將許未抱緊,閉上眼睛,喃喃道,“我以為我魂飛煙滅了,但我睜開眼睛發現又回到我十歲的時候,我刻意選擇了與上輩子不同的路,我選擇了慧遠做我的師傅,我來到了青陽縣,我遇見了你,未未……我以為不會再被控制了,但是——墨鬼道依然回到了我的手中,我的力量裡竟然有八壁經書的力量,即便只是殘留著,但也在影響著我!!星羅棋盤裡,我抵不住誘惑,我過於自負,我以為我可以駕馭八壁經書,結果,我被影響的更厲害,來到祁連山,傷害你的那天晚上,水晶棺裡的那龍紋標記根本就不是龍紋!那是開啟八壁經書的鑰匙,我無法控制自己,我傷害了你!可或許是因為我無法原諒自己的行為,我竟然保持了清醒。我才看見真正的八壁經書。那股力量也被我慢慢的清除了。”
  “那現在,你沒事了嗎?”許未擔心的問道。
  默三微微松開許未,點頭,凝視著許未,眼裡暖暖的,“嗯,沒事了!”
  許未松了口氣,“那就好。”說罷,許未嚴肅開口,“小默,現在,你聽我說。我爹以前說的一句話,很有道理,現在我說給你聽。”
  “嗯。”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
  “嗯?怎麼了?不對嗎?”
  “……對。”
  也許他該讓未未離他爹遠一點。
  “那個人,不管他是誰,神也好,鬼也罷,小默,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許未繼續說道,說罷,又收起一臉嚴肅,笑瞇瞇道,“放心,如果你做得不對,我會打你罵你的!”
  默三盯著許未,點頭,“我知道了,未未,那你不可以離開我。”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許未笑瞇瞇的拍拍默三的肩膀,又補充道,“你趕我我也不會走!”我才不會讓你像上輩子那樣做出卡嚓掉我們家的糊塗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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