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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懶獅子]大造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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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30 23:10:33
70 橫禍再起

    小妖們看著那女子走來,臉上神情煞是古怪。既像是等到援軍般的吁吁放心,又像是惹出大禍似的惶惶不安。然而那女子卻是全然不管周圍的小妖們,目光徑直射向林守。

    “你是何人?膽敢在岐陽撒野,不知此地是白虎宮的管轄嗎?”

    女子怒氣勃發的質問,粉碎了林守最後的僥倖。其實想想也不奇怪,岐陽市本就是白虎宮的地盤,而且最近因妖物出沒而提高警戒。他先前追著暴走族狂飆,在城區鬧出那樣大的動靜,白虎宮沒注意到才奇怪。

    林守猜測那女子恐怕早已來到附近,只是因情況不明而潛伏在遠處觀察,此時含怒出手,大約心裡已將他當成為非作歹的惡徒,豈不知他才是遭受無妄之災的受害者。

    “這位姑娘……”

    想到老爺子和徐老的囑咐,林守實在不願和白虎宮起衝突,於是朝那女子拱拱手,正準備開口解釋,豈料那邊肖猴兒竟搶先一步有了動作。

    “是韓千秀韓姑娘嗎?請替我們討回公道啊!”

    肖猴兒連滾帶爬的竄到那女子前面,泣聲控訴著。

    “你是…”被喚為“韓千秀”的女子,若有所思的打量肖猴兒。“是大小姐的……”

    “是!我是肖猴兒,追隨朔夜大姐頭的肖猴兒!上次你來找大姐頭時,就是我幫你領路的!”肖猴兒抬起頭,努力提示著自己的身份,隨即掉頭控訴著林守的惡行。

    “韓姑娘最近岐陽市有妖物作亂大姐頭髮動我們到街上巡邏。先前我們哥幾個在巡邏時遇到這小子,看他行跡可疑上去加以盤問豈知他竟惱羞成怒的追殺過來!還將我們身上的財物洗劫一空,必然是圖謀不軌,搞不好便與此番妖物作亂有關……”

    “圖謀你妹!”

    肖猴兒在那兒鬼話連篇,林守聽得卻是火冒三丈,當下一棍子把肖猴兒給抽飛了出去。

    “噗啊!”

    陡然挨了金剛無想的一抽,肖猴兒慘叫著橫飛了出去。威怒下林守使出真力,肖猴兒在半空旋轉五六圈後落到地上,半邊臉頰已是高高腫起。

    “賊猴子!小爺看在朔夜姐的情面上饒你不死,你卻在此搬弄是非,恩將仇報!這次可再饒你不得!”林守憤怒的揮起金剛無想金剛無想暴長六尺,呼嘯著朝肖猴兒砸平去。

    “住手!”

    一道刃影橫飛過來鏘然脆響裡將金剛無想打得歪向旁邊,肖猴兒也因此揀回條命。

    “岐陽市乃白虎宮的地界,何人膽敢在此撒野!”

    救下肖猴兒的自然是韓千秀的刀輪。這位白虎宮女弟子收回刀輪瞪著那邊的造師傳人,語氣聽來顯然已將他劃到為非作歹的惡徒行列。

    “那啥韓姑娘,事情並非如此……”林守收回金剛無想,朝韓千秀拱手解釋著。“我是青河造師門弟子來岐陽市只是為送東西。誰知道東西在途中被這夥小賊搶走,我追著他們只是為討回失物絕無惹是生非的意思。”

    這樣說著的林守,還特意把背後的劍匣出示給韓千秀看。看到劍匣的韓千秀愣了愣,她似乎也知道這夥暴走族的素行不良,遲疑了下,指著不遠邊堆積的物資問著。

    “既是如此,那些東西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也是你的失物不成?”

    “呃,那些是…”

    被如此詢問著的林守,一時間露出啞口無言的神情,而這模樣落到韓千秀眼裡,卻更加深了她的懷疑。此時遠處又接連響起兩聲厲嘯,林守移目望過去,只見有兩道身影在樓宇間縱跳著,朝這裡快速奔來。

    “師妹,這裡出事了?”

    兩名和韓千秀裝束相同的白虎宮弟子接連落到現場,卻是立即擺出合圍架勢將他圍在中間,顯出訓練有素的模樣來。

    看著兩人手裡那兩把隱泛紫光的重戰戟,林守不禁暗暗叫苦。以身為匠師的目光看去,那戰戟應該是混進破魔紫金打造的破魔戟,一柄足有百斤重,揮舞起來威力可想而知,想必是白虎宮專為斬妖除魔而鍛造的利器。

    “嗯,遇到可疑妖徒……“

    師弟們的到來令韓千秀作出決斷,一揮刀輪朝著林守下令著。

    “不管你是何來歷,膽敢在此地行凶傷人,便已犯白虎宮律令。知趣的就老實束手就擒,放下武器隨我回白虎宮候審。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言,白虎宮自會還你清白。”

    “那啥,沒有點商量的餘地嗎?”林守苦著臉問道。

    “師妹,別和這小子囉嗦!既然是可疑妖徒,那就先逮回去再說!”左邊的白虎宮弟子一揮破魔戟,便舉步朝林守走來。只見那沉重的破魔戟挾著氣浪橫掃而來,而若是被這般重兵器打中,恐怕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逮你妹!”

    被白虎宮的蠻橫作派惹惱了,林守當下也再不客氣的揮起金剛無想。

    白虎宮弟子的破魔戟是紫金打造,雖是誅妖除魔的利器,但究竟只算是凡鐵等級。而金剛無想卻是造師先祖以無方玄法造出的神通法寶,兩者格別猶如雲泥天攘,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只聽一聲金鐵交鳴的暴響,那破魔戟被彈飛了回去,而硬拼一記的金剛無想卻是藉勢亂顫,在嗡嗡聲裡抖出滿天棍影。

    見著棍影鋪天蓋地般的裹過來,那白虎宮弟子駭得急忙撒戟回防,然而卻是來不及。只聽得接連數聲悶響,那白虎宮弟子悶哼著被打退回去,呼吸紊亂,顯然吃了不小的虧。

    “餵,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換我來吧。,

    看到同門普一交手便被打退,另一名白虎宮弟顯出躍躍欲試的模樣。

    “去我只是一時大意……混蛋別搶我的仗!”

    被打退的白虎宮弟子緩過氣來,見著同門竟持戟衝上去大有橫搶這場仗的意思,頓時氣急敗壞的罵出來。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以眾凌寡的嫌疑,揮動破魔戟再衝了上去,想著搶先把對手擺平。

    “等等,兩位師兄,他只有一人……”

    看著兩位師兄竟然圍攻那粗眉少年,韓千秀不禁皺眉抗議。然而好不容易逮到對手,找得正酣的兩人卻是全然無視她的呼聲。結果為避免同門師兄有所閃失,韓千秀亦不得不持著刀輪上前援手。

    被三名白虎宮弟子包圍的造師傳人,霎時間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林守兩手緊握著金剛無想,緊張的瞥著前後左右的危險對手,一時間再顧不上去管那些正悄悄開溜的小妖們……”

    “過…退到這裡應該就安泉了……”

    趁著林守與白虎宮弟子糾纏的時機,肖猴兒領著小妖們悄然退出戰場,避到回收場外的一幢廢樓裡。因為先前挨了金剛無想一棍,被打落幾顆牙齒,這時候說起話來便有些漏風。

    “猴哥,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不太好吧?”一小妖聽著遠處傳來的激戰聲響,頗為不安的問著。“那小子是大姐頭看上的人,要是因此惹怒……惹怒白虎宮,我們的下場怕會很慘啊…”

    白虎宮的名字似乎帶著莫大的震懾力,當小妖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來後,現場霎時間沉靜下來。肖猴兒亦是打了個寒顫,隨後卻抬腿踹了那多嘴小妖一腳,喝罵道。

    “葷蛋!偶剛剛要不那麼說,現在怕是換成我們在那兒她…被白虎宮海削了!你是願意得罪那小子,還是願意得罪白虎宮?”肖猴兒如此說著。

    “那小子膽敢在岐陽市裡鬧騰,本來就該吃些苦頭,關我們什麼事?大不了等他被白虎宮逮走後,我們再回去稟告大姐頭,大姐頭自然會去救他出來。結果對他也就是場皮肉痛和幾天的牢獄災罷了,沒什麼不得了的,正好也可以挫挫那小子的囂張氣焰!哼哼,偶都算計好了。”

    肖猴子洋洋得意的說出自己的算計,正享受著小妖們欽佩的注目,突然聽到身後有個期期艾艾的聲音傳了過來。

    “猴,猴哥,事情恐怕沒那麼容易耶……”一小妖原本守在廢樓的窗戶邊放哨,此時指著遠處激戰的回收場,用顫抖著的聲音說著。“那小子……好邪門的樣子,搞不好白虎宮還拿不下他……“

    “你說什麼!?”

    肖猴兒聽得駭然大驚,當下撲到窗戶邊朝遠處戰場望過去。

    手持金剛無想的造師傳人,在那裡正以一敵三的抵擋著白虎宮弟子的猛攻。只見騎著白狼韓千秀在戰陣外遊走,兩名持著破魔戟的弟子則聯手從左右挾擊林守。

    話說那紫金打造的破魔戟,原本乃是當初崩界大劫時期,白虎宮為對付地界那些銅頭鐵骨的魔物而請當時名匠設計的利器,在兩界戰事裡斬獲頗豐,可算是白虎宮的標誌裝備。豈料此番用在造師傳人身上竟是大失水準。

    每每見著破魔戟刺來,林守便揮起金剛無想迎去。隨著交擊暴響傳出,那金剛無想便嗡嗡亂舞出滿天棍影。棍影鋪天蓋地的捲過去,不僅逼得使戟弟子只能撒乾回防,稍有疏忽還會挨上好幾棍。

    肖猴兒嚐過金剛無想的滋味,知道那烏哨棍的厲害。看著那呼嘯連連的滿天棍影,就算是皮厚肉糙的妖怪,一棍下去恐怕也要去掉半條命。然而那兩名白虎宮弟子連挨了十多棍,竟只是悶哼數聲,隨即依然與林守戰得不亦樂乎。那強悍無比的抗打擊力,看得肖猴兒瞠目結舌。

    隨著雙方交手持續,金剛無想與兩把破魔戟也已硬拼了數十記,但那烏黑棍身上竟沒留下半點傷痕。反倒是林守幾番交手下來,似乎漸漸悟到使用金剛無想的竅門,嘗試將法寶的變幻神通融進棍法裡,戰場局勢陡時一變。

    只見那樸拙的烏哨棒趁勢一抖,剎那間竟化成虛實不定的滿天棍影朝兩名持戟弟子襲去。那棍影有長有短,變幻自在,兩名持戟弟子將手裡破魔戟舞成陀螺,竟也擋不住那無孔不入的棍影。隨著噗噗悶響聲,竟被打得連連敗退,一時間竟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這幕光景落到遠處窺戰的眾小妖眼裡,帶給他們難以言喻的震撼。

    想想看,白虎宮乃是統治岐陽地方的神禦門閥,門下弟子亦有著隱世屈指可數的強悍武力。對混跡暴走族的小妖們來說,幾乎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然而就是那高不可攀的存在,如今卻被造師傳人以一敵三仍給打得全無招架之力,這樣算起來,那揮舞著烏哨棒的少年究竟邪門到何種程度?想想自己先前竟不知死活的去招惹這樣的煞星,小妖們的背脊不由得冒出浸骨的寒意,帶著驚恐的神情互相張望,一時間廢樓裡的氣氛彷彿凝滯。

    “猴哥……”一小妖看著造師傳人手裡威風八面的烏哨棒,以吞嚥口水的顫聲問著肖猴兒。“原來你的那根金箍棒是真的啊?”

    “真的個屁!你幾時看見我用它那樣抽人過!?”肖猴兒一腳踹飛了那多嘴小妖。“金箍棒也好,前面的刺棒也好,什麼玩藝兒落到他手裡怎麼都可以變出花樣兒和…混帳,那小子到底使的是什麼妖加…”

    “猴哥,萬一,萬一啊,他要是把那兩名白虎宮弟子給打傷打殘,白虎宮將來追究起來,那我們豈不得被抓去剝晨…”另一小妖看著那明顯不利白虎宮的戰局,恐懼的問著。

    氣…不,不會那樣。”肖猴兒仔細看著戰場那邊的光景,語氣顯得格外複雜。“你們還記得他最開始喚出來的那把血煞兇劍不?媽的,那把兇劍才是當真的邪門!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老子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我也記得那把兇劍!那劍圍著我們轉了一圈,我當時差點嚇得尿褲子,還以為死定了……”一小妖縮著脖子回憶著。“但是猴哥,既然手裡有那樣厲害的傢伙,為什麼他不使出來?”

    “如果使出來的話,大概收拾不了吧……“肖猴兒如此推測著。

    “我猜那小子也知道,那柄兇劍一出鞘便非死即傷,因此後面才勿勿把它給收起和…眼下那小子只用金箍棒對付白虎宮弟子,怕也是忌憚著白虎宮的勢力,下手都有分寸的。若他真是橫下心來傷人的話,這時候恐怕早就把那三人砍翻了。”

    聽完肖猴兒的分析,小妖們接連響起倒抽涼氣的聲音,顫票著望向那邊的造師傳人,不約而同的回想自己先前究竟有沒有太得罪那邊的小煞星。

    “猴哥,那……那這事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混蛋!我怎麼會知道?”

    肖猴兒罵咧咧的望向戰場,豈料此時那裡的情況竟又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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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災劫預感

    白虎宮兩名持戟弟子,對著將金剛無想的變幻神通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造師傳人,一時間竟被打得丟盔棄甲,全無還手之力。

    韓千秀在旁皺眉觀戰,出身武門世家的她,比尋常修真者更重視江湖規則,她本不欲以眾凌寡,然而見著師兄們連連敗退,終究再無法坐視不理,當下輕叱一聲,持著飛輪殺了進來。

    那飛輪也不知是何物所鑄,呼嘯著在破空襲來,勢態格外沉重,收放又是分外輕靈。

    聽著身後刀輪的破空厲響,林守下意識的揮棍擋去,隨著一聲金鐵交鳴的暴響,滿天棍影霎時間消散無影。那刀輪盤旋著回到韓千秀手裡,而林守卻是被震退數步,沒等重整好架勢,那邊兩名回過氣來的持戟弟子又舞著破魔戟撲殺上來。

    那破魔戟雖是誅妖除魔的利器,可惜對正道玄寶的金剛無想卻毫無用處,林守倒也不懼與兩名持戟弟子交鋒,唯獨韓千秀手裡那獨門兵器令他格外忌——每每他占到上風,那刀輪便會破空襲來,金剛無想揮出的滿天棒影必然一窒。兩名持戟弟子趁勢反攻,他辛苦爭取到優勢霎時間便付諸東流。

    如此幾番重複過後,林守被搞得苦不堪言,有心想先擺平那要命的刀輪,然而韓千秀卻只是騎著白狼後方徘徊,並沒有摻和進前方的戰陣。再加上兩名持戟弟子的死磕硬碰,令得金剛無想一時間竟有力難施。

    “兀那小子!膽敢在白虎宮的地盤上惹事生非,可饒你不得!”

    靠著韓千秀的頻頻援護,兩名持戟弟子慢慢占得上風,揮舞破魔戟朝林守窮追猛打,那模樣竟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一般。

    “惹你妹!根本是你們找上門來的好不好!?”

    林守以金剛無想抵擋著破魔戟的猛攻,雙臂被震得酸麻不己,晃然看著遠處的韓千秀似乎再擲出飛輪,再按捺不住騰起的怒火,反手握住腰後劍柄。

    那動作落到遠處觀戰的小妖們眼裡,肖猴兒的寒毛直豎,下意識的喝了“臥倒!”一一下一瞬間,血色匹練橫掃當場,凜冽劍煞朝著四周迸散,竟將廢樓的玻璃窗都震成碎片。

    好在小妖們早已隨著肖猴兒於第一時間臥倒在地,倒也沒有被牽連到。當小妖們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望向戰場時,那裡的光景令他們霎時間倒抽了。涼氣。

    只見兩名持戟弟子為那血煞匹練擦過,手裡的紫金破魔戟被一削兩斷。他們身後的韓千秀卻是遭血煞匹練直襲,雖在千鉤一發之際避開致命傷,然而坐下白狼卻遭祭劍橫斬,在哀嚎聲裡七成血霧崩散。

    斬殺白狼的祭劍,在半空歡愉鳴動著,竟如長鯨吸水般將白狼湮滅生成的血霧給吸進劍身!

    將血霧吸噬殆盡的祭劍,陡然發出一聲錚吟,彷彿沉睡千年的魔魂就此甦醒,劍身霎時間迸放出萬丈血煞。在那浩然氣焰摧壓而下,就距離戰陣百米遠的廢樓竟也被壓得篤篤抖顫起來。

    目睹那難以言喻的邪異光景,不僅嚇呆了遠處的小妖,也令近處的白虎宮弟子看得駭然。

    看著那玄衣少年在血煞魔劍的擁簇下走來,一弟子當下從懷裡取出一圓筒,奮然擲向天空。

    被擲出的圓筒在空中化成一道耀眼紅芒,那亮度即使在白天亦清晰可見。

    林守不明所以的望著那冉冉升起的紅芒,遠處的肖猴兒卻看得臉色蒼白一—那持戟弟子擲出的圓筒是白虎宮緊急聯絡的信號彈,白虎宮的信號彈分成赤橙黃綠四等,其中紅色為最緊急的求援信號,一旦擲出則必然驚動整座岐陽市的白虎宮弟子。

    “混蛋,混蛋……“

    抬頭仰望著那被冉冉紅芒映得血紅的天穹,肖猴兒恐懼顫栗著。這血紅天穹代表著白虎宮已將那玄衣少年視為死敵,決意傾全力將其剷除。同時也意味著他們已闖下的彌天大禍,事態再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撤!快撤!馬上撤!”肖猴兒回過頭,幾乎用吼著的聲音對著小妖們說道。“我們得離開這裡!馬上離開!記住,回去別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聽懂了嗎?別對任何人說!”

    隱世與凡世的界限,有時候涇渭分明,有時候卻曖昧不清。

    在凡世的普遍認知裡,岐陽市大約是一座地處華北平原,擁有數百萬人口的氣派大都市。然而對生活在岐陽市的普通市民而言,又有誰會想到,真正管理著這座城市,決定著他們命運的,既不是政府也不是企業,而是從三皇五帝時代便駐留此地的神裔門閥,白虎宮。岐陽市是白虎宮的地盤,其發展規劃皆由白虎宮決定,這也令得岐陽市多少呈現出些與眾不同的特徵來。比方說,若是照著地理方位將岐陽市劃分成東西南北四區,便可發現其餘三區皆是高樓林立的繁華景象,而唯獨西區卻依舊保留著低矮宅院的舊時模樣。

    四靈中白虎居西,因此岐陽市的西區等同於白虎宮的私院,亦是與隱世無關者難以踏足的禁地。在岐陽西區的中心地帶,有一座佔地數百畝的古時宮殿。普通市民隔江相望,能隱隱看到宮殿那氣派的亭台樓閣,不過誰也說不准那雄偉宮殿究竟是何時所建,裡面居住的又是何人。

    隔江相望的神秘宮殿常成為岐陽市民的閒暇話題,然而熟知隱世的人卻莫不對那宮殿投以敬畏目光。只因那宮殿正是“禦三家”之一,即白虎宮的所在。

    所謂“禦三家“是隱世諸派對自三皇五帝時代便居於人世,默默鎮守著人世安寧的三大神裔門閥的尊稱。白虎宮為御三家的一柱,數千年聲威不墜,連執掌隱世之牛耳的正道會亦不敢輕慢。

    只是遠遠看著那莊嚴雄偉的巍巍宮殿,恐怕無人可冉想到,此時白虎宮竟正面臨著一場莫大劫難。

    “..自昨日鬼物復現後,弟……弟子等已將岐陽東區搜索數遍,幾乎已是掘地三尺,仙…但還是沒能發現鬼物的來源…”

    白虎宮的泰陽殿裡,一位精瘦老者坐在殿前太椅上,杵著龍頭拐杖,沉默聽著弟子搜索報告。老者左眼處有一道狹長傷痕,右眼卻是精光隱斂,此刻雖是閉目不言,但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氣焰卻從身上發散出來,令得報告的弟子膽顫心驚,結結巴巴的幾乎說不下去。

    這位杵著龍頭杖的老者,正是御三家之一,白虎宮的掌門牧戰牧老爺子。

    六十年前崩界大劫時,修真諸派被地界雄兵打得連連崩敗,那時便是牧戰一馬當先的領著白虎宮子弟,殺退瞭如火如荼的地界兵勢,從而扳回潰敗的乃勢。此戰令牧戰失去左眼和右腿,卻在戰場上留下無數妖魔屍骸,以及令天下魔道聞風喪膽的白虎宮之威名。

    一甲子的歲月流逝,昔日的白虎武神已變成此時的瘸腿老者。對隱世諸派的小輩弟子而言,無論是“崩界大劫”或是“虎狼卻“都已是屬於遙遠世代的縹渺記憶。然而在諸派師長的心目中,那稱號卻依舊是代表著白虎宮之無上武威的證據。

    氣…夠了。”

    牧戰一叩龍頭杖,打斷了階下弟子的報告。隨即在弟子的敬畏注目下,坐在太座上閉目沉思起…“

    自他接掌白虎宮來已有四十餘年,期間也曾遇到過不少棘手事件,而卻沒有一次像這般來得莫名其妙,令人渾然摸不著頭腦。

    要說這岐陽地方,自古以來便是地脈陰淵匯聚的風水寶地,時常吸引妖物聚集,不過在白虎宮的鎮守下倒也沒有出現過嚴重事故。豈知數個月前,岐陽市區突然冒出鬼物行凶傷人,雖然作祟鬼物當即被白虎宮弟子消滅,然而背後原因卻是無人知曉。

    本以為此事是偶發事件,豈料接下來的一個月,岐陽市裡竟又接連發生十多起鬼物傷人事件。這些兇祟事件沒有固定地點,然而無一例外皆是鬼物突然從地下冒出傷人。儘管白虎宮很快將作祟鬼物鎮壓,然而調察背後卻總是無因可解。

    自家地盤上連番兇祟事件持續上演,不僅令得白虎宮大失顏面,連正道會亦偷偷派出乾員前來調察。身為白虎宮當家的牧戰,為此惱怒萬分,卻也勒令白虎宮弟子在岐陽市各地搜察警戒,不放過任何可疑事物。

    幾番地毯式的搜察沒有得到任何成果,鬼物依舊頻頻於各地作亂。不僅如此,甚至連岐陽市的地脈亦隱隱出現動蕩的跡象。

    地脈是天地元息循環流經的通道,亦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地脈流動向來恆古如一,若是地脈動盪,那必然招致天地災劫一—這絕非杞人憂天,事實上因地脈動盪而招致的天災地劫,早已在二十年前降臨到岐陽市,當時白虎宮幾乎被逼到舉族外遷的絕境。

    面對那足以動搖天地穹柱的浩世地劫,個人實力修為沒有任何意義,回想起當時心裡的那股絕望,即使現在牧戰依舊心有餘悸。本以為如此浩劫應是數千年方有一遇,豈知僅過二十年不到,剛剛平穩下來的地脈便又出現動蕩的跡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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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30 23:11:09
72 群毆陣勢

    和著先前莫名出現的鬼物作祟,莫不是預示著那浩世地劫將席捲岐陽地方不成?這樣的念頭令得牧戰緊皺眉頭,幾乎捏碎了手裡龍頭拐杖,那苛烈的目光掃過去,周圍眾弟子無一不顯出噤若寒蟬的模樣。

    “罷了,退下!”

    牧戰一叩龍頭杖,清脆的杖響混著地面龜裂聲在空闊大殿裡迴盪,眾弟子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隨即施禮勿勿退出殿外。

    聽著眾弟子遠去的腳步聲,牧戰閉目收斂怒機。

    白虎宮有著禦三家里首屈一指的武力,若是正面衝突,那怕是對上地界妖師雄兵亦毫不畏懼。然而剛柔難以相濟,偏門於剛武一途的白虎宮,於諸道玄法上便是格外不擅。那鬼物作祟來得莫名奇妙-,若真與地脈動盪有關,強令弟子們前去追察亦是毫無用處。

    地脈流湧乃是撐起三界穹宇的華柱,在那浩蕩無垠的天地華柱面前,既使是大羅金仙亦如同蟻於蒼海。眼下岐陽市鬼物作祟頻頻,地脈又隱隱動盪,就算白虎宮有傲視諸派的武力,此番竟是如同老鼠拉龜,全然不知如何下手。

    牧戰杵著拐杖在泰陽殿裡轉了幾圈,越想越覺得氣悶非常,一跺腳踏碎了地板,正打算出殿走走,卻突然聽到走廓外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興奮的喊叫聲。

    “掌門!逮到了,我們逮到了!”

    牧戰朝殿門望去,只見先前離去的弟子勿勿撞進泰陽殿,用興奮的聲音報告著。

    “逮到什麼?說清楚!”牧戰皺眉問著。

    “稟告掌門,是逮到作亂的妖徒了!”那弟子喘著氣回答道。“先前韓師妹巡邏時發現行跡可疑的妖徒,上前捉拿時遭到那妖徒的激烈抵抗還傷了好幾人。幸虧巡邏弟子們看到訊號及時趕過去,現已將妖徒堵在北市某處,必然是在劫難逃!”

    數月來的憋屈終於得到一吐怨氣的機會,那弟子竟是興奮得滿臉通紅,似乎只要牧戰一聲令下,便迫不及待衝過去參與圍捕的模樣。

    “哦,是千秀發現的嗎……”牧戰聞言稍稍動容。

    白虎宮本不收女弟子,但韓千秀乃是牧戰的故人之後因師門蒙難而投奔白虎宮,於是被破例收入門下。相比起其它弟子的莽撞性子來,韓千秀的心思細膩,行事慎重。既然妖徒是她發現的,那想必便不會有差。

    “那妖徒現在何處?”

    心念閃動間,牧戰朝弟子詢問著。

    白虎宮近來麻煩頻頻,若能趁機逮到犯人詳加審問,或許便能成為解決問題的突破口。這樣想著的牧戰一時間倒擔心起眾弟子收不住手,將那妖徒給失手格殺了。

    “稟告掌門,聽說是在北市郊外的某處回收站裡。”弟子恭聲回答著。

    “北市嗎,是那方向吧……”

    牧戰認准方向,隨手抓起龍頭拐杖,貫注真力後猛然擲出。龍頭杖呼嘯騰空後牧戰亦是猛一頓足,凌空躍上先前擲出的龍頭拐杖。隨即在殿前弟子的愕然注目下,如同御劍飛天般的朝著北市疾翔而

    被貫注真力擲出的龍頭杖,其飛翔速度毫不遜於飛劍,片刻後便已飛臨北市上空。牧戰凌空俯瞰,沒費多少功夫便尋到弟子說的那處地點。

    正想著就這樣降下去,卻意外在回收站旁的一幢廢樓頂上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於是一踩龍頭杖的尾端,施展千斤墜的功夫提前降落下

    那幢廢樓莫約五六層高屋頂豎著破爛的廣告牌只見一戴著墨鏡的中年男子站在廣告牌邊,藉著掩護朝下方戰場打量。他似乎早已察覺到天上踏杖飛來的白虎掌門,聽得身後落地的輕響,當下便過來向牧戰見禮。

    “當家的你也來了。”

    “嗯,聽說逮到可疑分子,我便過來看看。”牧戰擺擺手,以熟絡的語氣回應著。“老四,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被牧戰稱呼為“老四”的墨鏡男子,其名叫牧休,在牧家中輩裡排行第四,算起來應該是朔夜的四叔。據說牧四叔年輕時曾效法牧戰老爺子,前往地界磨練遊歷,乃是歷經百戰磨練的隱世高手。目前則擔任著白虎宮眾弟子的執教師傅一職,於眾弟子間極有威望,而此番調察鬼物作祟事件亦是由他負責指揮。

    “我到了有一陣了,當家的。”牧四叔指指遠處空地的方向。“孩兒們已將對手困在那邊,但要拿下大概還得花些時間。”

    “什麼?還沒拿下嗎?”聽得遠處戰場傳來的陣陣撕殺聲,牧戰不滿抽了抽眉。“老四,對方既然這般紮手,那你還留在這里幹什?想讓孩兒們白白傷亡不成?”

    “嗯,事情有些不對,對方好像沒傷人的意思······”牧四叔搔搔頭,帶著牧戰來到廢樓邊,指著下方激鬥的戰場解釋著。“孩兒們這陣子神經都繃得太緊,趁這機會練練手也不錯,多少可增加些實戰經驗

    “哼,不受傷算什麼實戰經驗……唔嗯?”

    牧戰重重哼了聲,瞇眼朝著戰場處望去,一看下卻不禁愕然。

    先前持戟弟子發出的緊急訊號,把在西市巡邏的大半白虎宮弟子都吸引了過來。此刻那處空地上已聚集著數十上百名白虎宮弟子,里外三層的圍成一大獵圈。破魔戟閃出的寒光映亮了獵圈中央,那裡有五名持戟弟子正與可疑分子激烈交手著。

    當看清那可疑分子的模樣,牧戰不由得一愣。

    原來那所謂的“妖徒”竟是一身著玄衣的粗眉少年,從那略帶稚氣的神貌看來,估計也就十五六歲左右——-這等年齡甚至比起圍攻他的白虎弟子都要小上不少,也難怪牧四叔寧可旁觀也不願出手。

    要知道,白虎宮成名的“破軍戰陣”正是五人一組,五名白虎弟子結陣圍攻那玄衣少年一人,或許會落得個以眾凌寡的口實,但勉強還能用弟子輩間的切磋來解釋。然而若是身為執教師傅的牧四叔出手,那必然會落得以大欺小的罵名,傳出去白虎宮非成為御三家的笑柄不可。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雖然眾多白虎宮弟子把空地重重包圍,但也只是圍而不攻。只是每當圍攻的戰陣裡有弟子負傷退出時,便會立即有人上去接替他的位置,繼續與那粗眉少年周旋。

    “老四,你教的徒弟都是乾什麼吃的!?”看到戰陣旁邊竟已陸續退出十多名傷者,牧戰牧老爺子頓時怒氣勃發。“破軍戰陣竟連個區區小鬼都拿不下來,還傷了這麼多人!簡直是混帳!”

    “呃······當家的,白虎宮已止伐多年,孩兒們疏於實戰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旁邊的牧四叔似早已料到掌門會有此反應,尬尷的扶了扶墨鏡,試著解釋。“那少年也不是尋常人物。你看他手裡的烏哨棍,變幻莫測,威力無濤,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仙家法寶?那少年能把這般法寶使得出神入化,尚且在戰陣裡進退有餘,這份功夫恐怕連我都做不到。”

    “屁話!從來就沒見你小子使過兵器好不!”

    牧老爺子踹了牧四叔一腳,隨即把目光投向戰陣中央。先前他只顧著少年的模樣,倒沒留意到少年手裡的兵器,此時聽牧四叔提到後仔細看去,頓時吃了一驚。

    這時戰場的情勢已趨白熱,一持戟弟子戰得性起,陡然大喝一聲,渾然不顧的持戟衝殺。圍成戰陣的白虎弟子紛紛露出不妙-的神情,然而那少年卻是手持著烏哨棍,不閃不避的與揮來的破魔戟相碰一記。

    隨著一聲金鐵交鳴的暴響,那烏哨棍被震得嗡嗡作響,卻是藉勢亂舞出化成滿天棍影。那棍影虛實不定,變幻莫測,如同綿里藏針的滔滔襲來,衝殺的那持戟弟子頓時被裹進重重棍影裡,只聽得數聲悶響傳出,隨被被打得橫飛出去,摔出戰陣。

    其餘四名同門弟子見狀,再顧不得維持戰陣,竟是同時持戟朝那少年沖殺而來。此時少年正是舊力用竭,新力未生的時機,見狀似是咬牙咒罵一聲,反手按到腰後。

    少年背手的動作彷彿帶著有莫大的威懾性,周圍觀戰的白虎宮眾弟子紛紛動容,那四名持戟衝殺的弟子亦變了臉色,不約而同的回戟防守,然而卻已是來不及。

    下一瞬間,一道凜冽的血光在戰場迸放!

    四把破魔戟帶著利落的斷口飛了起來,四名持戟弟子吐著血飛退出去!

    在周圍白虎宮弟子的駭然注視下,那朦朧血光劃出一道橫掃戰場的巨大扇面,最後回到少年手裡,凝成一把祭儀形制的短劍。

    那短劍周身纏繞著兇烈血煞,彷彿呼應著主人的憤怒心境般而嗡嗡顫鳴著,那浩然劍煞迸放出來,竟將整個戰場都渲染成了赤煞戾境!

    破軍戰陣被那祭劍給一劍斬破,祭劍兇威令得眾白虎宮弟子駭然色變!再受到那赤煞戾境的摧染,心神劇烈搖顫下,也不知是誰開的頭,一時間竟是忘了道義廉恥,紛紛持戟朝少年沖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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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牧四叔

    幾十名白虎宮弟子為赤煞戾境所摧逼,忘情下竟不顧道義的朝那少年沖殺而去,戰場頓時大亂。這樣光景落到遠處觀戰的牧老爺子眼裡,頓時把他氣得夠嗆。

    “混帳東西!搞的是什麼名堂!”

    “呃,看來是得好好整頓下了·····旁邊的牧四叔亦是撓撓頭,隱隱顯出慍怒的神色。目光落到血罡迸放的祭劍上·隨即向著牧老爺子請示著。

    “當家的,那柄短劍的劍罡兇烈戾毒,非同尋常,恐怕已是魔厲邪劍之流。先前那少年雖有手下留情,但此刻殺意既起,弟子們怕是再難應付,還是由我······”

    “唔·····牧老爺子盯著下面沸沸揚揚的戰場,像是勉強找到了個理由。“既然那小鬼持有這般兇劍厲寶,你出手也不算得以大欺小··…· ·罷了,既然要去就速戰速決,省得給旁人看笑話。”

    “我知道。”牧四叔點點頭,注視著下面沸沸揚揚的戰場,活動了下戴著手套的左手,傳出宛如機簧般的哢嚓聲響。

    自從被那賊鶴從半空打落以來,林守便始終有種被衰神給眷顧著的強烈預感。不遼是送個劍匣而已,一路竟然是波折連連。

    先是劍匣無端被暴走族搶走,好不容易追了回來,誰知竟又惹上白虎宮弟子。至於眼下則更是誇張·只見數十百名白虎宮弟子瞪著通紅的眼睛,彷彿發狂似的衝上來,那拼命的模樣簡直像是對上不同戴天的仇人一般。

    “混蛋,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眼見著無數戟影從四面八方襲來,林守持著金剛無想左格右檔一路閃避,片刻間便已是險象環象。只聽得祭劍在鞘裡嗡嗡抖顫,似乎就要忍不住脫鞘飛出,可偏偏又不能真拔出祭劍來大開殺戒這種情況,若是把“欲哭無淚”的負面涵義乘以十倍,大約便是林守此刻真實心境的寫照了。

    只不過,鬱憤的絕不只造師傳人而已。

    事實上,周圍眾白虎宮弟子無不是咬牙切齒怨念沸騰。

    要知道,岐陽地方自古便是白虎宮的地盤,憑著禦三家在隱世的崇高地位,向來沒人敢在此地撒野。這次的鬼物作祟來得莫名其妙,他們日夜巡邏,好不容易逮到個可疑分子,還以為事態總算能稍有進展,豈知對方的道行竟是如此古怪。

    那破軍戰陣是白虎宮的成名陣勢竟然也奈何他不得,輪翻上陣反而被傷了十多人。最後那兇劍逞威更是誇張,竟然一劍斬破破軍戰陣,同時也明確無誤昭示出對方先前一直手下留情的事實。

    —這簡直就是一記**裸的巴掌,啪啪的抽在眾白虎宮弟子的臉上。落得以眾凌寡的惡名也就罷了,若是讓對方手下留情還從容逃走那白虎宮身為御三家之一的顏面等於是掉到了地上。他們也不用再回去報告了,可以直接當抹脖子了。

    基於這樣的心態,再受到祭劍煞氣的摧逼,眾白虎宮弟子無不是殺紅眼般的朝造師傳人衝去,全然無視金剛無想揮出的棍影。一名弟子胸前挨了棍,被打得吐血後退·然而落地前卻是拼命把破魔戟朝目標投去。

    被拋出的破魔戟穿破重重棍影,幾乎是擦著林守後背沒入地面。破魔戟的凜冽勁氣劃破衣裳,在林守後背上拉出道長長血痕。林守痛得當場一哆嗦手下緩了緩當場便有五六把破魔戟直刺而來!

    “你妹的!”

    千鉤一發之際,林守持著金剛無想往地上一戳,棍身當即暴長數十倍,如移形換位般將他拽上高空而下方數把破魔戟霎時間刺了個空。

    刺空的白虎宮弟子抬頭望去,只聽得一聲鏗鏘龍吟,半空的造師傳人已反手抽出祭劍,揮劍化出一道朦朧血霧憑空酒下。只見那血霧煞氣沖宵,殺機凜冽,顯然對方已動了真怒。

    見著那朦朧血霧籠罩下來,白虎宮弟子無不駭然色變,握緊破魔戟欲拼死一搏。豈料突然一道灰影劃過視界,半空中的造師傳人悶哼一聲,竟然就這樣摔落下來,那凌宵血霧也頓時消斂。

    “嗚呃··…··”

    林守悶哼著摔落下來,眾弟子則是驚愕的回頭望去·只見戴著墨鏡的牧四叔自遠處踏空而來。牧四叔乃是白虎宮的執教師傅,也是這些巡邏弟子的頂頭上司。見著竟然勞動執教師傅來替他們收拾殘局,眾弟子無不低頭露出羞愧萬分的神情。

    牧四叔落地站定,漠然目光朝著四周瞥去,那沉默里散發出的不滿慍色,令得周圍弟子更加愧懼。紛紛畏縮著向後退去,片刻間便把此處場給空了出來。

    迫退眾弟子後,牧四叔方才把視線落到前面的造師傳人身上。剛才他見著情勢危機,才隨手拋出個空罐將對方打落。那少年雖從半空摔下來,但看束倒也沒有受傷的模樣。

    “小兄弟,你是什麼人?為何招惹白虎宮?”

    “惹你爺爺!”

    此時林守正揉著額頭的腫包暗痛,聞言頓時惱怒回應著。“你們白虎宮都是不長耳朵的嗎!?小爺我說過幾百遍了,我是來這裡來辦事的,辦事的懂不懂?誰在惹是生非?你妹的!我才被惹的一方好不好!”

    聽得林守出言不遜,周圍白虎宮弟子紛紛色變,但畢竟不敢在牧四叔前造次。牧四叔聞言則是沉默片刻彷彿在判定林守所言的真偽,隨即喚著韓千秀的名字。

    “千秀何在?”

    “弟子在。”

    身昝武袍的韓千秀應聲出列。

    或許是出於武者尊嚴,不願持眾凌寡的她,自從同門師兄弟結成破軍戰陣後,手裡的刀輪便再沒出手過,這也是林守得以支撐許久的重要原因。此刻她站在牧四叔面前,聲音竟帶著緊張的味道。

    “他說的可是真話?”

    “這··…··”韓千秀的目光落到林守處,顯出猶豫不決的模樣。

    此時不光是林守,周圍眾多同門弟子亦是緊張的望著她。他們只是接到緊急訊號趕來,對其間緣由並不清楚。倘若韓千秀肯定那怪異少年的話,那他們就等於淪為三流小丑般的角色了。

    “稟告師傅··…··”

    承受著無數同門的目光,韓千秀悄然吸了口氣,肅容報告著。

    “弟子先前趕到時,此子正與大小姬的手下發生衝突,當時弟子出手阻止。據他所言,衝突原因似乎是那些小妖搶走他身上器物的緣故。”

    韓千秀的話音未落,周圍已響起無數驚詫嘆息的聲音。

    朔夜大小姐與掌門鬧翻,離家出走,糾集眾小妖結成暴走族,早已是白虎宮的公開秘密。至於那些小妖的不良秉性,在岐陽市也差不多是人盡皆知。只是白虎宮礙著大小姐的面子·再加上小妖們平時也沒做出太出格的壞事,於是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韓千秀這樣說,等於是間接證明了林守的話,同時也把先前眾弟子的捨命奮戰,定義為一場荒唐的鬧劇。一時間嘆息聲此起彼伏,就連牧四叔也像受不了般的搖搖頭。

    “如何?小爺根本沒錯吧?”

    此消彼長下,造師傳人則是氣勢大振,朝那邊仗義直言的辮子妞投去感謝的視線,豈料韓千秀根本理也不理。討了個沒超的林守無奈聳聳肩,隨即轉向牧四叔說著。

    “事情就這樣啦,大叔,我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你們只要把那些混帳傢伙抓來問問就知道······另外,我還有急事要辦,可以走了嗎?”

    林守收起祭劍就待離開,豈料剛邁出腳步,一股毛骨悚然的惡寒頓時襲來。當下打了個寒顫,向後連退數步,抬頭看見牧四叔正朝這邊望來,墨鏡下眼神竟如刀鋒般犀利。

    “······關於此番騷亂的緣由,白虎宮稍後會差遣人手調察。若是事情真如少俠所言,那白虎宮自然會陪理道歉。”牧四叔緩緩說著,那聲音雖不張揚,卻帶著無形的重量,令得現場氣氛再度繃緊起來。

    “姑且不論小兄弟無辜與否,在我白虎宮的地界上,傷我眾多弟子,這又是另一回事了。”牧四叔目光落到遠處受傷的眾弟子身上,顯然不打算放林守離開。

    “你··…··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林守被牧四叔的氣勢給嚇到,但仍舊竭力抗辯著。“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打過來,我是迫不得已接下這場架的行不!?而且個個都是殺氣騰騰的模樣,要不是靠著金剛無想的神通,我怕早就躺在地上了!”

    “······說得沒錯。”意外的,從牧四叔口裡竟冒出贊同的話來。

    林守聽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那邊牧四叔已伸手扭開衣扣,把外套甩了出去。被甩出的外套給旁邊弟子給誠惶誠恐的接住,而當林守在一秒鐘後重新移回目光時,前方的牧四叔卻已沒了蹤影。

    “所以,用拳頭來說話吧。”

    這樣的聲音,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感,從背後響起。“打贏了我,此事就此作罷,你可以安然離去。打輸了,那就請留下來,在牢房裡待到事情了結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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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憑身劍舞

    雞皮疙瘩炸出的瞬間,林守反射般的揮劍回斬。

    祭劍扯出烈煞斬去,然而牧四叔卻用左臂格擋。林守看得駭然,下意識的想收回力道,豈知祭劍砍上左臂的瞬間竟傳出金鐵交鳴的鈍響。

    “呤……“

    林守一瞬間愕然,牧四叔卻是趁勢抓住他的手腕。林守只覺得腳下驟然一空,陡然間天旋地轉,整個人被凌空拋了出去。一直飛出五六米遠,落到地上又翻滾了好幾圈,一時間被掉得七葷八素。

    “這次算是警告,小兄弟,你最好拿出真功夫來。”

    牧四叔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和著周圍白虎宮弟子的陣陣驚呼。

    “你妹的……”林守吐掉口帶血的口痰,從地上緩緩站起來,對牧四叔戴著手套的左手投以警惕的視線。“你的左手是…鐵的?”

    “你說這個?這是義肢,我左手以前曾齊肘斷掉,多虧別人幫我造了這個。”牧四叔倒是毫不在意的說著,彷彿展示般的活動左手五指。“不過老實說,這義肢用起來可比普通的手更靈活,而且還是刀槍不入,小兄弟你盡可不必顧慮。”

    “刀槍不入……“

    林守聽得直皺眉頭。從剛剛那枚把自己打下來的空易拉罐就可以猜到,眼前的墨鏡大叔恐怕是他並所未遇的強敵,此時再加上那刀槍不入的鐵手,要打贏的機率簡直跟中六合彩差不多。

    如果可以的話,林守實在不想摻和這種輸贏都沒半點好處的戰鬥,然而那邊牧四叔的氣機卻是牢牢鎖定了他沒有半點選擇的餘地。

    “...…好!你可別後悔!”

    林守輕喝一聲摒棄雜念把金剛無想收回腰間,反手握住祭劍。對付牧四叔這般的強敵半路出家的金剛無想肯定派不上用場,只有賭祭劍的鋒芒能否對付那墨鏡大叔的鐵手。

    “引煞聚命,封劍成契…荒魂化魄,為吾使召!”

    林守不敢有任何留手,施展引煞訣喚出祭劍真煞。

    只見隨著咒訣唱誦,祭劍嗡嗡顫鳴著,劍身迸放出如同濃霧般的血煞,和著爍爍凶光朝四周彌散出去。那兇勢竟是更甚先前,就連牧四叔亦不禁看得動容。

    “還藏著這樣的底牌麼,真是厲害難怪弟子們不是對手……”打量著那凶煞四溢的祭劍,牧四叔嘴角微微上揚卻是毫無懼色的朝造師傳人走去。“只可惜劍雖是好劍但使劍的人太弱了……”

    這樣說著的牧四叔,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清脆的響聲瞬間分散了林守的注意力,待到驚覺中了圈套時,牧四叔已閃身欺進懷裡抓著右手把他給再拋了出去。

    “會被這樣的小把戲給唬到,就表示臨敵經驗太淺。我若是存有殺機的話,你剛剛已死了兩遍。戰鬥時稍稍分神便會危及性命最好記住這點。”

    林守背後重重撞在地上,猛烈咳嗽的同時耳邊響起牧四叔的訓話來。他分辨著聲音的方向,用足力氣揮劍斬去,只見祭劍劍罡化成新月血芒奔烈而出,摧平了前方的雜物,卻是沒挨到牧四叔的半根毫毛。

    “招式太過粗陋,也沒有準頭,簡直是在胡亂揮霍著力量。”

    這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林守急忙抬頭望去,卻見牧四叔身在半空,左手竟然脫體飛出,扯著根黑索朝他隔空抓來。

    “金剛飛拳?你妹!”

    沒想到那義肢竟還有這等功能,嚇一跳的林守急忙舉劍擋去。

    祭劍迎上飛來的鐵手,傳來格外沉重的質量,幾乎把林守摧倒在地上。而且那鐵手也不知是何物所鑄,竟是毫不畏懼祭劍的鋒刃,反而牢牢抓住祭劍。隨著牧四叔凌空用力,竟扯得林守整個兒飛起。

    林守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後勉強落地,但祭劍卻已在半途脫手飛出。林守的目光望向落地的祭劍,然而身後卻傳來落地的聲音。

    “喝啊!”

    顧不上撿拾祭劍,林守用足全力的揮拳打去,誰知竟被輕易擋住。牧四叔抓著手腕一扭一轉,便把他給按倒在地上。一陣近乎撕裂的劇痛從左肩傳來,林守霎時間便動彈不得。

    “反應太慢,拳頭也缺乏力量,大約只比普通人好上一點……小兄弟,你平常都沒怎麼鍛練過身體吧?”牧四叔用右手製著林守,左臂向旁伸出,隨著“哢嚓”的聲響,被黑索拽回的鐵手便已鑲回臂上。

    “只是仗著法寶神通逞威作派,可是很愚蠢的事情。法寶被破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兄弟以前沒吃過這樣的虧嗎?”

    牧四叔的語氣帶著失望的味道,而他的話喚起了林守屈辱的記憶。不久前與飛燕交手慘敗時,飛燕也說過類似的話。雖說造師門的造化真法是遣物馭物的玄法,本就不擅長正面交鋒,引煞訣算是劍走偏鋒的便利應用,但究竟還是缺乏底蘊,遇上真正高手時便顯出致命弱點來

    “為小兄弟著想,要不就在白虎宮裡呆個三四年,好好鍛煉下基礎體能如何?”牧四叔放鬆了箝制的力量,如此建議著。

    那聲音聽起來倒不像有惡意,可惜對林守來說,卻只是陡然令他更加屈辱罷了。

    “不如…小爺我,還沒輸呢…”

    瞅著橫臥在不遠處的祭劍,林守從牙縫裡擠出這樣的話來。趁牧四叔不備的時機,揮出右手射出捆仙索,扯著祭劍猛力回斬。祭劍的劍煞兇烈,牧四叔亦不得不暫避鋒芒,林守則趁機脫出箝制,重整勢態。

    “嘿,小兄弟身上的寶貝還真不少。”牡四叔看著林守右腕的捆仙索,搖頭淡然道。“不過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哪怕是拿著再多的法寶自身修為不足也是沒用的。”

    “是嗎?不見得吧?”

    林守的嘴角因左肩劇痛而抽搐著祭劍在手裡嗡嗡顫鳴著,那被人戲弄的屈辱憤怨和著熾烈的劍氣湧過來,在他的心裡點燃了熊熊怒焰。林守深吸了口氣,把所有顧忌拋到腦後,緊握著祭劍,誦起引煞憑身的咒訣來。

    “返闕諸化,移約解契…”

    導引著祭劍的熾烈劍氣,將其迎進丹田氣海。丹田氣海裡匯聚著造化真力,造化真力與那熾烈劍氣相融相生。原本無色無相的真力,霎時間變生為澎湃苛烈的劍煞真息。

    “釋劍化厲……”

    祭劍劍身陡然噴出兇烈血煞,那濃濃血煞如同霧氣彌散開來並迅速融進林守的四肢百骸裡。隨著祭劍上的血煞轉為黯淡,林守的身軀卻被血煞纏繞,渾身散發出先前完全無法比擬的兇暴氣焰來。

    “灰滅吾敵!”

    咒唱結落的瞬間祭劍已扯出一道血芒朝牧四叔劃去。

    那血芒凶光隱斂,和先前祭劍的狂烈態勢全然無法相比,然而牧四叔卻是剎那間瞪大眼睛。彷彿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讚了一聲隨即卻是如臨大敵的向後躍退。

    祭劍一斬落空,林守身隨劍舞,那血芒在空中隱斂瞬息隨即橫切出無數血罡斬線,從前後左右朝著牧四叔席捲而去。

    看到退路被四面八方的斬線切斷牧四叔毅然選擇朝林守衝來。只見那身影在密集的血罡斬線裡轉挪騰移,一陣金鐵交鳴聲後,竟不可思議的越過那祭劍劃出的冥道死域,欺到林守的近前來。

    牧四叔伸手抓住林守的右腕,正想著故技重施,誰知林守竟搶先鬆開祭劍。祭劍落到左手,沒有絲毫停頓,一道自下而上的挑斬迸放出來,迫得牧四叔不得不鬆手後退。而林守卻是藉勢迴轉身體,全力踹出一記迴旋踢。

    隨著“咚”的一聲悶響,融進劍煞具息的一腳猛烈命中目標。

    只見牧四叔如同砲彈般的向後飛去,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跟頭,但落地後依舊是止不住衝勢,兩腳在地上犁出數米長的深痕,一直撞到背後的土牆方停下來。

    “哼!大叔,你說誰的修為不足啊?”

    總算走出了。惡氣,林守維持著踢腿時的金雞獨立姿態,在原地坦然迎接著眾白虎宮弟子的駭然注目。隨即揮手舞出數道絢爛的劍花,擺出慎重的迎擊架勢。

    “別裝了,大叔,這一腳對你根本是不痛不癢吧?”

    “……不,我剛剛確實被嚇到了。”

    那邊的牧四叔緩緩吐出口濁氣,坦率的承認著。

    “喚出兇劍厲煞,牽引劍煞憑身,人劍相合,身隨劍舞……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辦法,精彩啊!好!好!”似乎剛剛那番短暫交手裡,牧四叔已看透引煞憑身的奧妙,卻是連說了數個好宇,露出掩不住興奮的神情。

    “小兄弟,這招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是又如何?”林守點頭承認著。

    雖然引煞訣最初是從蜀山劍翁處習得,但無論是後面的引煞馭劍,還是此刻的引煞憑身,都是他自行參悟的結果。若是上修子見到造師傳人竟能將引煞訣發揮到如此地步,恐怕也會嚇得呆掉吧?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嘿,英雄出半年。”

    牧四叔在原地活動著手腳,看來剛剛那記迴旋踢似乎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打量著前方持劍戒備的林守,林四叔淡笑出來。“可惜啊,小兄弟,如果假以時日,等你將這招完成的話,恐怕我還真拿不下你來。

    “…完成?”

    “沒錯,在我看來這招恐怕只能算是半成品,畢竟你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厲害。”牧四叔沉吟片刻,隨即卻擺出個奇怪的起手勢。“也罷,難得遇到這樣趣事,就讓我幫你把吧!”

    下一瞬間,牧四叔的身影如箭襲來,揮出的拳式刁鑽古怪,似乎隱隱帶著幾分槍意。林守下意識的揮動祭劍格殺而去,身隨劍舞下,一股浩然劍氣陡然湧出,兩腳竟是自然拔地而起,凌空一記橫斬,揮出瑞氣千條。

    千條瑞氣與牧四叔刺來的拳式相交,傳出金鐵交鳴的清響。林守被反震的力道給推得凌空後退,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心裡卻驚駭萬分。

    “昆侖派的‘云橫天山’麼?呵,果然如此。”

    似乎證實了心裡的猜測,牧四叔嘿笑著又揮拳打來。這次卻是化拳為掌,帶著猛烈的勁道直轟而來。受到那氣勢的摧逼,林守再度生出反應,身體自然向後跨退半步,左手前伸,右手後縮,如同拉滿弓弦般的繃緊身體。

    劍煞真息匯聚到祭劍上,隨即以雷霆萬鉤之勢疾射而出,帶起轟轟風雷烈響,與牧四叔的掌勁相撞。那劍罡竟是瞬間沖破了掌勁,化成蒼雷將前方諸物摧得灰飛煙滅!

    “這,這到底是……”

    “蜀山派的‘乾坤雷動’?謔謔,可不得了。”

    引煞憑身生出的詭異變化,令林守不禁又驚又急,聽得牧四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反射般的揮劍斬去。這一斬無意間用上先前的技倆,祭劍頓生變化,那劍路搖晃不定,竟幻化出無數鬼影朝著牧四叔襲去。

    “這招是……玄冥劍?滅劍血朧!?”

    聽著驚呼傳來,這招似乎連牧四叔也頗吃不消,雙拳連連揮動,一路疾退數步,方才把那祭劍幻化出的懵懵鬼影給盡數打消。隨即卻呼出口濁氣,用驚駭的目光看著林守手裡的祭劍。

    “喂喂,竟然連玄冥劍都能施展,你這把劍可真是來頭不小啊……”

    “大叔!你到底做了什麼?”林守氣急敗壞的問著。

    “呵,想知道嗎?”牧四叔朝林守勾勾手指。“打贏了我就告訴你。”

    “……你妹的!”林守再不說話,持劍沖殺上去。

    接下來的數分鐘裡,造師傳人與牧四叔展開了高速的近身戰。玄衣與白影以驚人的速度閃爍交錯,劍光和拳影在剎那間彼此連續交擊,兩人幾乎化成虛影,只聽得連續不斷的暴響從戰場各處傳來。

    伴隨著一幢幢建筑物妁破壞坍塌,烽起的煙塵朦朧了戰場,周圍觀戰的白虎宮弟子早已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愣在原地,用呆滯的目光望著那與執教師傅戰得不相上下的玄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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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30 23:12:20
75萬流歸宗

    隱世裡門派繁多,功法紛雜。

    僅以御劍術而言,除了並稱兩大劍宗的蜀山與昆侖以外,還有著諸如崆峒,紫云等御劍門派。各門派均有自己的功法劍訣,再加上其它修練諸道玄法的大小門派,林林總總怕有數萬之眾,因此想要按照嚴格標準來劃分諸派門人的修為高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隱世裡比較普遍的做法,是按照輩份將諸派門人分成三輩,即弟子輩,師傅輩和長老輩。比如穆蘭便是弟子輩裡的精英,牧四叔是師傅輩裡的高手,卜修子則算是長老輩裡的宗師。

    盡管同輩修真者間的修為高低有別,但不同輩份的修真者間的實力差卻是大致恒定,這樣一來倒也勉強算是有了比對評判的標準。

    通常來說,修真既需要先天稟賦,更需要後天勤修苦練的漫長積累。弟子輩的修真者因修練時間尚短,缺乏積累和歷練,所以就算是如何的天賦卓絕,也不太可能敵得過師傅輩的前輩。更不要說牧四叔就算在修真諸派的師傅輩裡面,也是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

    韓千秀年幼時投奔白虎宮,已在白虎宮渡過八年的光陰。得到牧四叔親自指導的她,比其他弟子更清楚執教師傅那高深莫測的實力,也因此更難相信呈現在眼前的光景。

    劍光與拳影在虛空裡交錯。轟轟雷鳴聲裡,溢出的沖擊波震顫著地面,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甚至連保持站立也變成了困難的事情,不少弟子露出呼吸艱難的神情,抗不住那重壓而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韓千秀堅持站在原地·努力目睹著這場頂尖水準的高手對決。相對於拿出真正實力的牧四叔而言,那邊揮舞著血煞短劍,將諸派秘傳劍技如行雲流水般使出的神異少年,卻是更加強烈吸引著她的注意。

    云橫天山,乾坤雷動,滅劍血朧,池櫻千幻······

     就算韓千秀對御劍一途所知甚少,也隱隱聽過這些劍招的赫赫威名。無一不是御劍諸派仗以成名的絕招劍式·就算是諸派的本門弟子,也要修練數十載方能得窺門道。然而在那少年手裡,卻仿佛取用不竭般的隨意使出。

    云橫天山,昆侖劍的飄逸飛仙……

    乾坤雷動,蜀山劍的一往無前……

    滅劍血朧,玄冥劍的詭秘莫測……

    少年施展出的一招一式,絕非依樣畫葫蘆的花架子,而是滲透著所屬門派的神髓——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毋庸置疑的大家風範,氣吞山河如虎。

    這場如夢似幻的絢爛劍舞,令韓千秀看得如癡如醉。目光隨著那血紅短劍移動著,落到持劍的神異少年身上時·腦海裡頓時生出莫大的疑問來。而這個疑問,相信也是周圍那些呆然觀望的同門們的共同心念。

    那仿佛劍邪轉世的怪異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正當眾人屏氣凝神,滿懷疑惑,滿懷畏懼的望著揮舞祭劍的身影時,這場眼見著就要步入最的對決卻是嘎然而止。

    只聽“咚”的聲暴響,在激烈的交錯攻防裡正面接下牧四叔一記重拳,林守仿佛炮彈般的被打飛了出去,筆直撞進身後堆砌著大量雜物的廢品堆。隨著廢品堆的土崩瓦解·那彌散著血煞的祭劍脫手飛出·在空中旋動著,落到地上後又彈起來。在鏗鏗聲響裡煞氣盡斂,如同燃燒殆盡的炭塊,一時間仿佛化成凡鐵的模樣。

    祭劍煞氣盡斂·那邊被崩塌的廢品堆給掩埋的林守亦沒了聲息。

    這場對決的終末來得如此突然,不僅是觀戰的眾人驚詫萬分,連交手中的牧四叔也露出錯愕神情。片刻後反應過來,卻是慌忙的閃到那崩塌廢品堆處,幾拳打飛了落下的雜物,把被埋在裡面的造師傳人給搶救了出來。

    從韓千秀的角度看不到被搶出的林守,不過由牧四叔先緊張後放鬆的神情看來,那邊的造師傳人倒不像是有大礙的模樣——這樣判斷著的韓千秀,卻是不由自主的呼出口氣。但當察覺到自己竟隱約掛念著那少年的安危時,心情頓時又變得莫名復雜起來。

    “千秀在嗎?過來下。”

    “是,弟子在。”

    這時那邊的牧四叔回頭喚著她的名字,韓千秀急忙收拾好思緒趕過去。豈知走近後卻被嚇了跳,只見平日宛如天神般威不可犯的執教師傅,此時竟是格外狼狽的模樣。

    先前激烈交手裡,牧四叔身上的武袍多處被劃破,左腕手套更是完全破爛,顯出裡面金屬質地的假手。

    那假手抬起來,扶住正從鼻梁滑下來的墨鏡。那墨鏡竟也被削飛了半邊鏡腿,半拉著搭聳在鼻梁上,顯得頗為滑稽。

    與那神異少年交手,竟然能把執教師傅逼到這種地步嗎?

    “……呵,看起來很狼狽吧?”

    感受到的震撼流露到表情上,似乎落到牧四叔的眼裡。牧四叔扶著墨鏡,用自嘲似的口吻如此說著,韓千秀卻是惶恐的低頭道歉。

    “弟子不敢!”

    “沒啥好不敢的,我又不是無敵鐵金剛,總會有打不過別人的時候……不過對個小輩動真格的,結果卻還落得這般狼狽下場,傳出去恐怕會笑死人吧······”牧四叔苦笑搖搖頭,目光落到前面昏倒的造師傳人身上。

    “師傅,他是······”韓千秀看著昏迷的林守,謹慎的問著。

    “只是脫力昏倒而已,應該不礙事。”

    牧四叔似乎已檢察過林守的情況,卻用讚嘆的聲音評價著。

    “剛剛你也看到了吧?這小子施展的那招,那可是連天上的家伙們看到都會嚇得閃腰的霸道絕招呢,呵,到底是血脈相承的天賦啊……只可惜原創者本人的底子太差,勉強施展出來身體負荷不了,一旦解除憑身就只能脫力昏倒了,倒是……”

    牧四叔看著靜靜躺在遠處的祭劍,仿佛若有所思的嘀咕著。“解除憑身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呢……再晚點的話······嗯,真是奇妙·……”

    “師傅?”看著牧四叔自言自語,韓千秀不禁疑惑著。

    “啊,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些事……對了,這小子就交給你看管吧。”牧四叔把昏迷的造師傳人推到韓千秀懷裡,並交代著。“你給他處理下傷勢,然後找間乾凈的牢房關上吧。當家的在那邊看著呢,放水也別做得太明顯。”

    “…···弟子領命。”韓千秀抱著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應著。

    “至於那把劍······罷了,就暫時由我收著吧,免得這小子再惹出麻煩來。”牧四叔走過去拾起祭劍,朝著周圍聚過來的眾弟子揚揚手,大聲訓斥著。

    “好了好了,事情結束了!混小子們,留下點人收拾戰場,其他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另外,這次的表現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有數,回去後給我把皮繃緊點!”

    聽到牧四叔的宣告,眾弟子臉上紛紛浮現出羞愧神情,偶爾也有人看著那邊同樣狼狽的牧四叔,私下嘀咕著些什麼。最後究竟還是三三兩兩的各自散去,這場驚動半個岐陽市的騷亂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北市回收站遭遇神秘恐怖分子襲擊!岐陽市的廢品回收作業被迫停滯!”諸如此類報告,或許會出現在明天《岐陽日報》的頭版也說不定。不過至少在今時今刻,因中間隔著條滄浪江的關系,北市騷亂的余波暫時還沒傳到南市這邊來。

    此時約是正午時分,位於南市白虎街的徐家面館,亦正迎來一日中最熱鬧的時候。光是看門館門前那人頭湧動,食客盈門的喧鬧光景,恐怕很難有人會想到,那間小小面館的背後究竟矗立著如何龐大的勢力。

    事實上,徐家面館乃是執掌隱世之牛耳的巨大組織,即正道會的下屬機構。正道會以鎮守人世泰平為己任,出於搜集情報和提供行動支援的需要,正道會在神州各靈地均設有聯絡處。

    雖然從理論來說,徐家面館的真身乃是正道會的岐陽聯絡處,至於經營面館不過是為掩藏身份的副職。不過從徐老爺子排除其它輕鬆悠閑的選項,而是刻意選擇開面館這點,便可以看出徐老在此項兼職上投入的莫大熱情,或者反過來說,對待正職上的莫大敷衍。

    雖然從開業至今從未送回半份情報,雖然每年都以赤字為名請求大量預算和人力支援,雖然被派去支援的幹員全被當成免費勞力使喚,雖然如此惡劣行徑已在組織內部引起眾多非議······然而,徐家面館畢竟還是正道會的聯絡處,對派過來執行任務的幹員們還是盡到最基本的接應支援的義務。

    倒不如說,站在面館經營者的立場,徐老爺子倒是非常期望上面能多派些幹員過來執行任務。畢竟在面館名聲逐漸響亮,生意日益興隆的情況下,人力緊缺的問題已顯得越來越嚴重了。

    前次好不容易逮到的兩個免費勞力,誰知竟給穆丫頭帶去幫助調察,結果午餐高峰時期,面館便儼然成了勞役地獄般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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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黑風隊

    隨著"咚"的聲重響,徐騰抱著一摞半人高的麵碗放到廚台上,邊喘著粗氣邊對徐老爺子抱怨著。“我說老爹啊,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廢話!還用你說嗎?早知道就把林家小子留下來幫你…”

    徐老爺子一手端著敏個麵碗,一手如行雲流水般的把十多種佐料挑進麵碗裡,只見著鍋裡面鬥連連翻滾,眨眼間便把五碗拉麵推到養子麵前。

    “吶,兩碗牛肉麵端去四號桌,三碗哨子麵端去八號桌,另外去把剩下的菜葉弄好拿出來。”

    “是……”徐騰拉聳著肩膀,認命似的嘆了口氣,端起五碗拉麵,再度返回後方如麵湯般沸騰的職場。

    半分鐘後端著一騾收拾好的髒碗回來,路過廚台時,猶豫著向徐老爺子建議道。

    “話說老爹啊,我們要不要考慮招些人手?”

    “招人是要花錢的耶,你爹我的棺材本都還沒存夠,哪來的閒錢?”

    徐老爺子果斷否決了養子的提議,一甩手又甩來兩碗拉麵。

    “吶,這兩碗端去三號桌,五號桌客人也吃完了,快點去收拾下一桌客人還在外面排著隊呢!”

    “唉……”

    面對這場堪稱艱苦卓絕的苦戰,就算修為深厚的徐騰也吃不消了。

    再次端著一騾臟碗回來時,腳步已有些虛浮。

    回頭看看門外那彷彿看不到頭的隊伍,用求饒般的聲音對養父說著。

    “老,老爹啊,我擔心林兄弟有沒有順利找到穆蘭,不如打個手機問問看如何?”

    打個手機最多也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然而在這種時候卻也成了格外奢侈的願望。

    “混帳!現在哪有那個閒功夫啊?再說那小子自有穆蘭照顧,還用得你操心?”

    徐老爺子喝斥著,這次卻是直接從廚台底下把外賣盒給提了起來。

    外賣盒轟的聲砸在廚台,轟得徐騰臉色微變。

    “追加的外賣來了!一共十五碗拉麵,地址都寫在這紙上,快送過去!”

    徐老爺子把裝著十五碗拉麵的外賣盒丟給養子,同時拋出令人絕望的前景。

    “五分鐘裡給我趕回來!後面還有好幾批等著呢!”

    “…“好幾批……”徐騰聽得臉色蒼白,徐老爺子卻是拋下他又丟了一大袋麵進鍋裡。

    覺悟到就算抗議也無濟於事後,徐騰提著沉重的外賣盒一溜煙的衝出了麵館。

    麵館外是人來人往的街道,隔著條小河便是高樓林立的繁華區,徐騰正對著紙條確認送餐地點,誰知卻意外瞥到小河對岸幾個狼狽奔逃的身影。

    “咦?那不是暴走族…”

    由流浪小妖們組成的暴走族也算是岐陽市的一大名景,徐騰當然也不會陌生,當下認出河對岸那些奔逃的小妖正是暴走族的成員。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向來騎著摩托牟耀武揚威的他們,此番竟是棄牟奔逃。

    而且看那滿臉惶恐,頻頻向後張望的模樣,彷彿像是闖下什麼大禍般。

    “唔,有古怪”心念閃動下,徐騰意欲前去探個究竟。豈知剛踏出一步,手裡提著的外賣盒盪出麵碗搖碰的聲響。

    徐騰的身影頓時僵住,低頭看了看手裡沉甸甸的外賣盒,又抬頭看了看那邊倉惶逃亡的小妖們,低嘆一聲,隱約間似乎體會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艱難……

    原本只想教訓下那囂張的鄉下小子,沒想到竟招來白虎宮的注意,事態從白虎宮弟子放出信號彈時便已徹底失控。他們雖抓到空隙的逃出來,但絕不意味著就此可以高枕無憂。…

    那鄉下小子得到朔夜大姐頭的青睞,朔夜亦曾對眾暴走族明言不許找他的麻煩,肖猴兒等人是明知故犯。

    也許不用等到白虎宮調察,得聞真相的朔夜便會直接把他們拖到白虎宮去問斬。

    就算是僥倖保住性命,今後這岐陽地方也絕不會再有他們的一席之地。像這般堂堂正正的在世間生活的機會,從此將與他們絕緣。

    光是想像以前那彷彿過街老鼠般在陰暗裡躲藏,朝不保夕的痛苦日子,悔恨的猛毒便在心裡止不住的蔓延開來。

    只可惜世上並無後悔藥可賣,對肖猴兒等人來說,恐怕已再沒有挽回命運的機會了。

由於坐騎均被祭劍斬毀,眾小妖只得靠著雙腿逃竄,然而該逃向何處卻是誰也沒有概念。只是惶然的跟著肖猴兒向前跑著,渾然不顧沿途路人的驚詫視線。

    在狂奔過半個城市後,終於有小妖忍不住恐懼,用顫抖的聲音問出來。

    “猴,猴哥,我們……我們會怎麼樣啊?”肖猴兒並沒亦回答,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吧?

    由猿精化形的他要比普通小妖多出幾分狡黠,然而那說到底也只是上不得檯面的小聰明,而眼前的事態早已超出他能應付的界限。

    “大姐頭問起的話,我們……”要怎麼跟大姐頭說明啊?”

    在肖猴兒無言以對的時候,另一小妖亦是惶恐的問著。

    受到眾小妖目光的摧逼,肖猴兒卻是倉惶無措,情急下連抓耳撓腮的猴習慣都給逼出來了。

    俗話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就在肖猴兒抓耳撓腮的想說些啥時,前方街角傳來他們熟悉的引擎聲。還沒等小妖們反應過來,一匹火紅色的鋼鐵騎獸便驟然掠進他們的視界。

    “咦?是你們?”注意到街邊的肖猴兒等人,朔夜扳回剎牟,火魅子一個急停甩在小妖們面前。

   看著矗立眼前的火魅子,小妖們無不露出畏懼神情,豈知稍遲數秒,又有一隊剽騎摩托追著火魅子從街角處竄出。

    和尋常的暴走族不同,只見那隊剽騎摩托莫約十二三人,連人帶牟皆是清一色的黑色勁裝,追隨火魅子在街邊停下,動作間顯出高度的紀律性,宛然是訓練有素的模樣。

    “黑,黑風隊”望著在火魅子後一宇排開的黑衣勁騎,一小妖用顫抖的聲音叫出他們的名宇。

    要知道,朔夜麾下的剽騎團約有四五百之眾,成員幾乎皆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妖怪。

    朔夜將這些流浪妖怪召集起來,給予他們在岐陽地方正當生活的權力,此舉雖走出於憐憫和善意,但朔夜並沒對妖怪的不安本性抱有過高的期望,為此訂下幾條決不容觸犯敏禁律。擅自傷人者死,作姦犯科者死,踏足邪道…”

    只要不觸犯禁律,偶爾的小姦小惡亦是無妨,然而一旦觸犯了禁律,那必然迎來終末。

    至於負責監督並執行禁律的隊伍,正是眼前的黑衣勁騎,綽號“黑風隊”的朔夜親兵。

    和多為流浪妖怪的暴走族不同,黑風隊的成員雖也算是妖怪,但卻是岐陽地方出生的本地妖怪,世代承受到白虎宮恩澤的他們,對白虎宮可謂忠心耿耿。

    據傳說,這些黑風隊成員本是牧四叔以討伐地界妖魔為前提,親自訓練的預備武力。當初朔夜與牧老爺子鬧翻後離家出走,牧四叔因擔憂侄女的安危而把他們派給朔夜當手下。

    相比起實力參差不齊的白虎宮弟子來說,黑風隊卻是歷經實戰磨練的勁旅,在眾小妖眼裡則是幾乎與死神劃上等號的恐怖存在。…

    朔夜是不喜拘束的豪爽性格,平時多是獨來獨往,看著此番竟然把黑風隊給帶了出來。

    想到關於黑風隊的恐怖流言,眾小妖們顫慄著,腦海裡紛紛浮現出各類無法搬上銀幕的血腥畫面。

    “大姐頭,您這是…”肖猴兒瞥著後面的黑風隊,暗自吞下口唾液,戰戰兢兢的問著。

    “啊,剛剛接到消息,北市那邊正有可疑妖徒逃竄,想過能幫上忙。嗯?”注意到眾小妖身上的大小傷痕,朔夜用疑感的聲音問著。

    “你們是怎麼回事?搞得這樣狼狽,莫非已經和那妖徒交過手了嗎?”被朔夜質問著的肖猴兒,半張著嘴,就像求助般的朝左右望去。

    可惜旁邊小妖們的狀態卻是比他更加不知所措,竟是不約而同的避開肖猴兒的視線,膝蓋亦抖顫得更加厲害。

    “究竟是怎麼回事?”見到眾小妖的這般模樣,朔夜自然湧起疑心,皺眉質問著。

    那嚴厲的語氣令得小妖們齊齊寒顫,然而卻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口氣氛霎時間變得險惡起來。

    “混帳!大小姐在問話,你們沒長耳朵嗎?”從黑風隊裡傳出低沉的喝聲,一黑衣勁裝的鬍鬚漢子站了出來。
    那漢子的體格宛如巨熊般魁梧,立在朔夜背後就像是一尊鐵塔擋去眾小妖的視界。

    見著那鐵塔般的漢子用凶神惡煞的目光掃過來,眾小妖一時間驚恐至極,不少人的腳底虛浮起來。

    “等等,別亂…”察覺到不妙的肖猴兒連忙低聲阻止,卻是遲了一步。

    一小妖突然歇斯底里的慘叫出來,這聲慘叫折斷眾小妖心裡的理智之線,剎那間竟如同炸鍋般的四散逃竄。肖猴兒倒是沒逃,木然愣在原地。

看著遠處眾小妖倉惶逃亡的模樣,再看看近處眼前朔夜的鐵青臉色,一時間絕望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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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30 23:23:54
77 作孽自報

    跟隨肖猴兒的不過是些末流小妖,如何能與朔夜親衛的黑風隊相比?不過眨眼間功夫,逃竄的小妖便被悉數抓拿回來,一個個鼻青臉腫的被扔到地上。這還算是黑風隊手下留情的結果,若不是朔夜先令他們別下重手,本來至少也該卸掉關節才對。

    小妖們顫抖著擠坐在地上,望著宛如銅牆鐵壁般屹立四周的黑風隊,臉上浮現出驚駭恐懼的神色,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前面的肖猴兒。由於當時總算沒跟著逃跑,肖猴兒此時是眾小妖裡唯一還能站著說話的人,然而站在那鐵塔般的鬍鬚漢子麵前,膝蓋卻是抖得格外厲害。

    “白石,讓他過來。

    直到朔夜的聲音響起,那被喚為“白石”的鬍鬚大漢才冷哼一聲,閃聲讓出路來。肖猴兒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去,從鬍鬚大漢身上放出的凜冽殺氣籠罩著他,不過幾步路卻已是濕透背心。

    “大,大姐頭……”

    走到朔夜面前時,顫抖的膝蓋再受不住重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猴兒,看在你沒有跟著逃走的份上,給你解釋的機會。”朔夜看著伏地認罪的肖猴兒,冷然問著。“說吧,為何一見我就要逃走?”

    “是,大姐知“那知…“

    就算肖猴兒向來口舌靈便,此時竟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們,是犯了'禁律,不成?”

    檀自傷人者死,作姦犯科者死,踏足邪道者死這是朔夜給剽騎團的眾刁、妖訂下的禁律亦是他們在凡世生活的最低守則。在剽騎團設立初期曾出現過數起犯禁傷人的事齤件,而看著肖猴兒等人那手足無措的心虛反應朔夜自然便聯想到他們觸犯禁律,聲音霎時間冷了下來。

    “咦?沒,沒有!哪怎麼敢?”肖猴兒滿臉惶恐的搖著頭。

    “那,究竟是為什麼?說出來!”聽聞肖猴兒等人沒犯禁律,朔夜的臉色總算稍緩,只是語氣卻更不耐煩。

    “請……”請大姐頭責罰!”聽著朔夜的喝聲,想著再瞞下去恐怕只會死得更快,肖猴兒於是咬牙蓮出真相。“我們……”我們是去找了林公子的麻煩,所以才不敢見大姐頭!”

    “林公子知“守弟?”

    因這個稱呼頗為陌生,朔夜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隨即卻是怒氣勃發。“你們去找守弟的麻煩了?混帳!我昨天才說過守弟是我重要的客人,要好生招待你們怎麼呢“怎麼…“唔嗯?”

    朔夜怒氣沖衝的聲音突然奇妙的停頓了片刻。她打量著地上肖猴兒高高腫起的臉頰,目光又移到後面顫抖著的眾小妖身上。見著眾小妖那狼狽不堪的光景,顯然不像是討得好處的模樣。

    “原來如此……”朔夜的嘴角微微上翹,聲音轉為悠然。“你們去找守弟的麻煩結果卻反而被守弟好好教訓了一頓,是這樣嗎?”

    “知“是這樣。”肖猴兒伏地回答著。

    “守弟有傷著嗎?”朔夜首先關心這點。

    “沒,沒有……”我們我們根本傷不著你…“肖猴兒苦悶的回答著。

    “你們一齊上都不是守弟的對手?”驚訝之餘,朔夜也露出趣味盎然的神情。

    “……”是的。”肖猴兒如此回答著。

    “哈有趣兒。”朔夜彈了個響指,兩手抱著一邊膝蓋,用格外舒服的姿勢坐在火魅子的墊背上,聲音亦帶上了欣快的味道。“你這猴兒,把事情的經過給我從頭到尾講一遍,敢有任何隱瞞就有你好看!”

    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誰料途中陡然風水路轉。看著大姐頭竟對那鄉下小子如此感興趣,多少生出希望的肖猴兒,便也鼓起唇舌,努力把事情經過從頭開始講起來。

    從糾結小妖去找林守麻煩開始,到搶走林守背負劍匣後揚長而去,再到那眾目睽睽下的貨牟追逐戰,再到林守追至集結據點,施展神異功法連奪敏件兵器,將眾人打得屁滾尿流的威風八面。

    那肖猴兒本就檀長逞口舌之利,一方面出於討好大姐頭的心思,另一方面也確實被造師傳人的邪門玄通給嚇到。此時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在誇張的修辭語言和激烈的肢體動作混合渲染下,竟把與造師傳人對決的過程講得活靈活現,精彩萬分。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這樣就算搞定了,還想著等那小子……”啊不,林公子的笑話。誰知道他竟在路邊隨便挑了輛大貨牟,就那樣追了過來!你相信嗎?大姐頭,那大貨牟的駕駛座上沒半個鬼影,卻硬是載著那小子跑出一百八九十公里的速度!”

    “謔謔……”

    “看著那貨牟從後面咆哮著撲過來,我們駭得是屁滾尿流,當場散開逃竄!一路跑到北市的老據點,還想著總算可以喘。氣,誰知道最後竟還是給他追了上來!當看到那大貨牟突然撞破牆壁橫進來的時候,老五老六更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後來老七揮起刺棒向他衝去,大姐頭你也知道老七的那身傻力氣吧?我本來還想叫住他,豈料那小子只是抬手一指,只是一指哦!就這樣,老七便整個兒動彈不得,那小子隨手揮了幾下,那根刺棒就跟有了魂兒似的突然蹦起來,當場掉頭打得老七和其他人抱頭鼠竄。”

    “呵,守弟是造師門出身,自有馭物造物的神通。我的火魅子就是他幫修好的,你們去找他麻煩簡直是不知死活。”

    “可是,大姐頭你是沒看到當時的情景,那可真是邪門透頂啊!我見著事情不妙,當時也顧不得其它,拿出金箍棒想去擋下那小子。豈知那小子隨手一抬,我就稀里糊塗的給什麼東西捆了起來,竟然連金箍棒也給搶了去……”

    聽著肖猴兒講述,不光朔夜顯出津津有味的模樣,連守在旁邊的鬍鬚大漢白石亦聽得微微動容,暗忖大小姐究竟是何時結識了這樣一位不得了的少年英雄?而且再看看大小姐那止不住欣喜的暢快模樣,似乎對那林公子也相當中意,這可更是難得中的難得。

    在白石的記憶裡,好像自從三年前因婚約一事與老爺吵架翻臉,隨即離家獨居後,大刁、姐便從沒給過其他男人好臉色看。四爺過來勸了好幾次都沒用,老爺本來都已差不多放棄了,沒想到竟然峰迴路轉,陡然冒出來了這麼位對上大小姐脾氣的少年英雄!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就算冒著被大小姐狠扁的危險,回去也得偷偷跟四爺打個小報告才行。這樣想著的白石,悄悄豎起耳朵,更仔細聽著肖猴兒講的英事。

    “大姐頭你也知道吧?那根金箍棒跟了我好多年,除了使起來順手外也沒見到更多的好處。誰猜得到落到那小子手里後卻突然發神了!那小子叫它什麼'金剛如意“揮起來竟是可長可短,變化萬千!看著那一棍子竟抽飛了遠處的半幢房子,我……”我他媽給嚇得差點當場尿褲子……”

    “哈,你個猴兒倒是會編故事。在守弟手裡吃了大虧,結果就把守弟編造得那般厲害給自己遮醜,不知道的人還真是被你給糊弄住了。”雖然是喝斥的話語,但朔夜的語氣卻沒有半點不快。

    “不是編的啊,大姐頭,你是沒看到當時的光景,我們……”我們可都被嚇傻了,不信你問老七他們看看。”肖猴兒指著後面的眾小妖做證。

    “好了好了,反正結果是你們被守弟好好修理了一頓,然後倉惶逃跑就走了。”朔夜瞇眼打量著肖猴兒等人的狼狽模樣,似乎在努力消化著愉快心情,片刻後方才重重哼了聲,令得眾小妖渾身一顫。

    ,“哼,打得好呢!看你們個個也沒缺胳脖斷腿的,守弟倒真是照顧著我這當姐姐的面子呢“這番管教不嚴的過錯,改日倒是得向他好好道歉才行。至於你們,回去後各人領五十戒棍。然後沒死的話,就再給我自己去向守弟請罪。”

    剽騎團的行刑戒棍乃是近百斤重的粗骨鐵棍,哪怕是皮厚肉糙的小妖,五十戒棍下來也得去掉半條命。雖然算是相當重的處罰,然而比起預期的最壞下場來還是要好上許多。眾刁、妖聞言紛紛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朔夜卻是轉身騎上火魅子。

    “我要去北市轉轉,耽擱了這麼些時間,那妖徒怕是已被逮到了。你這猴兒還真是會給我惹事……”朔夜踩下離合器,火魅子隨即發出一聲低吼,然而肖猴兒卻是依舊跪在原地,擋著火魅子的前路。

    “猴兒,還不讓路?”

    “稟告大姐頭“““肖猴兒跪伏在地,也不敢抬頭,微微頓了下,隨即用顫抖著的聲音稟告著。“我,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出…“

    “何事?”朔夜皺眉問著。

    “知“先前我等與井公子周旋時,有白虎宮弟子插手阻止。我……”我情急下把林公子說成是可疑妖徒,然後……”然後……”肖猴兒支吾著,卻是再也說不下去,只是“咚”的聲把頭重重磕在地上。“請大姐頭責罰!” ps:親戚外出旅行,把家里大狗托過來寄養,獅子家原本就已有小犬一頭,一大一小兩頭犬類莓天上演全武行,吵得獅子都想出去避難了……”可惡!今後也不接這種活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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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前途艱難

    似乎在消化著肖猴兒的話,朔夜好半天沒有反應,重新開口時,聲音陡然變得猶如寒冰般的冰冷。

    “……你把守弟說成是可疑妖徒了?”

    “是……”

    “結果,那些弟子和守弟打起來了?”

    “是……”

    “這樣說來,先前驚動岐陽市的求援信號也是……”

    “是……”

    每回答一聲“是”,肖猴兒的臉色便蒼白一分。待到回答完朔夜三個問題,肖猴兒臉上已是全無血色,渾身抖顫的跪伏在地,用抖顫的牙床扣出模糊不清的話語。

    “請,請大姐頭責……”

    沒等他把話說完,朔夜已經抬腿把他踢飛了出去。

    這一腳帶著莫大的怒氣與力道,肖猴兒的幾顆牙齒當場飛了出去,人亦跟著撞進街邊還沒開門的店鋪裡。只見店鋪的鋁制卷簾門如同薄紙般被撕碎,在“咚”的低沉鈍響裡,整幢店鋪竟也跟著顫抖了下。

    當眾小妖駭然望向那店鋪的時候,後面卻響起“鏗”的聲脆響。那聲音如同冰鞭般抽打在眾小妖的脊背上,打著寒顫回頭望去,只見朔夜眼裡泛出白光,手裡抓著一把從黑風親衛那裡拔出戰刀,舉步朝著店鋪走去。

    那步子敲出送葬的冥響,向來寬容的朔夜,此番竟是動了殺機的模樣。

    看著肖猴兒滿臉是血的從店鋪裡踉蹌撲出,朔夜臉色鐵青,揮手揚起雪亮的戰刀。眾小妖怵然看著那戰刀朝肖猴兒斬去,喉嚨卻仿佛被什麼東西扼住,連半聲驚叫都發不出。

    “大小姐!請等等!”

    下一瞬間,揮落的刀光被橫插進來的破魔戟攔下。施加刀身的沉重力道帶著破魔戟下沉了半尺,停在肖猴兒的額前一厘處,便再也難進分毫。

    “白石,你敢攔我?”

    朔夜移動目光,落到持著破魔戟的胡須大漢身上。

    “小的不敢。”不敢對朔夜的視線,白石低頭稟告著。“只是這猴兒既闖下如此大禍,就此宰了他未免太過便宜。更何況若是那位公子真與白虎宮起了沖突,要化解此間誤會非得本人說明不可。請大小姐看在這等理由上,暫時留他一命。”

    聽著白石的話,朔夜依舊緊握著戰刀,然而眼裡泛出的白金光煌慢慢隱斂。片刻過後,只聽得“鏗鏘”一響,那戰刀竟吃不住兩者相抗的力道而驟然折斷。

    “……好吧。”

    朔夜揮手把斷刀扔了出去,緩緩呼出口氣,壓下怒氣做出冷靜的決斷。“暫且留下他的狗命。白石,你立即帶著黑風隊趕往北市,若守弟還在那兒和白虎宮弟子交戰,那就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保下守弟!聽好,是無論如何,明白嗎?”

    “是!”白石捶胸敬禮,同時詫異問著。“小姐不跟著去嗎?”

    “我……”朔夜的目光移向西市的方向,用毅然決斷般的聲音說著。“守弟是我重要的客人,絕不能讓他有半點損傷。我這就趕回白虎宮,向當家的說明情況,請他立即喝止這場無謂的戰鬥。”

    聽著三年不曾歸家的大小姐口裡竟說出這樣的話,陣陣愕然驚呼從黑風隊裡傳出來。可惜眼下並沒有多少給他們感動的空隙。那邊的朔夜已翻身騎上火魅子奔了出去,回過神來的白石連忙令兩名近衛留下看守眾小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馬急急前往北市滅火。

    沒想到事情竟會搞得這樣復雜,接下來到底要怎樣收場啊?

    連忠心耿耿的黑風隊長也不禁想得頭痛起來,在領著隊伍朝北市一路狂奔的同時,也暗自後悔著剛剛實在應該狠狠捶那混帳猴兒兩下。

    那場波及半個岐陽市的無謂騷亂在兩小時前落下帷幕,戰後統計損失,共計造成十二名輕重傷員,外加一座回收站半毀的結果。這點損失對於御三家的白虎宮來說只算是九牛一毛,然而弟子們的狼狽表現以及荒唐鬧劇的始末,卻令得掌門牧老爺子惱怒萬分。

    自從半小時前,那前去匯報情況的倒楣蛋被掌門一掌拍飛以來,整座泰陽殿便始終籠罩在一股風雨欲來的肅殺氣場下。候在殿外的眾弟子,抬頭仰望那在大殿頂上盤旋不去的低壓雲團,無不露出戰戰兢兢的神情。

    “你們在這裡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拯救他們苦難的是從後殿地牢處歸來的執教師傅。遠遠看著泰陽殿裡發散的兇暴氣焰,牧四叔不用猜也知道弟子們在畏懼著什麼,無奈的嘆息著,替他們扛下那兇險莫測的任務。

    “罷了,掌門那邊由我去報告,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

    聽到這番話的弟子們,帶著歡天喜地的神情飛快散去。看著弟子們散去的背影,牧四叔在原地聳聳肩膀,然後苦笑走進前面的泰陽殿裡。

    一踏進泰陽殿,便可感覺到那股摧壓而來的肅殺氣焰。要知道,白虎宮掌門牧戰牧老爺子,乃是昔日崩界大劫裡獨立擊潰地界妖師的白虎武神,在隱世裡可謂宗師等級的傳說人物。弟子輩的境界相比實在差得太遠,當牧老爺子認真放出氣勢來時,自然只是望風畏逃的份。

    只是牧四叔本身亦是百戰磨練的頂尖高手,這般的威壓氣焰對他倒也影響不大。徑自走到泰陽殿裡,見著牧老爺子正穩坐在殿前太師椅上,雙手杵著龍頭拐杖,似在閉目養神的模樣,於是上前拱了拱手。

    “老四嗎……”

    牧老爺子依舊閉著眼睛,不過似乎早已知道是牧四叔進來。

    “當家的,你發散的烈氣可把孩兒們嚇得夠嗆。”

    “哼,一群沒出息的混帳東西!老夫以前是太過縱容了,今後要重新鍛練他們。”老爺子重重哼了聲後睜開眼睛,暫時散去氣焰,但低沉的語氣依舊顯示出此刻的不快心情。“話說回來,事情處理得如何?”

    “已經處理好了。有十多名弟子負傷,不過多為輕傷,也沒在岐陽市引起多大騷動。”說到這裡時牧四叔有意頓了下,隨後才繼續報告著。“至於那個少年則是暫時關押到地牢裡面,安排弟子仔細看守。”

    “哼!關得好!不管什麼理由,那小子膽敢在我白虎宮地盤傷人惹事,就該先關上十天半個月再說。”牧老爺子一叩龍頭杖,恨恨的說著。

    “關於這點,我想大概有誤會……”牧四叔撓著頭,用苦笑般的聲音對牧老爺子解釋著。“先前我聽千秀說起,那少年似乎只是來岐陽市辦事,而這場沖突最初是由夜兒手下的小混混們先挑起的。……當家的也該知道,那些小混混是什麼貨色吧?”

    “廢話!一群只會惹是生非的烏合之眾,若不是看在夜兒的面上,老夫早就拆掉他們的骨頭了!”牧老罵咧咧的,不快的目光移到牧四叔處。“怎麼?老四,你想說那小子是冤枉的?”

    “恐怕是這樣。”牧四叔無奈的聳聳肩膀。“那少年對孩兒們格外手下留情,應該是無意招惹白虎宮。你看前前後後打得這樣激烈,結果也只是有十多人輕傷而已,若不是……”

    “若不是那些混帳東西修練不足,早就該把那小子給逮下來了!”牧老爺子重重打斷了牧四叔的話,滿臉怒氣勃發。

    白虎宮再怎麼說也是隱世倍受敬畏的御三家之一,今次竟讓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闖進自家地盤,連傷十多人,並且還是對方手下留情的結果——這樣的事實令得牧老爺子分外氣惱,重重叩著手裡的龍頭杖,聲音在泰陽殿裡激烈回蕩。

    “當家的,孩兒們已經盡力了。問題是對手的格別太高,也不怪他們應付不來。”牧四叔無奈的嘆了口氣,試著為自家弟子辯護著。隨即在牧老爺子的疑惑注視下,從口袋裡抽出一把朱刃短劍來呈給牧老爺子看。

    “當家的,你認不認得這把劍?”

    “這是那小子當時用的那把……嗯?等等。”

    牧老爺子伸手接過祭劍打量,一看下卻是倒吸了口涼氣。“好兇的戾氣!好濃的煞機!那小子用的竟是這等兇器?”

    只見先前大逞兇威過後,此時祭劍正處於蟄伏沉眠的狀態,然而劍身仍是煞氣凜冽,血光隱現。僅僅拿在手裡,便有陣陣兇厲戾氣直撼心魄,若是修為稍低的弟子輩,恐怕會當場被劍煞憑依,化身為嗜血劍魔也說不定。

    “這東西差不多已算是邪劍了,而且還是荼毒生靈等級的……”

    牧老爺子手握著祭劍皺眉說著,神情似乎緩和了點。既使以他的深厚修為,也要定下心神方能抑制住祭劍的兇厲戾氣,實在難以想象那弱冠之齡的少年竟能駕馭得了這樣兇烈邪劍。

    “我也覺得奇怪。這把劍的劍煞如此兇烈,劍魄又非同尋常,按理說應該是隱世裡相當有名的兇邪之劍,但我怎麼也想不出哪裡有這樣一柄兇厲邪劍的記載。”牧四叔搖頭嘆息著。

    “而且我看他揮舞這把兇劍,竟似半點也沒被劍煞戾氣影響,反而是這兇劍對他俯首帖耳,格外馴服。尤其是最後施展那招引煞逆律之劍儀時,明明煞機沖宵,施展起來卻是行雲流水,簡直像達到人劍合一的至高境界!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哪派能竟教出這樣非凡的弟子。”

    “那小子確實滿身古怪,再加上這等邪劍,難怪孩兒們應付不來。”想到這裡,牧老爺子的神情稍稍和緩下來,低頭打量著手裡發散兇煞戾氣的祭劍。“這把劍的樣式古怪,老夫也沒印象,或者卜修子那老兒倒認得出來。只是那小子究竟是如何馭使這般的邪劍……嗯?等等,馭使……馭物訣?”

    牧老爺子突然頓住動作,不知想到什麼,急忙轉頭朝牧四叔確認著。“老四,除了這把邪劍外,那小子是不是身上還揣著其它很多法器法寶?”

    “咦?是的。”

    “那小子是不是很擅長使用法器法寶,但本身修為卻差得要命?”

    “確實如此,沒錯。”

    “那小子是不是貪婪成性,見著別人的好東西就老想給搶過來?”

    “唔,這個倒還沒有……當家的,你知道那少年的出身?”聽著牧老爺子說得真切,牧四叔疑惑似的問著。

    “知道?哼,老夫豈能不知道!”牧老爺子瞇起眼睛,重重的一叩龍頭杖,那挾著怒火的烈氣朝外迸發出來,竟晃得整座泰陽殿嗡嗡直響。從未見過掌門如此震怒,殿外候命的眾護殿弟子一時間無不駭得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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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兩雌紛舞

   “老四,你說那小子被關在地牢裡?前面帶路!老夫倒要看看他造師門究竟是怎麼個三頭六臂,敢三番兩次到我白虎宮撒野!”牧老爺子激動的揮著手,站起來就向外走去。

    “當家的,你別動怒。”牧四叔伸手扶正旁邊頃倒的燭台,苦笑著勸慰牧老爺子。“就算那少年真是造師門的傳人,但畢竟只是後生小輩。此番不過是孩兒們的糾紛,結果竟驚動您老出面的話,未免顯得我白虎宮太小題大作了罷?”

    牧四叔的話極有道理,牧老爺子不得不停下腳步,卻在原地踱腳顯出氣惱神情一一其實要說起來,白虎宮與造師門本是世交厚誼,牧老爺子與林老爺子年輕時亦曾是摯交親友。

    只是因為昔日一段莫名公案,今得兩家陡然絕交十多年,那段公案至今懸而未決,白虎宮這邊仍是憤怨未消。然而就算如此,牧老爺子也不可能真拉下臉來對造師傳人出手。

    就在牧老爺子踱腳半晌後,憤然坐回太師椅時,突然從殿外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兩人的目光隨即移過去,只見一名護殿弟子從殿外闖進來。那弟子的腳步踉蹌,臉上亦露出彷彿受到莫大驚嚇般的神情,跪伏在殿前用慌張的聲音報告著。

    “稟告掌門!不,不好啦!”

    “混帳!你掌門好得很,有什麼不好的?”

    “不是!是少宮主,少宮主回來了!”

    “回來了就回來了唄,屁大點事情……等等!你說什麼?”

    愣了下後反應過來的牧老爺子,一把抓過跪伏在地的弟子用帶著莫大驚喜和難以置信的聲音問著。“你說夜兒回來了?是真的?”

    “是是真的,弟子萬不敢欺瞞掌門。”那弟子被牧老爺子單手給揪到半空艱難的回答著。

    “那該是大喜事啊!你還叫個屁叫!”

    “可是......可是少宮主是凶神惡煞的模樣,騎著摩托從正門一路朝這裡衝來,弟兄們攔都攔不住,還接連被撞飛了好幾個人…”

    那弟子用手比劃著說道,牧老爺子和牧四叔聽得訝然,互相望瞭望,正打算問個仔細時,突然聽得殿外傳來乒乒乓乓的亂響。隨著一聲“讓開!別擋路!”的清喝,只見兩名護殿弟子扯著哀嚎掉進來,在地上跌成了滾地葫蘆……

    當岐陽西市的白虎宮因突然歸家的少宮主而亂成一團時相鄰的南市那邊,前來調察鬼物作祟事件的穆蘭亦結束了本日陡勞無果的調察作業正在返回聯絡處的途中。

    “比平常更吵呢,走出了什麼事嗎?”

    西市與北市間只隔著條滄浪江,因此白虎宮裡的騷動多少也傳了過來。穆蘭站在橋邊眺望著遠處莫名騷亂的白虎宮,下意識的想到那是否又與鬼物作祟有關。

    身為正會道的壹級執行幹員穆蘭長期活躍在降魔除妖的最前線,亦曾解決過多起莫名詭異的兇祟事件,無論實戰或調察皆有著豐富的經驗。也因此受到長老會的派遣前來協助白虎宮處理最近連續發生的鬼物作祟事件。

    雖說是協助調察,但白虎宮畢竟是名動隱世的御三家之一自家地盤上出了這等事情本已算荒唐,若是接受正道會的幫助那便更是恥辱。因此白虎宮半點也沒有協助調察的意願,只是幸好也沒有限制穆蘭的活動,結果穆蘭只得靠自己力量來調察此事。

    此番岐陽市的鬼物作祟來得莫名其妙,往往是突然出現,突然消失,又沒半點痕跡可尋。穆蘭用了五天時間將此前鬼物傷人的場所全跑了一遍,結果卻毫無所獲。

    昨日她聽聞岐陽市郊的某廢樓裡時常有鬼影出沒的消息,於是今天特別帶著兩師弟前往探察。豈知潛進廢樓察看後,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鬼影”竟是岐陽一害的暴走族。那些小妖們似乎把這幢廢樓當成集會據點,仗著人多勢眾,對找上門的穆蘭很不客氣。

    就算沒有青鴉劍,那些三流小妖又豈是正道精英的對手?小妖們最後自然被蜀山女俠給好好教訓了一頓,然而穆蘭也因此錯過了那場波及半個岐陽市的騷亂。從廢摟出來時已是下午,師弟們突然接到臨時召回的命令,於是穆蘭獨自返回聯絡處,豈知途中卻被白虎宮的騷動給吸引了注意。

    “果然還是不妥呢,算了……”

    看著遠處巍然屹立的白虎宮,穆蘭努力壓下想去探個究竟的念頭。

    要知道,門派地盤乃是修真門派傳繼香火的根基,修真諸派莫不將自家地盤看得格外珍重。那白虎宮是連正道會都不敢輕忽的御三家之一,若非掌管聯絡處的徐老和白虎宮掌門乃故友厚交,僅是容忍正道會在自家地盤上設立聯絡處都是沒可能的事情。

    也正出於擔心觸怒白虎宮的考慮,長老會才只派遣她了一人前來調察此事,甚至還把原本擔任助手的兩師弟給臨時召了回去。這些天來穆蘭到岐陽市各地明察暗訪,白虎宮對她的行動已算是相當容忍,然而若是觸碰底線的話,誰也不知道白虎宮會有何反應。

    “回徐長老那邊有沒有消息見……“

    穆蘭搖著頭,從對岸的白虎宮收回視線,轉而朝著聯絡處走去。穿過兩條街道便是徐家麵館所在的白虎街,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忙碌一日的人們皆已返家,麵館裡亦難得的清靜下來

    穆蘭走進麵館,見著前面只坐了零星幾個客人,後面廚台處徐老正清點著本日的收益。那邊翻營業簿邊眉開眼笑的模樣,倒像是給氣十足的小麵館老闆,然而落到熟知內情的人眼裡卻顯得分外怪異。

    “徐長老,我回來。”穆蘭走過安,輕聲喚起徐老的注意。

    “嗯?是穆丫頭啊,你回來得正好,幫我把後面的櫃子……咦?”徐老抬起頭來,見著穆蘭竟是獨身一人,不由得愣了下。“穆丫頭,你怎麼是一個人回來的?”

    “嗯……”早想到會被問到,穆蘭遲了下後回答著。“那個,先前我們在調察廢樓時突然接到本部命令,好像是別處急需人手,於是臨時把尉真尉遲給召了回去。”

    “你說啥?那兩小子被調回去了!?”徐老錯愕的看著穆蘭,聲音裡帶著莫大憤慨。“開什麼玩笑!老夫在這里辛苦經營……啊不,維持著聯絡處,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免費勞力,老夫還打算好好栽培一番的,居然就這樣給我調了回去!?究竟是哪個混帳發的調遣令?”

    “那斤),是長老會直接下令的。”穆蘭努力無視徐老後面的話,替兩師弟轉答著留言。“尉真尉逝…他們這些天受您老的不少關照,但因命令來得急而沒時間親自向您老辭別,因此託我向您老道歉。”

    “……”道歉?哼,那兩小子這時候怕是正在慶賀脫離苦海吧?”

    長老會乃是正道會的最高決策部門,既然是長老會的直接命令,就算是徐老恐怕也無可奈何。徐老盯著面前的營業簿,齜牙咧嘴的哨咕了半晌後,重新把目光移到穆蘭身上。

    “罷了,反正那群老不死的除了拖後腿就沒別的用處,幸好老子當初沒有被坑進去……說起來,那兩個派不上用場的小道士就算了,倒是守小子呢?莫非他送完劍後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了不成?”

    “守小子?送劍?”穆蘭眨眨眼睛,兩三秒後反應過來,霎時間露出格外驚喜的神情。“徐長老,您說的守小子…”是造師門的林守林師弟?他,他也到岐陽市來了嗎?”

    “是啊,你的青鴉劍修好了,林老頭差他幫你送過來。因為那小子急著找你,我就讓他循著天機鏡去找你……怎麼?難不成你沒遇到他?”徐老挑挑眉毛,疑感問道。

    “我沒遇到林師弟懷…”穆蘭慌忙拿出天機鏡察看,只見上面也沒有任何留言,頓時強烈擔憂起來。“難道林師弟出事了?岐陽市是白虎宮的地盤,又有那些小妖在四處搗亂,要是林師弟遇上他們……”

    想到岐陽市近日來流湧著的不穩氣氛,穆蘭不由得慌張起來,握著天機鏡朝窗外頻頻張望。那緊顰眉頭,憂心忡忡的焦慮模樣,徐老還是初次看到,覺得格外新鮮的同時,也沒忘記提醒著她。

    “別慌別慌,穆丫頭,說不定那小子只是迷路轉昏了頭而已,你先試試和他聯絡看看……”吶,這是他的天機鏡號碼。”

    “嗯,我……我試試。”

    穆蘭深吸口氣,撥下徐老給的號碼,隨後慎重的把天機鏡放到耳邊。聽筒裡很快便響起優揚的音樂,穆蘭略帶緊張的想著該怎麼開口,豈料過了好幾分鐘,聽簡那邊依舊是待接通的狀態。

    直到線路自動切斷後,穆蘭又連續撥打了好幾次,然而天機鏡那頭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出現這樣的情況,一種可能是天機鏡此時並沒有在林守身上,另一種可能則是天機鏡雖然在林守身上,但本人卻處於想接聽也無法接聽的狀態。

    感覺不論哪種都充滿著不祥的味道,穆蘭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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