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失落的愛情]秦畫眉[全文完]

　　第七十章 雲生起疑

　　在這個什麼娛樂都基本沒有的年代，做什麼事情都慢悠悠的。就拿做晚飯來說吧，忙上一個晚上都可以。反正晚上沒別的事情。吃完晚飯歇息一下就等著睡覺了。

　　所以，畫眉一點都不著急的蒸起了包子。

　　月荷邊燒火邊和畫眉聊著天，姑嫂兩人的感情倒是越來越好了。

　　雲生領著婉兒到了廚房裡來，見月荷在燒火雲生笑道：「月荷，你現在倒是變的勤快多了，以前都是大嫂燒火的呢！」

　　月荷笑著說道：「娘生病這麼長時間，都是大嫂一個人忙裡忙外的，我也幫不了別的忙，燒火這種小事總還是能做的。」

　　雲生歎口氣道：「都是我的不是，娘生病了我卻一直不在身邊伺候，反而讓大嫂和你兩人……」

　　畫眉安慰道：「你也別自責了，你的事情更重要啊！要不是有你在外做事拿工錢，娘生病連抓藥錢都沒有呢！」雲生倒是個挺有責任感的小男生，這一點比他大哥可強的太多啦！

　　月荷也說道：「是啊，二哥，現在娘的身體好多了。估計再修養一陣子就該好了。到時候大嫂在鎮子上去開包子鋪子，我們一家人的日子一定會過的更好的。」

　　雲生今天一直聽到包子包子的，心裡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什麼是包子？就是鍋上蒸的這些嗎？」

　　畫眉和月荷相視一笑：「現在可不告訴你，等好了拿出來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時候你也來嘗嘗看味道如何。」

　　雲生的胃口被吊的老高，乾脆在廚房裡待著不肯走了。

　　顧氏顫顫巍巍的也走到了廚房來，雲生忙迎了過去：「娘，你怎麼到廚房來了。有事喊我一聲就是了。」

　　畫眉也忙說道：「是啊，娘，您的身子還沒好，就別到廚房裡來了。這兒有我和月荷就行了。」

　　顧氏對著雲生說道：「雲生，你到你來順哥家裡去喊一聲，讓你來順哥也過來吃晚飯。」

　　什麼？

　　雲生和畫眉月荷都是一愣，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幹嘛要喊柳來順來吃晚飯呢？

　　畫眉強忍著到了嘴邊的疑問，暗自揣測著顧氏的心思。顧氏這一陣子的行為真是有些異常啊，若說是沒有什麼盤算打死畫眉也不信。那麼，顧氏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雲生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衝口而出問道：「娘，為什麼要去喊來順哥來吃晚飯？」

　　顧氏掩飾道：「你大嫂請了來順去幫著找鋪子，我想讓你找他來看看鋪子找的怎麼樣了。麻煩人家做事喊來吃頓晚飯又能算什麼。」

　　這理由勉強說的過去。

　　雲生追問道：「大嫂請來順哥去找鋪子？為什麼會找他去呢？自己去不是更好？」

　　顧氏不耐煩他如此刨根問底，瞪起了眼睛：「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大哥去世未過百日，你大嫂就出去亂轉找鋪子，這像怎麼回事？再說了，來順整日無事，常在鎮子上轉悠，人頭地面都比較熟悉，找起鋪子來也容易些。」

　　雲生可不怕顧氏的冷臉，嘟噥道：「早些告訴我不就成了，我幫著找一家就是。宋家在鎮子上有不少家鋪子呢，我替家裡尋一個小些的就是了。何必麻煩來順哥專門去找？」

　　顧氏拿雲生沒法子：「你還得做事，哪能讓你再為家裡的這點小事費心。行了，別再說這麼多了，趕快去喊你來順哥過來吧！到時候說話可得注意著些。」

　　雲生不大樂意的去了。他向來不大喜歡這個堂哥，和表哥顧長鳴反倒更加親近。所以顧氏讓他去喊柳來順來他實在是打心眼裡不大高興。

　　到了柳來順家裡，雲生先是喊了聲「大伯」「大嬸」。

　　來順爹看見雲生笑著問了幾句。像是「在宋家做事累不累」「工錢發的怎麼樣」等等。

　　等聽雲生說起工錢一個月有四百文錢的時候，來順爹讚許的點了點頭。順便說了雲生幾句：「雲生，你大哥這麼一走，家裡現在就剩你一個男丁。日後，你可要擔起家裡的重擔來了。」

　　雲生鄭重的點了點頭：「大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做事賺錢的。」

　　來順爹見雲生如此懂事很是欣慰。

　　雲生看了幾眼都沒見到柳來順的人影：「大伯，來順哥人呢？我娘讓我來喊他到我家去吃晚飯呢！」

　　來順爹苦笑著說道：「誒，他整天東奔西跑，什麼時候按時回來過？自打你堂嫂去了之後，他就不務正業，也沒個人來管束他。誒！」說到最後，又是搖頭又是歎氣。顯然拿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也是沒轍。

　　雲生自然知道這段往事，堂嫂在生產時候血崩而死，剛出世不久的嬰兒也夭折了。打那之後，本就懶散的柳來順更是放蕩不羈，成日的不歸家。自家的大哥不就是被他帶壞的麼？

　　想到這兒，雲生心裡充滿了不滿。

　　不過，當著來順的爹，他又不好意思說什麼。

　　正準備起身回家，就聽到了柳來順的聲音。

　　雲生探頭一看，笑著喊道：「來順哥，你可終於回來了，我在這兒等了你老半天了。」

　　柳來順見是雲生很是意外：「雲生？你怎麼回來了。」

　　雲生笑道：「明日輪到休息，今天下午就放我回來了。對了，我娘讓你到我家來吃晚飯，特地讓我來喊你來了。走吧！」

　　柳來順一聽這事喜的兩眼放光，立刻二話沒說就跟著來了。

　　雲生不動聲色的觀察柳來順，發現柳來順步履輕快，明顯的情緒高昂。

　　雲生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至於哪裡古怪嘛，暫時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說不出的古怪……

　　到了柳家後，雲生就更覺得不對勁了。

　　瞧柳來順那慇勤勁兒，到了家裡勤快的不得了，一會兒搬凳子，一會拿碗的，就像到了自家似的。臉上的笑容就未停過，尤其是看見大嫂畫眉時，那笑容就更加的燦爛幾近諂媚……

　　敏感的雲生立刻有了聯想。

　　該不會是堂哥柳來順對自己的寡婦嫂子有了不好的企圖了吧……

　　第七十一章當家方知柴米貴

　　臉色不大好看的雲生沒有過多的引起眾人的注意，因為畫眉和顧氏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柳來順的身上。

　　顧氏本來對這個侄兒沒有多大好感，可現在不知怎麼的，居然和顏悅色很是和藹。

　　畫眉本不想理他，卻又關心他跑腿的結果，只好也耐著性子和他打招呼說話。

　　柳來順有些暈陶陶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看向畫眉的眼光不由得有些放肆起來，直勾勾的望了幾眼。

　　別說畫眉了，就連月荷都覺得柳來順的目光有些不對頭。

　　月荷笑道：「來順哥，你老是看我嫂子幹嘛？」

　　月荷無心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是尷尬無比，柳來順的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顧氏當做沒聽見，對著柳來順說道：「來順，今日晚上畫眉做了青菜包子，你來嘗嘗看味道如何，看看和上次的肉包子味道比較一下怎麼樣？」

　　柳來順趁機下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連聲誇道：「這青菜包子味道真是鮮美，要我看，不比肉包子差呢！」

　　雲生心裡不大痛快，又不好說什麼，悶悶的咬了口包子，等嘗出味道後，驚為天人：「這包子好美味啊！這真是大嫂做出來的麼？」看向畫眉的眼神充滿著訝異和驚奇。

　　畫眉微微一笑，這算是雲生式的讚美了吧！

　　畫眉主動的說道：「上次做了肉餡的包子，你沒嘗到。等日後有了空，我再做給你嘗嘗看吧！我就是想開個鋪子專門賣這種包子的。」

　　雲生心情好了些，笑著說道：「大嫂，原來聽說你要開舖子，我還不大相信，現在嘗了你的手藝，我想你要是開包子鋪子生意一定不會差的。」

　　畫眉呵呵笑了起來，心情無比愉悅，嗯，又多了一個支持者啦！

　　這種感覺真是不賴啊！

　　柳來順搶著說道：「弟妹的手藝那還用說麼，以後生意一定不會差的。」

　　畫眉吃了兩口，對包子的味道還是不大滿意。麵粉不夠細膩，餡兒還不夠有味，只能算的上過的去而已。不過，對於常年以窩窩頭為主食的人來說，的確是很美味的了。她日後若是做了這門生意，就得想辦法將包子的味道改良的更好才是……

　　婉兒吃了兩個包子，直到肚子飽飽的才停了下來：「娘，你以後天天做包子給婉兒吃吧！婉兒真喜歡吃呢！」

　　畫眉一笑，看孩子這麼愛吃心裡真是舒服，日後一定要將婉兒養的白白胖胖的。別再像現在似的瘦弱的可憐了。

　　雲生吃的差不多了，漫不經心的拋出一個問題來：「大嫂，這包子你是從哪兒學來的？以前好像從未見你做過呢！」

　　畫眉渾身冒出一陣冷汗來，這麼些日子顧氏月荷她們誰也沒提出過這樣的問題，她真沒想到雲生這麼敏銳的就問了出來。

　　幸好之前想過怎麼應付種種疑問……

　　「這包子的做法是在出閣之前，看一本雜書上看來的。以前沒做過是因為從沒想過去做生意。現在見家中如此窘迫，實在是被逼的著急了，忽的想了起來。沒想到做出來真的味道很好呢！」

　　畫眉臉色如常，昏暗的煤油燈下，一定看不出她其實很心虛很心虛的……

　　這理由是畫眉之前就想好了的，反正在出閣之前看過的，那就不用交代到底看的是哪本書了吧！死無對證了，再說了，這包子也不是什麼難做到東西，一看就會，最多就是包出來的外形好不好看而已。

　　要是雲生親眼看見過畫眉包包子一定會懷疑，因為她熟練的動作絕不像初學之人。好在雲生從未親眼見過，所以只是一笑接受了答案，沒有再追問下去。

　　月荷性子單純，更想不起來追問這些事情。畫眉就這麼把事情含糊的交待了過去。

　　哇，安全過關！拍拍胸口！

　　顧氏問起了柳來順找鋪子的問題，順便將話題引開了，畫眉忙豎起了耳朵聽柳來順說話：

　　「這些日子我天天在鎮子上跑，到最熱鬧的幾條街轉了個遍。問了好多家鋪子，鞋子都跑壞了一雙。」

　　柳來順先是為自己大大表功了一番，想博得畫眉的歡心，看畫眉專注的聽自己說話，柳來順高興的接著說了下去：「倒是有幾家鋪子正在朝外租，就是地方大了些。弟妹曾說過想找個小一些的地方，房租也能便宜些。我每家都問了一下，大一些的鋪子一個月的房租在五百文錢左右，小一些也得三四百文錢呢！」

　　聽的畫眉連連搖頭，開玩笑，五百文錢一個月？她要是有這麼多的錢去做生意幹嘛，拿來當一家子的零用就足夠了。她可付不起這麼高的房租啊！

　　就算小一些的，也得三四百文錢，天！這個時候的房租怎麼會這麼貴呢！

　　畫眉現在稍稍瞭解了時下的物價，拿雲生的工錢來打比方吧！雲生每一個月拿四百文錢，已經算是不低的工錢了。能夠一個四口之家簡單的開銷。怎麼著也相當於現代人一個月拿兩千多的工資了吧！

　　現在一個小鋪子的房租就要三四百文錢，還是挺貴的。

　　想想包子饅頭不過是最普通的麵食，到時候賣價一定不會太高，幾文錢一個已經了不得了，刨去本錢一個包子能賺多少？這得賣多少包子才能將一個月的房租賺上來？

　　心裡這麼一算計，畫眉眉頭皺了起來，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柳來順忙說道：「弟妹，這個租金不算高了，有的鋪子位置特別好的，租金要七八百文錢呢，我去轉轉看看沒敢多問就回來了。」

　　雲生在旁邊插嘴說道：「大嫂，這租金確實不算太貴。」

　　畫眉歎氣說道：「可是我手裡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還得添置些東西，只怕到時候不夠呢！」

　　原有的兩貫多錢用了近三個月，光是顧氏生病抓藥就花去了一半，現在手裡只剩不到一貫錢了。到時候還得添置些開舖子用的零碎東西。什麼都得花錢啊！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在總算領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第七十二章 偷聽（一）

　　見畫眉愁上眉梢，柳來順想安慰兩句：「弟妹，你也別太著急了，等我再去找找看，或許能找到更加便宜的也說不定。」

　　雲生也說道：「是啊，大嫂，我也托人替你找找看，希望能找到合意的。」

　　反正時間多的是，畫眉重新振作起來：「嗯，謝謝你們了。」

　　柳來順和雲生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不用謝！」說完之後，雲生面向柳來順說道：「來順哥，這一陣子多謝你對我們家的照顧了。要不是有你的幫忙，大嫂一個人支撐這個家真的是很不易。」

　　柳來順熟稔的笑道：「哪裡，這是我分內之事，不用謝的。能幫上忙我挺高興的。」

　　雲生徹底看出了柳來順的心思來了，柳來順何許人也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就他這個游手好閒的性子什麼時候這麼勤快過？要是說對大嫂畫眉沒動歪心思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看看一臉平靜的畫眉和微笑著的顧氏，雲生也泛起了嘀咕。顧氏對柳來順的態度很是奇異，不僅沒有責備冷臉反而和藹的很。而大嫂畫眉的態度也是平靜的過分，似乎沒有把這個當一回事。

　　這究竟是怎麼了？

　　雲生心裡琢磨來琢磨去，終於在柳來順告辭之後，忍不住對著顧氏說道：「娘，來順哥他……」

　　顧氏朝他使了個眼色：「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吧！」暗示畫眉在一邊收拾，說話不方便。

　　有什麼話還有背著自己說的？

　　畫眉看著神秘兮兮的顧氏有些好笑，不知道顧氏葫蘆裡埋的究竟是什麼藥，居然還要背著自己和雲生說。真是……

　　畫眉佯裝不在意，默默的到了廚房去收拾。

　　燒了一大鍋熱水，替自己和婉兒都洗了個澡。

　　先哄了婉兒睡下，畫眉一人悄悄的又起了身，走出了屋子。

　　顧氏的屋子果然還亮著燈，月荷也該睡下了，雲生的屋子裡的燈也還亮著。

　　畫眉權衡了一番，悄悄的走到了顧氏的屋子外邊，靠在窗子旁邊偷聽起了裡面的人說話。

　　雲生的確就在顧氏的屋裡，正和顧氏說話。

　　聲音起初有點小，後來說著說著漸漸大了起來。

　　畫眉努力將耳朵豎的長長的，想聽聽顧氏和雲生到底在說些什麼。顧氏近來的舉動太奇怪了，她實在是好奇的不得了。料定今晚雲生一定會來和顧氏聊天，所以畫眉早做好了偷聽的打算。

　　雖然聽牆根是個不大好的習慣……

　　「娘，你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來順哥是個什麼性子難道您不知道嗎？自打堂嫂難產去世後，他整日東逛西逛不做正經事情，大哥就是被他帶壞了的。如今大哥遭此意外，他也得負上一定的責任。你怎麼能容忍他這樣接近大嫂，你不擔心別人在背後說閒話嗎？」

　　雲生說著說著激動起來，聲音都大了起來。

　　顧氏歎氣道：「雲生，你當我不知道這些嗎？我心裡自然也清楚的很。恐怕這些日子早有閒言碎語傳了開來。你大嫂如此年輕就做了寡婦，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此類的事情，擋的了一時，卻擋不了一世啊！」

　　雲生沉默了會兒，又問道：「娘，你說大嫂有改嫁之意？」

　　顧氏搖搖頭道：「這倒沒有，她自己親口對我，不想改嫁。」

　　雲生鬆了口氣：「這不就是了，大嫂既然沒有改嫁之意，那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顧氏苦笑一聲：「你這個傻孩子，你大哥才去世不久，你大嫂表面堅強，心裡一定也難過的很。現在當然不會有改嫁的心思，可是等日子久了，她哪能熬的下去呢？再說了，她娘家的爹娘也一定會勸她改嫁的。」

　　畫眉聽到這兒才明白過來，感情顧氏從沒相信過自己不想改嫁的誠意啊！

　　說實話，她是真的不想改嫁的。世間哪有真正的好男人，她已經沒有追尋愛情的心了……

　　就想帶著婉兒好好的過下去，順便做做生意當個老闆娘，賺點小錢來改善一下生活。

　　男人嘛，請遠離她的生活吧！

　　雲生聽了顧氏的話後也是長歎一聲：「娘，你這話說的倒是真的。大嫂這麼年輕貌美，讓她守寡一輩子真的是太殘忍了。可是，她若是改嫁的話，婉兒該怎麼辦？婉兒也跟著她一起走嗎？」

　　顧氏冷哼了一聲：「想都別想，婉兒姓柳，是我柳家的孫女，她秦畫眉想改嫁是她的事情，甭想把婉兒帶走。」

　　畫眉暗暗罵了一句，憑什麼？婉兒是她的女兒，她可捨不得婉兒呢！她一改嫁就沒了女兒，這可不成！即使有一天她有這個改嫁的可能，也得將婉兒帶上才行呢！

　　雲生很贊成顧氏的話，點頭說道：「娘，你說的對。婉兒總是柳家的女兒，不能跟著大嫂走的。」

　　喂喂喂，你們兩人別在這自說自話了好不好，說的我好像急著要尋第二春似的。畫眉心裡暗道！

　　顧氏終於說到了自己心裡的打算：「雲生，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如果你大嫂真有一天改嫁的話，我希望她就改嫁給你來順哥。畢竟來順也是咱們柳家人，你大嫂嫁給了他也沒算便宜了外人。還能繼續照顧婉兒，婉兒就算跟著到了你大伯家都能接受的。」

　　天上掉下一個雷，砸的畫眉暈頭轉向的。

　　這、這、這就是顧氏心裡盤算的事情？

　　還真被多嘴的村民說中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就是顧氏的打算！

　　天，她啥時候成了那個肥水了……

　　雲生驚訝的喊了起來：「什麼？娘，你這想法未免太荒謬了！」

　　這聲音大了些，驚的顧氏連聲阻止道：「雲生，你的聲音小些。別把你大嫂她們吵醒了。這話給她聽見可不好。這事情急不得，至少也得等上一年半載再說，總不能這邊書懷剛死，那邊你大嫂就急著改嫁吧！我們柳家的顏面何存？等事情平息下來再說此事。這只是我心裡的初步打算，可千萬不能被你大嫂知道。」

　　雲生倒是說了幾句公道話：「娘，我覺得你這打算不大好。大嫂這麼好的女子怎麼能去嫁給來順哥這樣的人？她的命就夠苦的了，若是改嫁也該嫁給更好的男人才是。」

　　畫眉在窗外聽了不斷的點頭，這話還像句人話。

　　別說她沒有改嫁的打算，即使是以後有了，也不能嫁給柳來順這樣的吧！估計性子比起柳書懷來有的一拼。

　　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誒，趕快把這想法甩開！

　　第七十三章 偷聽（二）

　　畫眉怎麼也沒想到顧氏盤算來盤算去居然是這個想法，趕快得找個機會打消她的這個想法才行。

　　顧氏聽了雲生的話後不以為然的說道：「來順是鰥夫，你大嫂是寡婦，有什麼不相配的。我看倒是配的很。來順這整天朝我們家跑，他那點小心思我早看了出來，你大嫂心裡怎麼想的我不大清楚，不過，應該對來順沒有多少惡感才是。這不，我剛說讓她去找個男子幫著跑腿找鋪子，她就央求了來順。這說明她對來順的印象也還是不錯的。」

　　上天啊，再來一道雷劈死她吧！畫眉真想仰天長嘯一下。

　　這又是從哪兒冒出的誤會啊！要不是顧氏那麼明顯的暗示，她又急著找鋪子，哪裡會去找柳來順來幫這個忙呢？

　　顧氏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

　　從哪兒看出她和柳來順相配了？

　　呸呸呸！一想到柳來順畫眉就渾身不舒服不自在。

　　雲生說話還是那個刻薄樣子：「來順哥一副色迷迷的樣子，那點心思都掛在臉上了。也就是月荷那樣子單純才看不出來。我可不覺得來順哥能配的上大嫂，娘，你就別瞎琢磨了。大嫂怎麼想的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若是想改嫁，只要留下婉兒，就隨便她改嫁給誰去。」

　　畫眉聽了雲生的話一陣哭笑不得。

　　誒，要說雲生不好吧，有點冤枉了他。不管怎麼說，雲生還是個挺有正義感的男孩子，說話很是公道。

　　可要是說他好吧，這話說的也太那個什麼了。

　　「只要留下婉兒就隨便她改嫁給誰去」，這話說的，冷血啊！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老問題上，婉兒該怎麼辦？恐怕顧氏最憂心的也是婉兒的問題吧！

　　不想她改嫁，大部分都是為了婉兒啊！

　　想到這兒，畫眉也就不難理解顧氏為何會有撮合她和柳來順的心思了。

　　柳來順再不咋地也是柳家人，是柳書懷的堂哥。改嫁給他的話，婉兒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跟著她一起改嫁都無所謂。而且，柳來順打著光棍沒有媳婦，與其改嫁別人倒不如解決自家的婚姻問題。

　　站在顧氏的立場上，她的想法也不算過分。

　　只是，畫眉可無法接受。

　　不管怎麼說，這關係到自己的未來幸福。改不改嫁都改由她自己來決定。

　　她可不是任人擺佈的性子……

　　顧氏和雲生說著說著意見不合起來，兩人起了爭執。

　　要說雲生也真是倔強，和顧氏說話硬是不讓一步。讓偷聽的畫眉多了兩分感激。呃，還算是為她說了兩句公道話。

　　再聽下去，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看這架勢，兩人的長談也該快結束了。還是趕快偷溜回房好了。可不能被逮著了，那大眼瞪小眼的該有多尷尬啊！

　　想到這兒，畫眉輕輕的挪步，向著自己的房間那邊悄悄的走過去。

　　就在畫眉暗自慶幸自己動作很輕沒有驚動房裡的說話的兩人的時候，忽的腳下踩到一塊小石頭。

　　畫眉不由得人朝前一傾，好在人沒有跌倒，不過，也夠驚險的了。嘴上沒敢出聲，可是還是弄出了一點動靜來。

　　這可惡的石子，怎麼偏偏跑到腳下面來了。每天走路也沒出過這種狀況。偏生在這緊要關頭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惡啊……

　　雲生的耳朵很尖，立刻推開了窗子喊道：「是誰？」

　　畫眉立刻不敢亂動了，估計從窗子那兒是看不到她這邊的。可是若是再朝前走動的話難免不發出動靜來。被雲生聽見的話只怕會跑出房門來看，這一下子就可就全露了原形了。

　　這偷聽不算什麼，尷尬難堪的是被當場抓到！

　　千萬別出來啊……

　　畫眉心裡暗暗祈禱了下，希望雲生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屋裡別出來了。

　　顧氏的聲音傳來：「雲生，怎麼了？」

　　雲生眼睛四處張望：「好像聽到一點動靜，好像有人在門外似的。」

　　顧氏一驚：「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人在門外。月荷和你大嫂不都睡下了麼？」

　　雲生也很疑惑：「要麼，我出去看看吧！」

　　畫眉一聽雲生要出房門來，急的一陣冷汗冒了出來。

　　畫眉急中生智，學起了貓叫。「喵嗚——喵嗚——」

　　也不知道學的像不像……

　　雲生聽到了之後笑道：「娘，沒什麼，是一隻野貓。」

　　畫眉用袖子擦了擦汗，好在自己學貓叫還有點像，總算糊弄了過去。以後這種驚險事件還是少幹點為妙。她果然不適合做壞事。

　　等雲生關起了窗戶，畫眉連忙溜進了屋裡。

　　直到脫了衣裳躺到了床頭，畫眉怦怦亂跳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婉兒夢囈著喊了聲「娘」，畫眉忙把婉兒摟進懷中，輕輕的拍起了婉兒的後背。

　　婉兒，不用擔心，娘在你身邊陪你，你就乖乖的睡覺吧！娘不會扔下你的……

　　等婉兒再次沉沉睡去，畫眉才放下心來。

　　想到剛才偷聽的談話，畫眉輕歎了口氣。總算知道了顧氏心裡的打算了，她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是表明心跡不會改嫁？還是假裝不知裝糊塗下去？

　　思量了半晌，畫眉終於決定下來：還是裝著不知情吧！若是貿貿然的提起這個話題，只怕顧氏反而心生疑竇。以後的日子自會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再說了，也不能早早的把話都說絕了。世間事情都沒有絕對的，自己現在確實沒有這個心思。可萬一有那麼一天，她又遇到了心動的男人——雖然這個可能性基本相當於沒有……

　　那個柳來順的心思擺在那裡，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顧氏又有這樣的打算，日後和他的接觸只怕不會少。怎麼應付他就得花心思了。

　　即不能假以辭色讓他誤以為自己對他有好感，又不好過分的得罪他。畢竟還是親戚，常來常往的，撕破臉皮不大好看。顧氏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在她眼皮底下上演吧！

　　那究竟該如何消除這個「隱患」呢？

　　畫眉翻來覆去，怎麼都想不出好法子來。

　　最後，畫眉歎了口氣，只能先不給他好臉色看，希望時間長了他會知難而退吧！

　　日後還是得想個法子徹底將這個煩惱解決掉才是……

　　第七十四章 租鋪子（一）

　　顧氏的身體終於有了起色，如今下床走動自如。

　　畫眉喜上眉梢，照顧病人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既花錢又花精力，真是讓人煩的不得了，現在顧氏總算好了。

　　百日孝期也熬了過去，畫眉終於脫下了孝服。

　　現在正值炎夏，天氣熱得很，稍微動一動都是渾身的汗。最好就是待在屋裡哪兒都不去才好。

　　婉兒最愛跑出去和小栓子玩耍，這下子也不肯出去了。

　　畫眉陪著婉兒認認字，打發打發時間。

　　柳來順又來了消息，說是終於找到了兩家房租便宜些的鋪子。

　　價格都在二百多文錢，讓畫眉自己再去看看定奪一下。

　　大熱天的，柳來順跑的滿頭是汗，畫眉再不想理他也覺得柳來順著實幫了不少的忙。吩咐月荷倒了杯水來給柳來順喝著解渴。

　　柳來順進來到柳家來，發現畫眉很少正眼看他也不和他說什麼話，心裡正暗自懊惱。今日見畫眉有了笑臉，心裡暢快的很。和畫眉說起鋪子的事情。

　　「弟妹，我這兩日找到了兩家符合你要求的鋪子，都是小一些價格便宜些的。你看什麼時候去看看，付個租金簽個租約就行了，時間拖的一長，只怕就被別人租了去。」

　　畫眉點了點頭。

　　顧氏見畫眉笑著和柳來順聊起了天，提到這個鋪子問題，顧氏也很是贊成柳來順的意見：「是啊，畫眉，我看你找個時間去看看吧！別耽擱了，再被別人選去。來順，你領著畫眉去看看吧！」隨手將此事甩給了柳來順，給柳來順又製造了一個接近畫眉的機會。

　　柳來順喜的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畫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有必要做的這麼明顯麼？孤男寡女的一起去鎮子上不定被人指指點點成什麼樣子呢！

　　畫眉表面溫順的說道：「娘，這恐怕不大合適吧！只怕被人說出閒話來，還是再找個人一起去的好。總要避嫌些！」

　　顧氏一頓，說道：「我身子骨還未好透，走這麼遠的路是不行了。」

　　畫眉自有應對之策：「那我去叫上桂香表嫂，讓她和我一起去。正好可以讓她給我出出主意，看租哪一家鋪子好。」

　　一抹失望之色飛快的從柳來順的臉上掠過。

　　顧氏倒是很贊成：「桂香那性子沉穩，為人精明，有她陪著你再好不過，就這麼定了吧！下午就去鎮子上看看去。」

　　畫眉借口要去和桂香說一聲，就從家裡出了來。

　　柳來順一見畫眉走了出來，也匆匆的告辭，追上畫眉的腳步：「弟妹，我陪你一起去長鳴家裡吧！」

　　畫眉可以肯定從她身邊走過的村民眼神曖昧的看了她和柳來順好幾眼，瞧，都走出老遠了還在回頭看。

　　也不知道含蓄些……

　　算了，別怪人家了。換了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怕也是多看上兩眼的。還是先將眼前這個男人打發走：「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成了。下午臨走的時候我再讓月荷去叫你吧！」

　　柳來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畫眉走了。

　　桂香聽了畫眉的來意，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還笑著問道：「畫眉，柳來順這一陣子去你家還那麼勤快嗎？」

　　提到這個畫眉就像歎氣：「是啊，攆都不好攆。」真不好意思直接說顧氏有將她改嫁給柳來順的意思。

　　所以，顧氏不會對柳來順來的慇勤多說什麼，這也導致了柳來順更加「勤快」。不是挑水就是抓藥，現在還替到地裡做起農活來了。

　　來順爹和來順娘前連天到家裡來，和顧氏在屋裡嘀嘀咕咕了半天，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估計肯定也是和這事有關。

　　畫眉不好去追問這些事情，反正他們怎麼打算都是他們的事情，只要自己不願意，誰也拿她沒辦法的。

　　她不喜歡柳來順，總不見得有人逼著自己改嫁給他吧！就打著要守寡的名號看他們能怎麼辦。

　　桂香擠眉弄眼的笑道：「柳來順他爹和他娘只怕比柳來順還急些，這些年一直想替柳來順再找個媳婦。可是一直沒找到合意的。黃花大閨女不容易找到，寡婦更是難尋。現在你和他如此相配，家裡都是樂觀其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聽到最後一句畫眉就想歎氣兼摸額頭。

　　她不想做那個「肥水」啊！都是什麼樣的水才會被比喻成肥水……

　　畫眉和桂香最是相熟要好，說起話來也不顧忌什麼：「桂香表嫂，我正為這事煩著呢！這不，去鎮子上看鋪子還要我和他一起去，我可不想和他單獨兩個人。所以你一定得陪我去。」通俗點說，就是請桂香做電燈泡。

　　桂香笑道：「這自然沒有問題。等吃完午飯我到你家去找你吧！到時我讓小狗子就在你家玩好了。」

　　兩人說定之後，畫眉就先回家去了。

　　吃完午飯之後，柳來順早早的就來了。

　　桂香領著小狗子來的稍遲一些，三人一起出發了。

　　臨走前，顧氏吩咐道：「桂香，你弟媳很少接觸外事，你要多提點她一些。」對畫眉挺不放心的。

　　桂香笑著說道：「姑母，你就放心吧！畫眉比你想的可要聰明多了，我看她應對起事情來比我還要強呢！」

　　桂香指的是幾個月前賣樹時的情景。那時畫眉很是果斷，和李二講了半天的價錢，到最後多賣了幾百文錢。

　　還有這幾個月來，都是畫眉一個人支持這個家，忙裡忙外什麼都是畫眉，不也做的很好麼？

　　桂香心裡覺得，畫眉挺精明能幹的。

　　畫眉一笑，桂香真是自己的知音啊！呵呵！

　　大熱天的，走在毒辣的眼光下，真是酷熱難耐。畫眉分外懷念起有空調的日子，還有帶空調的車，以前到哪兒都是坐公交車，急了就打的。什麼時候受過這份罪啊！

　　桂香擦了把汗後，對畫眉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

　　柳來順忙說道：「前面那兒有樹蔭，我們去歇歇吧！」

　　畫眉點頭同意，幾人到了樹蔭下坐下休息起來。途中也有三三兩兩經過的，看見這一列奇怪的組合，都不由得看了過來。

　　一男兩女，真是少見啊！尤其是其中一個長相頗為美貌動人，令行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過來。

　　第七十五章 租鋪子（二）

　　畫眉被這些目光打量的頗為不自在，對著桂香說道：「我們還是動身吧！早點去好早點回來。」

　　桂香一下子就猜出畫眉因為什麼不自在了，取笑道：「日後你要是開了包子鋪，恐怕天天有人排著隊來買你的包子順便看你兩眼，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這個問題倒是沒有想過……

　　畫眉想了會兒，俏皮的笑道：「那可不怕人家看，只要生意好有人肯來買包子，多看我兩眼我也願意的。」

　　桂香聞言呵呵笑了起來，和畫眉開了幾句玩笑。

　　柳來順在旁邊聽了心裡癢癢的，插嘴道：「到時候別怕，我替你看鋪子，保準沒人來騷擾你！」

　　這話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啊！

　　桂香辛辣的嘲諷道：「你不來騷擾畫眉就算不錯，哪還用提防別人。」桂香說話若有所指，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在說什麼。

　　一時間，畫眉輕笑，柳來順尷尬陪笑。

　　柳來順被桂香這麼一開涮老實了不少，一路上畫眉和桂香兩人倒是有說有笑的，將柳來順晾在了一邊。

　　到了鎮子上之後，柳來順領著兩人到了兩家鋪子分別看了看。

　　很巧，兩家鋪子都不大，倒是符合畫眉的第一要求——本錢少嘛，先從小做起，日後等生意好了再……嘿嘿……擴大規模啥的。

　　看的出柳來順對畫眉托付的事情還算盡心，講的頭頭是道：「這一家鋪子價格便宜，才兩百文錢。不過，地點不是太好，偏了些。還有一家地點好的多，我帶你們去看看。」

　　到了第二家鋪子一看，畫眉立刻就相中了這個鋪子。

　　怎麼形容呢，就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一個。不算大，可是很敞亮。坐落在熱鬧的街上，旁邊有酒樓有雜貨鋪有糧鋪有當鋪有藥鋪什麼都有，不遠處居然還有賭場，再朝裡面去一些，居然有家青樓。

　　這可不是畫眉著意看的，大白天的有兩個女子一扭一扭的進了那個院子，臉上塗脂抹粉的，看了就不像良家婦女，再看路邊男人色迷迷的眼光。還有人偷偷的在說什麼今晚就去「領教」「領教」。腳趾頭猜也能猜出那是啥地方來。

　　那個自然不去管它，正好說明這條街繁華熱鬧，客流量比較大。做包子生意再適合不過了。賣吃的東西最緊要的就是選好地點了，若是冷冷清清的僻靜地方，半天沒一個人，那賣包子給誰去？

　　所以，畫眉才特地吩咐柳來順找鋪子一定要注意地點。看這家鋪子的地點真是再好不過了。

　　桂香悄悄的在畫眉的耳邊說道：「畫眉，我看這家鋪子比上一家地點好的多。就這家好了。」

　　畫眉也點了點頭：「是啊，我一眼就覺得這家鋪子不錯。」英雄所見略同啊！

　　鋪子裡不知原先賣的是什麼，現在被收拾的空蕩蕩的，還隱隱約約聞到一陣子莫名的香氣。

　　裡面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在裡面收拾著。

　　柳來順打了聲招呼：「老於頭，我帶人過來看鋪子了。」

　　老魚頭？畫眉和桂香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好有趣的名字！

　　柳來順嘻嘻解釋道：「他姓于，叫於大海，一開始叫他於老頭，後來就都叫老於頭。」

　　老於頭個子不高，一雙小眼睛，長得不咋樣，可是說話很幽默詼諧，讓人望之生出不少好感來。

　　畫眉一聽他開價兩百四十文錢，心裡很是喜歡，這價格還算公道。在能承受範圍之內，就算這地點也值這個錢。

　　不過，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太過喜歡的樣子來，這可是做生意的一大忌諱。嘿嘿，就讓她發揮奸商的本領，再來殺殺價。

　　畫眉在鋪子裡轉了一圈，沒有吱聲。

　　老於頭和柳來順嘮了幾句，看的出兩人還比較熟悉，不知道柳來順是怎麼認識老於頭的。

　　老於頭悄悄的問柳來順：「這美貌的小娘子是誰？就是她要租的鋪子嗎？」

　　柳來順低聲的說道：「這是我死去的堂弟柳書懷的媳婦。」

　　兩人在一邊聊了幾句，老於頭連忙到了畫眉身邊介紹其這個鋪子：「柳家小娘子，我這鋪子是小了些，不過，這地點真是不錯。你看外邊，每天人來人往，不管做什麼生意都不會差的。」

　　畫眉淡淡的問道：「你這鋪子若是像你說的這麼好，那你為什麼要把鋪子轉讓出來？」

　　老於頭一愣，苦笑道：「唉，我也不瞞你們。我原先開了個胭脂鋪子，賣些胭脂花粉之類的，勉強能餬口。可是東面新開了一家大的胭脂鋪子，我本小利薄，哪裡是人家的對手。這生意維持不下去了，才想著將鋪子轉讓出去的。」

　　畫眉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一直嗅到一股香氣呢！原來這兒是專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啊！

　　老於頭笑著說道：「不瞞你們二位說，這鋪子是曾家的，我本說好要租上一年，租金都已經付了。可是現在不過才開了半年，你若是想要轉租下這個鋪子的話。只需付我半年的房租即可。」

　　半年？每個月二百四十文錢，那豈不是一千四百多文錢？

　　畫眉搖搖頭到：「我手裡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錢來， 要不，一個月一個月的付給您好了。」

　　老於頭為難起來：「這……」

　　柳來順搶著過來說道：「老於頭，就一個月一個月付給你吧！孤兒寡母的做生意不易，你多擔待些。放心，日後你每月的房租，不會少你一個子兒的。」

　　桂香也搭腔道：「是啊，你就答應了吧！」

　　畫眉微笑說道：「你這麼小的鋪面只怕再轉租給別人別人也不願意要的，誰家做生意都喜歡租大鋪子，鋪子太小好多生意都做不起來的。你就租了給我吧！」

　　這句話一下子切中了要害，若不是因為鋪面小，老於頭早就將鋪子轉租出去了，哪裡會耽誤到今天？

　　老於頭權衡了半晌，咬咬牙說道：「好，租給你了。不過我還有一個附帶條件！」

　　畫眉心裡一喜，不懂聲色的說道：「你有什麼樣的條件，說來我聽聽看。」心裡不由得琢磨起來，不知道老於頭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

　　第七十六章 意外的驚喜

　　老於頭看了眼平靜的畫眉，心裡嘀咕了起來，這女子看著柔弱秀氣，沒想到說話確實滴水不漏，從臉上真看不出心裡是怎麼想的。

　　老於頭心裡權衡了半天，臉上確實滿臉的笑容：「是這樣子的，當時我租這個鋪子時還連帶租了後面的那間空屋子，平時就留自己住。現在我這鋪子既然已經轉讓給你了，那這空屋子我也是用不著的。要不，一起租了給你吧！價格好商量！」

　　畫眉一陣驚喜，這正是意外的驚喜啊！本來她還整發愁著有了鋪子卻沒有做包子蒸包子的地方，總不能就在這麼小小的鋪子裡包包子蒸包子吧！沒想到老於頭自動的就又送了兩件空屋子來……

　　桂香一聽老於頭的話，高興的抵了抵畫眉：「畫眉，這可真是太好了。多兩間空屋呢！」

　　畫眉捏了捏桂香的手，暗示她別表現的這麼過火，這要是讓老於頭看出自己其實很想要這屋子的話，只怕租金會噌噌的往上漲。還是別表現在臉上，心裡高興就好。

　　桂香一下子領悟過來，笑吟吟的不吱聲了。

　　柳來順不懂這些事情，還以為畫眉在那兒猶豫不想要這個空屋子，扯起嗓子喊道：「我說老於頭，之前你只說鋪子往外租，可沒說過還要搭兩間空屋子。好端端的要你這個空屋子做什麼，去去去！」

　　老於頭陪笑解釋道：「來順兄弟，我都不做生意了，要著空屋子也沒什麼用。這屋子是要和鋪子一併租下來的。我當然想一併再轉租出去。別生氣，別生氣。」

　　柳來順這脾氣來的真妙啊！畫眉心裡暗暗喝彩，雖然他是無意之舉，卻正好幫了她的一個忙了。

　　照這架勢，定能便宜些將空屋子一併租下來了。

　　柳來順有心在畫眉面前表現一番，冷哼一聲說道：「你這屋子什麼樣子？」

　　老於頭笑道：「你們隨我來，我領你們看看。」

　　畫眉和桂香還有柳來順一起跟著老於頭去了鋪子後面的空屋子。

　　屋子不算太大，裡面還有床鋪東西，看來就是老於頭平時住的地方。

　　老於頭有些尷尬的將自己亂扔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我平時一個人住在這裡，隨意慣了。」

　　畫眉看了幾眼，心裡很是滿意。估計收拾乾淨後，做廚房剛好，另外一間留作操作間。哇，太好了！

　　不過，心裡再滿意，畫眉的臉上仍然是絲毫未露。

　　桂香算是明白了畫眉的心思了，知道畫眉是想壓壓價故意做出不大想買的樣子，所以出口就道：「這屋子要來還真是沒什麼用途。」

　　畫眉暗讚一聲，桂香配合的真叫天衣無縫：「是啊，桂香表嫂，我也覺得租這空屋子沒什麼用途呢，白白多一筆開支。」

　　老於頭見狀忙道：「怎麼會沒有用途，到時候放放東西，住人也是可以的。這麼著吧，我這兩間屋子是花了一百二十文錢租來的，算你們一百文錢好了。」

　　畫眉還價道：「一百文也太貴了些，這麼著吧，外面的鋪子就兩百四十文錢，我也不和你還價了。這兩間空屋我不想要的，你偏要租給我，看在你為人不錯的份上，我就把這屋子接受下來，不過這價格嘛，得再降一些。我看，就六十文錢好了。和鋪子一起共算作三百文錢。」

　　老於頭聽的叫苦不迭：「唉喲，這價還的也太狠了些。我這可是一百二十文租來的屋子，現在六十文錢轉租給你豈不是虧的太多了，不成不成，至少也要八十文錢。」

　　畫眉笑吟吟的說道：「要是八十文錢的話，我就不要了，只租你外面的鋪子。你把空屋子再租給旁人好了。」

　　畫眉看準了老於頭光租空屋子租不出去，又不能做生意，誰會來租這兩件小屋子？還是便宜點一起租給她最划算了。

　　老於頭合計了半晌，無精打采的說道：「唉，算了算了，六十文就六十文吧！」

　　畫眉和桂香相視一笑。

　　接下來，就到了外面，簽訂了租約，畫眉付了一個月的租金，將租約小心的收好。然後隨口問了句：「你這鋪子原先是從誰家租來的，是否要和人家打聲招呼？」

　　老於頭笑瞇瞇的將錢數了一遍：「不用不用，我當時租這個鋪子的時候已經將一年的租金都給了曾家，如今我轉租給你他家管不著的。半年以後你若是想要續約的話，我可以替你去打聲招呼。」

　　曾家？

　　畫眉第一次聽的時候沒有留意，這第二次聽老於頭提起，突然覺得這個姓氏非常的耳熟。

　　好像曾經在哪兒聽過這個……

　　使勁想啊想，終於讓畫眉給想到了：張氏的遠方親戚好像就是姓曾，在鎮子上開了鐵器鋪子。這個曾家不會和那個曾家有什麼聯繫吧？

　　畫眉忍不住問道：「這個曾家是做什麼的？開鐵器鋪子的嗎？」

　　老於頭答道：「不是，你說的開鐵器鋪子的是曾家老大曾有德，我這是從曾家老二曾有才那兒租來的。」

　　霍，到底是和那個曾家扯上了關係……

　　算了算了，反正不是一家子就好，再說了，月荷的親事沒說成，見了曾家也不至於就要繞道走吧！

　　畫眉將此事拋開，又和老於頭商量起了何時搬走的事情。

　　老於頭說道：「我孤家寡人一個，隨時都可以走。我又在附近謀了個差事，這兩日就會搬走。」

　　柳來順很是好奇老於頭去做什麼了，追問了幾句。

　　老於頭老臉一紅，顯示不肯說，架不住柳來順糾纏半晌，終於老實交待：「崔嬤嬤那兒還缺一個看門的，我……」

　　柳來順一愣，後來哈哈笑了起來，笑得老於頭有些尷尬起來。

　　柳來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老於頭，你的能耐見漲啊，跑去給一群娘們兒看門，需不需要兼職拉拉客人什麼的？」

　　畫眉總算聽懂了，原來這老於頭要去給妓院看門做打手啊！不過，就憑他這體型，能做打手麼？呵呵！

　　老於頭被取笑的有些難堪，瞪了柳來順一眼道：「以後你若是想去，我讓崔嬤嬤給你找個風騷些的娘們兒。」

　　這下子輪到柳來順尷尬了，飛快的瞟了畫眉一眼，為自己撇清道：「別瞎說，我什麼時候到群芳院去過。」

　　霍，連名字都說出來了，就是那個女子進進出出的院子吧！群芳院？這名字還真是標準的妓院名字。

　　桂香聽不下去了，清了清喉嚨，咳嗽了兩聲，暗示這兒還有兩個良家婦女在呢！

　　老於頭也覺得自己失言了，連連陪笑。

　　畫眉倒是對這個老於頭的印象不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第七十七章　招牌

　　看看天色不早了，幾人從鋪子裡出來準備回家去了。

　　鋪子的鑰匙已經到了畫眉的手中，拿在手裡頓覺沉甸甸的，心裡很是踏實。

　　畫眉心裡忽然升起萬丈豪情，她就要開始生意生涯了，前面會有什麼在等著她呢？呵呵，真是萬分的期待啊！

　　到了家中後，畫眉把鋪子的事情告訴了顧氏，不過。對於這鋪子原先的東家也姓曾一事隻字未提就是了。

　　顧氏聽後也很滿意：「多了兩間空屋子真是很好，總算有地方做包子蒸包子。這租金都付了，生意還是盡快開始的好。」顧氏的想法也很實在，反正都準備好要做生意了，鋪子也租好了，那接下來自然要盡快的開張。

　　畫眉高興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畫眉忙的是團團轉。

　　柳來順在顧氏的授意之下，名正言順的跟在後面跑東跑西。畫眉此時也顧不得閒言碎語一說了，有個男子幫著跑腿的確是件好事情呢！

　　老於頭說話算話，很快的就搬了出去。

　　畫眉忙著將屋子裡裡外外徹底打掃了一通，幸好有桂香的幫忙，做起事情來有很多幫手好多了呢！

　　桂香擦了把汗：「跟我說這個客氣話做什麼，姑母身體還不硬朗，我來幫幫忙是應該的。」

　　畫眉感激的看了桂香一眼。

　　附近各家鋪子賣什麼的都有，置辦東西還算方便。

　　支起了新的鍋台，買了新的大大的蒸籠，買了大大的鐵鍋，又買了張大桌子和一張案板。這些都搬進了屋子裡，鋪子裡就放了張長桌子，留賣包子就成。

　　看來看去，似乎還少樣重要東西......

　　對了，是招牌！賣東西沒有招牌可不行。

　　不過，這招牌上要寫些什麼呢？

　　回家和顧氏一商議，顧氏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咱們柳家開的鋪子，就叫柳記鋪子好了！」

　　畫眉本來想叫「秦記包子鋪」的，她姓秦也，憑什麼她開的鋪子的名字要叫柳記？

　　不過，看看月荷看看婉兒再看看顧氏，畫眉這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哎。她是柳家的兒媳，做什麼事情都頂著柳家兒媳的身份。得了，柳記就柳記吧！反正婉兒姓柳，大不了就當是用女兒的名字做的招牌。

　　這麼一想，畫眉的心裡平衡了許多。

　　不過，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後，又買了許多東西，現在手裡只剩不到四百文錢，還得留著買些零碎東西呢！不知道這招牌要做多少錢……

　　畫眉不自覺的問了出口：「娘，不知道這做一個招牌大概要多少錢？」

　　顧氏敏感的問道：「怎麼，手裡的錢不夠了嗎？」這幾個月一直是畫眉當家，錢只出沒進過，哪裡還有多少的錢啊！

　　畫眉一五一十的把賬報給顧氏聽了一遍，顧氏也是歎氣連連：「哎，都怪我，這幾個月生病吃藥花了不少錢。」

　　畫眉連忙安慰了兩句：「娘，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您的身子不好，治病抓藥花錢都是應該的。一家人何必說這樣的話。」

　　說完之後，畫眉自己都愣了一下。

　　一家人？

　　她什麼時候把顧氏也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了？

　　婉兒是她的女兒，這一輩子她都會把婉兒當成親生的真正的女兒來疼愛。月荷這個可愛的小女生在不知不覺中也被她當做了自己的妹妹。雲生接觸不多，可是也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勉強拿來做弟弟好了。

　　可這個性子潑辣凶悍的顧氏什麼時候也被她視作了真正的家人了呢？

　　是在顧氏插著腰讓她去挑水洗衣的時候嗎？

　　是在柳書懷死時抱頭痛哭的時候嗎？

　　是在顧氏臥病在床每日熬藥給她喝的時候嗎？

　　是在顧氏為了是否做生意大吵一架的時候嗎？

　　還是在和顧氏一起做包子的時候？

　　過往的一幕幕都浮現了在眼前，潑辣的顧氏，痛苦的顧氏，哀傷的顧氏，生氣的顧氏……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顧氏也成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家人，或許她們算不上感情很好，或許，她們還會一直不對盤下去，或許她們還會時不時的吵架鬧矛盾。

　　可是，即使如此，也無法抹殺她們是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那個人……

　　顧氏聽了畫眉的話後也是一陣子發愣，一家人嗎？書懷已經死了，她們還能成為一家人嗎？年輕貌美的畫眉怎麼可能在這個家中一直待下去？改嫁只怕是遲早的事情吧……

　　「娘，兒媳真的不想改嫁。」

　　顧氏被畫眉的話驚醒過來，看向平靜溫柔的畫眉，忽然覺得這個相處了幾年的兒媳既熟悉又陌生。

　　畫眉繼續緩緩的說道：「兒媳此時說的都是真心話，書懷死了，兒媳不想再去找別的男人了，就想守著婉兒好好地過日子。現在出去做生意免不了要拋頭露面，更免不了有人閒言碎語。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希望顧氏別再亂點鴛鴦譜了，她和柳來順壓根沒有一點點可能性。

　　顧氏動容起來，畫眉發自內心的話終於顧氏相信了畫眉的誠意：「你真的這麼想麼？可是，你還這麼年輕……」

　　畫眉接口說道：「娘，我真的是這麼想的。請您相信我。還有，以後還是讓柳來順少來咱們家吧！給外人看了該說閒話了。」含蓄的點出了自己已經看出了顧氏的意思。

　　顧氏沒想到畫眉居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些尷尬起來，偏偏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只好答應了。

　　這話題再說下去難免尷尬，所以，顧氏連忙扯回了招牌的事情：「對了畫眉，鎮子上有家鋪子專門替人做招牌，聽說口碑很好，價格不貴招牌做的又好。

　　老闆姓王，人家都叫他王麻子。到鎮子上一打聽就能找到他家的招牌鋪子。要麼，就到這家去看看吧！若是錢不夠的話，我來想辦法好了。」

　　畫眉應了聲，心裡有些溫暖和感動。

　　果然還是一家子同心協力更好啊，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一起出主意想辦法，真好！

　　瑤池碧落。
　

　　第七十八章　顧氏惹事（一）

　　吩咐了月荷在家裡帶婉兒後，顧氏陪著畫眉一起去了鎮子上。

　　這次，總算沒有去把柳來順一起喊上。畫眉暗暗好笑，看來，自己之前說的話總算起了一點點的作用。顧氏的撮合之心總該消停了吧！

　　顧氏走起路來還是有些吃力，兩人走走停停好長時間才到鎮子上。

　　顧氏先是到租下來的鋪子看了一圈，見裡面收拾的乾淨利落也很是滿意。再看看兩間被當成操作間及廚房間的小屋子放滿了新置辦的東西，立刻充滿興味的看了起來。

　　畫眉向顧氏介紹起了各種東西的用途。

　　無非就是些廚房用具，好在各樣東西不算貴。話說回來，貴的這時候也實在是買不起了。只好先簡單的買些用著再說。

　　顧氏想起了個問題來：「你這日後打算什麼時候賣包子？早上還是晚上，還是全天的？」

　　這個問題畫眉早已想好了：「若是放在早上買的話，時間上來不及。我還是從柳家村走到鎮子上來，再去買菜肉做包子，還得上鍋蒸，得花費不少時間。所以，我想從中午開始賣包子，最好是邊做邊賣，一直到晚上。」

　　顧氏一聽到這話盤算了起來：「照你這麼說的話，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至少也得兩三個人才行，總得有人在外面賣包子，有人在裡面做包子。要不，我和你一起來忙活吧！」

　　畫眉心裡一陣高興，心想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她本來就打算把顧氏也來進來幫忙，最好是將月荷也拉來才好。這種麵點生意少了兩三個人根本做不來，要說去僱人吧，又得多一筆開支。再說了，也不知道以後的生意會怎麼樣，能不能賺到錢什麼的。擴大規模也得等生意開張了看看具體情況再說。

　　婉兒年紀還小，總得有人在家裡帶著兼看家。

　　那麼能一起到鎮子上來開舖子忙生意的人選就得在顧氏和月荷之間選一個。

　　月荷做包子還過得去，可惜年齡小又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估計顧氏定然不肯讓她到鎮子上來。剩下的能幫忙的人選非選顧氏莫屬了。

　　如今顧氏主動提了出來，倒是省了畫眉不少的事。

　　當然，這表面上總還得客氣兩句：「娘，您的身體剛好就讓你勞累，兒媳心裡真過意不去。」

　　顧氏嗔怪的說道：「這是咱們家開的鋪子，我不勞累還能讓你和月荷勞累不成？」看來顧氏和畫眉想到一塊去了，總不好讓月荷來幫忙吧！

　　看過鋪子之後，顧氏又和畫眉一起去了招牌鋪子。

　　王麻子的招牌鋪子當真有名氣，隨口問一個路人，那路人就說道：「一直往前走，那家最大的鋪子就是了。」

　　畫眉一看，不就是街道的最盡頭處的那一家麼？呵呵，真是巧，離得也不算遠嘛！

　　婆媳倆一起往前走去，沒料到居然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

　　那個走路一跛一跛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漢子的人不正是賴瘸子麼？

　　之間他手裡拿著一個煙袋，邊走邊含著煙袋，眼光放肆的在人群中來回掃動，看到女子的時候總要多打量兩眼。

　　畫眉頭一低，就想和顧氏兩人從旁邊走過去。

　　顧氏見到賴瘸子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兒子，怒從心中起，偏生要迎上去。

　　畫眉暗道一聲不好，顧氏不會去和賴瘸子去說些什麼吧！連忙拉住顧氏，急促的說道：「娘，咱們還有事要忙呢！」

　　顧氏沒有理會，仍然衝著賴瘸子走了過去。

　　畫眉暗歎一聲，無奈的跟了上去。

　　賴瘸子被顧氏攔住了去路，眼睛一瞇，打量了兩眼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你是誰？你擋住我的去路做什麼？」

　　顧氏冷哼一聲：「你逼死了我兒子，這麼快就忘記我是誰麼？」

　　賴瘸子一愣，再看到一旁低著頭的畫眉——他對畫眉的印象倒是深刻的很，終於想起來眼前的婦人是誰：「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死鬼柳書懷的老娘和媳婦啊！嘿嘿，真是巧呢，我說你不在家裡好生的待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調笑的語氣激怒了顧氏，指著賴瘸子破口大罵：「你這殺千刀的東西，開了賭場專門騙人錢，將我的兒子都逼死了，你以後一定不得好死……」

　　畫眉頭都大了，顧氏到底有沒有腦子，在人家的地盤上肆意辱罵，痛快倒是痛快了，可這接下來的情景該怎麼收拾啊！唉！

　　賴瘸子臉色一時青一時紅，說不出的精彩。

　　他身後的兩個漢子首先反應過來，呼喝道：「你這婦人，若是再出言不遜，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說著還捲起了衣袖。

　　顧氏心裡一陣發怵，可是一想到自己死去的兒子立刻膽氣又壯了起來：「就是我罵了又怎樣？反正我兒子也死了，大不了我也不活了就是了。我的兒啊，你死的好冤啊……」居然當街就哭了起來。

　　這動靜引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群，漸漸將幾人圍攏在中間。

　　賴瘸子也動氣了，他一向蠻橫，平日裡仗著自己的手下有一棒子打手，在鎮子上耀武揚威慣了，何時被一個婦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你的兒子死了關我什麼事情？他欠了我的錢，我要債是天經地義之事，他自己膽小跑到山上躲起來，又不走運吃了有毒的果子死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氏嗚嗚直哭：「你開賭場一定沒好下場，老天爺會懲罰你讓你死了連送終的人都沒有。」

　　這句話正戳中了賴瘸子的痛處，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偷笑起來，議論紛紛。

　　畫眉耳尖的聽到有人說：「難怪賴瘸子娶了三個老婆生了四個丫頭片子，卻是連一個兒子都沒有呢……」

　　賴瘸子也聽到了這樣那樣的議論，氣得臉都青了：「要不是看你兒子死了不久，我今天一定不會饒了你。你不要以為你是女子我就下不了手，再胡言亂語，我就讓人把你痛打一通。再綁了你去縣衙，哼！」

　　顧氏還待張口罵，被畫眉使勁的扯了扯衣袖：「娘，你別再說了，好多人看著呢！」

　　顧氏這才注意到此時周圍已經圍滿了人，自己這麼哭罵，算是在一堆人面前丟人現眼了。

　　顧氏啜泣聲漸漸小了下來，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起來。

　　瑤池碧落。

　　第七十九章　顧氏惹事（二）

　　畫眉心裡暗暗歎氣，顧氏這一時衝動其實也可以諒解。她的兒子死了，見到這個罪魁禍首賴瘸子心裡自然是一肚子憋氣，罵上幾句發洩發洩而已。

　　賴瘸子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這可該怎麼收場啊！

　　賴瘸子冷哼了一聲：「你若是向我道歉，我就寬宏大量，直當沒有此事，你若是再無理取鬧，哼！」最後的一聲「哼」隱藏了諸多的威脅。

　　顧氏色厲內荏：「你能怎麼樣？」

　　熟悉她的畫眉立刻聽出顧氏的心虛來，畢竟人家那邊三個男子，自己這邊卻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說，也是自己這邊吃虧啊！

　　旁邊有人起哄起來，紛紛說道：「年紀大的這個也就罷了，年紀輕的這個長得可貌美得很，你真捨得下手嗎？」

　　有好事的男子別有用意的笑了起來。

　　賴瘸子聽到這話樂了：「年紀輕的這個小娘子我可捨不得動手，我賴瘸子憐香惜玉可是出了名的。不信，你們去問問群芳院的姑娘們。」

　　旁邊一陣哄笑聲。

　　誰不知道群芳院是什麼地方？賴瘸子故意這麼說，擺明是讓這兩婆媳難堪了。

　　顧氏不大清楚群芳院是什麼地方，不過光是看個人嬉笑的樣子還有賴瘸子眉飛色舞的表情也能猜出這絕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顧氏氣的還想再罵兩句：「你……」

　　被畫眉阻攔了下來：「娘，您就少說兩句吧！」這種爭執向來吃虧的都是女子，雖然示弱慫了些，可是和賴瘸子起爭執擺明是自己這邊吃虧。這種眼前虧畫眉可不會吃的。

　　顧氏不大情願的住了嘴，恨恨的瞪了賴瘸子一眼。

　　畫眉清了清喉嚨，柔聲喊道：「賴大爺，我婆婆因為我夫君去世，這幾個月來一直臥病在床，身子一直不好。希望賴大爺別和一個病弱夫人計較。」

　　這是博同情票了，反正看熱鬧的人這麼多，自己示弱一些搏一下眾人的同情，估計賴瘸子定然不好意思再計較下去。

　　賴瘸子見畫眉細聲細語的心情大好，臉上有了笑容：「小娘子說的話還算中聽，我也不是心眼小的人，讓你婆婆給我道個歉就行了。我就寬宏大量的不再追究。」

　　顧氏哪裡肯道歉，別開頭去：「休想！」

　　賴瘸子無賴的說道：「你個死老婆子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看在你兒媳的份上，今日早就將你暴打一頓。若是不道歉，你們就休想走！」

　　後面跟著的漢子示威的舉了舉拳頭。

　　畫眉瞧著這架勢是沒法善了了，顧氏怎麼可能低聲下氣的去向賴瘸子道歉？賴瘸子又是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再有各人的指指點點，這次第，怎一個亂字了得？

　　賴瘸子還在那吵吵囔囔，畫眉見顧氏倔強的不肯理睬只好再次說道：「賴大爺，我替我婆婆向你道歉如何？」

　　顧氏聞言瞪了畫眉一眼：「誰要你替我向這個惡霸道歉，他逼死了我兒子，他是我們家的仇人。你不准向他低聲下氣的，我才不怕他。」

　　得得得，好心碰槍口上去了！顧氏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亂了，非擰著一股勁不可。和這種人對上有什麼好處？

　　顧氏啊顧氏，你也太不明智了，你不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麼？

　　再說了，柳書懷死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人家賴瘸子，公道點說，該怪他自己才對。自己賭錢借了那麼多的錢，賴瘸子追著他要債也在情理之中。柳書懷不回家非要朝山上跑，又因為肚子餓沒吃的胡亂吃野果，這麼倒霉的吃到了有毒的果子。

　　歸根到底一句話，咎由自取！

　　跟別人又有多大的相干呢！

　　顧氏顯然不這麼想，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總想著把責任怪到他人頭上。也因此，看見賴瘸子她才會這麼失態這麼衝動。

　　眼看賴瘸子又和顧氏爭吵起來，畫眉也沒了法子。

　　顧氏也不肯聽她的，賴瘸子本就蠻不講理，遇到主動挑釁的哪能示弱，只見兩人越吵聲音越大，惹來周圍的人越圍越多。

　　就在畫眉束手無策之際，忽然聽到了一個意外的熟悉的聲音：「娘！大嫂！」

　　畫眉循聲望去，赫然發現擠進人群裡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雲生！

　　怎麼會是雲生？這真是令人意外啊！

　　顧氏忙著和賴瘸子大眼瞪小眼的，沒留意雲生的出現，還是畫眉拉了拉顧氏才讓顧氏注意到兒子雲生。

　　雲生手裡拎著一些筆墨之類的東西，走進了人群中來。

　　見到賴瘸子，雲生面容一冷，他對賴瘸子也是沒有多大好印象：「我還以為是誰在和兩個各弱女子大吵大鬧的，原來是你啊！」

　　賴瘸子看到和柳書懷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先是一怔，然後才想起眼前的這個少年是誰來：「你是柳書懷的弟弟？」

　　雲生點點頭，然後說道：「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吧！跟女子計較算什麼本事。」

　　這句話擠兌的賴瘸子說不出話來。

　　是啊，再怎麼樣，當街和女子吵架也是件有失面子的事情，就算是爭贏了又如何？

　　賴瘸子不甘心就此落了下風，嚷道：「這事可不能怪我，是你娘先衝到我面前來大吵大鬧的，還說什麼是我逼死了你哥哥。我當然不能讓人這麼敗壞我的名聲。」

　　雲生輕飄飄的一句話像冷箭似的丟了過來：「你的名聲還需要別人去敗壞嗎？」言下之意就是賴瘸子的名聲已經差到極點了，那還用得找被人去敗壞啊！

　　賴瘸子被堵的張口結舌，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嗓子眼似的，臉憋得通紅。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找打！」

　　畫眉明知這時候笑出來不妥當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雲生的毒舌真是厲害啊！一句話就把賴瘸子氣得都快說不話來，聽了還真是痛快！

　　雲生年紀雖小，可這時站到了顧氏和畫眉前面真有男子漢的架勢：「要打就衝著我來，欺負女子還算男人麼？」

　　哇，真是酷！

　　畫眉看向雲生的目光充滿了崇拜，這是也顧不得賴瘸子會作何反應了。最壞不過就是打上一架被揍的鼻青臉腫而已……

　　瑤池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