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leidewen]賢妻有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31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0:09
  第二十九章 最後的示愛

  終於,到了綺羅出嫁的前一天,明天,她就要坐上顧家的花轎了,這些日子,她躲在父母的院裡,有父母在,以程安的家教,他是不會來的。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是躲誰,是躲程安還是躲自己。

  傍晚,她靜靜的去自己的院子裡去餵兔子。結果剛收拾了籠子,程安就跳下了。綺羅記憶中,程安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來找過她,不過也是,白天一般她都在外面鋪子裡幫忙,傍晚是晚飯前,她一般也會跟父親一塊整理白天的藥方,根本不可能出得來。事實上,這些天,她第一次除了晚上睡覺之外的惟一獨處時間。

  「給你!」程安伸手遞過一個錦袋,他說得乾巴巴的,傍晚的餘暉照射之下,在樹上的程平看來,弟弟全身罩在一片的金色之中,只是這片金色,讓弟弟看起來更悲愴了一些。程平沒有阻止,這是弟弟最後一次的示愛。

  綺羅盯著那個紅色的錦袋,她大概知道這裡面是什麼,一塊白玉的小玉珮,上面有個綺字。他訂做的,作為他們新婚的禮物。只是這回她要嫁了,卻不是嫁給他。這袋裡的東西還是一樣的嗎?

  「說話!」

  「無功不受祿!」綺羅沒伸手。

  「送你的,賀你成親!」程安粗暴的拉過她的手,把錦袋放到了她的手裡。

  「我們認識嗎?」綺羅輕輕的把錦袋放到了邊上的籠子上,抬起眼,冷漠的看著他。

  程平想哭了,為弟弟哭,這女孩得多鐵石心腸,才會這樣啊。

  程安一躍而起,跳了出去,程平想想,也跳進了院子,他真的覺得綺羅過份了。雖然不知道弟弟和這女孩有什麼糾葛,但是,真的不認識,女孩不該是這種眼神的,所以他絕對相信,他們之間多少是有點什麼的。

  綺羅沒想到會看到程平,但她更淡定了,對他笑了一下,把那個錦袋放到他的手中,自己拍拍手,安靜的離開了,她根本沒打算說話。當然,她和程平就算是上一世也真不熟,還真沒什麼可說的。

  程平其實是很想跟綺羅說道、說道的,憑什麼這麼對自己弟弟,你有什麼資格?但是,捏著錦袋,他又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人家明天要成親了,她恪守禮儀,有錯嗎?程平只能跳出段家的院子,去找弟弟。

  程安並沒有走多遠,在不遠處的一處房頂上坐著發呆呢。程平安心了一點,靜靜的坐在他的邊上,把錦袋遞還給他,但程安沒有接,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發著呆。程平歎息了一聲,自己躺下,看著滿天的星斗很舒服的歎息了一聲,他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都很痛苦了,天天陪站,女孩不吹燈,他就不走,今天總算能坐下了。

  「你喜歡她什麼?她是漂亮,不過太冷了。她好像跟她爹娘都沒什麼話說。每天除了看書,就是曬藥、切藥、磨藥、煎藥,我看著都很悶,你不悶嗎?」看著一個冰美人發呆,他真心的覺得也許自己家的老婆雖然沒那女孩那麼漂亮,可是勝在有溫度啊。想到那一天到底,看著一個沒有表情的臉,程平都覺得很可怕,實在想不通弟弟看上那女孩什麼了。

  「我不悶,我喜歡看。」程安終於開口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山上,她採藥中毒,然後暈了。然後我叫醒她,她自己吃了藥,看也不看我,就走了。她回家就幫父母幹活,她就站在那兒抓藥,我的眼睛還不如她的手快……」

  程平睡著了,夢裡就看見一雙素手,拚命的扇著程安的臉。看得他目不暇接,但他竟然沒有多著急的,就那麼笑著看著,最後還把自己笑醒了。當然起來時,自己把自己凍得一個哆嗦,他竟然睡了一夜,而身邊已經沒有人了,搓搓臉,覺得自己有點過份,竟然夢到弟弟挨打也沒有去阻止,真的太過了。

  不過弟弟不在,他覺得有點擔心,趕忙起身往段家趕,段家鋪子已經關了,門口貼著『東主有喜』的紅紙。而跳上他們常站的那棵樹上,後院裡也是亂成一團。而新娘子已經上好妝,呆呆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程平想想,這女孩怎麼成親也沒一點喜色?

  院中的人來人往的,還有跟著新娘子過門的一些隨身的物品的箱子堆在院子邊上,這不是嫁妝,只是她用慣的。過會會有專門的人把這些箱子送到顧家,放到新娘子的房間裡,省得新娘子沒東西用。

  程平摸出了懷中的錦袋,趁著沒人注意,把錦袋放到了一個小箱子裡,迅速的閃離。既然弟弟希望給她,就給她吧!至少,弟弟也許心情能好一點。

  一路找回家,也沒看到弟弟,又不敢驚動父母,直接回房,先去程安的房裡看看,程安已經在房間了,才轉回了自己院中,氣得看到盧氏就恨得直抱怨,把昨天發生的事都說了一次,然後氣憤的說道。

  「把我扔人家的屋頂上,他自己跑回來睡覺。虧得我把他想送的那個錦袋裡,放到段姑娘箱子裡。」

  盧氏真的又好氣又好笑,這些日子,她還真的被這對兄弟氣死了。一個戀上了有夫之婦,一個呢,跟護雛的老母雞一樣,天天跟著。她又不能勸,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只能笑了笑,讓人進來伺候,程平洗了澡,窩進了被子裡,雖然他昨天有睡,不過,誰家能躺在人家的屋頂上睡好,這是北方,就算初夏了,卻也更深露重好不。他覺得自己鼻子都有些塞了,真心的覺得單戀,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想想,都不禁錘了一下枕頭。

  盧氏看丈夫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也不禁笑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孩,讓程家陷入如此境地?
匿名
狀態︰ 離線
32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0:26
  第三十章 反應

  「那姑娘真的連出嫁都沒笑過?」盧氏細想想剛剛程平的話,怔了一下,突然問道。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對她來說,其實準備出嫁,心裡滿是忐忑不安,不會笑也是正常的,但是她聽丈夫的話,這位不緊是不笑,而是根本就啥反應也沒有,這個像成親嗎?

  「是啊,剛剛若不是看她穿著嫁衣,真不會想到這是要成親的新娘子,換一衣黑衣,我也不會覺得她穿錯了。」程平抖了一下,「你說老二是不是有問題啊,喜歡一個不會笑的?」

  「也許對二叔來說,段姑娘是最特別的那個,只有他看到了段姑娘的那一面。我們都沒看到?」盧氏笑了一下,她喜歡在丈夫的眼中,自己才是最好的那個。雖然他甚至沒提到自己,但是她從丈夫的眼神之中也看到了這個。

  「我反正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再說,她真的跟老二還真一點也不熟。昨天老二要把禮物給她,你猜她說什麼,她說,『我們認識嗎?』你聽聽,這像話嗎?」程平還是一腔怒氣。

  「那姑娘說這話時,什麼樣?」盧氏的心又咯登了一下,她也是女人,她也年輕過,或者說,她現在還年輕著,一下子有點不安起來。

  「什麼,什麼樣?」程平不知道妻子想說啥了,一臉的困惑。

  「她是害怕的退一步說的?還是臉紅的,疑惑的問的?還是別的什麼反應?」盧氏遲疑了一下,問得更細了,眼睛裡滿是不確定了。

  「都沒,她只是盯著那個錦袋,想了好半天,才抬頭看著老二,很冷淡的說的。」程平也是當家大爺,他行走在外,為父母應酬,看人其實觀察是很細緻的。

  「沒有害怕、臉紅、羞澀?」盧氏再確認,卻並沒有搭程平的話。

  「沒有,我在她的臉上,就沒看過其它的表情。」程平搖搖頭,手一攤,基本上他還真的沒在綺羅的臉上看到過其它的表情,她和父母在一起時,也就是柔和一點,但是話不多,她總在思索,看書,寫字。要不就是出來看那些永遠也看不完的藥,就好像那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

  「一個年輕男子,對著她送禮物,就算無情,也會臉紅心跳的!可是她只是低頭盯著那個看,然後呢,抬頭,很冷淡的說,『我認識你嗎?』」盧氏重述了一遍,努力想還原當時的場景,然後想著,如果自己這樣,那麼會是什麼樣的心態,想完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歎什麼氣?」程平心也漏拍兩下,他多少有點明白妻子的意思了。但不敢相信,再確認。

  「覺得也許二叔叔不是單相思,只不過是『恨不相逢未嫁時』,於是那姑娘就不給他好臉。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姑娘中認識二叔叔的,但恨死他了,於是不想給他好臉。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盧氏也是年輕的女子,也是從那時過來的,她很明白女孩的心性。

  想想,一個快要成親的女子,滿心的期待應該是對著未來的婚姻,而不是對一個陌生的男子,所以對一個陌生男子的示愛,一般來說,只能是憤慨的拒絕,斷不是這種平淡的漠視。

  即便是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面對事情時,她其實也做不到完全的平靜無波。這只有上面兩種解釋,一是有情,於是為了不讓這種感情表達,於是不表達;其次其實也是有情,有情才有恨,恨到後來,只能啥也不說說了,用她的冷漠來折磨對方。

  所以其實無論哪一種,對二叔叔來說,也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此時她已經嫁掉了。比過了大禮還麻煩,還是爛在肚子裡不要說了。

  程平把頭埋在枕頭裡,表示不想去思索了,果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是必要的,若真的全自己來,真是亂套了。

  程平可以不去請安,但盧氏不能不去,收拾了一下,去主院給程老爺子夫婦請安。

  程安也沒出來,看看,程喜、程樂對她使了一個眼色,表明一切還在失控中。盧氏心裡歎息了一聲,也不敢露,老實的給公婆請了安,便安靜的站在邊上,一聲不吭。

  程老夫婦看看盧氏一人,而程安也不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些日子,他們夫婦都裝著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能不知道,程安每天都偷偷的出去嗎?他們能不知道自己家的蠢兒子喜歡上了神醫段家的姑娘嗎?不過,人家今天成親,他們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段姑娘成親了,這一切就結束了。

  不過,這只是希望而已。看看長子陪著次子一夜不歸,現在兩個都躺倒了,連請安都沒來,顯然,對兩個兒子來說,這一夜都是極其的難受的。他們一同想到,什麼樣的姑娘,讓老二成這樣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0:46
  第三十一章 成親

  對比程家的愁雲慘霧,顧段兩家倒真的是歡天喜地了。賓客迎門,段神醫的獨女,與長春堂顧家聯姻,那個也算是杏壇勝事了。

  況且,這回段神醫大方的,送上了止血散與風濕丸的方子做獨女的嫁妝,這可是太大手筆了。這讓顧家也是非常有面子。

  要知道止血散雖然沒什麼人知道,但神針段鼎在業界也是大名鼎鼎的。他的風濕丸,在坊間江湖地位極高,多少藥鋪出大價錢想要買下配方,段神醫都懶得搭理,現在把這個給了女兒當嫁妝,還搭了一個從來就沒公開的新藥。無一不表達了段神醫對獨女的寵愛之情。順便大家也明白,將來段神醫有多少方子,都只會給獨女,自然也就都是長春堂的了,大家一齊對顧家表達無比的羨慕忌妒恨來。

  其實從訂親開始,就真沒人敢說,是段家高攀,全是一異口同聲的說,這是天作之合!現在聽說段家會賠送藥方時,全齊齊的在心裡言道,顧仁真是狗屎運了!

  其實原本段大夫是想賠送風濕丸和解毒丸的,女兒自己的保心丸和止血散讓她自己留著。但是這一段他們父女研究來研究去,覺得解毒丸的方子還不成熟,還有調整的空間。

  而保心丸的方子效果是好,但是太過昂貴,那根本就不是平民能吃得起的藥,再說,那是治療內傷的,哪家老百姓沒事就出去打個架,還要正好弄個內傷出來?就算真有這種意外,其實湯藥也是能解決的,只是沒這個快和方便。在段大夫看來,這藥是做得有點雞肋的。他沒做過軍醫,根本不知道,戰場上的事情是瞬息萬變的,對綺羅來說,這是急救藥,根本不是常用藥。所以民用可能是雞肋了,但是不代表這藥沒用。

  而止血散他看過藥效之後,讓綺羅不要更改藥方了。這藥使用這麼疼,其實就是便宜的根本所在。想要不疼,勢必就得把鎮痛的藥加上,一加,相同體積的藥粉裡,止血的功用會變小,要達到相同的止血效果,那麼用量就得增大,成本就不是增加一點點了,而是很多。

  對老百姓來說,他們更在乎效果,若實在傷口大,可以用針灸鎮痛。綺羅認同了父親的想法,她當時做這個,是用於軍隊,對他們來說,他們已經疼得麻木了。止血,活著大過天。於是也就不改了,作為陪嫁,能讓婆家投入最少,產出最大,那才是他們需要的。加上一個經過多年坊間驗證過的風濕丸,綺羅的出嫁可以說在醫藥界來說,是風光無限的了。

  不過外面的事與綺羅無關,她安靜的上轎,聽到母親的哽咽,她心裡有點難過,可是她卻哭不出來。她不禁又想到上一次,她也坐在花轎上,她也難過得想哭,不過她想哭是因為太不容易,而她真的做到了。她那時其實可以算是喜極而涕了。她開心是為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為自己抗爭了、努力了,最後竟然也成功了。而這一次,她真的單純的表示很難過。因為她一點也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終於她拜了堂,被送到了新房裡,她蓋著蓋頭,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雙手,塗著鮮紅寇丹的指甲看上去有點傻,她這不是第一次塗,上一世也塗過。上一世上花轎,家裡也請了喜娘,喜娘覺得段家的氣氛實在有點怪,於是最終草草的把她送上了花轎,就算完事了。

  而這一回,段大娘是力求完美,生怕錯過一丁點,然後會影響到她的幸福。然後從昨晚開始,她就好像被當成了木偶一般被喜娘和丫頭們指使來指使去,但這一切都是很新鮮的,都是她第一次經歷的。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覺得很灰暗,很無奈。

  終於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門外的熙熙嚷嚷似乎永遠也不會過時,門終於開了,她知道,要挑蓋頭了。其實老禮上,蓋頭是等著新郎官晚上入洞房前再挑。不過也不知道哪一代開始,就在外面開席之前,請親近親戚一塊進來,看著挑了,好一塊看清新娘子的臉。

  終於,一枝包著金頭的稱桿伸了進來,邊上喜娘喊著稱心如意,蓋頭被小心的挑開。她突然想到上一世,程安急急的想挑開,然後蓋頭上的絲線勾住了她鳳冠上的珠扣,當時逗得賓客直笑,說沒見過那麼著急的新郎官。那時的自己,隨著那個稱桿慢慢抬頭,最後與程安眼神對視,然後抑制不住的紅了眼眶。因為那一刻,對他們來說真的太不容易。對他們來說,他們都渴望著看到對方。

  而此時,她動也不動,是的,她不知道如何面對顧仁,一個她連容貌都想不起的人,現在她將要與他共度餘生,她此時真的沒有勇氣能與他對視,只能垂著頭,讓人當她害羞好了。

  「新娘子真是害羞,抬頭讓大家看看吧!」不知道哪來的聲音。在新房之中,親戚娘子們這麼鬧一下,其實也是古有說道的,似乎越鬧,新婚夫婦的感情會越好。不過此時敏感的綺羅,還是查覺出一絲的不善。

  果然,顧仁輕拉了她一下,示意她抬頭,她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卻不能不給顧仁的。調試了一下心情,慢慢的抬頭。多少年跟隨太君應酬,臉上想掛個溫婉的笑容,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她早就可以一面笑著迎人,一面心裡早在十萬八千里外,卻也不讓任何人看出來的本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4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1:03
  第三十二章 婚、禮

  綺羅的美貌是經過驗證的,她的儀態也是。十八年的貴婦生活,她也練就了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自己儀態的本事。她代表著程家,然後呢,她不知不覺中,這種心態被刻進了骨子裡,於是此時,就算她已經不代表程家了,但她卻代表著父母,代表著自己,她的目光沒有一絲的怯懦,坦坦然然的讓大家緩緩的看到自己的臉,她即便是沒開口說一個字,卻也充分表達出,她不是高攀,她嫁進顧家,她十分坦然。

  而短暫的寂靜,也充分說明了她的容貌,已經把這些人鎮住了。哪怕就這一刻,也足夠了。她有足夠的時間把在場的人掃一眼,記住方位後,再緩緩的垂下頭,充分的表達了新娘子的羞澀。

  新房裡終於恢復了嘈雜,七嘴八舌起來,但有一點非常有趣,所以人都不再討論綺羅的容貌了。

  終於結束了,有人來請大家出去上席,綺羅終於可以清靜了。顧仁留在了最後,當然,他只是柔聲說了一句話,「我會讓人送碗麵進來,你先吃。」

  綺羅沒說話,那個對她來說,真的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點頭,顧仁放心出去了。綺羅也鬆了一口氣,她其實此時有點怕的,生怕顧仁跟程安一樣,萬般不捨得出去,那時她覺得開心,而此時若顧仁這樣,她覺得會崩潰。

  當然同一時間,程家也崩潰了,因為青兒跟老太君報告,二爺發燒了。

  程平在屋頂上睡著了,而程安一直坐在邊上。程平是健康的都覺得鼻塞了,更何況程安剛剛從病中清醒,他身體並沒有恢復,加之這一段的情傷,一下子整個人都垮了。

  在綺羅拜堂時,程家忙著請大夫;綺羅坐著等新郎時,程安已經昏迷了;綺羅安靜的吃著麵條時,程家已經沒法,派人出來去請段鼎了。原本,他們都不打算再找段家了,但是病勢洶湧,之前一直是段大夫給治的,此時段大夫才最有資格,看他如何了。

  段大夫家也正在大宴賓客中,不過段大夫是真正的醫者,忙讓人拿了他的醫箱,跟著程家的車走了,街坊們也習慣了,大家都開心的真心的祝福著綺羅,順便說,難怪綺娘能嫁得這麼好,都是段大夫積得福。

  當然了,他們不知道的,上一世,他們也這麼說,上一世,對他們來說,他們的綺娘嫁得更好。不過呢,上一世他們說完了,段大夫夫婦只是乾笑了一下,而此時,雖然只有段大娘,卻也笑得跟花一樣。所以嫁得好或者不好,真的還不好說了,對父母來說,門當戶對,一個沒有壓力的家庭,對她們來說,才是真的好。

  新婚之夜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個很奇妙的體驗,有人說過,這一夜,不管對是不是初相見的兩人來說,因為有吉服,因為有紅燭,因為在那種曖昧的氛圍之下,都會生出幾許柔情來。

  對綺羅來說,這個新婚之夜也是特別的。她現在還能清晰的記起與程安的初夜,主要是他們之間的時間太少了,所以他們的每一刻,她都捨不得忘記。那他們的新婚之夜,也就更不可能忘記了。

  所以想想看,她是從心態上都很難帶入了,她真的覺得自己老到不會羞澀了,真的等顧仁再進來,夜幕低沉,大家似乎都在期待著,其實這又與旁人有什麼關係?

  這會綺羅面前的小几上,喜娘擺上了酒菜,當然這會不能吃太飽。當然,這會念著吃的,也不太多。

  擺菜其實也是有實際的意思的,真不是為了好看。因為成親不是過了大禮,不是行了禮,就算是真的禮成了。而是還有交杯酒,喜帕上的落紅一同作見證,才算真的禮成。

  在古代有個真實的案例,說的是,新人行了禮,一個賓客偷進了新房,與新娘子洞了房。於是夫家不幹了,打官司到縣衙,他們申請的是,這個婚姻作廢。

  而新娘子也很委曲,因為她也沒見過新郎,於是有人進新房,她能怎麼樣?縣官其實人不錯,他也知道新娘子很無奈,但是想想看,新郎家也沒法不是。於是判這婚姻無效。

  然後由這個官司,也就正式規定,一個婚姻的有效,除了三書六禮之外,喜娘主持下的交杯酒儀式也是重要的一環,最後才是夫婦的洞房落紅。這幾項缺一不可,全齊了,這場婚姻才算是真實有效,有法律效應的。

  榻前小几上的酒菜,實際就是為了就交杯酒的。總不能幹喝不是,多麼聰明的中國人啊,於是由此衍生了一系列的吉祥菜,反正喝了酒,再喂新人再吃幾口吉祥菜,說上一系列的吉祥話,由此掩飾了喝交杯的險惡用心。

  喝了酒,吃了菜,喜娘說了自己該說的,結果新郎、新娘兩個人,也羞澀得沒法,連對視都沒有,讓她連吉祥話都沒法說下去。

  「綺娘,我扶你去卸妝吧!」喜娘覺得自己真的很悲劇了,決定替他們打破僵局。

  綺羅真的覺得這回的喜娘很靠譜了,雖然上回也是她。她忙示意人出來,扶她起來,她都跪坐了一天了,腳都麻了。

  卸妝、換衣裳,洗漱,顧仁自然不好意思在室內了,忙出去了。不過也不敢走遠,就在正堂的門口站著。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的很好笑。要知道他們的新房是很大的,整個正房分左右兩翼,他便是在堂屋,或者去東邊的屋子看看書都比躲在正堂之外強啊。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臉燒得疼。

  終於喜娘和其它的丫頭們帶著酒菜出來了,倒是沒人敢說讓他進去,只是那表情就是,『您進去了,我們好幫您帶上門。』這讓顧仁真的有些無地自容了,只乎是竄進屋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35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1:21
  第三十三章 獨處

  門終於被關上了,西邊的寢室裡只有一對紅燭閃爍,而滿屋的紅帳,大紅的喜字,無一不照得都紅通通的。剛剛的新娘子已經更了衣,不過不是中衣,而是一件大紅的罩衣,頭髮被全放了下來,他第一次知道,女子的頭髮能那麼長。幾乎都垂於榻上了。此時他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什麼感覺真的形容不出來。

  兩人實在不很熟,他又不知道跟她說什麼,有點後悔讓人把酒菜弄出去了,不然,兩人再喝點,也許能有點膽。

  「你渴嗎?」他沒話找話。

  「我讓他們留了水,去洗洗吧!」綺羅也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指指衣架邊上,還放著銅盆,溫桶裡應該還放著熱水。

  他忙站起,衣架上還放著他可換的衣裳,也是一件紅色與剛剛綺羅同款的罩衣,不過他沒拿,脫了自己那身厚厚的新郎吉服,只穿著中衣,胡亂的洗洗。

  他十二歲在鋪子裡學徒,十五歲就跟著父親出去走南闖北的行商。作為長春堂顧氏家族的宗孫,他從小擔負的責任就很重大,沒人會嬌慣他的,特別是這些生活瑣事,家裡有丫頭也不讓他用的,要的就是讓他自己能照顧自己。

  於是一些貴公子該有的衛生習慣,這位統統沒有。好聽點是他是一位很隨性的人;實話就是不太講究。不過也是,行商的人,在外頭是講究不起來的,真的講究了,反而麻煩了。

  綺羅待人都出去了,於是沒事找事的跪坐在榻前,鋪褥子。結果看那邊水響,頭就『嗡』了一聲、

  學醫的人,其實有一個共同的怎麼說,那叫怪癖還是什麼,反正就是好潔。就連段大夫,每看完一個病人也是要在邊上洗個手,才換另一個。

  所以綺羅也沒有纖纖玉手,她的手很白很纖細,但是絕不柔軟、細膩,因為天天不知道洗多少次手的人,再怎麼保護,手上的皮膚都不可能細膩的。

  這樣教養下的,怎麼可能會看到自己丈夫在那跟給貓洗臉一樣,隨便沾了水,就算是洗了?這簡直是污辱綺羅的專業了。她只能起身,過去,重新倒水,拿了帕子,雙手遞給他。

  「重洗?」顧仁本想說,自己洗完了,不過看小妻子這樣,只能換了一個比較婉約的說法。

  綺羅沒說話,但雙手舉高一點。

  顧仁點頭,第一天,還是給妻子一點面子,老實的接過,浸了水,仔細的洗了臉,擰了帕子,再仔細的擦乾,他有些年沒這麼洗過臉了。

  「耳朵後頭。」一個細緻,卻悅耳的聲音提醒著。

  他認命的擦了一下耳朵後頭,看看妻子,再擦了兩下,順便把耳朵都一併擦了,妻子總算不看他了,他沒來得及鬆口氣。結果小妻子又拿了洗臉架下的大銅盆,費力的倒上熱水,兌了一點涼水,試了一下水溫,順手也不知道從哪弄掏出來的藥丸扔進去,化開了,示意他可以洗了。

  「什麼?」

  「舒筋活絡的,泡個腳能解乏。」她以為他在問那是什麼藥丸,馬上答道。

  不過顧仁明白,不但要洗臉,還要泡腳,不然不可以睡覺的。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在乎這一步了,只能放下帕子,自己坐在小杌上,把鞋襪脫了,把腳泡進溫水之中。

  他不是程安,程安是習武之人,腳每天在軍靴之中,一脫能熏倒一排人。雖然綺羅沒嫌過,不過第一次,也把她嚇了一跳,跳著遠離,捂著鼻子直跳腳。那時程安也不怕羞的,故意拿著臭襪子逗她……

  然後她說她給他做個泡腳的方子,這樣腳能舒服一點。程安說,真的在外頭,哪還能熬藥泡腳,能找盆水洗洗就不錯了。

  於是沒事時,明明程安已經不在了,她也製出各種功能的泡腳、泡澡的丸藥,扔進水裡,就能成藥湯,不過,受益的是自己與太君罷了。

  顧仁本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她走神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又不知道叫她什麼,想了半天,「綺娘!」

  「哦,師兄,怎麼啦?」綺羅忙抬起頭,下意識的直接叫了『師兄』,是啊,她心目中,顧仁一直是師兄。

  「擦腳布。」顧仁能說自己只是想知道她想什麼嗎?好像不能,只能笑了笑。

  綺羅忙拿了一雙新的便鞋出來,放到他邊上,再才去拿了擦腳布,把他換下的靴子放到了門口。就算沒有程安的氣味大,總是外頭穿的,多少會有點味道的。

  顧仁卻沒想到綺羅實是把兩世弄得有些混亂了,而是以為岳母真是教養得當,綺羅真是一個賢惠,而細心的人。

  終於,都弄乾淨了,他們又尷尬了。

  他只能說,「睡吧!」

  綺羅的臉不是通紅,而是有點發青,顧仁無奈只能自己拉了被子躺下,過了一會,綺羅還是過來了,不過她放了床幔,就算此時沒有蚊子,但她覺得明晃晃的,讓她沒臉見人。

  終於躲進了裡面,就被顧仁拉進入了懷中,她覺得全身發冷,是的,全身發冷,明明顧仁的懷抱熱力四射。

  「怕?」顧仁倒是沒更進一步,只是啞著嗓子問道。

  綺羅閉上眼,沒有答話,此時本就不知道該怎麼答話的。

  顧仁看她那樣子,不禁笑出聲來,覺得她還真是小孩子,不過顧仁覺得此時他心中的緊張也消退了一些,輕吻著她的臉頰,抱緊她,「別怕,別怕!」

  綺羅把頭別了過去,窩在了顧仁看不見的頸彎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而自己也不看到他的臉,也許就沒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6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1:42
  第三十四章 初夜

  綺羅以為自己不怨恨的,她只是後悔。但是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是怨恨的,她實際是帶著對程安的怨恨,嫁到了顧家,她現在在顧仁的懷中,被顧仁熱切的親吻時,她的內心一片悲傷。

  原本她只想著她無怨有悔,於是此生永不相見了。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還要裝得最深情不悔的模樣?他不知道,他這樣反而讓她更加的憤恨嗎?

  因為這樣,就會讓她不由自主想起曾經的一切,還有他的背叛。所以他此時表現得越深情,她就會越氣憤。會不由自主想到,若不是當年程安的深情不悔,她也不會不管不顧,把父母,把顧家的臉面踩在腳下。所以她最後的不幸,是她的報應,誰讓她背叛了自己的父母,背叛了顧仁?

  現在她沒有重複過去的一切,她投入了顧仁的懷抱。可是她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惶恐與不安,她對顧仁的愧疚也就更深了一層,帶著對程安的憤恨,她投入了這個好男人的懷抱,他是最無辜的那個人,她這麼做,會不會毀了這個好男人的一生?

  顧仁已經把她壓在了身下,她有些害怕與羞澀,這是真的,她只做了程安三天的妻子,夫妻之禮,她就只有那短短的三天記憶。除了疼痛,除了夫婦之間那不可言說的親密感受之外,她幾乎就沒其它了。所以十八年,她有時看大嫂發脾氣,看郡主發脾氣,她會很不安,只能看著太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們。太君就拍著她的頭,不說話,跟拍小狗一樣。

  其實她也明白,她沒那種經歷,她體會不到大嫂與弟媳的那種感受,不過想想,她羨慕過嗎?曾經吧!因為他們夠時間相處,他們共有過孩子,她和程安的時間實在太少,少到,她都憶不起那種親密了。

  現在顧仁身體的變化她感受到了,她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她真的不會,她只能惶恐的被動接受著。當然,上一次,她也是,不過那一次,程安抱著她,一直哄著,她害怕、不安,卻也都告訴了程安,由著程安帶領。但此時,她和顧仁,真是很尷尬。

  顧仁也是第一次,顧老爺其實偷問過他,知道要怎麼做嗎?他沒搭理顧老爺,其實顧老爺也真不是特意問的,在他看來,顧仁從十五歲起就跟自己出門做生意了,這幾年更是自己獨立了,出門應酬,談生意,總免不了要去一些場合的。他當年只是讓他注意點,但他覺得小孩子見識一下也沒什麼,他也是這麼過來的。他哪裡知道,顧仁真沒幹過。

  現在美人在懷,嚇得直抖,全身冰涼的,他又不能說自己也害怕,自己也不會吧。不過此時顧仁又安心起來了,這才是記憶中的那個她,膽小、怯懦、羞澀。

  「別怕!」顧仁很難受,但艱難的對顫抖不止的綺羅說道,雙手手忙腳亂的在幫她寬衣。

  綺羅埋著頭,不敢看顧仁。

  終於,顧仁把他們的衣服給脫了,一個火熱、一個冰冷,一個粗糙、一個嫩滑,但他們統一的是,此時他們倆都覺得更難受了。對顧仁來說,他覺得自己快爆炸了,卻沒有出口;而對綺羅來說,她也覺得快瘋了,因為太磨嘰了。這讓她有了異樣的感受,這種異樣的感受讓她覺得不安,她希望快點結束。

  她終於抬起了頭,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有多紅,在紅燭之下,更顯得嬌艷欲滴。顧仁不禁呻吟起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此時真的快瘋掉了嗎?她現在本來每一寸的肌膚都在誘惑著自己進犯好不。而當抬起臉,她美麗的容顏,還有那水潤的雙唇,無一不是囂張的在對自己說,『快點、快點。』

  「害怕嗎?」顧仁啞聲問道,他們將成為最親近的人了,可是他們之間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他也覺得猛的就讓她成為自己的,有點尷尬,也覺得對不起她。

  綺羅雖然不喜歡與人面對面,凡事習慣退一步,但是她是程家的二夫人,是軍中的段將軍。她不知不覺中,其實已經很會洞查人心了,這是她還沒有體會的,此時,看到顧仁那額頭的汗滴,她們可是赤呈相見中,她再沒經驗也知道,他此時的欲|望,但他還是把自己緊緊的固定在懷中,只是讓他們輕輕的肌膚之中,慢慢的摩挲著,卻不敢更進一步,他那擔憂的眼睛,讓她突然感動了。她不知道說什麼,但她輕輕的搖了頭,對他微笑了一下。

  這對顧仁來說,這就夠了,足夠鼓勵他進行下一步了,不過總的來說,他其實還是個愣小子,有了鼓勵,他就真的不客氣了,於是綺羅覺得,她犯了個大錯,就是也許,她該慢點搖頭,或者說,自己不該光研究止血藥,而是應該研究止痛藥。

  明明是有準備的,為什麼還這麼痛?她的眼淚都下來了,她基本上,還是挺怕疼的。

  她哭了,顧仁不敢再動了,差點沒被她嚇死,然後又不上不下起來,退出來,她還得再疼一回。可是不退出來,她這樣,顧仁又不忍。急得真的汗如雨下了。

  「沒事!」好一會兒,綺羅只能扶著顧仁的肩膀,咬牙說道,這麼拖下去,她今天別睡了。

  其實對男人來說,第一次也會疼的,只是沒人說過罷了,對未知的,總要有適應的時間,當然男人的疼比女人疼要輕得多。

  總算,兩人都適應了,慢慢的,綺羅的身體漸熱了。而顧仁終於知道正確的方法是啥了。兩人來不及鬆一口氣,便都投入到讓人喘不上氣的運動中去。

  綺羅本來還想著要洗澡的,以她的性子,實在不願意全身黏黏的睡去,但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啥時候睡著的。而這夜,她第一次,沒想起程安。
匿名
狀態︰ 離線
37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2:03
  第三十五章 規矩人

  清晨,顧仁醒來時,綺羅已經不在榻上了,但枕邊依然有她的味道,是,她的味道,一種混和了藥味的香味,什麼味也說不清,但,他覺得很好聞。

  一起身,門便推開了,綺羅已經穿戴整齊,長髮梳了個鳳尾式,眉心貼了片子,很有新娘子的樣子。更重要的是,顧仁竟然覺得此時的綺羅,比穿布衣時,更好看了。不是華服的美麗,而是因為他竟然覺得,穿上華服,貼上片子的這位,好像才是真的她,真實的她。

  「起這麼早。」顧仁看到她仍舊心神一蕩,臉微紅,乾巴巴的說道。昨夜的一切有如一場春夢一般,但他能記住她的顫慄。還有那觸手冰冷的肌膚,但最後變得發燙。

  綺羅還好,也許是臉上有妝,只是一低頭,給他福了一福。新婚的夫婦也是有禮儀的,不能沒大沒小。叫人進來送了水,她親手去拿了換的衣裳。

  顧仁這才注意到,自己其實全身都赤|裸著,有點羞澀了。其實顧仁從小就沒人伺候的,藥家的繼承人,從小也是要吃苦的,因為他是宗孫,未來的家主,他不僅要顧及自己,還有整個顧氏的家族。縱使是當年的顧老太太萬般的疼愛長孫,但該嚴厲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手軟過。

  現在有漂亮的丫頭給他端水洗漱,漂亮的妻子認真的挑著新衣服,讓他穿,不得不說,他其實是有點受寵若驚的。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該怎麼下榻拿衣裳,一屋子女人。

  綺羅很快拿了中衣過來,細心的放下了紗幔。讓他自己在內穿好再出來。

  他趕緊故作鎮定的穿好,出來洗漱完畢。準備自己穿外衣時,結果綺羅卻安靜的給他撐起衣裳,她要幫他。現在顧仁真心的覺得成親好了,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伺候他,而是一種感覺,從此,他不是一個人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以為小妻子是沉默、羞澀,曾經以為,她會像母親一樣,也許一輩子無法取得家族的認可。不過他無所謂,無法承擔就無法承擔,反正還有他呢,他想告訴她,不用害怕,一切有自己呢。

  可是,現在,他覺得,其實、也許,自己真的一點也不瞭解她了,看她的穿著打扮,看她帶人進來,指揮人做事的樣子,就像天生就該生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不,她應該生在貴族之家。

  綺羅卻沒顧仁想那麼多,她真是習慣,上一世的新婚時,也不會這些,甚至有人幫她穿衣裳,她都嚇得不成。不過程安安慰了她,程安是從小被伺候大的,除了練武要自己來,其它的全是有人操持著。

  但程安那時對她還不錯,可能知道她沒有這種生活,於是她新婚的第二天一早,程安就纏著她讓給穿衣裳、繫腰帶,反正大有,你不給我穿,不給我系,我就不起來。然後呢,她給程安穿,然後程安讓人給她穿戴,並且在邊上看著,給她挑首飾……

  想到這兒,綺羅決定原諒程安好了。是啊,最初最艱難的日子,是程安一直陪著她的,讓她一點也沒有感受到艱難。現在想想,若沒有程安,自己能過得去那頭三天嗎?

  後來她伺候太君,太君沒事指點她一下,當然這些都是潛移默化的,她不知不覺改變了。而現在她帶來的丫頭們也是她訓練的,走路一點風都沒有,安靜的收拾著屋子,完全不會讓顧仁覺得有一絲不適感。當然昨天的喜娘也進來了,她手上拿著個錦盒,她來收榻上的那塊白巾的。

  收到了,喜笑顏開的道了幾聲吉祥話,顧仁的臉都發燒了,而綺羅跟沒看到沒聽到一樣,專心的給他繫好腰帶,綁上配飾。神情跟她看書、曬藥一樣專注,或者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終於他穿戴好了,綺羅還著意看了一下,任何細節都沒錯之後,才點點頭。

  「該給公公、婆婆請安了。」綺羅提醒著顧仁。

  「放心,爹娘人很好的。」顧仁忙安慰著她,他覺得妻子可能會害怕,想到昨晚在自己懷中發抖的綺羅,顧仁覺得妻子表面的一切淡定,都是掩飾著她內心深處的恐懼的。當然,現在他覺得,也許她比自己還適合當家作主。

  綺羅只是抬頭對他淡淡的一笑,退了一步,意思很明顯,讓他在前面走,她好跟著。

  顧仁真的有點佩服自己家的岳父岳母了,這規矩教得太好了點吧?只是教她規矩的人,不會是貴族吧?反正他們家是沒有這種規矩的。不過他不敢反駁,只能老實的走前頭,當是帶路了。

  顧家的宅子跟仁心堂一樣,其實也就在顧家藥鋪長春堂的後面。當然,長春堂經營了上百年,隨著家裡的名聲越來越響亮,於是地方也越來越大,到了顧老爺這一代,大門就已經到背後大街上了。就是從西街入口,就是顧家正宅的大門口。而從東大街入口,就是長春堂的大門。

  當然,南邊也開著門,那是顧二叔家的大門;北邊的大門是是顧姑姑、長春堂坐堂大夫柳大夫夫婦家的大門。若是從空中看的話,其實這已經是個不等邊的四角形。但這片四角形內的所有一切,都是顧家的。

  因為是不停的擴建的,其實又分隔成四塊,其實多少內部的格局都不會太好,至少在綺羅看來是這樣,有點不倫不類,又想有點豪門的架式,卻因為沒有整體的規劃,明明佔地頗廣,反而有些侷促之感。

  綺羅不知道的是,她是在程家待久了,平日裡除了在家、上戰場之外,老太君也愛帶她四處做客,京中舊勳貴族家她幾乎都去過了,於是她的眼界是不同的。此時,若是段大娘來看,只會覺得女兒真是命好,能嫁到這麼富貴的人家。
匿名
狀態︰ 離線
38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2:17
  第三十六章 下馬威

  顧家行禮的地方,是正堂,也是表示他們對長子嫡孫媳婦的尊重。但正堂裡坐著不僅是顧老爺夫婦,還有顧二叔夫婦帶著他們的獨子顧義;顧姑姑夫婦帶著他們的獨女柳宜蘭。

  顧仁看到這麼多人,不禁皺了一下眉,新婦三日回門之前才會拜見親眷,此時他們一早過來坐著,顯然有些不合規矩的,但是又不好發脾氣,臉色卻還是沉了一下。

  其實這一早,顧仁的想法是很多的,他是長春堂的宗孫。顧老爺是這一代的宗家宗主。但是此時顧家卻沒有宗婦的。不是說宗主的妻子就一定是宗婦,之前是顧家老太太在做這些事,而顧太太性子綿軟,老太太教導多年,也沒能成功,她並沒有得到宗族的認可,所以老太太去世之後,顧家是沒有宗婦的,這也是近幾年,二叔家、姑姑家,對他們咄咄逼人的原由。

  當初他要娶綺羅時,老太太就沒有答應,對老太太來說,兒媳婦已經失敗了,如果孫媳婦還是那樣綿軟的性子,宗家總不能真的兩代都不能拿出一個得體的宗婦吧?

  但顧仁堅持了,他一定要娶綺羅,他保證他會做到最好,一定不負宗主之名。老太太最終妥協了,她其實也跟段鼎談過,她覺得綺羅不合適管理一個家族,但是如果她能成為賢內助,也好。這其實也是這些年,段鼎對綺羅加強製藥教育的內在原由,不過這事只有段鼎和去世的老太太知道,連顧老爺都不知道。

  現在,綺羅的進門第一天,二叔、姑姑全家一早過來,擺明了就是讓綺羅出醜,然後,再說母親無能,於是娶的媳婦也是無能的,無法承擔宗婦之責……他很明白,他們其實不過是拿母親和綺羅說事,最終的目的不過是想逼迫父親和自己罷了。

  但此時,顧仁又覺得有點安心了,是的,有點安心。他雖然之前已經下定決心會保護綺羅的,但一早,他發現綺羅是做得極好。比他能想像中的都好。叫人去打水,然後,她安靜的看著衣櫃中的衣裳,自己身邊的丫頭想幫她,卻被她用眼神制止,讓那丫頭不自覺中退後一步。所以綺羅是很明白自己的地位的,並且做得極到位。

  還有剛剛進門時,綺羅就回頭看了陪嫁的大丫頭一眼,那人馬上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還帶上另一個與她同排的,這樣,跟在綺羅的背後的就是兩人,顯得很規正。顧仁雖然不知道那兩人下去做什麼,但是,顯然,綺羅此時已經有了應對之法。於是有點老神在在的等著看戲了。

  「你二叔,姑姑都心急看新娘子,一早就過來了,都是自己人,倒很不用客氣。」顧太太雖然這麼說著,但是,臉上連一點笑容都沒有。顯然,她也不高興。

  放誰身上其實也不會高興,一早行大禮,是對公婆的,順便讓婆婆象徵性的交出家裡的鑰匙,表明自己退休,由媳婦掌家的重要時刻,結果顧二叔,顧姑姑一早就跑來了,真不知道他們想幹嘛了。就算千萬個的瞧不上自己這個大嫂子,但是不至於新媳婦進門的第一天,就來給自己這個當婆婆的來添堵吧?

  「行禮吧!」顧老爺清清嗓子,懶得廢話。

  顧太太身邊的媽媽拿了兩個墊子出來,讓他們行禮、敬茶,綺羅這些規矩倒是爛熟於心的。

  之前程安怕她不懂,之前有替她做功課,還特意去求教了大嫂盧氏,盧氏也樂於賣小叔一個面子,倒是把該做的寫得詳詳細細的。

  當然了,那一次行禮,做得跟這一次不可同日而語。會行禮,與做不做得好是有區別的。誰都知道要盈盈下拜,手在哪,腳在哪。但是問題是,很多人做出來就是顯矯揉做作;但綺羅做出來,就跟一幅畫一樣,任是最嚴厲的,出身最高貴的,性情最挑剔的人來,也是挑不出一絲錯來。

  對她來說,如果不是程安的愛情,也許在程家的最初幾天,她連一刻都待不下去。但沒有程家的歲月,估計在現在她也一刻也待不下去。

  怎麼說呢,她在程家,因為是程安用生命逼迫著家人接受的,但她的出身實在太低,於是對於太君,對於盧氏來說,人家根本就不會挑,你跟一個完全沒有可比性的人,挑什麼?慢慢教罷了。但若是段家是小官出身,你看太君和盧氏會不會有好臉,因為要求是同的。所以,反而當年她在程家更好過關,因為沒要求。然後等她成了寡婦,人家對她也就更沒什麼要求了,想走,我們再賠你一付嫁妝,不想走,我們會好好養著你,反正也不差你那口飯。

  但在顧家就不同了,兩家,顧家門地上,並不比段家高貴,也就比段家錢多點。但是這回綺羅是賠送了藥方的,一下子地位就比當年商家出身的婆婆高出一截來了。甚至比所謂書香門地的顧二嬸也高了一大截,人家給顧家帶來了利益,這是他們所不能比的。不然一早顧二叔,顧姑姑來做什麼,就是想著第一天,給綺羅來個下馬威,希望能跟顧太太一般好欺侮罷了。

  所以此時,對綺羅來說,程家的生活其實真是幫了她大忙了,不然,真的是上一世那怯懦的段綺羅支身來到顧家,只怕就真的被他們第一天就踩在腳下了。

  要知道,綺羅的禮儀和太君、盧氏、安瀾郡主一塊磨練出來的,這些禮儀都是刻在她骨頭裡的了,做得不但標準,而且非常優雅。邊上的顧仁相比較之下,就顯得粗俗、隨便多了,不過也是,他是親兒子,誰也不會拿他出來說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39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2:36
  第三十七章 震懾

  果然,顧姑姑和顧二嬸臉上多少有點不豫之色了,而柳宜蘭則抿緊了嘴,臉上顯出幾許憤恨來。原本他們一早來,就是為了來看綺羅出醜的,要知道,在她們心裡,綺羅可是出身在小門小戶裡,能嫁進顧家,是她天大的福份,故意一早來嚇她,讓她亂,正好看笑話,說說大嫂上不得檯面,於是媳婦也上不得檯面。結果呢!現在她從容不迫,無一不顯出段家的才教養來,怎麼不讓她們急眼呢。

  顧太太對綺羅倒是一般,她不能做宗婦的原因並不是綿軟,而是性子太過活潑,只是這話不能說。顧太太做姑娘時,就是個活潑的性子,一般活潑的人,其實心眼都不多,性子是極好,這些年跟顧老爺的感情也極好,就是這樣的性子,真負擔不了一個家族,人家說啥,她都信,然後吃了虧,讓老太太給收拾殘局。幾次之後,老太太也就死心了,這性子,自然不能把家族機密的事情交給她了,她惟一的身份也就是顧老爺的太太,她好好照顧丈夫孩子就成了。

  所以宗孫顧仁的親事是輪不上她做主的,她本想好了,今天若是顧二叔他們還擠兌她,她就說答應訂親的是老太太,讓他們找老太太評理去。

  她本來就是老爺,兒子又喜歡,她也就隨意了。現在看顧二嬸和顧姑姑不高興了,於是她馬上就高興了。對顧太太來說,她的理論很樸素,『顧二嬸、顧姑姑不喜歡的,我都喜歡;顧二嬸、顧姑姑支持的,我都反對。』於是此時,顧太太立馬把綺羅當自己人了,當然,綺羅本就是自己人。

  「乖,給你紅包。」顧太太開心的放了一個大大的荷包到茶盤上,並且還輕拍了媳婦的小臉一下,「老爺,您看,長得多像段家弟妹,真是天生的好顏色。」

  「那是其次,性子好、天賦極高。師弟很是驕傲的。」顧老爺與段大夫是同門師兄弟,段大夫從小是孤兒,出師之後,游醫天下了一段時間。被顧老爺招回,親自給他安了家,讓他安定下來。所以說,他對段大夫,真的跟親兄弟一般的,結果了兒女親家,他也是很高興的,這是親上加親。對綺羅當然更是和顏悅色了。

  「叫我說,還是得長得好,不然,怎麼能嫁到我們這好的人家!」顧姑姑陰陽怪氣的說道,現在她把剛剛的儀態歸於顏色好了。

  顧仁有點氣,畢竟這是綺羅入門的第一天,你們至於一早就來擠兌她嗎?看看綺羅,想安慰一下,結果綺羅淡淡的,就好像沒有聽見。甚至連表情都沒變過,就是一抹淡淡的神色,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就跟刻上去的一樣,但是捕捉不到眼神,誰知道此時她在想什麼。

  其實她早走神了,這絕技她練了也不是一兩年,現在她想的是,其實止痛藥的方子不難做,回頭倒是可以先試試。

  正在這時,剛剛的兩個丫頭回來了,綺羅也就回神了,示意顧仁給二叔他們行禮。現在顧仁知道剛剛丫頭們去哪了。

  第一天出來行禮,是要送公婆禮物的。一般都是自己做的一些小東西,表明自己的婦德完好。但二叔他們不請自到,所以剛沒進門,綺羅就看了丫頭一眼,他們這一段時間的默契培訓還算培養得不錯。她們倆人已經把給二房,姑姑家的禮物拿來了。

  顧仁黑著臉給顧二叔、二嬸行了禮,奉上禮物;顧義也上前給兄嫂行禮,總算沒什麼事。

  轉向姑姑姑父那邊,顧姑姑顯然不打算給她好臉了,受了禮,也只是乾笑了一下,「侄媳婦果然好手段,多會哄人啊。」

  「好了。百年好合,開枝散葉。」柳大夫有些微胖,性子很溫和,輕斥了妻子一下,笑咪咪的拿了個荷包放在茶盤裡,趕緊說道。

  柳大夫叫柳齊山,在長春堂做坐堂醫師,醫術尚可,不過長春堂有什麼疑難雜症,還是會去請段鼎過來,若是一般脾氣不好的,只怕也過不下去。不過呢,他混了這些年,倒真應了老話,心寬才能體胖。

  「是啊、是啊,表嫂若是有了孩子,就能不做藥丸了。」柳宜蘭似笑非笑的說道。

  綺羅注意到這位沒起身跟自己行禮,她是表妹,不是長輩,作為一個小姑子,不是應該起身對自己行禮嗎?原來這就是顧家的家教?不,應該是柳家的好家教!

  柳宜蘭看綺羅沒搭話,有些生氣了,正想說點什麼。但是顧老爺哼了一聲,「傳飯!」她只能閉嘴了。

  綺羅也懶得去爭柳宜蘭沒跟自己行禮的事了,安靜的退到一邊,看下人端飯進來。雖然這些人不請自來,不過顯然顧太太管小家還不錯,管家在忙亂之中,也做出了這些人的早餐出來了。

  正在下人準備給顧老爺夫婦擺餐桌時,綺羅輕輕的提裙過去,抹腿跪坐在榻前,安靜的替公婆擺好桌子,再按程家的習慣替他們擺上飯菜。

  此時都是分餐制,各家一桌,兩個小菜,一個肉羹,加一碗炒餅,京城裡主流的飯食,算是比較豐盛了,畢竟在程家也差不多這樣,當然,餐具會精緻一點。擺盤上,會講究一點。綺羅在擺桌子時,會拿帕子把邊上濺上的油星輕輕的擦掉。沒法子,講究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所有人盯著她看,包括顧仁,雖然,顧仁在段家吃過飯的,不過當時綺羅只是端著小飯桌進來,請段鼎和他吃飯,便退出去了,要知道當時飯桌是擺好的,不過現在想想,那桌上擺的菜倒是很講究的,果然,她從根上就是個講究的人。

  弄好了,她最後把筷子安放到兩人面前筷架上,「公公,婆婆請用膳。」

  「好……你也快去……用吧!」顧太太真沒見過這陣式,有點納納的看了顧老爺一眼,有點嗑巴的說道。
匿名
狀態︰ 離線
40
匿名  發表於 2014-10-6 17:12:56
  第三十八章 做藥

  行禮,這個是可以訓練的,畢竟第一次見禮用的是大禮,這種除了過年過節,隆重的場合幾乎是用不上的,所以剛剛顧二叔,顧姑姑他們是覺得也許之前段大夫在家裡有請人訓練過綺羅,但是給公婆擺飯卻是天天要做的,這是最能體現規矩的地方,而綺羅這一刻表現出完美的禮儀,連號稱書香門地出身的顧二嬸,這會都覺得有點臊得慌了,一時不知道如何自處了。

  「段大哥還真是方正,對女兒的管教,真是跟他的醫術一般一絲不苟。」顧二叔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真不知道是誇綺羅還是怎麼著。

  不過綺羅也不在意,她對不相干的人,一向不怎麼在意,在程家,她其實除了太君、對她房裡的事,對其它的事都不在意,那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默默已經回到了顧仁的位置,和剛剛一樣,先擺好餐具,再擺菜,最後才把筷子放到他面前的筷架上,做得一絲不苟。對顧二叔的誇獎,好像一點也沒聽見。

  「表嫂家裡不是開藥鋪的嗎?不會段家只教表嫂這些,其它的都不教吧?那表嫂會做藥丸嗎?」柳宜蘭還是不死心,拿著筷子沒吃又開口。

  「表姑娘,食不言,寢不語。」綺羅沒有抬頭,輕輕的說道,但是她的聲音剛好能讓在坐的都聽到。聲音不急不徐,但足夠鎮住了柳宜蘭。

  大家都不敢再說話了,因為綺羅已經表明了態度,此時誰再說話,就是比她這個貧家女還不懂規矩了。

  綺羅的禮儀是經過了千錘百煉的,即便是吃飯,也沒一點讓人能挑出錯的地方。顧家其它的女人都會不時的抬頭看看她,但她卻一直沒有抬頭。最多關注的看一下顧仁,注意一下他的飲食習慣,不過她真的只關注這個,其它的她都不關注。

  終於飯吃完了,下人收拾了東西,沒人送漱口水和淨手盆。綺羅也算了,這不是自己的家裡,她只能這樣。收拾好了,人退了出去,顧太太管下人似乎還不錯,至少,此時她還能忍受。

  她終於側頭看向了柳宜蘭,「表姑娘,現在可以說了。」

  「表嫂會做藥丸嗎?您可別以為嫁到顧家就是享福的,做顧家的媳婦,也得替櫃上做藥丸的。」柳宜蘭多少被剛剛的綺羅嚇到了,此時對她已經用上敬語,她自己卻還沒意識到。

  綺羅看向了顧仁,這個問題是不是該他來回答?

  「祖上的規矩,嫁到顧家就是顧家人,就得當自己是長春堂的一份子,所以每個顧家的女人,每一天要做三十顆藥丸,以示自己是顧家人。」顧仁看了表妹一眼,有點沒好氣了,但是還是回頭安慰的笑了笑,「很簡單的,比你煎藥容易多了,回頭我教你。」

  「多少顆?」綺羅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三十顆,我知道你是會做的。」顧老爺和段鼎可是師兄弟,沒事也愛去找段鼎聊天的,段鼎不當著家人誇女兒,但是私下沒少跟師兄炫耀,自家的女兒有多麼能幹,顧老爺完全一點也不擔心,三十顆藥丸能造成媳婦的困擾。

  「只做三十顆?」綺羅回頭看了柳宜蘭一眼,真的想不鄙視她都不成了,才三十顆,您至於跟上山採藥,下河撈貝一般痛苦嗎?

  「你做來我看看!」柳宜蘭憤憤的說道,她可是千金小姐,做得一身藥味不說,還要搓成丸,會弄得手黏黏的好不好。

  「去把我紅色的小箱子拿來。」綺羅懶得廢話,直接吩咐,根本不會看人。轉頭順便看向顧仁,「什麼藥都可以嗎?還是要人把藥材送進來。」

  「是到櫃上領料,放心,藥粉是配好的,只用搓成藥丸即可。」顧仁現在相信妻子真的會做了,也對,她從小學醫,她最會的是大夫都會做的事,包括讓她抓藥。

  綺羅有點想吐血了,平時她都是自己配藥、磨藥、做藥、包藥。結果現在對她來說,藥粉都是磨好、配好的,還只做三十顆,這還痛苦成這樣?當年在程家,四姑娘程樂守寡之後,也跟自己一塊做過藥丸,她覺得很好玩啊。

  藥粉很快被領回來了,綺羅的小紅箱子也被抬了來,她聞了一下藥粉,伸指沾了一點藥粉,嘗了一下。她才打開自己的箱子,結果打開箱子時,一個錦袋掉了出來,就是程安送她的那個,她一怔,他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什麼?」柳宜蘭衝了過來,探著腦袋看著。

  「玉珮,怎麼放到這兒了?」她把錦袋撿起順手放到几上,根本沒打算看。

  此時宜蘭已經伸手拿過,打開,一塊白玉的玉珮被拿了出來,上面縷空的花紋,組成了一個『綺』字。玉質非常之好,雕工也是一流的,不過這個除了綺羅,誰也不能用。宜蘭悻悻的裝回去,拍回了几上,而傳來玉珮破碎的聲音。

  顧仁怒視了表妹一眼,忙打開,真的碎了好幾塊,眉頭更皺成了一團。

  宜蘭倒也嚇到了,忙躲到了父母的身後。顧姑姑倒不怕侄子,直接說道,「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凶什麼?」

  「羊脂仔玉,請金鏤玉衣的慧大師手刻,是鎮國公府謝謝我救了他們家二公子給的謝禮。」綺羅輕輕一抬眼,瞟了那玉珮一眼,牽了一下嘴角,「師兄,算了。」

  懶得看其它人,自己去拿了油紙鋪在几上。拿出一個小藥篩,把配好的藥粉重新篩了兩次,再用蜂蜜合成麵團。再藥團擀成一分左右厚的方形麵餅,再用一個用絲線的做的網格,輕按下去,一個個指頭大小的立方體出現。她輕撒些細細的乾藥粉,用雙手在油紙上順著一個方向搓著,一個個相同大小的小藥丸出現了。

  然後再做一次,藥粉全部用完,而藥丸一顆顆的一模一樣,並不無二致。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4 13:1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