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8-2-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62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9107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四十八章
湃瑞斯一點也沒有被卡各和福林探長禮貌的聲調愚弄。在她曾祖母葬禮的第二天,他們坐在她的客廳,試圖想讓她把自己扯進她曾祖母的謀殺案中。
「我肯定你理解為什麼我們這麼迷惑。」福林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思瓏殺了雷諾茲太太,那她為什麼要把指紋從她自己的槍上擦掉,然後把槍『藏』在我們不會錯過的地方?她手槍上自己的指紋不能指認她犯了罪。用那槍指認她犯罪是因為射殺了雷諾茲太太的那一發出自它。」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了,」湃瑞斯嚴正地說道,「我不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思瓏說在雷諾茲太太死亡的第二天早上,槍還在原先她藏它的地方,不在床墊下面。她檢查過。你認為還有誰可能把槍放在床墊下面?」
「誰?」湃瑞斯氣憤地回擊道,「僕人們都被你們遣送回家了。那天早上在房子裡唯一沒為你們工作的是保羅.李察森和思瓏,我父親和我,還有蓋利•迪士勒。」
「這是令人費解的一個部分。」卡各插了進來。
「是,不是嗎?」她回應道。「很顯然,你不認為保羅•李察森或者思瓏是有嫌疑的。」
「李察森是聯邦特工,而且他沒有動機。你妹妹作為一名警察記錄非常清白,而且她為他工作。相信我,如果這些都不是真的話,你妹妹將會在監獄裡度過餘生。現在,讓我們來看看,我們還剩下什麼人…誰有動機想看到你的曾祖母死,思瓏被投進監獄,還有誰在這兒會把槍挪到床墊下?」
湃瑞斯站了起來,結束了這場問話,她沖在走廊裡徘徊的諾斯莊做了個動作。對於欺她太甚的人她一直以禮相待。「諾斯莊,」她冷冷地說道,「請把這些人帶到門口,等他們走了,把門鎖上。他們再也不能被允許跨過大門。」
福林一下卸掉了他友善的偽裝。「我們可以要到搜查令。」
湃瑞斯衝門口點點頭。「那就這麼辦吧。」她說,「但是在你弄到之前,請出去,別再進來!」
當前門在他們身後關上,卡各苦笑著看著福林。「那是『去你娘的』比較溫婉的說法,是嗎?」
「是。我打賭她把那支手槍指著她曾祖母的胸膛、扣動扳機的時候,也是這麼溫婉。」
湃瑞斯並沒有感覺到溫婉。她害怕之極。她在客廳的地板上來回慢慢地邁著步,試圖想出誰會是那個兇手。她並不像警方那樣就這麼把保羅•李察森或者思瓏排除在外。保羅很顯然是個謊話家,是個騙子,而且他完全可以毫無感情可言地利用別人。他知道怎麼用槍,他知道怎麼把事情安排得就像是別人幹的。他沒心肝。他還傷了她的心。問題是……他看上去竟然相信是湃瑞斯殺了她的曾祖母。
思瓏和他一樣不誠實,沒良心。她假裝自己希望湃瑞斯把她當成一個真正的妹妹,然後她騙得她就像愛一個妹妹一般愛她。她給湃瑞斯灌上一腦袋關於她們母親的動人故事,讓湃瑞斯無比渴望地要成為她們貝爾港家的一員。現在回想起來,很容易發現思瓏只不過接受了來棕櫚海灘的邀請,這樣她就可以偷偷地把一個聯邦特工混入他們中間,然後他們就可以想法毀了諾亞。
湃瑞斯心不在焉地揉著她跳動著的太陽穴,回想著探長們剛才說的話,還有他們的言下之意。他們看來已經完全確信思瓏說的是實話,而那個把槍放在床墊下的人就是兇手。警方確信那既不是思瓏也不是保羅,而湃瑞斯知道那既不是她父親也不是她自己。
那只剩下了蓋利•迪士勒。
起初,這個念頭看上去很荒誕,但是她越想,越發現自己事實上有多不喜歡那個男人。當他幾年前來這兒為他父親工作時,他作為助理的位置很明確地被定義過,但是現在他看起來好像掌管了所有的事。一般情況下,他對她的父親總是敬畏有加,但是有幾次,她聽到他的口氣急躁而不耐煩,完全不合規矩。她看到他沖一個女僕大發雷霆,當場就把她解雇了,因為她動了他桌上的什麼紙。
湃瑞斯思慮得越多,在她看來迪士勒就越不討人喜歡,越讓人生厭。她想不出為什麼他要傷害她的曾祖母,但是她並不完全肯定他做不到。
她的父親正在二樓一間寬敞的書房裡翻閱著弔唁卡片,書房的門一邊連著他的臥室,一邊通向蓋利•迪士勒的辦公室。大廳裡通向迪士勒辦公室的門開著,但是他房間連著書房的門關著。湃瑞斯小心地將她父親書房開向大廳的門關上,這樣他們就可以完全不被打擾了。「我們有個問題。」她盡可能平靜地說道。
「什麼?」他問,一邊裁開了又一個信封。
湃瑞斯坐到了他書桌前的一把椅子上。「你知道蓋利對曾祖母真正的感覺如何?我知道她時常對他很粗暴。」
「她對每個人時常都很粗暴。」卡特頗富哲理地指出,「這和蓋利有什麼關係?」
湃瑞斯深吸了口氣,積蓄起力量。「警察在幾分鐘前剛來過這兒。他們相信那個把思瓏的槍放在床墊下的人也殺害了曾祖母,而且他們確定那人不是思瓏也不是保羅。」
「湃瑞斯,別扯進這件事裡去。如果你想把它搞清的話,它一定會讓你發瘋的。讓他們來處理這事。」
「我不認為我們能聽之任之。」
他抬起頭,皺著眉頭。「為什麼?」
「因為警方已經確信是我做的。我有最大的動機,和最好的機會。」
「太可笑了!簡直瘋了。」
「為了我沒做過的事而蹲監獄那才是發瘋,但是這樣的事總在發生。只有一個人在曾祖母被殺的第二天早上可以去動那把槍,就是蓋利•迪士勒。除了保羅和思瓏,你和我,在發現屍體後,他是唯一一個被警方允許可以待在房子裡的人。你沒做,我沒做。只剩下蓋利。」
她才說完,他的臉上就掠過一個古怪的表情,那表情,幾乎是恐懼,但是它消失得如此迅速,以至讓湃瑞斯都無法確定。「警察根本就不會花力氣去盤問他,我想我就快被捕了。我們得雇自己的私家偵探,或者其他什麼人。而且我想我也得預備個律師了。」
氣憤,而不是恐懼,讓他緊繃起了他的臉。她站起身,又說:「你會想想怎麼做這些事嗎?」
他草草地點點頭,於是湃瑞斯離開了。她已經開始走下樓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門砰地關上了,於是她立即回轉身,又向樓上衝去。她父親書房的門還開著,但是大廳裡迪士勒房間的門現在卻關上了。湃瑞斯想到迪士勒會是那個被要求去找律師和雇偵探的人,她幾乎要大聲哀號起來。隨即,她意識到,她父親看上去那麼義憤填膺,足以和迪士勒來個針鋒相對,把事實的真相從他嘴裡給逼出來。
為父親的擔心害怕讓湃瑞斯違背了她這一生的戒律。她衝進她父親的辦公室,關上門,俯身去夠桌上的電話機。她按了蓋利•迪士勒的分機號碼,電話立刻就被接了起來。「什麼事?」他急促地問道。
「蓋利?哦,對不起,」湃瑞斯邊說邊小心地按下了她父親電話機上的三號鍵,這個鍵能啟動房間監聽功能。「我是想打到廚房。」
「那是三十二分機。」他說道,接著掛了電話。蓋利選了這個全新的電話系統,而且在她父親心臟病康復期間,他曾經演示給她看如何使用房間監聽功能。這會兒,湃瑞斯讓它有了個新用處。在蓋利辦公室的談話通過揚聲器傳了出來,聽著聽著拜瑞斯覺得越來越難以置信,害怕轉眼變成了恐懼。
「卡特,我告訴過你要冷靜些!」湃瑞斯以前從來沒有聽過迪士勒用這樣的聲音警告她的父親。「你在說什麼?」
「你聽到了我說的。我女兒剛告訴我她很可能因為艾迪斯的被殺而被捕。」
「哪個女兒?」迪士勒多此一問。
「我只有一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女兒,」卡特簡短地說道,「而且她剛才給了我一個非常令人信服的說法,一定是你動了那把槍。也說明你就是那個兇手。」
湃瑞斯原以為迪士勒會竭力否認,但是她聽到他的椅子響了一下,好像他向後靠進了椅子裡。等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平靜得怪異,根本不為所動。
「卡特,你有個嚴重的問題,我一匯報給你的商業夥伴,他們就意識到了這點。他們讓我在問題冒出來之前,就把它給解決了,而且一旦失手就會把我們全給毀了。」
「什麼問題?」卡特責問道,但是他聽起來很警覺也很自衛。
「行了,你知道是什麼問題。」迪士勒假惺惺地說道。「問題就是,艾迪斯在我們都發現之前就更改了她的遺囑。她給了思瓏一部分她的不動產,漢諾華信託的一大部分。思瓏的那部分信託基金會帶給她一千五百萬美元。但是漢諾華基金總共只有五百萬美元,因為信託受托管人——也就是你和你的銀行——十幾年來一直從裡面擠出錢來維持銀行的運作,還為你填補其他地方的虧損。我說得對嗎?」
沉默了片刻,湃瑞斯聽到他父親說,「我可以說服思瓏把錢留在信託基金裡,而只享受利息。我已經說服湃瑞斯這麼做了——」
一陣響聲,好像迪士勒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思瓏。雷諾茲不是湃瑞斯:她是個警察。如果她決定要撤出她那筆錢,而你又不能把錢交出來,她就會把這醜事給捅出來。那醜事會扯上你還會殃及雷諾茲銀行。你銀行的合作夥伴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別再把他們叫作我的合作夥伴,你這該死的傢伙!我們只是有商業上的安排,算不上什麼合作夥伴關係。八十年代,我的銀行發生問題時,他們保釋了我,作為回報我答應這些年來為他們洗錢。我讓他們把自己人安插在幾個重要的位置上,而且我還容忍了你在我身邊,但是從沒人說過會有謀殺。」
「這是因為別無選擇。如果我早知道艾迪斯會更改遺囑,把思瓏也算進來,那個老女人在她能簽署那文件之前就會像自然死亡一樣地死去了,這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不幸的是,直到威爾遜帶著簽署好的新遺囑離開這兒.並且讓你的僕人做了見證人,我這才知道。我咨詢了你的合作夥伴,他們咨詢了他們的律師。結果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思瓏去得到她那份遺產,那就是讓她看起來是通過謀殺才得到的。你的合作夥伴讓我去處理這事。」
湃瑞斯聽到她父親像是在申吟般地詛咒了一句,而迪士勒聽上去卻那麼不屑一顧。「卡特,這只是生意。沒有個人原因。她有自己的槍,所以事情就更好辦。」
卡特的聲音一下子衰弱了下去,低語著像是遭到了重創。「你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發現她是個警察的?」
「可憐的艾迪斯死去的前一天,我問你的女兒她覺得樓下那些少有的波斯地毯怎麼樣。她把那些顏色說岔了。這件事,再加上她並不真正對房子的裝潢感興趣,讓我起了疑心。
「我只花了五分鐘就在電腦上查出來她是個警察,然後一個電話就得到了確認。你的商業夥伴花了十五分鐘想出了一個計劃,然後給了我指令。」他不耐煩地又接著說,「我花了三十分鐘找到了她藏的那把該死的槍。好了,我們現在可以結束這場不愉快的談話了嗎?」
在一牆之隔的辦公室,湃瑞斯屏住呼吸,她的手停在那個可以關掉揚聲器的按鈕上。但是,她得知道他們怎麼說思瓏。
她父親一定點了點頭,因為他沒有說話,然而迪士勒的回答讓她渾身的血液幾乎降到了冰點。「今晚,經過一次小小的勸說,思瓏會突然感到良心的不安,她的愧疚會讓她寫下一張紙條,承認她殺了她的曾祖母。然後她會讓自己的腦袋開花。女人並不想在她們死的時候把自己弄得很難看,但她是個警察。她更可能會採取一種迅速和確定的辦法,你不——」
湃瑞斯拍了一下內部通話鈕,把揚聲器給關了,隨即逃離了她父親的辦公室,踉蹌著跑下了大廳。她父親的臥室在房子北翼的盡頭,她的則在南翼的盡頭。中間隔開兩翼的地方是通往門廳的中央扶梯,湃瑞斯經過這裡的時候看見一個女傭在捧著一疊新制的亞麻布在大廳裡走過,於是她放慢了腳步,走了起來。
她還沒有確切的主意到底該怎麼做;她近乎瘋狂的情緒讓她無法用正常的邏輯思考,除了兩條思路。她得警告思瓏,而且她離開的時候不能讓任何人懷疑她為什麼要離開,或者她會去哪兒。
「你好,瑪麗,」她對那女僕說道。「我才想到我還有個——美甲護理。我趕時間。」
回到房間,她一把抓起她的錢包還有車鑰匙,接著向門走去。隨即,她想起她把保羅•李察森的名片扔在了一個抽屜裡,她本想給他的上級寫一封言辭激烈的信,投訴他對她的指責。
她看見了那卡片,但是她的手在不斷地抖著,好像中了風,卡片兩次從她的手裡掉了下來。
諾斯莊在樓下的大廳裡。她需要讓他給她父親留個口信,這樣他就不會懷疑她為什麼不在家吃晚飯了。她苦思冥想出一個她在曾祖母葬禮的第二天能去而又不會讓他感到奇怪的地方。「我父親在和迪士勒先生談話,我不想打攪他。請你告訴他……米德太太打來電話,我要過去和她討論一些我的設計。我想這可以讓我開心點。」
諾斯莊點點頭。「是的,小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