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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那天下午剛過五點,第一片雪花飄落。琪蒂停下腳步,驚愕地望著。越來越多的雪花隨著第一片落下,隨即在一陣旋風中消失。
「你看到了嗎?」她問凱文。
「看到了。」
雖說才剛入秋就下雪稍嫌早,但也不是沒有過。如果他們運氣好,可能就只有那幾片雪花。幾個鐘頭前雨勢開始變大。不過他們這個下午越爬越高,氣溫也持續降低,就算真的下雪也不無可能。
下雪有很多壞處,其中最嚴重的一個就是他們將無法繼續前進。還看得見路時就已經夠危險了;萬一路被雪覆蓋,他們可能會摔死或殘廢。他們的衣服也不夠厚,既擋不住雪也承受不住如此寒冷。他們穿著雨衣遮風擋雨,但身上的衣服終究不足以保暖。
從剛才她就一直在發抖,儘管已經把外套穿上、帽子戴上,甚至把雨衣的兜帽也加在外面。
凱文拿出洛伊畫的礦坑略圖。「我們快到其中一個入口了嗎?」琪蒂問,湊到他身邊去看地圖。她希望如此,還有幾個小時天就黑了,他們要在那之前找到遮蔽。這種天氣裡整夜待在外面,一定會凍僵。
「應該還沒有。」他指著一個X。「那是最接近的一個,而我想我們大概在這裡。」他指著另外一個點。「如果洛伊的圖還算準確,我們離那裡至少還有半英里,加上五百多英尺的高度。而依我們目前的速度,天黑還到不了。就算到得了,我們現在也得停下來擦乾取暖。你的鞋子都濕透了。」
很不幸,他說得沒錯。她的腳又凍又疼,她已經快走不動了。如果需要攀巖,她一定沒辦法。「該怎麼辦?」
「你找個可以避風的地方待著,我去四處偵察一番,那是我最擅長的工作。」
因為風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她不知道哪裡可以避風。但他找到一棵枝葉非常濃密的大樹,樹蔭下還是乾的,她坐在地上,膝蓋縮進雨衣裡保暖。她抬頭穿過雨絲看他,發現他的臉因為寒冷及風吹而發紅,這才想起他穿的也不比她暖,只是他的靴子能防水,所以腳還是乾的。「小心點。」她一時間只想得到這句話。
「要是找不到可以過夜的地方,我會搭個臨時帳篷。」他動手卸下所有器材堆在琪蒂身邊、繩子放在最上面。他輕摸一下她的臉頰,接著就走了。他只帶著短柄鋤。她望著他精力充沛地走進雨中,彷彿腿上裝了鋼鐵彈簧,而她卻全身酸痛,不只因為今天過量的運動,也因為長時間不斷發抖。
他們離開路尾鎮二十四小時了。不知鎮上狀況如何,因為整天都在巖壁上攀爬、在山地健行,她跟凱文一直無法交談。他們偶爾會停一下,但很快又接著趕路,因為時間不等人。
半小時後,雨中開始挾帶雪花。琪蒂用力盯著雪花,希望用意志力讓它們消失。儘管很希望天氣跟昨天一樣溫暖,但她並不介意在天空飄散的雪;她只是不希望雪積在地上。山谷裡應該半點雪也沒有吧。
雪花越來越大片,地上開始積起一層白,天色也越來越暗,她開始想凱文去哪了,在做什麼。
凱文撿起一根拇指粗的樹枝,在矮樹叢中戳刺尋找小山洞、突出的巖壁,任何能遮風避雨過一夜的地方。他知道熊還沒冬眠,季節還沒到,所以他把短柄鋤掛在腰帶上,打開迷彩外套右邊的口袋,拿出九厘米自動手槍握在手裡。一般出任務時,他會把槍袋掛在腰上或綁在腿上,但因為要攀巖,他不想讓槍礙手礙腳,於是便收進口袋裡,把袋扣扣上。當他把外套捲起來背在背上時,手槍就貼身藏好。手槍不是最適合對付熊的武器,但比短柄鋤好上一百倍。
他要在自己限定的時間內找出可以藏身的巖穴。雖然有不少突出的巖壁,但有的太淺、有的有裂縫、有的地面不穩。有些還有水流經過;而他尋找歇腳處的條件之一就是要乾燥,所以這些都不行。要是短時間內找不到,他只好就著微弱的光搭一頂臨時帳篷。因為地面有斜度,除非萬不得已,他不想這麼做。
終於他看到一個可能合適的地方。一片花崗岩略微朝上延伸出來,座落在巨大的厚岩塊上。這兩塊岩石穩如泰山,因為固定在這裡太久,幾乎整個被埋住,頂上還長出大樹。下方開口處朝南的方向也長了一棵大杉樹,遮住了部分洞口。他撥開快垂落地面的枝葉,蹲下來檢查。裡面大約有十英尺長、深度不超過五英尺,洞口最高處差不多也是五英尺。這樣很好,因為小空間比較容易暖和起來。
他隨身帶著小手電筒,他照亮每個角落,看看有沒有蛇、死老鼠、活老鼠,或其它不適合一起過夜的東西。地上當然有些碎石,還有幾隻小蟲匆忙躲開光線.生個火就可以解決了。
他折了一段樹枝清掃他選中的藏身處,接著用短柄鋤從附近樹上砍下更多樹枝,留心不在同一棵樹上砍太多,接著把這些樹枝平行堆在洞裡地上。這些喬木不但可以去除霉味,小樹枝也可以墊在睡墊下面。他可以裹著毯子睡在地上,但有個床墊琪蒂會睡得比較舒服。
至少今晚能生個火。這個山坡面向東,在槍手看不見的地方。頂上的樹會讓煙散掉而不會聚集,不過風這麼大,煙一下就會被吹散了。一點光跟大量的熱度可以撐很久,今晚他們會過得比較舒適。此外,他還得讓琪蒂烘乾鞋子。
雨已經完全被雪取代,雪下得相當快,儘管地面很濕,還是開始積起一層白。這樣很槽,不只因為積雪,入夜後溫度會驟降,所有濕的東西都會厚厚結一層冰。他們只能祈求這道冷鋒會快速移動,後面跟著比較溫暖的雨。
他還有很多事,但他不想讓琪蒂一直坐在外面受寒。快讓她躲進洞裡他就可以生火,她就能盡快脫掉濕透的鞋襪,讓腳暖和起來。其它的可以等一下再完工。
他準備回去找她時天已經快黑了,大約只剩二十分鐘的日光;地上薄薄的積雪滑得可怕,他好幾次都得用短柄鋤才穩住腳步。還掛在樹梢的雨滴已經開始結冰了,風吹過就一陣叮咚響。
「我找到地方了,」他說。她原本把臉埋在膝蓋中間,這時抬起頭來。她把雨衣拉起來遮住鼻子以免吸進冷空氣,她的眼睛也有了光彩;剛才她痛苦呆滯的眼神讓他很擔心,只是他不想被她看出來。「裡面很乾,而且可以生火。」
「那是我最想聽到的一個字。」她從樹蔭下爬出來,比進去時有精神多了。略微休息之後她稍稍恢復了。要是他當初堅持要她穿靴子,現在她也不會這麼慘,不過他沒預料到會下雨和下雪。他既沒有關節炎可以提醒他天氣變化,也好幾天無法收看氣象報告。他只知道氣像人員預報過今年會有破紀錄的早秋暴風雪。
「雨水開始結冰了,」他說。「路會很難走,因為地會很滑。一定要扶著東西才踏下腳步。」
「我知道了。」她拿出鎯頭用左手握住,而他開始把之前卸下的裝備背回去。他先出發,儘管背了很多東西動作還是一樣靈活,她小心跟在後面。
琪蒂的腳還是非常濕又冷,但剛才休息的時候她不停扭動腳趾促進血液循環,所以腳步不像之前那樣笨拙。不過她還是希望山洞不要太遠,因為天色暗得很快,雪越下越大,在詭異的寧靜中穿過樹枝落下。
她希望山谷中也在下雪。她希望躲在山腰上的槍手被埋在十英尺深的雪裡。她希望他們整天都在淋雨,而且被凍成棒冰。常常山上下雪時山谷不會下,但她希望這次不是這樣。
「我們還得回來,對吧?」她輕聲問。
「很可能。」他沒有哄她。她很高興。她能夠承受現實,而無法承受只有虛偽希望的美景。「除非天氣壞到我們必須等雪停。」
他在一條特別滑的路上停下,用短柄鋤挖出踏腳處。他的雨衣蓋著背上的裝備,看上去像只異形怪獸,不過她一定也一樣。
她的身體從來沒有這麼難受。張開的嘴裡不斷呼出熱氣,她努力閉上嘴用鼻子呼吸,看起來像在噴煙的龍。她讓自己轉移心思,想著冬天可以表演這招給雙胞胎看。他們一定會喜歡扮演龍。
「到了,」他終於說,撥開大杉樹的枝葉,用手電筒照亮一個略微上揚的山洞內部。「我清掃過了,放了些樹枝當床墊。爬進去盡量讓自己舒服一點,我去找柴火。」
她沒有問他要上哪找乾木柴;她非常有信心,只要外面還有,他一定找得到。她在洞口停下來脫掉濕雨衣,快速鑽進洞裡。如果有多一隻手電筒就好了,可惜她沒帶。
「拿著。」他從背包裡拿出一根綠色管子。她一看到就認出那是什麼,她在野外用品專賣店看過。他折斷管子讓化學藥品起作用,管子很快亮了起來。
有光真是太棒了。她立刻覺得舒服許多,儘管她還是跟之前一樣又冷又難受。
他跪在洞口卸下裝備,在不脫掉雨衣的前提下,盡量把東西都放下,他尤其不希望毯子和睡墊被弄濕。所有攀巖器材放在一邊,她把自己的裝備也卸下來堆在一起。
她已經習慣了臨時吊袋中水瓶的重量,但一拿下來還是鬆了口氣,她背上和肩膀的肌肉終於能放鬆了。水是他們行李中最重的部分,兩個人都扛著二十磅也就是兩加侖半的水。
「你有乾襪子嗎?」
「在口袋裡。」
「先不要做別的事,趕快脫掉濕的鞋襪,把腳弄乾,穿上乾的那雙。」說完他就走了,彎著腰走回黑暗中。她望著手電筒的光走遠,接著依照他的吩咐立刻行動。她不是求生專家,他才是。
她脫掉濕鞋子,異常艱難地剝下兩雙襪子。她的腳顏色死白。她用手握住腳趾,但她的手也是冷的,所以沒什麼用。她開始用力搓腳,一方面擦乾同時加速血液循環。其實她最需要的是一盆熱水泡腳,但山洞裡沒有熱水,她只好不停搓揉,讓手腳一起暖起來。
螢光棒的光很微弱而且顏色是奇怪的綠色,她看不出來腳有沒有多點血色,不過她覺得溫暖了一些。她從口袋拿出乾淨襪子迅速穿上。真是太舒服了,襪子被體溫捂熱了;感覺是把腳放在熱毛巾裡。雖然熱度很快就散失,至少一時間感覺非常棒。
她的運動褲到膝蓋都濕了,但她沒有褲子換。接著她想起外套口袋裡有一條絲質緊身褲。她拿出來,連忙脫掉濕運動褲,穿上緊身褲。緊身褲雖然是乾的但不夠御寒,於是她把毯子圍在身上,動手整理山洞小小的空間。
她攤開睡墊,鋪在他堆好的樹枝上,然後把他的毯子放在上面。接著把水瓶提到洞裡深處以免結冰,順便拿出一人一瓶等下喝。他們的食物有什錦果麥,單包裝的小盒葡萄乾和迷你巧克力棒。她很訝異地發現他的背包裡有一些玉米脆片,也許他特別熱愛玉米脆片。她可以理解。每個月有幾天她願意為了巧克力殺人——也許沒那麼誇張啦,不過她絕對願意在食品店停車場打劫老太太袋子裡的巧克力棒。
她的嘴角浮起微笑。達納有一次給她一顆好時牌的「親吻」巧克力安慰她。她大笑著用力抱緊他,從此他心中就認定巧克力是萬靈丹。
凱文回來了,雨衣下面抱著一堆大小樹枝。他把樹枝放在乾的地方,接著用短柄鋤利落地在小山洞內側挖出一個小坑。挖好之後,他說:「還需要一些石頭。」說完又出去了。找石頭比找乾樹枝容易得多。他來回走了幾趟,直到小坑底鋪滿石頭。接著他鋪上一層細樹枝,再放上大樹枝。「先讓火燒起來,然後我會再去找柴火。」他說著拿出一包玉米脆片打開。他丟一片到嘴裡,然後又拿起一片放在旁邊。他拿出防水火柴點燃,不過他沒有拿火柴去燒樹枝,反而拿起玉米脆片來燒。
沒想到玉米脆片竟然生出火來,玉米脆片彎起的弧形裡抱著一簇小小的火苗,彷彿搖籃裡的嬰兒。「哇,真想不到。」她喃喃說。
「含油量最高。」他把玉米脆片塞到細樹枝下面。
她靠過去癡癡看著玉米脆片,同時細樹枝也點燃開始冒煙。「可以燒多久?」
「我沒算過,不過夠久了。不要讓火燒得太旺;只要加一點細柴不讓它熄滅就好,我出去多找一些木柴。」他又消失在夜色中。
火勢慢慢大起來,她的臉沐浴在美妙的溫暖中。她一直看著那片玉米脆片直到燃燒殆盡,雖然很想再點一片,不過她還是選擇小心控制著火,等到快滅的時候才添上一根小樹枝。
他在洞穴遠程積了小山一般的樹枝和乾樹根才終於覺得足夠了。接著他從附近的樹上砍下嫩枝堆在巖壁下面,飛快地利用植物本身的纖維綁出一個框,接著他把樹枝來回交叉織在框上。完工之後,他把木框一頭靠在洞口的外緣,在地上插了一根樹枝撐住另一頭。他做了一個屏風擋住洞口,不但可以防止珍貴的熱氣流失還兼擋風,而且他只花工三十多分鐘就做好了。
接著他歎口氣用手抹抹臉,她看得出來他有多累。
「坐吧。」她在睡墊上挪出位置讓他坐,她交給他一瓶水和一袋什錦果麥。「我還有葡萄乾和巧克力棒,你要嗎?」
「兩種都要,」他說。「我們今天消耗了不少熱量。」
他們靜靜吃著,太過疲憊以至於連咀嚼都需要全神貫注。她吃下葡萄乾時幾乎可以感覺到其中的糖分快速在血液中流動。她把小紙盒放在火邊,準備等下放進去燒。
他注意到她的鞋,把它們以及襪子都移得更靠近火邊。這時他才看到她的運動褲。他愣了一下,接著緩緩伸手把運動褲也放到火邊,把濕透的褲管放在比較靠近火的地方。他飛快瞄了她一眼,顯然在猜想毯子下面她有沒有穿褲子。
她微笑著拉開毯子邊緣露出緊身褲。他的肩頭稍微放鬆了一點,接著無奈地對她笑笑。「你差點害我心臟病發作。」
吃完之後,好像除了睡覺沒別的事可做。他把靴子脫掉,把螢光棒丟進去,只讓少許綠色微光由靴口透出,加上溫馨的火光。他用毯子裹住全身,拉長身體睡在她跟洞口之間。
琪蒂躺在睡墊上把毯子拉起來。「今晚不用守夜嗎?」
「不需要。」他惺忪地喃喃回答。
「我們可以輪流用睡墊。」
「我這樣就好。我常睡地上,次數多得數不清了。
她本來想爭辯,但眼皮再也睜不開。於是她歎口氣沉沉睡去。
不久之後她醒了——可能只過了一小時,也可能已經好幾個小時——冷空氣鑽進毯子凍得她直發抖。她睜開眼睛看到凱文坐起來添柴火,顯然他也被凍醒了。樹枝一點燃火光轉亮但一時間還感覺不到溫度上升。
夜裡冷了很多。她感覺到從屏風透進來的空氣有些不同。要是沒有那道屏風會有多冷?她側身縮成一團,彎起膝蓋保暖。他看看她,發現她的眼睛是睜開的。
「冷嗎?」他問。她點點頭。他又加了一根樹枝讓火燒得更旺。
她看看表,但光線太昏暗看不清時問。「幾點了?」
他一定已經看過表了,因為他說:「午夜剛過。」他們至少已經睡了幾個小時。
「還在下雪嗎?」她覺得渴,坐起來喝了一口水又縮回毯子裡。
「是啊,積雪已經有三、四寸深了。」
三、四寸深不算太深,但在這種狀況卻很麻煩。他們的裝備無法在雪中趕路,他們的衣服不夠厚,加上路面結冰,連最簡單的動作也變得危險。而且雪還一直下個不停。
他也重新躺下,背對著她,就跟在地下室那晚一樣,只是沒有抱在一起。當然,睡墊不夠他們兩個一起用,但還有其它選擇。
她考慮那些選擇,思忖著是不是真的要那樣做。她望著他後腦雜亂的暗金色頭髮,答案很簡單:是。是的,她樂見未來人生中每天早上醒來都看到這個頭睡在旁邊的枕頭上。她想要他。想要探索他的秘密,他是怎樣的人,是什麼造就了現在的他,還有與他有關的種種複雜的細節。她想跟他做愛,跟他一起歡笑、一起共享人生。他會不會接受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還有待瞭解,但至少在基本層面上他對她也有意。
「凱文。」她低語,伸手碰他的背。
這樣就夠了。他翻轉過來望著她,眼神水晶般清澈直率。對他們倆這一刻變得好長,微妙的緊張氣氛拉緊她全身肌肉,無聲傳達出的需求也在無聲中得到響應。
他掀開毯子蹲在她身邊,伸手到她毯子下面脫掉她的緊身褲和內褲放在裝備堆上。她因為突然裸露而心跳如擂,夾緊雙腿忍受突然來襲的熱潮。她在瞬間性慾高張,深怕一被他碰到就要高潮。她不希望那樣,她想感覺他在身體裡,感覺甜美而激烈的衝撞,快感累積到無法承受的臨界才終於崩潰。
他跪在她旁邊,解開長褲脫掉。他的陽具昂揚挺出,青筋突起、前端充血而顏色很深。她伸手想握,卻被他抓住,動作快得她只看到影子閃動。「不。」他瞇起眼睛掀起毯子移到她身上,膝蓋將她夾緊的雙腿分開,臀部在腿間推動。「我等了好久才終於能跟你做愛,不想結束在你手裡。」
她懂,噢,她懂。她想要放鬆卻怎麼都做不到,整個身體緊繃收縮。她的腿圈住他,拉他靠近。她的臀部抬起尋覓,但因為角度不對,他的陽具卡在兩人之間推擠,她疼得直喘氣。他努力掙脫她的腿,稍微往後讓手有空間伸到中間,而她同時焦急地想把他拉回來。
「天哪,」他咬緊牙關說。「琪蒂——天啊!讓我——」他把陽具放到正確位置進入她,接著用力一推。
她聽見自己嘶聲吸氣,差點啜泣出聲。好痛。她很驚訝竟然會這麼痛。她濕潤又亢奮,卻緊張得幾乎死鎖。她想哭、想尖叫。她想把他擠出去,擺脫這種熱燙、飽滿、撐張的感受,但同時又想要他用力快速抽動,直到這種可怕的緊繃感消失,直到她終於可以重新放鬆。她的手指扣住他的背脊,發現他的肌肉跟她一樣緊繃。
他也在用力吸氣,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好像在奮力抗拒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量。她轉過頭發現他的手指陷進睡墊下的細枝裡,前臂的肌肉突出、顫抖。
他發出猛烈的呻吟,前額抵著她的。「我一動就會洩了。」
但他若不動她會死。
他們筋疲力竭地貼在一起,急著想控制住狂野的急迫。她抽噎著,彷彿身陷巨大的漩渦中、快被扯成碎片,轉個不停的渦流讓她越來越接近無法承受的毀滅。她輕聲尖叫,體內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箝住他。她的視線模糊,整個世界都不見了,高潮終於來臨。
他再也控制不住,撐在她身上,全身一起推進、收縮、抽動,推送得如此深,她再次尖叫出聲。他在劇烈的高潮中顫抖,顫抖中嘶啞的呻吟在胸口撕扯。
慢慢地,無比緩慢地,他倒在她身上。
她這才感覺到他看起來瘦,身體卻意外地重。而且他好燙,他的體溫中和了滲進洞裡的冷空氣。她還抓著他的背,她強迫自己放手。她的雙手溜下他的背,掃過他光滑的臀。
她的臉頰濕了。她不知道自己哭過,其實她真的沒有哭;她努力喘氣呼吸、試著讓狂亂的心跳慢下來,但淚水卻從眼睛不斷流出來。他吻去她的淚水,輕吻她的額頭、下顎,終於停在唇上。她感覺黏稠的精液從身體流出,雖然他已經軟了,但依然沒有退出。留在她身體裡省了不少時間。
第二次速度慢了許多。她又高潮了,但他雖然硬了卻無法高潮,不過他也不介意。他只是像吹過湖面的微風般貼著她晃動,帶著她第三次來到高潮,之後她不得不求他停止。她一定會全身酸痛,而且想必他也會,但兩人身體分開的那一刻她還是悵然若失。她得咬住嘴唇才能忍住抗議。
他們設法用瓶子裡的水清潔;接著他穿上褲子,歎息著癱倒在睡墊上,拉她趴在他身上。一起蓋著兩張毯子,分享著彼此的體溫,她覺得比之前溫暖許多,不知不覺睡著了。感覺到他在身體下面挪動才又醒來。
她摸摸他的臉,愛極了手掌下的鬍渣,也愛他在閉上眼睛前輕吻她掌心的感覺。
「你都不臉紅了,」她低聲呢喃,手指描著他上唇的曲線。這個話題忽然變得很重要。「你怎麼不臉紅了呢?」
他張開眼睛凝視她的臉。「因為你開始臉紅了。」
最近只要在他身邊她的確常臉紅;對他的感覺變化得太快,她困惑而不知所措。
「你剛搬來的時候,」他說。「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他平靜的聲音環繞著她。下雪讓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柴火爆裂的聲響,和他說話的聲音。「你剛失去丈夫驚懼又哀傷。你築起一道牆,看不見身為男人的我。」
他的唇彎起微微笑容。「是啊。我只要接近你,就像個小學生一樣臉紅結巴,全鎮的人看我這樣都很樂。」
「但那是——從一開始就這樣?三年前?」她吃了一驚。不,她嚇呆了,萬分震撼。她不可能這麼盲目昏聵,這種事連初中生都看得出來。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
「你為什麼都沒說?」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裡。
「你還沒準備好,」他又說一次。「你只稱呼兩個人『先生』——老柯跟我,你仔細想想吧。」
她用不著想。真相就跟高速公路的標示一樣明顯。他們是路尾鎮僅有的兩個真正的單身漢——穆高登不算——所以她死命不讓他們接近。
「你開始叫我名字的時候,我知道牆倒了。」他抬頭吻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還是很介意。
「不只這樣——呃——我還有一件事要招認。你家其實不需要那麼多整修。他們會故意弄壞東西,例如剪斷電線或鬆開接頭造成漏水之類,好把我們湊在一起。他們覺得我跟你說話時的蠢相很有趣。」
她望著他,無法決定該笑,還是該生氣.「但——但。」她張口結舌。
「我無所謂。」他對她微笑。「我很有耐心.而他們也只是盡力想把我們送做堆,他們不想失去一個好雜工。」
好吧,這下她真的如墜五里霧中。「為什麼他們會失去你?」
「你到路尾鎮時我剛退伍幾個月。我漫無目的地到處旅遊,不確定到底要做什麼,剛好來探望老柯。他是我在陸戰隊時的長官,我們也是好朋友。他大約……呃,八年前退伍後我就沒見過他了,所以我來找他。我待了兩個星期,正打算離開時你剛好搬來。我看到你就不走了。就這麼簡單。」
哪裡簡單?「我還以為你一直住在這裡!我以為你在鎮上住了好多年!」她幾乎用吼的,不過她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自己像個大白癡。
「不,我只比你早來兩個星期。」
她低頭凝視他溫柔的眼神,看到他身為男性的堅強與完美,那極致的力量,她覺得想哭。她有很重要、很深遠的話想說,但開口說出的話卻既不重要也不深遠。
「可是我的嘴巴像鴨子。」
他眨眨眼,一本正經地說
「我喜歡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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