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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路七醬]以蛋之名,把你煎了[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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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1 01:13:00
正文 第90章

  警報聲在城市上空盤旋,街道的交通已經徹底的堵塞,一波又一波的人往街道兩旁狂奔,企圖離開街道中心。

  血腥彌漫,店面殘破,撞毀的汽車一輛又一輛的橫在街道上,碎掉的玻璃上血跡已經凝固。

  各種聲音交織成染著血漬的逃亡曲,生命在這一瞬間,卑微的可怕。

  而街道半空,戰鬥還在繼續。

  古中恒契紋升起,兩股靈力從中升起,如兩條龍一般交纏而上,凝成一柄長劍。

  此時,離他不到十米遠地方的同伴,已經重傷,撐著最後一口氣準備拉一隻惡獸做墊背。

  “碰!”

  古中恒顧不得面前還在交戰的雙狼,他往後倒退一步,長劍揚起,擋住了沖著同伴而來的惡獸,替同伴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你先撤走。”古中恒皺著眉對同伴說,他用的是契紋裡共用的靈力,並不能支持多長時間,“不要造成無謂的犧牲。”

  沒有高階靈寵的人,再待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就是這一分心,他面前的雪色銀狼被惡獸尋了破綻,直接撲在了地上,張開銳利的牙齒就想咬下去。

  但是下一秒一道身影閃了上前,黑髮黑衣,嘴角的笑意淡然中藏著幾抹不屑。

  靈寵王者,靈霄!

  只見他單手捏住惡獸的後背,淡淡的掃了一眼,看似輕輕的一提,就將足足有三米高的惡獸狼給拋在了半空中。

  他的聲音卻比惡獸上拋的速度更快,瞬間就到達了惡獸的頭頂,他抬起左腳劈下。

  “轟!”

  八階的惡獸攔腰斬斷,沉重的屍身一分為二,從空中跌下,鮮血四濺!

  一招!

  僅僅一招,八階的惡獸就死於分屍!

  古中恒從小就被灌輸神賜之上的靈獸有多厲害,但是對於其戰鬥力,也不過來源於五大神賜滅城之戰的記載。

  只是,記載再怎麼渲染,也只是書頁上冷冰冰的文字,遠遠沒有直面這些來的震撼!

  墨狄可不管其他人有什麼想法,他身影極快的往前沖去,甚至手上沒有任何動作,僅僅每一次躍起,都會有一隻惡獸落下。

  等到他以z字線到達高架橋下不遠處的時候,過半的惡獸已經橫屍街頭,剩下的惡獸人類若是還不能自己解決,那就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他站在一輛汽車的車頂,目光直視著高架橋上的那道身影,皺著眉看著他如同一道霧一樣,開始慢慢的消失。

  他所看見對方的最後一個眼神,自信,得意,以及挑釁。

  墨狄的心猛然間一顫,心中那持續了整整一年多的心靈感應,如同被斬斷的網線一般,徹底的失去的聯繫。

  他突然的往身後看去,蕭簡站著的地方,以及空空蕩蕩,沒有了任何影子。

  墨狄想起什麼,突然沖向高架橋,下一秒卻從即將消失完畢的黑霧之中穿了過去。

  “轟!”

  高架橋如同被橫刀斬斷一般,徹底的崩潰。

  站在一片廢墟之上,墨狄半低著頭,所有的靈力從身體破出,直接籠罩了整個城市,城市的每一個街道每一個角落都在墨狄的感知中。

  可是。

  蕭簡,不在。

  ****

  在醒來至少五分鐘內,蕭簡都以為自己穿越了。

  她看著面前這張雌雄難辨的臉,再看著他身上的手工滾金邊紫色刺繡長袍,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上一秒,她踏出結界殺了一隻惡獸,正準備拉出一個躲在汽車底下差點被壓死的小男孩。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然後睜開眼睛就到了一個佈置古樸的房間,一個妖冶的如同桃花妖的男子坐在她身側,玉手握著她的頭髮,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看著蕭簡看過來,那人勾起嘴角,緩緩挑出一個淡笑。

  如同嫩芽突破泥土的那一瞬間,眼前死氣沉沉的景物,在一瞬間亮眼而生機勃勃。

  這個男人的臉,已經不能用長得好看來形容,那種漂亮的打破了性別的界限,直接衝擊著所有人建設了一輩子的審美觀。

  縱使蕭簡作為穿越人士,自詡為見識過各色的美麗風景,也在這一會兒,腦海中出現了短暫的思考停滯。

  兩人大眼瞪小眼,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當然,她也不能說話。

  或者說,她除了眨眼之外,其他一切活動都做不到。

  這件事情,在她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親自試驗後得到的答案。

  “醒了?”男子挑起眼角笑,笑意似乎都能溫暖在眉梢之上,“好久不見。”

  對視五分鐘後才發現自己醒了麼?所謂的好久不見,是自來熟還是特指什麼?

  蕭簡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放鬆著整個身體,好讓大腦和神經重新連接,好擺脫這副全身癱瘓的模樣。

  “親愛的,你似乎並不好奇,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似乎也並不好奇,我到底是誰?”男子單手拖住下巴,暫時捨棄了蕭簡黑色的長髮,轉而覆上蕭簡的臉,像是得到什麼好玩的玩具,一寸寸的拿捏著。

  知道是是什麼地方自己就能出去了?

  而且,能在墨狄眼皮子底下,將自己打暈並帶走的人,這世界上,除了那一個連她出生都要干涉的人外,壓根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知道人形靈寵靈獸都長得漂亮,比如自家的墨翡、琉璃,或許還能加上自家的墨大爺。

  卻未想過,玄霄這種說不定已經生存了成百上千的老怪物,卻長成如此顛倒眾生的模樣。

  “我記著你小時候還是軟軟的一團,抱到我面前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呼吸,後來有了呼吸,卻失去了我所期望的那些。”唐曜彎著眼睛笑,就好像談論著自己的最寵愛的寵物,“怎麼一眨呀,你眉目就已經徹底長開,變成一個漂亮的姑娘了。”

  “若是知道你長大後長得這麼舒服,當初你縱使沒有任何作用,我都會留你到我身邊伺候……”

  他邊說著,手邊順著蕭簡的臉往下,到了蕭簡的脖子處,然後順著衣領而下——

  從蕭簡胸口處掏出一隻玉飾,踩著太陽的血鳳張牙舞爪著,仿佛有靈性一般的直視著旁人。唐曜的手稍稍一用力,紅繩應聲而斷。

  他握著血鳳配飾打量了半晌:“你身側那只野蠻的人形靈寵,可是在這上面動了手腳,所以還是暫時交給我保管的好。”

  蕭簡皺了皺眉,這口氣……就和安撫一隻快要炸毛的小貓一樣。

  “若是你喜歡,等你死了,我給你找一百枚給你陪葬。”

  語氣平淡的就好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不錯。

  “當然,在你死之前,你身邊那只得先死。”唐曜緩緩綻開一個笑,如同盛開的一朵精緻的玫瑰,眉眼如畫。“我的東西,即使我不要了,別人要動也得付出代價不是?”

  無論哪個世界,歷史一頁一頁的翻過,史冊堆積如山,大斷大斷的史實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所謂的統治者,而是瘋子。

  高智商,有能力,偏執,扭曲,精神不在正常波段的瘋子。

  蕭簡斂起眼中的駭然,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翻騰的思緒,努力的使得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人的恐懼,是瘋子能持續瘋狂的毒品。

  唐曜的手再次遊弋回蕭簡的臉上,對待著蕭簡的反應,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我記得你給他起的名字是墨狄,我們要不要打個賭看看,你說,他會不會為了你,不會有任何反抗?”

  蕭簡睜開眼睛,直視著唐曜,張開嘴努力的做出口型:“瘋子!”

  “哈哈……”

  像是看到什麼好笑的笑話,唐曜扶著床沿,笑的花枝亂顫。

  這個時候,門的方向傳來不慌不忙的腳步聲,因為蕭簡不能動彈,視線正對著天花板,和周圍一些餘光能看得到的地方。

  緊隨著,一道聲音苛責:“唐曜,你今天心緒波動太大了。”

  蘿莉清脆甜美的聲音,卻是機械化的語調,讓人徒然的升起嚴重的違和感。

  “無礙。”唐曜擺了擺手,擦著眼睛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她評價我是瘋子,太好笑了!你看,笑的我眼淚都下來了,小喵你說,我多少年沒這麼開心過了。”

  “你有淚腺這種組織麼?”唐小喵冷哼一聲,直接坐到室內的桌子之上,勾著嘴角眼睛卻沒有任何弧度:“她說的不對麼?我們誰不是瘋子。”

  像是最高超技藝的變臉,唐曜突然的收起笑,表情肅穆的可怕,目光如同射線一樣直射進蕭簡的眸中:“血契伴侶同生共死,史上所有的靈霄,絕大部分都是隕落于伴侶的死。人類一直說靈霄孤傲,其實在我們看來,他們受到了孕育谷的詛咒,一個個都是情癡。”

  “瘋子和情癡,你說哪個更可悲些?”唐曜重新笑起來,“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早死的,我只會讓他生不如死。”

  ***

  墨狄的存在感其實很低,尤其是在他極為耀眼的名號下,他的行為低調的幾乎可以忽略。

  在所有人眼中,他隨身跟著蕭簡,形影不離,幾乎沒有例外。

  內斂,沉默,沉穩。

  比起愛人,墨狄在蕭簡身旁的角色,更多的則像是保鏢,助手,秘書的綜合體。

  而現在,他坐在古家家主的位置上,就像是連最基礎的掩飾都懶得繼續下去,神色冷峻,周遭的空氣驟然的下降。

  那種血―以及高高在上啤脫天下的氣度,如同站在雲端的神低,眸子中斂著的是漠然而冷,目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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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1 01:13:20
正文 第91章

  在某種意義上,蕭簡的日子過得不錯。

  舒服的床被,精美的食物,漂亮的衣服,電影書籍——

  由於這些天喜歡聽著鋼琴思考,第三天,房間裡還隨之送來一架白色的鋼琴。

  她甚至可以到隨意的到房間外走走,寬闊的庭院,帶著歷史痕跡的走廊,有著浮雕的階梯,照明的自燃燈。

  還有,抬頭永遠都看不到的天空。

  與其說是地宮,還不如說是古墓更加貼切些。

  古韻,華麗,死氣沉沉。

  從走廊放眼看去,石階蜿蜒而下,盡頭是一個幾百平方的池子,上面的紅蓮開的正豔,映著這地下偏暗的光線,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蕭簡坐在池子邊的椅子上,左邊的是一張紫檀的小茶几,擺著一杯剛沏沒多久的茶,上面還氤氳著嫋嫋的茶霧。

  她將一顆葡萄放入口中,滿足的眯起眼睛,大腿上擺著一盤還掛著水珠的葡萄,顆顆晶瑩剔透,水嫩新鮮。

  就著葡萄飲茶,這不倫不類的下午茶,看起來是再舒適不過的。

  顯然,這麼想的不止蕭簡一個人。

  “你的日子過的倒是愜意。”有人在她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來,黑色的一小股靈力透出來,直接卷起蕭簡腿上的葡萄,學著蕭簡連葡萄皮都懶得剝去,囫圇的塞進了嘴裡,“我還以為你會抑鬱一陣呢。”

  還有尋死覓活、破口大駡、以淚洗面、不斷逃跑之類的,而不是現在這樣,日子過得比他這個正主舒適的多了。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蕭簡回答,視線卻未從眼前的蓮池中移開,“長這麼大,我還沒過過這麼閒適的日子呢。”

  吃了睡睡了吃,看看書彈彈琴,有興趣了還可以自己下下廚,沒有源源不斷的人影會在自己的眼前換,安靜閒適。

  若不是這塊地是別人的地盤,她倒是不介意以後過來養老。

  “若是覺得日子閒適,不如一輩子都待在這?”唐曜塞了幾顆葡萄之後,不在意的將蕭簡的茶杯端起來,淺啜了一口茶水提議。

  “我挺喜歡這的,我只是比較討厭被強迫而已。”蕭簡側過頭看向一旁眉眼如畫的男子,淡淡地說,“這拒絕理由若是不夠的話,那麼我只能說,我更討厭你。”

  “啊——那真是太遺憾了。”唐曜說著這樣的話,臉上過的笑容卻是愈加明亮,“那我就不強迫你了,只是你若是真的喜歡這個地方,等你死了,我可以把你的骨灰撒在蓮池裡。這樣,以後我無聊的時候,也能過來找你聊聊天。”

  和瘋子說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永遠不要生氣。當著你面笑著說,等殺了你以後怎麼埋葬你又能怎麼樣?

  她還是坐在這個地方,手裡拿著葡萄,眼中欣賞著紅蓮。

  “你隨意,我對干涉別人的想法沒有任何興趣。”蕭簡把葡萄整盤端起來放在桌子上,拿起桌邊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後站起來:“這葡萄味道不錯,下次可以給我多帶點,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比較喜歡吃梅子,也可以給我帶點。時候不早了,我該做飯了,手藝不好就不留你吃飯了,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直接無視對方有那麼一瞬間僵硬的笑容,蕭簡整理著自己這套價值不菲的裙子,邁著大家小姐特有的步子,閒適搖曳著離開了。

  轉身之後,蕭簡在唐曜看不到的地方收斂了臉上的任何表情,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嘴角溢出紅的發黑的血漬。

  可她的眼睛異常的明亮,眼中的黑色像是將周圍的一切都吸過去。

  地下一天24小時,都不會有區別,沒有日夜變換,也沒有晝夜溫差。

  在沒有計時器的情況下,蕭簡只能憑靠著一日三餐來判斷大概的時間。一個星期左右之後,蕭簡因為靈力被封後的反噬,昏迷了不少的時間。

  再醒過來,早已不知道是具體的時間,時間越長,她越迷茫。

  蕭簡只能根據月信沒有到達來判斷,時間或許還沒有度過一個月,但是也說不定……

  她撫著自己的小腹,若是另外一種可能,她的計畫大概要再重新規劃規劃了。

  ***

  靈力的感知,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敏銳的感知力。

  尤其是墨狄這樣的階位能力,就是玄霄親自出馬,也不可能在短短幾秒鐘內,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將蕭簡給擄走了。

  這一點,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整整一個月,蕭簡就像是蕭淵一眼,徹底的失蹤了。沒有預兆,沒有線索,沒有目標……

  墨狄第n次站在商業街上,被他摧毀的立交橋廢墟已經清理乾淨,汽車已經恢復了通行。

  那一次戰鬥所留下的生命和鮮血,並沒有給絕大部分普通的群眾留下過多的印象,他們依舊在這條路上來往不息的穿行著。

  工作,上學,旅遊,購物。

  一對小情侶相互依偎著,撐著一把太陽傘,兩人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腳步踏過那已經呈黑色幾乎辨認不出來的血跡。

  “墨大人。”司謹看著身側這個沒有任何表情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把語言在心裡在組織了一遍,“蕭家已經撐不下去了,還要繼續嗎?”

  “繼續。”墨狄手握著脖子上掛著的玉飾,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加安靜,“早已經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留著他們的性命,還是看在他們和阿簡有血緣的關係。”

  司謹低著頭,在自己的工作記錄中,將原本一場和蕭家的談判劃掉,然後抬起頭:“琉璃小姐傳話過來,說墨翡已經到了帝都了,讓您有空去見一下。”

  墨狄卻沒有回答,目光依舊投向這條街上:“這是古家的地盤?”

  司謹看著街邊古氏集團總部的標誌,點點頭回答:“是的,這一條商業街都是古家的資產。”

  “聯繫古家,讓這條街的商店都停了,除了這個,順便把這條街也給封了。”

  司謹沒有任何異議:“我馬上聯繫古家。”

  人類的幾個月,在墨翡身上,就像是過了幾年。

  原本三四歲的小正太模樣,終於有了跳級的趨勢,已經和七八歲的小學生相差無幾,他依舊是一身筆挺的小西裝,襯衫領帶穿的一絲不苟。

  對於神賜而言,這階位和戰鬥力上升的表現。

  “看起來,你進步不小。”墨狄坐在椅子上,上下掃了一眼墨翡,看似平淡的評價一句,已經是特別高的讚揚了。

  “孕育谷的機遇比較多,雖然差點將自己丟在裡面,但是收穫還是不錯的。”墨翡露出一惡搞極淡的笑容,繼而迅速的嚴肅起來,“這次我先回來彙報,莊元敬正在趕來的路上,琉璃姐跟著隊伍,不會出現什麼差錯的。”

  “看起來還比較順利。”墨狄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辦公桌上,“寵蛋品質怎麼樣?”

  墨翡似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問,立即回答:“寵蛋由莊元敬負責運送,具體數目品質還不清楚,還得等孵化出來才會知道。不過二白的反應不錯,品質應該不錯,最起碼不會像我這種先天不足的吧。”

  二白先由蕭簡的鮮血餵養長大,先天本就得天獨厚。

  後由經過墨狄精血的滋養,以及墨狄特殊方法的煉化,所擁有的資質便是更上一層,它現在的鼻子對於寵蛋的反應,不比蕭簡差上多少。

  這也是為什麼,墨狄會打發墨翡去主導這件事情,比起琉璃,墨翡和二白的關係要親密的多。

  隱藏在蕭簡自己公司的寵蛋交易之下,做著的,卻是大批次淘寵的事情,

  既然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怎麼會少了集結大軍呢?

  “你好好消化消化你的力量,機緣這種東西,也不是三番五次都能遇到的。”墨狄提點了一句,剛想接著說什麼,突然胸口一窒,一口鮮血就從口中湧了出來。

  “墨大人!”墨翡立刻從位置上跳下來,迅速的走到的墨狄的身側,從一旁拿過紙巾和水杯“這是……”

  墨狄皺著眉,臉色沉得可怕:“不是我。”

  墨翡立刻就想到了蕭簡,臉色白了起來。

  而此時,

  “嘔——”

  低下頭,又是一口繼續吐了出來,蕭簡拿起不遠處的漱口水,有些麻木的喝入吐出。

  低頭看著衛生間馬桶裡大灘大灘的血漬被水流帶走,她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嘴角殘餘的血漬,感覺著著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乾癟的木乃伊。

  這裡本就是陵墓,連挖坑都省了,唐曜直接一把火把她燒了,然後就可以如他所說的,將骨灰灑進蓮池之中。

  她覺得大概已經猜出,那一池沒有任何光合作用的紅蓮,到底是為什麼紅豔的如斯了。

  高智商的偏執狂,世界觀人生觀都極為扭曲,正常人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思考模式,他們性格分裂,極端情緒化和極端的理智相融合,造成了如同炸彈一樣的毀滅力。

  但是,他們往往有一個共性——高傲。

  高傲到不屑於你的小動作,高傲到不能接受別人的無視,高傲到不允許一切脫離他的計畫。

  就連死,你也得按照他的步驟一步步的死,偏執的認為這才配得上他全力玩弄你所花費的精力。

  如果,她在他計算之外,馬上就要瀕臨死亡了……你說,那位偏執高傲的玄霄大人,會不會方陣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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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1 01:13:40
正文 第92章

  吐血這種事情,其實是一種技術活。

  你首先要保證自己不能過早死去,同樣也得保證自己離死並不是很遠。

  所謂的,半死不活。

  她抬起頭,她所能見到的每一寸建築,都可以將感知力徹底隔絕,這是一座最堅不可摧的囚牢。

  縱使如此,蕭簡還是相信,無論這裡的哪個角落發生哪件事情,其主人都可以知道。

  他冷眼旁觀,一直不動聲色,等著你去求他,等著你自尊一點點磨去。

  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沒有人不怕死的,尤其是有了牽掛的人。

  蕭簡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臉色發青嘴唇泛白,但是表情很恬然。

  她的嘴角甚至是上揚的,從面上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給你帶了梅子。”

  “謝謝。”蕭簡沒有睜開眼睛,聲音如同呼吸一樣,虛弱且若有若無。“我想睡會兒,梅子回去再吃。”

  來人沒有說話,傳來沉穩的腳步聲,接著是輕微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及左側椅子細微的吱呀聲音。

  “你生病了。”

  蕭簡覺得這就是一句廢話,但是她現在全身都在叫囂著疲憊和疼痛,思緒必須在集中的注意力之下才能保證正常的思考,她嘴角一掀,笑著:“或許吧。”

  “你看起來似乎很不以為然?”唐曜的語氣平淡無奇,上挑著的語氣帶著稍稍的疑問,“我以為你們同生共死,即使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也會在意對方的生命。”

  “這樣啊……”蕭簡似不知道是真的疲憊,還是不以為然,“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我所知道的靈霄,每一代都死于伴侶的死亡,真是遺憾,看來這一代也並不例外。”他的語氣可沒有半分遺憾的樣子,“不是說什麼愛情麼?看來並沒有想像中的偉大啊。”

  “我們人類有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蕭簡睜開眼睛,周圍的燈光帶著微微刺眼的光線闖入自己的瞳孔中,她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前,漫不經心的說:“人的一生太過短暫,自然要活得恣意些。我連自己死都不擔心了,還擔心別人做什麼。玄霄大人,說句實話,在你的地盤之上,我或許求生不能,但是總不會求死都不能。玄霄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說著她打了個哈欠,慢慢閉上眼睛,像是享受著對面蓮花傳來的香味,臉上的表情緩緩展開。

  唐曜手上把玩著一顆梅子,低下頭若有所思。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麼?

  兩人沒有再開口,一直坐在蓮池旁邊沉默著,蕭簡的呼吸慢慢平緩下來,像是已經睡了過去。

  她潑墨似的長髮半蓋在臉側,眉頭稍稍皺起,嘴角卻是揚起的。

  蕭簡這一睡就是整整半天時間,她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身側的椅子上已經沒有了唐曜的身影。

  桌上的梅子上罩著一個時間停滯的小結界,新鮮的像是剛采回來一眼,她雙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緩緩站起來,在原地站了一會。

  然後端起一旁梅子,步伐緩慢的往回走。

  今天的晚飯,吃梅子算了。

  聽到人說話的時候,蕭簡的意識只有一點點蘇醒。

  昨天夜裡又吐了一回血,直接昏倒在了走廊之上,白白浪費了那一盤看起來味道上佳的梅子。

  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她不在意的換下沾著血漬的外衣,扶著牆走到衛生間,仔仔細細將自己收拾了一遍,甚至還用無力的有些發抖的手畫了一個淡妝。

  腮紅用的是粉色,讓她蒼白的有些過分的臉色看起來正常了一些,她摸著自己尖尖的下巴,最近瘦的有些厲害,頗有些骨感美人的感覺。

  回到房間,換上一套大紅色的裙子,然後坐在書桌旁邊,隨意撕下一張紙,拿起筆在本子上緩慢的寫下遺書兩個字。

  寫到書字的時候,手一顫,最後一筆毀了,她低下頭看了半晌,直到手上的筆掉到地上才回過神來。

  拿起紙,將紙團成一團,扔到了桌旁的垃圾堆內。

  扶著桌子站起來,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緩了緩,平靜的走到床上,拉開被子,自己躺進去。雙手交疊在小腹上,慢慢閉上眼睛。

  自始至終,她的表情動作都冷靜的可怕,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蕭簡從容赴死的模樣所震撼到。

  對自己生命的淡漠,以及對世界的淡漠。

  感覺到意識越來越薄弱,呼吸越來越沉重,就在她意識就要散去的那一刻,她聽到了破門而入的沉重撞擊聲音。

  然後,她勾起嘴角放心的任自己暈了過去。

  兩世的記憶讓蕭簡總覺得,“活著 ”這一個詞,無論哪個世界,都顯得太過沉重。

  前世,出生在平凡的家庭,長相平凡,學業平凡,能力也平凡 。在那個有著中庸哲學的社會,最起碼,蕭簡表面上看起來,就是那種走進人堆,瞬間就能被淹沒的人。

  為了活著而生存,為了生存而工作,為了工作而忍受一切。

  一直到上一世生命結束,她也沒能弄清楚,她短暫的一生,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一世,她出生在這個世界頂尖的世家大族,從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長相不差,天賦過人,身份特殊。

  名義上的父母彼此相見不過幾面,更別說還有這個精力對她這個結晶有什麼教育。

  她照著前世自己所期望的那樣,活得恣意,活得灑脫,活得不受約束 。

  有著司諾這樣肝膽相照的兄弟,有著古中舒那樣宛如白馬王子一樣的竹馬,她的生活原本就應該像任何一本權謀小說一樣,以自己的能力徹底成為下一代蕭家掌門人,和古中舒水到渠成的結婚生子。

  然後在各種家族鬥爭的調劑下,豐富的過完自己的這一生。

  可是她的世界終究在那一瞬間天翻地覆。

  她傷痕累累的在那樣一個雨夜匍匐在蕭家的門口,蕭家燈火通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她,有憐憫有幸災樂禍,更多的是意味不明的晦澀。

  她最後的一點尊嚴趨使她搖搖晃晃的爬起來,身上的血漬順著大雨而下,蜿蜒染紅門口的那片水泥地。

  那一天,她看著地上的血漬,終於懂得了,什麼叫做求死不能。

  “病人的手剛剛動了,快去叫李醫生。”護士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壓到一個度上,顯得極為訓練有素。

  蕭簡感覺到有人掀開她的眼皮,有微弱的亮光穿過眼前的黑暗。

  大雨慢慢的停下,夜空在慢慢的放亮,周身的背景一點點的消散,她置身在一片光亮之中。

  “小姐,你聽得到我的聲音麼?即使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你也要加油醒過來,他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

  蕭簡的手抽動了下,心電圖的波動頓時開始上下急促的跳躍起來。

  護士看到自己的話有用,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是孩子這個詞觸動了病人的求生意志,她抓住蕭簡的手:“你的孩子才兩個月,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很健康……幾個月後,他就會是軟軟的一團,有著明亮的眼睛,有著蓮藕般的四肢……醫生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

  蕭簡突然的睜開了眼睛,她呆呆的看著眼前年長的護士,腦海裡將護士的話轉了一圈再次消化,這才明白過來對方到底再說什麼。

  鼻端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天花板的燈光明亮卻不刺眼,急促的腳步聲伴著房間裡不斷的來回晃動的身影。

  蕭簡用盡全力側過頭,窗子的窗簾並沒有完全掩住,有一束光從窗簾外透了進來,明亮而溫暖。

  她緩緩閉上眼睛,終於出來了。

  “好奇怪,居然有寶寶了呢。”唐小喵坐在窗臺之上,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側過頭看不遠處那個仿佛要融進陰影裡的男人,“老唐,靈霄居然也有了後代,是不是說,你之前的實驗其實是成功的?”

  像靈霄玄霄這樣的位置上的生物,其能力本就是逆天而得,靈力霸道不受約束,即使是伴侶,一個不小心也是致命的傷害力。

  血契本就是一道生死關,之後的改造又是幾道生死關,死在這上頭的伴侶不在少數。

  就是融合度不錯伴侶,幸運到撐過了最後一道改造,也會因為身體的徹底重造破壞,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從第一任到現在,還沒聽說黑白中哪任王者能留下後代的……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答,唐小喵一點也不介意自言自語,她晃動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你實驗了近千年,好不容易有這麼好融合度體質的人,卻陰差陽錯的為別人做了嫁衣,老唐,你的運氣倒是從未好過。”

  “挑撥離間?”陰影中的人淡淡的開口,視線看著對面的病房,醫生的身影往來忙碌,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他們倆。

  “被你發現了啊。”唐小喵聳了聳肩,沒有半點被戳穿後的不好意思,“只是覺得,和你對比其他,那位從出世開始,活得太順利了些。我有替你打抱不平哦~~”

  “奪妻之恨什麼的,呵——現在再加上一個奪子之仇,你說,我和他是不是不死不休了?”唐曜低著頭一笑,眼中的寒意更重了,“要是我死了,小喵會不會難過呢?”

  “你這樣不死不活的狀態我才更難過呢……”唐小喵從窗臺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你還是快撤吧,不用過多久那位就該找上門來了,我倒是想看看,傳說中以癡情出名的靈霄大人,到底會有怎麼樣的表現呢?”

  唐曜嘴角一勾,身上的黑色靈力如同煙火一樣四處散開,眉目如畫的他半倚在走廊陰影下,慢慢的被黑霧裹纏住。

  最後隨著黑霧消失的一乾二淨。

  唐小喵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調整了一個表情,臉上揚起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轉過身,拉住一個就要從身側經過的護士:“護士姐姐,病房裡我的姐姐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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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1 01:14:08

正文 第93章

  靈力被封之後,強行的衝擊每一道靈脈,最後將靈眼擊碎。

  血脈隨之受損,淤血堵塞,肺腑受傷,從而造成了吐血不止,生命垂危。

  這個世界並不是靈丹仙藥縱橫的世界,對於這種幾乎全盤崩壞的傷勢,所謂的玄霄大人自然不可能有什麼辦法。

  於是便只剩下了兩種選擇。

  要麼看著她死,要麼帶著她去醫院救治。

  遊戲才剛開始,他怎麼會捨得她死?

  是的,她在賭。

  身邊的腳步聲來來往往不絕,不斷有身影在她周身來來回回,在此時,就連儀器的鳴聲都給蕭簡一種心安的味道。

  蕭簡聞著空氣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右手吃力的覆在了小腹上,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孩子,謝謝你如此堅強。

  有的時候,世界發展的遠比文學電影所表現的更加戲劇性。

  這幾個月裡,蕭雅剷除異己,奪位拆橋,打壓各大家族……手段狠戾,不惜兩敗俱傷。蕭家溫和一派徹底被流放出帝都,剩下的野心勃勃的一群人,在帝都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波瀾。

  蕭家代家主,也在這樣的情況下,將“代”字徹底的除卻了。

  司家首當其衝成為靶子,古家看似中立,但是產業被這種無差別的攻擊中損耗迅速。無數小家族趁機加入蕭家聯盟,雖然凝聚力有待商榷,但是無疑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力量。

  無數的店面產業被迫關門,無數職員工人失業下崗,物價開始飛速的上漲,股市一片慘澹。

  司家軍部力量開始被排擠,無數直系子弟的位置毫無理由的被降職,古家政府官員頻頻爆出醜聞,被廉政部門軟禁起來。

  到了後來,附庸在兩家的家族開始到倒戈,養的客卿門人也開始跳槽……

  就在局面呈現一面倒的時候,所有蕭家聯盟中的家族沒有預兆的導向司古兩家,高階寵一隻又一隻出世,兩大家族的實力,在幾天之內上去幾個臺階。

  古家司家傾千年家底,開始收購所有原料囤積,然後高價拋出給蕭家。

  蕭家商品的原料被切斷,產業鏈開始斷截,價格戰恰巧在此時打響,蕭家就像是掉進陷阱的獸,被各個家族玩得團團轉。

  而壓倒最後一根稻草的,卻是司家的兵變。

  這場策劃已久的戰鬥,順利的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從第一到靈光漾起到最後一道靈光落下,幾乎沒有費多大力氣。

  墨狄的靈力在場上肆意的散開的時候,包括9階靈寵在內,對方所有的靈寵都匍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徹底的失去了戰鬥力。

  倒是後續處理的事情反而更加棘手些,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理出些頭緒出來。司謹松了一口去,親自批示了幾件大宗的事情,就將權利下放到直管軍區的古家人。

  從走廊往裡走,最後一個房間,軍部最高指揮室。

  司謹看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男人,神色淡然,周身的空氣冷冽孤傲。

  他心裡感歎了一聲,精妙到分出所有敵我兩方,只對敵方進行威懾,在軍區政變這種混亂繁雜的情況,能將雙方幾十萬軍隊一一精細的分開。

  如此龐大的靈力,如此精妙的控制,放在之前,他就是靠想像都不能想像出來,更別說是做到。

  “處理完了?”墨狄睜開眼睛,掃了一眼司謹,臉上的表情緩了緩。

  這段時間,司謹幾乎成了他的私人助理,為他處理一切繁瑣不繁瑣的事情。在某種意義上說,司謹為他減少了很大的麻煩。

  這位司家繼承人幾乎有他欣賞的一切品質,低調,內斂,細緻,敏銳,有分寸。

  加上司諾和阿簡的感情,墨狄才會幫司家一把,幾乎不費司家一兵一卒,就將整個帝都軍區的兵力全部掌控住。

  “已經有人去接管了。”司謹站在不遠的地方,看了空著的椅子一眼,沒有坐下,“司家軍部歷來會有其他人負責具體的事情,我參與太過頻繁,反而會惹出事端。”

  墨狄頷首,不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他站起來說:“穩定就好,那我走了。”

  司謹瞭解墨狄的脾氣,從衣架上替墨狄拿了衣服,邊遞給墨狄邊說:“蕭雅似乎已經撐不住了,她今早聯繫古家,要求見我。”

  “她的主子,大概沒有告訴她我的存在。”墨狄接過外套,冷笑,“不用理會她,繼續下去,我倒是看看,蕭家倒了‘他’是不是還這麼平靜……”

  “明白了,還有一件事情,琉璃大人她……”

  司謹的話還沒說完,只看到墨狄的臉色一僵,他慢慢的捂住了胸口,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然後司謹眼前一花,一道白色靈力升起,人影眨眼間消失的一乾二淨,黑色的外套無辜的躺在地上。

  司謹的視線看向大開的窗戶,外面此刻陽光明媚而燦爛。

  希望,是他希望的那個樣子。

  ***

  無論一個世界的戰鬥系統到底發展到了什麼樣程度,醫學,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尤其是這個世界頻繁的戰鬥、頻繁的受傷,靈寵醫生融合,更是直接的促使了醫學的發達。

  “嘔——”

  蕭簡一側身,吐出一口黑的發紫的淤血,一個月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疼痛的真實的緩解。任由扶著她的護士替她完擦臉,然後扶著她重新躺回床上上。

  感受那根被繃斷的心弦被重新連接起來,她有些貪婪的深呼吸。

  即使周側滿滿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蕭簡也覺得,比那墓地裡死氣沉沉的味道好聞的太多。

  “姐姐,你終於醒了?”前方傳來怯怯糯糯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擔心和害怕,“姐姐,小喵害怕……”

  這蘿莉哭音,聲音讓一干護士醫生的心都碎了。

  蕭簡看著天花板,一股惡寒感撲面而來,這種渾然天成說來就來的演技擺在這,國家劇院的首席演員算什麼。

  “不用……害怕。”蕭簡的聲音嘶啞虛弱的厲害,她掃了一圈,周圍幾個年小的護士眼圈都紅了,冷笑,“托你的福,暫時死不了。”

  “既然這麼討厭我,我也懶得裝了。”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靜,帶著無所謂的腔調,“我是不是該遺憾下,你居然沒死成。”

  煽情的戲碼戛然而止,氣氛急轉直下,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結起來。

  “行了,你們也別發呆了,該滾的都滾了。”唐小喵冷哼一聲,“不怕死的,可以繼續待下去。醫院別的不說,收屍還是很方便的。”

  紅果果的威脅!

  蕭簡看見了天花板上黑色靈力的觸角,蕭簡聽見所有人的呼吸似乎一窒,然後略帶著慌亂的腳步聲響起,所有的身影的往門邊撤出去。

  那個喚醒蕭簡的護士被同伴拉了出去,臨走前深深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自始至終蕭簡都躺在床上,眼神直視著天花板。

  她聽著皮鞋和地板撞擊的聲音,一步步的朝她走進,蕭簡打了個哈欠,慢慢的閉上眼睛。

  “血契伴侶能夠相互感受到彼此,沒有了玄殿的隔絕,你血脈一恢復正常脈動,那位應該就有所發覺了……你說對不對?”

  “是的,遊戲還沒有結束,老唐自然不會允許你這個玩具隨意的死去。你那麼聰明,一定猜到了是不是?蕭簡,你不僅拿自己的生命打賭,甚至拿自己孩子的生命打賭,我該誇讚偉大呢?還是該誇讚你自私呢?”

  蕭簡的手指顫了顫,手背上的各種輸液光儀器管觸目驚心。

  唐小喵看見了這個細節,臉上的譏笑越來越濃:“醒過來在醫院,是不是覺得自己逃出生天了?你猜對了老唐的想法,可是你似乎忘記考慮我的想法。”

  蕭簡睜開眼睛,正對上唐小喵帶著嘲諷的雙眸。

  “我沒有老唐那樣的實力,也沒他那麼大玩心,自然希望威脅能夠徹底在搖籃裡。老唐不想你這麼早死不錯,可是對我來說,你一文不值,自然……”她掀起唇一笑,眼中的狠厲越來越濃,“早死早了斷!”

  蕭簡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她知道,唐小喵說的是真的。

  唐小喵拔掉蕭簡身上所有的儀器管子,然後從一旁的手術託盤中拿出一把手術刀,揚著鋒利的刀面對著蕭簡的身體慢慢的比劃:“從帝都到這,即使是你家那位,也得花上不少的時間。你猜,他先找到我,還是我先折磨死你?”

  唐小喵見再次閉上眼睛裝啞巴,也不惱,對待即將死的人,她一向有寬容度。她用冰涼的刀面拍了拍蕭簡的臉部,頓時刻下了一道淺淺的血色紅印:“第一刀,我來做好事好了。既然你不喜歡那個孩子,我替你除去那個孩子好不好?”

  刀順著蕭簡的臉向下,從胸口,來到腹部,最後盤旋在腹部上空:“我來看看,從哪下手比較合適些呢?放心,我爭取一刀解決。”

  她說著猛然揮下手,刀鋒直指蕭簡的肚子。

  每一個母親,在困難面前所想保護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即使蕭簡自己完全不屬於合格的母親。

  她用盡全身力氣撐在床頭,身體因為相反的作用力迅速的滑向床尾,原本該紮在她腹部的手術刀,“噗”的一聲紮在了她的左胸口上。

  蕭簡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手術刀冰涼的觸感,以及肋骨斷裂的聲音。

  “啊——抱歉。”唐小喵居高臨下的看著蕭簡,握著刀柄輕輕的將手術刀拔了起來,大股大股的血液湧了出來,“只能繼續第二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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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蕭簡看著對方精緻的小臉上所透露出的篤定,覺得自己上上輩子一定做了什麼人神共憤十惡不赦的事情,才會兩輩子都要死於非命。

  她已經來不及哀悼自己這跌宕起伏的一輩子,也來不及對於自己錯料唐小喵這麼重要的一環進行反思,她只想讓對方看看——

  人在無路可退之下,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她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床上彈跳起來。

  因為太過突然,她全身體重都壓在了唐小喵身上,兩人咕嚕嚕就滾在了地上,刀因兩人的滾動跌落在了地上。

  帶動著床頭櫃子壓下,直接壓在了唐小喵的下半身上,櫃子上的手術托盤也隨之跌落,劈裡啪啦的跌落了異地。

  蕭簡一手抓住地上的一把手術器械,靈力直接從肚子裡透出纏繞在了她的刀面上,銀色的刀面被一片白色的霧色所纏繞,裹纏成一柄銳不可當的劍。

  看著唐小喵有著一瞬間呆滯的臉,咧嘴一笑,一大口鮮血從她嘴裡噴了出來,濺了對方一臉,讓對方不禁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她連擦一把臉的想法都沒有,揚起刀就朝對方的靈眼部位紮了下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銳利的手術刀裹挾著白色的靈力,如同破冰一般直接的紮入了對方的左胸。手術刀剛剛沒入刀柄,蕭簡便覺得自己左胸一陣疼痛,整個騰空而起,重重的撞在了身後的白色牆上。

  從牆上滑落到地上,她弓著身體,雙手護在腹部之上。

  既然猜到了自己有可能懷孕,她怎麼可能一點準備不做,這個世界上的人一定不會知道,在另外一個遙遠的時空,有一種儲存能量的地方叫做丹田。

  護住兩個月胎兒所需的靈力並不是特別多,但是足夠用來紮穿對方的靈眼一個來回了。

  唐小喵拍飛蕭簡之後,一腳踹開了壓在她身上的櫃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散亂的黑色長髮掩蓋在狠厲的臉上,猙獰的仿佛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她捂著左胸口,濃稠的黑色靈力仿佛岩漿一樣從傷口噴了出來,宛如流動著的鮮血,彌漫了整個半空中。

  “我低估了你,這是我的錯誤。”她的聲音平靜中帶著驚悚的寒意,一步步的走向蕭簡,“只是錯誤一次就夠了,不是麼?”

  蕭簡半蜷縮在角落裡,無論是內臟大腦,還是骨頭肌肉,每一寸都疼痛的讓她痙攣,如雨一般的汗水從她的臉上落下。

  唐小喵單手掐住蕭簡的脖子,單手將蕭簡從地上提了起來,她單手一用力,看著蕭簡的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赤色遍佈了她的臉上,可是蕭簡的臉卻詭異的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唐小喵對蕭簡這種卑微狼狽的姿態嗤之以鼻,“作為工具出生的你,能死在我的手上,已經是我的仁慈了。”

  她的話剛落,一直手掌從她的胸口穿透而出,她看見自己的破損靈眼被一隻修長的手掌握住,然後一用力——

  “我在笑,註定你先死而已。”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後,蕭簡看著躺在地上以及失去行動能力的對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說,

  她仰著頭看向墨狄,揚起了一個暖暖的笑:“你來了。”

  在墨狄的認知之中,他是這個世界的王者,他本無所畏懼,他應該在一切場合淡然、理智……

  可是,眼前的蕭簡穿著寬大的病服,尖尖的下巴消瘦的厲害,她面色蒼白,頭髮淩亂,神色黯淡。

  血漬染透了大半個身子,呼吸卻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停頓。

  他甚至不敢向前,他怕自己一動,對方的呼吸就會被打斷,他握著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顫抖著。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血契雙方同生共死,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釋然和愉悅。

  然後他看到亮光從蕭簡的眼睛中一點點的凝聚起來,送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然後如同一朵凋謝的花,軟軟的倒了下去。

  在任何一個世界,醫生都是少有的零差錯要求的職業,也是少有的高危職業。

  一不小心染上官司還是其次,在武力至上的社會,一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被人身攻擊,受傷還是小的,最怕的是一命嗚呼。

  吳江認為,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他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司家大少二少、古家大少二少、神賜、還有那個神秘的男人……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最糟糕的是,躺在病房的那個,正是那個名聲赫赫的蕭大小姐。

  ——說實話,他之前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是的,他是之前的主治醫生。

  至於為什麼要加上“之前”兩個字,是因為那一群在帝都跺跺腳整個大陸都能顫抖的人,乘坐直升飛機過來的時候,直接將泰斗級別的醫生團隊運了過來。

  然後,他從交代完病情之後,直接從主治醫生變成招待各位重要人物的招待員。

  拿出一次性水杯和熱水瓶,從抽屜裡翻找出珍藏的茶葉,泡好茶,然後給那一群大爺端到桌手術室門口。

  吳江僵硬著表情,試圖做出一個笑臉出來:“辛苦了,大家喝茶。”

  司謹淡淡掃了吳江一眼,沒說話,其他人更是連一眼都懶得奉上,板著臉的板著臉,擔憂的擔憂,回憶的回憶……

  吳江的笑臉凝固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位置上坐著的,都是世界上這一代年輕人的楚翹,各個人中之龍,大有前程。

  沒聽說過蕭大小姐結婚的消息,那麼孩子的父親是?

  吳江掃了一眼對面一排人,好像每一個都有嫌疑。

  自己尷尬了一會兒,只能自己找話:“病人看似很危險,但是求生欲望強烈,我相信一定會母子平安的,各位還是……”

  “等等!”司諾撇過頭,打斷了吳江的話,“最後一句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吳江愣了一下,機械化重複:“各位還是……”

  “往前半句。”

  “我相信母子一定會平安……”

  “停!”司諾臉上一片不可置信,“母子平安,你說的是母子平安!墨大人, 阿簡她懷孕了!”

  “沒有人說起麼?”吳江覺得這樣一個問題,別的醫生或者護士應該早就提起了,所以一直以為對方是知道的。

  司諾看向司謹,司謹看向墨狄,墨狄則看著醫生,他的思緒還沒有回過神來,無意識的重複了一遍:“嗯,阿簡懷孕了。”

  話說完,他就愣住了,臉上神色輪番上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病房,一直握著的手緩緩鬆開,墨狄的腦海裡浮出的是蕭簡昏迷前的那一抹笑,她的雙手還護在腹部。

  他的眉毛微微展開,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吳江只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上升起來,低的可怕的氣壓也驟然的散開,他低下頭深深吐出一口氣,也不再勸導對方。

  這一夜,註定無數人徹夜難眠。

  也幸虧蕭簡的身體是改造過的,自我癒合能力相對人類而言,幾乎算得上是奇葩。

  被請來的醫生在瞭解蕭簡的詳情後,心裡其實已經做了判斷,傷成那樣缺乏的其實是直接下達病危通知書而已。

  不過,他們是古家司家請來的,對象又是蕭家大小姐,大家心裡雖然明白,但是誰也沒說明。

  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大抵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蕭簡的求生欲望很強,幾次差點失去生命跡象的時候,都憑著她自己的意志硬生生的挺了過來。

  可是沒有想過,從下午到第二天天亮,真正14個小時的手術,蕭簡的手術越順,最後趨於平穩。

  做完手術之後,幾位年齡大的醫生要不是靈寵支撐著,差點都支持不住了,他們剛剛整理好手術室,還沒將病人推出去,門就啪的一聲被打開了。

  資歷最大的老醫生瞪著眼睛正想呵斥,被一旁的同事給拉住了,他看著走進來的黑衣男子,小聲的說:“這人不簡單,別折騰了。”

  能讓司古兩家繼承人都垂手候在門外的男人,怎麼可能簡單到哪去?

  “她現在怎麼樣?”墨狄走到蕭簡的面前,自己身上被一層淡淡的結界裹住,擔心蕭簡會細菌感染。

  他看了看蕭簡的臉色,看著她趨於平穩的呼吸,克制住自己想要擁抱對方的衝動:“還有孩子。”

  最後一個詞,怎麼聽都像是順帶著的。

  一牽扯到病人,老醫生即使已經累到骨頭散架了,還是擺出專業的架勢:“孩子沒有任何問題,倒是母親,從現在的情況下,情況比預想的好太多,靈眼經脈都在自我修復著,肝臟功能也在不斷完善。只是……”

  長髮淩亂,面容猙獰,少女黑著一張臉像是從地獄裡剛剛爬出來。她左手拿著一把匕首,上面刺目的鮮血一滴滴的滴下,在地面上滴下一條紅色的虛線。

  看著對方一步步的往自己逼近,蕭簡只能一步步的後退,她四處張望,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你在找什麼?”

  蕭簡心裡焦躁不安,卻總也想不起焦躁不安什麼。

  對方獰笑一聲:“在找這個麼?”

  蕭簡一抬頭,只看見對方右手提著一個嬰兒,渾身都是血色,無助的揮動著雙手。

  孩子!

  她的孩子!

  她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才發現眼前一片模糊的水色,就好像打上了馬克賽,只能有著隱約的光感。

  她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然後瞪著眼睛。

  幾秒鐘後,她終於放棄驗證什麼,看著一道陰影在眼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墨狄?”

  聲音嘶啞的如同裂開的布匹,乾澀而粗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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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48:50
正文 第95章

  住院一個月,蕭簡從未像現在這樣安靜過。

  空氣裡彌漫花香和陽光的味道,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消毒水刺鼻味道也消失匿跡。

  蕭簡坐在輪椅上,深吸一口氣,歪了歪頭笑道:“桂花開了。”

  “嗯。”一個字,簡潔卻又意外的溫和。

  “給我折一枝,可好?”

  兩道風聲想過,手上就被塞了一把硬木枝,她用手上下撫摸了一會兒,開心的眯著眼:“去護士那要只花瓶,我們把花放在病房裡,應該能夠保存很多天,寶寶也應該會喜歡。”

  “嗯。”

  然後咕嚕咕嚕的聲音同樣想起,輪椅在水泥路面上不輕不重的攆過。

  出來放風一個小時,墨大人說的話全部加起來,大概不會超過二十個字。

  “嗯““好”“是””小心”“放心”

  諸如此類的字眼,能一個字應答的覺得不會超過兩個字,這個月對方所說的,基本都是這麼簡潔。

  好吧,表面上裝傻但蕭簡心裡清楚,墨大人在生氣,而且還是生他自己的悶氣。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抓走,趕過來時又看到自己垂死掙扎,自己幾番生死他卻有些無能為力,自尊心自責心都壓的這個年輕的王者回復了沉默。

  平心而論,墨狄出世不過一年多,傳承勉強算完整,知識有餘閱歷不足,若是單一個人類世界,他作為王者的潛能能力權威擺在那,就是無敵的存在。

  可惜,那一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怪物,先不論其心性個人戰鬥力如何,就憑他千百年經營的勢力和經營,就已經完勝墨狄。

  這種同一層面上卻是老一輩的對手,正常的規律都是很難戰勝的。

  所以,她僅僅只是可能毀了一雙眼睛罷了,比起活著,一切都要靠後。

  這種話,蕭簡卻是不能當面和墨狄說的,在他的世界觀中,勝了便是勝了敗了便是敗了,過程條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於是,她只能在心底歎口氣,抱著一枝桂花,臉上再次恢復了笑容。

  兩人在醫院的走廊上經過,蕭簡看不見,但卻能感受到他們倆所到之處皆是問安聲,透露出或畏懼或恭敬的情緒。

  “不就是個瞎子麼?有什麼…嗚嗚…”後面的話似是被他人堵住,支吾著沒再吐出完整的字來。

  聽聲音,大概是新來的小護士。

  走廊上一片詭異的安靜,眾人連呼吸都控制在了最小的頻率,蕭簡即使看不見,也能想像出眾人的表情——驚恐而無措。

  然後她聽見“撲通”一聲,有人重重的跪下了。

  也難怪,因為墨狄停了下來,身上的威壓鋪天蓋地而去,蕭簡即使沒親眼看到,也能想像他那副表情。

  沉默,殺氣四溢。

  “瞎”這字,已經成為了墨狄的禁詞,就連蕭簡自己,平時也不敢隨意提起。

  雖然,她已經是個瞎子。

  蕭簡擺了擺手,有些意興闌珊的打了個哈欠:“我餓了,回去吧。”

  “好。”

  身後的人揉了揉她的頭髮,身上的威壓緩緩退散,輪椅繼續在走廊上行進起來。

  孕婦的生活,自然是枯燥而閒適的,尤其是她這種前無古人的跨種族懷孕,連b超都可以徹底的隔絕,到底會生下來什麼生物,她這個做母親的完全沒有底子。

  琉璃和墨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每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才會看到他們,倒是墨狄,形影不離半步沒有離開過。

  “弟弟,你今天有沒有很乖?”有什麼依在自己的腰間,將頭靠在了小腹之上。“不錯,今天很安靜。”

  蕭簡一巴掌拍在了墨翡的腦袋上面,笑駡到:“才三個月,你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這有什麼?”聲音極為理直氣壯,“也不看看我是誰?”

  “是是是,墨翡大人。”蕭簡樂了,聞著飯香,決定不在這種話題上浪費時間,找了個位子坐下問,“琉璃呢?怎麼還沒有來。”

  “她去接一個人,晚飯就不過來了。”身後傳來墨狄的聲音,“墨翡,去廚房端菜,我們開飯。”

  她的靈脈靈眼近廢,飲食上忌口的頗多,但是懷孕的營養又是必須的。整整一個月,墨狄墨大爺就淪為了蕭簡的專業廚子,無論是幾階獸或是幾階靈寵,上了桌就成了色香味俱全的一碟。

  不看見的話,吃多了就習慣了。

  琉璃像是掐著點回來,帶著別人過來的時候,這邊剛剛撤桌。

  蕭簡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看向了墨狄的方向,察覺自己已經看不見了,才慢慢收回目光。

  墨狄並沒有任何解釋,而是吩咐起兩人:“墨翡琉璃你們現在可以回去了,今晚我親自守夜。”

  “是。”

  “是。”

  “走吧。”墨狄說著,走到了蕭簡面前,半蹲下,雙手覆在蕭簡的臉頰之上,“沒關係,你們就當聊聊天,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親自聽到。”

  替蕭簡蓋了一床毯子,捏了捏她的手:“我在外面,有事情叫我。”

  這是一個月來,墨大人的一段句話。

  聽著墨狄的腳步聲離開房間,聽見門被關上,室內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您坐。”看不見之後,蕭簡不太喜歡這種相顧無言的尷尬氣氛,“抱歉,這裡沒有什麼茶……”

  那人沉默了一會,視線複雜的似乎能穿透皮膚:“我前些日子聽說你受傷了。”

  “意外而已。”蕭簡不想多說,兩人關係嚴格算起來,比起路人來不見得熟識多少,“您這次來是?”

  “來看看你。”

  這話,蕭簡是不信的,當年自己瀕臨死亡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沒見過風市長屈尊來看看。

  並不能說風淩霄感情淡漠骨子裡冷血,只能說這個女人理智到一定份上,她想要斷的,絕對會斷的乾乾淨淨,一點都不會拖泥帶水。

  她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即使做了,也從不後悔。

  蕭簡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疏離卻又禮數十足說:“謝謝風市長的掛念。”

  風淩霄似乎也沒料到蕭簡如此的反應,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低頭掩飾的端起白開水。

  蕭簡沒有打算要好好招待對方的意思,右手下意識覆在小腹之上,直接開口:“風市長,滿打滿算,從記事開始,這是見您第二面。敘舊什麼的自然談不上,您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說。”

  “我卻不止見過你第二面……算了,現在說這個做什麼,既然墨狄大人把我請來了,那我就直話直說了,你見到他了麼?”

  “您指?”

  “玄宵。”

  病房門輕輕的響了一聲,大概是墨狄聽到了,有些擔心她。

  蕭簡倒是不介意,摸著肚子,表情隨和:“您看我這一身傷,還是托他了的福。”

  風淩霄深吸一口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蕭簡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單從語氣上來說,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感覺。

  蕭簡的臉色嚴肅了起來,這個時候問這些,很不對勁,她下意識看向門口的方向,直到一切依舊是模糊一片才回過神來。

  “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蕭簡努力回憶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很無辜。

  “上次你問過我這件事,其實,那個人我不止見過,而且見過三次。”風淩霄組織了語言,這才緩緩開口,“第一次是我和蕭淵結婚之前,他找到風蕭兩家,許諾我們很多條件,為了生下你。”

  這一點,墨狄分析過,蕭簡表情很淡然的點點頭:“您繼續。”

  “第二次,是你出生的時候,我抱著你去見他。我清楚的記得他的表情,與其說是失望,倒不如說是意料之中。所以,當時我就想,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遍地撒網還是流水線作業?

  這走向,是越來越奇怪了。

  “我其實更好奇,我是經過怎麼樣的流水線作出來的?”

  她出生的記憶都在,幼年時未見過淩霄,大約是穿越的時候就錯過了,之前的種種自然是不知道了。

  室內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風淩霄似是在衡量利弊,又似是在斟酌著怎麼開口。

  蕭簡一點也沒表現出急迫的樣子,耐心的等待著。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是孕育谷出生的。”風淩霄斂了斂眸,她和墨狄做了個交易,答應把事情前後原原本本說給蕭簡聽,蕭簡既然問起,她也就不打算隱瞞了。

  “孕育谷?”

  如果她這二十幾年沒認知錯誤,孕育谷是靈獸出生的地方。

  難道她是靈獸?或者半獸?唐耀的私生女?

  不,不對。

  自己這張臉,擺明瞭是蕭淵的種。

  “是的,就是你認知中的孕育谷,從懷你開始,我隨身便佩戴著他所給的一種晶體,吸收其中的能量運轉到肚子裡的你身上,十月懷胎,最後在孕育谷待產。”風淩霄回憶著,語氣平淡中聽不出半點起伏。

  孕育谷出生,被谷內契約力所束縛,然後——

  蕭簡一頭黑線,她出生時難道是顆蛋?

  “放心,你出生時情況雖然危急,但是形態上很正常。”風淩霄一看蕭簡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難得的解釋到,:“就是因為你出生時化成蛋形失敗,我和你父親的合約立即就終止了。

  話題到這,越來越奇怪了。

  “他要一顆蛋做什麼?”

  或者說,他想要培養一顆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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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49:12

正文 第96章

  契約蛋殼,是這個世界的特產。

  普遍上的意義,是方便這個世界的人類同靈寵簽訂契約,從而綁定人寵之間的關係。

  若是蕭簡沒有猜錯,風淩霄懷孕之時用的晶體就是玄晶,唐曜那廝試圖用玄力迷惑孕育谷的感知,自己製造出人類血脈的神賜之類的……

  想培養出一個蛋形的人類,這可不是單單惡趣味就能夠解釋的。

  “他和蕭風兩家定下了相關的協議,具體的細節說起來不僅繁瑣,也沒這個必要。”風淩霄倒是未料到蕭簡是這種反應。

  她之前還甚至擔心過蕭簡情緒過大,動了胎氣,這會看到蕭簡淡定的樣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接下的話就沒那麼滯澀了:“昨天,我還見過他一次,二十年了,還是那個樣子。漂亮的像是假人,僅僅笑起來的樣子,就讓人覺得慎得慌。你失蹤的事情,雖然沒有公開,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消息管道,還是知道個大概的。時隔二十年,他又是那個時段過來找我,他沒開口我就知道他是為了你而來的。”

  “那位,不過是見不得他的東西落在了別人的手上。”蕭簡回憶著唐曜偏執的有些猙獰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是的,東西。

  風淩霄覺得這個詞雖然不怎麼好聽,卻知道形容的很貼切,站在那種位置上的生物,所有的生命不過是他手中操控的玩物。

  甚至,那樣的價值觀或許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像門外那位,七情六欲,比起靈霄王者來說,更像是一個人。

  “他是來討要剩下的那些晶體,當年……雖然耗用了個七七八八,我卻還是私藏了部分。我不知道他是否知曉,不過即使知曉大約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隔這麼些年,卻突然提起來……”接下去的話風淩霄並沒有說,她對面前這個名義上的女兒的確是沒有感情的,但是也沒有特別討厭。“時間不早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聽說你喜歡茶,我那還有幾罐雨前的好茶,有時間可以上我那坐坐。”

  風淩霄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以往所沒有的溫和。

  這一次,無論是和為了她和靈霄的交易,還是為了以後的發展,鞏固兩人維繫不多的感情還是有必要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蕭簡自然明白風淩霄的意思。

  風淩霄這人,作為風家的現任家主,單看她的名字句知道她身上所承受的責任。做事風雷厲行,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眼光狠辣,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有一個極為精確的度。

  就連維繫兩人的感情,也是用消息換的,並沒有趕著用血脈這一套來自討沒趣。

  對比起來,倒是蕭淵……

  蕭簡起身站起來送客,臉上的笑容如同雨後初陽,看起來好像一點陰霾都沒有。

  風淩霄所說的事情,墨狄大概早就知道了。

  之所以讓風淩霄過來而不是親口告訴她,大約是因為自己不僅懷孕,而且情緒太過異常。

  蕭淵生死不明,或者早已經塵歸塵土歸土,而墨狄能找到的,或許只有這位自己名義上母親。

  開導?還是聯絡感情?又或者是單純給自己找個人聊聊天。

  蕭簡低著頭笑了笑,心底軟成一團,她抬起頭面向腳步的方向,笑意浸透眼底。

  墨狄從正面擁住蕭簡,一個吻輕輕的落在蕭簡的發上:“過幾天,我們離開帝都吧。”

  離開帝都,大家都沒意見。

  但對於去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蕭簡希望去海邊,墨翡則覺得人口稀疏平原比較安全,誰都不會知道,蟄伏在暗中的唐曜會不會突然躥起來咬你一口。

  唐小喵死的時候,屍體被暴露荒野,自始至終都沒有收屍的人。最後還是琉璃替她火化,按照人類的禮儀,將她的骨灰安葬在了墓地。

  這樣冷靜到近乎冷漠的敵人,並不是隨身守護蕭簡就能夠以絕後患的,墨翡一身筆挺的小西裝,坐姿也同樣的嚴肅,他看著大喇喇橫臥在沙發上啃蘋果的琉璃說:“琉璃姐,看起來你有不同的意見?”

  “去紀雲。”琉璃漫不經心的回答,眼神在蕭簡的肚子上轉了一圈,然後落在了墨狄身上,“大人您也是這麼想的吧?”

  墨狄:“嗯”。

  卻沒有做解釋的意思。

  大家自然而然將視線拉回了琉璃的身上。

  琉璃撇撇嘴,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呢,將手中啃了一半的蘋果扔進垃圾桶內,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說:“阿簡,你是第一個懷上靈霄孩子的人類,事實上,你也是第一個成為靈霄伴侶的人類,這你知道吧?”

  蕭簡看不見琉璃的表情,卻聽出了她語氣的嚴肅,點頭示意。

  “事實上,任何一任靈霄和其伴侶都沒有擁有過孩子,簡單的說,靈霄和其伴侶理論上是沒有生育能力的。但是你的情況,打破我們所有的認知——我們猜想,當初唐曜並是不因為大意所以忽視了你懷孕的事實,而是在我們的觀念之中,這樣的情況,應該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琉璃的歎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我其實並不贊同和你說,但我相信墨大人的決定。沒有先例,沒有任何先輩的參照,寶寶從懷孕到出世,每一步我們都得自己摸索……所以,出世的地點,保險起見還是要去孕育谷。紀雲臨近孕育谷,又有孫家的根基,自然是最好的去處。”

  蕭簡好脾氣的笑笑,聽了這麼一大段,歸納起來其實就一句話“我們也不知道你會生出什麼東西出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按照靈寵的模式去孕育谷生產吧。”

  果然,不止她一個人想到了,她或許會生出一顆蛋出來。

  “好,去紀雲吧。”

  ***

  地點一敲定,剩下的就變得簡單起來。

  和古家司家打了聲招呼,安排了一些靈寵繼續收集相關的消息,就連新出世的神賜,也被派往軍區,坐鎮在了軍區正中。

  這些自有專人安排,蕭簡作為孕婦,所做的就是按照醫囑,該吃的吃,該睡的睡,該出去的溜達的時候,由墨狄推著輪椅出去溜達。

  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

  中間的風起雲湧,蕭簡自是看不到的,她也不想看。

  兩人相處的模式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蕭簡有時發發脾氣,有時心血來潮時也會跟著墨狄一起進廚房。兩人同吃同睡,墨狄形影不離的跟著她,就好像無形中將外界的干擾遮罩了開來。

  “聽出什麼來了麼?”蕭簡好笑的問,三四個月的胎兒,能聽出什麼來?

  墨狄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食指比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噓——”了一聲。

  頭發軟軟的,在肚子上的觸感癢癢的,就好像掃到了心尖上某根神經,溫暖的一塌糊塗。

  “他說了很多,我在和他聊天呢。”墨狄聲音很認真,聽起來很有迷惑性。

  “是麼?”蕭簡眉毛揚了一下,笑意便又加深了幾分,配合道,“你們父子聊了什麼?方便說給我聽聽麼。”

  墨狄突然抬起頭來,眼神對上蕭簡,一片深幽:“這是男人間的約定。”

  “哈哈……”

  蕭簡樂不可支,倒在床上乾脆平躺起來,笑的一抽抽的,笑夠了扶著腰側坐起來。

  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手指卻觸到了墨狄遞來的濃縮營養液,慢慢的收起了笑,仰頭一口灌了進去:“什麼時候走?”

  墨狄起身,從櫃子中拿出一個鼓鼓的包,背在身後。扯下一件黑色大衣,走到蕭簡面前,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打橫抱了起來,低著頭在她額頭落下了一個吻:“累的的話,就先休息一下。”

  隨即蕭簡的耳朵裡就剩下墨狄的心跳聲,還有風拉扯著嗓子急促的從耳旁滑過。

  帝都,西城。

  男人立在月色之下,俊美的五官和赤色的雙瞳交織出妖冶的美感,他抬起手,中指掠過臉頰上的傷口,抹下一指尖的血漬。

  他的對面,近兩米高的白色靈寵身上,懶洋洋的坐著一名身量不過十歲大小的孩童。對方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裝,乍眼看去,倒更像精緻的擬人娃娃一樣。

  抬頭看了看月色,揚起唇角笑:“今天倒是看走眼了……”

  “現在看清也來得及,在醫院埋伏了一個月,還沒說聲辛苦了。”墨翡收回手中的靈刃,從口袋拿出兩顆奶糖,漫不經心的剝開一顆給自己,又慢悠悠的剝開第二課,塞到了二白的嘴裡。“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墨翡。”

  “緋夜。各為其主,貼身守候一個月,你看起來也不輕鬆。事實上,撇開這次任務不談,我私人更好奇,你到底傳承了哪一脈?居然能將先天不足彌補過去。”

  神賜出生,實力大小會反應在外貌上,未成年外貌的神賜,多半比較虛弱。而墨翡這樣小的離譜的外貌,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先天不足。

  “你認為我是先天不足?”墨翡似笑非笑,將司家大少的神情學了個十足,“那就算是先天不足吧。”

  話裡的意思,卻是在說,他看走眼了……

  緋夜心下沉了一下。

  這次,他來的目的是直接斬殺墨翡,所有的資料都顯示著,墨翡對他而言,簡直就如同手到擒來的事情。

  可剛剛交鋒的那一刹那,自己連墨翡的衣角都沒碰到,臉上首先就示威性的被劃傷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輕敵所能造成的。

  綠袖那邊,多半也不會那麼好打發才是。

  想到這,緋夜笑出聲來,單手抬起間就凝出了一把彎刀,刀刃處直指墨白的方向。

  真是的,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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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章

  夜色如墨,月光更能清晰的找出人影的狼狽。

  帝都,東城。

  琉璃將口中的一口血吐了出去,完全不在意的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此時她頭髮淩亂,裙擺襤褸,身上的傷痕一道道的,相比墨翡的悠哉,她這邊的戰況艱苦的有些不忍直視。

  倒是她對面那個頂著一張死人臉的女人,白衣黑髮,在風的鼓動中,整的跟鬼似的。

  最最風騷的是,她居然撐著一把墨綠色的油紙傘,

  “你不是我的對手。”對方如此陳述著,眼神放空,連聚焦都不捨得聚在琉璃身上,手中的長鞭一抖,“是自斷一手滾出帝都,還是做我鞭下亡魂?”

  擦!

  這目中無人的樣子,比墨翡那小子還討厭幾千倍。雖然現在自己暫時落了下風,但是那種爆棚到幾乎篤定的信心,到底是怎麼來的?

  真當自己是個軟柿子,想怎麼捏怎麼捏麼?

  琉璃握緊拳頭,骨節一陣啪啦啦作響:“廢話說再多也沒用,打過來再說!”

  這一夜,帝都各大方向都不約而同的遭遇了相似的畫面,夜色如水,註定有無數人徹夜無眠。

  這一切,蕭簡都不會知道,也可能永遠都不會再知道。

  墨狄在她身上補了一個守護結界,隔絕了一切外來干擾,蕭簡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在失去意識之前,蕭簡想起了剛剛自己灌下的那支營養液,果然,她還是喜歡不起來有安眠成分的東西。

  感受到懷裡人徹底陷入沉睡,墨狄將裹住蕭簡的大衣緊了緊,奔襲的速度也不由的加速起來。

  郊區一處垃圾場,周圍堆積如山的垃圾幾乎要場地都掩埋了,墨狄熟門熟路的繞過亂七八糟毫無規則可言的路,他剛到達一個平臺處,一架直升機恰巧落了下來。

  墨狄單腿用力,抱著蕭簡一躍而上,將蕭簡遞給飛機上的孫亞,說:“你們先走,替我照顧好阿簡。”

  孫亞點頭,剛想詢問什麼,墨狄已經轉過身去,躍身跳下了飛機。孫亞愣了半秒鐘,揮手對駕駛員說:“我們走。”

  墨狄站在地面上,看著飛機越飛越高,最後在天空中變成一個黑點,淡淡的說:“玄霄大人,細數起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的身後,一道黑色的身影慢慢出現。

  ***

  半個月後,紀雲。

  天空好似被捅破了,雨嘩啦啦的往下倒。

  每份這樣的天氣,酒店的外賣生意好的出奇,阿亮穿著雨衣在大雨中停了下來,抹了一把臉上淌著的雨水,從摩托車後面的小車箱中拿出今天送出的第一份外賣,也是唯一的一份外賣。

  十菜一湯,外加三道甜品。

  大概是宴請客人需要的菜色,不過大早上的就點這麼正式的菜色宴請客人。這在紀雲並不常見。餐廳這個時段,一般都是送早點和粥品的。

  保安盤查的有些嚴厲,車子是不能進入社區,阿亮也沒和保安爭取,酒店送外賣都是按照分鐘計時的,很多菜色時間一長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他將車子和雨衣都寄放在了保安處,借了保安老大哥的一把傘,提著外賣箱子,步行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高檔的社區,綠樹成蔭,在寸土寸金的市內,這種社區每一層樓只有一套房子,面積在500平米左右。

  阿亮想起自己一家人居住房子,大小加起來不過70平米,連他們的陽臺都比不了。

  阿亮低著頭,看著鞋上的污漬在光亮地面上落下污漬,想了想,擦了擦手上的雨水,這才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懷著孕的年輕女子,卻並不是想像中那種打扮精緻的貴婦,她穿著藍色碎花的棉質裙,第一眼看過去,氣質比長相更突出。

  她的眼神定格在自己的臉上,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你好,請問你是?”

  這張臉他好像在哪見過……

  覺得自己有些無禮,匆匆的掃了一眼,阿亮不敢再細看,便低下頭來:“我是餘家酒店外賣派送員,這是您的外賣,請您簽收一下。一共一千三百五七索幣,因為今天是酒店周年慶,額外贈送了紅酒一瓶。”

  說話間,客廳依舊靜悄悄的,並沒有其他人出來。

  “這是一千五百,剩下的當做你的小費。”女子的聲音很好聽,接過自己手上的外賣袋子一邊進入客廳一邊說,“你先等一下,我進去一下就來。”

  阿亮愣了一下,但是看在小費的份上,還是慢慢的點點頭。不一會兒,就看見女子拿著條毛巾走了出來,笑容溫暖的似是能傳進自己的心裡:“這是昨天我去超市買的,大雨天的,真是麻煩你了,先湊合著擦下,別著涼了。”

  等對方關上門,他拿著毛巾有些不可思議的轉身離開時,從反方向,走過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阿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明明年輕的不像話,卻有著比自己經理更強的氣場。

  真要去說的話,那外表氣質就好像是電影中的男主角一樣。

  他迷迷糊糊的想,男才女貌,或許這才是老人所說的登對吧。

  “你怎麼來了?”蕭簡將十幾份菜盡數放好盤子擺好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小小的抿了一口,臉上露出愉悅的表情,然後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孫亞扯了扯領帶,將西裝外套直接扔到了沙發上,解開袖口扣子,將袖子的挽到肘部,眉間卻越皺越深:“醫院打電話來,孕檢你沒去。”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去不去一個樣。話說,我付的錢的人,為什麼總會向你打小報告?”蕭簡咬了一口炒肉塊,這邊飲食雖然比不上華夏幾千年的沉澱,但就營養而論卻是超過前世的。

  作為一個准媽媽,在營養面前,口感只能擺在第二位了。

  看著對方極為不在意的語氣,孫亞歎了一口氣,這位大小姐,輩分資歷都比他大多了,她不願意去,他能怎麼辦?還是回去通知老爺子一聲,讓他出馬勸勸,蕭簡還是極為尊敬老爺子的。

  孫亞還想說什麼,看著蕭簡皺起的眉頭,很沒志氣的停止了這個話題。

  他一屁股坐在蕭簡對面的沙發上,視線掃了掃蕭簡桌上的外賣,又在廚房的方向轉了一圈:“廚師呢?”

  “劉師傅的妻子今天生產,請假一天,我給了三天假。”說話間蕭簡已經吃完了一盤,舉著筷子向下一盤進攻。

  “所以你準備著將就吃三天外賣?”

  “不是準備,我已經吃了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蕭簡不以為意,“有錢什麼檔次的東西買不到?這家酒店的外賣不比劉師傅的手藝差,算不上遷就。”

  孫亞有些挫敗,就連劉師傅也是從大酒店請來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和現在吃的外賣並沒有區別。

  那天在飛機上,他答應墨大人,要好好照顧自家的師姑。

  可是自家師姑從醒來的那一刻就理智的不正常,自己將事情的始末簡單的敘述一遍之後,自家師姑既沒有哭哭啼啼,也沒有暗自垂淚,更沒有失去理智非要重新回帝都,就連最起碼的不安都沒有在她臉上看到。

  而是簡簡單單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隨即,該吃吃該睡睡。

  若不是自己看著師姑墨大人兩人一起走到現在,甚至會懷疑師姑是不是對墨大人毫無感情。

  一眨眼半個月過去了,自家這位師姑,買房子,找廚師,定醫院……挺著個肚子,卻將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運動飲食科學而健康,壓根用不著自己照顧。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明看起來柔弱的那麼不堪一擊,在遭遇挫折的時候卻又堅韌的令人驚歎。

  若是蕭簡只得孫亞想什麼,定會嗤笑對方腦補的太多。她之所以這麼的安然,是因為血契的存在。

  既然她還好好活著,他自然也會好好的活著,只要還活著,有什麼路是踏不過去的呢?

  如果墨大爺真的出事了,立刻就會輪到她,現在她既然過的舒舒服服的,就代表墨大爺那邊也不會太艱難。

  更何況,比起那個人妖似的偏執狂,她更看好自家男人。

  將最後一塊甜點咽下去,一大桌的食物徹底的被消滅乾淨,蕭簡打了一個飽嗝,就看見孫亞眉毛皺的能夾死蚊子,伸手從一旁倒了一杯水遞給自己。

  蕭簡擺了擺手,端起一旁的紅酒一飲而盡,末了還饒有興趣的說:“這牌子紅酒味道不錯,下次給我帶一箱,上個星期的白蘭地味道……”

  話還沒說完,孫亞已經刷的一聲站起來,端起桌子上的紅酒瓶,走到廚房的水池邊,嘩啦啦的倒了個底朝天。

  氣衝衝的走回客廳,看著蕭簡躺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的舒坦樣,孫亞咬著牙說:“師姑,您到底有沒有孕婦的自覺?”

  什麼東西都吃,一點忌口和節制都沒有!

  蕭簡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安啦安啦,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連眼睛都懶得睜開,閉著眼睛就開始敷衍。

  孫亞堵著一口氣立刻就泄了……

  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看了乾乾淨淨的十幾個盤子,默不作聲的,伸手給收拾了。

  聽著廚房嘩啦啦洗碗的聲音,蕭簡臉上輕鬆的笑意慢慢的消散了,她睜開眼睛,眼中一點焦距沒有,全然放空。

  到現在為止,紀雲這邊,還沒有人知道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琉璃受了重傷,現在還在孫家修養,誰也不知道當天晚上琉璃遭遇了什麼,而墨翡,在紀雲出現過一次後,也隨著消失了,聽孫老描述,大概是去了帝都。

  也就是說,蕭簡身邊除了二白之外,沒有其他可以看的守護力量,這也就是為什麼蕭簡要單獨居住的原因。

  出事的話,沒有必要拉上師傅一家子。

  她靈脈,殘留為數不多的靈力,用來探測周圍“視野”,還是綽綽有餘的。

  師父那樣的脾氣,若是知道自己失明了,還指不定怎麼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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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0:05
正文 第98章

  正常孕婦的日常生活是什麼?

  吃飯,睡覺,散步,胎教,去醫院。

  那麼非正常孕婦的日常生活又是什麼呢?

  賭蛋,蒸蛋,吃蛋,也可以在無聊的時候充當充當鑒蛋師,賺取一些寶寶的伙食費。

  正常孕婦前三項,她也基本每天都做,胎教則是心血來潮的時候,也會來那麼一回。至於醫院體檢這種事情,在任何儀器都不能檢查出畫面的時候,蕭簡已經徹底死心了。

  早上七點半,寵蛋市場還沒開街,蕭簡戴著帽子墨鏡,慢悠悠的從莊元敬的車子上下來。

  ——蕭簡這個名字,時隔多年以後,以更加耀眼的姿態,在整個大陸掀起話題熱潮。

  想安安心心的逛街,自己這張臉,連露都不能露的。

  “是不是我記憶模糊了?我怎麼這條街感覺繁榮了不少。”蕭簡側過身看莊元敬,她上次過來的時候,雖然人流也不少,當遠沒有排隊等開街這樣的景象吧?

  “借您的福,紀雲的寵蛋業務已經位居全大陸第一。”莊元敬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是受益者,“我們店新增九成業務都是沖著您的名號來的,不過這條是老街,咱們家的店面並不在這。”

  笑話,帶著蕭簡去自家的店面,損失得有多慘重啊?

  蕭簡對莊元敬這種鑽進錢眼的小心思一般是視而不見的,她眼神掃了一圈,抬頭示意了那排著長長的隊伍,大爺款十足:“你去排隊,我去弄點吃的。”

  說完沖著車內懶洋洋趴在那的二白說:“你先呆著,要吃的東西麼?我給你帶。”

  二白抬起一個爪子,慢悠悠的擺了擺手,又慢悠悠的閉上眼皮眼神,這位大爺還沒睡醒呢。

  見縫插針的小攤販早已經在街邊擺好早晨攤子,熱氣騰騰的早點香味彌漫了整個街道。她其實已經吃過早飯,不過現在的消耗不比以前,能補充一些就一些。

  莊元敬其實很想說自己可以走後門進去,但是看著蕭簡對早點躍躍欲試的神情,理解的笑了笑。

  這位大小姐自從懷孕之後,那食欲已經徹底擺脫了人類的範疇。

  看著蕭簡略顯消瘦的臉,莊元敬有時候甚至懷疑,那一堆堆的食物,最後到底去哪了?

  莊元敬乖乖的去排隊,蕭簡拿出包中鼓鼓的錢包,從街頭第一個店面開始往後方的掃蕩。

  對於孕婦的禮讓,蕭簡的食物往往都是第一份出爐的,這也讓一旁的觀眾親眼見證了一個人的食量到底有多恐怖。

  “第十個了,第十個了……”

  “第十個攤子,每個攤子一大份早點,十人份的食物吃下去,還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天呐!”

  “看看,她又要了雙人份的!”

  “她家若是不富裕,一定是被她吃窮的……一個孕婦自己出來,丈夫也太不負責人了,這樣沒節制的吃下去,會出事情的……”

  “該不會被男人拋棄了,精神不正常了吧?”

  “那真是太可憐了,男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蕭簡耳旁響起,蕭簡左右開弓吃著,絲毫不在意自己成了別人吃早點時的談資。比起沒有熱量時,肚子隱隱作痛的感覺,她寧願一天二十四小時坐在街邊給別人觀賞她的吃相。

  有時候,她甚至都在覺得,肚子裡的這個生命的每一分成長,都在消耗著她的生命。

  半小時,不長不短,足夠蕭簡補充消耗的熱量。

  蕭簡“看著”街市的鐵門緩緩打開,排成幾排的人開始有序的進入,蕭簡吞下手上最後一串丸子,拿著餐巾紙擦了擦手,剛想將手中的餐盒扔出去的時候。

  四周的人也不約而同的往大門的方向走去,身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就往一側晃了一下,手上的一次性餐盒沒拿穩,就糊上了一側的人身上。

  腦海裡出現這樣一個畫面,蕾絲花邊的白色連衣裙上立刻綻放出一朵醬色的花朵,純白的底色在污漬的襯托下,讓蕭簡不禁扶住了額頭。

  最近諸事不順,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靈或者哪路穿越大神?

  “你走路不長眼還是殘疾啊?看都不看就往人身上撞?”氣急敗壞的聲音,尖銳的像是要將蕭簡的耳膜都刺破,甚至太陽帽和太陽眼鏡都不能抵擋住對方表情的炸毛。

  但是,任哪個小姑娘穿的美美的,突然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有相同反應。

  蕭簡推己及人,完全理解對方的感受,從包裡掏出濕巾,一邊道歉一邊上前準備給對方擦拭:“對不起,剛剛人有些多,一時沒站穩……姑娘的裙子我一定會照價賠償……”

  “你賠的起麼你?”對方的視線在她上下掃了一圈,懷抱著黑色的貓寵,厭惡中帶著不屑,一把打開蕭簡的手,如同避開瘟疫一樣的避開她,“你以為這是你吃的地攤貨啊,幾十塊就能買到了,真是倒楣透了。”

  “小姐放心,無論多少錢,我都會陪你的。”蕭簡臉上有些尷尬,這種十七八歲,任性的如同玫瑰的小女生,蕭簡這輩子都沒有怎麼遇到過,更別說打交道了。

  世家大族的女孩子,別的不說,表面上的教養絕對是一等一的。就是落魄的那幾年,蕭簡所接觸的老闆娘,那種小市民的特有的刻薄,只要無視就可以了。

  蕭簡正想著,要不要讓莊元敬出來解決,對方就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眼中帶著鄙夷:“就你那窮酸樣,以為帶著墨鏡就能冒充明星啊?”

  這麼一張略帶稚氣生機勃勃的臉,被略帶刻薄的表情毀於一旦,所幸,蕭簡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

  兩人的聲音動作都不小,周圍的人都不禁看了過來,沒有排上隊伍的人,乾脆圍了上來。看著蕭簡是孕婦,態度又不錯,就覺得女孩有些得理不饒人,熱心的便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勸架。

  這樣一來,就亂糟糟成一團,蕭簡不禁低頭呻吟一聲,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受不得的就是念叨,你越念叨她越叛逆。

  果然,對方被句句不離“孕婦”兩個字惹禍了,明明今天是對方不對,怎麼反而搞得她不對一樣?

  上前就推開一名熱心的大媽,怒氣衝衝的說:“孕婦了不起啊?孕婦弄髒別人衣服就不用賠償麼?你們就是將白的說成黑的,她該照價賠償的還是要照價賠償!我看各位大媽阿姨們,與其在這說些不著邊的話,還不如想想怎麼替她湊錢賠償……”

  這話一說出來,周圍一圈的人都沉靜了,弄壞別人東西照價賠償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只是,對方這件衣服看料子做工,就知道價值不菲,在這種街面混生活的人大部分是普通人,平時每一塊錢都是要經過精打細算的人,怎麼有能力替別人湊錢。

  女孩子的臉色露出一抹了然的嘲諷,大部分人的熱心都是建立在廉價之上,這種虛偽的面貌,她很小都時候就知道該怎麼用物質一點點的去打碎,也知道該怎麼將一個人的自尊徹底踩在腳下。

  將她弄的如此狼狽的人,她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

  她視線掃了一圈沉默的人群,神情高傲的宛如一隻驕傲的孔雀:“沒人說話了?說實話,一條裙子,我還真不在意。但是我噁心的是,明明是貧賤悲哀到被男人拋棄的女人,還恬不知恥的往我身邊湊,妄想從別人的狼狽中獲得滿足。明明沒有能力賠償,還為那點卑微的自尊心故作堅強……”

  等等,這小姑娘腦補的是不是太多了,她什麼時候被人拋棄了?什麼時候窮到連條裙子都賠不起了?

  “抱歉,我朋友正在前面,姑娘你……”蕭簡剛想解釋,卻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

  “把她舌頭割了。”

  熟悉的聲音,讓蕭簡的思維有了一秒鐘的停滯,等她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已經到了蕭簡的眼前,她有些無力的制止:“住手。”

  墨翡定格住,眾人這才看清他的動作,他浮在半空中,左手握住年輕女孩的脖子上,右手握著一柄匕首正要下手。他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沒意思。”

  墨狄和蕭簡兩人之間,墨翡向來就知道誰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他剛收回手,小姑娘懷中的貓寵在極度的壓力和殺氣下,突然爆躥起來,直撲向蕭簡。

  一隻手在半空中生生的掐住貓寵的脖子,輕輕一用力,只聽哢嗒一聲,貓寵的脖子一軟,頭以詭異的角度歪向了一邊。

  墨狄有些不耐的將貓寵的屍體扔在地上,冰冷的視線定格在已經軟癱在地上的少女:“滾!”

  “神賜!”

  “神賜大人!”

  ……

  此時周圍人盯著墨翡,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蕭簡帝都鬥蛋那一戰,視頻從未在紀雲網站的點擊排行首位下來過。

  墨翡的樣子早已經人盡皆知,很多人甚至從收藏了他的海報和畫冊,現在就是傻子也猜出了蕭簡的身份,戴墨鏡出行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只是要不要那麼坑爹啊,這樣身份的孕婦,穿著打扮成鄉下人也就算了,出行居然周圍居然沒有一個人?

  眾人投在少女身上的眼神,已經從隱忍變成了同情。

  “你回來了。”蕭簡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走到墨狄前方,憑著感覺替墨狄整理好領子,語氣平淡的好像墨狄剛剛出去買了包煙。她的手在墨狄臉上摸了一圈,確定沒有傷痕,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墨狄被掀起的怒氣霎時間消失的一乾二淨,他伸手環住蕭簡的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孩子有沒有鬧騰你?”

  一旁的墨翡仰頭看著湛藍色的天空,浮躁了一個月的血液,終於慢慢的沉寂下來。

  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什麼的,真是太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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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0:39
正文 第99章

  這樣一鬧騰,蕭簡想安安靜靜掃蕩寵蛋街的願望也就落空了。

  莊元敬轉身回頭找蕭簡的時候,就看到人家小倆口甜得發膩的樣子,斂起眼中的表情,很稱職的當好臨時司機的角色,將這一家非人類生物送回來蕭簡的社區。

  看著一家幾口消失在眼前,莊元敬拿出通訊器,撥了一個號碼:“孫二少,將社區所有護衛全部撤離。原因?……正主回來了,我看,我們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等墨狄洗完澡換完衣服出來,蕭簡正端著杯子,兩眼放空坐在沙發上發呆。墨狄走過來摸了摸蕭簡軟軟的頭髮,聲音裡疲憊中帶著輕鬆:“在想什麼?”

  “中午吃什麼。”蕭簡撇了撇嘴,“我想吃酸菜魚,可惜這邊廚師做不出來。”

  墨大廚師:“明天我給你做,寶寶嘴可真饞,今天看你橫掃了整整一條街。”靈寵魚,還要去打獵一番才能得到。

  他回來的時候就沒有去所謂的孫家,而是憑著兩人的聯繫直接找到了寵蛋街,剛到就看見蕭簡左右開弓的英姿。

  知道因為沒有真正交心在身邊,阿簡不可能吃到階位靈寵,只能靠不斷的進食來給寶寶提供能量。

  他的孩子伴侶,居然會落到了如此地步,在酸澀中做了一番自我檢討之後,墨狄卻又覺得蕭簡這副樣子太過難得……

  難得的可愛,索性在一旁看起熱鬧來,倒是沒料到會遇到那樣一件事,墨狄眼中的神色暗了暗,又慢慢歸於平靜。

  六個月的孩子,已經很顯懷,蕭簡摸摸肚子笑著沒有答話,轉了個話題:“你要不要先睡一覺?”

  墨狄拉住蕭簡的手:“一起。”

  於是小倆口開始青天白日睡覺,這個睡覺還真是字面上的意思。

  墨狄從背後擁著蕭簡,聞著蕭簡身上濃郁舒適的味道,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慢慢落在心坎上,慢慢的,他呼吸平緩下來。

  蕭簡聽著墨狄強有力的心跳,突然之間有了睡意。

  因為彼此掛念,無論自身是否安全,兩人都沒有徹底安心的睡過一覺。這一次,相擁兩人都睡的特別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兩人好像從未分開過,洗漱、吃飯、散步,逛街……生活節奏平穩的如同在帝都的醫院之中一樣,蕭簡從未開口問過墨狄遭遇了什麼,墨狄也從未談起他所經歷的種種。

  兩人都將那種擔心深深的嵌入心底,小心而努力的經營著一種安穩的平淡。

  暴風雨前的寧靜,恨不得在這一瞬間,定格成永恆。

  風扯著烏雲在天空肆虐,天色一點點的暗下來,不一會,豆大的雨點啪嗒啪嗒的砸在了玻璃窗上,整個城市被一種肅穆的蒼茫所籠罩。

  墨狄看著蕭簡上下翻飛的頭髮,起身將窗子關了起來,蕭簡伸手制止了:“墨翡還沒回來。”她的目光放空著,沒有半點焦距,在墨狄面前,她從來沒有偽裝的必要。

  墨翡常常出去打野食,但是從未在外面過過夜,早出晚歸,

  墨狄將蕭簡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裡,懷孕之後的蕭簡體溫越來越低,冰冷的就像窗外的雨水一樣。低下頭含住蕭簡的嘴唇,落下一個安撫溫暖的吻:“他已經到了,不過我想,他應該選擇走前門。”

  話音剛落,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細碎的腳步聲便出現在了耳畔。蕭簡的靈力慢慢的朝著那邊擴散,“看見”墨翡單手舉著一隻比他體積大幾倍的惡獸,另一隻手拖著一個麻袋進了門。

  麻袋被隨手扔在了客廳的地板上,傳來一陣重重的悶哼聲,墨翡的腳步卻沒有任何停頓,直接走進廚房的方向,將某只不知名的野獸扔到了廚房的地面上。然後順手將外套脫了,扔到水房的洗衣機裡,這才端著兩杯水慢悠悠的回到了客廳。

  “媽媽,我回來了,有沒有很想我?”將其中一杯水遞給蕭簡,順手給蕭簡一個輕輕的擁抱,他身上的衣服還冒著潮氣。軟軟的頭髮貼在了頭上。

  “你帶了什麼回來?”

  有墨狄在場,墨翡見好就收,抱了一下就撤了下來:“我弄了些食材,這幾天加下餐,被弟弟補下。”

  蕭簡看向客廳的方向:“我是指那個。”

  墨翡:“那個啊,不急,我們吃完晚飯再說。”

  蕭簡聽著客廳裡掙扎著背堵住的悶哼聲,屈指彈了彈墨翡的額頭:“好,我們先吃飯。”

  於是三人一桌,葷素皆有,外有紅酒相伴。

  有了穩定的獸類肉補充,蕭簡那近乎恐怖的食量也慢慢恢復過來,這會兒她正優雅的吃著肉排喝著肉湯,順手喝一杯令莊元敬發飆的紅酒。

  墨狄就是這樣好,從不限制自己吃什麼,在他眼裡,自己每想吃的一種食物,都有吃的必要性。

  三人一餐吃的時間不少,被拖到角落的那只麻袋,也扭動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徹底沒有了動靜,蕭簡這才收回筷子,摸摸已經吃飽的肚子,慢慢喝了一盞茶。

  晚上的鐘擺響了七下,墨狄看著膚色泛白的蕭簡,將下巴抬了抬對著墨翡說:“有什麼事情說吧,早點解決,早點休息。”

  墨翡的心思細膩,做事不僅條理分明,且很少將私人恩怨牽扯到正事上。

  若是他帶回來讓自己見的人,無論是不是符合時宜,都有他的理由,這一點上,蕭簡和墨狄都無條件相信墨翡。

  墨翡漫不經心的說:“我將那天街上衝撞媽媽的人抓來了。”

  蕭簡的頭偏向麻袋的方向,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居然被墨翡給惦記上,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沒有燒香拜佛的緣故。

  墨狄將視線轉到墨翡身上,自己的屬下自己瞭解,若是單純因為那件事,墨翡絕對當天夜裡就處理了,而且絕對不會讓蕭簡知道。

  他眼中露出一抹恍然,視線投到了麻袋的方向:“原因?”

  “那日街上,她帶著帽子口罩,一張臉並沒有露出多少,但是我卻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墨翡走上前去,伸出手慢慢的解開麻袋的繩子,“當時並沒有注意,今天從街上路過的時候,突然看見了她的背影。那種感覺又來了,順便上前看了她的外貌……剩下的,你們自己看吧。”

  蕭簡的靈力所感知的場景是有局限的。

  簡單來說,就是你能感知對方衣服材料,對方大致穿著打扮,甚至是口子上的分子密度,這一切都能通過很準確的名詞傳達到大腦裡,然後還原成一副相近的畫面。

  但是你很難去察覺對方的長相,對方的神情,以及對方的神色……

  所以,她下意識的將頭側向了墨狄,輕輕問:“怎麼了?”

  墨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她應該和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唐小喵。”

  蕭簡:“唐小喵?為什麼是應該?”

  “因為看起來,她比唐小喵要大上幾歲,若是和唐小喵差不多大小,應該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墨狄輕聲解釋到,“我一直就覺得唐小喵和神賜還是有一定區別的,但又看不出具體哪裡有問題,現在看來,唐小喵以前可能是人類。”

  “人類怎麼可能……”有那種媲美神賜的力量,但是話一問出來,蕭簡突然想到了自己。有什麼在神經處跳躍了一下,仔細去抓,卻怎麼都抓不住。“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什麼,現在……”

  墨狄一直自己觀察著蕭簡的神情,看著她神色越來越差,聲音放緩,磁性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安撫:“現在想不起來沒關係,說不定明天就能想起來了。我先陪你回房間休息,剩下的事情,我親自來問。明天會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你,好麼?”

  蕭簡其實很想留下來繼續看著,但是感受到墨狄語氣中的篤定,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歎了口氣:“現在休息會積食的,你還是給我沖杯牛奶,我去房間聽聽音樂。”

  “好。”

  在連悅二十年的人生之中,從未出現過挫折兩個字,即使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發展到最後一定是別人不如意。

  這不是驕縱,這是底氣。

  母親曾經說過,只有需要看別人臉色的人,才會去學習去看別人臉色。

  可是,最近的生活卻如同捲進了迷霧之中,開始變得混沌不堪。先是帝都風雲變幻,連家很多來不及撤離的勢力都受到了波及,幾乎到了傷筋動骨的地步。

  隨之而來,那位失去了聯繫……連家長輩的臉色越來越差,小輩中最受寵的她,平生第一次接受到了帶著不滿的呵斥。

  就連去寵蛋街區淘寵討長輩歡心,都能遇到蕭家大小姐出門,還因此得罪了對方。而現在,她甚至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就被套進了麻袋裡拖到了這裡。

  諸事不順,倒楣至極。

  見到光的那一刻,她的恐懼已經到了頂點,那幾張臉所代表的意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使自己當面被對方弄死在連家長輩面前,連家長輩只怕也會遞過去一張帕子,露出歉意的笑容說一句不好意思弄髒了您的手了。

  在絕對實力面前,剩下的生路只有一條路,臣服。

  客廳的飯菜香味還沒散去,空氣就因為女主人的離開徹底停滯下來,那個男人從房間出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所有的暖氣被生生的抽離開,駭人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連悅坐在地上,下意識往後挪了挪,眼淚從淚腺奔湧而出。

  因為恐懼,皮膚戰慄成一層雞皮疙瘩,所有的毛孔被迫被張到最大,寒意一點點的滲入骨髓。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死都不會踏上那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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