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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路七醬]以蛋之名,把你煎了[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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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1:03
正文 第100章

  越臨近深夜,暴雨越大。

  蕭簡睡的很安穩,最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空氣中彌漫著她的味道,就如同她這個人一樣。

  美味,安靜,舒服。

  很容易讓心平穩下來,墨狄運了一層靈力,將身上的涼意濕氣全部驅逐乾淨,這才幾乎無聲的將外衣脫掉,掀開一個被角,悄然無息的滑了進去。

  蕭簡的體溫有些低,墨狄沒有靠近就已經感受清清楚楚,他皺著眉,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大。還未等他有什麼動作,蕭簡已經一個輕微的翻身,熟稔的鑽進了他的懷中。

  聲音帶著還未清醒的懵懂:“我困了就先睡了,你忙完了麼?”

  “嗯。下次也要這,不用等我。”墨狄輕輕的將蕭簡擁入懷中,在她額前落下一個吻,“時間還早,你陪我再睡一覺。”

  蕭簡睜開了眼睛,又緩緩閉上,打了個哈欠:“明天要去師父那一趟,他老人家有些童心未泯,他的話你聽聽就好,別放在心上。”

  “我記住了。”

  “琉璃的傷還沒有好透,你和墨翡說說,別老去招惹她,被揍又不能還手。”

  “好”

  “寶寶的衣服我自己裁了幾身,用你的舊衣服,在我的家鄉,剛出生的孩子穿舊衣服能夠少災少難……”

  聲音到了後面越來越小聲,直到只剩下平穩的呼吸聲。

  墨狄盯著天花板,半晌,緩緩收回目光。

  蕭簡覺得自己的性子自從懷孕之後,性子愈發顯得沉靜了。

  “她叫連悅,連家最受寵的小輩之一,她的記憶中,自己應該有一個雙胞胎姐姐,不過剛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在連悅的口中,連家對死去的那位莫諱如深,幾乎成了禁詞。但我查過,連家崛起確實是從連悅出生開始的。剩下的,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查找。”簡簡單單一段話,墨翡就將所有需要交代的給交代了清楚。

  連家這情況,怎麼看都和自己有些像。不過區別的地方就是,他們成功的用一個女兒換得了整個家族的崛起,而自己卻讓風蕭兩家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麼看,若是蕭簡算失敗的試驗品的話,那麼唐小喵有可能就是半成品。

  比自己的等級高了不是一丁半點兒。

  但是這些試驗品的最初目的,難道僅僅只是培養打手?

  她將最後一口煎蛋吞下肚子,拿過墨狄面前的牛奶,喝了大半杯,然後用眼神斜睨著墨翡:“她人呢?”

  “原封不動還回去了,唐小喵都死了,整個連家已經失去了意義,我沒那功夫抓著一個小角色不放。” 那眼神向下四十五度看人的神態,和墨大爺如出一轍。

  蕭簡一巴掌拍到他的腦門之上,笑駡:“你才多大呢,收起那副大爺款,好好吃的你的飯。”

  墨翡撇撇嘴,理智的沒有反駁,埋頭和早餐戰鬥起來。

  孫老的一如既往的不靠譜,蕭簡剛踏入孫家,一隻茶盞就迎面而來,被墨狄用手擋了一下,擦著墨翡的頭髮就飛了出去。

  墨翡本人沒有覺得什麼,雙手插在口袋中,一副閒人莫近的模樣,倒是在場的其他人,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和墨狄待時間長了,蕭簡已經沒有了一定程度的自覺,疑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墨翡好歹頭上還掛著一個神賜的稱號。

  蕭簡斜睨了墨翡一眼,墨翡懷抱著二白不冷不淡的說:“無妨。”

  和家裡那個時而賣萌時而假裝正經的小大人完全不一樣。

  室內近乎僵持的空氣立即活躍了起來,墨狄的身份,高層有所瞭解,但是絕大部分還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加上他在孫家出現的時間並不短,對他的態度反而沒有對墨翡的尊重和疏離。

  蕭簡是孫老爺子的嫡傳弟子,又獲得了孫老爺子的真傳,在帝都替孫老爺子掙得了天大的臉面。在孫家人看來,蕭簡已經和嫡系的小輩地位相差無幾,連帶著對墨狄的態度也帶著對姑爺的熱情。

  孫家相熟的長輩,還過來詢問和打招呼,愛操心的阿姨大媽們,還事無巨細的將懷孕要注意的事項說了一遍又一遍。

  墨狄難得的表現出極好的耐心,安靜的聽完不算,甚至就不懂的地方還詢問了起來,這種態度明顯取悅了所有的女性長輩,紛紛讚揚起墨狄的性格為人。

  一時間,倒是賓主盡歡,只是除了孫老爺子擺著張臭臉,他座下跪著的年輕人頭都快伏到地上了。

  孫老爺子平時雖然不太靠譜,可是在家族交易處理上,是有絕對決策權的。

  這次發脾氣的原因很簡單,不過是有人賭蛋運氣不佳,一路走背字,幾乎被對手逼上絕路。孫家有小輩和那人有幾分酒肉情誼,又喜歡大包大攬,說他和蕭簡有同門之誼,可以請蕭簡出手。

  那人自是千恩萬謝,各種禮源源不斷的送給了小輩,那小輩原以為蕭簡既然回了紀雲,就著孫家的面子,自己不要臉面的多求幾回,蕭簡多半是會允了他的要求,所以收錢收的心安理得。

  只是沒想到前些日子聽到蕭簡懷孕,已經是六七個月了,自是不可能因為那所謂的“同門之誼”出手。

  思前想後,那小輩自己兜不住了,最後只能求到了孫老爺子的頭上。

  孫老爺子聽完事情起因結果之後,當場就發飆了,抓住手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恰巧的讓蕭簡趕上了。

  孫母一點沒有隱瞞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對地上跪著的那位,恨鐵不成鋼卻有無可奈何。

  “平時,老爺子火氣再大,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這一次怕是氣狠了,阿簡,老爺子最心疼你,你要不去勸勸?要打要罵都隨意,這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蕭簡沒有拒絕,從桌案上端了一杯茶過去,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子,繞過他走向孫老爺子:“剛進門師父就賞我這麼一大杯茶,喏,這是回禮。”

  孫老爺子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你來之前也不打聲招呼,我這正處理家事呢。”

  “感情我是外人,您處理家事,我還得回避啊?行呐,我現在回避也來得及,墨……”蕭簡裝模作樣,連腳都沒有挪一下。

  “行了,不就是想替這小子求情麼?真是……”孫老爺子一時找不到形容詞,端起茶的手微微顫抖,顯然氣得不清, “你自己問問他做了什麼好事!”

  “多大的點事情,值得您生氣麼?引著一屋子的長輩晚輩們跟著罰站,您坐著倒是舒坦。”天大地大孕婦最大,蕭簡自顧自的找了孫老爺子身旁的座位坐下。

  “行了行了,你們都散了吧。”孫老爺子揮蒼鷹似的揮了揮,不耐煩道,神色卻是緩了下來。

  看著孫老爺子的臉色好看了起來,蕭簡低著頭看著跪地不起的那人:“你不是求師傅要求見我麼?現在我就在這,有什麼話,你說說看?”

  先是將前因後果又複述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前些天,對方下了最後通牒,說放過我朋友的產業沒問題,但是卻要師姑您去見一個人……”最後一句諾諾著,自己越說越羞愧。

  蕭簡自己卻不以為意:“有說誰要見我麼?”

  “不清楚,但是傳來了一句話: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為你做的嫁衣。”事實上,正是這句話,他才明白過來,自始至終就是針對蕭簡的一個套,也促使他馬上就選擇了和孫老爺子坦白。

  《同桌的你》麼?

  那會兒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勢必要活出一個穿越人士的灑脫出來,校園生活,青梅竹馬的青澀戀愛,都成了自己對曾逝去青春的彌補。

  那時候,唱唱前世的歌,驚豔全場的事情也是她喜歡幹的。幹著盜版的行為,享受著正版的待遇,使得自己年少那會兒也算得上是風雲人物。

  她還記得那天……

  “怎麼了?”

  蕭簡聽到聲音抬頭,看見了墨狄擔憂的眼神,笑了笑,毫不隱瞞的說:“是古中舒。”

  墨狄嘴角抿了抿,最後卻是沒有說話。

  蕭簡畢竟是雙身子,在看過還在休養的琉璃後,和孫老爺子聊了會兒天,連午飯都沒有蹭,就跟著墨狄回去了。

  汽車上,蕭簡真誠的問墨狄:“生氣了?”

  墨狄抿著唇沒有回答。

  蕭簡看著墨狄,眼睛轉了轉:“我準備去見他。”

  “不行。”

  “為什麼?”蕭簡沒有一點不悅,好脾氣的詢問。

  墨狄半低著頭,將眼中的神色斂進眼中,說出的理由倒是意外的冠冕堂皇:“現在局勢還不夠明朗,你又懷著孩子,隨意去外人,太過危險了。”

  他其實也想自信的裝作毫不在意,也想大度的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是,蕭簡永遠不明白,他面對古中舒時的不安。

  十幾年的青梅竹馬,水到渠成至訂婚,若不是外界因素,蕭簡古中舒或許早已經舉行了婚禮。

  這一切,都是在蕭簡自願甚至是期望下發生的。

  而他和蕭簡,卻恰巧相反。

  烏龍的相遇,強制的進行血契儀式,之後的一系列事件,蕭簡都是身不由己的。

  若是沒有了血契,蕭簡該如何選擇呢?他其實是不確定的。

  “這理由挺充分的,那麼……”蕭簡看見墨狄的神情在一瞬間慌亂起來,單手抓住墨狄的右手:“我就不去了,將他晾在那好不好?”

  墨狄反手將蕭簡的手抓入掌心,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一貫的冷傲,嘴角卻上揚了一個愉悅的弧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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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1:41
正文 第101章

  孩子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時時刻刻的強制的吸收著能量,補充的能量完全不能滿足孩子營養的時候,孩子就開始吸收她的生命力。

  墨狄越來越忙,到處的給蕭簡尋找能補充能量的食物,從動物到植物甚至是墨狄自己的血液,蕭簡心疼管心疼,還是眼睛不眨的悉數吞了下去。

  縱使如此,蕭簡依然不能控制的虛弱下去。

  懷孕七個月的時候,蕭簡幾乎連上樓梯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原本就不胖的臉消瘦成巴掌大小,膚色暗淡,嘴唇一天到晚都是泛著不自然的白色。

  墨狄難得呆在家裡的時候,看著她的視線越來越凝固,有幾次深夜醒來,墨狄正坐在床頭,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殺意。蕭簡下意識的捂住肚子,雖然看不見,但是蕭簡卻意外的感受到,墨狄的殺氣是針對孩子的。

  直到這個時候,蕭簡才真正明白,若是要孕育這個孩子,她和墨狄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但是誰也沒有捅破這一層紙。

  墨狄面上裝作沒有看見蕭簡的神色,一轉身就找了莊元敬過來:“我記得蕭簡之前在紀雲時,曾近和一個掃蕩的隊伍有交情,那個隊伍隊長你認識麼?”

  莊元敬腦子裡過了一下,還是不明白墨狄的意思,只得實話實說:“那是飛羽隊,這兩年我們合作很密切,我們隊伍的寵蛋大部分是他們隊伍幫忙運送的,和我打交道的是副隊長玉寒,阿簡和她關係不錯,墨大人這是?”

  “讓墨翡陪你去醫院,找最好的產科醫生,將他們的器械醫藥都備上,讓飛羽隊幫忙護送到孕育谷。”墨狄扣著桌面,想了想補充到,“將二白帶上,他會帶領你們去目的地,月內啟程,我們會在一個月左右跟上。”

  莊元敬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這是準備去孕育谷生產?說起來也不難理解,畢竟是靈霄的後代,去孕育谷生產不算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用到人類的生產醫生——

  做兩手準備?還是墨大人自己都沒有底?

  從蕭簡家出來,莊元敬坐在車上一直發呆,直到司機詢問了幾遍才回過神來,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將和飛羽談判靠後,先找好醫生再說:“去市醫院。”

  她和墨狄兩人,一路走到現在,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無論是外人看來,還是他們自己覺得,兩人都會攜手與共,不離不棄的走到生命的盡頭。

  對於墨狄來說,血契就是見證兩人關係最高等級的儀式,但對蕭簡來說,他們倆還差一場堂堂正正的婚禮。

  若是在安安穩穩的情況下,蕭簡其實也希望自己生完孩子,恢復了身材,做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只是肚子裡的那個在飛快的吸收著她的生命力,蕭簡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親自見證孩子的出生。

  婚禮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提上了日程。

  兩個人都沒什麼正經的家人長輩,本身身份又特殊,基本上只要她想怎麼折騰就可以怎麼折騰。兩人商量了下,既然要舉辦婚禮,就要從頭到尾徹徹底底的,每一項都不要遺漏。

  咳咳,要知道,墨狄是有身份證有戶口的人。

  兩人還煞有其事的在大街上上演了求婚的一幕,隨即照了結婚照,然後跑到民政部門領了結婚證。

  定好酒店,寫好請帖,包好喜糖,請好婚慶公司……

  事無缺漏,事事親力親為。

  籌備的一個月裡,蕭簡也仿佛從死氣沉沉中擺脫出來,臉上終於難得了幾分血色。

  孫家和蕭簡墨狄的關係,當仁不讓的做了婆家又做了娘家,夫妻雙方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操辦起來。

  這個世界的婚禮,比前世任何地方的婚禮都不同,靈寵天下的這方土地中,各自的靈寵充當著重要的角色。婚禮前天晚上,墨翡就被孫夫人抓去做禮儀培訓,順帶的剛剛恢復身體的琉璃也不能倖免。

  “孫伯父和你說了什麼?”她的輩分雖然大,但年齡確實小,為了不引起尷尬,向來是各叫各的。孫父在名義上頂多是師兄的輩分,但蕭簡依然尊稱一聲伯父。

  “婚前訓話。”墨狄走上前扶住蕭簡,替她承受了大半個身子的重量,他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表情甚是古怪。

  “還有這一項?”蕭簡詫異了一下,但是沒有詫異多久,孫伯母就找了她單獨談話,蕭簡終於知道墨狄為什麼表情古怪了。

  她按照那所謂的舊例,拿到了一本夫妻和諧生活教材,禦夫十八式什麼的都是小兒科。

  孫母臉上有些尷尬,她和蕭簡嚴格意義上算起來,並不是十分熟稔,既沒有血緣關係,長輩譜子也不可能擺出來。這樣的情況之下,給蕭簡發放夫妻生活教材,怎麼覺得怎麼彆扭。

  蕭簡連孩子都有了,這會看起來倒比孫母坦然,出來的時候,沖著攙扶她的墨狄揚了揚手中的教材:“喏,我的婚前訓話。”

  墨狄見蕭簡嚷嚷的都快人盡皆知了,乾脆打橫講她抱起來,用嘴直接堵住了她的嘴,末了靠近蕭簡的耳朵親身的說:“等你生完寶寶,我們就來親身實戰一番。”

  蕭簡的心跳很不爭氣的加速了。

  婚禮前一天,蕭簡正式入住孫家,將孫家作為娘家以確保婚禮當天是從娘家出家的。第二天天沒亮,蕭簡就被從被窩里拉了出來,化妝師婚紗設計師比她都早已準備妥當,等蕭簡洗漱妥當,都一擁而上,迅速的在她身上忙起來。

  等蕭簡稍稍回神的時候,就看見墨翡穿著一身粉色的小西裝,正襟危坐的坐在沙發之上,所有人經過他必定先行禮一番,更襯得他一股子不可侵犯的神棍氣質。

  喚來孫家的傭人給墨翡送了一杯牛奶和一份甜點,這才開口問道:“你和琉璃兩人商量好了嗎?”

  禦寵天下,世人尚武,就連婚禮也避免不了。

  新郎要是想娶到新娘,先讓兩人靈寵打上一架,這種習俗自然不是為了拼個你死我活傷害夫妻和氣的,而是彰顯出夫妻兩人婚後生活的模式。

  若是新娘故意要輸給新郎,這就說明新娘嫁過去是全心全意的依賴新郎,反之,新郎輸給新娘的話,則說明,新郎會遷就寵愛新娘一輩子。

  總的說,這場決鬥和實力無關。

  蕭簡和墨狄與旁人不同,琉璃墨翡與其說是他們的靈寵,倒不如說屬下或者家人多些。而且她和墨狄兩人即使沒有結婚,生活上已經磨合的差不多,自然不需要這種形式上的允諾。

  所以,乾脆放開了手讓墨翡琉璃自己解決。

  “這需要商量麼?”墨翡這些日子越加成長起來,身材已經和十二三歲的少年一樣,稚氣再也不能阻擋住他身上那與生俱來的氣場。“到時候兩人好好打一場就是。”

  蕭簡眉毛挑了挑:“琉璃的傷。”

  墨翡打了個哈欠:“好啦,我會讓著她的。”

  即使這樣,琉璃也輸定了,從墨狄將琉璃接過去卻將自己接過來開始。

  因為墨狄孤身一人,不存在什麼婆家,兩人商量了一下,婚禮定在了一家規模不小的酒店,他們包下了整座酒店,但宴請的人確實不多,司家、古家、孫家、莊元敬、甚至是卡索城那個曾近幫助她良多的劉叔,就是沒有蕭家和風家人。

  這場婚禮本就是辦給自己的,沒必要遷就世俗人的眼光。

  此時,紀雲機場內,兩人一前一後向大門處走去,後面還不遠不近綴著一群人。

  從機場出來,自然有人開著車等著他們,古中恒將手中的行李遞給接司機,抬眼便看見自家弟弟立在原地,神色莫名。

  他一身白色的西服,頭髮輸的一絲不苟,就連袖扣、皮帶、領帶夾……等微小的細節,都近乎完美。

  即使這樣,如此精神的著裝還是敗給了他眼中的那抹晦澀。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阿舒煞有其事的規劃他和阿簡婚禮的時候,眼中含笑的說:“阿簡總是開玩笑說我是白馬王子,雖然我不知道白馬什麼時候和王子扯上關係的,但是白衣王子還是可以做做的。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穿著白色的禮服,開著白色的婚車去接她……”

  帝都的婚禮,一向崇尚的是黑色。

  古中恒手抖了一下,心臟像是被錘了一下,最後這一切何嘗沒有他的推波助瀾?

  那時候只是單純以為,青蔥歲月誰都會有這麼一段朦朧的愛戀,時間自會抹殺掉一切……

  這動搖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下一秒,他又恢復了古家大少應有的氣魄,走上前拍了拍古中舒的肩膀,淡淡的說:“婚禮快開始了,別杵在這,走吧。”

  充當臨時司機的,是古家這邊的一個主管,姓金,四十多歲,微胖,笑起來和氣又客氣。

  作為古家的下屬,他自然知道古中舒和蕭簡之前的那一段,所以一路上隻字不提關於婚禮的事情,反而將紀雲的風景民俗小吃介紹了一遍,大概底子足,還拉著古中舒談文學藝術絲毫沒有怯場的樣子。

  古中恒摸了摸下巴,看著自家弟弟緩下來的神色,決定回去就給這位加薪。

  古家因為飛機誤點,來的比較晚,他們到酒店的時候,該到的基本上都到了。司家來不出意外來的還是司謹司諾,後面跟著幾個臉熟的司家高層,兩家彼此熟識,一見面就開始堆起笑互相寒暄著。

  意料之中的,他們並沒有見到蕭風兩家。

  結婚禮堂佈置在二樓的大廳裡,空氣散發著糖果盒鮮花氣息,到處都是鮮花和叫不出名字的綠色植物,隨處擺放著精緻的糖果和糕點,主場的顏色是很難見的紅色,大片大片的紅色看過去,居然意外的讓人覺得喜慶。

  這種結婚會場,和蕭簡墨狄的身份相比,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平凡。

  古客人們一邊聽著悠揚的音樂,一邊四處打量著,儘管心中頗有不解,面上卻沒顯現出來。

  這個時候,突然聽有人喊:“新人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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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2:12
正文 第102章

  客人湧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酒店對面已經密密麻麻圍了一堆的人,墨狄蕭簡的婚事從求婚開始就不低調,即使結婚地點並沒有公佈於世,但有心人稍稍花力氣探查,不難知道婚禮現場在哪。

  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是沖著新人婚前那不可避免的一戰而來,幾千年來,有多少人這一輩子能親眼見到神賜出手?

  即使神賜不出手,就是瞻仰瞻仰神賜的面容,花那些力氣也是值得的。

  有這種想法的人自然不少,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到這個時候,已經將前面一條正經的街道給堵了個嚴實。但也只是堵住前面的街道而已,婚車需要通行的街道卻依舊空蕩蕩的,他們自己心裡清楚,若是觀看婚禮變成阻礙婚禮,被強制趕出去,就得不償失了。

  不用孫家人出馬,自有人自發組織維持著秩序,看著秩序良好的圍觀群眾,孫家這邊的婚禮現場主持人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婚禮嘛,可不就是圖個熱鬧麼?

  下午三點半,一行十八輛婚車隊排成一字型滑入大家的視野,上面佈置滿鮮花和彩帶,遠遠看去像是一道移動的彩虹。

  等車子越來越近,眾人終於忍不住驚呼起來。

  第一輛車頂站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粉色的西裝將他帶著稚氣的臉襯得更加稚氣,他就那樣抱臂站著,視線掃了一圈周圍,微微皺了皺眉,圍觀群眾所攜帶著的靈寵已經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女打頭男收尾。

  第一輛車頭自然是新娘的靈寵,那麼最後一輛就是新郎的靈寵了,大家都踮起腳朝車隊後方看去,車尾處一名穿著大紫色的裹胸禮服的女子,甩了甩自己大波浪頭髮,居然是橫臥在車頂的,離得近的觀眾甚至看到對方眼波流轉中,那自成一派的風情,配上對方絕世的容顏,幾乎秒殺一切雄性生物。

  雙神賜之戰!

  這種陣容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隨著第一輛汽車在酒店門口停下,後面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出現在眾人眼中。最中央的,一輛火紅色的汽車顏色耀眼的像是要燃燒起來,車蓋上鋪滿了紅色的玫瑰花,不知道是什麼什麼品種的,花香濃郁的像是將空氣都填滿了。

  車頭車尾的兩隻相對了一眼,同時騰空而起,衣袂飄飄之間已經落在了紅色汽車門前,墨翡上前去開門,琉璃則似模似樣的接過一旁人遞過來的一隻花籃。

  ——撒花瓣。

  車門滑開,首先下來的男子一襲黑色禮服,平日不怎麼服帖的頭髮被整理的清清爽爽的,更顯出那張鬼斧神工的臉以及眉眼間的桀驁。

  只見他彎身又探入車廂內,從車廂將新娘打橫抱出來,眾人只看見大紅色的裙子,斜襟樣式古怪的盤扣,衣領豎起,扣子一直扣到了下巴之下。

  百褶裙,繡花鞋,上衣衣擺金絲滾邊,上面繡著各種圖案。尤其是新娘的發飾,烏黑的頭髮被一絲不苟的盤起來,精緻的髮型配上俗氣的金飾居然意外的和諧。

  這種充滿異域風味的禮服,並沒有人見過,也並沒有人知道這種禮服的名字叫秀和服,卻抵擋不住人們對美的欣賞,未婚的女子抓著手機拍個不停,心裡甚至盤算著自己結婚那天,一定也要穿上這樣紅的如火的禮服。

  “人不少。”蕭簡將頭埋在墨狄的胸口,低聲的說,“要不放下來我自己走?”這邊可沒有新娘腳不落地的習俗,雖然自己懷著孕,可是一大早就咬著墨狄的胳膊灌了幾口血,走幾步路還是能堅持下來的。

  “你不重。”墨狄堂堂正正的偷換概念,抱著蕭簡就朝酒店走去,“時間不早了,不要讓客人等久。”

  蕭簡一想也是如此,反正她將頭埋進了墨狄的懷中,閉上眼是什麼人的神色表情都看不清楚,索性也不糾結這些細節了。

  墨狄抱著蕭簡就準備進入酒店,被司儀一臉糾結的攔了下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打著笑說:“靈寵還未交戰,新人是不能入場的。”

  墨狄低著頭看了蕭簡一樣,感覺她的氣色不差,對著一旁人說:“搬張椅子過來,算了,搬張沙發過來。”等蕭簡安置在了沙發上後,墨狄抬手就在酒店門口的廣場上加持了一個結節。

  也不管眾人驚詫的眼神,慢悠悠的整理著自理的禮服,漫不經心的說:“墨翡琉璃,開始吧。”

  墨翡琉璃兩人若是真的全力以赴,這大半個紀雲都不夠兩人折騰的,所以從開始,這場就註定了是表演賽。

  既然是表演賽,自然是怎麼漂亮怎麼來。

  兩人幾乎同時離開地面,懸浮在了半空之中,墨翡周身白色靈力如同蠶絲一樣裹纏出雲朵形狀,一臉平靜的踏了上去。而琉璃則是交織成一對純白的羽翅,如同從天而降的天使,一臉神聖不可侵犯。

  蕭簡看的直樂,戰鬥若是都這樣先擺譜子,早就被對手一擊給擊落了,兩人明明都可以直接懸停在擺空中,卻都畫蛇添足整出來中看不中用的雲啊翅膀什麼的。

  可場外觀眾卻不這樣認為,這是?靈力實質化!

  靈佑天下,能見到這一幕就是立刻死去都是值得了!一時間眾人都看呆了,連錄影設備都忘記調整焦距了。

  墨翡單手抬起,右手掌心慢慢的凝結出一把一人高的月型刀刃,速度放緩了足足有兩倍,讓眾人清晰的看清楚了刀刃上繁複的花紋和蒼勁的字跡。

  而琉璃,則是在虛空中做出虛握的手勢,生生從空氣中抽出一支靈力凝結成的鞭子,鞭身上跳躍著白色的火焰。

  “開始吧。”墨翡代表女方首先宣戰,只是淡淡的語氣一點沒有威懾力。

  代表男方的琉璃甚至掩唇嬌笑:“求之不得。”

  剩下的場景,眾人好像經歷了全擬真的科幻大片一樣,各種技能招式宛如不要靈力一樣施展起來,兩隻完全當這是個秀,怎麼華麗怎麼拉風怎麼來。

  場外的觀眾幾乎都要沸騰了,甚至有及時趕過來的電臺記者,連上報都沒有上報,私下的將著一場景直播開去。

  一時間,結界裡面風雲變化,打的是日月無光,各種技能施展起來遠遠超出了人類的想像。

  電影中的神賜之戰和這個比起來,簡直弱爆了!

  也有懂行的人看到了不同的地方,隨手一揮佈置起來的結界,居然能夠完完全全包裹住兩大神賜的戰鬥,使得結界外旁觀的人群完全不受影響,這是擁有如何逆天的能力?

  就在大家看的目瞪口呆,意猶未盡的時候,兩人同時的收回了各自用靈力凝結成的武器,同時朝後方退了退,劍拔弩張的氣氛戛然而止。

  再細眼看去,墨翡依舊冷冷的站在他的雲朵上,西服連褶皺都沒有添上一道,而琉璃背著她那雙天使之翼,臉上恢復了慵懶的笑容,眼波流轉中風情無限。

  就好像,剛剛那場天地為之失色的戰鬥,僅僅是大家的錯覺一般。

  琉璃慢慢的抬起左手,笑容燦爛明媚:“不好意思,我認輸了。”話說完,內心已經幾個白眼翻過去了,她能贏麼?她敢贏麼?

  直到周圍的人忍不住撞了撞他的胳膊,司儀這才從目瞪口呆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臉上立刻掛上職業的討喜的笑容,吉祥話張口就來:“新娘為上,日子過得順順暢暢。看來咱們的新郎以後要成為妻管嚴了。”

  聽到周圍傳來善意的笑容,司儀這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招呼著客人:“新人進場,久久長長。各位賓客,歡迎你們參加墨狄先生和蕭簡小姐的婚禮,請進酒店入座。”

  司諾看著那對新人被簇擁著進入了酒店,放慢了腳步,遠遠的綴在了人群的後面,直到和還杵在人群中央充當阻礙物的古中舒平行,這才順手拉了他一把,避免了對方被人撞上的結果。

  “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司諾知道他問的就是一句廢話,痛苦倆個字不是正明晃晃的在這位臉上掛著麼?

  但是他想了這個場景不止一次兩次了,當初蕭簡被趕出蕭家的時候,他就想一拳打在他那張萬年溫文爾雅的臉上,問問他旁觀的時候有沒有絲毫覺得愧疚。

  他認識了蕭簡多少年,就認識了古中舒多少年,當初的兩人卻走到了現在的地步,眼前這個理智到近乎懦弱的男人,的確要負上相當一部分責任。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等,等著看這個男人露出後悔的模樣,他一定會買好價錢最貴的相機,將那一幕拍下來留作紀念。

  但是真的見到了,心情卻突然複雜起來,想到這,他張張嘴卻是什麼話也繼續不下去了,只能招呼道:“走吧,婚禮開始了。”

  古中舒看著已經看不見新人的門口,斂了眼簾,說:“你進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司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卻什麼話也沒說。

  都說年少的歲月抵不過時間的侵蝕,到這一刻,司諾才看見了時間橫臥在他們生命裡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生命中,總有那麼多自以為的唯一。

  無論已經失去的,還是未來即將得到的,都會在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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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2:40
正文 第103章

  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蕭簡就已經在撐了,她性格原本就是那種堅毅的人,又是最希望婚禮能圓滿結束的那個。

  在交換戒指完畢後就突然暈了過去,之所以用突然兩個字,是因為在此之前,竟是連墨狄都沒有發現異常。

  她自始至終都是掛著笑容,大方、喜悅、熱情、又帶著些羞澀,即便是挺著個肚子,站著也從未給人一種臃腫沉重的感覺。無論熟識與否,包括墨狄在內的人,都看出來了蕭簡的心情確實很好,而且不僅心情好,氣色更好。

  期間,墨狄也感受過蕭簡,一點沒有感覺到蕭簡的勉強,可事實就是蕭簡在他面前暈了過去。

  他的臉色很鎮定,抱著蕭簡離開,還不忘拜託孫家將婚禮宴會主持主持下去,為此還刻意留下了墨翡坐鎮。

  直到墨狄帶著蕭簡離開,孫母腦海裡還閃著墨狄那雙微微發抖的雙手,她看了看自己丈夫,一臉擔憂:“誒,希望母子平安。”

  昏迷的時候,蕭簡其實是有意識的,她能聽見墨狄是怎麼吩咐的,甚至連墨狄的心跳聲都聽的一清二楚,但無論怎麼掙扎卻依舊醒不過來。

  熱量是從指尖開始消散的,從手臂,四肢,軀幹,到五臟六腑……

  她下意識護住肚子,才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動彈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模糊一片中她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墨狄正抱著她,靈力如流水一般灌入她的體內。

  “阿簡。”

  “恩……”

  “阿簡……”

  她聽出來了墨狄語氣中的不對勁,卻連應答的力氣都沒有了,閉上眼睛又睜開,示意自己在聽。

  她除了肚子,身上每個部分都在消瘦,墨狄花了很長時間讓蕭簡養回來的身體,最後還是抱起來都會感覺到咯人。阿簡依舊穿著那套禮服,血色的布料,金色的花紋,烏黑的頭髮,襯得蕭簡的一張臉幾乎沒有血色。

  他緩了緩,將抱著蕭簡的手緩緩收緊,平穩的聲音卻硬生生的從喉嚨裡擠了出來:“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好不好?

  他問她好不好!

  蕭簡突然睜開了眼睛,她沒有焦距的眼中溢出的絕望幾乎要將墨狄灼傷,墨狄將手覆在蕭簡的臉上,將她的眼睛遮住了,長長的睫毛在他掌心細微的顫抖著。

  輕輕歎了一聲:“阿簡,我們去孕育谷。”

  他的話剛落下,蕭簡頭一歪已經再次昏了過去。

  孕育谷之行,原本就已經計畫好,定在蕭簡懷孕九個多月的時候,一來那時候帝都那邊應該會牽絆住,沒時間關注這邊的情況。二來,蕭簡體質太差,墨狄希望能專注的幫助蕭簡恢復一段時間。

  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琉璃墨翡二白都是隨時待命的,幾乎是墨狄開口的瞬間,自覺的去整理東西。

  半個月前,他們就已經委託飛羽隊隊長,護送了醫生和相關的醫療器械醫藥秘密進了孕育谷,人類汽車的速度在他們看來並不快,半個月的行程,他們花不了幾天就能追上。

  這一日,宴會的餐桌還沒撤下,墨狄一行人已經行色匆匆的進了孕育谷。

  當夜,孫老在自己舒佐上看到墨狄留下來的一張紙箋,上面的字跡幾乎浸透紙背——

  “阿簡情況特殊,需去孕育谷待產,此中糾葛眾多,不便細言。半年內,若是未見我們出現,阿簡名下所有資產盡歸孫家掌控,不用派人找尋,我和阿簡生死相依,哪裡都是埋身地。”

  空蕩的書房傳來濃濃的歎息。

  罷了,生死有命。

  孕育谷氣候四季不變,每天清晨,濃濃的霧靄就籠罩了所有可見的地方,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一片。

  墨狄一行在濃霧中疾行,因為速度太快,遠遠看去只看到一道道的殘影,瞬間就從一頭到了另一頭。

  期間和幾個掃蛋的隊伍相遇,縱使從他們身側擦身而過,都未能有人察覺。

  第五日,淩晨五點半。

  朝陽緩緩升起,霧靄也悄然散去。

  墨狄掃了一眼周圍的灌木叢,步子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沒有再繼續上前。

  “原地休整。”

  話音落下,身後兩道身影剛剛踏上地面,他們的神色警戒肅穆,身上的衣服因為霧氣的浸染,濕漉漉的貼在身上,甚至連發梢都在往下滴水。

  墨翡抹了一把臉,指尖動了動,靈力在身體運轉一圈,所有的水分化成一道霧氣消失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兩人,墨狄懷裡的蕭簡周身的結節依舊在維持著,正安靜的沉睡著。

  維持著周身的結界可以保證自身不受霧氣侵擾,幾個小時不要緊,若是持續個幾天,消耗的靈力也極為可觀。

  墨狄將蕭簡放在琉璃準備好的防潮墊上,將蕭簡身上裹緊的毯子拉開一些,露出蕭簡那張熟睡的臉,他半跪在地上對著一旁的琉璃說,“刀,杯子。”

  墨翡上前了一步,對墨狄說:“還是我來吧,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損耗的太過厲害,真遇上什麼事情,反而會得不償失。

  “讓開。”墨狄吐出兩個字,沒有用命令式,卻讓墨翡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他看著左手刀右手杯子的琉璃,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精神威壓,在神賜這個階層,依然是一種本能畏懼。

  墨狄的動作很快,接過匕首轉了個頭,將刀刃對準自己的手臂,面無表情的劃了幾釐米深的一道口子,濃稠的血液順著手臂湧入杯中。

  一杯鮮血剛剛滿,那邊的手臂已經自動恢復正常,連道印子都沒能留下。

  墨狄看著熟睡中的蕭簡,將手心的寒意用靈力驅散,這才輕輕的拍了拍蕭簡的臉頰:“阿簡,醒醒。”

  蕭簡睜開眼睛,幾秒鐘卻不得不再次閉上,意識模糊這種事情,蕭簡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記憶最開始,就是她那老掉牙的車禍穿越橋段,歇斯底里的驚叫聲,撕心裂肺的疼,然後是想睡到天荒地老的意識。

  後來,被趕出蕭家那會兒,一身都是傷,半死不死的發著高燒,那會在迷迷糊糊中恨不得自己找一個洞把自己埋了,然後蜷縮著不想動彈。

  再後來,和墨狄簽訂血契之後,一次又一次的身體改造,身體被碾碎重塑,意識反倒是朦朧連綿成一片痛感,甚至連思考的空間都被痛感佔據了。

  每一次情況不同,但是每一次都是瀕臨生死邊緣。

  她努力的將腥甜的液體一口口的咽下去,喉嚨都像是被刀劃過,每一口都疼的心尖發顫。

  每個穿越女主角都有災難體質和避禍技能,可她這一生貌似只和災難體質,避禍技能經驗值趨向於負數,這日子過得,一次比一次心驚膽戰。

  只是這一次,她的生命不再僅僅是自己的,即使是從閻王殿再爬上來一回兒,她也必須活下去。

  看著蕭簡喝完血液再次沉睡下去,墨狄細心的再次將蕭簡用毯子包裹號,揮手加上一道結界:“原地休整一個兩個小時,琉璃墨翡,你們各自去補充能量。”

  至於補充能量的形式是打獵,還是運行功法休整,這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意願。

  墨翡和琉璃對視了一眼,最後是琉璃留在了原地,而墨翡卻奔向了一旁的林子,眨眼間便消失了蹤影。

  直接攝取能量自然會更迅速些,尤其是墨狄這種沒有停止過消耗靈力的情況,靠食物補充,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他們兩個必須有一個留在原地守護,剩下的一個……

  琉璃看著墨翡消失的方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希望墨翡能捕獲到好一些的獵物,不然這樣的損耗下去,沒等寶寶出世,墨大人反而出事了。

  墨翡的腳步很輕,身影幾乎匿藏在了樹蔭之中,他收斂了自己身上的威壓和氣息,一步步的向前靠近。

  八階的速度型惡獸,若是不顧一切的拔腿就跑,就憑孕育谷優越的地理環境和他們對環境的熟識程度,自己還真一時半會拿他們沒辦法。

  所以,能不打草驚蛇,墨翡這一次就不想打草驚蛇浪費時間。

  他放緩氣息,將自己靈力的波動慢慢的融合在了空氣之中,一隻無形的手掌繞過惡獸周身的樹木,從它的背後包裹了過來。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就是這個時候!

  墨翡身上的靈力噴湧而出,無形的手掌瞬間實質化,以不可躲擋的速度撲向惡獸,惡獸似有所覺,繃緊著的肌肉隆成一塊塊,後肢一蹬,腰身一扭就想逃跑。

  這時候才逃跑,哪裡還來得及?

  墨翡手掌張開,猛然一握,靈力所化成的手掌也隨之一握,在一片哀鳴之中將獵物納入了掌中。

  他的微笑還沒有展開,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早已經僵在了嘴角,眼中嘲諷意味漸濃,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嚴肅。

  靈力之手慢慢張開,細細碎碎的木屑嘩啦一聲的落在了地面上,揚起的塵屑將大半視野充斥著。

  墨翡右手一抓,靈力凝成的月刃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慢慢抬起眼:“搶獵物的時候,你貌似沒有問過我這個主人有沒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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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3:01
正文 第104章 轉載

  在孕育谷遇上能和自己搶食的生物,其目的自然不可能是沖食物而來。

  墨翡的心暗自沉了下去,他們預料到追兵會乘機追上,卻未料到會來的如此迅速,僅僅五天,就已經到了眼前。

  五天,他們連目的地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樹梢無風自動,綠色的樹葉紛紛下落,順時針旋轉成氣流,帶動著漫天的木屑,剛清晰起來的視野再次模糊起來。

  風止,葉靜。

  一襲白衣的女子站在樹梢之上,黑髮紅唇,撐著一把綠色的油紙傘,表情空洞。她面向墨翡,視線卻只落在墨翡前面一寸的地方,連焦距都不屑於給予。

  “你就是墨翡?”

  在這樣的時間段中,如此拉風的打扮,如此囂張的態度,除了琉璃口中“念念不忘”的綠袖,還能有誰?

  板著這種裝13的態度,還把琉璃打成重傷,也難怪琉璃不甘心到現在。

  墨翡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燦爛的好像三月揚在枝頭的春花:“沒人教你詢問別人名字的時候先報上自家名號麼?小爺刀下不斬無名之人。”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綠袖上挑著眼角,語氣沒有起伏。“蕭簡在什麼地方,說出來,我留你一脈傳承。”

  墨翡勾著嘴角笑,身上靈力如同水紋一樣散開,以墨翡為中心,三米為半徑的圓周內,三十六八風刃交叉成十八面攻擊面,將所有植物碾成粉末。

  “要麼踏著我的屍體走過去,要麼,找個風水寶地候著,等下用來埋葬自己還來得及。”

  綠袖的眼睛閃了閃,緩緩對上了墨翡的眼睛,焦距定格在墨翡的臉上,眼角向下微微彎曲:“有意思。”

  她抬起手,將綠色油紙傘送入半空中,自動收攏回到掌中。

  陽光緩緩的照耀在了她的身上,金色的光芒剛碰到她的衣服,便被從體內鑽出的黑霧吞噬掉。

  一時間,滋滋滋的聲音不絕於耳,一身出塵的白衣瞬間墮落成地獄的黑羽,遊走在綠袖身上的黑霧驚叫著糾纏著,順著綠袖的四肢延展出一身上古時期的女式戰袍。

  真tm華麗!

  墨翡斂起眼中的凝重,月刃在掌心轉了一圈,腳尖一點就向對方沖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自己手上的刀利,還是她身上的戰袍牢固!

  “碰!”

  月刃和黑色的鞭子相撞,發出的竟是金屬撞擊的聲音,一黑一白倆種靈力勢同水火,相互吞噬中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兩人的靈力徒然暴漲,四周半傾森林夷為平地!

  墨翡冷笑一聲,右手月刃不動,左手的風刃彈射而出,瞬間撲向綠袖,就在綠袖不在意的一抖袖驅逐風刃的時候。

  風刃突然在綠袖的面前炸開,八柄小風刃,兩兩配合,在高速旋轉中再次沖向綠袖。

  原來在這等著呢?

  綠袖不敢托大,鞭子一松,疾速向後掠去。這一次,綠袖只躲過去一半風刃,兩組風刃順利攻向綠袖的臉和脖子,即使已經被打的偏向了角度,還是各自在上面重重的留下一道。

  翡和綠袖這邊剛剛交戰,靈力波動就已經傳到了墨狄近前。

  他看向遙遠處森林的方向,將蕭簡打橫抱起來,細細的感受著空氣中靈力的波動,眼中的猶豫緩緩褪去:"周圍沒有其他人,琉璃你去幫助墨翡,這邊動靜不小,其他人應該會很快彙集過來,你們要速戰速決。"

  琉璃腳步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蕭簡,不再遲疑,身影一閃朝相反的方向閃了過去。

  眨眼間,三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追蹤和反追蹤,在嚴格意義上說,難度上不分伯仲。不過,孕育谷的情況特殊,他們的行蹤又特意的掩飾過,在重重限制下,追蹤的難度已經上升了幾個檔次。

  即使這樣,也有人追蹤到了他們近前。

  他行進的速度超過了人類的想像,周圍的景物在他的速度襯托下,像是滑動著虛影。然而結界之中安穩的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墨狄抱著蕭簡,感受著她身上冰涼的體溫,臉上的溫柔一閃而過。

  他全速前進,這個世界上能跟上他的,或許只有那位而已。

  孕育谷那所謂危機四伏的情況,在墨狄看來,幾乎和不存在一樣,他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王者,得到的從來只有臣服。

  冗長的夢境開始漸漸荒誕起來,到最後魑魅魍魎在夢境裡到處亂竄,光怪陸離的景物籠罩在一層層黑色的霧靄之中。

  繼續睡下去,便又成了一種折磨。

  蕭簡從來就不是沉湎於夢境的人,更何況是噩夢,她甩了甩沉重的腦袋,慢慢的睜開眼睛。

  對上的那張臉依舊是那麼堅毅,褪去了以前如同白紙一般的稚嫩,眼神中所透漏出的沉穩和情誼,幾乎能將人都溺斃了。

  蕭簡後知後覺才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視線從對方的臉上轉移的衣服上,又從衣服上轉移到墨狄的臉上,意外的很平淡:“我能看見了。”

  就好像順水推舟水到渠成般。

  墨狄緊繃著的臉,就突然如同被泡入沸水中的茶葉,熨燙著舒展開來,他緩緩的將蕭簡環入懷著:“恩,我看出來了。”

  蕭簡清晰的聞見了墨狄身上水汽和汗水的味道,他這樣的人,若是條件允許,絕對不會讓自己如此的狼狽。

  是不是她錯過了什麼?

  她這邊思緒剛剛展開,墨狄的靈力已經透過手臂浸入了她的身體,溫暖的靈力通過靈脈一圈圈的遊走著,除了第一圈滯澀不堪,到後來竟是越來越順暢,順暢到蕭簡自己都說不出話來了。

  停頓了良久,她才冒出一句:“恢復了?”

  不等墨狄回答,她自己反倒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她的視線落在了遠處的參天古木之上,無論是墨狄血液的原因,還是孕育谷的原因,這種時時踩著生死線的日子總算就要過去了。

  她身上背負著墨狄和孩子的生命,如果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即使已經沉入地獄,也會一步步爬上來!

  “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們繼續趕路。”墨狄的心思一直放在蕭簡身上,她身上的一切細微的變化都看在眼裡。

  從進孕育谷那一刻開始,蕭簡身上的靈脈就開始自動修復,一天二十四小時,孜孜不倦。他日夜趕路,就是為了爭取蕭簡恢復的這段時間。

  現在,蕭簡靈脈已經恢復,孩子消耗的能量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他也能真正的空出手來解決後面尾隨的那群生物。

  如此紅果果的追蹤,真當他是死人麼?

  黃昏的日光已經褪去了原有的銳利,暮色漸漸的從蒼穹籠罩向地面,飛鳥歸巢,萬物即將陷入沉睡之中。

  樹蔭之下,蕭簡費力吞下嘴裡最後一塊肉,端起水瓶咕嚕嚕的灌了半瓶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有些嫌棄的移開。

  最近一段時間,她瘦的有些厲害,以前好不容易養出的肉早就消耗的一乾二淨。挺著個肚子,若是沒有靈力輔助,她自己站起來都顯得困難。

  看著墨狄緊鎖著的眉頭,蕭簡起了個話頭:“墨狄,你說,我們的孩子會長什麼樣?”

  她的頭髮淩亂,臉色蒼白,說起這話時,虛弱的話語中居然還透露著底氣不足。

  墨狄一眼就看出了蕭簡在想什麼,有些好笑的彈了彈蕭簡的額頭,然後將手覆在了蕭簡的肚子上:“放心,即使生出了蛋形,我也做好了準備。”

  蕭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跨物種的混血兒,就是這點不好,就是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來。

  不是不相信墨狄,而是,要是真是一顆蛋,她該怎麼生?

  有話題岔開,周圍的氣氛也慢慢變得溫和起來,墨狄也明白這話題是蕭簡故意提出來的,就是為了讓他放鬆下來,不過敵在暗我在明,他腦海中的那根弦一直繃緊著不敢懈怠。

  真過了這一劫,無論結局怎麼樣,他都會親自和那人來個了斷。

  將危險徹底扼殺,才能保證歷史不會重演。

  墨狄將大概的情況和蕭簡說了一下,提起琉璃和墨翡的時候,他頓了一下,仍舊淡淡的說:“墨翡和琉璃應該已經追上來了,不過我們的速度太快,只能在目的地等他們了。”

  蕭簡心中愧疚升起,面上卻點點頭,示意自己不會擔心。

  最後一縷陽光消散在天際,烏雲翻滾,竟然是一點月色星光都沒能透出。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中,蕭簡握著墨狄的手,有種天地間就只有他們兩人的錯覺。

  墨狄打橫抱起蕭簡,照例給蕭簡佈置了一個結界:“食物和水都在你懷前,困了就睡,餓了渴了,也不要委屈自己。結界很牢固,應該不會感受到什麼不適,你放寬心好好休息,乖。”

  聽到最後一個字,蕭簡突然想笑,她舒了一口氣,決定照做。動了動,找個了一個自認為最舒適的姿勢,慢慢閉上眼睛。

  蕭簡聞著墨狄身上沒有被汗水掩蓋住的勾人味道,勾了勾嘴角,沒多大一會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他們身後,千里開外。

  “痕跡到這就斷了。”緋夜將視線從蒼天的古木上收下來,蹲下來,抓一把泥土用指尖捏了捏,放在鼻下聞了聞,拍了拍手,“說實話,小喵死了,綠袖生死不明,我重傷未愈,風祁人影還沒見到,就咱倆連墨大人的牙縫都不夠塞。就是真的能追上,還能攔住?”

  旁邊一人黑衣黑袍,身體所有部分全部掩在了黑袍中:“我們充其量一條狗罷了,需要去攔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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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3:21
正文 第105章

  被人追殺到日夜兼程逃跑這種事情,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個運氣經歷的,蕭簡自認為災難體質這個詞形容她形容十分妥當。

  她既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自然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有些事情,經歷多了,也就不用整日換惶惶不可終日了。

  她一覺醒來,天邊已經泛起淡淡的亮光,如同火焰最外層的那層光,有著最明媚溫暖的橘色,在天際邊大肆的渲染。

  又是一天好天氣。

  “醒了?”墨狄揉揉蕭簡的頭髮,看著她滿足的微眯著雙眼,視線在四周掃過,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停了下來。

  替蕭簡裹好毯子,然後將她摟在自己懷裡,找了塊空地,兩人坐在地上休息。

  溪水湍流不急,泛著水汽的空氣仿佛還帶著青草的香氣,四周零星的散著些寵蛋,幾隻鳥獸落在枝頭,梳理著羽毛同時好奇的打量著這對不速之客。

  這種無階位的靈寵,自然孵化,靈力感應極弱,甚至連王者的威壓都感覺不出來。而且沒有見過外人,自然也不怕外人。

  蕭簡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她逗了逗有些呆不愣愣的鳥獸,自得其樂。逗完了,然後挺著一個肚子,扶著墨狄緩緩站了起來:“我去洗把臉,你扶著我去吧,順便走走,我骨頭都快生銹了。”

  感受到墨狄放鬆的神色,蕭簡就知道,拉響了一天一夜的警報,終於要解除了。

  聽到前半句,墨狄左手就用靈力從河裡“抓取”了一個籃球大小的水球,在聽完後半句後,嘩的一聲再次拋入河中,趕緊扶起蕭簡:“好。”

  蕭簡是坐在河邊洗完臉的,洗完臉之後,乾脆將鞋子脫了下來,將一雙腳也浸在了水中。清晨的河水還有些冷冽,墨狄有些擔心,卻並未阻止。

  他脫下鞋襪,卷起褲腿踏入河水,彎腰將蕭簡的一隻腳握在了水中。

  “你……”蕭簡有些不好意思,掙了幾次沒有掙開,他帶著薄繭的手細緻的摩挲著,溫暖的靈力一層層在腳心沖蕩著,順著靈脈一直傳到了靈眼。

  蕭簡抬起頭,就看到墨狄垂著眼睛看他,眼眸在朝陽的沐浴下透著柔柔的光,那種衣架似的身材立在她眼前,俯身握著她的腳……

  蕭簡那死了不知道幾個世紀的少女心,突然滿血復蘇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臉。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候,作為未來孩子她媽,犯花癡真的好麼?

  很多年後,蕭簡還一直記得,墨狄眼角揚起的弧度和他掌心薄繭的觸感。

  追上打頭的隊伍,比想像中花了更多的時間,墨狄不僅要一邊清理自己的痕跡,還要一邊清理先前部隊留下的些許痕跡。

  幸好,孕育谷每天進進出出的隊伍多不勝數,飛羽更是這條線上的常客,不扎眼也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還沒靠近的隊伍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從遠處狂奔而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肉呼呼的白色丸子,在碧草之上歡樂撲騰著。

  墨狄的氣場擺在那,他出現的地方,方圓幾公里的高階寵都狂奔著四散逃命,像這樣撒著歡屁顛顛跑來的,大概只有那位了。

  那是一人高的獸形,身上的白毛上掛著無數綠色的碎葉,急速奔跑下,帶著一道風向這邊沖來。

  即使到了近前,對方也絲毫沒有要刹車的意思,臉上掛著愉悅的表情,竟是想直直朝著墨狄懷裡的蕭簡撲去!

  笨蛋!

  蕭簡腦子裡剛閃過這兩個字,墨狄早已經抬腿,屈膝,踹之!

  “嗷~”一聲慘叫,某只又華麗麗的滾了出去,

  再撲,再踹!“嗷~”

  三撲,三踹!“嗷~”

  第四回,惹得墨狄都嫌煩了,一腳直接的將二白踩進了泥裡。

  二白:“……”

  蕭簡:“……”

  蕭簡默哀中想起了五個字,不作不會死。

  醫療隊的人正在空地上紮營,一個車隊八輛車,三輛拉著醫生和醫藥器械,五輛車上有著必要的物資和飛羽隊的成員。

  醫生被保護的很好,臉色因為風餐露宿的原因看起來不是特別好看,但是眼神看起來卻極為精神。

  他們正圍著一個升起的火堆上煮著食物,有二白鎮著,即使大半夜升起篝火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蕭簡在墨狄的懷中,轉頭就看見其中一個醫生拿著手術刀,腕間轉動,片肉片的行雲流水,骨肉分離的十分妥帖。

  這應該是職業技能吧……

  看到墨狄和她兩個陌生人走進來,有的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有的甚至連眼皮都沒抬起過。

  莊元敬從聽到消息從帳篷裡鑽了出來,身側跟著玉寒,看見蕭簡笑盈盈的樣子,均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二白沒有徵兆的跑出去,我就猜一定是你們到了。”莊元敬看著灰撲撲耷拉著耳朵的二白, “你的肉已經給你烤好了,去找小吳,他等你一會兒了。”

  二白側過頭看了看墨狄懷中的蕭簡,踟躕著不敢上前,然後對著莊元敬搖了搖頭:“喵嗚~”

  我要保護主人。

  蕭簡剛好從墨狄懷中下來,聽到這句,心立馬就軟了,上前拍了拍二白的腿:“我也沒吃飯,你吃完飯後,順便給我帶點可以麼?”

  二白想了想,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喵嗚~”看似不情願,實則極為歡騰的,撒歡似的跑去吃飯了。

  莊元敬:“……”

  蕭簡:“……”

  安撫完心靈受到創傷的二白,蕭簡這才將目光遞向一旁冷峻的女子:“玉寒,好久不見。”

  營地畢竟是車隊的,帶著充足的物資,條件再怎麼艱苦,也比墨狄背著個包要來的好。頭一件事情就是,蕭簡找到了墨狄事先放進來的衣物生活用品,趁著火堆的熱水,在某只的幫助下,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

  就在她擦乾衣服吃飯的一段時間,墨狄出去又回來,身上換上了乾淨的衣物,頭髮還是濕漉漉的。

  營地的熱水有限,墨狄是隨意找了條河就洗開了。

  身上留著濃郁的味道不好聞還是其次,更多的,是增加敵人追蹤的幾率。

  蕭簡動了動手腕,感覺力氣正在一點點的回來,她倒了一杯茶遞給墨狄:“玉寒說,我明天要接受檢查……”只是我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話沒說完,就被墨狄接了過去。

  “是我和醫生商量的,你現在靈脈恢復大半,即使檢查的時間有些長,也沒什麼大礙。”

  “我前幾次去醫院,可是什麼都沒檢查出來。”

  大礙的確沒什麼大礙,她能吃能睡,食欲好的出奇,敞開了吃能吃完半頭獸類,百八十斤的肉,砸在她這小身板下,愣是一點水花沒砸出來。

  吃肉的時候正好在戶外的火堆旁,墨狄給她烤全獸,烤完後,片一盤肉下來她就吃一盤。

  莊元敬有了以前的底子,也就微微愣了一下並沒有見怪,倒是飛羽隊和帶來的醫生,都不由自主的圍坐在蕭簡的火堆旁邊。

  剛開始他們還會調侃似的叫好,到後來就,看著蕭簡一盤又一盤的把肉往肚子裡倒,就只剩下瞠目結舌的錯愕。

  好吧,或許驚嚇這個詞形容的會更貼切些。

  “你懷寶寶這樣的事情,在靈寵界並沒有先例,所以只能找人類這邊的經驗試試。”墨狄知道醫院三番五次沒有檢查出所以然來,蕭簡已經打心底開始厭棄這些,只是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再試試看。

  他想著握住蕭簡的手:“你再試一次好麼?”

  蕭簡有些無奈:“好”

  葉玲瓏出生醫學世家,在沒學會拿筷子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拿手術刀,在沒學會認字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背藥目表。

  從小學到大學,她都是符合獎學金一切條件的優異學生,高考後就已經在醫院主刀,一直到大學畢業已經是聲名鵲起的新一代“神醫”。

  27歲那年,比她大五歲的姐姐死于難產,在急救室門口枯坐一整天的葉玲瓏擦乾眼淚,轉身就進了婦產科。

  再次從零開始,花了十年今年37歲的她,終於再次在婦產科這一領域重新豎起了自己的豐碑,被衛生組織提名並頒發榮譽獎項。

  倒是沒想到,她還沒來得急慶祝呢,就被人帶著高階寵,“客客氣氣”的從家裡強制請了來。

  她和她那些同病相憐的暫時性搭檔一路行走了近一個月,今天,才算是真正見到了真正需要他們這些人的孕婦。

  蕭簡。

  這個名字不說石破天驚,好歹也算震耳欲聾,當時在街頭因為和人衝突被人無意中發現,孩子父親的身份就成了產科女醫生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是青梅竹馬的古二少,還是同門師侄孫亞,又或者是商業合夥人莊元敬,和那個一直跟著蕭簡形影相隨的神秘西裝男。

  從西裝男抱著蕭簡進入視野的時候,葉玲瓏直接就把前三項直接給刪除了,留下最後一個選項正準備晚上和同帳篷的醫生聊天的時候。

  莊元敬和她私談了一會兒,一個又一個消息徹底的砸碎了她近四十年豎起的醫學觀。

  什麼?

  那一臉面癱卻極為疼老婆的西裝男,居然是傳說中的靈霄?

  那蕭大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跨物種的混血?她們被軟硬兼施請來,到頭來是為了接生從不存在一個新物種?

  葉玲瓏斜睨了莊元敬一眼,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你們保密工作做得不錯。”

  有本事你們倒是早點說啊!

  害他們惶惶不可終日這麼長時間也就算了,那麼多重要資料儀器還沒有帶來!

  放心,若是早點說,他們哭著求著都會要求跟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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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4:54
正文 第106章

  車隊備有太陽能和汽油雙動力發電機,在陽光充足的白天,已經調節好的儀器秒秒鐘就開始運轉起來。

  有序不亂的進行完消毒準備工作,蕭簡被五個醫生眼中泛著的光亮差點閃瞎了,他們手上漫不經心擦著寒光凜冽的手術器械,蕭簡在這一刻突然福至心靈,她就是案板上的那塊不能蹦躂的肉。

  她看向帳篷外站著的莊元敬,只見莊元敬對著她聳了聳肩,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擦!

  這廝太沒有義氣了!

  墨狄有些好笑的將蕭簡的腦袋板正,指著一個氣質溫婉的女醫生說:“這是葉玲瓏葉醫生,寶寶的情況,昨天莊元敬已經和她詳細的說過了。”

  那葉醫生聞言沖著蕭簡點點頭,看了一眼蕭簡的肚子,露出的笑容還算和善,可是眼神就和狼見到肉似的:“墨夫人,你的情況我們已經瞭解過了,昨天晚上我們幾個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已經找到了一些頭緒。”

  他們一行五人,各個都是行業裡佼佼者,之前被強制請來,還不告訴原因,說沒有恐懼沒有怨念肯定是騙人的。

  不過這些在得知蕭簡的情況下頓時煙消雲散。

  跨種族孕育的生命……

  這是幾千年來醫生都沒有遇到過的,這樣的課題研究如果成功了,不僅人類基因的解碼會更進一步,人類進化的方向也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切,都有可能讓自己在醫史上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群人大半夜越想越興奮,大半夜的睡不著覺,在居住帳篷裡開起臨時會議來,一直聊到深夜兩三點,想到今天還有正事,這才不情不願的回去休息。

  轉了一個彎才明白墨夫人是叫她,蕭簡心裡沒底的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你們是專業人士,你們隨意。”

  葉玲瓏自然看出了對方的排斥,不過這種時候,她樂意當做沒看見。掃了一眼見其他人沒有意見,將口罩戴好,點點頭說:“開始吧。”

  她轉頭下意識對墨狄說:“你就別站在這礙事了,出去吧,完事之後我們會通知你。”

  蕭簡:“……”

  眾人:“……”

  反映過來和誰在說話的葉玲瓏一臉冷汗:“……”

  靈佑天下,那可是靈霄大人!

  就在大家以為墨狄會當場發飆的時候,他卻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站在門口和莊元敬一起排排站。

  看著眾人青白交加的臉色,蕭簡噗嗤一聲就笑了,捂著肚子希望自己的動作不要太影響孩子:“我們開始吧,他不會記仇的。”

  有仇,他一般當場就報了。

  檢查比較繁瑣,細細碎碎的,又是脫衣服又是抽血又是化驗,很多檢查細碎到頭髮指甲的樣本。

  這一輪下來,就消耗掉了整整一個上午。

  檢查完畢,蕭簡自然是不可能知道檢查的具體結果,她所得知到的無非就是“寶寶很健康”“母子平安”“媽媽有些營養不良”不痛不癢的回答。

  但是葉醫生一轉身就去找了墨狄,兩人在遠處空曠的地方私談了很久,蕭簡即使想偷聽,也沒有地方躲。

  等墨狄和葉醫生談完回來,臉上的神色雖然未變,但是蕭簡清晰的感覺到墨狄的情緒如同萬丈懸崖上的瀑布,啪的一聲,直接從雲端處跌落到了地面。

  蕭簡什麼都沒問,靜靜將自己的衣物折疊收拾好,見坐在對面替她遞東西的墨狄神色慢慢緩了回來,這才抬起眼睛笑:“我餓了。”

  配合治療這種事情,一直是病人所遵守的必要義務,蕭簡是這麼認為的,自然也是這麼做的。

  在墨狄確認這些醫生徹底可信之後,蕭簡就徹底將自己的身體使用和控制權都交給他們,說檢查就檢查,說吃藥就吃藥,說運動就運動,甚至說運用靈力就運用靈力。

  車隊每天都在轉換位置,墨狄白天陪著蕭簡跟隨蕭簡一起走,晚上則時不時出去一趟,在各個方向弄出些痕跡,徹底混淆視聽。

  到第二天早上,會頂著濕漉漉的霧氣,拖著一隻獵物回到營地。

  跟著車隊晃悠悠的走,路線已經隨著隊長的心意,想怎麼走怎麼走,這一晃又是一個多星期。

  這日午夜,月黑風高。

  蕭簡從睡袋中爬出去,單手抱著肚子,拿過一瓶水,張口喝了一半,喘了一口氣對一旁醒過來圍著她轉的二白說:“你去叫莊元敬過來。”

  看著二白飛速的躥出帳篷,她翻找出幾隻營養劑,仰頭就灌了下去。

  莊元敬急匆匆踏入帳篷的時候,蕭簡正一臉平靜的啃著一塊肉乾,她咽下最後一口肉,這才扭頭對墨狄說:“你去叫葉醫生,我好像要生了。”

  她第一次在莊元敬臉上看到了崩裂的表情,好像有什麼正在坍塌,又有什麼正在重建,驚喜中夾雜著驚懼。

  莊元敬再次匆匆的跑了出去,不一會整個駐紮的營地都有響動,不遠處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她舒了一口氣,扶著肚子,咬著牙慢慢坐下,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生孩子這種技術活,蕭簡兩輩子加起來也是第一次經歷過,別人怎樣覺得她不清楚,但是她自己很明白孩子要出來的資訊。

  是的,是信息。

  她能清晰分辨出,這是孩子直接傳到她的大腦中的,她還沒能轉換過思維來,肚子裡的孩子就開始瘋狂的吸收孕育谷周圍的靈力。

  如同旋轉的的龍捲風,濃郁的靈力彙聚到她的四周,被強迫的吸納進的她的肚子。

  肚子裡的生命正在絞痛中下墜著,卻卡在了中途,幾次未果之後,吸收靈力的速度徒然加快了幾倍,蕭簡被迫被靈力抬在了半空之中。

  一旁的二白急的來回打轉,他咬著蕭簡的褲腿,想要將蕭簡拉回地面,卻又怕力氣太重傷到蕭簡。只能不安的用前肢刨動著地面,它毛髮倒豎,齜著牙死死盯著蕭簡,生怕她摔下來自己不能接住。

  葉玲瓏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這邊的情況,對後邊的人說:“玉隊長,請派人將所有準備的東西搬到這邊,小蘇你和老王馬上進行消毒處理,莊先生,你負責帶人用最快的速度將帳篷裡的東西清空。”

  聽到命令,一行人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連忙點頭,也不擠在門口了,領著指令做被吩咐的事情。

  莊元敬很快就將帳篷的東西清理乾淨,又搬來一個氣墊床,放在蕭簡身下,防止她摔下來。後面的醫生隨著他們的步伐就開始消毒,僅僅十分鐘,現場就清理消毒完畢。

  後面搬器械儀器用具的人緊隨而入,放下東西後立刻被醫生趕了出去。

  蘇蕾在五個醫生中年紀最小,輩分自然也最小,她做好最後一遍消毒後,所有人也已經及換好隔離服。

  做好這一些,她發現葉醫生是最鎮定的一位,自始至終沒有顯出一點慌亂,不由走上前詢問:“葉醫生,接下啦?”

  葉玲瓏抬眼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孕婦,白色的靈力實質化的旋繞在她四周,濃郁的像是要將她全身都包裹起來,頓了一下回答:“等。”

  幾百公里之外。

  風祁背抵著石壁,碎石屑從他上方窸窸窣窣的滾下,落得他一臉塵土,私人定制的休閒服也已經狼狽的掛在自己身上,上面還有黑紅色的想血漬。

  此時他已經無暇顧上這些,鎖在他脖子的手死死的將他扣在了牆壁之上,無論怎麼掙扎,一點不能動彈。

  鋪天蓋地的威壓像是要將他的心臟擠爆,他絲毫不懷疑,若是對方將手鬆開,他將會情不自禁跪下去。

  他只是遠遠綴在車隊後面,如此小心翼翼,甚至什麼都沒來得做,就被對方發現了。一發現不對勁,他當機立斷就選擇了潛匿著逃跑。

  全速逃出去了三百里後,還沒等他松下一口氣,就被對方一隻腳就踩進了泥裡。

  “風祁,七百年前神賜之戰的主角,五大神賜之一。”墨狄半低著頭,神色淡漠,“綠袖,緋夜,風祁,黑月,曉暮。我奇怪的是,你們不是早已經魂歸孕育谷了麼?怎麼會一個接著一個出世,還會帶著這一身泛著腐朽味道的靈力。”

  頓了一下,墨狄眼中的不屑漸濃:“還有這一身已經腐朽的軀殼。”

  風祁的臉上閃過痛楚,梗著脖子忘記了掙扎,在完全沒有逃生希望的情況下,他反而坦然起來:“您覺得呢,墨大人?”

  “我來猜猜。”墨狄好像來了興趣,扣住風祁脖子的手卻沒有放開,“我之前得到的消息,唐小喵的身份曾經是連家大小姐。現在看到你,我反而有了另外一個猜想,唐小喵其實就是曉暮對不對?或者說,唐小喵那個軀殼裡,那腐朽的靈魂其實就是曉暮。”

  風祁的臉刷一下白了。

  墨狄根本不用風祁回答,自顧自的說著,嘴角勾成危險的弧度:“換句話說,其實你們五人的軀殼都是唐耀給你們精心準備的。我有好奇的是,你們七百年前捨身而死,並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為何會因為一具軀殼就供人隨意驅使?”

  風祁張了張嘴,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契約。”

  墨狄點點頭:“我猜也是。”

  以秘法讓死去的神賜重生,讓他們重生的同時也簽訂了主從契約,控制他們的思維意願,以供自己隨意的驅使。

  想到這,墨狄放鬆了手中的力量,看著風祁眼中露出一絲的惋惜:“需要我説明你解脫麼?”

  風祁歎了口氣,點點頭:“謝謝。”

  寂靜的夜幕之中,“喀拉”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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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7章 結局一

  生孩子這種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莊元敬守在帳篷門口,聽著裡面毫無動靜,手中的煙滅了又亮,亮了又滅。

  而二白埋著頭,從左走到右,再從右走到左,尾巴和耳朵都無力的耷拉著,急的原地不停的打轉。

  玉寒從遠處安排好值夜的人手,回來就看見這一人一寵的樣子,失笑的搖搖頭。上前遞了一瓶礦泉水,沖著遠處的夜空說:“放心,阿簡不會有事的。”

  玉寒的語氣很平穩,平穩的仿佛是平常聊天一樣,有種異于常人的安撫感。

  可莊元敬還是搖了搖頭,臉上的焦躁沒有半分下去,反而越發凝重:“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你自己感受下周遭,是不是有什麼不同。”

  不同?

  玉寒蹙眉,身上綠色的靈力遊走了一圈,慢慢的往外放感受著。幾十秒鐘後,玉寒連靈力都沒有收回,突然的轉身看向帳篷的方向:“靈力……”

  以帳篷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不僅天地空氣裡所攜帶的靈力,就連她身上的靈力也在不自覺的被那個漩渦吸了進去。

  用靈力去觀察,帳篷內的靈力幾乎已經實質化了!

  這麼大的動靜,階位不高的或許還不能發現,但是在神賜的神識下呢?

  莊元敬將煙頭掐滅在泥土之中,苦笑:“你明白我擔心什麼了吧?”

  墨狄不在營地,按照舊例這時候應該還沒有返回,若是看到動靜才回來,那麼首先到達營地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墨翡琉璃不知所蹤,飛羽隊的戰鬥力在神賜下不堪一擊,就靠他和二白,死撐著也撐不了多長時間。

  現在門戶大開,防禦能力幾乎等同於零。

  玉寒看著營地燈火亮出還在小聲談論著什麼的兄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沖著夜空露出一個釋然的想笑。

  幹他們這一行的,本就是將腦袋時時刻刻別在褲腰帶上的,對於死亡,與其說是早有準備,不如說早有覺悟。

  她拍了拍莊元敬的肩膀:“我去拿兩瓶酒,我們喝一杯。”

  漫漫長夜,喝完這一杯,明日的朝陽是否會依舊溫暖入心?

  兩個小時之後,蕭簡躺在床上,身上的汗水濕的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靈力瘋狂灌進她的靈脈,如同絞肉機一樣在靈脈中碾壓而過,最後全部匯進肚子裡。

  靈力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根本由不得她。

  她握著葉醫生的手,很想告訴她,離開她周圍。

  立刻馬上,越遠越好!

  但是她一張嘴,就疼的心尖打顫,咬著牙繃緊所有的肌肉,就好像所有的痛覺神經都彙聚在了大腦叫囂著,下半身已經痛的失去了直覺。

  “宮口開了二指。”

  葉玲瓏皺著眉頭,女人順產不疼才奇怪,只是蕭簡看起來太過可怕,她全身的青筋暴起,無數毛細血管因為過度的疼痛炸裂,甚至在體表析出一層薄薄的血污。

  這樣下去,母體遲早要出事。

  她當機立斷:“準備剖腹產。”

  手術器械室一早就準備好了的,葉玲瓏握著手術刀的手很穩,只是她握著手術刀還沒能靠近蕭簡一寸內的地方,就已經被靈力阻擋在外。

  她一咬牙準備身上靈力暈開,準備強行的推入。

  “碰——”

  葉玲瓏被重重的彈開,撞到她身後的兩個人,三人一同跌落在地上,放在託盤上的手術器械嘩啦啦的撒了一地。

  “啊,葉醫生,你怎麼樣了?”

  葉玲瓏看著掌心中手術刀劃開的一道口子,搖搖頭示意沒事,她自己站起來,任由一旁的醫生過來包紮傷口,神情挫敗中帶著凝重:“這一次,只能靠墨夫人自己,我們大概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周圍發生什麼事,蕭簡一清二楚,她剛松下一口氣,疼痛又如潮水般湧來。

  孩子,你丫的能不能不折騰你老娘了?

  再折騰下去,都快被你折騰殘了!

  半個小時,她癱軟在床上,連心裡罵的力氣都沒有了。

  肚子中的弱小的心跳,伴隨著疼痛,清晰的通過靈力一點點傳到她的心臟處,和自己心跳重疊。

  那種生命的躍動,煽情的讓她想哭。

  墨狄,你說,如果我死了,能不能讓孩子活下來?

  身體被高高的拋起,墨狄如同射出的炮彈一樣緊追而上,單手直接穿入對方的胸膛,拽出的心臟還在跳躍,跌落下去的卻已經成為一具屍體。

  他甚至連一眼都懶得給予,一個躍身,眨眼間消失在了原地。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數字在這一刻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墨狄已經記不起自己殺了幾個,那些趕來阻攔的他的生物,身上帶著從墓地裡爬出來的腐朽味道。

  四周的靈力都在匯向營地的方向,而靈寵則朝著反方向四散逃逸,那種熟悉的靈力波動,只能說明,阿簡比預先想的提前生產了。

  握緊的拳頭裡,感受著心裡那仿佛能感同身受的疼痛,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快一點,再快一點!

  疾風掠過,樹梢幾顫。

  墨翡是被公主抱進營地的,他明白琉璃心裡還帶著氣,他還能怎麼樣?

  難道說之前那一擊,他是不小心才撞上去的,根本沒有想替她擋殺招的意思?難道說,尼瑪能不能換個正常的姿勢,不就是帶著他趕路麼,請注意小爺我的形象!

  即使說了,也得琉璃能聽進去啊?

  一進營地,就看見莊元敬帶著二白嚴陣以待的樣子,不用他解釋墨翡也知道現在大概是什麼情況。

  他們做了那麼多設想,卻從未料到過,生產這日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換句話說,之前他們做了那麼多準備,那麼多掩飾,那麼多掩護,其實都是白做了的。

  現在這動靜,就差昭告天下,我在這了。清掃了五十公里或者五百公里的安全區,這之間有區別麼?

  他歎了口氣,對著莊元敬說:“老大現在不在,營地的暫時指揮權交給我,有問題麼?”

  莊元敬看見他們來已經松了一口氣,怎麼會有什麼問題,連忙搖頭:“沒問題,我們隨時待命。”

  墨翡沒有回答莊元敬,倒是轉頭看向琉璃:“你覺得呢?”

  “傷怎麼樣?”琉璃將墨翡放在地上,反問。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操心了?

  墨翡站穩後,神色自然的拍了拍琉璃的手:“沒事,暫時還死不了。”

  琉璃一咬牙,掙開手:“我管你去死!”

  說完看向莊元敬:“你先帶墨翡進去,我去營地四周轉一圈,先做一些佈置。這邊已經瞞不住了,只能做好死守的打算。”

  墨翡剛想說話,琉璃身影一閃已經沖出了營地,他張了想喊,最後只能歎口氣:“剛剛還同意我指揮呢,一轉身,就又自作主張了。”

  莊元敬:“……”他不知道怎麼接話。

  “好了,我就抱怨一句,你去找玉寒,讓他帶著所有不相干的人撤離這裡。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參與的。”

  “所有人?”

  “所有人,包括你。”

  那你要什麼指揮權?

  莊元敬鬱悶的想要吐血,擔驚受怕守到半夜,早已經做好必死的決心了,人家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將他們打發了。

  的確,神賜間的戰鬥,他們的存在僅僅是炮灰,但是說話能不能夠委婉一點大人?

  墨翡看著莊元敬,知道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受挫了,不過總比不必要的犧牲來的好:“跟你來的兄弟又不是沒有家小,無謂的犧牲能避免就避免了,你們緊急撤退,能扔的東西就不要整理了。”

  歸納起來一句話,趁著還能逃走,就不要送死了。

  莊元敬沉默了幾秒鐘:“那蕭簡……”

  墨翡側過頭看莊元敬,眼中平靜無波,臉上卻還帶著笑:“不用擔心,要傷害到她,得先從我和琉璃的屍體踏過去呢。”

  同生共死什麼的,還真是狗血不是麼?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現在的心有多平靜。

  沒有勉強,自然而然。

  墨翡沒有再理會莊元敬,轉身向靈力中央的帳篷走去。

  淩晨三點,離陣痛開始,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個小時。

  墨翡掀開簾子的時候,蕭簡已經半昏迷了過去,從他的方向看過去,蕭簡整個人已經被靈力裹成蠶繭狀,連臉都看不清晰,只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

  站在一旁的幾個醫生,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臉上的神情狼狽而凝重,見到陌生人掀開簾子,神經都不由的緊繃起來。

  然後兩個男醫生往前幾步,手上拿著一把手術刀,死死擋在墨狄前面:“你是誰?”

  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撲上來。

  墨翡掃了一眼地上四亂的醫療器械,一揚手就卸掉了所有的手術刀,他怕他們自己傷到自己。

  抹了一把臉上的污漬,對著裡面人說:“我是墨翡。”

  醫生都留在這,基本上也沒什麼用處了,墨翡思考了一下,打發他們跟著飛羽隊離開。倒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居然甯死不願離開。

  無奈,墨翡叫來了玉寒,直接將他們一個個敲暈了帶走。

  “走那個方向,不要回頭。”

  墨翡守在蕭簡帳篷前,給隊伍指了一個方向,然後目送隊伍離開,幾分鐘後,他低頭捂住胸口,一張口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是沒事麼?”琉璃譏諷卻帶著擔心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墨翡漫不經心擦掉嘴角的血漬:“這不是還沒死麼?”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低聲呻吟的聲音徒然一轉,拉扯著變得急促高昂起來,聽起來撕心裂肺。

  “啊——”

  同一時間,“碰”一聲,如同炮彈一樣所有的靈力以帳篷為中心,向四周炸開!

  帳篷此時脆弱的如同紙張一般扯裂,周圍所有的物體在一瞬間碾成碎片!

  琉璃一個躍身撲了過來,壓在了墨翡的身上,身上艱難撐起的護罩還沒能撐過三秒種,便被碾碎。

  蕭簡懸浮在半空之中,一道實質化的靈力在她身上纏繞而過。

  而靈力的另一頭,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蜷縮著身體,各種顏色的靈光在他身上閃過,相互纏繞著裹成蛋形。

  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凝結成實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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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章 結局二

  墨翡吐掉口中的半口泥土,感受著身上的傷口在剛剛靈力的洗滌中,瘋狂的自我修復著。

  他握了握手掌,無奈的笑了笑:“琉璃,你壓夠了沒有?”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能在第一時間沖過來,替自己抵擋住衝擊。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一擋,會不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誒?”

  琉璃扭了扭脖子,發現自己還活著,連忙站起來,視線對向半空中,整個人都僵住了。

  墨翡自己將自己從地上碎片中扒拉出來,然後從頭到腳將琉璃掃了一遍,確定她沒有缺胳膊斷腿,臉上的擔心才緩過來,轉身將視線投向半空中。

  天色剛亮,被靈力包裹成人形蠶繭懸浮在空中,裡面透出的生命濃郁的生命氣象,而不遠處的嬰兒已經被蛋殼包裹住,透明的蛋殼在彩色的靈光纏繞下,越來越凝實。

  “這是?”琉璃將驚呼吞進嘴裡,張了張口,只吐出兩個字。

  墨翡吐出一口氣,裂開嘴角:“是的,孩子安全降生了。”

  凝蛋已成,蕭簡卻還活著。

  他們擔心了半年,準備了半年,所等待所期望的不過是這一刻。

  二白從廢墟了爬出來,抖了抖身上的碎片,後肢一蹬就想撲到半空中,被墨翡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尾巴。

  茲——

  二白被墨翡硬生生的拽拉了回來,泥土上拖出兩道痕跡。

  二白一扭頭,齜牙示威。

  ——勞資要去看寶寶!

  “大貓。七彩靈力還未散,你現在湊合上去,會打斷寶寶吸收。”墨翡耐心解釋。

  ——貓你個溜溜球!

  勞資再說一遍,勞資是老虎!

  看著完全抓不住重點的二白,墨翡氣樂了,一巴掌拍在它腦門上,“在這關鍵時刻,你最好不要給我掉鏈子,不然,你以為我烤大貓真的只是說說的嗎。”

  二白炸起毛的不情不願趴在了地上,抬頭視線看向半空中的蕭簡和孩子。

  琉璃側著頭看了遠處的方向,順手將二白從地上抓了起來,直接扔在了墨翡的身上:“我佈置的阻隔警示屏障被破了,二白你和墨翡呆在一起,好好守在這。”

  這話,倒更像是故意對墨翡說的。

  墨翡往後連退幾步,冷眼看著二白那龐大的身軀被砸在地上,塵土飛揚:“有時間做這些意氣之爭,不如想想怎麼拖延時間。”

  “拖延?”

  墨翡斜睨了一眼琉璃:“不然你想直接沖過去阻攔?”

  剛想反駁的琉璃把話咽了下去,她原本就是這麼想的……

  話說,什麼時候,墨翡已經如此成熟了?

  “老大這個時間還沒能出現,肯定是被什麼人阻攔了,就憑我們倆這一傷一殘,能拖到他回來就已經完成任務了。”墨翡抬頭看了一眼半空,蕭簡宛如睡著一樣懸浮在那裡,雙手交叉在腹前,神情安詳。

  “琉璃,孩子現在還不能移動,我們先把媽媽先移開,你去偽裝成她。二白,你藏在琉璃身上,只要一點不對勁,就強行帶走孩子,拼命往內谷逃。”

  他看了一眼遠處的靈力波動,“我埋伏在這。”

  孕育谷的淩晨,濃霧彌漫。

  緋夜單手抓向虛空,狠狠的一拽,透明的屏障就好像被擊中的玻璃,碎成殘片。

  “如此不堪一擊,看起來比我還虛弱。”緋夜有些疑惑的抬起頭,說著抬起頭看向前方,“已經快到了,我們是先動手還是?”

  “先動手吧,其他再等等。”黑月整理了他的黑色長袍,掌心握住的一隻小盒子露出半邊浮雕,“現在時機還沒到。”

  緋夜斂了神色,不知道想了什麼,緩緩吐出一口氣:“那我們進去吧。”

  速度在這時反而放了下來,兩人行進了一大半的速度,就停了下來,放緩了速度。

  腳步踏在厚厚的枯枝落葉上,細碎的劈裡啪啦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鳥、蟲、魚、獸,甚至連風都在這一刻徹底靜止了,整個空間像是被放置在了真空之中。

  也沒有任何所謂的阻攔。

  兩人相對一眼,眼中的擔心更加凝重了。

  所以當兩人達到目的地,看到的是幾乎被夷為平地的駐紮營地,而半空中懸浮著他們的目標的時候。

  他們反而停下了腳步。

  “話說,就這擺在咱們面前,連個守衛靈寵影子都看不到。說沒陷阱,你信麼?”先不說血契之下靈霄和伴侶生死相隨,就是那位靈霄大人平時將蕭簡恨不得當眼珠子樣子,也不可能不安排人留著。

  這裡雖然被靈力衝擊過,卻是沒有打鬥的痕跡的,他們顯然是第一批趕到這裡的。

  所以,現在正主還如引頸受戮的樣子,防禦卻一副大開的模樣擺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甕中捉鼈?

  還是故弄玄虛?

  兩人都遲疑了。

  果然,事情越到最後越麻煩。

  兩人沉默了半刻鐘,緋夜第一個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些認命也有些躍躍欲試:“我先下去探探。”

  “緋夜……”

  沒等黑月話說完,他唇角一掀,眼中的晦澀一閃而過,幾乎連捕捉的難以捕捉到:“都是地獄爬上來的人,大不了再回去而已。”

  其實,不僅求死不能死,就是想回地獄,恐怕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黑月僵直著身體,歎口氣點頭:“小心。”

  緋夜看似灑脫的擺了擺手,帶著傷口的臉揚起一個帥氣的笑容,然後腳尖一點,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瞬間後,五十米開外,緋夜穩穩落地,抬起腿閒庭信步起來,若是忽略他手中那柄憑空凝成的靈劍,輕鬆的宛如走在自己後花園中。

  方圓幾公里的地方,只能聽到他鞋子踩裂枯枝碎葉的聲音,他一步步踩得很穩,無論別人哪個方向偷襲,他似乎都能一轉身,就防禦個密不透風。

  “卡啦,卡啦,卡啦……”

  就在他走到目標地下,神經一放鬆,正打算回頭招呼黑月的時候。

  “轟!”

  有什麼從地底破土而出,月形的刀刃從他的左邊飛速劃過,緋夜下意識一閃,有血液噴湧而出。

  一截手臂被落在了地上,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著一切,有一雙手抓住他的腿往地下狠狠拽進去。

  然後視野中一片漆黑。

  從開始到結尾,前後不過一秒多種,黑月剛沖過去不到一百米,就眼睜睜的看著緋夜被拖拽進了泥地之中,然後地面一片平靜。

  幾秒鐘後,空氣傳來濃郁的血腥味,在離事發地幾十米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泥土湧出鮮血,將黃色的泥土,泛出一種死寂的紫黑色。

  緋夜的生命氣息,慢慢的消散,慢慢的再也感覺不到。

  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

  黑月慢慢閉上眼睛,停在了原地。周圍依舊寂靜的可怕,蕭簡安靜懸浮在半空中,她的身邊那個蛋形孩子,五彩靈光還在孜孜不倦的在他四周纏繞。

  就好像,剛剛只是他的一個錯覺。

  就好像,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走到了這裡。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捏碎了掌心的盒子,濃濃的黑霧從他的腳底升起,纏繞著一道道的將他周身包裹起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唐耀若是出現,其實並不像帝都那樣,以靈魂狀態想出現就出現。

  所謂的召喚,輕飄飄的兩個字,在遠離帝都的孕育谷,其實所付出的代價,比他們想像中的要更加嚴苛。

  獻祭。

  不僅僅是獻祭靈魂那麼簡單,過靈魂的軀殼,最後還要被唐耀驅使。

  他和緋夜,只不過一個前一個後而已。

  不過現在這樣的情況也好,他們這些不該活著的人,終究該回到該回去的地方。

  與其靈魂按照別人的意願存在,不如從此離去。

  不如,就此消散。

  當濃霧漸漸散去,站著的黑月還是黑月那個人,又似乎完全不一樣。

  玉雕似的手緩緩抬起,一襲黑袍的“黑月”將頭上的帽子拉下,露出一張雌雄莫變的臉,他勾著眼睛笑,一點淚痣在這肅殺的氣氛之中平添了幾分柔媚。

  “我還以為,你們能多撐一點時間呢。”

  自言自語的說著,也是自言自語的笑著。

  他身影一閃,就到了剛剛緋夜所在的地方,單手伸出,掌心向下,黑色的靈力從他掌心透出。

  虛空一捏,一提!

  “轟!”

  一大一小兩具身體狠狠的拉扯出地面,漫天黃土,卻沒有一絲塵埃侵染了他的衣角。

  “咳咳咳……”

  墨翡跌在地面之上,捂住胸口的手堵不住那往外流的血液,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一張嘴就是大口大口的黑紫色血液。

  而墨翡旁邊,緋夜的屍體幾乎被靈力戳成了篩子,這卻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墨翡將自己的靈眼硬生生的塞進了緋夜的靈眼。

  兩道勢同水火的靈力在緋夜身體裡就瘋狂的排斥著,飛竄而出的靈力,像是最尖銳的刀刃,穿過血脈直接將軀殼紮成了篩子。

  雖然到後來,墨翡的靈眼占了上風,飛出了緋夜的身體,重新回到了墨翡的身上。

  但是行動前,誰都不知道生還的概率有多少。

  同歸於盡麼?

  唐耀掃了一眼,就知道了個大概。不過這個時候,他暫時沒時間處理這些事情,也沒時間關注這些事情。

  他收回才施捨了幾眼的目光,抬起腳,宛如空中有無形的階梯,一步步的踏上了虛空,

  蕭簡懸浮在半空之中,身上的被血液所浸染,頭髮散亂,神情卻是極為安詳,一隻白色的小虎寵卷成一團團在蕭簡的胸前,像是安然的睡過去了。

  他站在她身側,居高臨下看著她,然後用手捏了蕭簡一小簇的頭髮把玩:“你看,即使你逃的再遠,到最後,還是會回到我的身邊。”

  唐耀餘光看了一眼幾乎已經凝殼成功的蛋形寶寶,第一次嘴角扯出的笑意不是漂亮,而是真心:“有了它,我就自由了。等我簽訂完契約,到時候我把墨狄封印起來,算是放過你一命,可好?”

  手把玩著頭髮,嘴角含笑,另一隻手卻正對蛋寶寶,手臂上一道傷口憑空出現,血液被拔起,混著靈力一抖就要抓住寶寶。

  同一時間,一道白影如同流星一樣躥過,躍入半空中已經成了一人高的體型,嘴裡叼著寵蛋,刷的就跑。

  “蕭簡”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掀起來,運足全身的靈力,撲向唐耀。

  巨大的慣性,使得琉璃死死抱住唐耀就往相反方向沖去,她偽裝瞬間破除,左手迅速凝成一把靈劍。

  身上浮起的白色靈力,遠遠看去,就像是燃燒起來的白色火焰。

  唐耀半眯著眼,不怒反笑:“撒了鮮血掩蓋氣息,裝的還挺那麼回事,連我都騙過去了。”

  他一手就抓住了琉璃的靈劍,一把靈劍的靈力頓時就消散在了唐耀的掌心,他勾著唇笑的妖冶,單手直接扣住了琉璃的脖子。

  “說說看,正主在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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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2 20:56:09
正文 第109章 結局三

  破曉之後的孕育谷,朝陽卻遲遲沒有升起,烏雲翻滾著,在天空中肆虐成一片。

  並不明亮的光線在地面上抹開,暈成昏暗的一片。

  墨狄走在濕漉漉的泥土之上,厚厚的落葉泛著潮氣,粘在他的鞋底,看著有些狼狽。他單手扒拉開阻擋視線的灌叢,居高臨下的往下看,不遠處的營地炊火剛剛升起,點綴在營地中那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這帶著冷冽的空氣中顯得異常的溫暖。

  墨狄不由放緩了步子,他側過頭看了一眼,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是怎麼也想不來了。

  嬰兒拉扯著嗓子嚎啕大哭,急切中帶著委屈,安靜的環境中,聲音傳的很遠。

  有一個聲音在說,那是你的孩子。

  墨狄加快了腳步,幾個閃身就到達了營地,巡邏的人認出了他,都恭敬的半跪在地:“王。”

  墨狄沒有理會,擺了擺手就朝嬰兒哭啼的方向走去,剛達到帳篷門口,墨翡恰好掀開簾子從帳篷裡走出來,低下頭鞠躬:“王,您來了?”

  墨狄掃了一眼墨翡,打量幾眼,才發現那種違和感出現在什麼地方:“你又進階了?”

  二十歲的外貌,成熟和青澀交織,昨天之前墨翡明明……

  思路到這突然卡了一下,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墨翡勾著嘴角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僥倖。”

  卻是沒有打算再說下去,而是替墨狄掀開簾子:“孩子和夫人都是剛剛醒來,一夜辛苦,母子平安。”

  這話題一轉,墨狄就顧不得追究那些細節,他幾步就跨進了帳篷。

  帳篷中的日光燈有些暗,暈開的卻是暖暖的光線,有一個女人坐在床上,半低著頭哄著懷裡的孩子,孩子之前雖然哭得小臉通紅,但卻在母親的安撫下慢慢的安靜下來。

  聽見動靜,女人抬起頭,長髮順著動作滑落,露出清晰的大半張臉。

  雖然有些虛弱,卻有著驚心動魄的美。

  墨狄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揉著額頭,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哪裡不應該這樣,面前這個人明明和他從相識到結婚,即使沒有血契的簽訂,也會是一生的伴侶。

  想到這,他神色又松了下來。

  “怎麼了?”女人將哄好的孩子,抬眼看向他,柔柔的眉眼中帶著擔心。

  墨狄上前坐在床上,將女人摟進懷裡:“沒事。”

  女人柔柔的鑽進他的懷裡,聲音帶著委屈和驚懼:“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昨晚我真的很害怕……”有什麼浸透了他的衣服,舒濕漉漉的貼在他的胸膛上。

  墨狄皺著眉,怎麼哭了,她不應該堅強的令人心疼麼?

  即使流了一身鮮血,即使一身是傷,即使眼睛瞎了,卻從未露出一個示弱的表情。

  等等,他剛剛想了什麼?

  明明一路走來,自己都將他保護的好好的,為什麼會有她是一身是傷的想法?

  他心裡有什麼正在發酵升騰,卻有什麼死死裹住,怎麼都不能透出來:“阿簡,不怕……”前兩個字剛說出口,一張長相清秀的臉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阿簡!

  阿簡。

  墨狄的視線掃過帳篷,看著帳篷左上角的logo早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他推開懷中的女人,單手撫著女人的臉:“這張臉真的很漂亮,可惜……”

  話還沒說完,他五指成爪,一手就紮進了對方的胸口。

  女人不可置信的抬眼看著墨狄,大口大口的血漬往外吐:“為什麼?”

  明明幻界之中,記憶是會被壓制住的,為了害怕觸發墨狄的記憶,她甚至連蕭簡的臉都沒打算用。

  墨狄眼睛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幽冷,站起來,視線帶著蔑視:“可惜,你不是阿簡。”

  帳篷裡所有的物品隨著帳篷慢慢虛化,滲出大片大片黑色的靈力和霧靄,有光從中間將黑暗撕裂。

  “刷——”

  所有黑霧消失的一乾二淨,墨狄抬頭,橘色的朝陽正在明晃晃的掛在空中。

  白色的靈力漸起,墨狄消失在了原地。

  ——快跑快跑,壞人來了,勞資要快跑!

  將所有的靈力的裹纏到了四肢上,速度飆到了極限,二白嘴裡含著蛋,腦海裡就只有這一個念頭。

  墨翡,我知道你是壞小孩,但是勞資大人有大量,回去以後,我就不和你搶烤肉了好不好?

  琉璃,勞資以前不讚美你,是因為勞資害羞了,回去以後,我一天說一句好不好?

  墨翡琉璃,看在勞資面子上,你們能不能爭取活下來?

  哪怕,只是爭取。

  “二白?”

  疑惑的聲音剛落下,它的身體因為巨大的衝擊掉了個,重心不穩摔了下來,咕嚕嚕的在地上滾了起來,滾了幾圈才緩住趨勢。

  它睜開眼睛,看著那個一身狼狽卻絲毫不掩示王者氣勢的男人,眼前瞬間朦朧了。

  喵了個溜溜球!

  今天風太大,吹的勞資眼淚都下來了。

  琉璃覺得扣脖子這個習慣,倒和自家大人一樣,捏住脆弱的脖子,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連同脊椎和脖子一同捏碎。

  真是又省事又不會擔心血液濺在自己身上。

  聽到唐耀問詢蕭簡的下落,她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的手,翻著白眼冷笑一聲:“這不是在廢話麼,你覺得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你家大人還被困在幻界之中,說不定能沉浸幾十上百年的,時間我還有的是。”唐耀勾著嘴角嬌笑,明媚的像是要閃瞎琉璃的眼睛,“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先去抓住那只小東西,把孩子先拿回來,再來和你慢慢算帳。”

  琉璃心裡咯噔了一聲,最後一分希望破滅,她抬眼看著唐耀,張口一口血吐在了唐耀身上:“咳咳……抱歉,我……不太喜歡看賤人笑。”

  唐耀扣著琉璃脖子的手瞬間收緊了幾分,琉璃連喘氣都變得困難起來,身上燃燒的白色靈力被黑霧一寸寸的浸染。

  “呵呵呵呵~”唐耀越笑,臉上的笑容越明媚,半張漂亮的臉頂著滿滿的血漬,笑的別人瘮的慌。“想求死,也不在這一會兒。不過在我手裡……?”

  說著一手將琉璃丟在地上,單腳就重重的踏在了她的胸口:“你就是想死,是不是該問問我同不同意?”

  “你是不是管太寬了?”

  蕭簡從地裡的洞口爬上來,身上沾染著緋夜的血漬,墨翡將她藏在地下,用陷阱殺死緋夜之後,混進泥土的大片大片的血漬掩蓋了她的味道甚至氣息。

  她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混不在意對方看過來。

  唐耀挑著眉,抱胸笑:“喲,還沒死呢?”

  但是下一秒她就動了!

  靈力加持下,她整個人飛躍而起,單手上凝其一柄彎刀,化成一道殘影撲向唐耀。

  唐耀老神在在,仿佛不在意,硬生生接了蕭簡一刀,白色靈力破進黑色靈力裡,居然拉出一道口子!

  唐耀“咦”了一聲,在蕭簡第二刀出手的時候,身影暴退幾十米,兩人遙遙相對。

  蕭簡見好就收,一擊不成立刻停下,將琉璃從地上拉出來:“自己保護好自己。”

  唐耀就好像沒有看到蕭簡的小動作,笑眯眯看著蕭簡:“生完孩子,居然還進階了。”

  “玄霄大人,您封印了這麼多年,不是也到處蹦躂麼?”

  這話,不是蕭簡說的。

  唐耀的笑容慢慢的僵在了臉上,眼神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身上的黑色靈力不由自主的外放開來,周圍的空氣經不住這樣的氣壓,一陣劈裡啪啦的響聲。

  一道身影從不遠處走來,看似姿態悠閒,每一步都踏出了足足百米有餘,幾步之後,就已經到了蕭簡跟前。

  他一手抱著蛋,一手抱著沒變身的二白,將兩者都遞給蕭簡,然後將自己的外套褪下,細緻的將蕭簡包裹住:“你們都離遠點,有些事情,總該有些了斷。”墨狄說著看向唐耀,“玄霄大人,您說是不是?”

  雖然蕭簡想說,她已經進階了,留下來完全可以幫上忙。

  但是她明白,墨狄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她,也因為,這是一場王對王者的正面宣戰。

  王不見王。

  容不得旁人插手。

  蕭簡抱著二白和自己還是蛋形的孩子,點點頭,和琉璃一前一後的退到了墨翡所在的地方。

  墨翡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意識有些朦朦朧朧的,看到蕭簡的臉只來得及露出一個擔心的表情,就徹底的暈了過去。琉璃擦掉嘴角的血漬,將墨翡再次公主抱起來,往週邊走去。

  蕭簡轉身的那一瞬間擔心的看了一眼墨狄,然後跟上琉璃的步伐,披拉緊了她那件明顯覺得大的外套,小跑的跟上了琉璃。

  看著他們走遠,唐耀臉上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將視線投回墨狄身上:“我佈置了半年的幻界,卻不料不到一天,你居然出來了。”

  那些殺人的場面,那些溫情的場面,一個個都是幻覺。

  無論哪個場面,只要心底有一絲動搖,就會永遠沉溺下去,再也走不出來。

  即使信念堅定,也會被所謂的“記憶”誤導,沒有個十天半月,根本連發現都難發現。就是感覺到了不對勁,毀掉幻界的界眼,又得花上一段時間。

  就是因為確定了這些,他才會不惜傾動了手上所有的神賜,將墨狄引入幻界,使得這個計畫“萬無一失”。

  可是現在,墨狄正站在他面前,像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明晃晃的嘲笑著他所謂的“萬無一失”。

  墨狄身上單薄的襯衫無風而動,斂著的神情肅穆莊嚴。

  “神賜之戰,你被五大神賜封印,卻反過來操縱了神賜死而復活,使得死去的靈魂不得安息。我雖然不是他們直任的王,但是所受到侮辱,我不得不還。”

  “蕭簡既然是我血契伴侶,我們同聲同死本為一體,你屢次追殺蕭簡,使得她瀕臨死亡。殘害妻子之仇,不得不報。”

  “你欲奪吾子,奪子之恨,不得不了斷。”

  “我以第三十七任靈霄之名向你宣戰,不死不休!”

  王者戰詞?

  都什麼年代了,還來上古這麼正式的一套。

  唐耀勾著唇角笑,笑容淺淺的卻未達到眼底,身上的黑袍被靈力掀開,一股股濃稠的黑色靈力從天空中抽出,在他周身交織著盤旋。

  也好,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

  可不是得鬥個你死我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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